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等派的秘密
林炜跟蒋白两人第二天在专人陪同下去了一趟船舶修理厂,这地方就在莫迪亚洛克码头,说实话,找起来都不容易,外人不仔细找的话,根本注意不到这里。
蒋白仔细看了看下边的注水船坞,“他们这船坞不大啊,也就能造个三百吨左右的船,大型战舰根本造不了。”
林炜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他们是没本事扩大这个船坞的,这里边不少工程必须要专业的施工队来解决,我算是明白了,下次必须让夏乐群过来考察,咱们俘虏的那帮奥斯曼人还只会弄干船坞,这里边先进的设施构造咱们都可以学一学。”
蒋白双手撑到栏杆上,“其实这两天我想了很久,莫迪亚洛克人造船业发达,但他们自己单干的话无法发挥优势。”
“此话怎讲?”林炜推了下眼镜,“他们上次不是已经开始试航一艘笛型船了吗?我看着效果也还行,虽然说寿命短了点,但至少解决了从无到有的过程不是?”
“话是这么说,但是他们的技术人员以前基本就是修理船舶的,没有造船经验,手里虽然船舶图纸非常丰富,但却无法在材料上一举解决问题,这不是一个修理厂可以单独完成的产业,你看,他们现在造船用的龙骨,大部分都是原来废弃的老船上拆下来的,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他们完全可以去新西兰砍树啊,这边去新西兰不远。”林炜回忆了下地图,“昨天刚刚不是说新西兰有适合造船的木材吗?”
“造普通的船可以,但是拿手绝活不行。”蒋白摇了摇头,“我是学材料的,根据左厂长跟潘船长给的数据,如果他们造的是飞剪船的话,木头龙骨根本承受不住高速行驶带来的阻力。他们如果想把图纸实现的话,必须同时点开材料、冶金相关工业的技能,不过据我这两天观察下来,他们现在还在试验坩埚钢,冶炼水平并没有咱们高,材料这一块儿…我这个学材料的专业人员都不知从何下手,何谈他们呢?”
林炜拍了拍手背,“我怎么没想到呢,看来他们的造船业根本无法对咱们形成威胁啊,我不是吹牛,只要他们把飞剪船造出来,就不要落到咱们手中,只要我们可以,哪怕租一个月,我绝对能把它的图纸画出来,”
蒋白呵呵一笑,“估计你是等不到了,他们没有咱们的协助绝对造不出来。哈哈哈,我就等他们开这个口。”
林炜蒋白一通分析,感觉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忽然消失了,两人瞬间轻松了不少,“他们那几个人是在弄船的肋骨和桁架吗?”林炜指着几个英格兰工人问道。
“我们下去看看,看他们怎么做的。”蒋白找到了一个下船坞的钢结构梯子,咚咚咚地就准备下去,谁知到半途却被一个士兵给拦住了。
“先生们,你们的通行证到此为止。”卫兵将手中的恩菲尔德横在胸前。
“我们是悉尼的工业代表!”林炜有些生气,“是接受你们政府的邀请过来考察的。”
“请不要激动,先生。”士兵看着两人胸前的牌牌,“我知道你们是谁,不过你们的通行证是有有效区域的,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反过来看一下,可以通行区域只有A、B、D、E、F五个区域,C、G、H区域是不对外开放的,请理解一下。”
蒋白皱着眉头翻开通行证,的确看到了有效通行区域,“好吧,不好意思了…”他拉走了林炜。
“不是,老蒋,这都到节骨眼上了,咱们凑近了就能看到他们在做什么。”林炜有些不甘心。
“别去了,他们的核心工艺肯定层层保护,咱们接近不了的。”蒋白遗憾地看着手里的通行证,“不过也是,莫迪亚洛克人又不是傻子,凭什么给咱们看,就是左厂长也不会愿意给他们看咱们的火枪生产线的。”
林炜只能远远地看着下边的工人们忙来忙去,不过说实话,他也不是造船专家,即便靠近了也就只能看出一些机械制造上的东西,但是莫迪亚洛克人也说了,本次考察只是给双方一个了解用的,人家并没有出卖技术的打算。
两人在修理厂逛了一圈,也没找到什么新鲜看点,晃了一会儿便出了厂区,在路边找了辆马车,如今墨尔本的马车基本都由英格兰移民在做这一行当,本地居民没多少人愿意做这些服务性行业,但是如今又没有什么适合的工作,过去依靠游客才支撑起来的餐厅、住宿等产业纷纷破产,他们平时无所事事,便给了诺伍德机会。
“车夫,带我们到处逛逛吧,你们的新移民都住在哪儿?”林炜给车夫扔了几个便士,是的,你没有看错,唐纳德跟亚历山大将福克斯伍德搬空,当地储存的货币都被搜刮干净,现在莫迪亚洛克银行重新计算了币值,按照一定比例和原澳大利亚硬币兑换。
“先生们你们是中国人吗?”车夫长着一脸络腮胡子,他扬起马鞭,“驾!我听说中国就在北边,他们有人说隔一条河就到了。”
林炜蒋白面面相觑,“我们在东北方,不过可不是一条河那么远,中间还需要翻过沙漠跟几座高山。”
“我就说是嘛,他们有一些蠢货正打算去中国传播教义跟平等主义思想呢?”车夫不屑地摇了摇头,他是个传统的天主教徒,对这些狂热分子一点都不同情。
“什么!你们这边的警察不管管吗?”林炜震惊地问道,“我们可是和首相签订过拒绝叛逃分子入境备忘协议的。”
“那…什么协议?”车夫并不能听懂他说的这些词汇,“我听说你们中国皇帝英明,用道德来治理国家,千万别让平等主义分子给破坏了,他们会让温顺的羊羔变成可怕的狼!”
“蒋白,这件事必须要上报,莫迪亚洛克警方总共就这么多人,他们根本无法守住边境线,或者即便从海关进入,咱们也必须做好审核,要是平等主义分子跑到咱们的移民当中进行煽动,那可就糟了。”林炜用中文小声地说道。
“陆地上防不住的,这个只能和莫迪亚洛克合作。”蒋白也是一脸严肃,意识形态输入在过去的时空一直是中国人最头痛的地方,没想到在这个时空里也遇上了。
林炜又掏了两枚硬币给车夫,“先生,我们中国人向来尊崇秩序与安定,平等主义分子到处搞破坏,我们绝对不会允许的。能告诉我一些消息吗?”
车夫愉快地接过两枚硬币,“你想要听什么?平等主义分子吗?我了解地也不是很多。”
“就聊一聊你们从英格兰到莫迪亚洛克之后的生活状况吧。”林炜答道。
车夫耸了耸肩,“好吧,这的确是个好话题,我们对莫迪亚洛克人心存感激,这里没有战乱,也没有饥饿,我们所有人的孩子都得到了最好的照顾,他们在城区的北方给我们建造了一批居住区,这些都很好,但是唯一让我们不满地是,他们竟然让我们跟那些野人做邻居,而且据我所知,议会里竟然有黑奴,这真是反了天了,莫迪亚洛克人对上帝的信仰也不纯洁,他们这里竟然允许异教徒的存在…”
蒋白不怀好意地笑了笑,“看来他们这边情况比我们还要糟糕,这里的欧洲移民之间的价值观就千差万别,在旧大陆都快打出屎来了,更别提和他们现代人之间的诧异。”
“你可别得意,咱们双方靠的这么近,人员交流也频繁,就怕到时候一些激进思想也传播到我们境内,这可就好玩了…”林炜还是有些担心。
蒋白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咱们大明的老百姓,跟他们之间的差别更大,情况没有那么悲观。”
“但愿如此,但是这个必须要跟委员会汇报,必需要加强对入境人员的思想进行检查,咱们的办事处也该发挥点作用了。”
车夫见两人交谈停了下来,连忙补充道,“这些人当中我最讨厌平等主义分子,他们自从来到莫迪亚洛克之后就变得很亢奋,整天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事情。”
“萨维尔警长知道吗?”蒋白问道。
“知道啊,不过警长们对此也束手无策,我听说他们上边有大人物罩着,而且根据莫迪亚洛克人的法律,他们的确有这种自由。”
蒋白一脸疑惑地看着林炜,“上头有人罩着?阿尔伯特有必要培养平等派吗?他的基本盘是原莫迪亚洛克普通居民,平等派不过刚来不到一年,连选举的权力都没有,他完全没有必要啊。”
林炜摸了摸下巴,“会不会是大法官克莱尔,我这两天看到莫迪亚洛克的反对派游行,他们很大部分都是在叫嚣要给移民投票权呢,移民这个大票仓一旦争取过去,必然会对现在的政府造成冲击,而跟阿尔伯特以及柏龙仇最大的只有大法官克莱尔以及反对党头子诺伍德了…”
“卧槽,我来的时候码头就一直在跟国王请愿,他们不会是想在查理二世登基的时候搞事吧…”蒋白一想事情不对,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阿尔伯特每天接收那么多报告,这都不是一手消息,说不定手下就有移民同情者,他们想要为移民争取权利故意隐瞒一些事实也未必不可以。
“他们的事情你少管。”林炜正色道,“这事你也管不来,你说出去谁信嘛,莫迪亚洛克人只会说你挑拨离间。”
“两位先生,你们可不要低估平等主义分子的威力,他们在英格兰的时候就经常用暴力手段殴打警察、官员,甚至还造成过一些军队的叛乱。可千万别让他们去中国,莫迪亚洛克也不是净土了…唉…”车夫叹了口气,他自己是个天主教徒,还是个坚定的保王党,跟平等派,第五论者天然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蒋白却不像林炜一样想置身事外,“车夫,你能带我们去一趟平等主义分子的聚居区吗?”
“你疯了吗?”林炜生气地抓住蒋白,“这事即便跟咱们有关,这也不该归你管,咱们应当按照程序上报给委员会。”
“委员会难道可以光明正大地派人去平等派聚居区?”蒋白掰开林炜的手,“这个事跟咱们悉尼的关系可大了,查理二世加冕典礼基本就是咱们一手促成的,到时候如果典礼上出现了意外,前来观瞻的外国使臣只会觉得莫迪亚洛克内部不稳定,到时候万一再有外国势力介入,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乱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林炜急道,“他们自己人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荒谬,你以为我担心莫迪亚洛克的政局吗?我是担心他们一旦陷入混乱,很多技术资料就会泄露,到时候万一被荷兰人、西班牙人跟英格兰人得到,你想要我们面对加强版的敌人吗?所以莫迪亚洛克必须稳定,他们稳定下来咱们的后方就不会失火。”
林炜没想到蒋白是从这个角度去考虑问题的,“好吧,刚刚对不起,但是咱们现在过去,黑头发黑眼睛这么扎眼,能起到什么作用。”
“什么作用也没有。”蒋白摇了摇头,“我就是要让他们背后的势力,不管是不是克莱尔或者诺伍德,咱们都必须让他知道,中国人已经盯上他们了。”
“行,那我听你的!”林炜坚定地点了点头。
随着马车越来越向北,距离移民的聚居区也越来越近,这边还住了不少黑人以及投靠的土著,他们本来就是潜在的暴力分子,这下跟17世纪的暴徒一结合更加无法无天。
马路两边不少人都在朝马车行注目礼,因为城中的居民很少会来这里,跟委员会相比,莫迪亚洛克的状况要难办很多,居民们的房屋与土地都具有私有产权,他们不让移民过来,政府便无法强行摊派,只能重新找地方安顿,不过这样又不利于居民之间的融合,因此见有陌生人来访,移民们很是诧异。
“林炜,打开窗户,让他们看到是我们中国人来过了。”蒋白脱下帽子,拿在手里跟马路两侧的行人示意。
“两位先生前方就是平等派的地盘,他们正在集会,我们的车过不去,你们看着办,是停下来等一等,还是掉头。”
“我们下来吧,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蒋白拍了拍裤腿,外边的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仿佛在开摇滚音乐会。
“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二章 平等派的诉求
“在莫迪亚洛克,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平等的,和变质的英格兰议会不同,这里所有的成年人都拥有选举权,你可以是一个乡下的农民,也可以是城里的一个绅士,甚至是老爷家里的女仆,你们都拥有投票权!你们可以选出自己的代表,在议会里表达自己的主张!”原新模范军士兵宣传员李维站在一个高台上兴奋地朝他们平等派的拥趸吼道。
“莫迪亚洛克万岁!”人群当中不时爆发出欢呼声以及口哨声。林炜跟蒋白两人挤进喧闹的人群,他们周围都是身穿17世纪服装的普通劳动者。
李维挥了挥手让大家安静,“大伙们,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就要实现了,梦想国就在我们的脚下,大家努力工作吧,工作纳税满五年,莫迪亚洛克政府就会授予我们公民权!有了公民权,你们就能跟城里的体面人一样,去最好的医院,上最好的学校!你们可以在城市里买房,再也不用和野人做邻居啦!”
围观的人纷纷面露充满希望的笑容,一个瘪嘴的农民问道,“可是投票有什么好处吗?我只希望老爷们少收点税,现在的税比在英格兰低很多了,我也不想投票,你们去投好了…”
瘪嘴老汉身边的人群纷纷让开一条道,李维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无知的蠢货,如果你不想要投票权的话,那就滚到东区的天主教徒那里去吧,我们不欢迎你!”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眼看就要动手,老头缩着脖子,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在平等派聚集的外围也有不少看不惯他们的保王党、天主教徒、第五君主论者,眼见这个瘪嘴老头就要挨打,一个头戴毛毡帽的中年人跑了进去将他护住,“够了!你们这帮蛀虫,每天不去工作,不去祈祷,是主让你们到处喧闹的吗?”
“詹姆斯,你赶紧滚回你的保王党大本营,这里不欢迎你们!”几个平等论支持者对中年人推推搡搡的,詹姆斯的帽子也不知道被谁摘了去。外围的保王党、天主教徒见平等论激进分子要动手,纷纷钻进人群,准备趁乱干一架。
“够了!”中年人张开双手,他身材高大,周围的人纷纷被他推开,“李维,我只想告诉你一句,国王陛下马上就要登基,你们原本在英格兰搞叛乱,现在的情况只是证明一个天理,国王是上帝的代言人,王冠永远不会坠落!”
“国王万岁!”几个保王党稀稀拉拉地支援道,不过这是事实,平等派沉默了,他们无话可说,按照李尔本的主张,君权是一定要废除的,现在平等派虽然跟克伦威尔分道扬镳,但这也只是革命道路的分歧,在本质上他们都处在国王的对立面。这一句话戳中了平等派的死穴,李维脸憋的通红,他无法否认这一点。
詹姆斯捡起地上被踩满鞋印的帽子拍了拍,然后扣在脑袋上,“上帝创造人的时候,男人和女人就不平等,主人跟仆人也不会平等,你们这种妄想就做梦去吧,莫迪亚洛克人不会把公民权白白送给你们这帮只会喧闹的废物,他们只会授予勤勤恳恳的劳动者,虔诚侍奉上帝的信徒以及为国王为国家牺牲的勇士,你们算什么东西!”说完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人群。
“这个人不简单。”林炜偷偷跟蒋白说道,“莫迪亚洛克政府现在就让这些人随便集会吗?难道不强制摊派一些工作?现在大家都在发展的初期,我们人都不够用,他们还在这里浪费人力…”
“反对党头子对议会的强制劳动条款提出了不信任案,认为此条款强制劳动不符合人本精神,侵犯了人类权利,阿尔伯特为了全力应付12月的加冕,便做了妥协,对此放任自流了。”蒋白说道。
林炜摇了摇头,“这也太扯淡了,阿尔伯特这是在把平等派往诺伍德那里推啊…平等派如今吃了保王党的苦头,肯定会对现政府的政策不满,要是诺伍德承诺他们什么,这可就好看了。”
“所以我怀疑他们会在加冕期间搞事情,现在所有矛盾的集中点就是查理二世的加冕,阿尔伯特未必不清楚,但是咱们必须向委员会报告这件事情,好让他们最好准备。”
两人见人群慢慢散去,便上了马车,“车夫,继续带我们逛逛。”
马车越向北地面越荒凉,尽管移民们住的房子都是由政府统一制造的木板房,但越往郊区,城市管理部门越难管理,各种违章建筑搭得到处都是,由于苏格兰人人数最少,便被排挤到了最外侧。
这些移民们在家附近开垦农场,种植蔬菜,各类工匠也开办了小作坊,这种工作模式有点像菲利普岛时期的委员会运作模式,莫迪亚洛克坚信资本能够繁荣市场,因此很少干预移民们干什么,如今几家大型工厂都是原市民开办的,当中并没有政府参与的成分,不过议会出了一份产业白皮书,对急需的产业免税以及补贴。
“两位先生,平时大家都会去城里上班,晚上才会回来,他们的子女都在学校里。”车夫见周围没多少人,连忙跟两位解释,“除了接你们的造船厂,附近的苏格兰人大部分应聘到了军队,以及警察部门,爱尔兰人则去了农场,那里需要他们种土豆,高地人大部分都在打铁,铁匠作坊在城东,那里有不少野蛮人在挖矿…”
“看来他们的产业还是挺齐全的。”林炜点了点头,“车夫,咱们往回走吧,再往前就到了部落区了…”
蒋白打开天窗朝前看了看,木活动板房不见了,大部分都是用树枝跟干草搭起来的地坑草屋,这些土著如今依附莫迪亚洛克生存,他们当中年轻力壮的被安排到“文明促进委员会”进行就业再培训,平时从事清扫垃圾,搬运活等等苦力,剩下来不太灵光的就只能在外围打打猎,靠贩卖猎物换换酒跟铁质武器了。
刚刚的演讲经过詹姆斯一搅和,平等派顿时士气锐减,他们也没法继续喊下去,周围都是保王派跟天主教徒的嘘声。
李维垂头丧气地走进“剑与火”酒馆,这个酒馆同样也是个移民开的,他们贩卖劣质啤酒,本来莫迪亚洛克的执法单位想要以卫生不合格取缔他们的资格,没想到直接被客人们轰走了,萨维尔也不想为这些小事跟新移民们闹僵,便默许了它的存在。酒馆里不仅仅有新移民,还有不少城里无所事事的混混,如果说现在整个莫迪亚洛克的极右翼中心在哪里,非“剑与火”酒馆莫属。
“酒保,给我来一杯麦酒!”李维挤在闹哄哄的人群中,他往吧台的小费罐子里丢了两枚便士。
“怎么了,李维?被欺负了?”一个嘴里叼着烟斗,挺着大肚子的红鼻子老头塞缪尔问道,他并不是移民,而是个墨尔本老渣滓,在城里的酒吧里已经臭名昭著,根本沒一家愿意接待他,他便混到了新移民圈子里,新移民里本来渣滓也多,再加上他很会吹牛逼,不少新移民愿意请他喝酒打听城里的规矩。
塞缪尔把手搭到李维肩上,“城里的尼哥欺负你了吗?告诉我,我带人帮你找回场子…”
“不是这么回事…”李维摇了摇头,“再给塞缪尔来一杯麦酒…”
“塞缪尔,我问你一个问题,莫迪亚洛克原来是有国王的吗?”李维皱着眉头问道。
塞缪尔从兜里掏出一枚两刀的硬币,“你看看背后这娘们,就是我们原来的国王,不过她不管事,呵呵…”塞缪尔露出一排黑黄的牙齿,“唉,想当年我还是个年轻人的时候,可没少做她的美梦…”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李维虽然反对君权,但显然内心还是个纯洁的孩子,他一时还接受不了这种人渣对君主的亵渎之举。
塞缪尔拉开椅子坐在李维旁边,一口灌下一大杯麦酒,他用袖子擦了擦胡子上的酒汁,打了一个难闻的酒嗝,“年轻人,我告诉你这个的意思是,在我们这边,国王算个屁…我知道你们狗屁平等派跟保王派打得不可开交,都争什么呢,没意义,查理二世日后就是个傀儡。”
塞缪尔不等李维想明白,“你过来,我给你支个招,想要搞死保王派,你得听我的。”
李维正在为下午詹姆斯的那一席话愤怒不已,听闻可以给保王派找事儿,立马给塞缪尔又叫了一杯麦酒,二两烟草。
“小子,懂事啊!”塞缪尔娴熟地将烟草装入烟锅里,“在莫迪亚洛克,政治上的事情千万不要动武力上的念头,你得按照游戏规则来办事。现在保王党全力支持阿尔伯特为首的保守党,那你们就去找反对党啊,诺伍德和他的绿党一直跟阿尔伯特对着干,他很高兴能找到你这样的盟友的。”
“可是我们没有投票权…”李维有些心虚,“没有投票权的话,我们连正式公民都不是,诺伍德干嘛帮我们。”
塞缪尔咧开他的大嘴,“有人会愿意帮你们的,比如工党就很女权,他们热爱一切弱小的、边缘的势力,如果在议会修正案中,这些反对党能够联合起来,就能推翻原来五年才能拿公民身份的决议,你们立马就可以获得投票权,明白吗?你们甚至可以组建自己的派别,找自己的代理人为自己说话。”
“还可以这么操作!”李维眼睛瞪的大大的,这个时候英格兰议会并不成熟,但是莫迪亚洛克好歹是一个成熟的政府,这方面制度上要完善得多。
“塞缪尔,谢了。”李维想起来前几日,曾经有个衣冠楚楚的城里人来这里找过伊丽莎白?李尔本,说是要提高新移民中的女性合法权益,当时伊丽莎白不在,好些莫迪亚洛克话他也听不懂,估计就是工党的人了,李维心想,这人当时留了一个地址,让伊丽莎白有空过去找他,现在看来人家早就想在新移民里扩大票仓。
李维结完账立马回到家中,他翻箱倒柜想找到当时那人留下来的纸条,急得满头大汗。
“上帝啊…”李维在垃圾桶里找到了一张揉成团的废纸,打开一看果然就是前几日那人留下的,“卡斯维尔大街132号,比尔?肖顿。”
李维换上了压在箱底的大衣,打上领结,然后叫了辆马车直奔卡斯维尔大街,平时城里很少有新移民到市中心去,如果非来不可的话,也一定是被政府传唤过来的。
卡斯维尔大街上的行人看着这个17世纪的年轻人,纷纷偷偷用目光看一眼,这太好笑了,他穿得简直就像油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这让李维有些恼火,简直就像动物园里的猴子一样,他曾经也在伦敦见过探险者抓过来的野蛮人,大家看他的目光就跟他以前看野蛮人的目光一样。
李维轻轻地敲了敲门,“肖顿先生,我是新移民李维,上次我们见过…我有些事想跟你谈谈。”
一个秃顶的中年人披着外套打开了门,他戴着金丝眼镜,灰色的眼珠,长着一个犹太鹰钩鼻。李维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阵心慌,跟犹太人做交易绝对是向魔鬼出卖灵魂。
“进来吧…”肖顿把门打开一个小缝,“伊丽莎白过来了吗?”
“额…她还在上班。”李维耸了耸肩,“她在纺织厂工作,得晚上才有空。”
“好吧,先坐下吧,你为什么不上班?”肖顿给李维倒了一杯茶,双眼盯着李维。
“嗯…我只是觉得没有一家企业适合我,我想在下次合适的机会里加入军队。”李维被他看得毛毛的,“先生,我只是暂时没有工作,我会找个工作的。”他尴尬地端起茶杯吹了吹。
“嗯,年轻人不能无所事事,你今天来找我有什么事…”肖顿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口茶。
“这个…”李维有些紧张,他现在不知道这事该不该说,“嗯,肖顿先生,我们新移民没有自己的话语权,我们想要平等地生活在这个国家…”他说话声越来越低。
肖顿眼前一亮,“你想要我怎么办呢?议会的决议已经定好了,工作纳税满五年可以获得公民权,当兵可以两年获得公民权,我也没办法,议会的决议只能遵守。”
“这…”李维没想到肖顿一口否决,“肖顿先生,我们平等派才是福克斯伍德起义的中坚力量,现在却和保王党、第五君主论者一个待遇,这不公平!”
“很好!”肖顿站了起来拍起了手,“请继续!我们工党就是致力于公平,你这样让我觉得你还是有救的,想平白无故拿公民权,不可能。”
“我们从事的行业也不公平!”李维被肖顿一鼓动,这几天淤积在心中的不满顿时发泄了出来,“我们和城里的渔民一起工作,一样的工作,工资却不一样,这也不公平!我们不想被当成野蛮人一样,我们需要被平等对待!”
“是的,我们是平等派!我们要的就是平等!就是公平!”
第一百三十四章 舞女菲奥娜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越靠近粉红豹俱乐部,带有节奏的声音越响,西蒙的头随着节奏不断的摇摆,他耳朵上戴着耳机,根本不知道外边发生了什么。
“帕特里克,他果然是个公子哥。”查理看着西蒙,“阿尔伯特都给我限量供电,这家伙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舍不得的样子。”
“查理先生,我明白了,以后我帮您去跟他要额度!”帕特里克懂查理是什么意思。
一行人鬼鬼祟祟地走近了粉红豹,巨大的霓虹灯在黑夜里闪烁,显得十分夺目,简直比美泉宫还要闪瞎大家的狗眼。
“西蒙!”查理走到西蒙面前,“兄弟,这个是什么?为什么这里有电?”
“什么?”查理摘下耳机,“你说什么?”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人没有见过霓虹灯。
“算了,我想问,为什么这里亮的,有电,而其他地方没有电。”查理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次可以侧面敲打敲打阿尔伯特,有好东西也不知道送到王宫里。
“他们这边有很多发电机,都是拆的报废汽车上边的,当然,都是脚踩自行车发电机,不烧油的,现在汽油跟柴油都管制。”西蒙笑了笑,“他们在隔壁开了一家健身房,两边收钱,健身的人踩自行车给俱乐部发电。”
查理四人一脸懵逼,他既不懂发电机也不懂健身房,更加搞不懂人们为什么要花钱去踩一个机器,不过他也没有多问,国王不需要明白烤乳猪是怎么做的,他只需要会品尝就可以了。
四个黑人光头壮汉站在粉红豹门口,“每人十五先令,女士五先令…”一帮小混混围在门口,想趁乱跑进去,粉红豹作为莫迪亚洛克如今唯一还对外营业的酒吧加脱衣舞俱乐部,吸引了整个镇上所有年轻人的目光,不仅小伙子们愿意来,连姑娘们都愿意来这里喝一杯。
西蒙掏出三英镑递了过去,17世纪的英镑真的含银,因此三英镑价格不低了,放在英格兰,一个普通农民的年收入也不过才十二到十五英镑,这就相当于你在二十一世纪逛个吧,得花年收入的五分之一,还不带里边酒水消费的。当然,莫迪亚洛克城里原住民收入肯定不止这么多。
“你,停下。”一个黑哥们儿拦住了查理,这打扮也太寒酸了,连外边的混混都不如,这些混混至少还知道打扮一下,而眼前的几个年轻人简直就像刚刚从中餐馆下班,衣服还没来得及换。
查理的两个卫士见黑哥们儿伸手,立马上来想要制服他。查理挥了挥手,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塞到两人胸口,“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两个黑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这尼玛才是凯子啊,直接出手就是澳刀,澳刀可比英镑还要值钱,“大哥,里边请,豪华包间,进去后左转上楼梯。以后多照顾照顾小弟。”他们两个腰弯得像哈巴狗一样。
“查理,没必要给他那么多钱的,你对现在的货币币值有概念吗?”西蒙被他这操作都看傻了,自己家里虽然有钱,但是也经不起这么挥霍啊。
查理接过侍者端来的一瓶汽水,“那里边有多少钱?我只知道咱们如果来六次粉红豹的话,可以雇佣一个熟练的海军士兵一年了。”查理的两个卫士点了点头,他们一年的薪水也才六十磅。
“好吧…查理,下次这些花花绿绿的票子你留着,知道吗?一张绿色的钞票是五十刀,一刀约等于两英镑,你刚刚送出去约三百刀,差不多六百英镑…”
所有人包括查理都不自觉吞了吞口水,“我能再要回来吗?”
西蒙耸了耸肩,“除非你想挨一顿打…”
粉红豹的入口十分狭窄,里边闪烁着昏暗的各色灯光,不少男男女女就在走廊里谈情说爱(Hinweis:Küssen),一点也不顾忌旁人的感受,尤其是帕特里克,那简直是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查理眼睛都看直了,这里果然比美泉宫好玩太多,宫里的所有人每天全端着架子,哪有这里来得疯狂,他甚至还没有进入俱乐部大门,魂儿就已经被勾走了。但是走廊里的俊男美女看他们都是一脸厌恶的表情,这一头乱糟糟的披头士发型,简直就是70年代照片里走出来的人物,那是爸爸辈的,他不该来这地方,而应该在咖啡馆里看报纸喝老爸茶。
查理满不在乎地跟着西蒙走到了一个大门口,隐隐约约可以听到里边人们疯狂的嚎叫声、重金属音乐特殊的节奏感。“这边将会为你打开新世界的神秘大门。”西蒙现在总算明白了,查理肯定是个被爹妈严厉管教的公子哥,能身上带这么多现钞的年轻人不多,他私底下已经在猜想,这位到底是哪家名流的公子,得好好结交一番,态度上不禁热情起来。
查理顺着西蒙指的方向一把推开大门,这堵墙是隔音的,因此甫一打开,巨大的声波立马让几人捂上了耳朵。
“卧槽…”查理说脏话越来越顺口,王室礼仪也不知道被忘到哪里去,“这简直比打雷还要吓人。”他捂住耳朵挤进疯狂的人群。大家都跟着音乐不停地摇摆,头顶的彩色灯光球将室内闪得流光溢彩,真是灯红酒绿,已经让人忘记在哪个时代了。
“西蒙!”查理扯着嗓子,“可不可以给我来一支烟!”他看到卡座上几个光头男一边吞云吐雾,一边搂着妹子喝酒。
西蒙从耳朵上取下来一根香烟塞到查理嘴里,然后帮他点上火,“查理,你是第一次过来吧,咱们要不要先去卡座,这边的舞池根本约不到姑娘。”
“好……”查理猛地吸了一口,“咳咳咳…这是什么烟?怎么这么呛?”他甚至感到有些头晕,像喝醉的感觉。
“这些是中国佬的烟,他们喜欢抽烤烟,现在市场上已经没多少了,一支两刀!”西蒙朝一个姑娘脸上吐了一个烟圈,“不过,查理,跟着我就不用担心,我那边还有不少,我老爸也是个烟鬼,他当时跟中国人收购了一箱…”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舞池上的DJ头戴耳机,一个个叉着手,随着音乐扭曲着身体,几个土著手里拿着彩色手提灯,随着音乐节奏不停地用卡纸遮挡灯光,这样便形成了闪烁彩色灯光的效果,另外两个黑人站在楼顶,每到音乐高潮,便抛下塑料彩带丝,当然,这些夜场结束后还要回收的。
西蒙勾搭着查理的背,“2号卡座,包一晚,先来四瓶啤酒,一瓶金酒。”,“查理,等会儿咱们待在卡座不要动,自然会有人过来一起喝酒的!哈哈哈。”
查理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他自小走到哪里便是全场的焦点,姑娘们过来围住他不是最正常的反应吗?“西蒙,等会儿帮我包两条烟,我要带回去…”
查理一屁股坐到了卡座的沙发上,舞池里的青年男女纷纷尖叫起来,今晚粉红豹的镇宅之宝,舞女菲奥娜即将登场,她一身黑色皮衣,恍如菲伯斯?普利斯(HiellerinvonBatman)一样的打扮,衣服在灯光下闪烁着胶质特有的质感,衬托出她自带的气质,她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湛蓝色的眼睛、金色闪光的卷发。无数男士纷纷为她尖叫,英镑硬币,澳刀纸币像雪花一样飞到舞台上,菲奥娜迈着小步伐,径直走到舞台中央。
“这个女人…是谁?”查理二世目光从菲奥娜出场就没有离开过,她跟艾米莉亚以及英格兰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不一样,她有一种特殊的气质,仿佛只应该在莫迪亚洛克出现。
“查理老兄,”西蒙翘了个二郎腿,左手夹着烟,右手拎着酒瓶,“这位名叫菲奥娜,在咱们大灾难之前就已经是墨尔本各个俱乐部里最红的那位了,要不是她正好在粉红豹串场,估计也不会留下来了…”西蒙边说边眯起了眼睛,仿佛在回味一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真有趣…等会儿让菲奥娜过来一起喝酒,(EsgibtkeidemGeld)…”查理老毛病又犯了,他拉过帕特里克,从他兜里又掏出几张钞票。
“…查理,这是我这个月的薪水!”帕特里克一脸懊丧。
“回去还你。”查理面无表情地数了数,“总共才五十刀,放心,我回去给你双倍。”说着他又摘下自己手上的一枚戒指推到西蒙眼前,“你看这里多少钱?(kannstduesihrerz?hlen,mitmirzusammentrinken?)。”
“你疯了吗?”西蒙真怀疑查理还是个弟弟,“菲奥娜不值得你花这么多钱,(nein!nein!Dubistten,sie…ammm,siesindsehramoralisch,ja,duwei?t.)”西蒙把查理的戒指推回去,“只要这里一半的价格,不要在这里浪费精力。”
查理赞许地点了点头,他重新戴上自己的戒指,西蒙叫来送酒的侍者,在他兜里塞了两刀,然后在耳边耳语了几句,侍者一脸我懂的表情,欣然接受了西蒙的委托。
菲奥娜刚刚那段舞蹈(diePoledance)结束了,她在后台正在卸妆,一个交好的侍应生跑了过来,“姐,二号卡座的客人想要跟你叙一叙,这次是西蒙少爷,贝克家的长子。”
菲奥娜摘下耳环,然后又换了一个,“好吧,西蒙少爷的面子要给的,我刚刚已经注意到了,他今天怎么跟几个乡巴佬在一起?西蒙少爷是让我去找他吗?如果是那几个乡巴佬,我可不去。”
“姐,还是去一趟吧,不然老板会生气的…”侍应生收了西蒙的钱,自然帮着他们说话。
“好吧,你让西蒙等一会儿,我换一下衣服。”菲奥娜的级别还没够得上对西蒙挑三拣四,她还真入不了西蒙的法眼。
侍者赶忙回到二号卡座对西蒙耳语了几句。西蒙听罢,眉飞色舞地拍着查理的肩膀,“兄弟,菲奥娜正在换衣服,马上就过来,我看你今晚就别回去了…”
查理甚至觉得有些手足无措,他从小接受教会跟王室教育,虽然找情人在欧洲已经成了贵族们一以贯之的传统,但他还真没有想过出来找其他女人,尤其像菲奥娜这样美丽的,这更加让他心里紧张不已。查理的表现西蒙全看在眼里,心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查理肯定出身自一个家教严格的家庭,说不定父母占有欲还很强,不然二十岁左右的人看到姑娘这么紧张?这不像商人家的孩子,更像来自一个政界的家庭。
菲奥娜穿着一件黑色天鹅绒晚礼服,将一头金色的卷发扎了起来,她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走了过来,“嘿,西蒙,好久不见,你这段时间也不过来找我玩了。”菲奥娜边笑边坐到了西蒙怀里。
查理不禁妒火中烧。“你叫菲奥娜吗?…”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菲奥娜直接翻了一个白眼,她搂住西蒙的脖子,“西蒙,今晚上有好多精彩的舞蹈,姐姐来教你跳啊…”
西蒙一把推开菲奥娜,手指头弹了弹香烟,深吸了一口,“今晚你跟我弟弟查理玩吧,我还有事,等会儿要回家。”说完他戴上自己的耳机
“哼…”菲奥娜哼了一声,“我就想跟你玩…”
“我数三个数,你再不过去我直接让你老板过来…”西蒙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酒,菲奥娜这才不情愿地挪到了查理那边,她仔细打量着查理,一身过时的卫衣,老头儿运动鞋,身上还有一股炸鸡味儿,这简直就是垃圾堆里捡来的好嘛,要不是西蒙强令她过去,她走在大街上甚至不会多看他一眼。就是今晚喷的昂贵的香水,都要被他糟蹋了。
“你好,菲奥娜,我是查理…”他露出一脸纯朴的笑容,看起来好像才毕业的中学生。
“你好,查理,今晚出来你妈妈同意了吗?”菲奥娜有气无力地答道。
西蒙按住了两人,“哥哥我先走了。菲奥娜,你知道该怎么做,不要我教你吧。”说完西蒙走到查理耳边,“等会儿喝完酒,菲奥娜会教你几段咱们这边的舞蹈,如果累了,楼上有休息室…”
查理涨红了脸,“你别走啊…西蒙,我不知道该怎么开这种酒瓶…”
第一百三十五章 病情
“陛下,已经轮到你了…”艾米莉亚小声提醒道。
“哦…好的,好的。”查理打出了手中自己的牌,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双眼眼袋浮肿,眼圈发黑,心思根本不在艾米莉亚这里。
“陛下,你是不是累了。”艾米莉亚放下手中的扑克牌,“天哪,我下次要跟阿尔伯特好好讲讲,为什么要开会开到这么晚,有什么决议不能第二天早上再说吗?”
“别,别呀…”查理二世连忙阻止道,“首相先生日理万机,政府里有很多事情不能拖的,你还是不要去麻烦他了。”
“那你的身体怎么办?”艾米莉亚关心地摸了摸查理的脸,“查理,答应我好不好,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要让事情拖垮你的身体。”说着她就掉下眼泪来,“你看你眼睛里都是红血丝,再这样下去怎么吃得消啊。”
查理不耐烦地安抚着艾米莉亚,一边叫来宦官帕特里克,“帕特里克,带我先回去休息吧,艾米莉亚,我下午再过来陪你好不好。”艾米莉亚含着眼泪直点头。
回到卧室后查理长舒了一口气,“昨晚发生的事,什么都不许说,知道吗?要是艾米问你,你就说这次是个机密会议,外人不允许打听。”
“知道了陛下,我一定守口如瓶。”帕特里克帮查理脱下外套,他内衣还没来得及换,上边还有残留的香水味。
“帮我把这件衣服丢了,再找件干净的送过来。”查理解开打底衬衫,“西蒙答应我一条香烟,以及可以在他那边充电,你不要忘了,今天就把朕的平板、音乐播放器带过去。”
“放心吧陛下,我跟他已经说好了。”帕特里克麻利地将衣服装进脏衣篓。“您就先休息吧,下午有事我再通知您。”他轻轻地带上房门。
查理二世直接倒在席梦思床上,眼睛迷离地看着天花板,慢慢地,眼皮开始厚重起来,不到两分钟便陷入了沉睡中。
墨尔本的秋天很热,尽管美泉宫里到处都是喷泉,但中午干燥又炽热的南风还是让查理经不住醒了过来,没想到帕特里克早在外边等候,宫里的侍从们准备了冰镇的橙汁以及冰激凌。
“陛下,你终于醒了,刚刚阿尔伯特派人来过,不过见您在睡觉,便离开了,不过留下了一份文件,他们说这个事情不着急”。帕特里克边说边揭开冒着冷气的冰激凌盖子,“陛下,你先吃一些冰激凌降暑,北边的森林起了山火,阿尔伯特指挥救火队员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您不必着急。”
“咳咳咳…”查理脸色潮红,嗓子里好像刚刚被烟熏了一样,“上帝啊,这个鬼天气,我竟然能睡感冒。”他挖起一块冰激凌放入口中,但是这冰凉的快感也没有消除他嗓子里的不适。
“你先把文件给我吧。”查理放下手中的勺子,一点食欲都没有。
帕特里克将文件拿了过来,上边还用火漆封着,查理撕开信封,来回浏览了一遍然后又收了起来。
“他们准备让我过两天去接收印度俘虏,是中国人送给朕的礼物。”查理二世边说边用毛巾擦了把脸,“印度人战斗力怎么样?”
“他们是东印度公司的雇佣军…我听人们说,印度人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不过这次碰上的是中国人,可能就没那么好运了。”帕特里克答道。
“帮我把地图拿过来。”查理甩了甩头发上的水,“如果印度人可以训练成纪律严明的列兵部队的话,咱们就拥有足够多的兵力了。”
查理拿起了地球仪,“阿尔伯特他们总是想从欧洲移民,这个太不现实了,从欧洲到南方大陆,不仅仅要过好望角,还需要过赤道无风带,当中葡萄牙人以及叛军的据点多如牛毛,移民船队根本无法突破这么多障碍。”查理噗嗤一笑,“不是朕轻蔑自己的国家,就莫迪亚洛克的海军水平,连波兰立陶宛联邦都不如,他们至少还有几艘商船呢。”
帕特里克铺开地图,“我认为莫迪亚洛克想要发展的话,还是得依靠印度。”查理丈量了一下澳洲跟印度之间的距离,他摇了摇头,“印度东边是中国人的范围,而且他们已经有君主了,中国人不是很好的选择,印度西边是撒克逊人,这帮异教徒根本无法值得新任,剩下来只有印度这个选项了。”
“印度俘虏什么时候到达?”查理问道。
“估计还有两三天。”帕特里克之前也参加过议会的相关咨询会,印度俘虏的遣送议题是公开的,当时不少普通民众都参与了旁听,到底是接纳过来按照普通移民安排,还是集中看管一段时间,当时议会里吵得很热闹,保守党觉得这些印度俘虏不是普通人,全部是身强力壮的战俘,一旦释放会造成莫迪亚洛克的治安状况下降,但是绿党跟工党坚决反对保守党的提案,一来莫迪亚洛克不存在这么大的监狱,也无法分摊出这么多人力用来监视管理这帮印度人,二来他们本就不喜欢这种过度干涉人身自由的做法,讨论了两天都没什么结果,最后倒是军方给解决了问题,唐纳德派人参加了咨询会,提议将这部分俘虏全部编入军队,现在莫迪亚洛克拥有原来的士兵一百人左右,去欧洲的途中招募了一帮俘虏以及丹麦东印度公司雇员差不多两百人,福克斯伍德暴动的士兵有四百多人左右,也就是说现在整个莫迪亚洛克的武装力量也才七百多人,跟悉尼的规模根本无法相比,但是人口却没有比悉尼少多少,双方也就相差一千多人的样子。因此民众对军方的这一要求欣然同意。
查理说了几句话之后感觉喉咙痛地不得了,整个人烦躁不安,吩咐好接收事宜后便又回到了卧室。
“陛下这是怎么了?”艾米莉亚拉住帕特里克,“他昨天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他是不是生病了。”
“陛下也许是操劳过度了…”帕特里克心虚地答道。
艾米莉亚跪倒圣母像前默默地为查理祈祷着,期望他平安无事,他这个样子太古怪了,根本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很不幸的是,到了晚上,艾米莉亚的担心成了现实,查理发起了高烧,整个人也变得迷迷糊糊的了,阿尔伯特本来才刚刚从救火现场撤了下来,准备好好休息一晚,没想到又出了这事,草草吃了顿晚饭就赶到了美泉宫。
“陛下他怎么发了这么严重的高烧?”阿尔伯特手里拿了一支电子体温计,“要是感染上现代病毒就不妙了…”
“这几天陛下吃过什么不寻常的东西吗?”阿尔伯特问道,他现在多希望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食物中毒事件,在这个节骨眼上查理二世可不能病倒啊,各国使节都看着呢。
“没有…首相先生,陛下只是喝了点金酒,抽了点烟。”帕特里克声音好像蚊子一般。
艾米莉亚听罢眉毛倒竖,“他哪来的烟跟酒!美泉宫里根本就没有烟…”
“是我给陛下买过来的。”帕特里克可不敢将昨晚跟他翻墙出去逛夜店的事情捅出来,这要是让民众知道了可是个天大的丑闻,他这个王室近侍长官就别做了,国王是不可能错的,错的永远是身边的佞臣。
“我到时候再跟你算账!”艾米莉亚瞪着帕特里克,“首相大人,陛下一直在咳嗽,嗓子里似乎有浓痰,他是不是血热了,我们快找个理发师来给他静脉放血吧,他现在肯定难受死了,但愿能减少些他的痛苦。”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他不想跟她科普放血治疗的荒谬之处,“艾米,陛下不是血热,他似乎感冒了,或者是肺炎,我们必须找专业的医生给他看看。”
现在莫迪亚洛克民间还有不少抗生素等各类药品的库存,如果能确切知道是什么病症的话,对症下药就可以了,关键在于,镇上两千多人里,还就真没有一个专业的医生。
“陛下的身体马虎不得…”阿尔伯特可不敢就这么把查理交给镇上几个医学留学生,或者原来只会开处方药的蠢蛋,“我还是去找一下中国人吧,必须要确认陛下的具体病症。”
查理的状况简直糟糕透了,他嘴唇上都干得起皮,艾米莉亚一直不停地用棉签往他嘴唇上沾水。
“菲奥娜…在哪儿…菲奥娜。”查理迷迷糊糊地喊着。
“陛下,你在叫谁?”艾米莉亚弯下腰将耳朵凑到查理嘴边。
“艾米,陛下以前的乳母名叫菲奥娜…”帕特里克骗人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反正艾米是逃难途中才被查理看上的,她对以前的王宫生活一无所知。
艾米莉亚听着流下泪来,“我听查理说过,他的母亲跟妹妹还在欧洲流亡,现在他病了,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真可怜。”
尽管艾米一直悉心照料着,但是查理的病情还是恶化了,本地的几个医生看了之后都说这只是普通的流感,但是具体是哪一种流感就不清楚了,是传染的本地现代人的?还是17世纪土著的?又或者是新型流感变异,这就说不清楚了,流感致死率很高,要是这是个禽流感,那估计也没救了。
阿尔伯特这两天一直待在美泉宫,时刻关注着查理的近况,“帕特里克,你再去海关,中国人来了没有?”
“首相大人,海关还没有报告。”帕特里克同样心惊胆战的,整个美泉宫都被做了隔离,只有他和几个少数侍从能够接近查理二世,现在的状况实在不妙,查理一直发着严重的高烧,这样下去即便病给治好了,脑子也要烧坏。
医生不到,大家只能这么干等着,现在查理的病情还被封锁着,包括政府部门除内阁以外都没有通知,万一这时候诺伍德跟克莱尔搞个什么幺蛾子,可能真会把阿尔伯特逼疯。
“来了来了…中国医生来了!”帕特里克兴奋地跑了进来,“中国的许医生到了,他现在要本地医生的会诊病历。”
阿尔伯特连忙赶了过去,“许医生,今天我就不客气了,您务必要帮我这个忙,国王的病如果有什么意外,咱们两国同盟促成的加冕典礼可就完蛋了!”
“我明白的,王仁东先生已经嘱咐过我了,我一定竭尽所能为陛下服务。”他边说边打开查理的会诊病历本,“我先进去看看吧。”
许文忠拿上他的听诊器等医疗设备进了查理的卧室,仔细观察一番后,“首相先生,我的判断跟贵国的几位医生是一致的,陛下是得了流感,但是我还不能确认是哪种流感,悉尼倒是有显微镜,也有生物专家,但是现在显然来不及了,我必须从传染的源头判断陛下到底是哪种流感。”
“是的,这样就好。”阿尔伯特怕了拍手,“帕特里克是陛下的近臣,他们一直在一起,这段时间比下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他都一清二楚。”
帕特里克知道肯定是前几晚出去才传染的这个病,但是说出来就死定了,“首相大人,陛下前几日去过学校,去过船厂,见过麦克里恩伯爵、油画老师…还有船厂的老板。”他不敢把事情和盘托出,现在只能把无关紧要的人托出来,要是传染源在他们中间就好了。
“首相,把陛下接触过的这些人全都叫过来,不管用什么理由,我一个个亲自查看,一定要找到传染源,今天下午必须完成!”许文忠果断地说道。
阿尔伯特找到了萨维尔,以警察局丢失武器为由将这部分名单上的人全部叫过来问讯。许医生穿着莫迪亚洛克的警察制服,假装给这帮人体检一下,做一个人事档案,搞得大家人心惶惶的,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情。
送走最后一个人后,“许医生,怎么样,查出来了吗?”阿尔伯特关切地问道。许文忠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们当中没有一个有流感…传染源肯定不在他们当中。”
帕特里克脑门上全是豆大的汗珠,他的内心已经做了无数次挣扎,现在逃不掉了,万一查理出了什么意外,他连存在的意义都没有。
“许医生,等一等,我还知道陛下去过哪里,见过哪些人…”他说完整个人都瘫倒在地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国王的价格
阿尔伯特跟许文忠当场愣住了,这里又没有人限制查理的自由,他想见谁还不是自己说了算。阿尔伯特第一反应这是查理二世的苦肉计,想通过制造自己被软禁的假象博取中国人的同情,来换取国际干涉,他立马跟许文忠解释道:“许医生,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
谁知这几人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却是艾米莉亚,她揪住帕特里克的领子:“你这个狗杂种,你昨晚带他去见哪个女人了?”
“没有,没有。”帕特里克泪流满面,“陛下只是出去跟朋友们喝酒去了,他在粉红豹见了西蒙·贝克、奥菲娜,但是粉红豹的人实在太多了……”
艾米莉亚尖叫起来,“你给我去死吧,刚刚我问你奥菲娜是谁,你骗我说是陛下的乳母,真是狗胆包天!”
“安静!”阿尔伯特觉得脸上很没面子,粉红豹在两国可是远近闻名,中国人还在菲利普岛的时候,他们不少人就越境过来玩儿,不然西蒙的中国烤烟哪里收购的?还不是夜场里玩耍的中国人缺钱了直接拿配给兑换的。现在不仅仅国王逛俱乐部,家里还爆发了这样的丑闻,作为莫迪亚洛克的首相,他老脸也是红的不行。
“许医生……让你见笑了,国王陛下还是个年轻人,年轻人……你知道的,有时候会很冲动,一冲动便会做出很多傻事……”阿尔伯特支支吾吾地说道。
许医生摆了摆手,“首相先生,我是个医生,不乱评论患者的私生活是职业道德,你放心好了。”许文忠也没其他意思,他当医生这么多年来,这些狗屁倒灶的龌龊事还见得少吗?他真不想在这方面多花一分钟精力,现在找到传染源才是正理,这人能传染查理二世,也能传染其他移民,现在莫迪亚洛克跟悉尼交流这么频繁,不用出一个星期,两边都会爆发大面积流感,在现在这种医疗资源匮乏的情况下,移民估计会一死一大片。
“立马带我去粉红豹,西蒙也要带过来看一下。”许文忠指挥道,“首相先生给我找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生病的都先隔离几天,另外我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
“我国有一种预防感冒的特效药,你们可以尝试进口一下,价格不贵,成本才一先令一袋。”许文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前在医院里他都没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向病人推销药物,这次这么积极,莫不是上次去了陈远琪的常胜制药厂后两人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
“什么药?难道你们已经开发出抗生素了吗?”阿尔伯特一脸惊愕。
“不不不,是我们东方神奇的饮料,板蓝根冲剂!不仅仅可以预防感冒,还能预防禽流感、预防猪瘟、预防核辐射……咳咳咳,扯远了,反正是个好东西。”许文忠从自己的医疗箱里掏出两包牛皮纸包着的粉末,叫人倒来一杯开水,然后搅拌开来,“就像喝咖啡一样,虽然有点苦,但是回味无穷啊!”他一脸陶醉状,“要是觉得威力不够,家里还可以用醋熏一熏,这样病毒就在劫难逃了。”
王宫里的人一脸痴迷地看着许文忠手里的东方神奇饮料,都纷纷想尝试一番,毕竟听起来可以包治百病呢。阿尔伯特则一脸怀疑,“我怎么不知道有这种特效药?”
“唉,首相先生,我国一直用到2019年呢,再用五百年不成问题。”他悄悄凑到阿尔伯特耳边说道,“现在这种情况,就算这是种安慰剂,对贵国来说也是一个最佳选择,刚刚我说了,这只是起一个预防作用,具体能不能治疗状况不详,当然,陛下不用担心,我们肯定会用最好的药物来治疗的。”
阿尔伯特哪能不是个人精,许文忠都说这么明白了,现在抗生素这么紧张的条件下,不给普通人买药的渠道,恐慌蔓延下去,莫迪亚洛克就要不攻自破了。
“哈哈哈,东方药物真是神奇。”阿尔伯特竖起了大拇指,“不多说了,我立马让卫生局的负责人洽谈板蓝根跟食醋的进口事宜。”说完拿起许文忠手里的杯子一饮而尽。
老头皱着眉头,不一会儿又舒展开来,“嗯……怎么说呢,味道其实挺不错的,我个人自从咖啡供应断开了以后,就一直选择喝茶,这个板蓝根喝起来其实还不错……有副作用吗?”
“孕妇儿童禁用,其他的没什么了。”许文忠摇了摇头。
他俩倒没忘了查理二世,现在不管是哪种类型的流感,先控制好体温再说,许文忠给他喂了两颗水杨酸含片,这也是陈远琪的杰作。
“我们先去见见这些人吧,我主要是担心他们还有其他传染病,你知道的,娱乐场所人员密集,是疾病传播的好地方。”
“好的”,阿尔伯特知道许文忠指的是什么,但是他真不敢想象查理要是染上这些病的后果,他现在还没有子嗣,一旦影响生育,莫迪亚洛克所有的投资就要全打水漂了。
萨维尔按照阿尔伯特的指示突击了粉红豹,大家都以为他们在里边藏匿违禁药物或者武器,民众们反正也花不起去那边消费的钱,抓就抓了吧,总比天天在眼前赤裸裸地炫富好。
“不是……先生们,我真的只是抽烟了,你么要相信我,我没有干其他事!”西蒙双手被铐上手铐塞进一辆马车,他的母亲在一旁抽泣,“妈,你要相信我呀。”
老贝克一脸愁容,大灾难前他只不过是个汽车回收站老板,现在靠脚踩发电机挖掘了第一桶金,没想到这么快儿子就堕落了,他搂住自己的妻子,“这个王八蛋,不能再让他这么厮混下去了,等他出来就送到军队里边去。”
“不好意思了,西蒙,我们知道你没有犯事,但是有项调查需要你配合一下。”萨维尔坐在车厢里,他打开西蒙的手铐,“你最近有感冒的症状吗?或者其他发热、咳嗽。”
“什么?”西蒙一脸懵逼,“警察先生……我真的没有捡到过手枪,也没有滥用药品……”
“你老实点好吗?”萨维尔停下手中的笔,“给我老实交代,等会儿过去就量体温,要是我发现你撒谎了,你干的那些事足够关两年了。”
“我说我说!”西蒙脑袋跟小鸡啄米一样,身高体重统统交代了一遍,连生了几年的痔疮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当他到达郊区的一个破厂房的时候,西蒙发现了不少熟人,粉红豹所有的工作人员,还有当晚去蹦过迪的都被看押在这里,一个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正在给他们一个个量体温。
“嘿,西蒙,我就知道你也会来这里!”看门的黑人壮汉打了个响指,“我还以为警察抓我们过来要验尿呢!哈哈哈,没想到有个免费的体检。”
“白痴!”西蒙啐了一口痰,当着警察的面说怕验尿,这岂不是此地无银二百两?不过现在警察也没这技术,“他们在干嘛?难道有传染病吗?”
黑壮汉站得像个rapper一样,“我猜肯定是有人感染了丧尸病毒,我们一定穿越到了某个平行时空,你要不要跟我组队?”
西蒙拍了拍额头,“大夫,你先帮我测量一下吧……顺便能不能帮我治疗困扰了我好几年的痔疮?本来去年已经治好了,没想到今年又复发了。”
许文忠拿起他的表单,“你就是西蒙?三天前的晚上有没有跟一个年轻人一起泡过吧?他都接触过哪些人?能给我指认一下吗?”
“卧槽!”西蒙瞪大了眼睛,原来跟着这小子有关,看他就不像有钱人,花起钱来却跟捡的一样,一定是这小子抢劫了银行!“大夫!我承认我见过查理,但是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别吵吵,萨维尔,带他去包间。”许文忠使了个眼色,便出来两个警察把西蒙架了进去,“把他嘴堵上!”
西蒙被拖进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边只点了一个小烛灯,昏黄的烛光照在几个警察和医生脸上显得分外可怕,他心砰砰直跳,这帮人不会在做人体实验?
一个医生拿掉塞在西蒙嘴里的布团,将一根冰凉的铁尺塞到他舌苔上,“张嘴,说~啊~!”西蒙反应慢了一些,医生有些粗暴地用铁尺将他舌头压了下去,不禁让他有些恶心。
“带走吧,没问题,扁桃体正常,无发炎,体温正常,无咳嗽,无打喷嚏症状。下一个!”医生面无表情地签了一张单子,然后两个警察又给他嘴里塞上破布,然后带到了一个房间,这里边大家更熟悉了。
“西蒙!三天前的那个晚上你带过来的那小子到底是干啥的?”一个梳着背头的高壮白人男子生气地问道,“刚刚菲奥娜已经被抓到另外一个房间里去了,她要是出什么问题,我估计粉红豹是不会放过你的。”
“结果已经筛选出来了。”许文忠手里拿了一叠诊断报告,“这里边几个标红的是我筛选出来的,他们都是普通的感冒,一个有传染性的肝炎,一个有霉菌感染,都不是大问题。陛下接触过的菲奥娜就是传染源,不过她也只是普通的流感。”
“这就好,这就好……”阿尔伯特长舒了一口气,至少这件丑闻没有影响到查理的生命安全,要是来个天花不治生亡,那就可笑了。
许文忠凑了过来:“不过首相先生,容易治疗也是建立在现代药物基础之上的,我看吃点抗生素,用不了三天陛下就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大家眼前了,三天后的印度俘虏接受仪式一点也不耽搁……”
“我们当然要用最好的药品了。”阿尔伯特脸色有点不悦,“难道国王陛下的身体还不如一个骨折的老头吗?”他说的是上次两国恢复邦交被诺伍德手下打骨折的老人,他们在船上接受了手术,这当中是用了抗生素的,不过当时悉尼为了表示和谈的诚意,就没有收费……
“首相先生,我的意思是,这些宝贵的药品已经不同往日了,为了保证它们的药效,所有特效药物我们都动用现代冰库储存,这当中成本已经无法计算,另外你也知道,有一个算一个,用完了就没有了。”让许文忠谈生意还真是为难,尤其跟西方人,话不说明白他根本不知道在说啥。
阿尔伯特楞了一下,中国人慷慨惯了,他以为这次也是半卖半送呢,“是的是的,不还意思,那这值什么价格?”
许文忠有些不好意思,他用拳头托住下巴,“咳咳咳,当然就是值一个国王的价格……”
阿尔伯特有些生气,“你能不能说明白些?我估摸着你们是不缺黄金的,这次送了我们这么多人口,我觉得钱的话你们也不会要,具体想要什么呢?”
“首相先生,你不要着急嘛。我个人是想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现在我们那边也改制了,药品这些属于公有财产,委员会也不能私自授人。至于药片的价格,委员会是希望能跟你们共同制造飞剪船。”
“不可能!”阿尔伯特一口回绝道,“这是我们的国家机密,根本不可能让其他人知道,就算我个人愿意,议会那边也不会同意的。”
“首相先生,我听我们的工业代表说,你们自己其实是无法独立完成飞剪船的制造的,里边的船体材料、龙骨材料都需要一定材料学基础,而我们正好有这方面的人才,你放心,我们一定会资料共享。”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诺伍德跟肖顿一定不会同意,他们跟平等派勾结在一起,巴不得查理早点死掉呢,这下查理染了病,他们连手段都不用使……”阿尔伯特一脸愁容,这下可真是架在火上烤,他跟查理是一体,查理一死,他离滚蛋就不远了。
“首相,所以你必须救查理,这样才能稳定国内局势,国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莫迪亚洛克离内战也就不远了……”许文忠如实将委员会的判断转述,“我们跟您利益上是一致的,我们获得飞剪船后难道来对付莫迪亚洛克吗?我们之间用不上这些,死抱着这张图纸,咱们双方这辈子都不要想看到它入水了。”
“你容我想想……”阿尔伯特确实有担心保王派跟平等派在这个时候闹事情,想要实现他的雄才大略,查理二世必须是关键,他一定不能死!“飞剪船的龙骨铸造是关键,你得确保贵方愿意将冶炼铸造龙骨的技术关键提供出来,不然我不想冒这个险。”
“你想用什么方式?”许文忠问道。
阿尔伯特脸上一脸痛苦的样子,他终于做了一次自己最不想做的人,但都是为了这个国家啊,“走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幕后交易
阿尔伯特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他扪心自问,自己虽然不能说是一心为公,但是至少把这个新生的国家放在首位了,可是如今为了守护她,却要使用非法的手段,真是令人唏嘘,不过作为一个马基雅维利主义者,通过什么手段着实不是什么大问题,关键是目标实现了没有。
这件事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萨维尔不行,柏龙也不行,这次只有自己孤军奋战。“萨维尔,帮我去找一下商务处的人,我有一些事情要跟他们谈。”
“要买板蓝根吗?”萨维尔坐在阿尔伯特办公室沙发上,“这玩意儿有那么神奇?”
“还不错,至少比我小时候第一次喝咖啡要好喝的多。”阿尔伯特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咱们的药店空了,现在的确需要进口一些药物,比如板蓝根、水杨酸含片,对付普通的疾病够用了。”
“好吧…这些中国人,不得不说他们真聪明,现在都能制造出这些药品了。”萨维尔抓了抓脑袋,“我们欧洲人现在有靠谱的药品吗?”
“他们还在放血呢,你想试试吗?”阿尔伯特狡猾地一笑,“静脉放血,查理身边现在还有专门放血的理发师,改天过来请教请教,哈哈哈。”
萨维尔也笑了起来,他站起来戴上帽子,“我以为你老人家喜欢阳光、海滩,没想到还是个隐藏的德古拉伯爵,不开玩笑了,我这就去找商务处的人。”
“你先等等。”阿尔伯特叫住了正欲离去的萨维尔,“把资产管理办公室的负责人以及老贝克都叫过来,中国人想做一桩生意,我需要跟他们谈谈。”
“这次是买沙发还是水管?再拆的话咱们房子都要被拆没了。”萨维尔家的沙发上次就被他老婆卖掉了,现在回家只能坐冷板凳。
“卖汽车…中国人有一些技术准备转让,但是他们想要汽车。”阿尔伯特想通过明面上汽车换一些中国人的高炉跟搅炼炉技术,掩盖私底下走私飞剪图纸的事实,他已经想好了,像这种交易见不得光,只有搞洗黑钱的手法才能蒙混过关,飞剪的图纸也不算多,加起来差不多十几公斤的样子,不管怎么运都很方便,尤其走外交官免检通道。
阿尔伯特昨天跟中国人的工业代表谈了一宿,最终他们愿意以救治查理、开放铸炮生铁出口、转让两类冶炼技术为代价,换取汽车以及图纸,这当中有明有暗,操作起来确实需要胆大心细,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大灾难后,莫迪亚洛克各类车辆有两千多辆,前一段时间自己拆了可能有两百辆左右,卖给中国人一两百辆,现在政府手里的存货已经不错了,这次如果想达成买卖的话,必须从民间手里收购,而老贝克正是开废旧车辆回收厂起家的,这件事必须跟他合作。
“首相先生,我儿子怎么样了?”老贝克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来不及问是什么事情,现在西蒙还没有一丁点消息,这让他担心不已。
“西蒙他很好,放心。”阿尔伯特关上办公室的门,“这次来找你的事既跟西蒙有关,又说不上有太大关系,不过我们还是从孩子们谈起吧。”
“好的,好的,我相信西蒙他是个好孩子。”老贝克连忙点头。
“西蒙他没有犯错,只是我们发现他曾经接触了一些流感患者,你知道的,我们跟17世纪的人身体上的菌群有些不一样,医生担心这会造成大面积传染,为了防止出现恐慌,所以便将他带走了,我们只是给他检查了一下身体,当然,他还处于观察期,一旦观察期结束,他就可以回家了。”阿尔伯特半真半假地说道。
“是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西蒙他身体还好吗?”老贝克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又关切地问道。
“放心吧,没多大问题,我这次找你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个事,中国人有对付这种流感的药品,我们需要进口足够的医疗药品储备起来,但是他们想要我们的汽车,我们希望通过你凑足两百辆汽车。”阿尔伯特真诚地看着老贝克。
“可是…可是商务处同意吗?这些都是海关一级管控的物资。”老贝克支支吾吾地说道。
“等会儿商务处的人就会过来,我也需要跟他们商量此事,只不过我为什么先叫你,是因为我有些好处想分润给你,前提是你得跟我站在一条战线上,这个生意谈不成,咱们什么好处都别想得到。”
“什么好处?”老贝克吞了吞口水,他现在早就把西蒙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资本家呢,还是赚钱最重要。
“他们的药物还值不了这么多钱,这两百辆汽车最主要的是可以换一些钢铁冶炼技术,你的汽车到时候都会折价,中国人的技术也会折价转卖,你如果把汽车资源先垄断起来,到时候岂不是你吃定了?”
老贝克家里有一个金矿,还有两个纺织厂,他还从来没有动过金属冶炼这方面的念头,现在莫迪亚洛克的钢铁巨头是罗伯特?肯尼迪,他厂里雇佣了不少福克斯伍德的铁匠,生产的钢铁能够勉强满足整个莫迪亚洛克的需要,但是缺口仍然很大,而且质量也不行,大部分还得从悉尼进口。
“我可以干…”老贝克下定了决心,“这个技术专利授权吗?是不是我买了其他人就不能买?”
阿尔伯特摇了摇头,“贝克,这是国家的共有财产,只要谁能出的起价,谁都可以买到。”他看到贝克有些失望的样子,“你听我说,你一家吃不来的,整个澳大利亚有多少铁矿?就是墨尔本的铁矿都用不完,我们的需求也很大,如果中国人愿意放开进口,我宁愿把他们的钢铁全买过来。”
贝克点了点头,“有钱赚就行,等会儿我配合你一下。”
商务处的代表是个严肃的老头,虽然这事是首相的主意,况且生意上的事也用不着议会去决定,但是他仍然兢兢业业地带过来一打文件,准备对这次交易做评估。
“唐尼先生,你好。”老贝克自来熟地跟唐尼握手,“这件事还是我先找首相的,你知道,原来我们家开废旧车辆回收厂,现在中国人愿意用一部分冶炼技术以及药品抵价购买,因此想请您评估一下。”
唐尼扶了扶自己的老花镜,“这些车物主都是你吗?”
“不不不,我只有六十几辆车,还有一百四十辆缺口需要收购,但是我打算一手促成这项生意。”
“好吧。”唐尼在食指上沾了点口水,他翻开限制出口物资名单,“可是你看,汽车属于A类管制,达不到出口标准的话,我这边是不会同意的。”
“我明白,这个海关进出口标准还是我主导的项目呢。”阿尔伯特说道,这似乎有些讽刺,“根据分类标准,A类是无法再现的物资,交换的标准必须是领先世界并且我们也无法得到的物资或者技术,刚刚老贝克来求我的时候,我听他说了,中国人准备以高炉炼铁、搅拌炉炼铁两项技术做交换,两外还有铸炮生铁敞开出口限额,这完全符合标准。”
唐尼考虑了会儿,“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两百辆车还是太多了,我做不了主,必须请示商务处的主席。”
“这个也是工业处委托我的。”阿尔伯特真不想欺负这个老头子,“最近工业部跟悉尼有合作,他们下属的造船厂缺乏造船的龙骨钢材,现在整个世界上只有悉尼能够出产,我们原本想要购买生产技术,但这当中牵涉的工业部门太多了,所以最终谈下来的结果是他们可以开放特种钢材出口。”
“是这样吗?那我需要和工业部门确认一下…”唐尼夹起了文件。
阿尔伯特笑了笑,心道这本来就是工业处提的要求,根本问不出什么结果,送走了唐尼跟贝克,他整个人都躺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这下可真跟中国人绑在一起了…
不过中国人说话算话,许医生当晚给查理喂了两粒抗生素,第二天早上查理便基本退了烧,人已经能坐在床上喝果汁了。“艾米莉亚,首相先生呢?我听说他一晚没合眼…”
艾米莉亚脸上都是灿烂的阳光,“陛下,你这次可得好好感谢首相,是他请来了中国的医生,医生给你吃了些神奇的药物,一个晚上你的病情就好转了,都没有放血。”
“真是对不起他…”查理一脸愧疚的表情,“他年纪都这么大了,这次也不要怪帕特里克,是我逼他的。”
艾米给他削了一个苹果,“我不会追究他的,你这两天养好身体,中国人把接收俘虏的日子往后挪了几天,不着急。”
查理起身翻开被子,你让人把我的箱子抬过来,我有东西需要找一下。
两个卫士按照查理的吩咐,从储藏室里抬出一个小箱子,这里边都是他的珍藏品,查理打开箱子,里边是蓝色的天鹅绒衬垫,天鹅绒上有一枚勋章,他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了起来,“这枚嘉德勋章是我父王授予我的,自从他去了天国后,我就一直珍藏着,但是今天首相又救了我一次,加上在英格兰那一次,他是当之无愧的骑士,我要把这枚嘉德勋章授予他。”
嘉德勋章自1348年爱德华三世设立以来,基本都只授予王室成员,以及少部分大贵族,查理把自己的这枚送给阿尔伯特,可见对他的器重了,不过阿尔伯特还不知道。
“陛下…”几个近侍想劝阻,“先王的遗留物怎么能私自授予他人?这个还是自己留着吧,等稳定下来重新打制一枚授予首相大人。”
“不了,我父王看到也一定会很高兴的,我信任这位国王之手。莫迪亚洛克可以举行受勋仪式吗?”
“据我所知还是不要公开好。”艾米莉亚回忆了下最近发生的事情,“议会里有很多陛下跟首相的敌人,如果公开授勋的话,绿党跟工党肯定认为陛下偏爱保守党,这就不能体现陛下的公正性了,所以我建议只用王室的名义,在私下赠予。”
“好吧,你的这个提议不错,真是可惜了。”查理摇了摇头。
阿尔伯特如果知道查理的表现也会稍稍宽慰的,他打发走商务处的代表后,开始想办法去弄飞剪的图纸,这些图纸有上千张,重量十几公斤,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偷出来根本不可能。可毕竟披着首相的官职,很多事他可以明着下手,现在这些图纸都储存在工业处。阿尔伯特一纸公文发了过去,以首相办公室的名义要求将部分图纸送过来审查完整度。在两边的配合下,工业处将不少机械、船型的图纸都送了过来。阿尔伯特白天跟着大家一起翻阅审查,自己晚上一个人便留了下来。
“咔嚓咔嚓…”他手里拿了一个手机,刚刚充满了电,现在这手机也只有照相功能才有点用了,他将飞剪这一卷每一张图纸都拍了下来,等最后一张拍完,手机已经接近关机。
阿尔伯特把手机放入口袋,这部手机过两天将会通过信得过的人交给悉尼办事处的管家钱尹松,他再转交给外交人员,然后走外交通道走私出去。
黄色的烛光让他有些眩晕,他揉了揉眼睛,本来以为第一次做这亏心事会很紧张,没想到倒挺坦然的,他这两天考虑了很多,现在保守党的基本盘是小镇的原住民,而工党想通过扩大公民权获得新移民的支持,所以他必须将原住民、大农场主、乃至军队的利益绑一块儿。这次跟中国人做完交易,利益分配上必须要做到均衡,自己的盟友就使劲奶,工党的势力一个子儿都别想得到!自己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得来的好处,想过来分一杯羹,哪有这么好的事,冶炼技术到时候卖给几个富豪,铸炮生铁用来拉拢军队,龙骨钢用来拉拢工业部门,有这些人的支持,就凭工党里的几个理想主义者加上不成器的平等派,他们能成事?太可笑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爆料
林宇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这部手机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他用布裹了好几层然后放进了行李箱。这东西一天不交到委员会手里,他就一天不得安生,还是先回去吧。
“林管带,怎么走的这么急啊,我本来还准备请你去蹦迪呢,粉红豹关门歇业一周,来得真不是时候。”林炜手里端了碗豆浆,右手拿着根油条。“要不要为帮你提提箱子?”
“不用不用…”林宇下意识地按着箱子,“回去还得接使节团队,时间紧,下次过来我请两位兄弟。”
“那你路上慢点啊…早饭不吃点吗?”林炜见他走地这么急,也不再挽留,等会儿回去再喝一碗豆腐脑,这边的厨子真不赖。
林宇刚出门,便发现钱尹松已经备好了马车在外等待,此外还有两个讨逆军士兵,“钱伯,用得着这么多人吗?人多碍事儿。”
钱尹松使了个眼色,“林管带,他们一个是通译,一个是文书,等会儿过海关的时候能帮你跑跑腿。咱们的船已经停在码头,我已经给您预订了甲字一号舱,你上去便可以开船。”
“好嘞,那我就不推辞了。”林宇扶着把手登上马车。钱伯见他安排好行李,手里的马鞭一抽,立马向海关跑去。
“今天海关的人怎么这么多?”林宇探头问道,出关的关卡口排了一个大长队,怎么看都有至少一百人在这边等待。
钱尹松一边拴马一边答道,“最近人都很多,他们是美泉宫的采购员,加冕的物资都在悉尼港,你不用管他们,咱们走的是外交通道,就在他们队伍的左边。”
“好嘞!”林宇跳下马车,海关外边吵吵嚷嚷的,不少小摊贩赶了过来在这边叫卖,一些刚登陆的水手来不及去酒馆,便在码头直接喝得酩酊大醉,来回巡逻的警察眼睛盯着每一个人,似乎每一个都是潜在的犯罪分子。
“你们两个帮一下忙,帮我前边清清道儿,”林宇手里抱着行李箱,“那个谁,先拿我文书过去,我马上就到。”他单脚站立,将行李箱放在次腿上,左手环抱着,嘴里咬着一支笔,右手从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张小本本,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我在关口等你。”
另一名士兵在前边开道,几个莫迪亚洛克警察看到悉尼的三辰旗标志也加入进来,很快门前拥堵的队伍便分开了一条通道。“让一让,不好意思,让一让。”林宇举着箱子钻进了大厅。
“先生,您这边跟我来。”一个引导员来到两人跟前,林宇紧张地四处张望,这还是他第一次干走私这种事,他老家在宁波,小时候经常会听到大人讲某某乡里的黑老大通过走私赚了多少钱,又有哪个触霉头的被抓了,然后判刑等等,所以尽管林宇从尸山血海里都爬过了,但是仍然慌张地不得了。
“林管带,咱们可以过了,海关办公室已经确认了文书,我们去船上等小张。”通译见林宇在走神,便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好的,我这就过去…””林宇回过神来,将行李举过头顶,忽然隔壁的通道两只狼狗狂吠不已,他不自觉抖了一下,两个边防警察摁住一个想扔下箱子就跑的旅客,警棍上去就是一通暴揍,打得人头破血流…
“管带…管带…”通译揪了揪林宇的袖子,“小张到了…”
林宇这才快速地走过通道,当他登上委员会的航班时,这才发现内衣都湿透了,这才大早上的…
这次的航班受委员会直接指派,因此路上也不耽搁,两天后便到达了悉尼港,林宇来不及换衣服,便径直去了将军府。
“王总,这便是此次许医生交给我带回来的东西。”王仁东办公室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辛苦你了,当中没经过第二个人手吧。”王仁东把手机接过来开了机,“你先回去吧,这事谁都不能提,知道吗?”
“好的,王总…”林宇欲言又止“这个…手机你得好好看看…”
“怎么了?手机难道有问题吗?”王仁东仔细看了看,手机正常开机了。
“不不不…完全没问题。”林宇连忙摆手,“您别只看相册,存储空间里也看一看,别漏了…”
王仁东抬起头,“小林,你是不是偷看手机了?”他一脸地不悦,“你在部队待这么长时间,纪律难道不清楚吗?”
“王总,你要罚我我认了,我承认我确实看过手机…”林宇一旦说破,心中反而没了负担,“这个手机里除了咱们要的东西以外,还有其他东西…”
“你怎么知道咱们要什么?”王仁东越来越觉得这次行动漏洞百出,连林宇都知道里边的内容,中间几个环节不会出问题吧。
“我跟他们喝酒时侧面打听猜出来的,王总你不要怪他们。”林宇低着头,这下完蛋了,许医生、林炜、蒋白几人被卖地一个不剩。
“完了完了…”王仁东气得站了起来,“咱们是不是得专门搞个情报部门了,就你们这素质,这次没被莫迪亚洛克人抓住,算是老天瞎了眼啊…唉…怎么找了你们几个去办事儿啊!”
“王总,您先别生气,我要说的不是这事儿,我想说的是,莫迪亚洛克人给的这手机里有储存的内容,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林宇指着这部手机,“里面有跟阿奇博德有关的内容,我拿过来想玩一玩手机游戏,没想到找到了一份隐藏文件,文件都是英文的,我看不懂,但是照片是阿奇博德确定无疑了。”
王仁东连忙戴上眼镜,“你确定没搞错?我们找阿奇博德可找了好久了,莫迪亚洛克人没道理把他的消息藏着啊”
“王总,其实我觉得莫迪亚洛克人甚至都不知道这些文件的存在,文件全部被压缩储存,我也是解压后才看到的,您要不把技术支持部的小王叫过来,让他过来把文件导出,现在只有一份电子版十分危险,万一坏了咱们就什么也没有了。”林宇说得没错,现在最紧急的是文件必须纸质化。
技术支持部的小王全名王磊,脑袋圆圆的,大家都喜欢叫他大头,有些尊敬的会喊一声头哥,他是当时船上的信息设备工程师,专门负责网络信息这块,不过大家电子产品有问题了也喜欢找他。
头哥过来的时候把家伙什都带齐了,水果笔记本充满了电,“王总,我的机子终于派上用场了,放仓库里一直吃灰,再不用估计用不了多久设备都会老化了。”他边说边打开电脑,然后将这部手机插了上去,说话间,安保部门的陈偲跟徐致远也到了,涉及到阿奇博德,绕不开军队的,况且林宇已经知道了,他俩知道消息只是时间问题。
“点几次鼠标的问题。”头哥在笔记本上噼里啪啦一顿敲,“搞定了,这手机的主人没水平,压缩文件也不知道搞个密码,真没技术含量。”
“这里边都有啥?”其他几人围了上来,把头哥包围在正中央。
头哥推了推眼镜,手里鼠标的滚轮上下滑动着,“鲍尔默…集团流水账单…?”头哥边划边读到,“咱们跟这个鲍尔默集团有往来吗?”
“继续…别打岔。”陈偲拍了拍头哥脑袋,“鲍尔默是阿奇博德的姓,他的企业就叫鲍尔默集团,这是个皮包公司,用来洗黑钱…”
“好的好的…”头哥没有继续纠缠这份文件,现在大家得把所有的文件标头处理完毕,这样才能精确查找自己需要知道的内容。
“我的妈…”陈偲盯着电脑屏幕,“咱们这是捡到宝了,你们看看这是谁?”屏幕上是阿奇博德勒索人员档案,不仅有名字,还有照片。
“这秃脑袋…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是诺伍德啊?”徐致远带着疑问的语气,他并不敢确定,诺伍德之前是个司机,司机什么样子,跟现在西装革履的样子肯定不同。“你继续往下翻,下边有名字。”
“卧槽,还真是诺伍德!”徐致远叫了起来,一想到王仁东在后边,立马安静了下来,“王总,这个诺伍德几次坏咱们的事,这下得好好治治他!”
“我们把这个档案给阿尔伯特吗?”林宇插嘴问道,“这样帮他除掉诺伍德,咱们之间的协议会方便很多。”
“呵呵,这个好东西阿尔伯特交到咱们手上,他就别想再拿回去,我们自己去找诺伍德,他有把柄捏在咱们手里,翻不起浪的。”王仁东笑道,“看看他跟阿奇博德是什么关系…”
头哥继续往后边翻,“这家伙以前帮诺伍德运过毒品,在阿奇博德那里那里拿了不少黄金,怪不得大灾难后能从一个货车司机一举成为绿党头子…他似乎很早之前就开始为自己从政造势了,后边基本是水到渠成。”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啧啧。”徐致远摇了摇头,“我刚开始还以为他是草根奋斗的典范呢…可惜了。”
“这个更劲爆,有诺伍德通敌的石锤!”头哥越翻越兴奋,“阿奇博德在袭击市政厅之前就让诺伍德安排了车辆,为了威胁诺伍德,他们全都录了音,就在附件里。”
“快打开!”几人等不及,连拍头哥的大脑袋。
“不着急,别拍我的头!”头哥翻到附件,找到档案里的录音序号然后点开播放。
“诺伍德,你这个狗娘养的拿了黄金就想跑吗?…阿奇博德,这是咱们最后一次合作了,你们干不过警察的,他们有中国人协助…你别废话,车给我停在公园南大门,你要是敢动什么手脚,我第一个爆了你的狗头…是是是…”
几人面面相觑,“关了吧…诺伍德以后就是只癞蛤蟆,咱们想什么时候给他攥出尿来,就什么时候攥他!”陈偲一拳头打在自己左手掌心。
王仁东示意几位安静下来,“小王,你继续,看前边的文件。”
“好嘞!”大头翻到刚刚阅读的文件,“后边基本就是他们勒索的客户了…这些人有没有一起来到17世纪都说不定。”
林宇想起昨晚他似乎看到了几幅地图,“你继续向后边翻,应该有几幅地图来着,我怀疑是阿奇博德安排的逃跑路线。”
“原来你早就看过了?”陈偲跟徐致远两人看着林宇,林宇顿时满脸通红,“我就是不小心看到的,我又看不懂英文…”
头哥已经把文档翻到最后一页,“是他们的逃跑路线不假,不过制作这份地图的时候,大灾难还没有发生,他们要是按照这份路线逃跑的话,估计很多中途补给点都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按照这个路线走的。”
“按照图上的路线,他们是准备去菲律宾,现在还叫吕宋,西班牙人的地盘…”头哥抬头看着王仁东,“我不敢瞎猜…这个得大家自己判断…”
“他们能跑到菲律宾吗?”陈偲有些不信,“这里边距离这么远,他们就是贝爷也都不容易吧。”
“这不一定,我当时听萨维尔说,他们占了渔业公司的仓库,那里有两条单桅纵帆船,要是他们当中有熟练的水手的话,并非不可能。”徐致远担忧地说道…
“坏了…”王仁东一脸警觉,“万一他们投靠西班牙人,这可完蛋了!”
“阿奇博德搜寻计划立马上马,优先级直接排到琉球、占城计划之上!”
第一百四十章 加冕典礼(一)
“这身衣服穿身上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脱…”徐致远跟陈偲两人站在镜子面前,两名侍女正在给他们穿朝服。
“为什么咱们不穿西装过去呢,这玩意儿穿不惯呐…”林宇跟郎昊俊正在互相扶帽子,“莫迪亚洛克人穿什么?”
“他们也穿17世纪的宫廷服装,咱们不能穿西服,因为现代西服只有咱们跟莫迪亚洛克有,我们双方穿的很统一的话,容易给别人造成误会。”张明启已经把衣服穿好了,“等会儿沈顾问会来给大家指导,可不要穿错了。”
“不是,沈经理,为啥你跟偲哥衣服是红色的,咱们都是青色的?”林宇问道,“我倒是喜欢红色的,咱们能不能换换。”
徐致远乐得张明启吃瘪,只一个劲在旁边坏笑。还是陈偲看不下去了,“小孩子别瞎问,你要穿红的,我把我的脱下来给你…”
“没啥,这个衣服是去年册封时永历皇帝赏赐的朝服,一到四品红色,七到五品青色,下边的绿色。”张明启倒挺大度的,“你的是武官系统,我的是文官系统,咱们胸前的补子不一样,你的上边是彪,我听沈顾问说这是六品的官儿,偲兄是豹子,乃是四品的官儿。”张明启门路倒摸得挺熟的。
“等会儿下船后就按照咱们排练的队形来走,大家都记住了吗?王总在最前边的马车里,文官在左,武官在右。”张明启拍了拍手,“大家衣服颜色都差不多,不要排混了。”
“哈哈,张经理大明的规矩倒学得挺快啊…”徐致远一幅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在广西打仗的时候,那帮浙党、楚党屁事不会,就喜欢鸡蛋骨头里挑刺,我去南宁见皇帝,他们非得让我站右边,我还就偏偏不喜欢被人指挥,我就站在左边,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是不是偲兄,那时你也在的。”
张明启一时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好,马铭检把他拉到一边,“你别在意,他说话就这样。”
“老徐,你也够了。”陈偲这才发话,“这程序也不是老张订的,顾问团拟订的方案,王总批准同意了,你有什么不满去跟王总反应去。”
“偲兄,还是你透彻,我浑人一个,武人哪晓得这么多道理。”徐致远作了个揖,这一看,倒颇有几分大明武将的意思在里边。
两帮人是话不投机半句多,接下来整个船舱里都安安静静的,大家各穿各的衣服,谁也不去多搭一句话。
“午正时候,诸位大人可以下船了。”钱尹松跑到舱门前提醒了下,“前边那艘船是王总的,他们先下,琉球使节跟霹雳使节也都在上边,几位大人下来后直接过海关,本次使节团队不需要安检。”
徐致远听闻可以下船,第一个跨过了舱门,马铭检跟张明启两人坐在一边看着窗外,估计心里不知道把他骂了几回,林宇自然是唯徐致远马首是瞻,老徐前脚刚走,他后边就跟上了。
其他几个部门经理不想掺和到他们之间的事里去,也都在船舱里待着,这时候还是别没事给自己找事好。
“咚咚咚咚。”几人从舷梯登上岸,“今天这天气还真不错啊…选的日子好。”左武卫左手搭上额头极目远眺,天上万里无云,就是阳光太狠毒了些,穿着宽袍大袖到处跑,可能真会热得中暑。
“左厂长,钱文道说了,就这天气,半个月都不见得会下雨。”陈偲恰巧路过,“这次回来有没有准备再敲点东西再走啊?我听说你上次买了很多席梦思跟沙发。按我说,这次你可以把他们的旧衣服都买了,都是高级化纤材料呢。”
“怎么都把我当成捡破烂儿的了。”左武卫摇了摇头,“咱这次过来不买东西,有几个合作跟协议需要签一下,前两日王总不知道怎么忽然开了个会议,说要跟莫迪亚洛克签订防技术泄露备忘书,按我说,技术泄露防不住的,当年英国人防美国人,美国人还不是成了老大…”
陈偲自然知道是啥原因,“你就按老王说的去做吧,给咱们就是争取五年的时间也可以啊,五年时间,就算泄露了也没关系。”
“那倒也是…”左武卫摇了摇头,“不扯这个了,咱们走吧,前边还在等呢。”这次海关对民用船只关闭,只允许外交人员进港,这一下来好不热闹,西班牙跟葡萄牙人戴着大檐毛毡帽,帽子上还插着白色的孔雀羽毛,琉球使臣跟霹雳使臣自然穿的跟悉尼的一样,跟在王仁东后边亦步亦趋,一些东南亚小部落穿的不伦不类的。
徐致远边走边盯着西班牙大使阿方索,“小样儿,穿的跟个大鸡毛掸子似的,以为我就不知道你来澳洲是刺探情报来了?”
阿方索自然不知道有人已经打上了他的主意,他正在四处观望,想看看这个查理二世的新国家水平到底咋样,徐致远其实是误会他了,阿方索在吕宋殖民地地位并不高,即便阿奇博德投靠了西班牙人,阿方索也不会知道的,他最多也就是个棋子,通过对悉尼和莫迪亚洛克的所见所闻来与阿奇博德相互印证。
“大家赶紧把队形排好,阿尔伯特首相带人过来了。”张明启刚刚跟前方交接完,立马跑到后边维持秩序,由于悉尼的大明使团人数最多,如果这边一乱,其它国家的使节就根本无法整顿。
“张经理,什么时候开饭!”队伍里有人喊道,“这一比吊糟的天,我都快站中暑了,莫迪亚洛克人也不弄点水过来。”随着日头爬的越来越高,大家头上开始出现细密的汗珠,有些人已经忍不住把乌纱帽拿下来,其他一些人则戴的歪七八钮的。
“各位别急,这当中有程序的,王总一旦把礼单跟阿尔伯特交接完毕,咱们就可以去美泉宫了。走路的时候记得走八方步!别走错了。”张明启手卷成喇叭状朝后边喊道,“夏乐群,你衣服领子能不能合上,大家这样子简直连梁山好汉都不如啊!”
他们后边吵吵闹闹的,前边王仁东倒一本正经,毕竟不能让人说闲话,什么上梁不正下梁歪,自己自然要做好榜样,“首相大人,恭喜恭喜,我谨代表大明南洋将军祝贺国王陛下登基,首相大人,您给我们等我礼物不可谓不丰厚,我们都是老朋友了,这次必然不会寒碜,你可以先看看礼单。”
阿尔伯特老脸一红,他当然知道礼物是指的什么,“王总客气,咱们也都是为了自己国家。”他边说边打开这份单子。
第一份单子是中国特产,“上好的湖丝两百匹,云锦五十匹,倭缎五十匹,琉球芭蕉布五十匹,霹雳亚洲象四头…”剩下的珠宝美玉阿尔伯特都懒得看了,这些东西肯定值钱,但是对现阶段的莫迪亚洛克没用,这这么多花里胡哨的丝绸,还不如来一千匹棉布实在呢。
王仁东见阿尔伯特要把礼单收起来,“首相大人,别着急啊…你再看看第二张,我跟你说实话,我们悉尼这边是诚心诚意了。”
“褐贝斯五百把!”阿尔伯特看到第一栏就愣住了,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火器啊,王仁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凑到阿尔伯特耳边,“首相大人,贵邦的武器生产必须加快进度,我这边在东南亚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如果坐实的话,对我们双方安全都会不利。”
“什么意思…”阿尔伯特将下边瞄了一眼,几乎全是武器装备,这么多武器可以立马拉起一个营的人。
“这边我不方便说,另外陛下加冕其间大家和和气气的,但是务必注意一下西班牙跟葡萄牙两国的使团,他们可能会刺探情报。”
阿尔伯特一肚子狐疑,跟葡萄牙人敌对他理解,毕竟大家路线不一样,跟荷兰人结盟必然要得罪葡萄牙人,不过西班牙人哪里出了神经?
“这两天咱们秘密会谈一下,我会仔细与你分说。”王仁东看出了他的心思。“你也不必过于担心,即便有外敌想入侵咱们,从欧洲调兵遣将至少也需要一年多,咱们时间十分宽裕,先走吧,陛下还在王宫里等我们呢。”
阿尔伯特朝王仁东微笑了下,算是对这个消息的感谢,“王总,等会儿陛下说想要单独去见见你,这次能召集这么多使节,你们出力很多,查理是个善良的年轻人,他一直记在心里。”
“哈哈哈,好吧,不过我需要你在场,不然传出去可不好听…”王仁东笑了笑。
两人登上一辆黑色的六马马车驶出海关大楼,沿途都是夹道欢迎的民众,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身穿华丽服饰的外国人,搞得大家以为在化妆舞会、角色扮演嘉年华一样。“仁东王!我爱你!”,“仁东王,我想嫁给你…”一群莫名其妙的粉丝跟在马车后边疯狂地喊着。
王仁东他们一走,后边的就毫无忌惮了,说好的文官在左,武官在右,一到大马路上大家全忘了,整个混到了一起,一幅文恬武嬉的样子,一些莫迪亚洛克人越过警戒线,跑到使节队伍当中跳起了舞…
“这还真把咱们当成了假面游行舞会啊…”徐致远手里拿着乌纱帽正在扇风,袖子都快卷到肩膀上了,“咱们也与民同乐同乐!”说着他便对着人群招起手来,一些小姑娘手里拿着相机就要下来合影。
“先生,你们的辫子呢?”一个金发女郎站在徐致远身边,左手在他脑袋上比了个V字,“我看你们的衣服,以为是北京奥扑热呢…”
徐致远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我们中国人不留辫子的…你看我就没有,肯定是你记错了。”
“咔嚓咔嚓…”那女孩儿连拍几张照片,然后把相机递给徐致远,“你帮我也拍一张。”然后用双手将自己的眼皮拉成一条缝儿。
徐致远放下手中的照相机,“小姐,在这么多中国人当中,稍微尊重一下我行吗?”
“哦…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的…”女孩儿连忙抢过他手里的相机,好像有点害怕了,“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像傅满洲,一时情不自禁…”
徐致远耸了耸肩,跟这个小孩儿还能怎样?况且这娇滴滴的样子他也下不去手,“傅满洲就傅满洲吧,我觉得也不是啥坏事。”
“怎么?没把成妹?”陈偲在旁边笑道,“你还别说,她不说我没觉得,她一说,我觉得还真像,啧啧,你退休后可以去当特型演员…”
“你就尽调侃我吧…”徐致远不怀好意地摇了摇头,“我给咱们以后的欧洲计划名字都想好了,就叫傅满洲计划,让这帮傻逼看到傅满洲就颤抖。”
第一百四十一章 加冕典礼(二)
墨尔本原来有一个圣保罗大教堂,不过大灾难后跟其它设施一起消失了,但是作为一栋拥有数百年历史的建筑,莫迪亚洛克人对它感情不可谓不深,甚至不少居民出生后就是在圣保罗大教堂接受洗礼的,因此本次借着给查理二世加冕的契机,莫迪亚洛克根据遗留的画册以及居民记忆,重新复刻了圣保罗大教堂。
圣保罗大教堂整体呈拉丁十字分布,有三个哥特式尖顶,入口处有一个巨大的玫瑰窗,进入之后大厅两侧分布着十二道柳叶窗,窗上是用彩色玻璃拼接的十二圣徒的故事。尽管使节团队文恬武嬉,但是一到大教堂门口,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地排起了队。王仁东走在第一个,方济各大主教亲自过来迎接他。
“王将军,陛下正在侧廊里等候,现在不方便出来接见贵客,就由我来代劳吧。”方济各一头银白色的头发,今天穿着一身黑色的教士服装,圣保罗教堂原来是天主教堂,但这时候罗马对各地的教会管理不像后世那么宽松,欧洲大陆又刚刚结束三十年战争,因此莫迪亚洛克人果断选择了圣公教。方济各是圣公会教士,留在巴达维亚永无出头之日,这样接收阿尔伯特的邀请,便决定常驻莫迪亚洛克了。
“方济各神父,还劳烦您带我去我们的位置,我对这里边布局不太熟悉。”王仁东行了一个合十礼,方济各闻言便答应了下来,他走在最前头,悉尼大小官员身着红袍青袍跟在后边。
王仁东看到大厅前放了三张椅子,方济各介绍道,“这三张椅子是莫迪亚洛克人要求特别布置的,第一张是爱德华宝座,第二张是权力宝座,第三张是帝国宝座…并且坐的每一张宝座上,国王陛下戴的王冠也不一样。”
“哦?这有什么特别的说法吗?”王仁东好奇地问道。
“莫迪亚洛克人也不是特别清楚,他们说是按照祖先的传统,不过我觉得三把椅子正好暗含圣三位一体,从宗教上来说是绝妙的,体现了天父对人间管辖权的授予。”
王仁东估摸着这是后世英国人加冕的仪式,莫迪亚洛克人看到过女王******加冕典礼的直播,但是他们并没有专业的礼仪人员,所以这次就依葫芦画瓢了,这很好理解的,谁都无法和自己的过去割离,女王在澳大利亚深受爱戴,民众估计把这份感情转移到了她三百多年前的祖先身上。
方济各安排好诸位使节后回到了侧厅,查理正紧张地坐在椅子上,他身穿白色的亚麻低圆领受膏礼服,后边几个侍女正在帮他梳头发喷香水,尽管他已经加冕过一次,不过那是在苏格兰逃亡的路上,实在算不得正经加冕,像这么仪式隆重的还尚属首次。
“陛下,等会儿音乐响起的时候,会有指引官带着你到爱德华王座上,在那里鲍威尔主教将会为你施膏油礼。”方济各替查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施完膏油礼你就是上帝承认并祝福过的人间的王了。”
查理深吸了一口气,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感谢上帝的恩赐”,就在这时,教堂里的钟声想起,大厅两侧的管风琴手开始奏乐,合唱班的孩子们唱出天籁之声,仿佛整个教堂都沐浴在天使的怀抱之中。
“陛下,跟着我来吧。”方济各鞠了一个躬,四个侍女为查理解除了身上最后一点世俗之物,包括他的戒指等装饰品。查理跟着方济各走过侧厅,在众人的注目下走到了爱德华宝座旁,鲍威尔主教身穿白色宽大的礼服,头戴高帽,“陛下,坐上去吧。”
方济各主教手里拿着代表宗教的权杖,起身绕整个教堂一周,教堂里除了坐着各国使节之外,还有莫迪亚洛克议会的议员、政府官员以及社会名流。他巡视一圈之后走到查理坐着的椅子之前,握住查理的手,“诸位先生,我现在为大家介绍的是查理二世陛下,他是你们当之无愧、无可怀疑的国王,诸位今日到此,是要对国王表示崇敬,尽职尽责,诸位愿意吗?”
“愿意!”底下坐着的莫迪亚洛克人齐声答道,话音刚落,几十个喇叭一起吹起来,乐队奏起欢快的音乐。礼花炮一起喷向中间的观众席,整个教堂陷入欢乐的海洋中…
“安静安静…”阿尔伯特站起来双手示意大家坐下来,“愿上帝保佑吾王,吾王万岁!”底下的议员纷纷跟着高呼。查理脸色潮红,雀斑清晰可见,这种被众人欢呼的感觉真的会让人沉醉。
等大家再次安静下来后,鲍威尔主教转身从侍从的盘子里拿起了一个黄金鹰状的油壶,给一个黄金小勺子里倒入一点点膏油,四名佩戴嘉德勋章的骑士用一段白色的绸缎裹住国王的身体。观众从外边并不能看到里边发生了什么。施膏油礼是一项很圣神的仪式,查理不想暴露在大众面前,“鲍威尔主教,感谢上帝的仁慈…”
“孩子,你是上帝承认的人间的王,任何暴徒都无法夺走你的王冠,把双手伸出来吧。”鲍威尔用手指沾了点膏油,在查理的两个手掌心轻点了一下,然后依次是胸膛以及额头,“陛下,施膏礼已经完毕,请接受您的王冠吧。”
四名嘉德勋章骑士打开围着查理的白色丝绸,这时候方济各主教已经在外边等候,他手里捧着一本圣经,“陛下,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您愿意对着圣经起誓,遵守您跟子民的契约,用您的剑和盾保护他们的生命与财产安全吗?”
查理站了起来,将右手扶在方济各主教手中的圣经上,“朕以天父的名义,以骑士的荣耀起誓,朕将遵守莫迪亚洛克的法律和习俗,治理好莫迪亚洛克以及英国,保证维护好法律的公平和正义,坚持信奉国教,上帝啊,保佑我吧。”查理顺势单膝跪下,虔诚地亲吻方济各的右手
方济各慈祥地点了点头,从仆人举过头顶的宝匣当中取出一顶重达五磅的皇冠,这顶爱德华皇冠当然不是原品,是莫迪亚洛克人请荷兰人用黄金跟宝石打制的,查理沐浴在阳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层发光的外衣,看起来神圣无比,两名贵族的女儿给他披上了一件白色丝绸外衣,窗外的礼炮轰鸣12响…
“陈偲,你别说这仪式搞得够意思啊…”徐致远偷偷说道,“咱们以后是不是也给永历皇帝搞一个?不然太子现在才多大?等他能登基,咱们估计得等二十年后了。”
“永历现在还被攥在孙可望手里呢…咱们就算也想弄这样的加冕仪式,得先把孙可望给做掉,给永历重新补一个…”陈偲凑了过去。
“这玩意儿还能补?”徐致远笑道,“你不怕那些老夫子戳你的后背吗?”
“这有啥啊?我爸妈五十多岁了还补了一场婚礼仪式呢,到时候咱们说了算,他不想补也得补…”陈偲说的眉飞色舞的,他俩乌纱帽后边的小翼都快靠到一起了。
“咳咳咳…还没结束呢。”王仁东咳嗽了两声,他两人立马正襟危坐,等着看下边的仪式。
这时候查理手中已经拿上了权杖以及宝剑,正在鲍威尔的主教带领下走向第二个宝座,第二个宝座台阶要比第一个高一些,装饰也更繁华一些。
“陛下,请坐上第二张权力宝座吧,您的权力来自天父赐予人间,请接受您的臣民的效忠吧。”方济各点了点头,两名侍女给查理披上一件紫色的丝绸斗篷,这件斗篷在悉尼制作,上边是斯图亚特家族的纹章,全部用金银丝线织成,价格不菲。
莫迪亚洛克在场的人员在阿尔伯特带领下排着队走到查理宝座前,所有人都单膝跪下,“陛下,请接收您的子民的效忠,您的子民将会遵守法律和约定,捍卫我王的生命与荣耀。”阿尔伯特将一个托盘举过头顶,这里边有一个麦穗,还有一抔泥土,一枚戒指,戴上这枚“莫迪亚洛克的结婚戒指”,查理便正式成为了所有莫迪亚洛克的国王。当查理将戒指戴上后,侧厅鼓乐齐鸣,长号手鼓足腮帮吹响了喇叭,教堂外的礼炮得到信号,紧接着便是二十四声炮响…“轰…轰…轰”无缘进入教堂内观礼的民众沸腾了,不少年纪大一些的老人甚至还记得1953年,那位年轻的女王戴着这顶王冠出现在电视上,跟现在这一幕何其相似。
方济各主教继续领着查理走向最后一个宝座,帝国宝座。“陛下,您将会是一位伟大的君主,您的子民不仅仅在莫迪亚洛克,他们还在英格兰、苏格兰以及爱尔兰,尽管叛乱者以及弑君者正在蹂躏上帝的土地,正在让正直与忠诚蒙羞,您愿意带领我们的战士恢复主的荣光吗?”
查理拔出手中的国王之剑,“今日国剑在握,朕必将伸张正义,剿灭宵小,永张国教。”方济各点了点头,交给查理一个带着十字架的圣球,这枚圣球用象牙打造,上边的十字架想镶满了钻石,它象征着国王对子民与国家的责任。鼓乐手再次奏响了音乐,窗外礼炮打出四十八响。
查理站了起来,他绕场一圈后退回侧厅,两名侍女跟在他后边牵着紫色斗篷,在偏房里,方济各将爱德华王冠取下放入宝匣,然后给查理换上轻一点的帝国王冠,“陛下,您刚刚做得很好…我在欧洲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神圣的仪式。”
爱德华王冠拿下后,查理脖子上顿时轻松了不少,“大主教,这个仪式可以典范化,以后朕的子孙都可以按照这个程式来。”
“陛下,我已经记录下来了,您先活动活动,等会儿再过五分钟您还要到窗台上去跟民众见面呢,大家都在等着你。”方济各提醒道。
“好的,我放松一下脖子,马上就过去。”查理活动了下身子骨,“我们走吧。”
这个窗台在圣保罗大教堂的二楼,它面朝南方的一大片空地,观瞻加冕仪式的民众都在这里等候,查理手持权杖在众人的陪伴下登上窗台,频频跟底下的民众挥手示意。民众们顿时沸腾了,欢呼的气势排山倒海,直冲云霄。
民众聚集的这个广场只有两百米长宽,进入这片场地都需要安检,因为这个时代的火枪很难在两百米外射准一个目标,因此出了这个广场就不需要安检,所以如果有心人要利用的话,这个距离上才是他们发挥的场地。
广场外的一片树林里,一支枪口正在瞄准着查理,这个枪手黑头发黑眼睛,看起来是个华人,他手里却拿着一把恩菲尔德,民众的欢呼声传到这里依然很强烈,不过这也给了他很好的掩护,到时候这些声音可以掩盖掉开枪的声音。
“该死…”这名枪手暗骂一声,窗台的位置坐南朝北,现在差不多正好是正午时刻,后边的玻璃反射着阳光直晃得枪手眼花,但是他时间已经不多了,必须在加冕典礼上将查理打死,这才能达到最大的轰动效应,而查理只会在这一时段出现,他的手指慢慢放上扳机…
“砰!”枪手终于开枪了,这发子弹穿过人群上空飞向查理二世,近了!近了!只剩最后一米的距离!但是可惜的是,它真的就偏了五厘米,子弹飞高了,一下子击碎了查理头顶帝国王冠上的十字架,但是巨大的惯性还是让他应声而倒,同时倒下的还有扶着他紫色王袍的贵族侍女…
“陛下!陛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刺客
“陛下!”两名士兵举起防爆盾,将查理以及倒下的那名女子拖入房间内,底下的民众仍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这边看上边,角度不好,又有玻璃反光,只感觉好像国王回去了的样子。
“快来医生,陛下没有大碍,但是特蕾莎快撑不住啦!”一名士兵扯下窗台上的丝绸窗帘,包起腹部中弹的贵族女侍者,查理在一旁摘掉头上被打碎的王冠,“赶紧派人去北方的树林里,刺客就在那里。”上过战场的人就是不一样,查理在英格兰好几次跟死神擦肩而过,这次失败的刺杀只能让他感到愤怒,不过很快国王遇刺的消息就传到了一楼参与典礼的人耳中,其实这也瞒不住,当两位士兵抬着腹部染成鲜红色的特蕾莎下楼时,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便引起了一阵骚乱。
查理提着剑跑下一楼,“首相先生,快命令军队将教堂保护起来,另外搜寻队立马去北边的树林里追击,以防止他混入观礼的人群,对了,他们使用的是南方武器,不是欧洲火枪…”
不等阿尔伯特吩咐,唐纳德立马启动防卫机制,“不能让民众出现骚乱,所有维持秩序的警察立马安排有序撤退,欧文团的人封锁全城路口。”
查理径直跑到许文忠这里,“许医生,快救救特蕾莎…她被子弹击中了”,许文忠正手足无措,所有悉尼的官员看到莫迪亚洛克人派兵包围了教堂,都以为阿尔伯特准备来个一锅端,“陛下,为什么包围我们?刚刚上边发生了什么?”
王仁东在一旁问道,“各国使节都在这里,陛下务必解释一下。”他看向四周,只见一队队荷枪实弹的士兵冲入教堂,这让手无寸铁的各国使节心忧如焚。
“王将军,没时间解释了,有刺客刚刚用火枪击中了我的王冠,现在进来的士兵是保护这里的贵客的,请各位放心,阴谋与背叛不会发生在上帝的领地中。”
王仁东这才安下心来,将信将疑地放下手中的手持无线电,现在菲利普港里还停着咱们这边的船,一旦消息发出去,先把港口炸个稀巴烂再说。
“我身上也没带药箱,容我先去看看。”许文忠拍了拍自己的青袍,“我去问问他们武官身上有没有带止血药。”
“陈将军,赶紧问现在在场的武官,谁身上带了止血粉?”许文忠跑到陈偲身边,“有人刺杀国王,让大家别慌。”
“哪儿有啊,进来的时候都被搜走了,我让陈厂长不要做的像火药筒,结果进来时全被他们搜走了…”陈偲指着门前的安保,“这你得找他们要去。”
“唉…这特么是个什么事啊!”许医生一脸懊恼,“连个消毒的环境都没有,你们快去取枪,人送我船上,我船上有医疗箱。”
在场的军人纷纷脱下乌纱帽,纷纷涌到入口处的安检处,要求发枪出去跟歹徒战斗。在场的其他国家使节乱作一团,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焦急地等待结果,有些则一个人躲在椅子背后瑟瑟发抖。
查理拎着手里的剑,显得有些无所适从,现代超视距战争让这位17世纪的君王根本无法理解,阿尔伯特只能好言安慰。
树林里的枪手从镜子里看到查理倒下后,深深嘘了一口气,“呵呵,一个人头,两千两银子,好枪好枪。”这人长着典型南方人的样子,圆脸,胡须比较稀少,只是面相看起来比较凶狠,一双三角眼吊在脸上,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觉得他充满了杀气。
此人名叫周有林,乃是广东潮州府靖海所的军户,早年间做了海寇,等郑芝龙当了游击将军后,他们这些海上的小鱼小虾便没了活路,周有林跟随一部分海寇去了南洋,投靠了佛郎机人,从此便替佛郎机人卖命了。
本次任务受西班牙菲律宾总督比阿尼诺?曼里圭直接指派,但是周有财是不认识总督的,他的上级是个名叫马丁?德?戈伊的武官,马丁也在使节团队中,而且使节团队长阿方索也并不知情,至于马丁跟周有林如何将一支恩菲尔德从潘家角、植物学湾、悉尼港顺利运出,这谁也不知道,只能说他们的计划做得十分严密。
“可惜啊,真是可惜了。”周有林抚摸着手中的这把恩菲尔德,“这么好的枪就这么扔掉,也不知道姓马的怎么想的。”他摇了摇头,然后把枪扔在刚刚开枪的这棵树脚下。自己换了一件衣服后便混入人群当中,此时马丁还在圣保罗大教堂里,等会儿出来后他便过去复命,拿了两千两银子后这卖命的买卖再也不干了。
本次刺杀同样也让西班牙人慌了手脚,阿方索第一时间里判断是英国新模范军渗透进来了,“上帝啊,这帮暴徒竟然在教堂里谋杀,克伦威尔的人品真的连黎塞留都不如…”马丁在一旁点头,“暴徒是不是英国人还说不定呢,我觉得很有可能是中国人,他们一直在南洋扩张自己的势力,怎么会容许自己身边多一个国家?”
“你说的没错。”阿方索压低了声音,“在结果调查出来之前,每个人都有嫌疑,不过现在看来,英国人跟中国人的嫌疑最大。”阿方索很乐意看到他们当中任何一方吃瘪,他既不想英国人把精力放到东南亚,也不想中国人顺利地扩张。
大厅当中的大明使臣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两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在说什么,“所有人,危险等级已经降为橙色,等会儿军队的人到门口去领枪,护送咱们的使节团队到自己船上去,大家不要乱走啊,落单了可不好说。”
这个时候特蕾莎已经被几名抬着担架的士兵送上了马车,许文忠将会跟她一起赶到码头上,查理仍然待在教堂最核心的告解室里,焦急地等待着外边的消息,“凶手什么时候抓到!”他一拳打在壁橱上。
“陛下,请镇定。”方济各大主教提醒道,“上帝会裁决他的,陛下,您现在应该做的是在这里保护好自己,等待首相跟将军的汇报。”
查理无计可施,“主教大人,那现在外边的使节团队怎么样了,一定不要让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尤其是中国的南洋将军王仁东,他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放心吧,陛下,他们的士兵和武官已经护送王总督回船上去了,其他一些使臣,有些还留在这里,有些跟着中国人一起走了。你不必担心他们,政府都做好了预案。”
西班牙人跟葡萄牙人一起撤退的,现在大街上很慌乱,民众看到军警大范围出动自然意识到事情不妙,所有人都在慌慌张张地往回赶,经历过阿奇博德跟巴兰加鲁事件后,莫迪亚洛克人对这种事情很敏感。
“马丁呢?”阿方索转头一看,马丁不见了。
“他可能走丢了,咱们要不要回去找他。”葡萄牙使节莱昂纳多从路边牵来两匹马,“他估计被人群挤丢了。”
阿方索着急地四处张望,“算了,他一个军官不会出什么事的,现在人这么乱,我们对莫迪亚洛克又不熟悉,去哪里找啊,他自己会回到船上的。”
莱昂纳多自然也不想在这里多纠缠,既然阿方索都这么说了,他何必再坚持,便立马跨上马鞍朝港口奔去。
马丁自然不是挤丟的,他本次刺杀任务还没有收尾,周有林这个活口必须处理掉。
他们汇合的地址选在新移民区,这里远离市中心,莫迪亚洛克的警察管不到,可以避开不少眼线,马丁这两天借着私下逛逛的借口,对这里有一点初步的了解。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新移民区的17世纪氛围还很浓重,你让他选在市区的某个地方会面,别说容易被人发现,就是好多设备都不会用,连看都看不懂,这更让人忐忑不安。
新移民区就显得安静多了,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平等派居民,保王派的都跟出去观瞻加冕典礼,因此整个北区空荡荡的,相比以前双方动不动斗殴游行,今天清净了很多。
马丁换掉了自己的外交官服装,打扮成了一个新移民的样子,坐在马路牙子上啃着一个苹果,对于他这个新面孔,根本没有人在意,大家都是新移民过来的,谁还能资格更老吗?
周有林按照约定的路线找到北区,马丁说好了在这里碰头,但是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地点去,因此一到这里便四处张望起来,他不会说英语,因此问路都不成。
“咳咳咳…”一个头上戴着大沿毡帽的农民朝周有林咳嗽了两声,周游林撇了一眼,只见这农民正勾着手让他过去。他将信将疑地走近一看,这不就是姓马的嘛。
“马大人,您穿成这样,我还真认不出来。”周有林恭维了一句,“大人,这莫国的皇帝已经被我杀了,按照你的要求,我把枪跟衣服都扔在原地…”
“呵呵呵…”马丁冷笑两声,“查理没死,死的是他的侍女,你还敢过来领赏格?”
“不可能,我看到那个年轻人倒了下去。”周有林争辩道,他心里寻思着这姓马的不会想中途反悔,不想给钱了吧…
“蠢货…你只击中了他的王冠,查理现在一根汗毛都没事,你跟我说他死了?”马丁骂了一句,“不过你已经没有第二次机会了,这次就这样吧,等会儿我把兑票给你,赶紧拿钱走人,但是价格只有原来的五分之一。”
“可是…”周有林急了,这两千两跟四百两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马大人,小人也是在拿命赚钱,这么多太低了吧,不符合道上的规矩,如果这小皇帝没死的话,我至少得要一千两。”
“你有什么里有跟我谈条件呐?”马丁站了起来,“你事情办砸了还想讨价还价?四百两银子,再加五百元悉尼兑票,爱要不要。”马丁从兜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这是他特意从悉尼兑换过来带在身上的。
“可是我要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啊?”周有林手里攥着红彤彤的百元大钞,“我只要银子…”
“爱要不要…这个兑换票你去霹雳他们也是认可的。”马丁给周有林使了一招欲擒故纵,到时候他身上被发现有人民币,中国人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唉…周某手艺不精,让马大人见笑了…”周有林见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只能答应了,他从胸前掏出一个布袋,将五张钞票仔细包好放在胸口,“那马大人没其他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这边人多眼杂。”
“快走快走…”马丁假装挥挥手,“离我越远越好…”
周有林做了一个揖,转身便走,马丁这才露出真面目,掏出一把带着消音器的手枪瞄准周有林后背。
“砰…”随着沉闷地一声,周有林像一个面粉口袋一样扑倒在地。马丁将枪装好,迅速离开了现场。
马丁杀人的这条街就在剑与火酒吧后边,只隔了一条街,今天人少,剑与火便没有开门,不过这不代表没人在这里。
“呵呵…”一面朝街的窗户里露出一嘴大黄牙,“到底是背后杀人最简单…”,人渣塞缪尔打开窗户跳了出来,他走到周有林的尸体旁,掏出他刚刚塞在胸口的布袋,这五张悉尼兑换券是一笔巨款,可以跟中国人买不少东西了。
不过票子上已经粘满了周有林的献血,塞缪尔一点也不在意,他在死者衣服上擦了擦然后放入自己口袋中,“兄弟,这钱你无福消受,我替你来花吧…”说完便把尸体留在原地,自己继续回到剑与火酒吧醉生梦死去了。
莫迪亚洛克人的狼狗顺着味道,距离北区越来越近…
第一百四十五章 返回悉尼
委员会这边弄清了来龙去脉后,总算捋清了一丝头绪,也跟莫迪亚洛克那边通了信,阿阿尔伯特对这个结果还是认可的,尽管如今没有确凿证据,但是这个解释最有说服力。
萨维尔最近一直派新招募的苏格兰警察在新移民区晃悠,周有林被人打死在英格兰人社区,不管结果如何,这至少说明北区的治安环境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于情于理他这个警察局长都必须下重拳出击。
“洞洞拐,目标已出现,是否准备抓捕。”一个木匠店里的小学徒悄悄用对讲机说道,这家木匠店在“剑与火”酒吧对面,老板是警察的暗桩,这几天人渣塞缪尔出手异常大方,他罕见地到城中的酒吧去喝酒,还清了不少欠款,这种反常行为引起了警方的注意。
“洞洞妖,洞洞妖,可以抓捕,动作要隐蔽,不能惊扰到其他人。”远方楼顶一个拿着望远镜的指挥官呼叫道,“让山姆进去把他骗出来,在后巷的街角抓捕。”
小木匠收到指令后将对讲机放到桌子下,然后从老板的箱子里摸到了几个便士走进酒馆。
“哈哈哈哈!小山姆,你过来喝酒,你师父知道吗?赶紧滚回去,不然我打你的屁股。”酒馆里的酒鬼纷纷哄笑起来。
“而且我怕玛蒂尔德会带坏你…”另一个不怀好意的酒鬼在山姆头上拍了拍,“小子,请我喝一杯酒,我保证你师父不敢打你。”
“别闹,塞缪尔在哪里,他欠了我师父钱,我听说他最近有钱了,我师父让我来要钱。”山姆一脸懵懂的样子,脸上长满了雀斑,看起来才十四五岁。
“塞缪尔,有人找你要钱。”这人朝里边吼道,“你这个狗娘养的,大家都知道你发财啦,小心晚上被人抹了脖子!”
塞缪尔一脸酒气地探出脑袋,“狗屎,在莫迪亚洛克,谁敢动我?是谁找我要钱?”
“小孩子的钱你也欠,真是不知羞耻。”玛蒂尔达给他白了一眼,“你这个老不要脸的,我的钱不给也就算了,把山姆的钱还了,否则下次不要来找我。”
“你消消气嘛…”塞缪尔扶着柱子,“我肯定是上次忘了,不然谁会欠小孩子钱呢,我从来就不是这样的人。”
“塞缪尔,你跟我出来吧,我眼睛不太好,里边看不见。”山姆说道,然后到吧台买了几杯麦酒,“这是我师父请几位的,谢啦。”
塞缪尔脸色铁青,这个小鬼还真是会做人,等会儿到外边非得好好教训他一顿,正好出去可以动手,他忙不迭地拉着山姆出了酒吧大门,“你师父在哪里?”
“他在酒吧后巷,跟苏格兰人谈生意。”山姆带着他往后边走,塞缪尔拳头捏得嘎嘎直响,这下正好,老的小的一块儿揍。
“你师父呢?”塞缪尔甫一进巷子,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你想干什么。”几个苏格兰人围了上来。
“山姆,你这个狗娘养的,难道想抢劫我吗?”塞缪尔后背贴紧墙根,这几个苏格兰人块头魁梧,身上肌肉虬张,看起来就不是善主,“听着,山姆,我身上就这么多钱。我都可以给你,这比欠你师父的还多一些,就当给你的小费了。”塞缪尔从兜里掏出几个硬币,朝一个苏格兰人脸上一扔,然后转身就跑…
……
“醒一醒,嗨,醒一醒…”一桶冷水浇在塞缪尔头上。
“咳咳咳…”塞缪尔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一拳打在下颌骨上,当场昏迷,然后被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这个地下室,这里不是正规警察局,而是苏格兰人的一处据点,萨维尔有时碰到棘手的事情时都会交给他们处理。
“你们是什么人?”刚刚一桶水浇到了他鼻孔里,塞缪尔简直要把肺给咳出来了,“听着,我身上没钱了,钱都花掉了,只剩身上这么多。”
一个壮汉一拳过来就打掉了他黑黄黑黄的门牙,“最近你的钱是从哪里弄来的?”
塞缪尔被打得眼冒金星,“钱是我捡到的,别打了,我家里还有一点,我回去拿给你们。”鼻涕、鲜血、口水流满了他的胸口。
那壮汉上去又是一拳,“我只问你从哪里来的。”
这一拳把塞缪尔打得妈都不认识了,只觉眼前金星变成了黑白色的雪花,耳朵里也嗡嗡响个不停,“停…停…我说我说你别再打了,一点也不上道,哪有直接打人的!”
“啪…”壮汉又给他来了一巴掌,“快回答问题,否则今晚让你回不了家。”
“我的钱真是捡来的,前两天有人在酒吧后打架,有一个白人捅死了一个衣着怪异的亚洲人,然后在他衣服里塞了五张悉尼元,我就拿走了…”
“那人是不是皮肤黝黑,长着三角眼,脸上有瘢痕?”山姆问道。
“是的,是的,就是他,凶手穿着17世纪的服装,但是却用的是现代手枪杀人的,他个子很高,长脸,”塞缪尔回忆道。“你要是现在把凶手拉到我面前,我绝对能认出来。”
“先把钱交出来…”山姆把手伸到塞缪尔面前,老人渣垂头丧气,其实被打一顿无所谓,但是钱被拿走就要人命了,可是无奈敌人人数跟体型上都占优势,只能老实交代钱被自己藏在家里某个地方。
事已至此,已经查不下去了,警察带着塞缪尔一户一户地走访辨认,抓了几个面容相似的人,然而最后都证明不是,而且这种普遍捞网式的抓捕很快便引起了恐慌,人们觉得凶手就在自己身边,一时间人心惶惶,大家都不敢出来从事商业活动了。
“所以这是我们所有的进展…”萨维尔啪地一声合上了文件夹,然后将最后三张带血的钞票推到桌子对面。现在首相府里正在开案情发展交流会,对面坐着的正是中国人。
陈偲将装着三张钞票的塑料袋接了过去,“这里边可不少钱呢…这人必然曾经在悉尼兑换过大额钞票,使节团队在悉尼待了将近两个月,能查得出来是谁兑换的吗?”
后勤部经理吴国瑞摇了摇头,“查不出来,这事虽然不归我管,主要是财务部的人在做,但是他们无法详细记录钞票编号,现在已经不是电子化时代了,只能说具体谁兑换过,就这样至少也得千把人次。”
“怎么这么多人?大家都这么有钱吗?”陈偲惊讶不已,五百元至少可以在悉尼买一栋带院子的房了。
“怎么没这么多人呢,使节团队里大部分都是各国的高官贵族,他们花钱还考虑价格吗?除此之外,咱们在南洋战场立了战功的士兵,他们的存款也不少。”商业市场的终端就在后勤部手里,吴国瑞对此如数家珍。
陈偲点了点头,“那是没法查了,咱们没法将整个使节团队当成嫌疑犯看待,这会引起外交纠纷的,但是有一点,凶手以及幕后黑手一定是阿奇博德的人,我们回去的调查人员已经传来了信息,所有枪支全都在库,没有流失的情况,能弄到现代枪支的,除了逃走的阿奇博德根本不可能有其他人。”
阿尔伯特点了点头,“那世界上会不会存在其他穿越者?我们能来到17世纪,其他人也可以的。”
“当然不能排除,不过眼下考虑这么多有些不切实际,我们在东南亚作战的时候,收到了有关阿奇博德的情报,现在使节团队基本来自东南亚一带,所以大致目标不用怀疑,而且你们在欧洲也待过一段时间,有没有其它穿越者,不可能一点迹象都没有的。”徐致远挺了挺腰,“至少目前的证据看来,阿奇博德跟英格兰人搅在了一起。”
议长柏龙悄悄凑到阿尔伯特耳边,“国王在东印度公司还有影响力,是不是可以找一些亲王室的保王党着手调查一下,我看罗斯多姆就挺合适的,阿奇博德这种人不能留,他做事根本没有底线。”
“几位,大家既然达成了一致,我提议成立联合调查小组,一起到东南亚调查阿奇博德下落,有余力的情况可以考虑击杀。”阿尔伯特看着陈偲。
“贵邦可以先派一个工作组进驻悉尼。”陈偲没敢一下子答应下来,东南亚是委员会的碗中肉,再度引入一个势力,哪怕是自己的盟友,这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莫迪亚洛克人对这一提议欣然答应,当时就是双方一起剿灭阿奇博德,如今再度联手,亦可以当成两国牢固同盟的宣传材料。陈偲会议结束后私下找到萨维尔,又将所有多有物证再仔细看了遍,确认再没什么遗漏的了。
十二月的澳洲烈日炎炎,但是国王查理二世仍然带着所有政府官员以及议员达到海关码头前来送行,加冕典礼已经结束,枪击事件也告一段落,使节团队也到了告别的时候,尽管所有人一致反对,查理仍然坚持到海关给中国人送行,双方的士兵站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怕再次出现枪手对查理不利,而且本次查理露面也是公开向敌对势力宣明,他们的计划破产了。
“陛下,余下的事情您不必担心,首相大人都处理好了,幕后势力就是克伦威尔在亚洲的走狗。”王仁东安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身穿防弹衣,头戴凯夫拉头盔,实在看不出君王的威严。
“我信任你的,为了方便你们在东南亚行动,我写了一封信,你们如果在东印度公司找到保王党人,可以转交给他,希望能协助到你们,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陛下你说。”
“如果保王党想要前来投奔朕,大明国可以先提供一下船只吗?朕不想他们流落在外。”查理其实对克伦威尔恨透了,这次枪击事件更是让他火冒三丈,无时无刻不想着增强自己的力量杀回英格兰。
阿尔伯特走上前,“陛下,这个之前我们已经和悉尼谈过,在统一的移民规划当中,我们将会入股潘家角中转站的建设,中国人帮我们从东南亚以及印度移民。”
“那就好,我就不耽搁你们之间的谈话了,穿这么多简直要热中暑,你们先聊。”查理浑身大汗。
目送查理二世回到开着空调的汽车内,阿尔伯特伸出手跟王仁东握了握,“最近打搅了,实在不好意思。”
“没事的,我们大家都能理解,只是如今共同敌人侧塌在卧,咱们必须加快武力建设了,我这段时间在莫迪亚洛克观察下来,贵邦还是偏落后了。”王仁东直言不讳地跟阿尔伯特指出了他们的毛病,“新移民当中喜欢惹事的统统送到唐纳德那里去驯一驯,让他们在正确的场合来报效国家。”
“我们毕竟跟你们体制不同啊。”阿尔伯特叹了口气,“不过我会尝试着去提交议案,就是不知道绿党那里能不能过。”
王仁东偷偷瞄了一眼诺伍德,他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两人目光甫一接触,诺伍德便心虚地左顾右盼了,“首相,您不试试怎么知道?毕竟有外人威胁,诺伍德先生不会那么不识大体的。”
“行,我尽力吧,另外扩充部队的话,我们自己的武器产能还跟不上,必须得跟贵方购买一批,你们那边有问题吗?”阿尔伯特问道。
“火枪跟一些规格的火炮没问题。”王仁东一口应承下来,“但是贵邦的造船速度也必须提上去,木材我们可以想办法。只要战舰造出来,舰炮我们那边也都可以解决,你知道的,这是航海的世纪,我们都依靠荷兰人的话,咱们永远站不起来。”
“完全没问题。”阿尔伯特跟王仁东再次握了握手,“中莫友谊长存。”
嗯
第一百四十六章 阿奇博德漂流记(一)番外
“铛铛铛…”马尼拉大教堂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彻在夜空,菲律宾的天气跟欧洲一点也不一样,这里没有大雪,没有槲寄生,只有闷热潮湿的空气以及淅淅沥沥连绵不绝的雨。阿奇博德刚刚做完祷告,他正跪在圣母像前。
“老大,比阿尼诺总督毒瘾犯了,现在要不要给他来一针。”一个金发手下悄悄提醒道。
阿奇博德长着一张扑克脸,他许久都没有说话,那金发手下也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待着老大的最高指示。
窗外的雨打在芭蕉上,伴随着虫鸣,在夜晚却让人感到十分静谧,“亚历克斯,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搅我的,你知道自从离开了澳大利亚后,我有多难受吗?那么多兄弟死在路上,今晚是属于我跟上帝以及他们的时光。”
亚历克斯弯着腰,“老大,这不是你的错,只能怪阿尔伯特以及中国人,如果不是他们插手,我们也不会流落到这个狗屎国家。”他边说边用手抓着手臂,常年闷热潮湿的空气让这些人身上长了不少疹子。
阿奇博德又祈祷了一会儿,“伊莎贝拉睡了吗?”
“保姆已经带她去了卧室,想必这时候应该睡熟了。”亚历克斯悄悄答道,“您吩咐的礼物我已经放在了床头,小伊莎贝拉明早一起床就会看到的。老大,您真准备把比阿尼诺扔在一边吗?如果他反应太过激烈的话,这传出去咱们的计划可就功亏一篑了。”
“给他一针吧。”阿奇博德睁开眼睛,“不过量不能给多,只能给一半的量,他现在还弄不清自己的角色,必须要给他点教训瞧瞧。”
“明白了。”亚历克斯退了下去,阿奇博德一个人跪在圣母像前,不禁流下了泪水…
…
那还是1650年五月份,距离莫迪亚洛克激战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起先他们在诺伍德的帮助下成功找到了交通工具并返回到渔业公司的仓库,仓库里全是沙丁鱼跟金枪鱼罐头,什么吃的都不缺。
“快,所有人把武器全都搬上船,剩下来的武器一个都不能留下!”阿奇博德的副手乔伊?柯芬提着武器在仓库里监督,他们枪杀了所有人质,这里边还有两艘单桅帆船,根据阿奇博德手上的资料,他们将前往菲律宾躲一阵子。
阿奇博德是最后一个登上船的人,他没有犹豫,一刀砍断了缆绳,“兄弟们,这次有中国人帮助莫迪亚洛克人,咱们才会损失这么多兄弟,等我们到了菲律宾,一定要再杀回来!”
他的手下纷纷无精打采地回应,刚刚市政厅一战,整个集团六十多人只剩下现在三十多人,这里边还人人挂彩,士气低迷到极点,要不是阿奇博德一向残酷冷血,他们有些人说不定扛不住压力就逃跑了。
两艘帆船分别是天狼星号跟双子星号,这两艘船全是现代游艇,船上配备了雷达,柴油引擎等等现代设备,因此想要跟中国人抓迷藏轻而易举,他们只有两艘巨轮,没有小型船只,就算雷达侦测到阿奇博德,那也没办法,他只要往大堡礁里一钻,外边众人只能干瞪眼,而且由于众人目光全部盯在市中心,他们竟然大摇大摆地出了菲利普湾都没有人发现。
“大哥,如果传闻是真的话,我们中途的补给点很可能就没了…”乔伊坐到阿奇博德身旁,“而且咱们船上的补给物资可能只够开到悉尼,后边的旅程怎么办。”
“你先不要声张,每天的补给按照原来的四分之三配发,你控制双子星号,你的船上武器就只能由你控制。”阿奇博德吩咐道,“路上如果遇到货船的话,咱们就抢走,我这里边还有四枚rpg,对付小型商船够用了。”
乔伊点了点头,“你放心吧,兄弟们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没有谁能自己逃的掉的。”
阿奇博德点了点头,“在离开墨尔本海域之前,每晚都要轮流值班,千万不能让人追上。另外也要留意路过的船只。”
送走了乔伊,阿奇博德拆下了自己船上的GPS定位系统扔到海里,他也不知道这玩意儿有没有用,但是万一被人追踪到就不好了。
从墨尔本向东然后折向北方,两艘船一直在跟东澳大利亚暖流对抗,再加上东海岸水文条件复杂,船一直开着雷达,两艘船的储备柴油很快便见了底。不过哪有不会游泳、不会操帆的澳大利亚人?几个水手驾驶着两艘船按照原定计划向北驶去。
然而到了6月20日的早上,阿奇博德集团在出海之初仅剩的那么一点激情都消失了,没有了GPS引导,两艘帆船本来在盛行西风的影响下一直都是沿着澳大利亚东海岸航行,但是前天晚上海面刮起了一阵热带风暴,反气旋使船只偏离了原来的航向,两艘船的水手根据指南针引导,想要继续靠近海岸航行,却发现越走越远,他们一直飘到了大海中央,根本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
阿奇博德自己当时在日记里写到,“尽管我们仍然对生存抱有希望,但很显然上帝对所有人开了一个大玩笑。”
到了下午的时候,风力逐渐减弱,船员们将船舱里浸湿的面包、衣服等搬到甲板上晒干,这种食物如果放到以前,可能连强盗鸟都不会吃,现在人却和畜牲一样,必须就着发臭的淡水下咽。然而更糟糕的是,当天晚上风力又开始增强了,他们继续偏离海岸线,中午那片刻的平静可能只是处在反气旋的风暴中心眼里。
“乔伊,赶紧把帆收起来绑紧,把灯挂到船尾,小心别跑丢了!”亚历克斯站在船头对双子星号喊道。海浪跟狂风立马将他的声音淹没,两艘船就凭着灯光进行沟通,这才勉强达成了一致。
阿奇博德抱来一捆缆绳,他扯着嗓子吼道:“亚历克斯,用绳子将双子星号跟咱们绑在一起,千万不能跑丢了…”
“老大,不行…”亚历克斯站在船头摇手,“这样会降低我们两艘船的船速,而且在风暴里也很危险!”所有人都想急切抵达大陆,如果拴在一起,帆船的速度可能连原来的一半都不到。“只能让他们跟我们保持队形,双方之间不能超过100英尺,这样我们在黑暗里还能看到他们的白帆!”,阿奇博德听从了亚历克斯的意见,并将灯挂到了桅杆上,两艘船这才没有走丢。
这场风暴不仅仅打湿了大家的面包,还破坏了储存淡水的舱室,第二天早上,大家便体会到了缺水的威力。所有人都认为干渴是因为吃了泡了海水的咸面包引起的,但是大家又不得不吃,因为这种面包的保质期并不长。
阿奇博德看起来胡子拉碴的,他头上包着帆布,手里正拿着一根钓竿站在船边钓鱼,晚上风暴将不少小鱼小虾吹到了船上,他便有了鱼饵。
“你们几个,等会儿鱼上来后将鱼切成片放在甲板上晒干。”阿奇博德嗓子里像着了火一样,刚刚他才嚼了几片生鱼肉润了润嘴唇,但这在阳光的暴晒下一点用都没有,没有防晒霜,他的皮肤已经被晒成了红色,不少地方甚至开始褪皮,再这样下去,缺水非把人逼疯不可。
“大哥,昨晚的风暴将船的结构损坏了!”亚历克斯站在船头,头伸在船舷外边,“我必须下去补一下,否则下一次风暴,咱们的小船可能会直接散架。”
阿奇博德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是点了点头,亚历克斯从船上找到了一些碎木板以及钉子,然后用绳子将自己系在桅杆上垂了下去,“波尔!帮我接一块帆布,再跟斯图尔特拿两根木条来,木条就在他屁股下边的箱子里。”
尽管处境已经如此糟糕,但是船员们还是忙碌起来,暂时忘掉了缺水的痛苦。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到了7月1日的时候,有些人已经开始出现痉挛的现象了,面包晒干之后,里边的水分蒸发掉,但是盐分却保留了下来,他们不得不从身体里榨取更多的水分来稀释血液里的钠离子浓度,但是仍然有人出现了高钠血症的症状。
“亚历克斯,你在粉红豹喝过啤酒吗?他们那里的酸啤酒真好喝,我一闻到味道就能流下口水…”波尔躺在甲板下边,身边是一个已经干涸的水壶。
“哈哈哈,我怎么不知道呢…”亚历克斯空洞的眼神看着天空,“他们那里的帝国世涛啤酒有牛奶味和巧克力味,我真后悔那天早上我把大半瓶就这么给了老渣滓塞缪尔,那个老野狗就在我身边转悠,如果再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的话,我宁愿一枪打死他…”
他们俩的对话逐渐引起了天狼星号船上其他船员的兴趣,所有人都围了过来,讲自己曾经喝过的最美妙的酒水,尽管阿奇博德不愿意打破大家的美好回忆,但他还是不得不勒令大家停下来,因为这已经造成了整个船上秩序的混乱,捕鱼的、操帆的、掌舵的等等,所有人都抛弃了自己的工作,加入了一场幻想的狂欢…
阿奇博德站到船上的高处,“大家快停下,我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去打扰大家,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因为如果我们不奋力划向海岸,我们将会永远待在这里…”
这几天的极限生存条件已经让大家对阿奇博德心生不满,不少人在底下窃窃私语,但是敢怒又不敢言,只能用不合作的态度来应付他。
“你们动不动…我倒数十个数!”阿奇博德见好好说话没有用,便掏出了手枪,“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果然枪才是硬道理,大家纷纷变得温顺起来,连忙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阿奇博德将枪收进枪套,他也不想这样子,他抬头一看,只见一群闪着油光的海豚在海边雀跃,“亚历克斯,波尔,赶紧把它们吸引过来,抓一头海豚可以吃好几天呢!”
众人一听说有吃的,气氛立马高昂起来,远处的双子星号也发现了这些海豚,大家竞相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把这群调皮的海精灵吸引到自己的船边。
“波尔,你把鱼肉绑在杆子上放到海里,亚历克斯,你用白布条扎在绳子上挥舞,它们喜欢陌生的东西!”阿奇博德指挥道,只要他们一靠近,咱们就用枪把它们打死,其他人拿枪埋伏在船舷两侧。
不得不说阿奇博德还是很具有威望的,他的安排没有人质疑,所有人都希望能抓到海豚缓解一下饥渴带来的痛苦。
双子星号上人还是用钓鱼竿在钓海豚,但是海豚很聪明,根本不吃这一套,它们欢呼雀跃地跳出海面,就是不愿意靠近双子星号,乔伊绝望地将鱼竿扔到了海里。
“哈哈哈,海豚朝我们这里游过来了!”亚历克斯开心地叫了起来,手中更加用力地挥舞着白布条,这些贪玩的海豚很显然对臭鱼干不感兴趣,他们更想找个好玩的玩伴。
“这里边有十几条海豚呢!”有船员惊叫道。
“大家都别动,找好自己的目标,等海豚群进入五十英尺后再开枪!”阿奇博德举起右手,“大家听我指令。”他一边发布命令,一边估算着海豚群的距离。
这是一群鼠海豚,他们流线型的身材在海里好像没有阻力一样,没用几分钟便游到了天狼星号的范围之内,它们纷纷冲着亚历克斯手里的白布条欢呼雀跃,长达两米的白布条在风里翻滚,海豚们像顽皮的孩子一样纷纷跳出水面想要抓住布条。
“开火…”阿奇博德放下右手,水手们纷纷开枪,跳起来的海豚被击中落入海中,他们像孩子一样叫着,余下的海豚纷纷逃离两艘船。
“快,所有人快把海豚勾上来,他们的血还可以喝,不能在海里流光。”阿奇博德跳到甲板上,加入勾海豚的行列,他们将鱼竿前装上弯曲的钉子,然后勾住海面海豚的尸体运到甲板上,“快让双子星号过来…”阿奇博德边说边用小刀切开一条海豚的肚子,鲜血哗哗地流到阿奇博德的水杯里,他迫不及待地在血液凝固之前喝了下去。
水手们切开海豚的肚皮,贪婪地吃着多汁的海豚肝脏,就像草原上的狮子一样,身体对水跟营养本能的需求让他们根本无法抗拒富含维生素跟矿物质的内脏。阿奇博德回忆说,他再也没有吃到过这样的美味了…
被乱枪打死的海豚不仅仅满足了水手们的口腹之欲,同样也吸引了海里的饕餮,当水手们酒足饭饱躺在甲板上舒服地进入梦境的时候,真正的危险来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阿奇博德往事(二)番外
那是一头鲸鱼,一头抹香鲸,尽管抹香鲸并不是凶猛的食肉动物,但是这个时代的鲸鱼已经开始学会攻击人类了。这些温顺的鲸鱼一开始并不会肆意攻击海上的渔船,它们体型巨大但是性格温和,但是自从人类的捕鲸船开始肆意杀戮后,连最软弱的抹香鲸都开始对路过的渔船充满了敌意。阿奇博德帮派对海豚的屠杀可能让这头鲸鱼产生了一些不好的回忆,鲸鱼寿命长达百年,他们漫长的生命里不知道遇到多少捕鲸船,因此海域里的血腥味一下次刺激了它的攻击性。
鲸鱼巨大的头部正好对着双子星号冲了过去,“快让开!快闪开!”两艘船上的水手纷纷张满了帆,企图在鲸鱼没有追上时逃跑,然而这头雄性抹香鲸大概有90英尺长,八十来吨重,当它浮出水面时,两艘船都顺着鲸鱼拖出的水流飘到了几英里之外,体型跟重量上的巨大差异让两艘小船根本没有抵抗之力。
“它过来了!”亚历克斯看到海面喷出一道十几英尺高的水柱,“波尔,快拿枪过来,咱们要是被它顶到就完蛋了!”
“等一等,把我们的RPG取出来,子弹对它根本没用。”阿奇博德跳下甲板,“这船上有没有鱼叉?”
“有的!”波尔从船舷两侧将木头盖板打开,里边有好几支鱼叉,不过原主人从来没用过,他们就一直放在里边,钢叉上还闪着烤蓝的油蓝色。
双子星号上的船员已经拿起了鱼叉,乔伊自己就站在第一线,他手里拿着把雷明顿喷子,单脚撑在船帮上。“草!妈的,老子要死在这里了…”
“妈妈呀…”有些毒贩子连警察都不怕,却在巨大的鲸鱼面前跪下了,“它从左边过来了,快快快…”
乔伊脚下的船晃来晃去,有些人已经开始呕吐,风暴里船都没这么晃得厉害,“砰…砰…”乔伊连开两枪,这条抹香鲸却像什么事都没有似的,立马沉到水面以下,它用巨大的尾巴拍到了双子星号的左侧,三个人没站稳,直接掉入了大海。双子星号被凿开了一个大洞,海水立马涌进了船舱。
一个船员脱下自己的衣服死命堵住漏洞,然后另外一个人手里拿了个大桶朝外舀水,“快救人…乔伊,快把木桶扔下去。”
“不行…水桶没了咱们就没东西装水了。”其他几个人抱住水桶,不让放下去。
“停一停,停一停,鲸鱼还没有走远。”乔伊朝天上开了一枪,“现在所有人待在船上别动!”
这头抹香鲸并没有逃跑,只是安静地在海面上浮游,不时地喷出几口水汽,仿佛在观察水面上的人,尾巴拍了两三下后,这头鲸鱼潜入水中,然后又在距离天狼星号不到三十五码的地方浮了上来…
“日!啊…”阿奇博德吼了起来,这个距离太近了,一发RPG甚至会炸到自己人,但是鲸鱼巨大的身躯像小山一样压迫而来,根本不给人考虑的机会。阿奇博德忍不住扣下了扳机,一枚火箭弹打到了鲸鱼头上,时间沉默了三秒。
“这特么是枚哑弹!”这是阿奇博德能回忆起来的最后一句话,不过他可能没搞清楚,确实在澳大利亚也用不上这种威力过剩的武器,RPG是触碰式引信,碰到肉体根本不会引发爆炸。
吃痛的鲸鱼掀翻了阿奇博德的小船,天狼星号上的16人全部落入大洋之中…
…
“咳咳咳”阿奇博德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双子星号上,幸好乔伊没有抛弃他,当然乔伊也没法抛弃,航行计划全部在阿奇博德手中,没有航图,他就算活下来也只能在在大海里多苟活几天。
阿奇博德抬头望去,船上拢共就只剩下十二三个人了,“草!”他一拳头锤在甲板上,“啊…嘶”
刚刚落入水中,一块木板将阿奇博德的左手砸成了骨折。
“老大,你先别动…”亚历克斯也被救上了船,“那头畜牲逃跑了…咱们的武器对它根本没效果,后来双子星号打了一发RPG,也没有爆炸…”
“谢尔盖这个王八蛋不会弄假武器来糊弄咱们的吧…”阿奇博德忍着痛坐了起来,“咱们其它物资还有多少?”
所有人都垂下了头,“不仅仅今天抓的海豚没了,连前几日晒的鱼干跟面包都被卷走了…淡水舱被鲸鱼撞了个洞,现在水也没了…”
乔伊有些不忍心将这个消息告诉阿奇博德,“奇迹总会出现的。”
接下来的几天,海面陷入令人绝望地平静,至少三名船员染上了热病,他们被众人安置在船尾,连痛苦叫两声的力气都没了。
阿奇博德趴在船边,手里拿着把匕首撬船底的藤壶,藤壶味道鲜美,富含蛋白质跟水分,大家这几天就靠他们维持生命了。
“要不要撬两个给后边的伤员送过去。”乔伊小声问道。
阿奇博德并不说话,他不想亲手送自己兄弟上路,但是又不想平白无故浪费资源,如今船底的藤壶都快被吃光了。
亚历克斯有气无力地拍了拍乔伊,“乔,留着吧,自己能活下去就感谢上帝了…”
乔伊朝船尾看了两眼,无奈地将藤壶肉挖出来放到自己口中。
亚历克斯从迷失开始就在绳子上打结记事,等他在绳子上打到第二十个节的时候,也就是当年的7月10日左右,船上只剩下八个人,其他人要么被鲸鱼打入海中,要么生病要么饿死,他们的补给品在七天前就已经消耗干净,所有人却不再像一开始有气无力地样子,反而眼睛里全部是绿光,表情野蛮凶狠,这时候就不要指望着毒贩们坚守什么道德操守和社会意志了。
乔伊借着这股迷糊劲,“老大,我们的食物已经见了底,连藤壶都没有了,难道大家就这么一起去下地狱吗?”
“我想吃肉…”波尔喘着粗气,“我不想死,我得活下去…”
乔伊明白他的意思,朝所有人看了一圈,“老大,我们所有人来抽签吧,你当裁判…”
阿奇博德明白乔伊是什么意思,尽管他手段残忍,但是还没到汉尼拔博士的地步,听完乔伊的话,他喉咙里不禁一阵干呕,差点把刚刚吃进去的两颗藤壶吐出来。
所有人都咽了咽口水,渴望地看着阿奇博德,现在所有人都失去了身上的社会性,他们只剩下了最原始的生存动机,如果这个时候阿奇博德不答应的话,恐怕第一个被杀的就是他自己。
“你们都同意吗?”阿奇博德看所有人围了过来,“我们投票决定,如果认同乔伊的请举起手…”
其他七个人互相看着,他们完全没有被杀死的恐惧感,这就跟俄罗斯轮盘赌一样,毕竟才七分之一的几率,但是如果不同意的话,可能再过两天,下一个被抛到海里的就是自己。
所有人都默默地举起了手,阿奇博德也不再多做挽留,“等会儿我把一根小树枝截成七段,其中有一根是长的,其它六根是短的,让上帝来决定谁抽中那根长的吧…”
在阿奇博德准备的这一时间里,所有的船员都顶着烈日跪在船上祷告,他们将在由人变成兽的最后一刻完成自己精神上的蜕变,这无异于一次死亡的过程,他们此时是自己的神父,为自己涂膏油,做忏悔遗言。
“先生们,过来吧…”阿奇博德给足了大家时间,“你们都明白自己在干什么吗?”
众人点了点头,“明白的,开始吧…”
阿奇博德将握着签子的右手伸到圈子中央,“就从乔伊开始…按照顺时针的方向,有意见吗?”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乔伊闭上眼睛从阿奇博德手中抽出一根树枝,这一刻仿佛是他生命中时间过得最慢的一次,他的双手止不住颤抖。
“松开拳头…”在亚历克斯的帮助下,几个人这才掰开乔伊的手掌。
“是根短签…”亚历克斯说道,乔伊顿时瘫软了下去,其他人则更加沉默了,七分之一的几率变成了六分之一。
“下一个…”亚历克斯看着阿奇博德,后者捏紧了拳头,他不想看到亚历克斯以这样一种方式离开人世。
“老大,给我吧,我不能坏了规矩…”亚历克斯用沙哑的嗓音说道,然后强行从他掌心抽出一根树枝,“是短签…”
阿奇博德重重舒了一口气,下一个是波尔,波尔年纪很小,实际上才十八岁不到,他仔细从阿奇博德手中挑了一根签子,“老大,放手吧,如果是我,我认命…”波尔红着眼睛,“在墨尔本的时候,大家都很照顾我…我即便抽中了也没什么。”他趁着阿奇博德恍惚的一瞬间,将这根签子抽出…
“长…长签…”亚历克斯痛苦地说道…
阿奇博德扔掉手里的签子,从腰间把手枪拔出,“孩子…你还可以反悔,只要你不同意,他们没有一个人可以伤害你一根毫毛,否则我一枪打死他…”
他看着众人,“如果非要让一个兄弟以这样的方式去死的话,我愿意代替他…”
波尔此时反而一反常态,脸上被饥饿逼出来的凶像没有了,他一脸微笑,“老大,能跟着你我心满意足,当时抽签之前我也是同意了的,如果我能让所有人活着回去,我毫无怨言…”
阿奇博德第一次流下泪水,在市政厅几乎全军覆没时他都没有哭过,“我无法下手,你们自己选一个人出来吧…”说完他就背过身去,不再看着大家。
但是谁都不愿意做第一个行刑人,在亚历克斯的提议下,他们七人又再次抽了一次签,结果行刑人落在了乔伊头上,虽然一开始提议就是乔伊提出的,但是此刻他却拒绝执行下去,说他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
波尔走到船舷边上,然后把头伸了出去,“抽签的结果很公平,乔伊,不要让我瞧不起你,我其它什么要求都没有,只求你下手的时候痛快点…”
乔伊拒绝了很长时间,但最终饥饿战胜了理智,他拿起叉鱼的钢叉,对着波尔的脖子刺了下去…
…
阿奇博德在圣母像前泪流满面,没有人说他在那次行动中需要负责,但是波尔死后半个月,大家才被获救,至于这半个月里阿奇博德怎么活下去的,他毕竟不是超人,所有人心里都明白…阿奇博德脱掉上衣,背后满是疤痕,他右手拿着一根沾着盐水的皮鞭不断地抽打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八章 阿奇博德往事(三)番外
窗外沉闷的雷声回荡在教堂里,巨大的闪电不时点亮整个黑色的天空,一个西班牙教士手里捧着一条薄纱推开了门,“洗澡水我已经准备好了,您需要一点阿片止痛吗?”
阿奇博德没有说话,这个教士驻足了一会儿,便将薄纱放在柜子上自己离开了,他现在的生活方式很有苦修的意味,这个世界上其他人可以用药物来麻醉自己,唯独他不能,他只能用肉体上无尽的痛苦来弥补自己心底里的愧疚与不安,将自己的精神寄托在上帝的领域以求得安慰…
第二天一早,阿奇博德梳洗干净后便拜访了总督府,比阿尼诺跟他的夫人伊娃,还有七岁的小女儿伊莎贝拉正在吃早餐,热带的阳光激情而奔放,一大早便向人间的播撒着他的热情,总督府的院子里一片祥和,夫人正挑逗着伊莎贝拉,比阿尼诺的长子也不过才十二岁大小,他正跟着自己的剑术老师学习击剑。
比阿尼诺笑得开心极了,脸上一点也看不到药物滥用后的疲惫与沧桑感,他见到阿奇博德,也顾不上自己的身份,连忙走过去将他拉到自己桌子前。
“阿奇博德叔叔,昨晚圣诞老人送我礼物啦!”伊莎贝拉一头钻进阿奇博德怀中…
“真是够了…哪里有圣诞老人,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比阿尼诺佯装嗔怒道,“那是圣人尼古拉,我小时候妈妈经常跟我说,圣尼古拉会保佑所有孩子的…伊娃,你说是吧。”
伊娃笑着道,“很可能在伊比利亚半岛没有这样的传闻,但是兴许北欧有呢?”
“肯定就有…他穿着红色的衣服,长着大白胡子,驾着驯鹿车专门在圣诞节这一天给孩子们送礼物,阿奇博德叔叔,你说是不是!”小女孩嘟着嘴巴,她手里抱着一只薰衣草小熊,这是双子星号留下的。
阿奇博德微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是的,他昨晚过来了,并且他还告诉我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呀?”伊莎贝拉用闪扑扑的大眼睛看着阿奇博德…
“他跟我说你昨晚不仅不好好睡觉,还吵醒了保姆…”阿奇博德笑着用额头顶到小女孩的头上,比阿尼诺跟夫人摇了摇手,两个女仆便连忙过来把伊莎贝拉领走了。
两人见周围没有了其他人,比阿尼诺长长叹了一口气,“我答应你了,可是你能不能放过我的妻子和女儿?”这时候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总督的气概,而像一个可怜的乞丐一样对人卑躬屈膝。
“你放心,我真心喜欢伊莎贝拉,就像自己女儿一样…”阿奇博德面无表情地说道,他现在除了面对伊莎贝拉的时候会微笑,其他时候永远板着一张扑克脸。
“下一次大帆船的停靠时间是明年四月份,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比阿尼诺萎靡不振地说道,“可是如果我们截留下这么多银子,海军跟国王一定会发现的,以后咱们就完蛋了…”
“国王?”阿奇博德冷哼一声,“他又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玩过家家的猴子罢了…”
“你…”比阿尼诺刚想还嘴,被阿奇博德瞪了一眼,立马退缩了回去。
“到明年六月份,给你半年的时间,我要至少两万人的军队,二十门火炮,三十艘战舰,这帮狗娘养的我一个个收拾…”阿奇博德咬牙切齿,“第一个就是荷兰人…”
…
时间回到1650年7月,在大洋上奄奄一息的双子星号终于迎来了转机,他们被一艘路过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商船发现了,这说明他们已经远远偏离了自己的海域,很可能漂流到了爪洼海。
“快来人,给我点吃的…”阿奇博德脚上手上全都戴着镣铐,这群荷兰人因为他们说英语,便以海盗的罪名将他们拘捕了,然后一直关在最底层的船舱里,每天只供给一顿的食物,据说他们将会被拉到巴达维亚去审判。
“老大,咱们身上所有的武器全部被收走了,怎么办?”乔伊被锁在柱子上,动弹不得,“还有他们说今年是1650年…这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他们疯了…”
不仅仅其他人怀疑自己,就是阿奇博德都时常怀疑自己在噩梦中,他宁可面对滔天巨浪或者鲸鲵巨兽,也不想面对这种超自然的状况,不过一路上他们没有见到过一艘巨轮,所有的补给点全部消失,他也不得不信。
“你们谁身上有钉子?给我找一根铁丝也行…”阿奇博德出身自墨尔本小混混,撬门溜锁这种看家本事到死都不会忘记,况且17世纪的这种锁对他来说真的跟儿童积木一样简单,只要一根发卡,他就能打开这里所有的锁。
“哈哈哈…这种事还用得着老大你动手吗?”乔伊笑着道,他边说边从自己嘴里拉出一截小铁丝,这根铁丝他一直绕在左边的槽牙上。
乔伊用铁丝熟练地打开自己的镣铐,然后给每个人都一一打开。
“乔伊…你既然会开锁,为什么不早说!”几个人轻声地骂道,“你知道如果早一点我们可以少吃多少苦吗?”
“这两天我要摸熟他们的行动规律,不然出去就等着被抓吗?”乔伊边开锁边道,“现在应该是晚上,我这两天观察过了,这时候门口的守卫会换一次班,就在一会儿过后,你们趴在木头上听,上边活动的人已经很少了…”
阿奇博德松了松手腕,“等会儿看守过来送饭,你们制服他,亚历克斯去放出其他囚犯,我们趁乱找到自己的武器,控制这条船。”
他们打开手铐后仍然戴在手上,“守卫!快来送饭!”几人不停地用手拍打着栏杆,其它舱室里的囚犯也纷纷加入他们的行列。
“闭嘴!”一个头戴毡帽的队长骂道,他手里拎着一根木棍走了进来,直扑叫得最凶的阿奇博德舱室…
那队长拿着棍子对着里边的人就是一顿打,亚历克斯跟乔伊也不躲,这让看守队长更加嚣张,竟然将一只手臂伸进去追着打他们,阿奇博德看准时机,一把拉住队长的手臂另一只手扔掉镣铐卡在他脖子上,这荷兰人叫都叫不出来,脸不久就变成了紫绀色,双眼暴突,眼看就要没命了…其他人立马冲出牢房,一把抢走了队长身上的钥匙!
“快出来抢船了!”乔伊打开了一个舱门,这里边都是英格兰人渣,他们在里边待了有三个月之久,都快被憋出病了,“等会儿跟我们一起冲,杀死荷兰人…”
“杀死荷兰人!”关押囚犯的那一层闹腾起来,其它舱室很快便得到了犯人暴动的消息,“快快,所有人全副武装去关押区镇暴!”
士兵们拿着火绳枪跟刀剑一个个往下边涌了过去,“砰…”“铛…”火枪声,刀剑相撞的声音乱飞,整个甲板下边乱成了一团…
“这是什么狗屎枪…”阿奇博德看着手里的火绳手枪,这简直还不如一根烧火棍,见楼梯后边有个士兵冲了过来,他一把扔出去,士兵直接被他砸倒,扔出去都比开枪准…
“老大,到哪里去找咱们的东西?”亚历克斯手里拿着一根短剑,火枪跟长戟在甲板下都被限制了使用范围,根本无法施展开…
“啊…”乔伊顺手刺死了一个水手,他的血液溅了阿奇博德一身,这不禁让他想到一些不愉快的味道,嗓子里禁不住干呕,阿奇博德强忍住恶心的冲动,“找到船长室,先控制船长。”
“是!”其他人纷纷应和,暴动的囚徒集中在船尾,他们朝船首杀去,然后再出甲板。
“卧槽…外边在下大雨…”亚历克斯第一个钻出甲板,这一路上抵抗微弱,大部分士兵都跑到船尾镇压暴动,船首反而没几个人。
雨水冲刷着众人身上的血渍,阿奇博德抹了把脸,“这还真是个古董船,不过大体结构跟咱们的船差不多,大家跟我一起来…”
甲板上这时候还有不少水手,大风大雨中必须要操纵好船只,阿奇博德他们也不管操弄帆具跟索具的人,直扑驾驶台,大副正在那里掌舵,船长就在下边指挥。
“所有人都别动!”连阿奇博德在内一共还有七个人,他们手里基本都是短剑跟手铳,正在掌舵的大副跟船长一愣,他们没想到犯人已经杀到了甲板。
“老大,我们的枪在那里!”亚历克斯眼尖,他看到一把手枪放在书桌上,连忙扑过去想要抢过来。
船长抓起一个墨水瓶就砸了过去,亚历克斯顿时被砸得头破血流,乔伊见状立马拿剑向前捅,阿奇博德带人一拥而上,对方也纷纷加入混战。
混战打架就没有章法了,拳头、牙齿、腿脚纷纷成了作战武器,乔伊死死咬住船长的耳朵不松口,那船长就攥着他的大拇指,亚历克斯手持短剑乱捅,整个驾驶舱里惨叫声一片。
“我抢到了,我抢到了…”乔伊左手举着手枪,但是他不敢乱打,大家都扭在一起,弄不好就打伤自己人。
“快拿给我!”阿奇博德一脚踢开趴在他身上的大副,手里接过乔伊手里的手枪,“通通不许动!不许动…”
然而并没有人听他的,反而下面打得更加激烈,“他妈的…没子弹!”阿奇博德暗骂一声,看来这些荷兰人已经研究过了,他再度拿起短剑加入混战…
驾驶舱的混战一直到大副被打死为止,船长独木难支,只好投降,阿奇博德上去就是一拳,“子弹呢!”
“什么子弹…”船长满脸是血,颤颤巍巍地答道。
阿奇博德又是一巴掌,“你他么以为我不知道你动了我的手枪?”
他自己翻箱倒柜地找了起来,果然在柜子里找到了两枚发射过的弹壳,还有五枚没有发射过的弹药,“乔伊,你会开这艘船吗?”
乔伊仔细大量了一下,“应该没问题,我以前玩过无动力帆船。而且下面暴动的罪犯里很多都是海盗,他们应该会操帆索。”
“这些人全部绑起来,所有具有官阶的明天中午统一执行死刑,船长先留着,我们需要他导航,等到了城市再杀了他。”他们带有澳洲口音的英语让这些荷兰人稀里糊涂的,根本不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好嘞…甲板下面的抵抗也停止了,那些罪犯怎么办?”乔伊问道。
“把领头的杀了,剩下来的组织起来。”阿奇博德吩咐道,“亚历克斯,你跟我去找咱们的其他武器,乔伊你迅速控制船只。”
这艘船名叫安特卫普号,同样也是艘商船,根据船长交代,他还有一艘姊妹舰“泽兰号”在这附近,由于受到英国东印度公司私掠船的追击,他们脱离了航道,飘到了无风带附近,半路上救起了阿奇博德他们,本来都准备给他们直接执行死刑,但是船长对他们的武器产生了兴趣,便抓了起来等待日后审问,没想到直接被人反杀…
“泽兰号”继续漂泊在无风带上,两日后,他们遭遇到徐致远跟亚历山大的“信鸽号”。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阿奇博德往事(四)番外
安特卫普号脱离了荷兰船队后便陷入了迷茫之中,船长说可以不计较阿奇博德的海盗罪行,只要将船开回巴达维亚,双方便相安无事,但很显然这套说辞无法让经年老毒贩们信服,亚历克斯把刀架在船长脖子上,要求他们航行到马尼拉,为人鱼肉的荷兰船员们只能照做。不过爪哇海是荷兰人的地盘,想要在爪哇海劫持荷兰人逃脱,恐怕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后边有两艘荷兰船。”乔伊放下望远镜对阿奇博德说道,是的,他们在船舱里取回了“双子星”号上所有的物资,包括仅剩的两枚RPG,十来把手枪、几枚手雷、一把旧恩菲尔德,以及一把喷子跟四把自动步枪,荷兰人当初把双子星号拆了个遍,所有他们不认识的东西都取了下来,如今原样不动地放在船舱里,但是船上的机械设备,现在剩下来的7个人也没人会使,只能纯粹当个纪念品了。
“给我向他们打信号旗,让他们滚开。”亚历克斯朝船长吼道。
“不……不行!”船长缩着脑袋,生怕挨棍子,“船上本来有专门的旗语官,但是那天所有的军官都被你们杀了……我不会这一套。”
“那有什么办法让他们离开!”阿奇博德拦住了即将暴走的亚历克斯,这不明显坑人么。
“没有办法……他们等一会儿会登船检查,如果检查不合格的话会立马扣押所有船员。”船长委屈地说道,“我当初告诉你们军官不能杀,他们都有特殊岗位的,船长一人无法胜任所有职能。”
这倒不是亚历克斯或者阿奇博德愚蠢,只是现代帆船将这些功能全部集成到了一起,很多看起来很简单的功能在这个时代就必须要专人来负责,因此很难让一群现代人一下子了解这么多信息。
“乔伊,快让所有人准备好战斗。”阿奇博德见状立马下达战斗指令,“让那帮人渣们下去督战,哪个敢懈怠,直接处死。”
“我们要和荷兰人用玩具大炮互相射击?”乔伊抱住了脑袋,这看起来就愚蠢无比,“我能把RPG拿出来吗?我敢肯定它的哑火率一定高于50%。”
“都拿出来吧,等会儿先让荷兰人上船检查,乔伊你用RPG对付另外一艘船,我跟亚历克斯还有剩下来的兄弟对付上船的人员,大家都把手枪藏在身上,他们还没有连发的手枪,到时候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是,老大!”所有人齐声喊道,立马到仓库里去取武器,准备进行一场贴身战斗。
“后边的两艘船已经挂起了橙色旗帜了,再不降帆接受检查,他们就会开炮。”船长忧心忡忡地看着身后,“阿奇博德大人,立马停下来吧,我们只有16门火炮,根本扛不住海军的炮击。”
阿奇博德正拿着望远镜看着后边的两艘船,船舷边上站满了不少士兵,很显然对方已经发现了安特卫普号的异常,不过他还在等待,必须等两艘船靠近,否则仅剩的两枚RPG再射不中,大家就准备好等死吧。
“可以降帆,快降帆……”后方传来两声隆隆的炮声,荷兰人已经开始用舰首炮射击警告了,再不停船检查可能会直接用链弹将他们的桅杆索具打烂,到时候想跑都跑不掉。
水手们闻言立马降帆,现在双方之间的距离还有三海里左右,不停船检查,追上也就在五小时之内的事,不过降下帆后,接战也就在个把小时的时间,但这么长时间已经足够阿奇博德做好准备。
他们将船上的人渣们组织了起来,“你们想继续被荷兰人奴役吗?还想继续被关在水牢里吗?”
“不想!”这三四十人齐声吼道,他们面露凶光,这条烂命一条,能捡回来已经是上辈子积德,现在再不拼搏一把,到时候只能被吊死在巴达维亚港口,任由乌鸦海鸥啄食。
“那就拿起武器,等会儿荷兰人会上船检查,上来之前所有人都不要动,等我们动手后你们一起动手。打死这帮狗娘养的。”阿奇博德站在船首动员道,“只要我们所有人能活着离开,我一定带着你们干死荷兰人!”
人渣们齐声鼓噪,船上的水手根本不敢说话,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底层水手偏向于阿奇博德,他们本来也是海上的苦命人,帮着荷兰人做事薪水微薄,而且还常常被拖欠工资,这个时代的管理水平比较低下,不少统治者认为只有欠薪才能不让被雇佣者开小差,结果阿奇博德一夺取船只过后,立马将船上的公私财产全部分发了下去,很多水手对他抱有天然的亲近感,就是当海盗也认了,这样船上大部分人便都被阿奇博德团结起来,剩下来的少部分人根本翻不起浪。
两艘军舰越来越近,安特卫普号被它们夹在中间动弹不得,一个手持长戟的指挥官站在船边,器宇轩昂,气势上直接让不少水手跟人渣们低了一头。这两艘军舰纷纷将舰炮推出炮窗,一排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安特卫普号。
“大人,按照规矩现在必须封闭炮窗,所有人不得持枪……”船长好心提醒道。
阿奇博德没有考虑,“按照船长说的做。”
“那咱们的火炮全没用了……”乔伊有些不甘心,“万一RPG再失效,咱们就完蛋了。”
“那咱们可能会直接被他们击沉,快照做吧,时间不多了……按照原计划进行部署。”
左边的那艘军舰靠近安特卫普号后从船上放下了一台木质舰桥,那名手持长戟的军官带着一队军人登上了甲板。
“谁是这艘船的主人?谁是这艘船的船长?把你们的货物舱单,进出港手续,船只的注册证件全部拿过来!”这名军官一上船便严厉斥责道:“我们早就让你们停船接受检查,你们的旗语官呢?为什么不回应?为什么不降帆减速。”
阿奇博德跟船长两人站了出来,“大人,我是这艘船的船主兼货主,他是船长,我们在前几日遭受到英国东印度公司的追击,旗语官在战斗中身亡了。”
军官也不盯着阿奇博德,他一个人绕着甲板上的人群走了一圈,“哦?那你们战斗过了吗?这艘船的雇佣军官在哪里?”
船长冷汗直下,身体看起来呆板僵直,这谎话说了一个就得好几个来圆,多说两句就会出现破绽。
“这是我们的航行记录以及注册文件,您先看这个。”阿奇博德一脸镇定,将水手刚刚拿过来的资料递了上去,资料正上方有两张威尼斯银行的兑票。
队长暗笑一声,将两张兑票不动声色地接了过去,“有意思……不过佣兵队长在哪里?”
阿奇博德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这尼玛拿钱不办事啊,好在亚历克斯主动站了出来,:“长官,我是这艘船上的佣兵队长!”
“把你们的战斗报告拿给我!”军官将右手伸出去,盯着亚历克斯,“你们的船只注册在公司旗下,你应该知道公司的规矩的。”
亚历克斯哪有什么战斗报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快拿给我!”军官脸贴着他大声吼道,“你们这帮狗娘养的!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吗?”
阿奇博德见势不妙,立马拔出手枪朝对面射去,这声枪响便是战斗的信号,不过对方的船员也很快便反应了过来,无奈双方离得太近了,阿奇博德这边两把自动步枪,五把手枪直接将对方打得人仰马翻,人渣跟水手们纷纷找到掩体跟对方船上对射。
荷兰人根本没做好准备,军官刚想举起长戟,便被一枪打了个透心凉。尸体直挺挺地倒向亚历克斯。
“他们要开炮啦!”亚历克斯捂住耳朵,一只手推开尸体,“老大,咱们杀到对方船上去!”说着他端着一把AK连续两个点射,直接扫清了准备撤木桥的士兵。枪声、惨叫声混成一片。
乔伊见左边已经开打,右边那艘船准备开跑拉开距离,他自己也怕RPG爆炸过近炸到自己人,因此船舷右边只是噼里啪啦地在开枪,打得并不如左边激烈。
亚历克斯第一个冲上了对方的甲板,后边的水手们抄起身边放着的火枪跟刀具也跟着涌了上去,对方被他们这一突然袭击打得措手不及,甲板上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开火便被现代步枪送去见了上帝。
船舷右侧到处乱飞的子弹像蜜蜂一样在到处飞舞,被打到的地方木屑四溅,“我操!”乔伊叫了起来,一枚乱飞的木屑直接将他脸上划开了一道口子,“已经拉开二十码啦!”一个观察的水手喊道,“他们快开炮了!”
乔伊抬起头,举起RPG对着对方扣下扳机,一枚火箭弹拖着长长的尾焰朝对方飞去,对方的火炮也开炮了,一排二十门火炮在近距离上可以直接将安特卫普号撕碎。
也许乔伊死之前终于可以安慰地笑一下,那枚火箭弹准确地击中了对方,巨大的爆炸瞬间引燃了炮窗后边的火药桶,继而引发了一连串的爆炸,巨大的爆炸声连阿奇博德他们都被震地站不起来,海上冒起了一朵蘑菇云,宣告右侧的军舰彻底失去了战斗力,不,应该说彻底去了天堂。
阿奇博德迅速解决了甲板上边的战斗,对于躲在甲板下边不愿意出来的军人,他根本不想劝降,直接扔了两颗手雷进去,将里边炸得血肉横飞,剩下来的军人见这一惨状,纷纷扔下武器举手投降。
“大哥,你快过来吧,乔伊……乔伊他走了!”亚历克斯刚刚到安特卫普号上查看战况,结果发现乔伊直接被打成了两截,殉爆的军舰临死前打出的那一排炮弹大部分直接命中了安特卫普号,不巧有一发打中了乔伊。
阿奇博德喘着粗气,一脚踢开被俘虏的船长跑到了安特卫普号,他再也没有像波尔死的时候一样留下眼泪,只是静静地为乔伊合上眼睛。乔伊是跟他最早的那一批人,他们一起斗过警察,一起跟莫迪亚洛克人战斗,一起逃亡,如果说这个团伙中他最不想失去的是谁,那么乔伊跟亚历克斯就是他的左右臂膀,正如在海难当中他的左手被撞骨折一样,如今他失去了乔伊,那么只有靠右手单打独斗了。
“兄弟,我会为你报仇的。阿奇博德有债必偿!”他脸色铁青,“荷兰人、中国人、墨尔本,我要一个一个将你们全部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