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费苏沙的算盘
林守业事业能做这么大不是没有道理,当天吃完饭后就兑付了给徐致远的钱款,这么多现金实在无法一下子凑出,两人便商议一半现金一半用物资抵扣,本来林老爷一番热情的招待,徐致远都不怎么好意思拿这么多,但是林守业非得表示商人无信而不立,两人佯装推辞了一番便收了下来。
林纪阁在老爹面前也没了往日的精神气,此次赌约被林老爷狠狠申饬了一番,不过也仅此而已了,等徐致远来了后却也不记仇,趁着宴后小解的机会偷偷找上了徐致远。
“我的亲娘,你有话不能外边说,非得跑这茅房里来讲?”徐致远一边提裤子一边躲着林纪阁。
“徐将军,我没有恶意,只是有些话不能让我爹娘知道。”林纪阁到底是富家公子,根本不在乎徐致远的态度,连忙把他给拉出来带到一花园里。
“林少爷,有啥话你快说!”徐致远左右在寻人,听闻两广喜好拜契弟,莫不是这林家少爷输了后便看上了自己?想到这里不禁汗毛倒竖,连忙推开了林纪阁的手。
林纪阁也不以为意,“徐将军你带我去澳洲吧,这濠镜澳实在没意思……”他也不管徐致远满脸疑惑,自顾说起来,“我父亲是濠镜澳大商人,我从小便得他喜爱,这中西有趣的东西都玩遍了,却唯独对饮食一直情有独钟,过去这才把爹爹的酒楼给接了过来,但是前几日的比赛让我连这最后一个乐子也没了,人生眼看着就无趣了。”
“林少爷,这……”徐致远难为地说道,“我不可能就这么把你拐走,你爹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想溜走不可能的。”没想到这林纪阁还是个问题青年,徐致远立马摆出一幅人生导师的架子就要跟他讲道理。
林纪阁自然是听得头大如斗,连忙应承表示不溜走,心下想到原本以为这徐将军是个妙人,却也是这般俗不可耐,可是澳洲美食又让他念念不忘,当即便求徐致远去帮他说情,徐致远执拗不过只得答应了他。
林守业在客厅已经恭候多时,见徐致远回来了连忙招呼坐下,问问这澳洲风土人情以及南明皇帝的现状。
林老爷喝了口茶,“哎,这真是多事之秋啊,原本李成栋在广东的时候我还能稍微支应一二,如今连广东也丢了,跟朝廷实在没法接上。也不知道陛下去了南宁,不过这次既然从将军这里知道了消息,老夫也就放心了,等过段时间海运空档,我这边正好运点粮食过去。”徐致远当下鄙视不已,商人的话果然只能听听,原本没结识自己的时候怎么就想不到朝廷了,不过论迹不论心,既然林守业一番表态,徐致远也乐见其成,到时候直接让他把粮食拉到雷州港,谁说陈偲就不是明军了?
林纪阁见两人说话也没有谈起自己的意思,连忙给徐致远打眼色,徐致远找了个机会,“果真是虎父无犬子,林老爷商业做的这么大,为什么不让林少爷出去闯荡闯荡呢?我看林少爷一表人才,将来成就怕是不在林老爷之下。”
林守业冷哼一声,不过也难掩脸上的高兴,便谦虚地说道:“徐将军有所不知啊,我这儿子从小便顽劣不堪,不似他大哥成熟稳重,只怕放出去害人害己。”
林纪阁一听老爹不同意,连忙在旁边说道:“爹,横竖在家你便看我不顺眼,倒不如让我出去做生意,这样你我都清静。”
“混账东西,你能干啥?一天到晚和厨子戏子一起,正经事不做。”林守业一看这小子还敢顶嘴,在外人面前拂了自己面子,立马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徐致远眼看事情要黄,连忙劝解道:“林老爷,这二郎也是有心气才愿意出去闯一闯,年轻人要是没了这股精气神那不就成了废人了,我倒是挺赞同二少爷的想法,林家以后要和澳洲做生意,总得找个代理不是,自家人用的放心。”
林守业想到老大在马尼拉已经扎了根,这澳洲人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便暂时同意了林纪阁的要求,等下次正式去澳洲建立商业关系的时候再让他过去,虽然这个条件打了折扣,不过也算达成了目的。
从林府赴宴完后两天,澳门总督费苏沙终于同意了对徐致远的会面,不过此次会面不公开,也不以国家身份相称,总督府对外宣称是接见此次厨艺大赛的获胜者,准备讨教做菜艺术……
“徐先生,上次吃过您厨子的菜后,我果然天天都在想吃,你得好好补偿我,哈哈哈。”费苏沙看着眼前有点不开心的徐致远,开了个玩笑想缓解氛围,虽然现在澳门议会准备投靠北方,但是也不能得罪明国不是。
“费苏沙先生,这还不简单,只要你跟我大明建交,我保准帮你训练一批厨子,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徐致远皱了皱眉头,“我就是想不通,跟满清有什么好合作的呢?他们也不会给你们开放市场,我们可不一样。”
费苏沙背着手从办公桌后边走出来,“徐先生,我们和荷兰人不一样,荷兰人距离中国远,不会受到满清的威胁,但是他们却随时可以给我们断水断粮,讲道理我们不是一开始就支持满清,虽然过去明国官员对我们也是同样傲慢,但是跟熟人打交道肯定要比和陌生人打交道好。”费苏沙想到桂林之战就感慨不已。
徐致远想想也是,葡萄牙人在远东的势力比较小,确实没有和满清叫板的资本,当下便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费苏沙先生,这完全可以理解,既然官方名义不方便交往,那我们就以商业名义如何?商业总不犯禁吧,而且说实话,我们澳洲人并不闭目塞听,我们知道你们在帝汶、果阿有殖民地,在那里做生意,别人的手总不会伸到那里去。”
费苏沙当下吃了一惊,这帮明国人的却和以前不一样,不过这反而让他欣喜不已,眼前的这位将军并不像过去接触的官员一样颟顸傲慢,能坐下来好好谈生意,就冲这态度,费苏沙也愿意同意徐致远的提议。
“这完全可行,但是你们的商队不能打任何政治旗号,这是最低要求,武器交易也只能限制在濠镜澳之外的地区,至于怎么到了明国人的手里,这不关我们的事。”费苏沙在答应通商的请求后也把自己的责任撇的一干二净,不过既然葡萄牙人答应就好。
徐致远站了起来和费苏沙握了握手,“总督大人,没想到您这么睿智,那就说好了,咱们可以在帝汶交易,我们澳洲还在南方大陆。”
费苏沙满脸疑惑地看着徐致远,“南方大陆?恕我直言,我们葡萄牙人去过那里,只有无尽的沙漠和野蛮的黑人,没想到你们明国人竟然愿意去这种地方。”
徐致远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不过也没关系,就算葡萄牙人有什么歪心思,现在悉尼也不像以前一样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至少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况且还跟莫迪亚洛克签订了攻守同盟协议,入侵者要是不小心还真可能就成了送人头的了。
“总督先生,这不重要,我们澳洲还在您提到的南方大陆之南,总之作为明国人的一个分支,我们确保明国在这个世界上是不会亡的,这也是我给您的政治和商业双重保证。”徐致远编了个理由。
费苏沙耸了耸肩,“我很开心你们的诚意,不过还是谈谈现阶段的生意吧,你们需要什么,我们可以提供什么?”
“你们但凡需要从中国进口的我们都可以搞得到,茶叶量大从优,还可以提供以往你们买不到的货物,比如水晶杯、八尺镜等等,我们只需要人。”徐致远吹了个牛,如今生丝、瓷器产地都在满清控制区,想大量收购是不可能的,只有去看看茶叶云南产不产,到时候可以跟李定国合作合作,而且现在悉尼很多工厂都已经开始着手投产,等工业品生产出来,还怕没东西卖?
“人?你们需要黑奴吗?,说实话你们在南方大陆自己抓不就可以了嘛。”费苏沙没想到远东也有奴隶贸易的市场。
“不不不,总督先生你理解错了,我们不需要奴隶,我们想要一些欧洲的移民,最好是钟表工匠,箍桶匠,造船师,总之一切人才我们都很欢迎。另外我们还想在帝汶租一块地,建一个移民中转营地。”徐致远狮子大开口。
“哈哈哈,徐先生你可真会开玩笑,这些人在欧洲也是各个国家抢着要的人才,怎么可能会来远东呢?我们总不能去绑人吧,至于在帝汶建中转难民营我不能答应你,这个需要议会的同意。”没想到费苏沙把两个条件都否决了。
徐致远也站了起来,“总督大人,这生意要是不做的话那就太可惜了,我知道欧洲现在有很多破产工匠,不管你用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付这笔钱,你想想,在远东有一个强大的大明其实符合你们的利益。”徐致远盯着费苏沙的眼睛。“你不觉得吕宋的西班牙人太强大了吗?”
“你什么意思?”费苏沙眉头一皱。
“总督大人,我的意思是,你们葡萄牙根本用不着担心我们变得强大,就现在的状况,我们的势力根本无法触及欧洲,你们也奈何不了中国的任何一个势力,但是西班牙可就不一样了,还记得被他们统治时的恐惧吗?现在远东地区澳门是个什么情况,难保西班牙人不会趁中国内乱的时候趁机发难,你们在东亚需要一个盟友,毕竟我们也不希望西班牙人做大。”徐致远双手撑在桌子上。
费苏沙沉思了一会儿,“这些交易可以做,但是帝汶的移民营就不用想了,议会不会答应的,虽然西班牙人确实令人讨厌,但是我们也不希望在南方大陆出现一个强大的明国。”
“总督……”徐致远前跨了一步,想要再说服他。
“好了,徐将军!这够了,我们能答应你帮你们运送移民已经是最后的底线,其他的就不用再谈了,欧洲移民和货物交接全部在雷州港,你们不允许进入帝汶。”费苏沙拦住了徐致远。
第六十八章 变数
徐致远从总督府离开的时候一脸不愉快,这帮葡萄牙人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软硬不吃啊,而且看样子费苏沙并不想打消和满清接触的念头,而且人家明说了,不想看到在南方大陆有一个强大的殖民地,所以从长远上看,葡萄牙人必定会和委员会及莫迪亚洛克产生冲突,徐致远已经把他们拉上了黑名单,既然帝汶不给租,到时候咱们自己去拿不行吗?
耶稣会估计知道徐致远吃了瘪,派遣卜弥阁在他下榻的住所前等候多时,见徐致远满脸不快地下了马车,卜弥阁一脸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徐大人,葡萄牙人两面三刀,我们耶稣会早就领教过了,不过请放心,我们和他们的立场不一样,仍然支持皇帝陛下,葡萄牙人只要不公开表明和大明敌对那就可以了,很多事情都可以私底下操作。”耶稣会就是否支持大明已经和葡萄牙总督交涉过很多次,都毫无结果,更别提徐致远这个外人了。
徐致远跟卜弥阁抱了个拳,“卜大人,也不是没有收获,葡萄牙人至少愿意跟我们通商,不过我并不能指望他们,这还需要仰仗耶稣会,我们对欧洲的人才求贤似渴,希望耶稣会能在这方面多支持。”
卜弥阁叹了口气,“徐大人,你以为我们不想吗?有件事你不知道,教皇陛下授予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在东西方的保教权,这意味着我们每一个耶稣会成员往来欧洲和大明都必须乘坐葡萄牙船只,接受葡萄牙政府的保护,说到底最终还是绕不过葡萄牙人,不过既然葡萄牙人已经答应你,你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我们也会尽量促成此事。”
徐致远还是第一次听说保教权这种东西,怪不得耶稣会和澳门总督的利益分歧已经这么大,双方还这么紧密,那么对葡萄牙的态度就必须要评估一下了。
卜弥格这次来除了传递一下耶稣会的意思,另外个人上也是和徐致远告别一下,他马上就要乘船返回欧洲,徐致远也要去东南亚,这一别估计也要几个春秋了,两人让魏文华和陈小富做了顿丰盛的晚餐,就当告别宴了。
徐致远在澳门没有多待,采购了一批物资后立马回到雷州,和荷兰人约定的时间快到了,现在必须把马蛟麟和他的新部下拉到巴达维亚难民营进行适应性训练,时间上已经不能再耽搁,不过徐致远回到雷州的时候却发现金无恙并不在,他让陈偲给徐致远留了个口信,对土王的征伐他就不参加了,大陆发生了一些更重要的事需要去解决,徐致远想想确实没必要两人磕在一件事上,便也没有再等金无恙,直接把马蛟麟部拉上了几艘船驶向巴达维亚。
却说这到底是什么事让金无恙舍得放弃去东南亚打土王呢,原来就在徐致远去澳门的这几天,发生了几件大事,第一件是李元胤在巡防梧州的时候,竟然被以王胜堂为首的几个叛变士兵擒获,差点就被他们偷偷押送到肇庆了,历史上李元胤就是因为此事才就义,不过好在讨逆军的驻梧州联络官及时报告了情况,被谢强等人及时赶上给救了回来,不过经过此事,李元胤部估计要清洗一部分人员了,梧州内外人人自危。
另外此时不仅仅南明内部出现了问题,清军也趁机加紧了对广西的攻势,柳州清军尽数出动威逼南宁,大西军孙可望连忙派贺九仪和张明智率领五千兵马赶到南宁,准备迎接永历皇帝入滇。
孙可望可不仅仅带来了五千多兵马,还带来了秦王敕令,要求各地抗清武装必须听从秦王节制,陈偲和金无恙接到秦王敕令的时候内心是懵逼的,委员会打算挟天子以令诸侯,无奈现在实力不够,没想到孙可望也来玩这一套,而且现在大西军已经控制了云南、贵州、四川全境,实力不容小觑,到底怎么应付孙可望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
雷州军营里,陈偲拿着秦王敕令阴阳怪气地读着:“兹令尔等勤王义军力效一处,执干戈以待王命,义武奋扬,命驰四夷…”
“啪!”陈偲越读越气,把敕令狠狠地拍在桌子上,“孙可望他把自己当谁了,我听朝廷里的人说,他的秦王原来都是假的,这可真是假戏真做了,咱们接下来具体怎么办?”
金无恙沉思了一会儿,“这份敕令咱们肯定不能接收,我们奉永历皇帝为正朔,不是奉秦王为正朔,而且孙可望在滇中自称国主,隐约有称孤道寡的意思,李元胤部、忠贞营都没有接收他的改编,可见孙可望还是不能服众的。但是此次永历皇帝入滇我看倒不必阻挠,一来南宁确实危险,东有肇庆,北有柳州,清军一旦合围行营,那可就危险了,历史上来说,大西军不久便会分崩离析,皇帝倒不必担心,他一直活着跑到缅甸,等大西军内乱时咱们再迎回皇帝未为不可。”
陈偲很不甘心地将敕令扔到地上,“那咱们怎么办,永历朝廷要是就这么撤入云南,广西岂不是就直接放弃了?我们这四千多人守得住吗?”
“陈偲兄,说实话这也是个难得的机遇啊。”金无恙手指敲了敲桌子,“他孙可望到处拉人入伙,咱们难道就不行了?如今在广西还有谁有咱们绿袍讨逆军的名气大?如今忠贞营被逼北上,杜永和要不是咱们压着怕是早就投了清,现在正好趁皇帝走了,找个机会将广西境内的零碎小军阀全部整编了。”
陈偲眼前一亮,“你说得倒也没错,咱们也是有皇帝手御的,不过这样后勤压力可就大了,这四千多人都是勉勉强强才能组织起来,人再多怕是军饷都发不了了。”
金无恙一脸嫌弃的表情:“偲哥,你咋还没想明白呢?朝廷一旦入滇,广西就成了无主之地,以前的各种税收全交给了朝廷和各路军阀,咱们既然成了这里的名义上的节制长官,银子物资不就直接到咱们手里了?”
陈偲一听这个主意感觉很不错,当即和金无恙商议起具体对策,这事必须得有人出去联络各部,速度必须得快,金无恙自告奋勇,便把所有事揽在自己头上,所以徐致远回来的时候,金无恙已经北上去找李定国去了。徐致远觉得这个计划颇有难度,又给雷州军营卸下了一笔物资,并商定加大对雷州的补给。
金无恙北上,陈偲也没闲着,趁着最近人心思动的时候带了三千多精锐兵立马上了琼州岛,埋在身后的杜永和部就是个定时炸弹,他要么接受改编,要么直接清除,根本没有二路。
杜永和其实本质上是想忠于朝廷的,但也不能否认他是个两面三刀之辈,他原本是总兵许定国的部下,许定国降清而他没有跟着投降,后来弘光朝廷覆灭,他本以为明朝就此覆灭便投靠了李成栋,跟着李成栋又一起反正,在广州之战中可圈可点,总之这人立场是有的,就是不够坚定,是个可塑之辈,并不是那种铁杆汉奸。
杜永和退守琼州后,手上只剩下三千多人,近来清军日益逼近南宁,他已经开始盘算再次反水了。
这天早上他像往常一样在营中巡查兵丁出勤情况,忽然有一禆将慌张骑马进入营内,“总督大人,有紧急军情来报。”来人不顾疲惫,连忙求见了杜永和。杜永和以为是清军来袭,也不顾仪态,便领着这禆将进入营中。
“蔡总兵,可是清军来了?”杜永和还没等人开口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蔡总兵连忙否认,“大人,不是清军,是雷州的讨逆军,他们趁晚上天黑已经在澄迈登陆了,下官目力所及尽是绿袍兵丁,现在他们正向东开进,估计明天就会到达琼州府,还请大人早做定夺。”
杜永和一脸疑惑,“讨逆军想谋夺我琼州?外边清军压境,他们要是也降了的话根本不必多此一举,要是不降的话分兵攻我琼州,就不怕屁股后边被人包饺子了吗?”
蔡总兵连忙提醒到,“大人,这讨逆军可是海外宋人的势力,他们何必降清,只怕到时候雷州守不住直接坐船走人,估计这帮人在逃跑前想要劫掠我琼州府。”蔡总兵这话要是形容任何一个明朝军阀都没错。
“有道理,蔡总兵你再去侦查,我这就着人加紧琼州城防,只是这讨逆军近半年来战绩不俗,尤其火器犀利,怕不是好相与的。我这就来想对策。”杜永和连忙率领军队撤入琼州府城,准备据城死守,另外差了几个家丁去讨逆军那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福贵,必须和讨逆军主将接上话,我们和他们往日无仇,生意也做过不少,要是可以和谈必须争取和谈的机会,我知道这个任务危险,你回来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杜永和修书一封,交给了自己的家丁杜福贵。杜福贵连忙磕头谢了恩,带着仪封骑着快马向澄迈赶去。
陈偲骑着马走在大部队中央,周围步兵按照原来的练级编制有序地行进在去往琼州的路上,这次行军可谓是讨逆军成立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除去原来的步兵、炮兵还有后来缴获的战马和骑兵,可谓阵势浩大,再加上军中“奉诏讨逆”的大纛矗立在中央,这简直就是王师中的王师。
“杨都司,你说这杜永和要是不从,咱们攻打琼州需要多长时间?我担心时间日久,清军包了咱们后路可就不好了。”陈偲问一个骑在马上的黝黑矮小的将军,这人是新附广西狼兵头领,名叫杨应和,是个小土司。
“大人,无须担心,杜永和在琼州根基不稳,而且他现在摇摆不定已是众所周知,只要大人展示自己的实力,收编杜永和部不是难事。”杨应和老于世故,分析得不无道理,陈偲心底里也是赞同的,收编杜永和部后讨逆军必定实力大增,在广西大有可为啊。
第六十九章 收编杜永和
“报告陈将军,前方侦查连寻到一杜永和使者,来人说杜将军有要事相商。”一个传令兵骑着快马赶到陈偲跟前。
“你把他带过来。”陈偲估摸着杜永和是想来谈条件了。
杜福贵被两个侦察兵押着带了过来,一看到主将陈偲立马跪了下来,“陈大人,小人是杜将军心腹,这一定有什么误会,或者是小人离间,大人,切不可做兄弟阋墙之事啊,白让清军得了渔翁之利。”
陈偲噗嗤一笑,“我有说过要来攻打杜将军吗?何来兄弟阋墙之说?”
“这…”杜福贵满头大汗,难不成你这三千多绿皮军来琼州郊游来了,郊游就郊游吧,还带着武器火炮干啥啊。“大人莫开玩笑,杜将军不想和大人兵刀相见,这才着小人过来谈条件,只要陈将军率领大军回雷州,条件都好谈。”
杨应和听完立马在马上骂道:“混账东西,陈将军日理万机,有空和你开玩笑?我家将军此次前来可是和杜将军共商抗清大业,你也不必啰嗦,财物土地我等自会从清军手里去取,我想杜将军既然忠于明室,何必担惊受怕?”
陈偲也不发话,就这么骑在马上看着杜福贵,后者被杨应和斥责一番后瑟瑟发抖,生怕陈偲一不高兴拿他开刀给杜永和一个下马威。
过了好一会儿,陈偲开口说道,“我也不为难你,回去和杜将军说,我带着皇帝手御前来统合各部,杜将军要是还心系大业,赶紧带人过来接受整编,如果不从,便是抗旨不尊、心怀不轨,我可就要动手了。”
杜福贵连信都没敢交给陈偲,连忙骑马回去复命去了,讨逆军过去曾在琼州岛大量买过棉布和织机,价格童叟无欺,因此本地百姓一看是讨逆军过境,箪食壶浆好不热闹,陈偲无奈驱赶走围观的百姓,一直到第二天上午才到达琼州城下,琼州府城大门紧闭,城墙上兵丁来回巡逻,一点也不像要开城纳降的样子。
杜永和其实现在内心很挣扎,昨天亲兵把消息带到后他便陷入了纠结之中,心里暗道难不成自己私下联系清军被人给发现了?讲道理杜永和自从反正后还是忠于明庭的,当时他力主永历帝不要逃离广东,不然会人心不稳,但是逃跑天子实在伤透了他的心,如今眼看着永历政权就要步弘光政权后尘,才私下里准备投降,这已经比大部分人好太多了,至少他尽力了。因此陈偲说邀他共商抗清大业,他内心其实并不抗拒,但是陈偲的意思是要他接受整编,这就意味着他以后不能以一个独立军阀的身份存在,这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杜永和烦躁地在府衙走来走去,时不时便问身边的人讨逆军到了哪里,实力如何。即便要投降讨逆军,也不能就这么降了,不然还真让人看扁了自己。
“大人,讨逆军已经在城外摆开阵地,他们并没有安营扎寨,看样子是想要速战速决。”蔡总兵来回不停地报告着进展。杜永和作为一员大将也不是优柔寡断之人,知道该做决断的时候到了,立马和蔡总兵询问城防事宜。
“蔡总兵,琼州府能守几日,要是联系清军还能坚持到援兵到来吗?”杜永和怕被讨逆军爆头,一直不敢上城查看布防,只能从手下人口中了解一些信息。
蔡总兵面色凝重地说道,“大人,虽然兵法上说倍则围之,现在敌我数量相当,我本不应该轻易长他人志气,但是讨逆军有红衣火炮数门,琼州府城墙不比梧州肇庆,只怕撑不过一个下午啊,而且讨逆军以铳法出名,士卒在城墙上根本不敢露头,这仗怕是不好打,另外想要撑到清军援助……恕下官直言,清军不可能飞过雷州和梧州李元胤防区,咱们此仗胜算不大。”杜永和一向对部属不错,蔡总兵这才敢直言不讳。
杜永和面色凝重地坐了下来。忽然一声巨响传来,这必然是红衣大炮的声音。
“讨逆军攻城啦?”杜永和从椅子上惊起,刚刚这一炮声宛如晴空惊雷,让他内心慌了起来。
“报!将军,讨逆军有信来呈。”一个守门官来报。
“快拿过来!”杜永和一听还有回转之地,立马拆开守门官带来的信。
“杜将军无恙,本镇奉皇帝手御统合各部,顺应天理,望将军以大业为重,开门出城,遵旨待命。本镇心念无辜百姓之性命,特以一炮为告,一刻之内尔等生死自决,勿以侥幸之过后悔莫及。陈偲。”
杜永和颤抖着把信放下,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好,当年广州之战和清军打了那么长时间也没有像现在这般纠结。
蔡总兵见杜永和失神,连忙提醒道,“大人,切不可优柔寡断啊,我等跟着大人转战南北,当时没有跟着许定国降清就是看中大人一片赤胆忠心,要是投降了鞑子,我等只能自谋出路了。大人,下官不敢忤逆,但求大人以百姓为重,以朝廷为重。”蔡总兵说完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杜永和红了眼睛,双手在不停地颤抖,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外有强敌,内部人心不稳,这实在不是抵抗的好兆头。过了一会儿,凝固的空气终于被击碎。
“降了吧!”杜永和长舒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脑子里仿佛抽空了,在最后时刻终于做出了决定。蔡总兵立马奉命去开城门,
城外陈偲、杨应和站在炮兵阵地,拿着望远镜看着城内。
“一刻钟快到了,炮手装药上膛,准备对城门炮击。”陈偲估摸着杜永和是准备死扛到底了,立马下令炮击琼州城。
“慢着将军,对方好像准备降了,有人在城墙上挂了白旗。”杨应和看到城墙上有人在挥手。不一会儿城门便打开了。
陈偲连忙命令炮兵停下,骑上战马回到步兵中间。现在虽然对方开了城门,但是还不知道杜永和到底是诈降还是真降,他也不敢贸然入城,因此要求杜永和部必须出城接受改编。
城门打开后蔡总兵带着二十几人先行来到讨逆军阵地,商量受编事宜,这几人全部自觉地解除了武器。
“蔡总兵,杜将军果然是识大体之人!我大明有此良将,百姓之福啊,你回去和杜将军说,既然带兵改编,我便不会亏待他,他原有三千人部将,我自然还会让他做三千人的官儿,我知道这是屈了才,但日后晋升机会有的是。”陈偲继续交代道,“入了我讨逆军,自然要守我讨逆军的规矩,战法也要重新同步,你让杜将军带人出城,以百人为单位,所有人全部去雷州接受整编,我重新划定同等人数给杜将军。
蔡总兵听完后立马回城把待遇和要求全部给杜永和说了一遍,不过既然已经做了投降讨逆军的决定,杜永和也不再有二心,陈偲的要求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是必须重新换人,但是既然是新主官的命令,杜永和也不得不服从。
驻扎琼州城的三千明军按照百人为单位,卸下武装分别出了城,杜永和骑在马上,一看到陈偲立马下来就要跪拜,陈偲连忙把他扶了起来,其实杜永和的官职甚至比王仁东都高的多,他是正儿八经朝廷册封的两广总督、太子太傅,而陈偲在明庭官面上只是个游击将军。
“杜将军,本镇能跟您兵合一处,共御北虏,实在是天下之幸,还望将军日后同心协力。我澳洲宣慰司不会把将军当外人的。”陈偲拍了拍杜永和的肩膀,后者心里还是有数的,虽然官职上比对放大,但是降了人家就是来做低做小的,因此也不敢失了礼数,一直弯着腰,听陈偲讲这些不痛不痒的屁话。
陈偲也不管杜永和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既然人过来了再有二心总有法子收拾他,不过当下还是以安抚为主,一想到整个海南岛唯一的成建制武装力量就这么收入囊中,心中不禁畅快多了。
现在朝廷西狩,广西和琼州都没了官府的人,这不仅仅是整编武装力量这么简单,民政部门同样也需要把台子搭起来,那么在大陆养兵就再也不用吃本土资源,甚至利用的好的话还可以反补。
比如整个琼州府纺织业发达,完全可以在岛上把棉纺织业先做起来,岛上的甘蔗也可以酿酒,这些东西都可以变成委员会的收入,不过一提到这些东西陈偲就头大如斗,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便暂时把计划搁置在这儿,等金无恙回来再商议具体章程。他现在还心心念念地想着酿酒厂,只有酿酒厂建起来,许文忠的制药厂才能流转,卖药发大财的计划才能实施。
讨逆军租用了几艘大福船将人马分批运往雷州军营进行改编训练,有了这三千多人的加入,雷州军营的规模一下子上升到了七千多人,如果依托城堡,面对上万清军也有一战之力,广西形势顿时明朗起来。
第七十章 北上
和陈偲收编杜永和同一时间,金无恙带着谢强等一众干将骑马北上,路过南宁的时候,城中已无往日繁华,民人凋敝,整个城市处于一股敌军压境的紧张氛围中,永历帝已经被贺九仪控制,平常根本不让外人接近,大学士严起恒被杀,杨畏之被捕。孙可望当真做起了曹操的勾当。
金无恙拿着望远镜正在观察四周,谢强则拿着地图辨别方向。“强子,咱们等会儿要过谁的防区?”
“老金啊,我看咱们去找李定国怕是过不去了,柳州桂林清军正在向南宁合围,咱们先前得到消息说李定国正在进攻贵州,现在消息怕是过时了,早上抓到的舌头说他现在打湖南去了,从咱们这儿去湖南还要冲破清军层层封锁,怕是不可能。”谢强摇了摇头,看着金无恙。
金无恙也皱着眉头,大西军抗清,本质上属于统一战线,但是现在孙可望的所作所为实在让人反感,根本让人找不到合作的诚意,去南宁肯定是不行了,想去找李定国,才发现消息过了时,竟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不去找李定国的话,忠贞营到哪里了?”金无恙烦躁地来回踱步。
谢强放下手中的笔,“要不咱们去找刘国昌?他现在人在英德,既不敢去广东,也不敢回广西,都成了白毛毡贼了。现在要是咱们同意他来梧州或雷州,他肯定求之不得,而且此人和夔东十三家联系颇为密切。不过忠贞营和大西军、李元胤关系都不怎么样,就怕到时候和他们闹翻。”
金无恙放下手中的望远镜,“大西军肯定是要撤出广西的,李元胤自从上次部下叛变后已经成半死不活的状态,要不是咱们帮他吊着,梧州早丢了,改编他是早晚的事,现在实力对比悬殊,哪里还轮得到他置喙。”
谢强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点了点头,“那咱们去找刘国昌怎么弄?也像对杜永和一样收编吗?”
金无恙摇了摇头,“刘国昌部不比杜永和部,他战斗力还是有的,这人能搅得广州天翻地覆,肯定不会轻易交出兵权,而且杜永和处在咱们后方,收编他是不得已之事,刘国昌完全可以在广西北部给他划一地盘,只要跟咱们军事联动就可以了,强行合并代价太大,另外我们和四川保持联系务必要一个中间人,留着他的用处可远比吞并掉他多得多。”
谢强卷起地图,“行,那咱们就去找刘国昌。刘国昌这小子好辨认,全军都戴白毡帽,白天抢劫后勤队,晚上夜袭军营,可以说已经摸到游击战的边儿了。”
几人既然已经商量好去英德,也不再做耽搁,不过一路上既要躲避清军盘查,山路又难走,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摸到了广东北边的地界上。
谢强从包裹里拿出几件缁衣袈裟,“老金,等会儿把袈裟穿上,到了清军地界可不比在广西,他们会盘查发型,咱们就说是和尚。”
金无恙到还没想到这茬,心下不禁佩服起谢强胆大心细,便接过缁衣穿了上去,另外两个人则扮成了小沙弥的样子。
金无恙扯扯身上的袈裟,“我说强子,你会念经吗?等会儿要是让咱们念经怎么办。”
“你不是会说英语法语吗?到时候给他们来一段,难道他们还知道你念的什么经不成?”谢强边穿衣服边笑道。几人全都笑了起来,这是欺负人家没文化不是。
两个小沙弥牵着两匹驽马,马背上放着包袱以及假的度牃,金无恙手里转着佛珠,谢强则捧了个钵盂,几人倒也有模有样的,一路上遇到了行人便双手合十,有些甚至还施舍了香油钱。
担心什么来什么,在英德境内一条小道上,一个佐领带着十几个巡逻小队和四人正面相遇。
这佐领左脸一道长疤,体态魁梧,身下的马都快被压弯了腰,最近辖境一直不太平,白毛毡贼四处骚扰,他便被上级打发来巡山了,真是晦气,因此一路上但凡有过路的商贾和旅人无不被盘剥一番。
“查大人,前方来了几个秃驴,估计身上还有几个香油钱,小的们要不拘来问问?”一个小兵来报。
“哈哈哈!你这王八蛋,菩萨的钱也敢拿,到底是要钱不要命了。”查佐领骑在马上哈哈大笑起来,不过小兵内心倒是吐槽了不知多少,前番路过山上和尚庙的时候,也没见大人您少拿啊。
“把几个和尚带过来,打西边来的小心是明军的细作。本将倒要好好拷掠一番,好叫他们交代罪行。”查佐领还没见着和尚,便给人家安上了细作的罪名,这一路上估计已经用同样的手段谋害了不少人性命。
“喳!”几个兵扎了个千儿,立马执了刀枪向几个和尚们围去。
谢强金无恙早就发现了他们,几人手全握在手枪把上,一旦对方动手,就立马干掉他们。
一个小兵手持钢刀上前,“你们几个和尚,本爷爷要盘查,跟咱们走一趟。”
金无恙上前一步,“阿弥陀佛,施主误会了,我等几个是游方和尚,到贵境讨口饭吃,要是将军不欢迎,我等离开便是,何必动什么干戈?我出家人慈悲为怀,倒最见不得这刀光剑影。”
谢强托着钵盂在旁衬和道,“就是,你快走吧,我们还赶着去城里做法事。”
就在几人说话间,查佐领骑着马也到了,“站住,你们几个细作,本将没立马射死你们已是手下留情,还不快快交出包袱让我等盘查一番,好叫本将饶尔等性命。”
“大人,包袱你要,取了便是,何必吓唬我等?我出家人自然不可能打妄语。”金无恙把马背上的包袱扔了过去,查佐领检查了一番,才几个铜板,连一钱银子都没有,脸色顿时不好看了。
“来人,把这几个假和尚给我拿下。”查佐领索银不成,立马下令士兵拘了几个和尚,准备折磨一番找找乐子。
两个小沙弥立马把上来的两个卫兵用哨棒打翻在地,这两人都是武警部队退役的好手,手脚上的功夫自然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反了!”查佐领怒目圆睁,“弓箭手给我射死他们。”
两个士兵立马从马上取下弓来,正准备搭箭,却只听“砰、砰”两声,两人已经倒在地上,谢强见对方要动手,立马丢掉手中的钵盂拿出手枪把两人击毙,双方也就十来米的距离,根本用不着瞄准。
查佐领愣了两秒,立马从马上滚了下来,头磕在地上,“菩萨饶命,菩萨饶命!”原来他只把谢强的手枪当成了法器,他哪见过这么快的火铳,而且无须火绳和装弹,便自以为碰到了高人,被打死了两人中正有一个是要拘和尚的小兵,报应终于来了。
“菩萨饶命呐,小的也是被鬼迷了心窍才欲做出此等禽兽事来,菩萨您大慈大悲,就饶了小的狗命吧。”查佐领哭得涕泗横流。
金无恙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要是敌军反抗还好,这十几个人就统统毙了,现在才死了两个其他人就投降了,俘虏不太好办啊。
谢强走过去一脚把查佐领踹翻在地,“我让你动手,爷爷就让你知道什么是怒目金刚。你他娘地还要射死爷爷是吧。”查佐领被踹得抱头鼠窜,几个部下没有一个敢过来拉。
金无恙见谢强打够了,便上去拉开了两人,查佐领光光的头顶已经被踢出了几个大包。“阿弥陀佛!将军,出家人有好生之德,你给我们带路,刘国昌的白毛毡贼在哪里?你要是找不到,就别怪洒家不客气了。”
查佐领一听几个和尚要找白毛毡贼,心道这几个怪和尚果然不是正经人,不过又畏惧几人的法器,立马哭着道:“菩萨饶命呐,这白毛毡贼杀人不长眼,专剖那旅人的心肝下酒,小的也不是不愿意去,只是为了几位菩萨安危着想啊!”
金无恙皱着眉头道:“你休要聒噪,我这去便是要度化了那刘国昌,这刘国昌本是佛祖身边的白毛耗子,听佛经日久便成了精,这才下界祸害百姓来了,你休要啰嗦,快带我们去找他。”
查佐领过去常在茶馆里听人说书,倒是最喜欢听那西游记,嘴里不经嘟囔道,“这白毛耗子精不是母的么?难道他相好的也下凡了?还是那狗日的刘国昌?”
谢强上去又是一脚,“我他娘的是让你来研究耗子精来了?快他妈带路。”
“好好好,别打了,金刚菩萨高抬贵脚。”查佐领一边护着头一边叫道。
“快滚!”查佐领如蒙大赦,连忙回去处理了两个手下的尸体,腾出几匹马来给几位菩萨和金刚,自己被打得跟个熊猫似的,就在前面牵着马往深山里走去。这一行奇怪的组合走在路上到也没人敢过问,自此倒是畅通无阻,只欠找到刘国昌老窝了。
第七十一章 白毛毡贼
几人就这么在山里漫无目的地晃着,查佐领心想这倒是日怪了,过去不找白毛毡贼的时候,他们到处下山骚扰,现在要找他们的时候倒又似那耗子似的全部打洞跑了。
“菩萨,那刘国昌肯定是会打洞的,不然这白日心头的,为何不见他人毛一根?肯定是打洞跑了。两位不如叫那土地出来问一问便知道了。”查佐领倒以为像那西游记里一样,念个咒土地老儿就出来了。
谢强也不回答,一哨棒就敲到他头上,“你好好带你的路!”查佐领自讨了没趣,连忙护着头跑开了。
山中的密林里,几个头戴白毡帽的人一直密切注意着林中的动向。
“大林,快去和将军汇报,有几个怪和尚押着一队清军快摸到寨门了,让将军早做准备。”一个汉子压着声音对几人下命令道。
“是!”这个名叫大林的兵猫着腰钻进了林子。
金无恙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经到了正中央,几人燥热不堪,广西广东五月份的时候气温已经不低了。
“查佐领,快带人给我们取了水来。爷爷我渴死了。”谢强骑在马上吼道。
查佐领歪戴着帽子,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嘴唇,“几位菩萨唉,这山上也找不到水啊,水还在谷里,这一来一回又要不少时间。”
谢强拿起哨棍佯装动手,查佐领连忙带着两个小兵拿着水囊下山找水去了,谢强也不怕他逃跑,这几人粮食马匹都在这里,想凭双腿走出十万大山简直是开玩笑。金无恙几人下了马,找了个树荫地便坐下来休息。
“强子,刘国昌还在英德吗?咱们就在这山里瞎跑,也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金无恙被热得有气无力的,真想把身上的袈裟脱下扔掉。
谢强拿了个帽子盖在脸上,“老金,不要着急,刘国昌被清军和明军撵来撵去,人鬼精地很,怕不是那么容易现身的,不过只要他营寨还在这山里,咱们就能找得到的。”
两人也不再多说,躺在树下等姓查的回来。不过都过了半个小时还是不见人影。谢强把盖在脸上的帽子一扔,“狗日的不会跑了吧。”
正在说话间,一支箭“咻”地一声钉在两人靠着的树上,金无恙连忙侧躺下去,谢强和另外两名队员则迅速蹿到树干后边,虽然身上穿着防弹衣,但是要是被一箭射中脑袋,那也得报销了,更别提铲箭,射到脖子的话说不定整个脑袋都会被销掉。
“几位菩萨大人唉!小的被刘将军的人给执了,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听几位将军的话出来投降吧。”对面忽然传来查佐领哭丧着的声音。查佐领下山打水的时候被刘国昌的人抓住了,拷打了一番后,他只交代这几个和尚是域外高人,要来山里降伏老鼠精,白毛毡贼自然是不信的,哪来劳什子老鼠精,只以为是查佐领在说昏话,便绑了他上来包围了金无恙几个。
谢强等人也不废话,连忙掏出手枪,留下来的几个清兵见高僧又要用法器,连忙捂住耳朵趴在地上。
“强子,这是山贼还是刘国昌的人?”金无恙躲在草丛里问道。到现在还没看到对方的人影,实在不好判断。
“不管是山贼还是白毛毡贼,现在已经对我们产生了威胁,该杀的时候还得杀,大不了到时候给刘国昌赔偿就是了。”谢强边说边在四处搜寻着对方。
“老金,你往两点钟方向看看?”谢强仿佛见到有人影在闪动,金无恙连忙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只见几个头戴白毡帽的人猫在草丛后边,这大夏天的戴这么厚的毛毡帽也不嫌热…
金无恙扯着嗓子跟对面喊到:“对面的人听着,我已经找到了你们,是不是刘国昌将军的人?我找你家将军有事,请速速现身,再拿刀枪相对,就不要怪洒家不客气啦!”
查佐领自然是知道两位高僧的本事的,连忙和身后的人求饶道:“大人唉,我真不骗你,对面两个高僧会施法的,这么远的距离还能看到诸位,那是开了天眼啊,要是再来几个掌心雷,怕就要死人啦!”
为首的汉子紧皱着眉头,这几个和尚果然和这伪佐领说的一样颇有神通,自己在这山林里钻了几年,饶是一般畜牲都发现不了,这次半柱香的时间不到,自己人就被发现了。
汉子听对面喊到,“对面的将军,要是再不出来,洒家可就要送上见面礼了,我只倒数五个数。”
“他这是要做法了,大王快趴下!”查佐领也不顾周围异样的目光,立马往地上一倒,紧闭着双眼。
“五,四……二,一,”“砰”地一声从几人头顶落下一只五彩山鸡。
汉子吓了一跳,连忙跟着趴下去,“端的是好铳法!”
查佐领这就不服气了,连忙反驳道:“火铳我还能不认识,这不是火铳,是大和尚的法器。”
汉子也不理他,连忙朝对面喊道:“两位高僧也不念好生之德,这山鸡性命何其无辜?”
谢强回应道:“对面的不要聒噪,赶紧放了我们的人,拿出诚意出来对话,我们就是想见刘将军一面,有要事相商,再啰嗦耽误了军情到时候拿你是问。”
这汉子一听是军情,以为是李过和高必正派来的联络人员,立马喊道,“你我都放下武器,我们出来了。先把人还给你。”说完便割了查佐领身上的绳子,把他放了出去。
这事由白毛毡贼引起,为表诚意自然也是他们先收起兵器出来,金无恙谢强等人便也站了出来,不过手一直按在枪把柄上。
查佐领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跑了回来,“两位活菩萨,小的可没告诉贼人你们下榻的地方,这些贼人早已跟踪我们几日了,果然都是那刘国昌手下的白毛耗子精,估计平日都变成了鼠儿,我们这才发现不了。”
金无恙双手合十,也不管查佐领的劝阻,便上前和那为首的汉子会面,“阿弥陀佛,头领可是刘将军麾下的大将,快带我等去见刘将军。”
汉子疑惑地问道,“请问大师是哪一方的使者,如今清军查的狠,可不敢贸然带人去老营,还望大师见谅。”
“阿弥陀佛,我等是雷州讨逆军来人,绿袍军知道么?”金无恙有些不耐烦,眼前这汉子真是有些谨慎过了头,再耽搁下去怕不是会有什么变数。”
为首的汉子一听说是绿袍军倒有点印象,去年忠贞营还驻扎在南宁附近,只听说有一股海外来人击溃了马骥三千多人的部队,尔后又下了梧州,但是这股海外来人和李元胤交好,李元胤对忠贞营又很敌视,因此双方之间一直没什么交往,这汉子也不知道两和尚是什么意思,一时也不敢做决定,唯恐他是广西军阀派来的探子。
“两位大师,小人也不敢擅自主张,这样吧,我先带你们去咱们的一处落脚处歇歇脚,也比在这里穿林子强。我去请示一下刘将军。”汉子纠结了会儿总算想出了个主意。
金无恙想想也没什么更好的法子了,便同意了他的提议,一行几人在林子里晃了半天,终于在一处山谷里看到了一进院落,这地方看着像原来山中猎户的歇脚处。
进了屋子里查佐领倒是勤快,连忙帮两位大师收拾地方、打扫屋子,这地方潮湿,到了五六月份不少地方都已经发了霉,查佐领也不嫌脏,全用袖子抹了去,用水洗干净给两位大师用,这样一来,谢强倒没有杀他灭口的欲望,不过就是个乱世的浑人罢了。
在这院落里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刘国昌就带着人马赶到了院落外,查佐领正在帮几人洗衣服,见刘国昌来了,连忙跑进去汇报,金、蔡二人早已在院内恭候多时,见正主来了,便换上了了绿袍开门迎客。
“刘将军近来可还好?我等是南洋讨逆军的人,最近广西变了天,需要和将军商议些事情。”金无恙抱了个拳。
这刘国昌倒也不是不识礼数的人,边回礼边说:“这两位将军如何称呼?只是从前我忠贞营从未和南洋讨逆军交往过,贸然来访倒让我不知如何是好,不知两位将军有何见教?”
“刘将军,本人金无恙,这位是谢强,我们讨逆军去年才到大明,对这错综复杂的关系不甚了解,因此没能第一时间拜访贵军,现在广西风云变幻,已然是要变天了,而全境之内已无一支可战之兵,唯有忠贞营保持着对清军的战绩,因此我奉命前来联系贵军共同御寇。”金无恙大体介绍了一下情况。
刘国昌对这说辞倒是有些不信,“如何说广西境内已无可战之兵?孙可望、李元胤、杜永和,这些人可害的我忠贞营好苦,哼!”一提到这些敌人,刘国昌就愤懑不已。
“哦,刘将军还不知道吗?”金无恙上前一步,屏退了众人,小声说道:“孙可望此獠狼子野心,劫持了永历帝不说,还想吞并我众人,我们唯有联合才能自保啊,李元胤杜永和两部不必多虑,这二人若不是我讨逆军吊着命,怕是早被清军所擒了。”
刘国昌一直在钻林子,哪里知道这么多秘辛,竟一时消化不了这么多信息,只听到孙可望竟然行曹操之事,不禁把手捏的嘎嘎直响,“昔日那孙贼想要封秦王,我忠贞营不同意,他便联合那东虏迫害我兄弟到这般境地。讨逆军的兄弟,其他不说,在对付满清和孙贼的态度上,我们是一致的。”
刘国昌这才信了金无恙的说辞,便欲进屋内详谈。
第七十二章 刘国昌的安排
白毛毡部的几个高级将领和金无恙、谢强等人一起进入屋内,鉴于查佐领还是清军的人,便把他安排到院子外去看门了,这关系到两军未来的战略部署,必须要小心谨慎。
刘国昌问起孙可望之事,“金将军,孙可望控制陛下,难道就没有人出来反对吗?这满城文武就没一个是忠臣?”
金无恙叹了口气,“大学士严起恒被孙可望杀了,杨畏之被抓住后正被押送到云南,朱天麟出逃,庞天寿和马吉翔又力主入滇,整个朝廷被孙可望把持已经不可避免了。”
“金兄弟,共同对抗大西军,我忠贞营义不容辞。”刘国昌抱拳道。
“不,刘将军,咱们只反孙可望,不反大西军,大西军内部也不是和孙可望一条心的,李定国将军就是可以合作的。”金无恙可把话交代在了前头,他可不是来和忠贞营搞小山头的。
刘国昌果然愣了一下,“哼!金将军,他们大西军在迫害我兄弟时,李定国可没出来帮我们说一句话。”
“刘将军,还记得堵胤锡督师吗?督师遗志便是要我等联合抗虏,李定国将军至今未做那对不起我等的事,我等可不要做了孙可望第二。”金无恙上前一步,将堵胤锡抬了出来。堵胤锡对忠贞营有大恩,果然一提到督师,刘国昌便不再坚持。
双方沉默了一会儿,刘国昌开口道,“也罢,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便不再追究。只是我两军合作走什么章程。”
金无恙见终于说通了刘国昌,便招呼几人坐下来慢慢谈,“刘将军,你一直在这钻林子也不是个事,人员物资都得不到补充,我们的意思是,刘将军部可以跟我们回到广西,在那边我们也能有个照应。”
刘国昌以为讨逆军要收编了他们,顿时便迟疑起来,“金将军,我忠贞营虽然窘迫了一点,但是也不可能屈居人下,这个提议还是别提了,我看现在这就挺好,我们时常抢点清军的物资,倒也乐得快活。”
“刘将军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想收编,是真心实意邀请贵部去广西,你这块地方处在广东腹地,只要清军从湖南战场腾出手来,必欲置将军于死地,现在李定国在黔湘四处骚扰,下一步目标很可能会是桂林,我欲为将军谋一地,将军你看如何?”金无恙将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
刘国昌想想这个计划倒是很优厚,连忙问道,“是哪一地?”就怕讨逆军把他推上抗孙和抗虏第一线。
金无恙卖了个关子,“南宁以北,桂林之南。”
“柳州?”刘国昌立马反应过来,这柳州是个大城,不过就在桂林前线,孔有德部一定不会就这么看着他占据柳州。“这能成吗?柳州守军不弱的,而且孔有德肯定会当中阻挠。”
“刘大人必定知道这桂林和柳州只有洛清江一线可通大军,孔有德想越过天险进攻柳州可没那么容易,另外,他也蹦哒不了几天了,大西军已经将贵州北边部分和湖南部分全部占领,南有梧州李元胤和我讨逆军,北有李定国大西军,如此压力,要是我是他的话,肯定前线龟缩桂林城内,那还有心思去攻略城池?”金无恙就事论事,他并不知道桂林来年会被李定国攻破。
刘国昌站了起来,背着手在厅中来回踱步,思考着金无恙的提议,能占据柳州的话绝对是个不错的提议,这个诱惑太大了。刘国昌不得不承认,他在考虑的也是如何占据柳州,而不是要不要占据柳州。“那你们需要什么好处?”刘国昌停了下来反问道。
金无恙见刘国昌动了心,便答到,“咱们的军事行为必须联动,不得擅自行动,另外,俘虏、工匠也归我。”
“这还不是要听你讨逆军节制?”刘国昌反问道。这个行动一致问题可大了去了,到底谁跟谁一致呢。
金无恙也不客气,“刘将军,如今我讨逆军已然是广西最大的一支抗清力量,其他各路小诸侯也听命于我,总不见得我们听你指挥吧,你们的人数可不及我们的三分之一啊。我唯独能保证的是,你们只需听我讨逆军号令,我们不安插人手,不干预你辖区事情,这可以说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攻打柳州的事情,我们会为你提供辅助。”
刘国昌听他的话倒也在理,单独问了几个手下后,几人觉得这个提议条件还行,其实谁都不想在这深山老林里捉迷藏,能有个落脚的地盘,条件稍微苛刻一点也无所谓。
“金将军,此事我答应了,现在我部下差不多还有两千人左右,这么多人在广东地界想要大规模西进怕是不容易,我等先北上,绕过广东清军的地盘,再从贺州去梧州,您看可还行?”刘国昌考虑了一下,似乎只有这么走才最保险。
“这个完全没问题,只要能保存力量攻克柳州就行,以后既然都在我南洋讨逆军麾下效命,你我便是兄弟了。哈哈。”金无恙拍了拍刘国昌的肩膀,这个汉子憨憨地笑道,过去从来还没有人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不仅清军打他们,连明军也到处栽赃陷害他们是白毛毡贼,只有堵胤锡督师能公正对待,堵胤锡一死,忠贞营便又成了孤家寡人,现在讨逆军愿意接纳,刘国昌心里自然感到有些不一样。
刘国昌留着四人在营垒中多待了几日,几人还参观了一下白毛毡部到底是怎么搞游击战的,谢强看了后又教了他们几招,对方本来还觉得这澳洲讨逆军装蒜,没想到使起来还颇有效果,无形中对讨逆军更服气了。
金无恙见事情办成,也不再多耽搁,便要启程回雷州,查佐领见几人要走,便跪在屋子外。
谢强探出个脑袋,“你快走吧,我也不取你性命,这几日服侍爷爷我尽心尽力,好叫你不吃亏。”说完便朝查佐领扔了几两银子。
查佐领将银子原封不动地放进了门槛内,“两位菩萨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待这里了。”
谢强倒笑了起来,“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也敢跟我们走?不怕我啦?”
查佐领叩了个头,“两位菩萨,我知道你们是明军,但也是有大本事的人,我查铭武最是佩服各路英雄,我这也弃暗投明了,这鸟清军不当也罢,只愿跟着两位菩萨学了那大本事。”
“你想学大本事啊?”谢强想了想,现在放他回去反而坏事,不如就带在身边看着,而且这查佐领服侍人的本事也令人满意,便同意将他留在身边。
“看你一片诚心的份上,就勉强同意了,赶紧收拾收拾,我们快走了,你那几个兄弟不愿意走的先留在刘国昌这里当差,过一段时间总会再见的。”谢强吩咐了几句,这一路上人数不宜多。
查佐领深深地磕了一个头,“谢菩萨!”便连忙起身回去交代几个部下去了,他倒没什么行李包裹,本来就是被俘虏来的,不过跟着金无恙和谢强,牵马、烧饭的活儿便全归了他,这人别看着五大三粗,干起活来倒也无法挑剔,后来问过才知道,他原来在大户人家当过看院门的。
回去时依然是扮成和尚样子,查佐领把后脑勺的辫子剃掉后,倒似那做粗活的和尚,几人由于路途比较熟悉,没用一周便回到了明军控制区,再过了两日才回到雷州。
雷州军营现在正在扩建,包括修建了一些防御工事,委员会在大陆的势力也就这几个据点,陈偲正考虑要不要把这边的军营修成一个小型棱堡,只要遏制住雷州半岛的陆路,想要从陆地上威胁琼州府这个大后方就基本不可能了。
“偲哥,我们向北后才发现消息过了时,李定国去湖南了。”金无恙见到陈偲后交代起这两周发生的事情。
“没事,你看这次我们兵不血刃拿下琼州便是最大的成功,有了这么个后方基地,钱粮物资、兵员都不成问题了。”陈偲安慰道。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我们后来去英德找到了忠贞营刘国昌部,虽然没能整编他们,但是至少把他们纳入了我们的指挥体系之下,我和他们商议,等他们过来后,把柳州划给他们,偲哥你看如何。”金无恙由于是中途变更的决定,这些陈偲都还不知道。
陈偲也不以为意,“多大点事啊,咱们就是缺人,柳州城的清军不用担心,那地方已经成死地了,攻下他不难,咱们出动个三千人足矣,哈哈哈哈。”陈偲笑了起来,“对了,你知道咱们现在有多少人马吗?足足八千!”
金无恙吓了一跳,“哪来这么多人?咱们养得起吗?”
陈偲一脸得意,“收编的杜永和部一共有三千人左右,外加投奔过来杂七杂八的小股明军,杨应和征召了几百狼兵,这又有一千多人,就这我还没算梧州的李元胤部,再加上你招回来的刘国昌部,咱们能指挥的动的已经不下万人,粮草你不用担心,现在整个雷州半岛的民政已经全部控制在咱们手里,物资可以直接调配,主要困难是火枪火炮数量不足,这个就没法解决了,得等委员会那边武器厂投产。”
“行啊偲哥,没想到你这么大本事,我以为自己忽悠到刘国昌部有多厉害呢,跟你还是比不上,另外武器你也不用担心,我出来的时候工业组已经敲定完毕,估计也就半年的时间,咱们自产的武器就可以到手上,你也这么长时间没回去了,趁着轮换的时间回去看看”金无恙看着陈偲扎着的发髻和胡须,不禁有些心酸。
第七十三章 探矿
正如陈偲所言,现在大家都等着悉尼地区的工业产出,工业才是真正的力量,没有成批量产出的钢铁和火药,不管是委员会还是莫迪亚洛克都自身难保,想仅仅靠从欧洲引进武器,只要和荷兰人一闹翻,可能两个穿越集团就要抓瞎了。
但是发展工业可不是那么简单,比如一个简简单单的炼钢,不是找到了铁矿石放炉子里烧就完事了,这当中还涉及到耐火材料等一系列问题,也就是说前提条件是砖窑厂得建起来,总之零零碎碎的事情很多。
鉴于发展工业的紧迫性,探矿成了当务之急,委员会有个地质专家老陆,年纪五十多岁了,戴着厚厚的眼镜,他原本是科学院派到南极去探矿的,结果没想到在澳大利亚派上了用场。
就在徐致远和金无恙北上的那些天,王仁东找到了他,“老陆,去年在菲利普岛的时候曾让你出去探过一些小铁矿,前期咱们还用不到那么多钢铁,因此几个小铁矿也就够用了,不过现在准备上马一些工业项目,钢铁必须要量产,你得再辛苦辛苦,把咱们需要的材料都探明。”
老陆和许文忠一样,是个腼腆的知识分子,平时说话甚至更少,乃至大家都忘了他的名字,只叫他老陆,王仁东交代给他事情他只是点头。
“对了,还有个事,这次咱们是联合探矿,和莫迪亚洛克人一起,他们图书馆的本地志和一些资料中可以直接找到矿物的位置,你也不必多走弯路,跟着他们直接去找就行,协议我们已经签好了,他们派了几个学生过来,想跟你学学勘探的本事,记住啊,不该教的不能教!”王仁东把最后几个字咬的特别重,生怕这个老学究带学生一旦带嗨了,把自己本事一股脑全教出去。老陆听了这话果然有些不满,啥是该教的,啥是不该教的?王仁东也不理他,批了设备的条子便让他走了。
技术支持部的矿物勘探小组除了老陆还有他的三个学生,他们都是地质大学的研究生,两男一女,听闻要跟着老师去野外探矿兴奋地不得了,干这一行的,没有行业热情根本干不下去,更别提去南极洲探矿了。
“李国饶,你把双目立体镜带上。”王菲菲拿着单子在仓库里取装备,他们都是老陆的学生。
“不是说莫迪亚洛克人都有矿产分布图吗?用得着咱们去分析矿物成分?书里都写得明明白白的。”李国饶自从穿越后已经白晃荡了一年,懒得根本不想动弹。
王菲菲的脸顿时拉了下来,“李国饶,你再不把学习捡起来,估计就要忘光了,而且我听说莫迪亚洛克人也只有新南威尔士和维多利亚州的矿物,日后其它地方的矿可就要自己探了。”
李国饶无奈地将沉重的双目镜装箱,这团队里只有他和另外一个男性刘洋,重活还不都是他们干。几人从仓库里把衣服设备领完后到达了“醉仙楼”,现在莫迪亚洛克人派过来的学生、资料保管员都住在这里。
李国绕无精打采地跟几个学生打招呼,“你好!”
王菲菲死劲地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你跟人家说中文,这些孩子能听得懂吗?”
李国饶当即就疼地跳起来,“别掐!咱们现在是学术标杆,当然得用中文,你想想你写英文论文的时候多痛苦,现在是我们教他们,哪有老师从学生的道理。”
王菲菲转念一想也是,便也不说英文了,不过还好前期送过来的几个小子要么是华裔,要么是学过中文的本地人,简单交流倒也没问题。
莫迪亚洛克的资料保管员从密码箱里把一摞本地志取了出来,这上边有新南威尔士和维多利亚两州早期的矿物公司历史,驻悉尼的莫迪亚洛克领队卡洛斯检查了又检查,然后才签了字。
老陆接过卡洛斯递过来的本地志翻了起来,他第一个就翻到了必和必拓,这个铁矿石公司太有名了,过去中国进口的铁矿石价格常常被必和必拓操纵,就是因为他们垄断了这个世界上大部分的铁矿资源,按照必和必拓的生产地点去找铁矿都不可能有小矿,小矿人家根本不稀罕。
这书上说澳洲大铁矿都在西澳,现在根本没有开矿的能力,只能从东澳的部分小铁矿开始开采了。
“菲菲,拿地图标记一下,新南威尔士州的鲁蹄山(RootyHill),美费尔德(Mayfield),这两个地方有铁矿。”老陆边翻边说。“昆斯兰州的艾萨山(MountIsa)有铜矿,昆士兰州还有黑煤……什么?”老陆啪地合上了书,这东南一角直接富集了所有优质矿,他刚刚根本没敢说出这里的黑煤50%是露天矿,36%的直接具有焦炭品质。
按照老陆的想法,这上边的矿产地他都要去走一走的,就像淘金人发现了金矿一样,其他人根本无法体会他面对这些还未开采的矿的激动心情。不过王仁东交代了又交代,现在只需要高品味铁矿、铜矿和煤矿,其它的现在探了也没用,根本没人手来挖。
在海关集合后,土著劳力将勘探设备搬上了一艘机动帆船,后边的采矿队就会立马跟进,两边现在都在训练土著采矿人员,不过由于是露天矿,技术含量也没那么高,对土著学习也减轻了一部分难度。
其实现在莫迪亚洛克人内心真的很纠结,悉尼盆地富集了优质的铁矿和黑煤,根本不需要跑到其他地方去开采,向南航行不到半天,大家便到了卧龙岗,这个时候伊拉瓦底湖还没有打通和大海的连接,大家便在一处天然港湾处下了锚,机帆船上除了勘探队以及他们的学生外,还有两个排的士兵以及土著劳务公司的人。
士兵们跳进浅水将涉水的小木船拉上了岸。巴兰加鲁身穿土黄色衬衫,头戴木髓盔。“小笠原,我听义和大人说这里有好几个部落。你不想征服他们吗?”
小笠原正在船上卸装备,火绳枪的火药可不能进水,“马鹿!对拿着石头武器的原始人动武简直是我们武士的羞耻!”
巴兰加鲁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帮日本人脑子就是轴,这些土著劳力可是花花绿绿的代钞票啊,看样子是不能指望他们了,回去给老大打个报告,到时候让他们的专业人员来清理。义和的土著劳务输出公司现在纠集了一帮乐于助人的打手,专门帮助这些落后民族融入社会。
老陆和他们的学生平时很看不惯巴兰加鲁这个狗腿子,不过这一到了野外,又不得不拉下面子来求他,在整个悉尼基地,可能没有人比他更熟悉澳大利亚的野外生活了。
巴兰加鲁和小笠原带着两个棚的士兵将周围巡视了一圈,找了个能俯瞰整个海滩的高地便宿了营。老陆看这天色还早,便拿出本地志读了起来,这一看还真给他发现了门道,书上说卧龙岗早期的煤矿就在海边,他也不管众人愿不愿意,便叫起了正在扎营的李国饶和刘洋,三人准备去海边看一看,几个莫迪亚洛克的中学生闲不住,全当郊游来了,也跟在了后边,小笠原见这么多人要出去,只能放下手中的活,带上一个棚的士兵在前边开路护卫。
“迈克,我什么我以前来卧龙岗的时候这里有很多海滩,现在整个海岸就像狗啃的一样。”哈里捏着鼻子抱怨道。整个海岸上全都是海水冲上来的海藻以及死鱼,下午太阳暴晒后味道实在令人作呕。
“那些沙子很多都是市政府运过来的,原本这边是不存在砂质海滩的,都是礁石。”李国饶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咦……”哈里失望地叫了一声,“还好咱们那边的海滩一起穿过来了,不然打死我都不会下水游泳。”
王菲菲和老陆已经把他们落下了很远,他们在研究海边的断崖,“李国饶,把锤子和标本袋拿过来!”
李国饶一听这河东狮吼立马抛下了几个中学生,从背包里把锤子、铲子拿了出来。
几人拿着小锤子在断崖的外层小心翼翼地敲着,哈里和迈克围了过来,“你们在干吗?这些破石头有什么好看的。”
老陆也不生气,拿了一小块石头放在手心,“你们看,这个是粉砂质泥岩,你们用手摸摸看,是不是很细腻?这是煤矿的顶板岩。外边由于坍塌和风化作用还看不到煤层,再向里面挖一挖,应该不远了,地理志上说这里很多地方从断崖能直接看到煤层的。”
迈克和哈里两人接过老陆手里的石头摸了摸,根本毫无头绪,当时阿尔伯特到学校里选拔第一批留学生的时候,他俩因为地理课是全A才被选到了勘探组,实际上对地质这一行业根本一无所知。
老陆笑了笑,这两个孩子像极了他第一次在野外分辨石头的样子,便叫两人继续观察,几人手持锤子和铲子剥去了断崖外层的积土,土层越来越黑,王菲菲惊叫起来,“老师,是煤矿,这个煤矿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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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经常有读者跟我反应说军队编制看起来别扭,看不明白,我这里想说明一下,采用这个北洋编制并不是因为我是北洋粉,而是前段时间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误会,就把现代的师(镇)、旅(协)、团(标)、营、连(队)、排、班(棚)做了一个对应。等级上是一致的,对读者带来的麻烦我深感歉意,但是也请读者谅解,能避免一些敏感因素的就避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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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卧龙岗煤矿
老陆当然看到了煤层,他小心翼翼地敲下了几块标本,这些煤都需要带回去用设备化验,具体是用来做焦化还是做动力煤,还要等结果出来才能进行判断。
“原来当地质学家这么简单!”迈克和哈里惊叫起来,本来看大家背着这么沉重的包裹,还带了这么多设备,以为当地质学家很辛苦,结果来海滩敲了两锤子就发现了一个大煤矿。
听到这话老陆脸顿时拉了下来,“下次去西澳我会跟阿尔伯特转达一下意见,你俩非去不可。咱们这次明显是老天赏饭吃,再加上有地理志这一作弊手段,我现在甚至怀疑你俩的A是不是靠抄袭抄来的。”
迈克和哈里连忙摇头否认,作弊可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这要是让校长梅丽莎女士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几人也不再吓唬小孩子,又到四处走了走,发现这个矿床还不小,深度达八米,是个中厚煤矿,而且表土也不厚,才两米多,附近水文条件也不错,没有可积水的条件。
第二天下午机帆船又回到了悉尼港,到海关报备的时候工作人员明显一愣,“你们不是出去勘探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陆脸一阵红一阵白,他这已经不知道被人问过多少次了,搞得现在大家都以为探矿很容易。
勘探小队灰溜溜地回到了实验室,勘探用了一整天,但是成分化验却足足用了一周,等所有报告都出来后,老陆才把报告交给了王仁东。
王仁东看着这报告笑了起来,“老陆啊,你说这个煤矿离咱们就一百公里不到,还是优质黑煤,哈哈哈,咱们用平底沙船每天就能运送不少了,你帮我把陆正祥叫过来,我要问问问他能动用多少矿工。”
陆正祥早把这事给办妥了,就等着老王召唤他,因此一接到通知立马把人力资源单子给送了过来。“王总,能开矿的咱们能拉出四百多人,危险性较大的地下矿我建议交给义和的劳务公司,地表矿可以分出一百多大明农民来干,说实话现在农业人口有些过剩了。另外我听说莫迪亚洛克也要入股,这样的话矿工根本不缺。”
“莫迪亚洛克人确实是想入股,但是咱们只能给他们少部分煤矿股权,铁矿和铜矿是咱们单独开采,因为这涉及到维州的一些矿产资源的日后分配,他们有些矿也是我们紧缺的。”王仁东算是证实了这个传闻。
老陆见没有他的事便回去了,他要把卧龙岗的地质报告交给工程队,后者才能正式把矿上的设施建起来。煤矿准备就绪后,莫迪亚洛克人也在第一时间回到墨尔本进行初次准备。
两个星期后,莫迪亚洛克人的一艘小帆船开了进来,这艘船简直就是荷兰人笛型船的迷你版,估计只有两百吨左右,海关官员不记得莫迪亚洛克人向别人买过船,便多嘴问了句,结果吓得不轻,连忙将这个劲爆消息报告给了委员会。
“什么?莫迪亚洛克拥有造船能力?”王仁东和方毅几乎同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们哪来的木头和造船厂?这不合理啊,咱们在菲利普岛的时候根本没见他们有动静。
海关官员答道:“我问了这艘新船的船长,他说这艘船就是他们的第一艘试验品,其他具体的没多说。”王仁东觉得这么直勾勾地去打听不大好,便让海关给他们登记了,卸下了第一批土著矿工。
找了个时间王仁东安排方毅约了一下莫迪亚洛克的资料保管员卡洛斯。
方毅给卡洛斯点了一根烟,后者也是个烟鬼,卡洛斯躺在沙发上吞云吐雾,方毅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在扯淡,等烟烧光后,卡洛斯意味深长地看着方毅,“方经理,有什么话就直说,但是千万不要告诉我和资料有关,我想我们的友谊会因此而破坏掉的。”
方毅心想这真他娘的是个人精,烟照抽,就是不给你插话的机会。便连忙假嘻嘻地笑道:“卡洛斯,我怎么会干这种龌龊的事,你绝对误会了。”
方毅往卡洛斯那边挪了挪,“我找你来使想打听个生意,你看咱们到现在也没有个使馆,好多事情只能跟你咨询咨询。”
这倒有点出乎卡洛斯意料,他本来以为方毅是要跟他买资料呢,连忙问是什么生意。
方毅指了指屋外,“我们听说你们造了条帆船?是请的欧洲造船匠吗?委员会想问你们卖不卖?还有技术上能不能交流。”
“就为这事?搞得神神秘秘的?我以为你们中国人都知道呢!”卡洛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他考虑了会儿才说道,“好吧,这个我们本来就没当成秘密,咱们小镇原来是个旅游港口,你们是知道的吧,我们在港口有专门维修帆船的公司,这些人对帆船的了解程度恐怕要比欧洲造船匠多得多,因此穿越后他们就成立了一家造船厂。”
“那我们在菲利普岛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陈偲反问道。
“你是不是傻。”卡洛斯笑着说,“你再给我一根烟我就告诉你。”
方毅连忙又给他掏了一支,并且亲自给点上,卡洛斯躺了下去一脸满足的表情,“方,他们那时候根本没造船的材料啊,所以只能窝在公司里画图纸,后来找到了一些澳洲柏木和澳洲榉,去年就开始阴干,今年年初才开始动工,这估计是他们的试航船。”
方毅脸上的表情别提多好看了,委员会在南洋、东亚还有欧洲到处搜寻造船匠,没想到莫迪亚洛克直接备齐了全套人员、设备和图纸,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不过卡洛斯也说了,欢迎中国人订购他们的船只。王仁东听完方毅的汇报,心中有些失落落的,从前以为己方都是各领域专家,科技储备可以直接吊打莫迪亚洛克,没想到在造船这一项就落后这么远,好歹莫迪亚洛克没把事情做绝,船只还能够买卖,那么委员会只能在金属、机械、化工、和制药领域上领先他们了。
中间经过了一个小插曲,但是矿石开采的工作没有停下,施工队打算一期建设卧龙岗煤矿,二期再去建设铁矿。
此时卧龙岗的海边搭满了帐篷,右边这块是委员会的营地,左边是莫迪亚洛克人,委员会这边的矿工由一百名大明农民改编,余下四百名都是义和劳务公司出租的土著,他们统一戴着藤盔,身穿白色短袖,而莫迪亚洛克两百多土著矿工则统一穿着靛蓝色衬衫,他们的第一批移民现在还跟着亚历山大在海上漂着,所以人手比委员会更缺。
莫迪亚洛克人回来后带来了议会的议定书,同意和委员会建立一家煤矿公司,这家公司委员会占百分之八十的股权,建设、安保以及大部分矿工都由委员会出,莫迪亚洛克则只出两百矿工,但是他们需要负责矿石的运输。老陆就暂时兼任了这家卧龙岗煤矿的总经理,本来今天的奠基仪式需要他上去讲几句话的,但是老陆给推辞了,自己上去挖了几铲子土人就跑了,按他的话说,勘探这个煤矿实在给同行丢脸了。不过莫迪亚洛克人、土著可没闲着,开了一个晚上的篝火晚会。
黄甲地是这次广西改矿工的农民之一,由于他以前有开采石头的经验,便被任命成了一中队队长,委员会这边层级机构是四个土著为一个小组,组长由广西矿工担任,每十个小组又成一个小队,两个小队组一个中队,莫迪亚洛克人那边也是按照这个编制来的。
黄甲地脱下了藤盔放在手里,“这帮黑怂白怂也不知道有什么好闹的,不知道挖矿辛苦吗?从明天开始有的他们受得了。”
“黄中队,这都是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你也别想这么多,今晚肉管饱,还不值得乐呵?我看你就是太想着主家了。”他旁边另外一个中队长林三牛手里拿着根烤鱼边吃边说。
“林中队,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也得对得起主家开得每月四两银子,饶是你这种态度,你这个位置干不长的。”黄甲地善意地提醒着林三牛,后者哼了一声便自顾吃起烤鱼来。
不过黄甲地到没必要太过担心,义和的劳务公司服务就是到位,给每个矿工中队都配了一名监工,这些监工都是科里部的人,他们的头盔刷成了白色,脖子下面挂了个铜哨子,手里拿着根藤条,每天就在各自的负责区域巡逻。
卧龙岗煤矿上边覆盖的是沉积岩,倾斜度不是很高,想单用人力把这一块区域的覆盖层全部敲掉估计会耗费很大,而且钢铁工具数量有限,不过这件事对施工队来说还就是小菜一碟,施工队里有个爆破小组,他们本来是去南极爆破冰山的,现在这点小岩石哪怕不动用现代机械,就单纯用黑火药打眼爆破对他们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虽然是黑火药,王元朗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小炮仗给埋了进去。“好了好了,等我跑开,你们就点燃火线,所有人都把头盔戴好。”他趴在地上朝后喊着。喊完之后便立马一溜烟地跑到了掩体后,掩体后的工作人员已经点燃了引线。
五个中队长拿着棍子猫着腰走在坑道里,一遍又一遍地让所有人头盔戴好,张开嘴捂耳朵,不过有些土著很显然没当回事,也不知道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轰!”一声巨响,震得掩体上的泥土唰唰唰地直往下掉,还好这只是爆破石头,装药量不是很大,尽管如此,有些偷奸耍滑的人还是被震得耳朵嗡嗡直响。
王元朗拿出望远镜看向起爆位置,“一号位起爆干净,二号位干净,三号位干净,所有人上去清理碎石。”
土著矿工们被震得七晕八素的,根本没反应过来,白盔监工们立马把铜哨子吹了起来,藤条挥得啪啪作响,矿工们这才拿着铁铲、铁锤爬上了掩体壕沟,朝爆破坑跑去。
莫迪亚洛克经理乔治拿着望远镜站在瞭望台上看着这一切,这场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就像在哪里见过。
“陆,你们怎么搞的跟堑壕战似的,不过敌人换成了满地的石头,哈哈哈。”乔治不知怎么的想起了澳新军团日……
第七十五章 铁山
鲁蹄铁矿就在悉尼西边儿,距离市区不过三四十公里的过程,本来委员会打算开采这边的铁矿,但是内部反对声太大,这个铁矿就在河流的上游,估计开采起来污染不少,如今澳洲这地方好山好水好空气,没人想再回到过去那种灰蒙蒙的日子。老陆不得不再走一趟,最终在向北大概两百公里的纽卡斯尔地区发现了另一处铁矿,整个纽卡斯尔地区考察下来各类矿藏都很丰富,除了铁矿,煤、铝都不少,不过卧龙岗的煤矿已经先期开采,而且开采难度也比这边小,因此委员会也不打算三心二意了,便将铁矿、炼钢厂、冲压厂都规划到纽斯卡尔地区,煤用船运过来。
王元朗这几天一直在爆破卧龙岗煤矿,晚上睡觉的时候耳朵里都会幻听,这才没几天,老陆又找到他说需要准备爆破铁矿石。
“不是老陆,你们钢铁厂建起来了吗?码头建起来了吗?这些都没弄好急什么,现在搞的这劣质起爆药我真怕啥时候把自己炸死喽。”王元朗边掏耳朵边说。
老陆也有些不好意思,“小王啊,你也知道我就一搞地质、搞勘探的,让我来经营煤矿和铁矿也是赶鸭子上架,但是王总那里又不让讨价还价,你反应的这些我早就跟他说过了,他说宁愿让矿等人,不让人等矿,这矿石又不怕风吹雨打,开采出来也不碍事。”
王元朗假装耳朵有些聋,“啥?老陆,他们委员会的老爷坐办公室里天天面朝大海,我们这帮人在矿上吃石灰粉,有这么干事的吗?想让我干,先找左武卫让他把火药改良改良,现在这玩意儿炸起来我提心吊胆的。”
左武卫是技术支持部的主要领导之一,他这人的工业知识储备可就杂了,没人知道他到底了解多少领域,和每个部门的技术人员都能沟通无阻,当时跟莫迪亚洛克人建火药厂的时候他没少出力,现在主要分管工业这块并在军队总装备部任职。
老陆被王元朗说得无话可说,第一本来爆破这行业就很危险,再拿这劣质炸药使用确实有点不厚道,第二他说的也不无道理,现在整个委员会分配确实有点苦乐不均,忙的忙死,闲的闲死,财务部的几个小姑娘除了月底统计一下工资,平时要么沙滩烧烤,要么森林舞会,这些脑袋提裤子上的成员当然有意见。
王元朗见老陆被他说得尴尬,想想也不是他的错,连忙安慰道:“行啦老陆,我也不让你难做人,这事也怪不到左武卫头上,化学工业么也没有,他到哪里去搞新式炸药?哎,到底是我们这些老实人吃亏,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今年年底委员会的分配方式再不改改,我可就撂挑子不干了。”
老陆一听这事情解决了,心里也宽慰下来,不然两头压力实在不讨好,连忙答应王元朗会帮他向上头反应情况。
王元朗既然答应了老陆,也不偷奸耍滑,带着他的爆破队就进驻了纽卡斯尔地区,纽卡斯尔的铁矿很多在山体里,倾斜度要比卧龙岗的煤矿高很多,起爆后撤退的时候难度不小。
这次来爆破铁矿山体,队伍中还多了一些德意志爆破手,上次在梧州城外的溶洞爆破可让他们一战成名,王元朗便跟委员会将他们要了过来,考虑到危险性,这次山体爆破就全由他们执行。
一个用帆布扎起来的大帐篷里,德意志排的士兵们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王元朗讲课。
王元朗拿着一捆没装药的爆破筒模型举在手里,“我知道你们都是有经验的优秀矿工,但是过去在矿井里爆破也完全是凭经验,伤亡率肯定不低,所以这次起爆位置必须听我安排。”
下面没有人吭声,军队的纪律让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讲话,什么时候不该讲话。
说完王元朗手里拿出一幅老陆绘制的等高线图,上面的起爆位置都用红笔打了叉叉,“你们谁是排长,把这幅图拿过去,这两天先把起爆洞给打好。”
斯图尔特站起来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双手接过这张图,现在军队里的军官都需要学习识图用图,他看起来到也不费力。王元朗离开后,排里的几个棚(班)目围了过来。
“斯图尔特,你看这个爆破位置行吗?这个王长官我看他不像当过矿工的样子。”强森摸着咣咣的脑袋问道。
斯图尔特看了会儿手中的图纸,“我看这几个位置都是不错的,不要怀疑长官的能力,你看沐清雨长官那瘦小的样子,要不是亲眼看到,你能想象他能背起一口那么大的锅健步如飞吗?”
强森想想也是,这些长官的动手能力不一定最强,但是理论说起来一套一套的,有时候自己心里不服,等做起来却发现人家说的也没错,这王长官据说自己也是搞爆破的,便也不再质疑。
中午休息过后,每个棚(班)都分到了三个爆破点。斯图尔特戴上新发的藤盔,将腰上安全扣逐一仔细检查了一番,“大家都出发啦!工具带全,爆破洞的规格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所有人一起回答道,斯图尔特扫视了一番,又下去检查每一个人的安全带,这才放心让棚(班)目们将人带走。
汉斯跟斯图尔特一个组,斯图尔特将安全绳扎在了一棵长在岩缝里的澳洲柏树上,“汉斯,你留在这里帮我看好安全带,我和钱德勒他们几个下去凿起爆洞,等会儿拉我们上来。”
“可是排长,这棵树很牢固,你让我一起下去吧。”汉斯哀求道,他年龄最小,没有当过矿工,也没有起爆过矿洞,上次炸完梧州后,他一直想学这个技能,但是根本没机会。
“没什么可是,汉斯!服从命令。”斯图尔特命令道,起爆这个活儿太危险了,现在他年龄越大反而心肠越软,要是可以的话,他宁愿这帮家乡的年轻人退役后在悉尼开个小酒馆。
斯图尔特一手攀住山上的岩石,一手抓住安全带向下垂去,到达了指定位置后拿出了钎顶在石块上,“钱德勒,我抓住钎,你拿锤子敲!”
钱德勒松开了双手,任由自己挂在山壁上,想从背后抽出锤子,无奈没有个支撑点,锤子又重,实在不好拿。斯图尔特见他取锤子困难,便脚蹬向山体,向钱德勒晃过去,“钱德勒,你不要动,我来帮你拿。”
“你别过来,你手里还有钎,别把钎弄丢了,我自己找个可以支撑的岩石,你留在原地。”钱德勒说完便朝山体蹬了一下,向右边的岩石缝隙晃过去。站在这岩石壁上终于有个支撑,钱德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锤子抽了出来,“斯图尔特,我马上过来,下次可不能把锤子背在身后,直接拿在手里垂下来。”
钱德勒好似在垂直的山体上行走一样,从右边慢慢地挪向爆破点。不过就在此时,钱德勒忽然定住身体不动了,连忙对斯图尔特大喊,“快让汉斯拉你上去,快走!”
“你怎么了钱德勒?”斯图尔特想挪到右边。
“你快他妈上去,这里有一窝毒蛇,他们就在我上方的石头上,我先保持不动,等他们走开再说”钱德勒镇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过斯图尔特哪会抛下他一个人走,连忙让汉斯稳住不要动,执拗地向钱德勒那边慢慢移动。
“钱德勒,你不要动,等会儿我拿钎把它们拨开,听着,这没什么,我们一起打过华伦斯坦,一起打过清国人,死神已经抛弃了我们,不会有事的。”斯图尔特试图安慰钱德勒,这里所有人都知道毒蛇的威力,土著人不喜欢穿鞋子,已经有不少人死在毒蛇口下。
“哈哈哈,斯图尔特,这时候了你还开玩笑,你他妈快走,你根本救不了我,快回去联系许医生,他来的早的话我或许还有救。”钱德勒强压着怒气对斯图尔特骂道。
这几条蛇浑身呈褐色,身上夹杂着一些黑色斑纹,现在这个季节气候正在转冷,但是还没到蛇类完全冬眠的季节,也许它们正在寻找冬眠的场所,然而爆破小队的闯入直接让它们以为来了入侵者,几条蛇对着钱德勒吐着信子,蛇鳞片摩擦着岩石沙沙作响。
斯图尔特让汉斯回去赶紧叫人,许医生还在悉尼,这次去纽卡斯尔走得太急,偏偏没有做好准备安排好驻矿医生。汉斯脑门上汗都快流干了,既不放心扔下他们两个,又想去河口找船回悉尼叫许医生,他权衡了一下,从爆破点去河口还有十几公里的距离,去了也来不及,等会儿万一谁中了毒,一个人根本弄不下山,便坚持留在坡顶。
一条蛇终于发现了垂着的安全带,顺着安全带向钱德勒游了过去,钱德勒将身体朝山体继续贴近,他想等蛇进入锤子的范围内直接一锤子将它砸扁。
斯图尔特终于挪到了钱德勒这边,钱德勒全神贯注地盯着眼前这条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斯图尔特,我说了你也不听,想要一起死是吧。”
斯图尔特拿起手中的钎,“这里一共有三条蛇,我在的话可以帮你解决一个威胁,你不要老是让我走,咱们是一个战斗队的。”
说话间那蛇已经进入了钱德勒的锤子打击范围,他举起锤子朝蛇头方向奋力一击,这一锤子下去不要说蛇,直接砸地火花四溅,石屑乱飞,第一条蛇被砸成了一坨烂泥,软踏踏地落下山底。
第七十六章 钱德勒之死
钱德勒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斯图尔特,你说得对,死神根本就忘记了我们,还有两条,也就两锤子的事情。”
斯图尔特却并没有放松下来,手中的钎仍然抓得死死的,“钱德勒,你快检查一下你的绳子,刚刚那一锤子是不是敲在绳子上。”
钱德勒听完脸色铁青,他根本没注意到绳子的状况,经斯图尔特一提醒,连忙朝砸过的地方看去,绳子边缘的纤维已经断开来了,由于下面还垂着一米八左右的钱德勒,裂隙正在越来越大,屋漏偏逢连夜雨,另外两条蛇被锤子声音惊吓之后,上身全部躬了起来,准备对着钱德勒的方向进行攻击。
“斯图尔特,我不跟你开玩笑,你快走,你根本救不了我了,绳子马上就要断裂,我上边还有两只魔鬼。”钱德勒绝望地看这斯图尔特,他现在的心情恍如做过山车一般,刚刚才以为得救,一眨眼的功夫却发现原来是个死局。
“钱德勒,你别动,你扔掉锤子抓住我的手,等会儿绳子断掉我还能拉住你。”斯图尔特扔掉手中的钢钎,将手伸向钱德勒。
“绳子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的,这样我们两个都会死!”钱德勒脸憋得通红。蛇似乎发现了刚刚击杀它们伙伴的凶手,纷纷朝钱德勒游过去,而此时绳子的断裂处也撑得越来越大。
“你他妈费什么话!”斯图尔特见情况紧急,也不顾钱德勒的想法,双脚猛地朝山壁一蹬,飞快地朝他荡了过去,一把抓住钱德勒的左手,钱德勒本能地抓紧。
“快把绳子扯断!”斯图尔特喊道,钱德勒用右手使劲往下拽,这绳子吧,该断的时候不断,当真是急死了两人。
褐色的蛇终于在钱德勒扯断绳子前游过了断裂处,从绳子攀上他的腰,然后狠狠地在他胳膊下咬了一口。
“啊!……”钱德勒撕心裂肺地喊着,剧痛传遍他的全身,他也不顾危险,用右手抓住蛇就朝石头上甩,直到将它甩得稀巴烂。
“汉斯,快拉我们上去!”斯图尔特嗓子都喊破了,这蛇毒性太强,再加上钱德勒刚刚不要命地甩蛇,蛇毒迅速传遍了他的全身,还没过多长时间,他隐隐约约就已经开始有些意识模糊了。
汉斯叫来了另外一个爆破组的队员,两人奋力扯住斯图尔特的绳子,将他们两个拉了上来,斯图尔特上到坡顶后将钱德勒背在背上就朝山下跑,另外两个人尽管已经脱力,但是还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朝河口跑去,斯图尔特背着钱德勒根本跑不了十几公里,他需要有人接应。
钱德勒眼白上翻,口水控制不住地直流,打湿了斯图尔特肩上一大块,“钱德勒,你醒醒,不要睡着,我带你回悉尼,许医生能救你!”
钱德勒口齿不清地也不知道嘴里在嘟囔什么,跑步的震动让他的脑袋在斯图尔特肩上直晃,他眼前已经出现了叠影,神经毒素让钱德勒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斯图尔特边跑边咆哮道:“钱德勒,你快醒醒,我们快到了,我真他妈后悔带你来这个鬼地方,我宁愿和你喝酒泡妞然后一起死在战场上,你快醒醒啊,你醒过来我们就回德意志。”钱德勒已经说不出话来,眼角微微渗出血来,鼻孔里的血也止不住留下来。
山坡上全是碎石,斯图尔特一个不小心被石头绊倒,两个人全摔在地上,他也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痛,连忙跑过去想把钱德勒再次背起来,却发现钱德勒呼吸已经没那么顺畅,钱德勒的呼吸肌群开始受到毒素麻痹,眼见着他似乎被一只隐形的手扼住了喉咙,脸涨得通红,眼角的血管仿佛要挣破一般。
“啊!”斯图尔特抱着钱德勒放声大喊,整个谷地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河口的其他爆破队员到达的时候,钱德勒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几人想把斯图尔特拉开,却发现的他的腿已经摔成了骨折,整个人也仿佛丢了魂一般,其他几人拉扯了好久才将两人弄到船上。
船驶入悉尼的时候,钱德勒已经走了,许医生早已在码头等候多时,连忙带着医护人员将斯图尔特抬上了担架,说实话,所有人都知道,被毒蛇咬后根本没有治疗的价值,船上根本不会备着澳洲蛇毒血清,而委员会至今也没有制备血清的医疗条件,以前经常有土著被蛇咬后送过来治疗,医院也仅仅给他们敷点草药,然后记录下中毒症状,作为以后有能力开发蛇毒血清时的一手数据。
许文忠拉开盖在钱德勒身上的白布,“钱德勒根本就没有获救的机会,哪怕我们就在他身边,咬他的是太攀蛇,没有现成血清,被咬的人必死无疑。”许医生帮他把白布盖好,摇了摇头。
蓝护士站在旁边皱着眉头,“许医生,我们不能再心存侥幸了,前几次咬的是土著,没有人当回事,现在终于有军人被咬死了,下次会不会是我们?无论如何蛇毒血清都要开发出来。”
“你以为我不想吗?现在委员会总共就那么几匹马,根本不够用,而且提纯还需要用到酶和硫酸铵,咱们的化工企业什么时候落成,咱们的马匹什么时候够用我就什么时候上马血清项目。”许医生以为蓝护士在责怪他,一时间竟说出了气话,不过两人也顾不得互相怄气,那边还有斯图尔特需要治疗呢。
这次帮斯图尔特治疗的不是许文忠,而是文安澜和另外一帮梧州中医,他们自从悉尼医院落成后就一直跟在许文忠后边学习现代医学的部分,尽管理论有些难理解,不过这种经验性的手术还是可以通过练习逐步提高水平的。
许文忠和蓝护士在一旁监护,其他几个医生以及莫迪亚洛克来的学生围着手术台观看,斯图尔特已经被打了麻醉药,再加上他今天脱力,又悲伤过度,此时已经没有了知觉。
手术很顺利地完成了,文安澜给斯图尔特打的夹板又牢固又好看,许文忠看了满嘴都是赞许,这些徒弟当中只有文安澜最有慧根,甚至现代医学理论学起来也比其他人快不少,他隐约有成为许文忠衣钵传人的意思。
钱德勒的尸体做了详细数据登记后便入殓等候下葬,他是个天主教徒,整个悉尼地区现在也没有个正儿八经的教堂,他的同乡们便租了间会堂自己组织了场追悼会,一些稍微识字的德意志士兵们带领着大家做祷告。
委员会拿到这份事故调查报告的时候也是震惊不已,他们震惊的理由和蓝护士一样,以前大家只开玩笑说澳洲毒虫猛兽多,没想到这么快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王仁东摘下眼镜叹了口气,“这事情怪我,一味地要求大家赶进度,安全保障措施却没跟上啊!这个钱德勒作战勇敢,他的伙伴斯图尔特也是个不可多得的指挥官,死一个伤一个,现在的损失大了,陆正祥,你们的抚恤工作一定要做好。”
“现在所有的工作都先停两天,大家自查一下还有什么安全隐患,我们不能再损失人手了,必须把安全隐患做全才能继续开工,这个要做成法规的,马铭检你们法务部尽快拟定一个条例。”王仁东继续吩咐道。
陆正祥趁着间断说道:“王总,我这边有个提议,我也是从咱们这边的现实角度出发,这次钱德勒死后,咱们基地的公教徒们自发地聚会为他祈祷,我不是说这是什么坏事,但是宗教问题咱们是不是该管一下了?咱们不管任由其发展的话恐怕后患无穷。”在座的其他几个人纷纷附和。
王仁东重新戴上了眼镜,“这个问题我也考虑过,以前想想都不是大问题,既然你今天提出来,咱们到不如一起解决了。”
“是的,咱们现在整个基地,日本人、德意志人是公教徒,荷兰人是新教徒,不少广西人是佛教徒和道教徒,大体上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知道很多人想消灭咱们基地的宗教氛围,但是这不可取,须知后世都没有人能办到,还是应当按照原来共和国的经验,允许存在,不推崇,由国家控制。”陆正祥发表了下自己的建议,他为这事已经做过不少调研。
在座的纷纷点头,这帮人现实的很多,后世好的经验能用就用。
“那统一自主基督、佛、道协会的建立就由你来做,我看你已经下了不少功夫了,这事务必做仔细,咱们的原则就是独立自主,不接受任何外界干预,不过宣传上一定还要以唯物主义为主。”王仁东便顺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陆正祥,陆正祥接了这个活也是正中下怀。
却说钱德勒和斯图尔特这边,钱德勒后来就下葬在两位和阿奇博德战斗牺牲的安保队员旁边,这块墓地在蓝山脚下,绿树成荫,旁边就是河流流过,是块风水宝地。委员会对他同样用英雄葬礼下葬,斯图尔特由于太过悲伤就没有出席。
汉斯一直在医院照顾他,“斯图尔特,你就安心养伤吧,上面的大人们给钱德勒办了次体面的葬礼,他的抚恤金也会交给你,具体怎么用你来决定。”
斯图尔特把脑袋转了过去,只留给汉斯一个后脑勺,“汉斯,我和钱德勒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也攒下了不少积蓄,会在乎这点抚恤吗?我只是从来没想过死亡会来的这么早,这次养好伤后,我不打算继续在部队干下去了。”
“排长……”汉斯欲言又止,斯图尔特很受士兵们爱戴,谁也舍不得他离开。
“就这样吧,我留着反而会拖累你们”斯图尔特将找文医生代写的辞呈交给汉斯,“你帮我给长官部转达一下,等我安定下来,常来我家坐坐。”
汉斯握着斯图尔特的手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炼钢实验
王仁东说要停业整顿果然不是开玩笑的,连产业已经很成熟的卧龙岗煤矿、荷兰村铁匠铺也一并停了下来。
方毅带着分管工业的左武卫一个厂一个厂地视察,记录下各单位负责人的需求。
“方经理,其实按照咱们现在的生产力水平,也没必要搞那么复杂,我看给工人们配齐安全盔、安全鞋和手套就够了,再生产一些防蛇虫的药物,你看行吧?”左武卫看着方毅,方毅点了点头,现阶段要他拿出其他安保措施也不能空手变出来不是。
“让荷兰人迪门斯在生产靴子的时候往里边加点铁皮衬片,这点铁皮现在还是供应的起的。我就看是畜生的牙硬还是铁皮硬,土著矿工也得给我配齐,训练这点人不容易。”方毅提点了一下,这下总找不出什么毛病出来了吧
方毅的铁皮衬片皮靴一出来后,立马成了悉尼的抢手货,不仅仅各个工厂订货,连军队也要换装,说外出训练的时候也怕有蛇咬,谁让王仁东是名义上的统帅呢,亲儿子来要钱总不能打脸不是,委员会于是给皮革厂下达了两千双靴子的订单,一时间迪门斯的生产计划都排到了三个月之后。
委员会到底没有为难各生产部门,监察委具体巡视了一番后也觉得没什么能继续整改的项目,于是各个工厂就基本复工了,考虑到铁矿、煤矿和黏土纽斯卡尔都有出产,所以基地的重工业来了一次集体搬迁。
左武卫和方毅站在新落成的轮窑边上,旁边是几个梧州烧窑工,“季老四,我跟你说的都听清楚了吗?这里边的物料配比你要多做几次试验,石墨和沥青的量一定要把控好,现在进口这玩意儿不容易。”左武卫手里握着一块石墨,这玩意儿还是上次移民团队跟着一起带过来的,本来想开发做导体,没想到先用在炼钢上了,沥青倒不是很难获取,很多船上都备着这玩意修补船体。
“可是大人,这石墨坩埚具体做多大,小的们心里也没个数,还有这烧结的温度,就怕直接把石墨给烧没了。”季老四原来只烧过砖头和粗瓷,而且限于知识的局限性,并不知道氧化这一说。
左武卫想起自己曾在钢铁厂见过的石墨坩埚似乎是上了釉的,这季老四不提醒他都忘了,“你会上釉吗?”
季老四拱了拱手,“小人会的,只是不似那官窑的美观,原本小人也只做那寻常人家的瓷器。”
方毅笑道,“这没问题,等石墨坩埚压制成型后,你给它们都上一层保护釉,不要求有多好看,毕竟用个两三次就坏了。”
季老四领悟了方法和具体要求后就带着一帮烧窑工选料去了,这石墨坩埚的压制也颇费功夫,不过还好河边有个水力锤,吨数虽然不大,但是用来做这玩意儿够了。
要解决钢材的短缺,除了炼钢工具外,炼钢方法也令人颇费脑筋,现在悉尼一共有接近四百人的铁匠,人才是足够的,而且中西还都有,中国人和荷兰人都用土高炉炼铁,再进行锻打得熟铁或钢,不过这样做效率太低了。左武卫脑中思索了几天,这玩意儿原理不难,主要就是个去炭的过程,但是具体方法就抓瞎了,连莫迪亚洛克人的图书管理也没有相应的资料。方毅召集了整个委员会材料、金属、机械方面的专家讨论了一番,最终大家达成一致用搅炼法炼熟铁,但是这反射炉的具体参数还是只能一个个试。
“方经理,你看咱们一共弄出来五个型号的反射炉,这炉的具体结构都差不多,差别就在于烧煤炉膛和火道的大小形状了,具体哪一款能实现炉温最高,等会儿一实验完就有数据。”左武卫手里拿了把红外测温枪。
“那咱们就开始吧,我具体技术也搞不明白,你等会儿把参数告诉我。”方毅吩咐道。
左武卫一声令下,五个组的铁匠按照先前的培训方法开始给炉加温预热,左武卫跟方毅解释道,“咱们这次实验的时候还是使用人力鼓风设备,等过段日子水力机械完工后,理论上炉温会只高不低,这个大家要心里有数。”
工人们按照顺序给炉子加盖、封口、鼓风。荷兰铁匠托马斯在每个炉前来回走动,观察火苗的颜色。
“三号炉首先到达橘红色!”托马斯报告道,左武卫闻言立马看了下手表,然后拿着红外测温枪去了三号炉前,“1000摄氏度。”
“二号炉火焰颜色也开始变淡了……”
等最终所有的炉温度都稳定下来后,左武卫也把数据都抄收完毕了,“方经理,你看还是三号炉升温最快,炉温也最高,能达到1500摄氏度,其他炉都不行。这个炉火道是弧形的,估计风压损失小。”
方毅点了点头,“这个炉你们还得生产测验一下,要是生产效率还行,就可以投产了。这样咱们就可以大量生产熟铁和少量的坩埚钢,你那边武器生产项目就可以上马了。”
左武卫笑道:“这我能不着急吗?好歹我还顶着装备总部的帽子,你就放心吧,保证半个月内能投产,只要铁矿石和生铁供给能跟得上,这反射炉我不说大话,一炉一天出一吨铁不难的。”
“那就成,徐致远陈偲那边已经催了无数次了,说缺装备缺武器,咱们也不能再拖了,这次等武器生产出来,将整训过的部队优先改装,跟大陆驻军进行一次轮换,不过你想好了都生产什么武器吗?咱们有图纸没有。”最近军方给方毅的压力大得很。
左武卫凑到方毅耳朵边上:“这事你不能告诉别人,要是泄露出去让莫迪亚洛克人知道就不好了,咱们图纸本来是没有的,但是我们还在菲利普岛的时候,我从他们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买了几把古董枪。”
方毅一脸兴奋,“都是啥枪啊?莫迪亚洛克人这可亏大了,怕是整个墨尔本都难找出这些古董玩意儿。”
左武卫摇了摇头,“墨尔本还是有的,至少他们的博物馆里就有,但是大灾难之后只剩下了莫迪亚洛克,这我就不知道他们还有几把存货了,当时我淘这几款枪的时候联合探险队还没北上,自己也是纯粹出于爱好,那时候大家还不知道回到了17世纪,谁在乎几把破枪啊。不过方经理你也别想太多,这些枪的结构简单,只要看一眼就懂,对他们技术封锁是不可能的,咱们只有在材料上取胜。”
“那本世纪的欧洲人和满清能够仿制吗?”方毅一听说可以被仿制,不禁担心起来,要是技术泄露,凭对手的实力,暴武装的速度肯定要比澳洲两菜鸡快的多。
“仿制是不难的,难就难在材料工艺上,燧发枪的弹簧钢他们能造吗?如果造不出来,大规模武装部队就是空话,仿几支是不成问题的,等他们把这些技术点满,咱们也许都武装后膛枪了。”左武卫对此倒是信心十足,等这边钢出炉,各种合金实验的都得上马,前期弹簧钢出不来,不是还有买的报废汽车可以拆嘛。
左武卫从炼钢实验室回去后也没闲着,把几款步枪都拆下来图纸化了,这当中有英国经典燧发枪褐贝斯1756年款,美国夏普斯M1863式步枪,前后零零总总七八支,时间跨度将近两个世纪,可以说接下来几年的武器生产不用盲人摸象了。
两周后反射炉和坩埚试验全部完成,反射炉那边去抄收了一下数据,结果还是三号炉效果最好,现在最主要就是看坩埚性能,只要坩埚开发成功,其他很多项目就可以立马上马。
季老四在地上摆着几个不同型号的坩埚,这些坩埚乌黑锃亮,上了一层薄薄的釉后更像一件艺术品而不是炼钢容具。
“左大人,根据不同的黏土石墨配比,能烧制成型的坩埚就这几个型号了,你看要不要开始试验?”季老四跟在左武卫后边,他正用食指在坩埚上敲响声。
“行,你们开始吧,是按照我教你们的地坑炉吧。”左武卫顺着季老四的方向望去,这地坑炉还搞得有模有样的。
“左大人你就放心吧,全部按照您给的标准来,小人炼铁三十余年,这两个月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季老四欠了个身,连忙吩咐几个工人暖炉,炉里都是加的精挑细选出来的黑煤。等炉烘干升完火后,十来个工人吭哧吭哧地将四个装满料的坩埚放进炉内。
左武卫有些不放心,打开观察口看了看,生铁和熟铁都切成了三两厘米见方的小块,满意地点了点头。
十几个工人摇起了鼓风机,“嘿呦嘿呦,号子喊起来哟,哟吼哟吼伙计们把手摇哦,哟吼嘿呦,呦吼嘿呦,推杆要走七哟,肩膀磨破皮哟。呦吼嘿呦嘞,收杆要走八哟,蹬起跨子撒哟…。”一个带头的工人带头唱一句,后面的十几个人就跟在后边喊。
左武卫已经几十年没看到工人们打号子了,饶有兴致地在一旁观看,随着号子声越来越沉重,整个房间内的温度迅速升高,不少人直接脱了上衣光着膀子,煤炭味儿、汗馊味儿、铁水味儿一时充斥了整个房间。
到了预计的时间,季老四打开搅拌孔,里边的铁已经软化呈熔融状态,“苏打、石灰石准备好咯,加料!”这边刚说完,几个工人便开始从加料孔里分别往里加,另一些工人则手戴石棉手套拿着根钢钎不停地搅动。
约莫过了两个小时,“钢水出炉了!”季老四对着场中的工人下令,几个工人扒开炉渣,直接用抱钳将钢水抬了出来倒入模具中。
左武卫等钢锭冷却下来用手摸了摸,“这钢我还得带回实验室查一下成分,估计炭含量不会太少。”季老四倒心下吃了一惊,就这么个小炉子个把时辰就能出38斤钢,那每天的产量得多少啊,可比自己原来天天锻打效率高多了,不过看样子主家可能还不满意,放原来在佛山,主家怕是睡着了都能笑醒。
第七十八章 武器试制
左武卫从老陆那里取回来成分单子,仔细看了一下,“这钢材的碳含量不好控制啊,四个坩埚四种碳含量,还得让季老四他们再试验试验,不过现在反射炉的熟铁倒是够试制一批武器了。”
方毅笑道,“你的武器有这么着急?你倒是快把火药性能提升一下是正事,王元朗已经跟夏乐群打了好几次报告了,你再不帮他解决火药,夏乐群估计会给你捅老王那里去。”
左武卫将成分单子叠成小块放进口袋,“我看他就是大惊小怪,老王这事又不是不知道,他用的那批还是库存,现在物资本来就紧张,他王元朗难不成想把前几批火药扔掉?说实话,那几批火药也就给他炸炸矿,给军队陈偲回来还不得把我弄死,你跟夏乐群说说,让他们也考虑咱们的难处。”
“这还用你说,我一直帮你兜着呢,夏乐群那边你不用担心,但是事你也不能就这么过去,王元朗那边也要理解,用劣质炸药要是出了问题,到时候咱们都得担责任。”方毅怕左武卫不重视这件事,又着重给他提点了一番。
“你可放一万个心,新火药配方我们早就试验好了,王总可是千交代万交代,新式火药优先供给军队,这话台面上拿不出来,我就对你一个人讲,你先帮我跟工程队踢踢皮球,等库存消耗完就给他们新火药。”方毅见左武卫安排妥当,倒是放下心来。
左武卫拿到成分单子后也不耽搁,去钢铁厂取了熟铁便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连好几天都没出来,吃饭都是季老四给他送过去的。
“季老四,你过来下。”左武卫脑袋伸出窗户,“你去把沐清雨叫过来一下,哎,对了,你让他们先开个会,就说我要给他们设计武器,具体款式还得他们军队的人自己来选,多叫些人过来。”现在军方的大佬陈偲和徐致远都在外头,只能让沐清雨这个作训总部的头头先来把把关,到时候试制上一批拿到广西去战场实验一段时间再最终定型。
季老四见厂长吩咐,也不耽搁,立马签了名帖去了城郊的军营,此时沐清雨正带着士兵出操,季老四也不敢打扰,直到休息的间隙才过去把来意说明。
“这么回事,我说你们技术支持部的人就是弄晚了,照理武器这种看家吃饭的家伙早就该准备好了,左武卫也不知道在忙啥。”沐清雨先抱怨了一通,往来雷州、巴达维亚和悉尼的船只没少捎来陈偲和于飞的信件,每次都在问啥时候出新武器。
“爷你说的是,不过我家老爷也确实有苦衷,不仅仅铁厂要打理,还有火药厂等等,爷你多包涵。”季老四半躬着抱了个拳。
“行,我也不为难你了,你过去把车马备一下。”沐清雨朝操场上喊道,“其他人继续训练,沈泉、林宇你们两个个我一起去左武卫钢铁厂。”现在悉尼缺人,大部分安保队员都在外边,很多军官都是其他部门转过来的,比如这沈泉原来是“先锋”号上的水手,林宇就是技术部的一电工,他们原来的部门见这两人成天往军队里跑,也不好好工作,索性全送走了,眼不见为净。不过沐清雨倒跟捡了个宝似的,成天把他们带在身边。
“清雨哥,这是有啥新武器?我早就看那火绳枪不爽快了,四十秒才只能打一发子弹,按我说咱们也别说造AK这种大话,我看那老恩就不错,拉一栓打一枪,超有感觉。”林宇双手做成端枪的手势瞄准赶车的车夫。
沐清雨在林宇帽檐上打了一下,“公事期间叫我沐长官,你小子要再不消停,我就把你送陈偲那边去,让他教育教育你,到了新部门,怎么就不能夹着尾巴做人呢?你到左武卫那边可别瞎说他的枪好坏,他挺要面子的。”
沈泉笑了笑,“林宇你要是再被沐长官赶走,怕是只能去义和公司跟巴兰加鲁做伴了。”
林宇这人好在皮实,怎么跟他说笑玩闹都不见气,这也是沐清雨愿意带着他的原因,沈泉跟他相反,这人从小就梦想当兵,到了悉尼后便毅然从原部门辞职转到了陆军。
几人说说笑笑,没一会儿便到了左武卫的钢铁厂,季老四已经提前到达,见几人下了车,连忙安排到厂里的秘密会议厅,厂长正在那里等他们。
沐清雨带着人鱼贯而入,左武卫只抬头看了一眼,“沐长官过来坐坐,这两位是?”
“左长官客气客气,这两位是我作训部的新人沈泉和林宇。”沐清雨介绍道。
左武卫一拍脑门:“我怎么就给忘了?我原来也是总装备部的长官啊!这倒给忘了,这么说来我也有选择武器的权力的,这下就好办了。”
沐清雨满头黑线,合着左武卫根本没想起来自己在军队里还有职务,这个工作的投入程度简直到了忘我的境界。
左武卫也不耽搁,拿了三张图纸过来,“沐长官你看,这次我敲定了三种型号的步枪,你那边要是满意的话,我就先试着造一批到广西和南洋战场上实验实验。”
沐清雨顺着他手的方向看过去,第一张图上标明了这是款褐贝斯燧发枪。“这款褐贝斯燧发枪可靠吗?我们在作训的过程中常常发现火绳枪在大风和雨天用不起来。”
“这个你放心,这款褐贝斯燧发枪英国人用了将近一个世纪,打遍全球,可以说这工艺再过一百年都不落后,燧发枪在小雨天没问题,它主要用燧石击发,无须带着火绳,我这里有把古董褐贝斯,你拿起来看看就明白了。”左武卫小心翼翼地取下枪架子上的武器,等沐清雨戴上白手套才肯交给他。
沐清雨双手托着这把古董褐贝斯,前后看来看去,“好枪啊!你看这木枪托都盘出了包浆!”
左武卫现在有给这把褐贝斯装上刺刀捅死他的冲动,眼看着就要发作,沐清雨连忙给他按了下去。“左长官,左厂长,开个玩笑,别当真,确实是把好枪,我们现在用的荷兰人的火绳枪一点也不符合人体工程学,你看这枪拿起来就舒服多了。”说完沐清雨做了个瞄准的姿势,林宇见这个好玩,也想借过来看一看,幸好被沈泉及时拉住了。
左武卫见沐清雨也看不出什么道道来,便将古董褐贝斯又拿了回去,吹了吹灰尘才放进玻璃柜的枪架子上,“这把褐贝斯正常能做到一分钟三发的射速,老兵可以做到一分钟四发,关键是,晚上用燧发枪偷袭的话,可不用担心火绳暴露。”
“行吧左厂长,听你这么一说我相信这把枪肯定要比现在使用的火绳枪强太多,这个我没意见,但是咱们能不能开发出一款理论上和现代武器更接近的步枪?这个褐贝斯我看工艺不难,以后在战场上万一流失,技术泄露后咱们就没多少优势了。”沐清雨想得远一些,不过他这个担心也不是毫无道理。
左武卫笑了两声,“放心,我这人你还不知道,该考虑的我都考虑到了,这就是我要给你看的第二把步枪,夏普斯M1863,这是款击发枪,需要用到火帽技术,如果化学科技达不到一定要求,我就是送给清军他们也整不出来,欧洲不好说,但是至少五十年内不用担心,五十年后还怕咱们不发展?”
“有原型机吗?”沐清雨这下来了兴趣,连忙问左武卫有没有原型机,左武卫想了会儿才从架子上取下了这把夏普斯,“你看啊,这个是改良版的,后装线膛枪,使用纸壳定装米涅弹,将子弹装到枪膛里之后,上膛的同时就会把纸筒切开,然后在枪上装上火帽,用火帽击发,这个射速就快了,每分钟可以打8到10发,有效射程能达到四百米,这种枪还有很多变种,可以做成卡宾枪。”
“嗬,就要这种枪了!能不能量产这种枪?”沐清雨眼睛一亮,果然好货都在后头。
“嗯……枪是没问题的,这把枪关键在于火帽制造和弹壳制造,这个要等化学组的消息,你也知道咱们船上没有化学专家,现在化学组基本上就是一群化学爱好者在搞,等他们把火帽技术开发出来,估计没个一两年是等不到的。”
“那你给我看这把枪干啥?照你这么说老恩也能造啊,就是铜壳弹造不出。咱能不能别看这种玩笑了。”沐清雨边抱怨边将枪还给了左武卫。
“这个和老恩不一样吗,我保证它两年内就能投产!”左武卫连忙跟沐清雨打包票,“你先别失望,我还有两样好东西给你看,这个是我设计的。”说完左武卫从一叠图纸下面抽出两张图。
“这两种枪是我自己瞎搞的,用了一些现代材料,我打算造一批特殊版褐贝斯,拉膛线,用米涅弹,燧石用咱们的打火机燧石,这点火率可比普通燧石高多了,簧板咱们直接拆沙发、席梦思,算是做一个褐贝斯和夏普斯的过渡版。另外一个则是燧发喷子,我就不多解释了。”左武卫得意地笑道。
“这能成吗?咱么哪有这么多席梦思给你拆,船上大家都睡吊床的。”沐清雨对这个计划有些怀疑。
左武卫一脸神秘地问道:“咱们没有,可不代表莫迪亚洛克人没有,他们可是家家户户睡席梦思呢!”
第七十九章 他们的国王
送走沐清雨后,左武卫开始定下心来打制第一批实验版枪械,说实话沐清雨过来也就走个过场,选择项总共就这么多,不选这几把选谁?最终两人以作训部和装备部部长的名头签了字,这几样装备就暂且定型下来了。
本来打铁这种事不需要左武卫亲力亲为,但是第一次制造枪械他也不敢怠慢,便留了下来给季老四和托马斯亲自指导。
“季老四,前边的工艺和你们在佛山打鸟铳枪管过程是一样的,我就不多说了,你们按照原来的方法给我打一根三十五寸长的枪管出来。”
“是,左大人。”季老四和托马斯立马吩咐徒弟和帮工烧炉子选铁,最近铁厂自从用了反射炉之后,熟铁产量攀升,季老四和托马斯轮番上场将熟铁烧红捶打,直到它变成一张矩形铁板。
“托马斯,你把钢条拿过来,我来卷枪管。”季老四把头发盘了起来,光着膀子,但是汗仍然止不住像水一样濡湿了他的头发和裤子。托马斯闻言将一根钢棍放在一头已经卷曲的钢板中央,季老四挥着大铁锤,“钪铛、钪铛”把这块烧红的铁板击打弯曲,直到包在铁棍上。
等枪管大体上打造完毕,并且冷却下来已经到了下午,左武卫拿起枪管对着窗外看了看,然后又用手指敲了敲枪管。他点了点头,“这个质量还可以,你们继续用工作台将它刨直。”现在委员会还没法自造机床,船上仅有的两台也被封存了,这种任务还暂且用不上。
说是工作台,其实也就是一个卡槽,钻孔磨平都是手工操作的,左武卫见他们干的辛苦,连忙打气道:“以后大家就不会这么辛苦了,如今上游的水坝还没有筑起来,等有了水力机械,咱们直接打铁棍,然后用机器在铁棍上钻孔就可以。”
“左大人,您这话放以前小的肯定是不信的,但是自从那反射炉和坩埚钢出来后,小的可就不敢胡说了,大人您说我们能上天我都信。哈哈哈。”季老四顺势把马屁拍了起来,连托马斯也跟着笑了笑。
“季老四,我可还真敢跟你打赌,上天真不是难事,两年之内,咱们就能上天,知道金无恙和火锅店的潘老板以前是干啥的吗?”左武卫手里拿了把纸扇,得意地摇了摇。
“莫不是天上的天兵天将?”季老四手一抖,不小心把枪管上多磨掉了一些。
“你要是这么说也没错,不过倒不是神仙里的天兵天将,他们就是专门驾驶天上的铁鸟的,你们也来悉尼这么长时间了,看过夏乐群的铁牛不?”左武卫问道。
提到铁牛,季老四就想起自己刚来时那段不堪的经历,当然也不是他一个人,所有的移民都发现这澳洲充满了玄机,他自己看到铁牛瞪着双眼吼叫着过来时,差点没被压死,不过后来待得时间长了对此也就见怪不怪了,这铁牛只要喂它吃油就能跑起来,平时温顺的很,根本不用人照顾。难不成澳洲宋人还有铁鸟没放出来?想到这里季老四不禁摇了摇头,左大人说是就是吧。
等枪管敲打、打磨完毕,季老四和托马斯将枪管用铁皮缠上,然后在左武卫的指导下用人工车床给枪管钻孔,枪管的孔径现在还很小,需要用钻头进一步钻大,还得打磨平滑,这道工序也不难,跟他们原来的工作流程也差不大多,钻完孔左武卫照常拿起枪管对着外边的阳光看了起来,“不愧是老师傅,进光成像是正圆,这个枪管钻的好,接下来我要教你们新东西了。”
两人一听说是新东西,连忙凑了过来,左武卫拿起一块高碳钢,“看到这个了吗?等会儿我们要按照这张图纸上的样子打造一个簧片、药锅以及击锤,这次制造的火枪不用火绳点燃,咱们使用燧石,因此簧片的工艺尤其重要,你们今天第一次学,这个一定要严格把关,以后对徒弟也要这样。”季老四和托马斯点了点头,仔细地看着左武卫的每一个动作。
左武卫将钢板烧红,“接下来打形状我不如你们熟悉,你们来打,我在旁边指挥。”两人接过左厂长手里的锤子和钳子,“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
“好好好,这个弧度就这样,再打就过度了。”
“这个药锅打太浅了,到时候只要风一吹火药就全跑了。”
“击锤这块不要打太细,不然耐久不好。”……
左武卫每个细节的地方都跟两人反复确认,直到晚上所有的零部件全部打完,这还是在两人请了徒弟帮工的情况下。
“这些零件都已经打造完毕,你们接下来几天把枪托找木匠给弄好,该上黄铜的地方不要省料,我出去几天,回来之前这把枪千万不能给任何人知道,必须锁在咱们厂的密室,我回来后要亲自验枪明白吗?”左武卫给两人下了命令,现在燧发枪的工艺还处于保密状态,他自己一个人出去有些不放心,便临时通知了沐清雨,沐清雨带了一个排的士兵悄悄驻扎在铁厂周围,秘密监视着所有人的进出,厂卫也加大了搜身力度,就怕有人将新式火枪的零件带出去。
“沐老弟,这一段时间就要拜托你了,新式火枪对我们来说意义巨大,你可一定要保管好,再不能出现像陈美婷那样的恶性事故了,我接下来一周要出差去莫迪亚洛克,过一周就回来。”左武卫在海关关口跟过来送别的沐清雨吩咐道。
“左兄你就放心吧,这当中的利害关系我懂,你这次去是购买咱们上次说的那玩意儿?”沐清雨好奇地问道。
左武卫笑了笑,“是的,我去买一批二手席梦思和沙发,另外再找一下卖我火枪的古董商,我有几个问题想问问他。”
“那你一路注意安全,早点回来,我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想试一试新款褐贝斯了。”沐清雨跟左武卫挥了挥手,后者拎着袋鼠皮箱大跨步走上了廊桥。
这艘船就是莫迪亚洛克人新近制造的那艘仿笛型船,船上有一些委员会去莫迪亚洛克办事的人员,也有回家探亲的留学生,现在两地的航班一星期开一个班次。
左武卫用手摸了摸船帮,他已经听说莫迪亚洛克人拥有造船厂,对技术很敏锐的他立马想检验一下这边的造船工艺到底咋样,他虽然不知道造帆船的标准,但是对比还是会的,前几次坐过徐致远的“泽兰”号,平时船上的构件没有少摸,粗显的地方应该没问题。
他用手指甲在船帮上掐了掐,“这莫迪亚洛克的造船料有问题!”原来他过去也仔细看过荷兰人的船,荷兰人的船都是用橡木制造的,这橡树木质比较紧密,被火炮轰击后碎屑很少,但是莫迪亚洛克人的船就不一样,他用手指甲扣扣就能扣下木屑来,“看来还是木材处理或者木头选料方面有问题。整个澳大利亚和东亚都不是出产好船料的地方,这个问题真令人头疼,也不知道新西兰有没有船料。”左武卫心底思量着这件事。
不过好歹是艘新船,而且莫迪亚洛克人水手技术很高超,驾驶起来也没见多大问题,想必这个问题他们自己也知道,只是日后委员会向他们订购船只的时候务必要问清楚这些细节。帆船速度毕竟比不过机帆船,在海上漂了四天,左武卫才到达了墨尔本外海。
众多回家的留学生站在船舷边对着远处的小帆船大喊大叫,等距离菲利普湾的入口越来越近的时候一艘小艇忽然开了过来。
一个身穿迷彩军服的军人登上了甲板,“伙计们,欢迎回家,不过这次回家前我需要好好检查一下,悉尼的朋友们请不要介意,今天我们的大人物来了,请理解我们的工作。”
甲板上顿时吵闹起来,“卢卡斯,快滚回家吧,谁是大人物?”
“卢卡斯,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和你可是邻居,这有什么好查的。”“就是,阿尔伯特现在越来越不像话了,下次我一定投诺伍德!”这名士兵名叫卢卡斯,一时间甲板上人群激愤,这都到家门口了还不让回家。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听我说!”卢卡斯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大的叉叉,“大家听我说完,这是个好消息,可没想到你们这么禁不起玩笑,好吧,咱们的国王陛下今天早上到达莫迪亚洛克了,现在正在码头登陆,所以我有必要让大家先等一等。”
“国王陛下?谁的国王……”底下的人明显愣了一下,左武卫也一脸茫然的看着这名叫卢卡斯的士兵。
“伙计们,难道你们忘了吗,唐纳德中校去年带着欧文团的小伙子们去了欧洲,说要迎回英王陛下,你们知道克伦威尔把前国王陛下给杀了。现在他们回来了。”卢卡斯对这帮健忘的青少年有些无语,他们成天只知道聚会、喝酒、抽烟,根本不关心一点点社会时事,也许他们连克伦威尔是谁都不知道呢。
底下的学生们果然议论纷纷起来,“我们竟然还有国王!”,
“你个白痴,我们国家的元首就是英王陛下!”,
“可是英国在哪里?我们为什么会有一个英国国王?”
“大姐,你钞票和硬币上不就印着女王的头像吗?”
“天哪,我还以为他是我们的校长梅丽莎女士!”这个女孩儿一反常态,满眼星星状地自言自语道:“那一定有王子殿下,他肯定也过来了,我要去见王子殿下!”……
第八十章 查理二世的王冠
阿尔伯特、柏龙、克莱尔等一众人等站在码头边恭候着查理二世的莅临,岸边全是手持带有王室徽章新国旗的老百姓,在二十一世纪,每当英王室访问澳大利亚,澳大利亚人都是倾巢出动,爱戴英国国王可是有历史传承的。
唐纳德带着高中老师山姆和船长亚历山大敲了敲查理二世所在会客厅的大门,“陛下,莫迪亚洛克已经到了,您的人民正在码头欢迎您的到来。”山姆平时跟查理二世交流比较多,因此唐纳德便让他来请国王。
“国王陛下正在更衣,你们先在外边候着。”一个女侍者的声音响来起来,上次福克斯伍德大叛乱,趁机跟着唐纳德逃跑的保王党不在少数,他们在海上又将宫廷秩序重新整顿了起来。唐纳德对此有些嗤之以鼻,要不是他们这帮人出生入死,查理二世估计还跟乞丐一样在欧洲大陆游荡,现在这帮保王党反而对他们各种挑剔,实在让人反感,也只有山姆才能忍受得了这帮人,不过查理二世本人倒是挺不错的,他活泼爱动,天生乐观,一听到外边山姆的声音,也不管侍女的劝阻,立马打开舱门出去,在海上待了六个月,他已经快疯掉了。
“唐纳德,这次朕能安全脱险全是你的功劳,等在莫迪亚洛克加冕,朕一定要封你一个贵族爵位,让你当我的骑士侍从。”查理二世欢快地看着远处的景象自顾说道,唐纳德也不回答,这事情可不像查理二世想得那么简单,现在还是少表态为好。
“艾米莉亚,你快过来看一看,莫迪亚洛克跟英格兰一点都不一样,这里看起来虽然规模要小一些,但是他们的一些建筑竟然是用玻璃做的!”查理二世在“信鸽”号上已经见过了不少镜子,但是第一次看到玻璃幕墙的高楼仍然震惊不已。
艾米莉亚是他的一个侍女,也是他明面上的相好,这年代,跟平民女孩结婚是不可能的,她永远都不可能得到名分,但这并不妨她倒贴上去,相比富足的生活,名分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艾米莉亚对此好像并不在意,她用羽毛扇遮住半边脸庞,身着穿蓬蓬裙,“天哪,陛下,莫迪亚洛克人真是太奢侈了,不过你一定要让他们给我一面落地镜,他们都拿来盖房子了。”
“哈哈哈,艾米莉亚,不用担心,等我加冕后,整个国家都是我的,你想要几面都给你,朕甚至可以让他们给你盖一栋镜子城堡。”查理二世踌躇满志地看着他的新江山。唐纳德、山姆、亚历山大一脸愁容,这理念上的差异可太大了,到时候可有的阿尔伯特去头疼了。
船队不一会儿就到达了码头,两艘引导小艇以及拖船将“信鸽”号稳稳地拖进了泊位。地上一张租借委员会的红地毯直通码头外的主干道,萨维尔和肖恩带着警察以及剩下的军人维持着观众区的秩序,底下的老百姓疯狂地挥舞着周中的鲜花,大声叫喊着:“国王陛下我爱你!”
“天哪!莫迪亚洛克人都这么疯狂吗?”艾米莉亚一只手提着裙子,一只手挽着查理二世的手,她悄悄地对查理二世说道,后者正对着人群在挥手,今天查理二世穿着很抢眼,他内里穿着红色金丝镶边的夹克,外边套着一领盔甲,手里拿着高顶盔,盔上的红色羽毛正在随风飘扬,查理二世留着黑色的波浪卷长发以及黑色的胡子,看起来精神很好。
“尊敬的陛下,我们日思夜想终于把你给盼来了,我是政府首相阿尔伯特。”阿尔伯特行了个抚胸礼。他后面的政府官员以及议会成员跟着行礼。
“上帝保佑你,阿尔伯特,要不是你英明的决定,我现在很可能就被克伦威尔给杀了,你知道我的父亲悲惨的遭遇吗?”查理二世在胸口画了个十字。
“陛下,你现在完全不要担心了,克伦威尔的手还伸不到这里来,您只需要召集你的臣民到莫迪亚洛克来,我们有信心把您重新送上英格兰的王位。”阿尔伯特一脸慈祥,不过每句话都在诱惑着查理二世,希望借用他的影响力介入欧洲局势。
“这个事情再说吧,我当然愿意召集我的臣民们过来,不过莫迪亚洛克太远了,而且克伦威尔的海军一直跟在我们的屁股后边,朕可提醒你们务必做好军事防务准备,他们很肯能游弋到附近。”查理二世显然并不是个傻子,相反他后来是个颇有作为的君主,对于阿尔伯特这种盲目乐观的态度他有必要提醒下。
在场的一众政府官员和议员果然闻颜色变,一直以为藏在澳大利亚南部就没人找得到他们,没想到英格兰海军像狗一样紧紧追着不放,不过阿尔伯特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问,一番寒暄后立马派汽车将查理二世和他的宫眷载去行宫。
查理二世看着眼前这辆黑色的奔驰,不解地问道:“你们的马车这么低吗?马可怎么拉呢?而且你们的马在哪里,他朝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马的影子。”
“陛下,这个是汽车,不用马拉,自己就能走的。”一个莫迪亚洛克本地管家回答道,他身穿黑色燕尾服,手上戴着白手套拉开车门。查理二世似懂非懂的样子,悄悄地告诉艾米莉亚这个汽车肯定和“信鸽”号一样,下边有一台机器在驱动,在船上的时候山姆没少和他讲这些东西,就怕查理二世在莫迪亚洛克出丑,到时候对王室声誉不好,查理二世本身也很聪明,对这些东西一点就通,因此一听管家的解释立马明白过来,但是艾米莉亚很显然无法将这辆小巧的轿车跟“信鸽”号巨大的船身联想起来,她似乎觉得这就是魔鬼的力量。
车队经过欢迎的人群缓缓驶入查理二世的行宫,这是一处博物馆改造而来,不过博物馆本来也是当时一个贵族的府邸,现在算是回归本源了。阿尔伯特带着政府官员也一并到达了行宫,这处行宫距离首相府不远,里边先前请委员会的施工队给重新装修整治了一下,现在看起来颇为豪华,可不是威斯敏特宫所能比拟的,但就是规模上小了一些,查理二世心想以后一定要扩建下。
两位看门的土著门童缓缓地打开了行宫的大门,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幅查理二世的巨幅画像,这幅画像就是图书管理找来的那一幅,原本镇上有个广告公司,便拿这幅画做底本打印了一幅长6米,宽3.7米的巨幅肖像画。
“陛下,您对这个行宫还满意吗?”阿尔伯特满面笑容地问道,查理二世还在震惊当中,“我一直以为莫迪亚洛克是人文和艺术的荒岛,没想到这里也有这么伟大的艺术家,令人赞叹!阿尔伯特,你做的不错。”
阿尔伯特显然还没有适应这段新的关系,唐纳德也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新王和政府理念上的分歧,查理二世只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家臣,而阿尔伯特把他当成一个尊贵的客人,双方在误会中倒处得分外和谐。
就在查理二世参观行宫的时候,剩下来的几艘移民船只也到了,先是查尔斯、摩根带着他们新组建的杂牌军队下船,后来是从黄金海岸带过来的瑞典平民以及福克斯伍德的普通老百姓,他们平时可没有山姆这个家庭教师给他们讲新世界是什么样子,因此看到自走的汽车,很多人双腿都颤抖起来,口中连呼上帝。
莫迪亚洛克自从昨天收到“信鸽”号的消息后就做好了准备,中学把体育馆挪了出来,给他们进行前期的体检,安抚,后面的移民房屋也已经弄好了,菲利普岛上还有中国人剩下来的不少建筑设施,这些都可以给这批移民利用起来。
“肖恩中尉!”查尔斯站在码头上朝肖恩招手,肖恩也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把手中的工作交给其他人后连忙赶了过去他好久没见到这些小伙子们了。
“查尔斯,摩根,我听说你们这次在外边打仗了,还亲手杀了敌人!”肖恩拍着查尔斯的双肩仔细观察着,“不错不错,果然和以前不一样了,你妈妈看到你的变化会很开心的。”
“长官你可别听他吹牛”摩根在旁拆台道,“跟瑞典人作战的时候就是因为他摔了一跤才一直看着我们打完了全场”。
“什么?摩根!你还不是因为可怜你的非洲同胞,都舍不得朝敌人开枪!”两人立马又像斗鸡一样吵了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这次到底带回来多少人?我看这里有不少船呢,另外把欧洲发生的故事也跟我讲一讲,我真的很好奇。”肖恩拉开了两个人。
“这次回来人可真多,不过路上损失了不少,咱们刚开始从欧洲出发的时候,包括了“信鸽号,三艘盖伦大帆船,两艘东印度公司商船,不过克伦威尔的海军一直跟在后边,我们在东非被他们追上了,发生了一次海战,有一艘商船被俘获了,还有一艘盖伦在过好望角的时候被巨浪掀翻,因此现在总共只剩下三艘船,差不多一千五百人左右,军人还有五百多名。”
“这可真令人遗憾。”肖恩托着下吧想了会儿。查尔斯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事情,“对了中尉,英格兰海军好像发现了我们的地方。”
“什么!”肖恩大吃一惊,原来莫迪亚洛克人敢这么嚣张就是因为老家藏的好。
“我们有一次有艘船在印度洋走丢了,后来去找他们的时候碰到了东印度公司的船,他们一路跟我们保持距离航行到澳大利亚北部海湾才撤离,他们愿意搜索的话,用不了几个月就会发现这里的。”查尔斯补充道。
“明白了,看来咱们的战争是无法避免了!”肖恩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