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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无恙     新世界札记txt下载     新世界札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三章 沃尔特水库战斗

    由于莫迪亚洛克缺乏骑兵,右边是河流,左边丛林茂密,所以无法绕道袭击对方炮兵阵地。而六百米对于普通士兵来讲,真的已经处于射击极限了,目标根本无法看清。

    摩根猫着腰找到了迈克尔,整个连队里枪法最好的那一个。“迈克尔,我这里有一把瞄准镜,出发时萨维尔从仓库里找来的,你来试试看,我拿不准。”

    “轰,轰”又是两发炮弹,校准好的炮弹落到了密集阵型的边上,登时两个士兵被轰碎了脑袋,局势千钧一发。阵型已经难以维持,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还没和对方步兵打照面,己方的人就要崩溃了。

    传令兵焦急的跑了过来,“中校让你们迅速狙击对方炮兵阵地!”

    迈克尔正在调整瞄准镜,这种粗制的仿制品很难调对标尺,他先打了一发校准弹,子弹落在了炮兵阵地之前,从镜子里可以看到,瑞典炮兵们正在卖力地给炮管清灰,装填火药。

    “嗙!”第二颗子弹准确地命中了正在点火的士兵,这次两门火炮只响了一门,紧随着炮响,第四五发子弹又让第二名炮手丧失了战斗力。

    博斯腾也察觉到了炮兵阵地的异样,他抬头看了看四周有没有埋伏的敌军,在他的世界观里,根本不可能有能射击这么远、这么准的步枪,为了防止意外,博斯腾立马命令步兵开进,只要步兵和对方在接战期间迅速打垮对方,整场战斗就没有悬念了。

    瑞典的步兵们又踩着鼓点开始向前推进,此时此刻战场肃杀地吓人,只能听得到鼓乐声、脚步声和沃尔特河流里的水声,间或有一两声枪声和士兵倒下后的惨叫声。炮兵们已经哑火了。

    六百米!……五百米……四百米!唐纳德对着标尺一点点数着,等到了三百米的范围之内,他迅速下令所有士官射击,顿时莫迪亚洛克的阵地上的枪声如炒豆子般响了起来,现在由于弹药紧缺,每个士官只有十发子弹的配给,就这样弹壳还必须回收用于复装,所以必须放近了增加命中率,另外由于这个时候步兵阵型都站得很密集,打起来命中率更高了,甚至能做到一发子弹穿透前后两个人。

    瑞典步兵团的前进步伐瞬间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士兵们成排地倒下,博斯腾在第一批枪响中就被击中了大腿,不过他也幸运地捡回了一条命,整个步兵团在士官的弹雨的洗礼过后,已经没有几个能站着的了,他们从来没有面对过这种战争形式,他们不是刚上战场的新兵,他们在欧洲和华伦斯坦的军队战斗过,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饶是如此,这一波的伤亡率也让他们惊呆了,剩下来的人迅速叉起倒地的博斯腾向后逃窜。而士官队的子弹也已经基本打光,唐纳德迅速命令步兵追击,有序地追击。

    这帮新兵们现在腿肚子也在打颤,虽然被击倒的是对方,但是看着这一百多号人瞬间被打成一具具尸体,就连最凶很好斗的人都不敢再和士官们顶撞了,这帮小伙子们年龄看起来不大,杀起人来真是毫不手软,这次前进再也不用约书亚扯着嗓子吼来约束,所有人老老实实地排着队形向沃尔特上游进军。

    博斯腾跑进了木石混合堡垒,附近居住区的移民们顿时慌乱一片,唐纳德让步兵们迅速包围了堡垒,他们没有重武器,根本无法攻克这座小型棱堡。

    “里面的人听着,请立刻放下武器投降,我们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摩根扯着嗓子对着堡垒喊道,对方并没有反应,堡垒里还有一百多人的守军,依托棱堡还有一战之力。

    “查尔斯,去船上搬两桶火药下来!”唐纳德见里面的守军顽固不化,立马下令用火药炸开堡垒的门。

    过了两个小时,查尔斯他们终于将火药桶运送过来,但是运送火药炸门却成了一个很大的问题,棱堡墙蜿蜒曲折,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火药桶送到城墙下面,还白白死了好几个士兵,唐纳德见此不行,只得放弃围攻棱堡,将周围村子里的五十多移民强行打包一起带回了船上,加上打扫战场,还有八十把瑞典式火绳枪,四十支长矛,两门8磅炮。己方加上丛林遭遇战一共死了九人,都是新士兵,就是弹药浪费得有点多,不过总的来说并不亏。

    当晚莫迪亚洛克人就把所有的战利品搬到了船上,他不敢在这里继续逗留,防止瑞典人的援军夜袭,在走之前,唐纳德写了一封信让土人转交给城堡里的最高长官,他觉得自己和瑞典人的战斗是出于正义的自卫,不能将这场仗打的不明不白,到底栽在谁手里,要让对方清清楚楚。

    博斯腾腿上打满了绷带,看到唐纳德的信不禁想把它撕个稀巴烂。

    “这个莫迪亚洛克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国家!狗娘养的丹麦人到现在都不敢承认是自己干的吗?”博斯腾几乎要将伤口挣裂,剧烈的疼痛又让他不得不冷静下来。

    在场的所有军官都无精打采的,今天上午沃尔特水库一战,让每个活着的人都失去了不少亲人和朋友。

    “他们肯定是一帮海盗,他们连统一的军服都没有!”有经历过上午一战的幸运儿愤愤地说。

    “可是海盗哪有他们那样的枪!”有人反驳到,所有人一听有人提起早上的战斗,不禁心有余悸,不仅仅是海盗们没有这种快抢,就连欧洲最强大的法国、西班牙也没有听说过这种快抢。

    博斯腾从医生的托盘里拿起从自己腿上取出的子弹,这个子弹已经从斜前方穿透了一名士兵的身体,然后才停留在他的小腿肚子上。子弹已经变形,但是仍然可以看出来和他以往见过的子弹形状都不一样,这种子弹不是传统的球形,而是圆锥状,这不属于任何一个已知的欧洲国家。

    整个棱堡里面都氤氲着一股颓丧的阴霾,他们才刚刚失去美洲的殖民地,现在连非洲都遭遇到了这么大的威胁,所有人不禁为国家的前途担忧起来。

    不管瑞典人的想法,“信鸽”号收拾完毕后,装完补给便离开了黄金海岸水域,船上没有对付敌军的远程武器,只能避实就虚连夜开拔。

    “约书亚,没想到这帮莫迪亚洛克人这么能打!”甲板下的船舱里众人都没有睡着,早上的战斗带给他们的震撼太大了。

    “我在跟华伦斯坦战斗的时候,本以为已经见识过地狱应该是什么样子,直到今天早上我才发现我错了,幸好我们不是那些瑞典人,不然现在躺在地上的肯定是我们了!”有一个雇佣兵感慨万分。

    “是啊,我觉得哪怕是欧洲最精锐的部队过来他们都干不过莫迪亚洛克人!”所有人对此都万分同意,不禁在心底里对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但是莫迪亚洛克人似乎缺乏火炮!”有人想到这么一个关键的地方。即便是约书亚也不得不承认这句话很有道理,枪再厉害,在海上碰到艨艟巨舰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不过不愧是唐纳德的好帮手,约书亚走到众人中间。

    “我们原来一门炮也没有,可是现在不就已经有两门了吗?我们没有,自然会有别人给我们送,今天是瑞典人,明天就会是英国革命党,还有西班牙人、荷兰人、法国人!伙计们,我们本来还能好到哪里去呢,跟着莫迪亚洛克人一起干翻他们吧!”约书亚喊了起来,船舱里的众海鬼们顿时叫了起来。

    “莫迪亚洛克万岁!”士官舱里的士兵们本来以为他们哗变了,急忙带着武器准备过来弹压,一见到士兵们士气高涨,便放松了下来,唐纳德见此,还特意搬来了几桶啤酒过来,整个“信鸽”号的船舱里变成了一场胜利狂欢节,本来神情紧张的瑞典和芬兰移民也受氛围感染,加入到了狂欢里。

    “信鸽”号为了防止瑞典海军的追击,开入了远海,沿着非洲西海岸继续北上,这当中又遇到了好几次惊险的行为,在加纳利群岛附近,“信鸽”号好几次被西班牙人发现,由于英格兰和西班牙人在殖民地的斗争也趋于火热化,再加上英格兰海盗的野蛮作风,西班牙人对英国人厌恶到了极点,好几次看到“信鸽”号后二话不说直接开炮追击,要不是“信鸽”号是后世的飞剪船,而且船体材料使用的是金属,现在船上的所有人可能都要沦为西班牙人的阶下囚了。

    在摆脱西班牙人之后,船上的几位军官,顾问历史教师山姆,还有本时空的土著约书亚都参与了会议,会议的主要争执点在于,现在是直接驶向法国,在法国等待流浪的查理二世逃亡至此,还是现在去苏格兰,此时克伦威尔正率领“新模范军”在苏格兰和王军作战,两种选择各有利弊,去法国的话,查理二世孤身一人,身边没有傍身的军队,莫迪亚洛克容易控制他,但是很难摸得准他的行程,去苏格兰则时机很重要,现在王军还有好几千人,他凭什么会跟着几百人去偏僻的澳大利亚?介入时机只能在王军溃退的时候。具体在什么时候呢,众人犯了难。

第三十四章 李元胤

    莫迪亚洛克人遇到的困境现在委员会的船队也遇到了,由于委员会还尚不存在山姆这样的历史顾问,仅仅凭五百多人的历史爱好者搜集出来的信息,历史的大致方向能摸得清,但是对短期形式是两眼一抹黑,只知道永历皇帝在两广云贵一带活动,鲁监国在舟山群岛,郑成功在福建一带抗清,至于这个时间段,各人在哪里就搞不清楚了。

    原本出发的时候就已经决定,本次大陆之行只去面见永历帝,鲁监国地盘太小,现在已经是自身难保,很难对委员会的人员物资上起到什么作用,更加不能和郑成功混在一起,郑成功现在和控制永历帝的军阀根本尿不到一个壶里,要是被误认成了郑成功一党,说也说不清了,而且国姓爷将来也要移民台湾,和委员会有利益上的冲突,合作不可能长久,因此现在只有永历帝一个选项,考虑到现在广东已经失陷,船队决定从湛江登陆,这里去两广和云贵都比较合适。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初,之前船队曾在海南岛停留了一下,问过岛上的一些官民,只道是当今皇上还在梧州,但是岛民居住偏僻,得到的信息时效性大打折扣,徐致远只得令船队按原计划从雷州登陆,等到大陆上再打探消息。

    十一月十一日,船队到达了雷州沿岸,并成功在雷州港登陆,此次登陆并非一帆风顺,甚至差点引发一次军事冲突,原来前一段时间孔有德攻占桂林,明军一路败退,永历帝就在这一天逃到了南宁,而南阳伯李元胤则移防雷州、钦州,伺机再起。

    五艘大船早上下锚在雷州港,很快便引起了雷州卫的警觉,雷州卫立马差人上报了刚刚移驻此地的南阳伯行营

    李元胤连续几日向南溃逃,部队现在已经是疲惫不堪,听闻雷州卫来人的报告,心中当时凉了半截,这红毛鬼来得真是巧,雷州和钦州已经是自己最后的栖身之地,要是被人占了,恐怕真无回天之力了,便不顾部曲疲乏,差人点了亲兵,带了部分建制还算完整的部队连忙赶赴雷州港。

    雷州港的民勇已经组织了起来,不过对方坚船利炮,民勇只是远远地看着,也不敢上前,这下看到正规军到了自然是欢天喜地,立马到南阳伯行营汇报敌情。

    行营内一片肃杀,李元胤正在高台上观察停泊的五艘船。听闻本地民勇头领来报告敌情,也顾不得繁文缛节,直接就传到跟前问询。

    “下官听闻早上打渔的渔民来报,有五艘巨船在港内下锚,不敢怠慢,便立马组织民壮迎敌,无奈贼人太多,船上红毛鬼、倭寇蚁附下船,明盔亮甲、刀枪林立,非我等民壮所能抗衡,因此下官这才等南阳伯来主持军务。”卫所百户跪在地上,生怕李元胤治他守土不力之罪。

    “你先起来,贼兵势大,非你等所能抗衡,红毛鬼和倭寇怎么走到了一起?他们从雷州来侵我疆土吗?”李元胤很是奇怪,倭寇已经很不常见了,红毛鬼虽然常常听闻,但是多活动于福建、浙江洋面,怎么跑这个偏僻角落里来了。

    “将军,贼兵第二波开始下船了,要不要趁此机会半渡而击!”一小校来报。

    “且慢,红毛船上炮火犀利,让所有人保持在炮火范围之外,没有我的命令,所有人都不得擅自行动。”李元胤立马下令,现在自己手上的老本就剩这么多,实在不敢冒进。

    李元胤拿起自己的千里镜,对准雷州港的滩头,只见两艘船上垂下两面大网,船下停着小艇,一股身着绿色军服,头戴高顶盔的士兵正攀附在网上鱼贯而下……

    李元胤观察船队的同时,船上的人也很紧张地看着他。

    徐致远放下手中的望远镜,“让陈偲迅速构建好滩涂阵地,防止敌军突击我登陆部队!”传令兵很快用无线电将命令传达。

    “船长,也不知对面到底是清军还是明军,现在敌友情况不明,我带人去出使一趟吧,这么僵持着很容易擦枪走火,要是对面是明军,咱们本次的任务就泡汤了。”金无恙见局势剑拔弩张,向徐致远毛遂自荐。

    “绝对不行,要是对面是清军呢?而且就算是明军也不是什么好鸟,这太危险了,绝对不行!”徐致远立马回绝了。

    “船长,我多带几个护卫,我们现在既非明军,亦非清军,对他们来说我们是可以拉拢的对象,对方不会轻举妄动的。”金无恙哀求道,本次活动是委员会至今最重要的一次任务,如果自己能一手促成,那么自己的资本又多了一些,富贵险中求啊!

    徐致远考虑了一会儿,想着这么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又加上禁不住金无恙软磨硬泡,便答应了他的请求,金无恙得到同意后,内里穿上防弹衣,外罩半胸甲,一众出使人等都捂的严严实实才下船,他带了六名护卫,两名安保队员,四名日本武士,小笠原五郎就在其中。

    小笠原第一个攀附着网下了小艇,自从上次在巴达维亚加入了第一连后,他的荣誉感很高,将第一连队的荣誉看的比自己的生死都重要,本次出使自然是义不容辞。他和另外几个日本人先下了小艇,接住了臃肿的金无恙,等众人都上了小艇后,打起了一面白旗向岸上划去,过了陈偲的阵地,陈偲又叮嘱一番,才放一行人去了对面。

    一个日本武士举着白旗走在最前面,金无恙走在最中央,所有人都穿了胸甲和高顶盔防止敌人发难,陈偲也着人做好了接应的准备,一杆杆恩菲尔德正瞄准着李元胤的兵营,一旦有异动,就立马射杀敌军阵前主将,制造混乱,趁机救出金无恙。

    “前边的将军,我是对面的船上的使节,请禀告你方主将,有要事相商。”金无恙扯着嗓子对着对方喊道。

    “前方来人听着,我方李将军着你等相见,请勿携带武器。”对面一个大汉回应道。

    “将军,非我等不信任你家主将,只是如今我连贵部是谁所属都不知晓,不敢以身犯险,还望将军禀告。”金无恙考虑了一会儿,他还是没这个胆子。

    对面军营里过了好一会儿,大汉终于回到阵前:“前方来人,我家将军准许尔等入营。”大汉一阵小跑到众人跟前,金无恙看他头巾裹发,并未剃头,不禁放心了几分,对方不是清军,不需要太担心了。

    六人跟随小校进了民勇所在的寨门,李元胤现在就驻扎在里面,通往主营的路上一众手持钢刀的武士分列道路两侧,对几人怒目圆瞪,小笠原和几个武士也不甘示弱,虽然个子矮,依然手握在刀把上,怒视两侧的武士。

    “李将军有请来使。”小校进了一小院,不一会儿便出来了。

    金无恙跟随着小校进了院内,两个威武军士将金无恙和随从们格挡在小门外,只见一中年男人正坐在院中央。他身着铁甲,头盔放在一侧,发髻有些凌乱,脸上也有些疲色,但是仍威武不减。

    金无恙抱拳作了个揖,“李将军威武,外臣自南方澳洲来,不知将军所属何部,所隶何人?”

    李元胤听完不禁笑了笑,“你这外夷,我还没问你从何而来,你到问起我来,实在是不知礼数。”南阳伯见来使髡首异服,心下只道是南方外夷。

    “李将军这话就错了,我等不是外夷,乃是正宗华夏苗裔,先祖是崖山避难海外的宋人,心系故国,故此归国一睹河山,以聊我等思乡之情。”金无恙来之前委员会已经套好了口径。

    “崖山后人?那尔等为何剃发髡首,倒学那鞑子去了。又为何和这红毛鬼、倭寇厮混一起?此次恐怕不是归乡这么简单吧,尔等明盔亮甲,登我大明国土,意欲何为啊?”李元胤拍了一下椅子,金无恙顿时被吓得一抖,尸山血海里爬过来的人气质就是不一样。

    “将军!”金无恙向前一步,“将军忠于大明,我等宋人后裔亦忠于中国,现在宋帝已亡,我等自然是唯大明皇帝马首是瞻。”

    “哦?这么说来,你们是来投效的咯?”李元胤心下活络了起来,这五六百人看起来兵强马壮,又有坚船利炮,如果能降服,不啻于一强力奥援。

    “将军,我等在海外已生活数百年,夷夏杂处,民风已然与中华有异,况且距离中州数千里之遥,愿仿朝鲜、琉球故事。此次神州蒙难,特此着人助战。”金无恙肯定不可能承认委员会要投靠明廷,说硬气的话又于任务无益,便说了这么句模棱两可的话。

    李元胤心中不禁失望了几分,不过有总比没得好,便答应将他们引荐给永历皇帝,不过现在追兵咬得十分紧急,自己一个人很难扛过去,既然这帮人要帮大明,在哪儿不是帮,先留下来扛一阵子再说,当下便告知金无恙,皇帝驻跸南宁,等他这边处理完军务,自然会带众人去接见。

    金无恙带着口信回到船上复命去了,众人不知有诈,岂不知已经中了李元胤的圈套,李元胤答应了金无恙后倒也不食言,大大方方地划了一块驻地给四个连的士兵以及荷兰人的使节团队。

第三十五章 遭遇战(一)

    在雷州驻扎期间,由于雷州地处后方,清军并没有冒进,李元胤借此机会招募义军,修整部队。船队也没有闲着,由于已经处于战区,徐致远便提议临时组建战时委员会以防万一,委员会最高指挥还是徐致远,陈偲、金无恙当参谋,荷兰人本来是不想参加的,他们不觉得自己有帮明国人打仗的义务,但是徐致远骗荷兰主使马丁说,战时委员会是为了联防自保,荷兰人便也加了进去,这样委员会能指挥得动的士兵除了四个连队四百多人,还有荷兰人一百多人。

    为了和李元胤打好关系,战时委员会决定赠予他一门火炮,五十只瑞典式火绳枪,李元胤这下对徐致远立马亲近了不少,两天一小宴,三天一大宴,徐致远的各种海外奇闻也是让人惊异不已,所以当他提出想在当地招募些人手之后,李元胤想也不想,大手一挥立马给他批了四百壮勇的名额。

    起先根本没有人想投髡,这帮人奇装异服、红毛绿鬼看起来着实可怕,又觉得海外来人终究是要回去的,投了髡将来说不得就要背井离乡了,乡贤的推诿让李元胤脸上很没有面子,当即从自己招募的义军里划了四百人给徐致远,又让人好好修理了一顿本地乡贤,事情这才顺利办了下去。

    初到军营的时候这帮人都哭丧着脸,没想到髡夷待遇还不错,崭新的灰绿色军服,布靴,高顶盔,装备可比明军那破破烂烂的样子好多了,为了凑齐这么多布料,委员会专门差人去琼州收购的。新兵入营,再加上原来的日本人和德意志雇佣兵,现在正好一千人差不多,陈偲勉勉强强当了代理营长,正好趁在雷州修整的日子里让这帮人好好操练一番。

    “立正!稍息”小笠原用着不太标准的汉语喊道,底下的德意志人、日本人、中国人站得左的左,右的右,稀稀拉拉的,还有人在说笑。小笠原顿时脸就板下来了,大手一挥,他旁边的几个狗腿子立马拿着大棍子走进了人群,谁站歪了,上去就是一棍子。

    金无恙拿着望远镜站在瞭望塔上看着这一切:“这个日本人有一套啊!老陈,你有没有发现所有连队里的日本排动作最标准,这帮鬼子对自己真狠啊,以后咱们是不是可以到日本专门去拉一批武士!”

    陈偲笑道:“这个人家本来就是武士,从小就接受军事训练,农民肯定没法和他们相比的,不过你这个提议很不错,我回去得向王仁东请示一下。”

    金无恙、陈偲两人边说边笑,而荷兰人则对此则很无语,他们虽隶属于战时委员会,但是委员会只有协调联防的权利而没有荷兰军队的指挥权,所以荷兰人从来不参加他们的训练,当然他们对此也是嗤之以鼻,让一群农民天天立正、跑步,他们到战场上能杀敌吗?

    李元胤也经常来看热闹,这帮海外宋人给炮灰也装备了这么好的军服和防具,让他心疼了好一阵子,要他讲,这么好的装备只能给亲兵,为此他私下里还提醒了徐致远几句,后来想到他们海外人丁凋零,心下便了然。

    徐致远他们带人在雷州驻扎了个把月,李元胤终于答应将众人引荐给皇帝,南宁的兵部差人来宣李元胤,让他巡视梧州,以解除朝廷东边的压力。耿继茂和尚可喜占领广州后,前锋已经到达梧州,驻守梧州的清军常常越界骚扰,让朝廷很是头大,朝廷刚刚在南宁扎稳脚跟,便火速命南阳伯肃清东边梧州地界。

    李元胤现在手下三千多人,再加上委员会一千多人,在附近已经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便同意了朝廷的命令,不从钦州过去,而走梧州,当然这当中的弯弯绕并没有告诉徐致远,他只道是梧州路好走一些,委员会不疑有诈,便从了李元胤。

    经过一个月的整训,第一营的士兵气质上有了明显的变化,走路、吃饭都和之前不一样,现在就是缺乏一场战斗的洗礼,只有经过战争的军队才能算得上是精锐。

    斯图尔特是侦察连的一名士兵,他在三十年战争期间就是干这个活的,因此便被徐致远提拔为侦察连代理连长,他现在和几个手下正在侦查前方的路况,大队伍远远地吊在后头。

    “停下!”斯图尔特仿佛嗅到了危险的味道,所有侦察兵都屏住了呼吸。

    “你,你,还有你,跟我过来。”现在斯图尔特还没法叫出这些拗口的日本人和中国人的名字,三人也不以为意,一个月下来大家都还挺好相处的,连队的中国人都叫他老司,日本人叫他司徒桑。三人手持火铳、刀剑迅速爬上一块山坡,山坡下面是一条大河,河边两个人正在洗脸喝水,他们的马拴在树上。

    “不好,是北边的探子!”陈麻子连忙小声报告给了斯图尔特,斯图尔特汉语还不是很好,但是看到两个洗脸的人挂在后脑勺的辫子,便不用多说了,带领着三个手下慢慢退了下山坡,飞奔着向大部队报告去了。

    “前方有清军!”徐致远听金无恙报告道,便立马将消息告诉了荷兰人和李元胤,后两者也立马警戒起来。

    听闻前方有清军,金无恙不禁有些紧张,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包括在巴达维亚剿灭李为平,其实他都没有参与。陈偲看得出他在发抖。

    “兄弟。吃颗口香糖。”陈偲递给他一包绿箭,这是为数不多的剩下来的几颗了,金无恙也不客气,抽了一根嚼起来,陈偲看着他的样子笑了笑,是什么狗屁生活将这么个飞行员送到上了战场?

    “报告营长,前方清军已经探明,是孔有德驻扎在梧州的部将马骥,其率部三千多人已经进入平南县。”陈麻子说话比较流利,第二次侦查完毕后斯图尔特便让他来报告了。

    “知道了,你们继续侦查,随时报告敌情,无恙,报告给徐致远,召开战时会议吧。”陈偲布置给金无恙一个任务,很多时候人只要动起来就不会想很多。

    “所有人注意,此次敌军主将是孔有德前锋马骥,所带三千多步兵都是精锐,其本次西进估计是为了探究南宁的军力虚实,所以虽然所部是绿营兵,但是战斗力不容小觑。”徐致远看着帐篷里的众人,荷兰人对此一点概念也没有,但是金无恙和陈偲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三藩之名,但凡看过金庸先生的小说都知道。

    “敌军现在驻扎在平南县浔江南岸,北边是大河,南边是梅岭余脉,向后退的话只有一条路,就是乘船沿着浔江返回梧州,所以我们想要和马骥作战的话,只可能是面对面地硬扛,没有其他捷径,而且我们的部队大部分装备的是瑞典式火绳枪和长矛,也只有在平南县这种平原地区结成密集阵才能发挥它的作用,散开来反而不好打。”陈偲给大家分析道。

    “按照陈营长的意思就是我们此仗不投机取巧,采用正面决战的方式来击溃来犯之敌咯?其他人有没有什么意见?”徐致远看了看帐篷中的众人。荷兰人也同意陈偲的打法,三十年战争期间仗就是这么打的,分散到山地里反而体现不出火器化部队的威力。徐致远见众人没意见,便将作战计划发布了下去,也告知了李元胤,这场仗其实委员会和明朝联军占有很大的优势,人数上是四千对三千,但是问题就在于,李元胤的部队是新败之兵,而委员会的兵超过一半是刚招募的乡勇,马骥的三千人则多是转战西南的老兵,士气上要矮敌人一节,但是新部队不经过战斗则无法成长,委员会认为己方火器众多,还是能够一战的。荷兰人则觉得委员会是多虑了,按照马丁的想法,他只要带着自己的一百火枪手,就能取了马骥的狗头,徐致远当然不可能这么冒进。

    委员会作战计划发布后跟李元胤通了一下气,徐致远有点担心李元胤的兵要是溃败会冲垮自己的军阵,便全力劝阻李元胤当前锋,李元胤一来乐得保存自己的实力,二来也想看看这帮海外宋人的战斗力怎么样,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徐致远的请求,委员会的兵当前锋,他的兵殿后。这个安排两位主将心里都很满意。

    十个连很快按照陈偲他们排练的阵型整合完毕,新的阵型是按照古二爷的阵型的改良版,火枪兵数量达到了四分之三,另外四分之一是身穿半身胸甲,头戴高顶帽的长矛手,日本人则被编成了猪突队,此次去南宁还带了四门火炮,可谓是阵容强大。

    火枪手呈三排列在长矛手两侧,长矛手居中,日本猪突队则至于方队之后,等两兵相接的时候来一波猪突。

    马骥的探子也很快探明了前方的敌军。

    “什么?敌军里有很多红毛鬼?还有倭寇?”马骥皱着眉头,前段时间跟着孔有德打桂林的时候,曾经有三百人的葡萄牙火枪手帮忙守城,对进攻清军造成的损失不小,这让马骥印象很深刻,这永历小儿到哪里去请的这么多红毛鬼?当下也不敢轻敌。

第三十六章 遭遇战(二)

    陈偲由于是第一营的主官,必须在场指挥大军,而跟随的三十个安保队员肯定是不能当普通士兵用的,便让谢强带领安保队员绕道敌方右侧的丘陵里,伺机射杀敌方主将,或者来一次斩首行动。

    每个连的几个德意志鼓手敲着小鼓,十个连踩着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敌方的大军很快便也集结起来,探马不停地在阵前游走,溅起阵阵灰尘,后方李元胤的鼓手也开始敲起了大鼓,声音缓慢而低沉,每一响敲在在场人的心上,都让人感觉空落落的。

    “强森!你说对方的鞑靼人和西班牙人谁厉害!”走在前排的一个德意志士兵和他隔壁的老乡聊了起来。

    “我觉得还是西班牙佬厉害!他们肯定不会穿得这么破烂。”这位德意志老乡戏谑地笑了下,肉眼可见对方的绿营兵着甲率很低,完全不能和己方想比,当然本方也有着甲率低的,比如后方的日本猴子,想到这些,他心里开心极了,等会儿一定要看看日本猴子的笑话,他们的头小笠原动不动就用木棍实行“精神注入”,没打黑枪强森已经是很克制了。

    火炮阵地已经构筑好,加上送李元胤的一门。总共五门8磅前膛炮在距离马骥大部队一千米的地方就开始开炮了,轰隆隆的炮声顿时响彻山谷。

    “对方有红夷大炮!”马骥的亲兵大叫不好。

    “这不是废话吗?对方这么多红毛鬼,肯定有红夷大炮,咱们几尊小虎蹲炮难打啊。”马骥觉得局势越来越不明朗。

    “你赶紧去梧州叫人,曹得先总兵正在城内。”马骥一边着人去叫救援,一边安排人在浔江中寻找小船,等会儿势头不对立马跑路,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这前锋两千精兵可以追着六千明军对着砍,今天怕是要在红毛鬼手里吃亏了,但是后方山谷狭窄,只有水道能退回梧州,现在贸然撤退的话恐怕就要不战而败了,孔有德到时候肯定会扒了他的皮,这仗肯定要打的。

    思考的瞬间,第二波炮弹又打到了,前四发都打到了淤泥里,根本无法看出炮弹的威力,最后一发炮弹命中了马队,顿时两匹马肚子被洞穿,两名骑兵被砸的稀巴烂。

    马骥命令所有部队加快速度,只有近战敌方火炮才发挥不了威力,己方一直挨炮击的话,士气会降得很快。

    “啊哈哈哈,强森,鞑靼人承受不了我们的大炮了,你说得对,他们确实不如西班牙佬!”一些的德意志老兵笑了起来,在欧洲比这残酷的场面他们见的多了。而刚招募过来的乡勇则差很多,很多人其实都是被自己的同胞裹挟着前进。

    “陈麻子,鞑子来了吗?”王有财和陈麻子是亲戚,被李元胤一起打包送给了海外宋人,他们现在是站在第三排的火枪手,第一排很多都是高大的德意志佣兵。

    “等会儿跟着我别跑,后边的倭寇我可听说还当督战队呢,小心别被倭寇砍了!我开枪你就开枪,我装弹你就装弹,懂了吗?”陈麻子是王有财的表舅,不把他活着带回去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表姐。

    五百米,对方的骑兵开始加速,……

    所有连队都听着鼓声停下了,后方的炮弹已经停了,防止误伤自己人。绿营兵开始放慢脚步,鸟铳手和弓箭手稳步向前。

    “所有火枪手准备!”各连队的传令官下达作战命令,一百米!

    第一排所有的火枪手将头扭向斜侧方,闭起眼睛,“开火!”

    “嗙!”枪声如炒豆子般响起,白烟瞬间弥漫在阵前,只听到烟雾里哀嚎声一片,第一排士兵也不管战果,立马拿起通条清理枪管装弹,第二排火枪手立马站上前重复第一排的火枪手的动作。

    “有财,别发愣,举枪!”陈麻子大声对王有财吼道,刚刚的枪声让王有财失了魂一样,王有财按照军营里的训练机械地举起火枪,扣动了扳机,“嗙!”

    等三排火枪手全部击发完毕,阵前已经没有一个能站着的骑兵了,清军的步兵已经到了六百米开外,马骥看着倒地的五十多骑兵怒目圆睁,他总共才三千多手下,一次冲锋他所有的骑兵就全部殒命。

    “将军,敌军火铳犀利,但是我看他们近三分之二都是火铳兵,肉搏兵少,我们只要能冲到跟前,他们来不及装弹,到时候兄弟们能他娘的砍他们一个不剩,此战还有看头啊!”马骥赞同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一些刚投效的明军打头阵,消耗对方弹药。

    双方步兵慢慢接近,马骥的一些步弓手开始抛射箭之,这么远的距离大部分都落在了阵前,少部分打到了阵里也几乎被高顶盔弹开,还别说,西班牙人设计的这些头盔防流矢的性能真不赖。

    “舅,没想到打仗这么简单。”王有财喘着粗气,刚刚敌人冲锋的气势确实让他腿肚子发抖,不过自己闭着眼睛开了一枪之后,再睁开眼睛一看,哪还有什么人和马,全被打成筛子了。“等会儿我要再干死几个鞑子。”王有财兴奋地说道。

    “安静!”第一排的强森吼道,现在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传令官的指令越来越难听清楚,真正地大战才刚刚开始,他可不希望自己被后方的菜鸟害死。

    王有财缩了缩脑袋,虽然相处了一个多月,他还是很害怕这些红毛鬼的,尽管这些红毛鬼平时对他还挺不错的。

    又到了一百多米的有效射击距离,对方的冲锋声音响彻在耳边,大地因为他们的跑步都在发抖,王有财不禁又抖了起来。这次传令官没有像往常一样在一百五十米的距离下令开火,而是在一百二十米的距离下的令,这个距离上命中率大幅度提升,

    “开火!”尖锐的哨子声在阵前响起,三排轮射,对方冲锋的人墙像被重重地锤了一拳,前两排人根本没有还能站着的了。

    “放箭!”马骥的步弓手开始抛射,箭顿时像雨一样落了下来,打在高顶盔上叮叮当当作响,本方方阵也开始出现伤亡,一些倒霉蛋被箭射中了腿和手臂,脑袋和前胸被防护的很好,当然也有人实在太倒霉了,直接被射中了面部。

    “火枪手后退,长矛手前进!”各连的传令官依次下令,长矛手端平了三米长的铁矛向前压了过去,所有火枪兵将火枪扔在地上,抽出短刀,做好肉搏的准备,日本猪突队的武士们纷纷抽出武士刀,满脸兴奋地等着接战。

    马骥做好了背水一战的准备,将自己的两千人全部压了上去,只留着几个亲兵站在后方,两千人打一千人,刚刚在第二轮火铳中差不多倒地了三四百人,现在还有一千多人肉搏,此战可以打,马骥信心不禁又高了几分。

    就在此时,距离战场不远的丘陵里,“强子,瞄准好了吗?”王斌拿着望远镜观察者马骥站的地方。

    谢强并没有回答王斌,他屏住呼吸,在这个距离上,任何扰动都会造成偏差,他扣下了扳机,随着枪响,敌方一名主将应声坠马,坠马的正是马骥,子弹从他的胸部右侧斜射而入,击穿了马骥的肺。马骥的亲兵慌做了一团。

    “快护送将军上船!”几人手忙脚乱得抬起马骥向河边备船的渡口跑去。谢强几人跟着向渡口追去。

    与此同时双方步兵也短兵相接,绿营兵后人赶着前人,遇到前方端平的长矛根本无法避闪,长矛兵被巨大的力气推得连连后退。

    “攻击!”小笠原五郎现在已经兴奋到了极点,武士就应该在战场上撕碎敌人,或者被敌人砍死,而不是像狗一样被人到处撵着流浪,他怒目圆睁,手持洒金扇指向前方,回过身来“既然家主给了大家活路,那么拜托诸位,作为武士只能死在阵前,才能七生报答家主的大恩,拜托诸位了。”所有的日本人像疯了似的从缝隙里猪突进人群,被日本人猪突的地方瞬间被扯开一条缝隙。

    强森拿着刀砍着从长矛间隙里进来的漏网之鱼,看到猪突进人群的日本人也不禁吓了一跳,见过不要命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绿营兵再能打,那也是建立在对手是弱鸡明军之上,谁见过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啊,两千人的步兵战阵瞬间被切成了两段。

    后方李元胤一看,现在是包饺子的好机会,立马派骑兵绕道后侧,准备从右后方突击,就在大家打得难解难分的时候,不知哪个逃跑的瓜皮突然喊了一句“别打了,将军跑了!大家快逃命吧!”

    本来战场上人比较多,一句两句根本听不清,结果后方逃跑的人越来越多,叫喊的人也越来越多,前方的人这下都听清了。由于没有人弹压,小规模逃窜很快演变成了溃败。

    陈偲看到战场形势逆转,连忙对传令官下令,让所有人追击,现在渡口没有船,这次完全可以打成一次漂亮的歼灭战。

    李元胤和荷兰人见清军溃败,立马将己方所有人都压上,这个时候才是抢功劳的时候,还有人是傻子吗。

    马骥的兵哭爹喊娘,狭窄的山谷里挤满了人,根本无法让剩下的人一起通过,再加上你推我搡,效率更低了。很多士兵急于逃命,纷纷跳入水流湍急的浔江,又淹死无数,战后能真正逃回去的不足三百人。

第三十七章 战果

    “啊……”王有财一边跑一边喊得声嘶力竭,这仗打得太令人热血沸腾了,陈麻子追在王有财后边,生怕自己的独苗外甥出意外,前方几个留着辫子的清军正在脱铠甲,穿这么重的铠甲跳进河里人根本浮不上来,很多没有经验的菜鸟就是这么被淹死在河里。王有财不等对方捡起地上的武器,一砍刀砍在了敌人的面门上,献血溅了他一脸,温热黏湿的质感瞬间让他清醒了,他坐在地上不停地喘着粗气,舅舅陈麻子顺势砍翻了另外一个敌人。

    “傻小子干啥呢,快砍首级!”陈麻子见王有财在发愣,不禁急了起来,李元胤的部下抢人头抢的不亦乐乎,自己下手晚了到时候屁都没有。王有财还是下不去手,陈麻子叹了口气,帮他砍下了两颗头颅,直接把辫子拴在腰间,脖颈上的血将他绿色的战袍染成了深紫色。

    “我的上帝啊!这帮野蛮人!”荷兰人看到明军在割首级被震惊了,以前只听说过印第安人有猎头皮的传统,没想到明国人也喜欢玩这一套。

    小笠原五郎简直可以说是狂飙突进,带着一群日本人像砍瓜切菜一样一直杀到了挤满逃兵的峡谷。峡谷里的清军叫得妈都不认识了,恨不得戚大帅在世,不然倭寇能这么猖狂。

    一个时辰后,谢强带着几个安保队员从山上下来,手里拎着一颗人头,他走过正在被打扫的战场,委员会的士兵们坐在战场边上,三三两两地交头接耳,身着红袍的明军则在战场里仔细搜寻着遗落的好东西,谢强见陈偲、徐致远、李元胤、马丁几人正在一起商量事情,也不顾周围人打招呼,径直走到众人跟前,把手里拎着的脑袋往地上一扔。

    “马骥的人头。”谢强装作很不在乎地说,边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上,并且每人都发了一支,他难得这么大方。马丁对这种新型卷烟很感兴趣,包括李元胤在内,众人都吞云吐雾起来。

    “强子,不错啊,怎么弄的?”徐致远吐了一口烟,脚尖在脑袋上踢了下,脑袋的主人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马骥在战场上被我打了一枪,不过命大没死,他的亲兵把他抬上了船,准备从水路跑回梧州,不过活该这帮兔崽子倒霉,撑船的船夫被他们抓了壮丁,估计在你们第二轮射击的时候就被打死了,这帮人自己撑船,浔江的水多急啊,直接在一个转弯口触礁翻船了,这才让我们赶上了结了他,这种狗汉奸我见一个剁一个。”谢强很不在意地说,这当中艰险就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呵呵呵,好家伙,回去我就立马跟王仁东提议让你当未来特种部队的头头,这几次行动你好小子功劳不小啊!”徐致远乐呵呵地拍了拍谢强的肩膀。谢强脸上都乐开了花。

    李元胤自从被孔有德逼到了雷州和钦州,好久没有打过胜仗了,这次直接干掉了孔有德前锋,心里别提有多畅快。

    “谢将军勇武过人,我定向陛下给你请功,陈营长练军有方,这一战以一敌二,我大明好久没赢得这么痛快了,只不过怕日后孔有德老狗来报复,徐指挥和陈营长可得帮我想个好法子。”李元胤心里是又开心有担心,要是孔有德纠集大军来报复,就算海外宋人再能打,也不能以一敌十啊。

    正在众人高谈阔论间,金无恙走了过来,手里拿了好几张纸,”各位,战后报告出来了,委员会战死68人,其中多以刚招的新兵为主,共43人,日本人死了12个,德意志佣兵死了10个,荷兰使节团队死了三人,伤者多为轻伤,几个重伤的许大夫正在给他们做手术,估计事情不大。”金无恙看了看各位,徐致远点了点头,李元胤吞了口口水,马丁面无表情,金无恙继续说道,“清军这次损失可大了,骑兵全军覆没。步兵咱们俘虏了一千多人,怕是逃回去的不足五百,甲械仪仗还在统计,数量估计不会少。”

    徐致远在战后报告上签了字,让土著仆人拿回去归了档,这一仗日本人损失最大,主要是冲得太猛,这种伤亡率可经不起啊,想着想着不觉皱起了眉头。

    “徐将军,你这还不满意啊?”李元胤看到徐致远的表情不禁有点恨铁不成钢,不就是几十个人么,“大将军唉,别说几十个人,我不用陛下做主都能再给你补上几百号人。”徐致远谢了李元胤的好意,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他确实需要补充兵员。

    “各位,不说别的,现在平南县就是砧板上的肉,愿不愿意取啊?”李元胤笑着说,“老弟既然已经打了一仗,这平南县就由哥哥我来打。断然不会叫你吃亏的,县城攻下后,库银百姓你自取,哥哥我拿了首级便是。”

    徐致远自然是求之不得,这年代攻城战都是拿命往上填,现在自己拢共才八百多人,李元胤想拿收复失土的功劳,这些都随他去,库银百姓才是实在的啊。

    上午的大战平南县城一直在观战,等到马骥大军灰飞烟灭的时候,守军心里已经凉了。县令刘承祖是原本是顺军委任的山东县令,遇到清军后就直接倒戈了,清军占领梧州后,他被委任成平南县令,现在老婆孩子都在后方,投降是不可能投的。

    驻防平南县的只有区区五百多绿营兵和民壮,本地民壮头头可不管你刘承祖怎么想,贼兵势大,这两三米的小土墙能抗得过?私下里已经开始串联要打开城门献城了。

    “大人,本地老百姓请大人放咱们一条生路吧,外边敌军少说有三四千,平南县根本抵不过一个回合啊。”几个乡绅跪在刘承祖面前。

    “哼!你们这帮贪生怕死之辈,既然已经投效了我大清,何故三心二意?贼军不过尔尔,我等只要坚持到曹总兵来援,他们就是土鸡瓦狗。”刘承祖面色不善地教训了几人一顿,“赶紧滚回去拿了银子来犒赏军士。”

    几个士绅一脸阴霾地退出了衙门大堂,“这刘承祖好生歹毒,非得逼得我们家破人亡啊,他如此不仁,休怪我等不义,快快告诉守南门的张百户,只要他开城门,我等就组织内应杀向县衙。”

    马骥战前曾向曹得先求救,曹得先根本理都没理,刘承祖此时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城外李元胤也没有耽搁,立马组织人马伐木制造攻城梯,这个小土墙好办,梯子只要四五米长就够了,这漫山遍野的竹子,一个下午就能打好。

    这场仗其实根本就不够看,李元胤在打造攻城梯的时候,五门炮也拉到了阵前。

    “这真不是欺负人吗?五门炮,四千人打一个小县城,我要是对方守军,现在早开门投降了。”金无恙拿着望远镜看着平南县县城。

    “老弟你有所不知啊,这鞑官家人都被当了人质,他要是投降,族人可就没命了,但是本地民壮家室都在城内,咱们威势再做的足一些,城内保证起内讧。”李元胤拿着马鞭指向县城。

    “这还不好办,炮兵给我朝城墙上打两发……”徐致远立马下令道。

    南门的张百户还在犹豫当中,他原本是明军百户,现在投降的话不知道明军会怎么处置他,不过他一家老小都在城内,战斗要是打起来,殃及百姓就无可避免了。

    “百户大人,你就别犹豫了,他姓刘的是外人,咱举族都在城内,这要是打起来,还能有得剩吗?”旁边几个本地民壮劝到,“现在绿营兵分散到城墙上,咱们这边就没几个,只要大人一声令下,小的们立马要他们的狗命,大人,反正吧!”几个人也不敢大声讲话,声音压得很低。就在说话间,两声巨响传到了几人耳中。

    张百户一下子跳了起来,敌军用上了红夷大炮,随着响声两发炮弹瞬息而至,直接将城门楼子和墙内的几个房子轰塌了,张百户躲在城墙藏兵洞内,浑身惊出一声冷汗,被碎木屑和碎砖石擦伤的士兵在地上哀嚎不已。

    “这仗咱打不了了,再来一炮咱们城墙就得塌了!反了他姓刘的狗日的!”两发炮弹立刻撕碎了张百户的幻想,立马给炸懵的两个手下下令,“我们开城门,让乡勇控制县衙。”

    几个手下立马奔出了藏兵洞向后方跑去,张百户带着几人到城门下,看门的绿营兵和乡勇被震得七晕八素,他二话不说手起刀落,一个绿营兵脑袋就被砍下来了,几个乡勇面面相觑,张百户上去就是一脚,“还不快帮老子弄死他们,你家老娘还在城里呢!”壮勇们立马反应过来,拿起刀就跟身边的绿营兵打了起来,绿营兵也不是铁板一块,很多人直接就投降了,他们根本就不想为刘承祖卖命,当兵吃粮可不能把命给送了。

    “你还真别说,城门上打起来了,元胤兄,快抓紧机会!”还真被李元胤说中了,徐致远不得不佩服他。

    李元胤自然知道时机已到,立刻登上战马,“儿郎们,对面的鞑军乱了,都跟着我冲!”顺风仗是最好打的,李元胤的兵士气高涨一举杀向南门。

    金无恙摇了摇头,“这仗真没看头,咱们也快跟上吧,不能落了后,进城后直接控制府衙。”陈偲和徐致远立马下达了跟随作战的指令。

    南门的战斗根本没有悬念,李元胤甫一接近,城门就自动打开了,里面的顽固分子都已经被清剿,张百户直接带人投诚了明军,其他几个门的驻军见明军已经入了城全都望风而降。现在只剩下县衙刘承祖的亲兵还在和乡勇战斗。

    猪突队由于装备最轻,所以第一个到达了府衙,小笠原五郎看到敌人还在反抗简直火冒三丈,“八嘎,就一个鞑军头子也敢跟主家作对,诸君一起上吧!”日本兵们扔掉了脑袋上的高顶盔,直接拔出太刀杀出一条血路,周围的乡勇见倭寇如此残暴,纷纷退到两边,防止被他们误杀。

    金无恙到达府衙院子的时候,里面一片狼藉、鸡飞狗跳,一个日本兵正追着县衙的侍女欲行不轨,不禁皱起了眉头,大声喝止到,“小笠原,看你们干的好事,还不给我停下,我军是光复大明来的,不是流寇!”

    小笠原五郎闻言色变,立马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将军所言甚是,小笠原甘愿受罚。”然后立马走到不知所措的手下旁边,把太刀扔给他,用日语跟他说道:“田中君,你自裁吧,我也不想动手,留给你武士的面子。”

    田中身子抖了起来,“五郎,就没有回转的余地吗?”小笠原见田中不肯自裁,从地上捡起太刀直接捅到了他腹中,周围的人目瞪口呆,小笠原恶狠狠地盯着所有的武士,“谁要是敢再犯,你们自己动手!”

    金无恙全程看到了这一过程,也是被吓得不轻,他以为小笠原只会去训诫一番,没想到他们对自己人这么狠,思绪跌跌撞撞了一番才整理好自己的语言,“这事就这样吧,下不为例!”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刘承祖最终自刎在县衙里,几人按照约定,李元胤取了县衙印信,徐致远占了库房,不过这边已经被搜刮过一遍,里边总共还不到一千两银子,另外由于此次战斗中县城壮勇反正有功,也不太好强行迁移百姓,总之战果很索然无味。

    战场打扫完后,几人也不做耽搁,徐致远差人将早上俘虏的一千多俘虏押回雷州兵营,自己立马启程去南宁面见永历帝,这一路上可就比较轻松了,侦察营的士兵们再也没有发现敌军踪迹,路上晃了两天,大军终于到达了南宁城外,李元胤提前通知了朝廷,便在安塞门外找了块大的校场驻扎了下来。

    当晚永历皇帝的贴身太监庞天寿到了校场传旨,命南阳伯、海外宋人头领徐致远、红毛国大使马丁择吉日入朝觐见,庞天寿对永历皇帝忠心耿耿,见此次几位将军打了大胜仗,也不要众人的贿赂,勉励一番便回了宫。

    庞天寿传旨的时候涉及到一个敏感问题,徐致远跪了没有,马丁跪了没有。他们确实都跪了,马丁本质上是东印度公司的商人,有钱赚别说让他下跪,跪舔都不是问题,至于徐致远这边,全当跪四百年前的祖宗还不行吗?这里没有人是教条主义分子,既要求人办事,又不给人面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大的好事。

    委员会的几人在接完旨之后以为万事大吉了,李元胤不得不私下提醒几人是不是该先见见几个内臣和皇上面前的红人。

    “元胤兄,这当中的门道还望赐教啊。”徐致远不得不考虑起这个问题来,“咱们兄弟几个对这朝堂根本一无所知啊。”

    李元胤笑了笑,“亏得你还是宋人之后,须知那朝鲜人,倭人都比你晓得事,就凭你一张嘴,皇帝就帮你把事情办了?”

    “那哥哥叫我这是如何去办?”徐致远是真心讨教起来

    李元胤喝了两口茶,“哥哥我今天就教教你,皇上从梧州移驾南宁还没有多长时间,这一路山高水险,后有追兵,各部官员基本散失一空,你如今基本不用担心那些酸子,只是皇上身边有两大红人,第一个是庞公公,刚刚你已经见过了,不过晚上你最好还是把礼单托上,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庞公公那块儿你大可放心,另外一个变数么就是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翔了。”

    “这马吉翔是锦衣卫?”徐致远想起来过去看的电影。

    “哎,他马吉翔哪是正牌的锦衣卫,过去投效皇上的时候说自己是承袭父职,其实根本就没人认识他,不过皇上喜欢他啊。呵呵。”李元胤轻蔑地笑了笑,他以为徐致远是忌惮锦衣卫的身份。

    得到了这些消息徐致远自然是感激万分,两人假客套了一番,李元胤开开心心地带着两只玻璃杯走了。

    当晚徐致远便给两府递上了名帖,私下里送上了各种澳洲特产和银子,马吉翔和庞天寿自然不再推却,这事基本上就稳妥了,朝堂上总共才个位数的官员,两位大佬这边都没问题。

    两日后,庞天寿终于又到了,带了一些宫人给各位沐浴更衣,皇帝意思是几位外臣久不沐王化,中原习俗已不知晓,便赐了几套衣服。朝廷逃难到南宁,虽然寒碜了点,但是几套衣服还是拿的出手的。

    徐致远抖了抖大袖,镜子前又照了两遍,陈偲笑得前仰后合,“老徐啊,你这粉色的道袍一穿别提有多骚包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娘子给你选的,我帮你去打听打听,合适直接拐走。”

    “呵呵,你那绿色的又好到哪里去呢,我这定睛一看,还以为西门庆来了呢!”徐致远也打趣道,帮他穿衣服的几个宫人顿时笑得前仰后合,看来西门庆在三百多年前已经是家喻户晓。

    众人沐浴完毕后,庞天寿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也不多寒暄便都请上了马车,从安塞门入城直至永历驻跸的原府城衙门。

    李元胤由于熟悉礼数,便让几人跟在他后边,到时候跟着他做就是。

    “南阳伯、徐指挥、陈营长、金参谋、马大使,陛下宣尔等觐见。”庞天寿从内院一路小跑,不等到仪门便听到了他的声音,原本几人对庞天寿的太监身份还抱有一点介意,不过几天相处下来发现此人并不像传说中的阉党贪得无厌,便也熟络了起来。

    几人跟着庞天寿绕过几个厅堂,终于在府衙后花园的露天亭子里见到了永历皇帝,只见皇帝身着红色朝服,头戴翼善冠,面阔颐丰,须发冉冉,不怒自威,好一幅天子景象,颇有乃祖万历皇帝遗风。便是徐致远等人见了也不得不承认永历皇帝的天子气质,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外表之下,却藏了一个懦弱无能的灵魂呢。

    徐致远等人跟着李元胤对皇帝行朝拜大礼。几人跪在地上腿硌的生疼。

    “众卿家平身吧。”永历帝虚扶了几人,陈偲听到皇帝让平身,便如蒙大赦,捶着腿站了起来。

    “咳……咳。”马吉翔咳嗽了两下,提醒几人注意礼节

    “马爱卿!”永历皇帝对于马吉翔的打断有点愠怒,“几位将军久居海外,对我中国礼仪疏于练习可以理解,就不要过于追究了。”

    永历皇帝只当成马吉翔在刁难他们,他继续看向众人,开口道,“徐爱卿、马使节,按我大明礼仪,本应将诸位安排到鸿胪寺,然而现在是多事之秋,一切从简,几位可还习惯?”

    “陛下关怀体贴,外臣感激涕零。”徐致远瞎话是越来越溜了。

    皇帝笑了起来,“朕听庞伴伴说尔等是海外宋人遗民,可有此事啊?”

    “陛下,先祖自崖州一战,本应随宋帝投海尽忠,然而我祖见中原腥膻,便退居南洋,以待明君出世,荡涤寰宇。南洋土人残暴,我祖便一直向南,直至南方一大洲才定居下来,自先祖繁衍至今已有三百年,前番我邦差人去南洋做买卖,听闻中原大地又蒙风雨,我首领但恐复现蒙元代宋故事,便差我等携兵士前来助战。”徐致远前一天晚上让金无恙谢了份稿子,花了好几个小时才背熟,现在在皇帝面前洋洋洒洒,竟也没有断隔。

    “尔邦首领是何人,可是宋帝后裔?”永历皇帝紧张地问道,如今鲁监国,唐王和自己分庭抗礼,要是再多一个宋帝出来搅局,自己情况可不妙了。

    “唉…”徐致远谈了一口气,“我祖在逃难南洋的时候,宋帝已经跳海自尽,哪里还有贵裔可以登大宝呢,从此之后,我邦便效共和旧事,有一总督府,总督处理国中事物”。

    “原来如此。”永历松了口气,“贵邦何不投了我大明麾下,朕有尔等猛将,何愁胡虏啊!”

    “陛下有所不知啊,我邦还在渤泥国以南,距离大明万里之遥,虽然心慕王化,但是内附后政令难以通达,所以此次前来希望仿朝鲜、琉球故例,请朝廷册封,输送民人工匠,以正中华之风。”徐致远以路途遥远给堵了回去,现阶段不可能让南明朝廷插手澳洲事务,只要求个册封好在大陆和西方扯大皮就可以。

    “爱卿所言极是,可是如今朝廷蒙难,礼部官员多散失在路上,册封仪轨难以备全啊。”永历皇帝有些犹豫。

    马吉翔站了出来,“皇上,朝鲜琉球也是我邦封臣,可是在陛下蒙难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呢?徐将军离我国远隔万里波涛,仍然心系我中国,差军士来为陛下助战,此等义士陛下不册封,岂不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徐致远听完觉得钱果然没白花。

    “也罢,爱卿所言极是,朕自不会寒了诸卿家的心,两位将军此次平南大捷,朕很欣慰,册封是应当之义。”永历皇帝有一个好,谁找他讨爵位都能讨得到,几人一劝,心里不禁动了几分。

第三十八章 册封

    庞天寿趁热打铁道,“皇上,徐将军此次前来既为助战,也是来朝贡我皇的。”

    “皇上,外臣有我邦王总督的亲笔信和和礼单奉上。”徐致远立马反应过来

    “哦,那爱卿还不快呈上来。”永历一听来了兴趣。徐致远在金无恙耳边说了几句,金无恙先行告退,不一会儿又回到了亭子外。

    “陛下,朝贡的礼品已经备好,刚刚差金参谋领了过来,现在就可以呈上。”徐致远答道。

    “可。”皇帝准了,庞天寿出了亭子对一小太监耳语了几句,不一会儿几个武士便抬着箱子进来了。

    “陛下,此次进贡的是我邦名产,两对水晶琉璃杯,六十六颗彩色琉璃珠,六尺银镜一面。”徐致远说罢,几个随从的仆人边打开木箱,将礼物一一抬出,他们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土著仆人先拿出的是六十六颗彩色琉璃珠,这是委员会买的莫迪亚洛克镇上儿童玩具店的彩色玻璃球。

    永历皇帝眼皮抬了一下,虽然现在流浪西南,不过这点东西还不至于让他惊奇。

    土著接下来捧出了两对高教玻璃杯,这下皇帝来了兴趣,忙令庞天寿递了一支给他,把玩了许久,一直夸赞工匠巧夺天工。

    徐致远见永历来了兴趣,也不等皇帝宣第三件礼品,便令土人扶起了装有镜子的木箱,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银镜伫立在其中。

    永历皇帝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镜子,忙叫庞伴伴来看一看,皇帝走到镜子跟前,前照照,后照照,打量了许久才想起自己的天子仪态,便命旁天寿将贡品收下。

    永历皇帝现在看徐致远别提有对顺心了,又能打仗,出手又大方,,当即也不顾底下人反对,便和身边仅剩的臣子商量起如何册封。

    “徐爱卿,既然尔等邦国中无人堪登大宝,实在难效朝鲜琉球例啊,寡人给谁封爵好呢?而且大明也从来未在海外设立过总督府,朕闻澳洲还在渤泥国以南,不如设一宣慰司,尔邦首领任宣慰使,兼领南洋将军,澳洲总兵官如何?”

    “这……”徐致远也不知道这宣慰使是个啥官职

    “哎,徐将军不知宣慰使是何官职情有可原,朕总叫你家头领放心便是,尔邦路程艰辛,还着了这么多军士前来助战,忠心可鉴,这宣慰使到不比一方土王差的。”

    金无恙赶紧扯徐致远的袖子让他答应,宣慰使确实不赖,按理封国每年朝贡次数有限,宣慰司名义上是大明领土,现在这种状况中央根本不会派官,交易等也不受限制。徐致远当下也不狐疑,立马痛痛快快地答应了,本来册封程序上根本不可能这么简单,只是由于上次孔有德占领桂林,导致永历仓皇逃窜到南宁,跟随的官员大都失散,根本没人能管这事,万历帝便官位大放送了,本来他还想给王仁东个人封爵,徐致远怕引火烧身便先拒绝了此事。除此之外,徐致远提出的一众要求也全部应允反正是开空头支票,永历帝是开的不亦乐乎。

    其它要求包括,允许澳洲宣慰司在朝廷辖区招募农民,兵士以及各类工匠,允许澳洲宣慰司在大明辖区通商。反正这些权力永历皇帝一个没有,你爱怎么拿就怎么拿,大义给了你,有本事就动手拿,要是海外宋人和东勋或者郑森动了手,他乐见其成。

    徐致远三人高高兴兴地完成了任务,马丁也正式朝见了皇帝,至于外交关系则由澳洲宣慰司代办,礼部官员已经失散,万历皇帝管不了这么多,徐致远巴不得是这结果,马丁也乐呵呵地回去了。

    本来永历帝还准备对众人进行封赏,但是鉴于已经给澳洲头领册封了南洋将军,不宜再赏赐,这事就作罢,对于李元胤,则赏了几百两银子,外加俘获的甲械仪仗都归他所有,这也满足了他的心愿,在场所有人都是心情愉悦,

    回到驻地没两天,庞天寿便带来了南洋将军的印玺和朝服,此次会有一小太监跟着他们回澳洲行册封仪式,此次徐致远给他塞了不少喜钱,他也没推辞,只道日后会帮助几位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

    马丁完成了任务也不想在这个是非之地多待,准备回巴达维亚复命去了,由于对大明外交关系由澳洲宣慰司代办,商业条款日后再和徐致远具体商议。徐致远见马丁要回去,便让他顺便租几条船过来,此次主要就是回大明拉人,就凭自己的三条船肯定是不够的。马丁开出的价格是一人10两银子,徐致远大手一挥就答应了,账单按年结算,到时候让委员会头疼去。

    当晚委员会的几人召开了一次会议,讨论这次拉人该怎么拉。

    “要我说,拉个一千广西狼兵,武装起来后至少在东南亚不怵谁。”陈偲现在就想搞大军队。

    “不行,委员会现在是缺产业工人,很多类型的工匠都缺,尤其是铁匠和矿工,这个必须保证好名额,不能全花在军事上,而且委员会也没这么多军饷和武器。“徐致远一票给否决了,陈偲也不说话,他除了想扩军外没有其他想法。

    “广西这边足够的铁匠可不多,而且明朝自己还要用,谁肯一下子给你这么多。”金无恙插了一句嘴。

    “小金,那你怎么想?”徐致远感兴趣地问。

    “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满清刚刚占领广东,立足未稳,咱们何必盯着南明的这一亩三分地呢,直接去佛山抢一把,将佛山的铁匠直接打包带走,不留给满清。”金无恙最近胆子也大起来了。

    陈偲一听有丈打立马来了兴趣,忙问怎么打最合适,倒是徐致远认考虑起这个问题,现在清军主力都在广州,要想抢佛山,动作就要快,不能让府城的兵马反应过来,不过由于佛山冶炼工业已经自成一体,铁匠都住在一块,打包带走也很容易。众人再三考虑了一下,认为这个计策可行。铁匠工人就这么定了下来

    除了铁匠,委员会还需要其它各类人才,包括不仅限于造船匠,纺织工人,农民,酿酒师,等等,这些都可以去海南岛上招,海南最不缺纺织工人。

    “老徐啊,我提一个重要建议,咱们那边不能再塞男人啦性别比已经严重倾斜,这样下去会出社会问题的。”金无恙想起来临走前潘坤曾嘱托他办一件事。

    “这事我也一直放在心上,咱们是要迁一些妇女过去,不过我想法倒是和你差不多。”徐致远笑嘻嘻地看着俩人,“咱们花钱招人太费劲,直接攻打满清的一些小城,将里面的青壮男女迁走,就是这事执行起来有点危险性。”

    “我的乖乖,最近咱们有这么多仗要打啊?按我说还是要扩军,八百人根本不够。”陈偲越来越兴奋。

    “是的,咱们在大陆打着大明王师的名义以战养战,抢到的人口直接登船打包带走,我来负责居中协调,打仗的事交给陈偲,小金你就负责往委员会送人,咱们可能要在大陆待一段时间了。”徐致远把任务安排了一下。

    “那咱们得先跟皇帝要一块驻地,不管是转运人口或者训练军队,稳固的驻地都是必要的。我看雷州就挺合适,现在李元胤要移防钦州,咱们就把这地要了,雷州距离南宁近,东边出去可以抢广东沿岸,向北可以骚扰梧州,柳州。”陈偲提议道。

    “这个可以,我去跟皇帝要,其他人还有什么要求吗?”

    “郑成功那边怎么办?我们还不要联系?”金无恙问道

    徐致远摆了摆手,“暂时不需要,等将来需要的时候再打交道。”

    自从定下了驻防雷州、抢劫佛山的基调后,众人便忙活了起来,徐致远成功地从永历皇帝那里要来了驻军雷州的许可,金无恙则在海南岛和广西两头跑,四处招兵买马招募勤王义军,一个月不到竟也招到了一千人左右,加上原来的八百人,现在有一千八百人了,只不过现在武器装备没法保证了,新招的人马只配备了一套军绿色军服,头盔则是明军传统盔,武器也只有制式刀和长矛,就这已经花光了委员会船队剩下余数不多的银子,抢劫梧州和佛山势在必行。

    众人商议好了后,便决定先打梧州,通过和李元胤配合一起进攻梧州,吸引满清的广东驻军西移,委员会出动四百人左右的精兵趁夜抢劫佛山冶铁基地和府库,广东可比广西富多了,不过这事可不能让李元胤知道,只告诉他进攻梧州是为了减轻南宁东方压力。李元胤上次算计了委员会一把,这次终究也被人给算计了。

    李元胤收到委员会的进攻梧州邀约其实是犹豫的,孔有德部将马蛟麟率领一千五百人驻扎在梧州,攻城不比野战,但是一想到委员会开出的条件又心动不已,澳洲人说只要人口,不要军功,府库和俘虏平分,哪里还有这么好的买卖,考虑了一会儿便答应了,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这样进攻梧州的计划就紧锣密鼓地组织起来。

    委员会这边让谢强组织这次佛山抢人行动,调派了15人的安保队员,全部日本切支丹武士,和一百多人德意志老兵,一百本地征兆乡勇给了他,可以说是下了血本。

    对于攻打梧州,虽然说只是为了吸引广东和桂林方向的注意力,但是如果有能力拿下,委员会也不会推辞的,看陈偲的意思,他是必须攻下梧州,不然他不败的牛逼可就吹破了。

    一时间整个雷州驻地训练开始有针对性地向攻城战展开,陈偲为此还找本地泥水匠筑了一段十几米的城墙用于给士兵们训练,这下根本不用通知,所有人都知道有一场大战要到了。氛围顿时紧张了起来。

第三十九章 攻打梧州(一)

    马蛟麟最近一直郁郁寡欢,前几日自己的部将马骥带领前锋去平南县边界威吓明军,没想到打了大败仗,连马骥自己都折在里边,开战前马骥曾经派人向总兵曹得先求救,曹得先却推脱兵力不足见死不救,事后却向孔有德告密说自己畏敌不前,孔有德也不听他辩解,严厉申饬了一番。

    “刘三儿,你跟着我从关外一路走东闯西,咱们也是生死之交了,老爷我有些话只能和你说了。”马蛟麟喝了口茶。

    “老爷这是哪里的话,没有老爷赏小的一口饭吃,哪来小的今天荣华富贵?老爷莫说和小的说掏心话,就是让我现在立马割了舌头,小的也没有二话。”刘三赶紧向马蛟麟表忠心。

    “好小子,老爷我没白养你,曹得先这个狗娘养的在定南王面前说我坏话,王爷现在对我很是不满,他这是跟我撕破了脸皮,西边大敌在侧,要是明军来攻,曹得先肯定巴不得我早点死,我现在寝食难安啊!”马蛟麟叹了口气。

    “老爷的意思是?”刘三干过的黑心事不少,心下便活络了起来。

    马蛟麟摆了摆手,“咱们先不轻举妄动,要是明军来攻,曹得先做得这么绝的话,就不要怪我不仁不义了。刘三,到时候老爷的身家性命,你的荣华富贵可就得倚仗你了。”

    刘三立马跪下,“为老爷分忧是小的本分,老爷看得起小的,小的定不负所托。”

    马蛟麟欣慰地点了点头,“好了,你下去吧,今日的话就烂在肚子里。”刘三退出马蛟麟的书房,几人肚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再说委员会这边,雷州的校场上。

    “你们这群猪猡!为什么都练习了三遍你的动作还这么慢,你是想被炸成粉末吗??”斯图尔特愤怒地咆哮着。

    “连长,坑道里面太狭小了!”马有财抱怨道。

    “哈哈哈哈,应该让那些日本猴子去钻坑道,他们的身形最小。”强森看着斯图尔特训几个明国士兵,不禁笑了起来,现在反正日本人都被拉到海上训练去了,怎么骂都无所谓。让他当面骂他是不敢的,上一次日本人一战成名,谁都怕不要命的疯子。

    陈偲前几日研究了一下梧州的城防,他不打算用人命去填壕沟和城墙,便打算通过坑道作业,在城墙下埋火药桶炸垮它,很多德意志雇佣兵在战前都是波西米亚的矿工,对打坑道一点都不陌生,因此这才发生了上面的事情。

    在雷州高强度演习了二十多天,到了十二月中旬委员会军队和李元胤正式向梧州开拔,天上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整个山区变得泥泞不堪,火炮根本无法运送到梧州,火绳枪的使用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但是进攻梧州势在必行,一定要将广州守军吸引一部分过来。

    士兵们沿着浔江边上的山路艰难地向梧州跋涉,每走一脚都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从泥坑里拔出来,各种不同语言的叫骂声混合在一起,后方运动物资的民夫更加煎熬,滇马矮小的身躯根本支撑不了这么大的消耗,一路上累倒的马已经十几匹了,但是军情紧急,一刻也不能耽误。

    “老陈,这仗可怎么打,我们的火器全没用了,这不都成了烧火棍么?”金无恙负责协调后勤,也跟在大部队后面。

    “无恙你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我们的火枪火炮用不了,敌军的弓和鸟枪一样也用不了,我让斯图尔特押送的火药桶全用石灰和烧好的竹炭给包了起来吸潮,到时候咱不跟他动刀枪,直接炸他的城墙。”陈偲一脸必胜的神情看着金无恙,后者一脸见鬼的感觉,前几日看着这帮欧洲兵卖力地打坑道,他还以为这是要小规模渗透呢。

    明军在山路上步履蹒跚,马蛟麟也好不到哪里去,前几日就已经有去山中打柴的樵夫报告了明军的动向,但是这连绵的阴雨让整个梧州地区都湿滑不堪,根本无法派出军队进行有效的骚扰,马蛟麟索性放弃外围防线,全军龟缩到梧州城内,他照例给曹得先和孔有德发出了求援信,孔有德回信说,大西军逼近川贵,他那边压力很大,无法提供救援,只让曹得先和他互为犄角,守望相助,马蛟麟收到信后心都凉了,立马着刘三去跟明军主帅沟通,一边找曹得先,让他尽快发兵。

    曹得先很早就收到了马蛟麟的求援信,他手里还有三千人驻扎在贺州,但是很显然不想救他,俩人明里暗里就是竞争关系,本次两广攻略,两人都是先锋,双方都恨不得对方跟明军干到两败俱伤,自己然后去摘桃子,况且上次马骥事件后,马蛟麟多次写信给孔有德说自己见死不救,讲道理,上次马骥遇到明军的时候,自己虽然在梧州附近,但是两地相距几十里的山路怎么救?马蛟麟为此记恨在心,俩人不动刀子就不错了,还想让自己救他?当自己是菩萨投胎呢。

    到十二月底的时候,明军终于到达梧州城外,马蛟麟最终没能盼到援军,想死的心都有了,梧州不失陷,一场仗打下来自己的老本也要赔光,以后便没了立足之地,梧州城只要失陷,自己哪怕能逃出去,上边也要治自己的失地之罪,最后难免挨一刀子,到还不如阵前一横,直接带着城池人马投了明军,自家父母早就过世,老家就只剩一个妻子几房小妾,诛九族就诛吧,大丈夫何患无妻,到时候再纳几房就是。

    马蛟麟登上城墙,远处的明军在江边的高地扎营,锦旗列列,营帐森然,对方主将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主啊,要是打起来,恐怕是一场恶战。

    明军的军营里,工匠们正在将刚伐下来的木头砍去枝丫做攻城梯,虽然本次进攻并不打算真正攻城,但是样子还是要做出来的。忽然山下有巡逻的哨兵来报,说抓了敌方的一个细作。

    陈偲连忙差人将抓来的细作押过来,细作被双手反捆,嘴里塞了一团破布,被斯图尔特拎过来的时候还在挣扎。

    “来人,把他嘴里的布给取了。”陈偲见对方似乎想说话,他自己也向打探点消息。

    “大人,小的不是细作,小的是梧州守将马蛟麟大人的亲兵,有要事相告,请大人屏退左右。”刘三大口喘着粗气。

    “无妨,你且说,这里没有外人。”陈偲摆了摆手,令人将刘三松绑。

    刘三转眼看了看营中的几个人,这里要么髡首秃发,要么金发碧眼,还真就没有一个正常的明人,心下便疑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投敌投错了。”

    “还不从实招来!”陈偲见刘三在发愣,不禁有些愠怒。

    刘三赶紧回过神来,“大人,不知贵部是明军哪支劲旅啊?我家将军有要事相商。”

    “我军是大明澳洲宣慰司的勤王军,有什么话快说。”陈偲有点不耐烦了。

    刘三虽然不知道澳洲宣慰司到底在哪,但是对方只要是明军就没错,急忙告诉陈偲,说马蛟麟马将军准备弃暗投明,陈偲这一听可就乐了。

    “你们不会是诈降吧,骗我进城然后再来个掷杯为号,三百刀斧手把我砍了?”陈偲不知道为啥想到了三国演义。

    “大人明察绝无此事啊,小的以命担保,马将军一片赤胆忠心,他怕您不信,就让小的传话给您,投名状自然会纳上。到时候将军进城只需清点黄册,库银米粮都具归朝廷。”刘三深深磕了一个头。

    陈偲也不立即回答,在营中来回踱步,如果马蛟麟就这么投降的话,还能起牵制广东驻兵的作用吗?别到时候清军一看梧州丢都丢了,直接增兵广东,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你去跟你家大人说,咱们能不能干一票大的,能吸引来广东的驻军就是最好的投名状,事成之后我定亲自向皇帝为他请功。”陈偲诱惑道,如果有马蛟麟这个二五仔做内应,到时候将来援的人马里应外合,这仗可就完美了。

    刘三心中吃了一惊,心想这位大人胃口可不小,也不继续耽搁,立马回去报告了马蛟麟。马蛟麟听完也愁得不得了,原本以为直接带城投诚就好,没想到对方的明军主帅出这种馊主意,现在投明的心思都快动摇了,广东现在其实不是定南王孔有德的地盘,是平南王尚可喜和靖南王耿继茂的地盘,他自己是孔有德部下,如何向其他两位求救呢,这不合规矩啊。

    不过如果不投降跟明军死磕,自己一千五百多人怕不是要全葬身这里了,白天他上城墙看了看,敌军估计有三千多人,自己跟他们耗不起的。想到此处,马蛟麟还是拿起了笔给耿继茂谢了封信,表示孔有德现在收缩在桂林,兵力不足,现在明军出动万人来围攻梧州,而梧州紧邻肇庆,是广东的西大门,希望靖南王和平南王出兵相救云云。

    明军继续驻扎在城外,似乎跟城内的清军打好了默契似的,一时间相安无事。耿继茂收到信后竟然喜不自胜,看来孔有德现在兵力真的不行了,连自己的得力手下都要抛弃,这次马蛟麟给自己写信,救肯定是要救的,这以后就是孔有德放纵敌军的证据,当即派总兵连得成率领两千兵马驰援梧州。

第四十章 攻打梧州(二)

    连得成出兵的消息送达到马蛟麟的那一刻,明清双方正式在梧州城打了起来,天天城上城下弓枪火石,打得战场上烟雾弥漫,砖石飞溅,好一派激战的景象,而实际上一天下来双方死伤也就十几个。

    陈偲跟马蛟麟约好,吸引连得成加快从肇庆出兵,等连得成入城的时候来个内外夹击,马蛟麟一时间给连得成的书信如雪花般堆满了连得成的桌子。

    连得成骑在马上,这一路太难走了,本来想顺着浔江朔流而上,但是肇庆一时间没那么多船,马蛟麟又催得紧,便先带一部分人走了旱路,但是由于连日阴雨,实在是快不起来,士兵们苦不堪言。

    “娘的,我怎么捞了这么个苦差事!”连得成啐了一口痰。

    “爷,马蛟麟那孙子不去找自己人,净坑咱们兄弟来了,按我说,咱们就在路上慢慢晃,等梧州那边打完了我们再去,到时候就跟王爷说咱们受风雨所累。”收下一个亲兵提议道。

    “你他娘的净出馊主意,王爷说了,梧州必须保,要是梧州有失,咱几个就提这脑袋回去吧。这明军也是,早不打晚不打,偏挑这各鬼天气。”连得成唉生叹气道。

    “爷,听说明军有三千人呢?前番探子来报,说雷州和钦州兵马尽出。”亲兵担心地问。

    “呵呵,你还担心明军,你又不是不知道对边什么德行,马蛟麟有一千五百人马,我这边两千人,人数上不虚他,况且他攻我守,这场仗咱们赢定了,就是苦了点,等回去了我给小的们请功,赏银不会缺的。”连得成对对面的明军颇为不屑,要不是现在兵力紧张,南宁的皇帝早给抓起来了。

    刘三这几天不断地在两军中来回传信,“大人,连得成还有两日就到,咱们是不是该早做准备了。”

    “我这两天让大军佯攻,包围三面,独留留南熏门,到时候让马将军从南薰门迎连得成入门,我们就在那时候动手。”陈偲脑子里按照不同的情况做了不同的预案,“要是连得成不入梧州,直接进攻我军,我军就假意后撤,让开战场,马将军从后方杀来即可。”

    刘三将消息告诉了马蛟麟,马蛟麟心里寻思对方这主将真是阴险毒辣,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没听说过,明朝气数未尽啊,穷途末路的时候还能人辈出,投靠过去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功业,要是实在不行,到时候再当一回二五仔反正就是,这年头有多少人没换过几回主?

    两天后,连得成终于到达梧州城外,他站在城外的山上,手持千里镜观看着整个战场态势。

    “看来这股明军也不过如此,马蛟麟跟他们打的有来有回的。咱们也没必要进城死守了,直接从城外冲击明军军阵,让马蛟麟趁机汇合。”连得成给亲兵下令道,亲兵领了命后急忙招人从马蛟麟控制的南薰门传达了作战计划。

    马蛟麟得到消息后心里却打起了小心思,虽说准备投明,但还不知道对面明军的战斗力怎么样,等会儿连得成进攻明军,一定要先看看对方打得怎么样,要是和以前的明军一样不堪一击,那就跟着连得成去捡人头,要是连得成打不过,就按计划包他的饺子。

    连得成命令步兵稳步进军,由于天气潮湿,所有弓兵和火器营都已经失去了作用,刀盾手成了此刻战场上的最优解。

    “连得成的步兵开始进攻了,所有长矛手结阵。”陈偲的各连下令集结,不再像之前几天一样在梧州城外浪战,虽然火枪手不能使用了,但是当时准备用来爆破城墙的火药桶还保存地好好的,等会儿等连得成步兵集结在山下的时候就让他好好尝尝爆破的滋味。

    斯图尔特原来是爆破组的指挥官,现在城里的将领准备投降,爆破城墙的计划就用不上了,但是前几天打矿洞的时候,爆破组忽然发现梧州城外地下有几个超大的溶洞,几个人系着绳子探索一番后,发现这里的地表十分薄弱,陈偲立马改变策略,在溶洞的几个支撑臂上打洞,塞入原来炸城墙的火药,如果连得成不入城,溶洞上方就成了他的必经之地,直接爆破给他来个天崩地裂。。

    双方的战鼓声音雄厚而低沉,梧州城墙上的守军也在奋力呐喊,不过也不知道是为哪一方助威。

    连得成的军队不愧是清军绿营兵中的精锐,手持藤牌和钢刀踩着鼓点向明军方阵逼近。“马蛟麟怎么还不出来?”陈偲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生气地问道。

    “这老小子不会叛变了吧!”金无恙担心地问,“说好的合围变成了咱们单方面硬抗!”

    “小金将军,清狗就是这么言而无信!咱们联军三千多人,况且咱们以逸待劳,敌军疲惫之师,这仗有的打。”李元胤招了招手,他的亲兵默契地开始准备好接敌。

    “将军,马蛟麟没有出城!”连得成的亲兵也发现了这一状况,连忙报告给了主将。

    连得成轻蔑地笑了笑,“他马蛟麟想当黄雀,也得有这个胃口,今天他不仁义,哼!我的兵白白帮他卖命?到时候让他拿梧州来抵。”

    说话间,连得成的步兵已经快接近标的物了。就在他们前方的脚下,根据天然洞穴打出的坑道里,斯图尔特点燃了手中的火镰,铺设好的引线瞬间“呲呲呲”燃烧起来,“所有人快跑!”王有财抓起身边的矿镐连忙向后撤,头顶的土被人踩的哗哗哗往下掉碎石屑。

    “爆破组的人出来了吗?”陈偲着急地问道,传令兵一阵小跑去查看爆破组的状况,一旦爆破组出现意外,就不得不和敌军进行肉搏战了,这是所有人都不愿意看到的。他焦急地等待着传令兵的回复,而敌军距离标的物越来越近了。

    “出来了出来了!”随着传令兵的叫喊,战场中央瞬间一阵巨响,饶是己方士兵做好了准备,还是有很多人被震趴下了,陈偲也被震的气晕八素的,要不是有人护着,说不定会滚下山坡,爆破的巨响让现场所有的人耳朵瞬间耳鸣起来,根本听不到战场上在说什么,主官的命令根本无法下达,烂泥夹杂着碎石头从天而降,打在金属盔甲上铛铛作响。

    战场上的时间至少停滞了五分钟所有人才回过神来,被爆破的几个地方形成了一个个巨坑,周围已不见任何活人,巨坑周围方圆百米范围内,各类残肢血肉乱洒了一地,被震死的士兵则衣服尽碎,身体看起来完好如初,却已经是七窍流血,内脏全震碎了,更多的士兵则陷入了被炸开的坑内,被土石埋了起来,很多士兵也不知道是被战场恶心到了,还是被冲击波震坏了耳内前庭器官,当场吐了起来,连得成的士兵实际上当场被炸死震死的没多少,最多三四百人,其他一千多人就这么愣在战场,他们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三百年后的欧洲战场上的士兵才开始真正适应这一战争模式。

    “所有连队进攻!”陈偲也不管士兵们出现的不适反应,立马下达了进攻命令,但是大家的耳朵现在全部是回音,根本无法听清他的指令,他无奈之下只好跑到阵前扛起军旗摇了起来,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蹲在地上的也站了起来,纷纷歪歪扭扭地向连得成的阵地走去,躺在城墙上的马蛟麟见战场形势逆转,连忙打开城门,换上明军旗号,对正中央的连得成部发起攻击。

    连得成由于压阵在后,根本没有接近爆破场,被震晕了一会儿后连忙反应过来带着人马向后跑。

    “妈的狗日的马蛟麟,他早就反水了,明军在他城下埋炸药他能不知道?”连得成帽子也被震飞了,骑在马上灰头土脸地骂到。

    “大人,我看对面红毛绿眼,这股明军怕是请的山中精怪,有高人做法啊,不然火药能把地炸那么大的坑。”一个亲兵想起来刚刚发生的可怕景象,其他人的确不知道梧州城外有这么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连得成当下只顾逃命,却越想越觉得此人说的有道理,不过地陷威力看起来大,实则炸死和埋掉的人并没有多少,连得成主力还在,这地方也不太适合追击,连得成并没有步马骥后尘,而是成功撤退到了安全地带

    却说战场上,根本没有悬念,连得成剩下军队一点抵抗都没有,所有人都还楞在场中央,等前后夹击的人马到达后,所有士兵都扔掉武器或跪或站,只有在遇到部分敌人的时候打了一阵。

    李元胤命人用绳子将所有俘虏捆了起来,一起押送到了城内校场,此时马蛟麟跟在陈偲后边,一脸谄媚的笑容。

    “陈大人,小的当时让副将传令开门,没想到这个人顽固不化,愚忠伪朝,实在是非我等有二心啊,此人头颅已经被我砍下,大人明鉴。”

    “哼!今日一战,要是战场出了什么意外,我立马砍了你的狗头,今天我也不要你自证,但是你要清楚,你要是再有二心,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陈偲居高临下地看着马蛟麟威胁道,“另外,你们的辫子是不是该剪了。”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过去投鞑也是形势所迫,现在既然都已经弃暗投明,自然会为大明鞠躬尽瘁。”马蛟麟边说便抽出自己的佩剑,抓起脑后勺的辫子便割了扔在地上,他的一众亲兵也纷纷效仿。

    “对你的安排我们以后再谈,此次能兵不血刃占领梧州,不管怎么样你居首功,我也不会薄了你,连得成被俘手下还有四五百人,你看看能挑的都挑走。”陈偲大手一挥,将连得成那边能用的俘虏全给了马蛟麟,马蛟麟见陈偲出手如此阔绰,更加投桃报李,整个明廷治下,只唯澳洲宣慰司马首是瞻了。

    几人边走边说,不一会儿便到了梧州县衙府库,几个衙役搬出黄册请新的主官清点,马蛟麟拿起一本翻给陈偲看,“陈大人,现在梧州府所有民籍都在这里,还请大人着人清点,不过由于几次战乱,好些人口逃难、死亡,实数差不多只有一万人多左右。”

    “一个府的人数怎么这么少?”陈偲皱起了每天。

    马蛟麟很难为地说,他当时接管梧州府的时候人数只剩这么点了,原来府城内的老百姓不少跟随天子去了南宁,还有不少在战乱中失踪,实在不能用常理判断。

    陈偲想了想这情况也怪不了他,只得命马蛟麟挑选一千壮龄男女送到雷州军营,有一技傍身的最佳,马蛟麟对于交给他的第一个任务自然是办得妥妥帖帖。

第四十一章 难民营

    就在陈偲还在大战梧州、谢强夜袭佛山的时候,徐致远已经组织那一千多俘虏将雷州难民营建了起来,难民营主要包括了宿舍、食堂和卫生室等部分,一次性能容纳两千多人,别看人数少,就这已经超出了委员会现代运输能力的上限。

    陈偲在梧州没等多长时间便将马蛟麟挑选的青壮男女一起带回了雷州,一路上民人哭哭啼啼,以为要被拐到海外做苦力去了,陈偲也不解释,这个时代的普通人根本没有民权,既然已经到了这个时代,除非自己真的有了能改造这个世界的能力,还是按照这个时代的法则来办事吧。

    船医许文忠听说陈偲带着第一批一千多人要进新的难民营,早早地便在营地等候了,前一段时间他主要是帮在两次战斗中的伤员做手术,现在手术基本做结束了,便急急忙忙地接手下一个任务,帮难民营的移民们消毒,以避免整个委员会传染病的大爆发,这个年代的人卫生条件不好,很多人自带传染病以及各种寄生虫,所以在入难民营的第一道关便是检查身体,有病的肯定要第一时间剔除,有寄生虫的必须恢复健康才能上船。

    许文忠带着医疗队的几个年轻医生把第一道关,剩下来的人都交给了金无恙,他负责对这些人进行清洗,以及培养卫生习惯。金无恙身穿白大褂,脸上戴着口罩,搞得自己也像个医生一样,他老是板不住脸,很多移民对他产生不了畏惧感,于是他便用口罩将自己的脸遮挡起来。他身后还有一群广西本地民壮和日本人,也是一样的打扮,白衣服白帽子。移民们一看到这群人就哭了,这分明是办丧事的时候才穿的,现在一群穿得像白无常的人看着自己,怕是自己小命不保了。

    金无恙的吼声根本不能让哭闹的人群冷静下来,他挥了挥手,脏活累活就让手下人去做吧,几个日本人手持“精神注入棒”跑到人群中见不听指挥的就揍起来,而本地民壮就跟在后边将这些人拉到澡池子里,澡池子里是许文忠找的本地郎中配制的消毒水,现在委员会还不能自产消毒剂,只能先用老法子将就了。

    民壮们将抓来的男人们全都扔到了中药池子里,女人们则有健妇负责。几个巡逻的日本人拎着棍子就站在池子边上,所有人都必须把脑袋泡到池子里一分钟,谁提前上来就是一棍子,如此往复半个小时才能从药池子里出来。

    沈小虎跟着他爹沈时忠此时就被泡在池子里接受药水的熏陶,沈时忠本来是县里的学政,由于天下大乱便辞了官在家躲避兵灾,他不求升官发财,只希望家人都能够在乱世里苟存性命,于是明军来了投靠明军,清军来了便投靠清军,上次梧州之战,由于沈时忠能够识文断字,便被当成人才被马蛟麟打包送给了陈偲。

    “爹,这帮夷人是不是要煮了咱们啊!”沈小虎是沈时忠的幼子,才十岁,哪里见过这阵仗,便哭了起来。沈时忠看到拎着棍子就要过来的日本人连忙点头哈腰把小虎的头按到池子里,作为县里的学政,沈时忠文化水平颇高,平时玄学、艺术、音律都有涉及,他刚下池子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到池子里一闻便放下心来,池子里基本便是青蒿、金银花、蛇床子、石香茅等传统清热解毒的药材,这帮海外宋人是在用药消除他们身上的瘴气,古来大战过后必定瘟疫横行,这么做肯定是防疫用的,这下心里不仅对澳洲都司高看了几分,这年代能想到老百姓生死的官不多了。

    沈小虎刚刚被摁到池子里的时候呛了一口中药水咳嗽了起来,沈时忠心疼的不得了,这是他老沈家的独苗。“小虎,按照澳洲老爷的去做,老爷们是让你洗澡祛病的,万万不能瞎说!”沈时忠就着头露出水面的间隙告诫小虎道,其他那些刁民哭爹喊娘哪个没被打几棍子?现在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夫人,要是她不懂当中原委怕是也要吃点苦头。

    泡了半个时辰后,所有人又都被赶了出来,大家本来还想拿回自己的衣服,却被告知衣服都被存了起来,现在必须穿统一发的衣服,这衣服是直接用没有染过色的棉布做的棉袄,雷州虽然处于南方,但是由于小冰期还没有结束,这里十二月底的天气也怪冷的,这下所有人没人叫唤了,他们很多人进来的时候只有一层单衣,至于哪来这么多钱制作这么多衣服的,那就要问陈偲从梧州府库里搜刮了多少,又从汉奸家里搜刮了多少银子了。

    “爹,这衣服除了颜色不好穿起来还挺暖和的。”沈小虎终于相信了他爹的话,澳洲人不是想煮了他,不然干嘛发这么好的衣服。”沈时忠摸了摸儿子的头,“儿呀,澳洲人这是想播迁百姓到他们那里去啊,咱们以后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爹,我不想搬走,咱家祖坟还在梧州,我可不想不孝啊。”沈小虎听他爹说完又哭了起来,小时候在家读书,沈时忠经常给他灌输安土重迁的传统思想,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觉得不孝了。

    这次沈时忠反而没有觉得有多颓丧,连年兵祸已经让他对自己所学的圣人绝学产生了怀疑,守着祖宗坟墓今日不被乱兵砍死,明日也要被饿死,现在看这帮澳洲人做事有分寸,搬到澳洲去开枝散叶也不是不可以,况且澳洲也是大明治下,也没什么难过的,便安慰起沈小虎来。

    本来按照船医许文忠的想法,现在这帮人都是要把头发剃掉的,因为长发藏污纳垢,是跳蚤病菌滋生的源泉,但是战时委员会却否决了这一提案,现在这个时候所有大明老百姓对剃发这个行为就很敏感,强行剃发会对整个难民营的稳定造成很大的压力,同时也是对澳洲宣慰司威信的一个削弱,便否决了这一提案。不过这一批老百姓还好,全部是清占区的人,头发早被清军给剃了,现在理发匠给他们剪辫子也没人反抗,甚至有人欢天喜地。

    等所有人都清洁完毕后,他们都被分到了一个六人间的小宿舍,现阶段男女分开住,不过白天可以相见,因此沈家父子倒也没有太大的心里障碍。由于沈时忠肚子里有学问,他很快便被挑出来当了政策宣讲官,专门负责帮助金无恙将营地内的政策用本地化的方式宣读给难民。有了沈时忠的帮助,民众的情绪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就在难民营有序开张了一周之后,谢强也带着三百多铁匠成功归来,本次夜袭佛山的计划执行的很顺利,唯一一个受伤的还是在搬铁匠工具的时候被砸了脚。据谢强说,就在陈偲他们攻打梧州之后两天,他们到达了佛山外海,前期派了几个本地兵下去侦察,发现铁匠铺全都集中在码头,当时佛山的铁器已经形成了一个成熟的产业,出产的铁器从码头可以直接运走,节省了很多交通成本,因此好集中打包,而且这里根本没有巡逻的士兵,“泽兰”号晚上在外海放了几炮,佛山守军以为是郑氏海军来袭,所有军队全部龟缩到了城内,这下谢强可不仅仅是劫持铁匠了,将码头上的铁制品,工具等等全部从容地打包上了“泽兰”号,然后白天大摇大摆地走了,所有人根本都没有想到整个过程会这么简单,也不知道佯攻梧州的意义是什么。

    所有进营的铁匠们按照当时梧州难民的流程统统来了一遍,这次有了前期难民的协助,整个流程快了不少,现在就等着和荷兰人约定的时间来装人了。

    金无恙将统计好的人员花名册和资源清单交给了徐致远,这些都需要他过目签字并归档。

    “本次我们一共搜罗到俘虏一千多人,民人一千八百多人,其中铁匠341名,纺织工人93名,裁缝16名,厨师39人,医生21名,木匠62人,造船匠46人,烧窑工人51名,剩下来的人职业上基本就是农民,性别上以女性为主,当然还有不少知识分子。”金无恙将人员清单一一列了下来。

    徐致远点了点头,拿起下一张清单,“那物资呢?”

    “物资上主要以缴获的梧州府库为主,粮食运送到澳大利亚不划算,我们全部将这部分资产向南明朝廷下的各个军阀发卖了,一共获银六千五百两,本次运到澳洲的物资主要是熟铁,一部分牲畜和各类粮食、水果种子,布匹,茶叶,猪鬃,皮革等等”

    “行,这些物资既然委员会已经统计过了,那我就直接签字,务必保管好等商船过来运走,现在委员会那边什么都缺,这下终于可以缓缓了。”徐致远揉了揉太阳穴,这一阶段的任务终于完成了。

第四十二章 爱尔兰

    我们再把目光回溯到三个月之前,唐纳德和亚历山大乘着“信鸽”号千辛万苦终于绕过了西班牙的围追堵截,中途在法国补给了一阵子,法国人看他们打的米字旗,以为他们是保王党,现在护国公把英国国旗给换了。

    从法国离开后,“信鸽”号一路北上,不过却并没有一直航向苏格兰,海峡附近游弋的英国海军太多,他们便在爱尔兰登陆了,爱尔兰当时爆发了很多次起义,对待保王党还是很友好的,唐纳德命令士官们带领士兵守在船上,他们几人轻装去这边的城市打听打听情报。

    “前方还有二十公里就是韦克斯福德!”本地的一个向导跟在唐纳德身后。

    “你们真的反对奥利弗吗?大人,请加入我们的战斗吧,这个疯子想要毁掉我们的国家!”向导喋喋不休地想要说服唐纳德加入造反的军队。

    “好吧,先生,我至今还不知道你是属于哪一派别呢?我发现自从登陆爱尔兰后脑子就不够用了,你既不是保王党,也不是罗马公教徒,更不是爱尔兰同盟的人,你又说自己属于新模范军,你干嘛要反对自己的统帅呢。”唐纳德不解地问道。

    “先生,我是共和国军队的士兵,但我可不是克伦威尔个人的士兵,我属于平等派,平等派为所有人平等的权利而奋斗。”向导原来是新模范军的一员,不过前一段时间平等派军队哗变,他们被击败了。

    “这可真有意思,那你们共和国内还有其它派别吗?”山姆紧接着问道,这可真有趣,他以前还从来不知道这么多信息。

    “当然有,共和国内还有克伦威尔独裁的支持者,第五君主论者,不过他们是一群疯子,虽然他们也反对克伦威尔,不过我们不是一伙儿的。”向导将他所知道的派别一一列数。

    唐纳德眉头皱了起来,“亚历山大、山姆,现在英国这么乱吗?我们到底要支持哪一个?”两人都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已经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趁休息的时候,唐纳德将几个人纠集起来开了个会。

    “首先必须排除第五君主论者,这帮人太疯狂了,”山姆吞了口口水,“据向导说,他们觉得国王被处死是弥赛亚降临的前兆,耶稣为王,这帮人我们最好也不要接到澳大利亚,会有大麻烦的。”

    “你说得对,那平等主义者呢,我觉得反而很对我的胃口,他们要求平权、男女平等,不过他们的思想暂时还有些缺陷,所以有一个很大的坏处是会削弱军纪,当然当移民是个很不错的选择,这个世界里,就只有他们的价值观和我们最接近了,阿尔伯特会好好改造他们的。”亚历山大看了看在远处休息的向导。

    “哈哈,是的,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比我们更平等的国家吗?我们就是平等的灯塔,是所有平等论人向往的海外伊甸园,就跟美国之于清教徒一样。”山姆笑了起来,这样的前景想想就让人兴奋。

    唐纳德笑了笑,“这我可不管你们,反正我的军队里是不会要的,我宁愿军队里有一帮海盗,也不愿意平等主义者过来败坏我们的军纪,不过我猜阿尔伯特和柏龙一定很喜欢你们的想法,他们就喜欢玩这种政治游戏,哈哈。”

    唐纳德朝向导招了招手,“伙计,你们还有多少人?愿意跟我们一起去南方大陆吗?那里男女平等、种族平等,所有人都拥有选举权。”

    向导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不过又黯淡了下去,“你别开玩笑了,世界上哪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愿意跟我们一起走,就在两个月后带人在此地集合,我希望你们能搞到几艘船,我们自己的船拉不了这么多人。”唐纳德在腿上拍了拍手套上的灰,也不等对方作答,就起身继续向韦克斯福德继续赶路。

    向导接下来的路上也不继续说话,几人速度很快,到下午的时候便到了韦克斯福德,尽管已经快到傍晚,城市里还是很热闹。

    “大家快来看啊!”一个保王党身上背着装满了印刷物的背包,“这本《国王的圣象》就是窃国贼克伦威尔伤害我们伟大国王的证据!上帝不会原谅他的。”说完便将包里的书全部洒向了民众,山姆也拿到了一本。

    “克伦威尔这个恶魔,他在德罗赫达的教堂里烧死了三千五百名妇女儿童!上帝啊,我们爱尔兰人的血不能白流,大家拿起手中的武器抵抗外国侵略者吧。”山姆看到一个爱尔兰同盟的军人在街上卖力地演讲,他十分同情后者的遭遇,据说他自己祖上也是爱尔兰人。

    山姆掏出两英镑放进了同盟军人的募捐箱里,“谢谢,谢谢,先生请跟我们一起拿起武器吧。”后者极力劝说这个胖子加入军队。

    不过街上也有克伦威尔的支持者,一些坐在街边酒吧的士兵看着这些人啐了口口水,跟着克伦威尔军饷没有克扣,天底下已经没有更好的统帅了。

    “雷恩巴勒,这帮狗娘养的保王党和分裂主义分子,我已经忍受不了他们天天在街上喋喋不休了,跟我去教训他们一顿吧!”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士兵满嘴酒气地说道,尽管现在韦克斯福德还在爱尔兰贵族的控制之下,但是英格兰的革命已经让这里的平民和士兵思想发生了变化。

    雷恩巴勒和托马斯,也就是那个满脸落腮胡子的士兵醉醺醺地走到保王党的背后,趁他不注意一酒瓶顿时砸在他的脑袋上,保王党宣传员顿时血流满面。

    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唐纳德用手拦住想要上去扶起倒地保王党的山姆和亚历山大,“我们先别卷入,等会儿再看看。”几人趁机躲到了路边的铁匠铺里,

    街上哀嚎声、叫骂声不绝于耳,有妇女在叫“杀人了。”也有不法分子想趁机作乱,乱叫“保王党杀人了!”“革命派杀人了”等等,不一会儿本地的子爵带着侍卫到了场,将闹事的士兵抓了起来,但是很多底层平民却嘘声一片。

    “看样子这里的贵族还忠于保王党,但是很显然不少百姓已经开始偏向于克伦威尔了。”山姆摇了摇头,“怪不得两年后爱尔兰就和英格兰合并了。”

    等众人都散去,山姆才和亚历山大将倒地的保王党扶了起来,他们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

    等简单地包扎了一下,这人终于恢复了点元气。“我叫克罗斯,感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的命。”

    “克罗斯不客气,我们也是支持陛下的,请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呢?”山姆关心地问道。

    “陛下正在苏格兰准备和克伦威尔决战呢!”克罗斯一听有关查理二世的消息有兴奋了起来,也不顾头上的伤,连忙说服山姆和唐纳德加入勤王的军队。

    唐纳德既不答应也不否认,“你们现在还有多少人?据我所知克伦威尔刚刚在爱尔兰取得了两场战争的胜利,你们有海军吗,或者说你们有船吗?”

    克罗斯以为唐纳德感了兴趣,忙说:“我们有的,你没看到韦克斯福德的老爷也是支持陛下的吗?我们的人手很多,我们也有很多船,不然怎么能够去北方支持陛下的战斗呢?”

    又和克罗斯乱七八糟地聊了几句,也没问出什么有意思的内容,唐纳德觉得在爱尔兰还是翻不起大的风浪,两年后爱尔兰军队就会被彻底打垮,不过现在这帮人还不自知,想要忽悠走基本不可能,那还是按照原定计划北上苏格兰,在苏格兰抓走逃亡的查理二世。

    第二天唐纳德几人专门去拜访了本地的子爵安东尼,安东尼对唐纳德几人拜访有点说不出的感觉,他虽然是保王党,但也是一个爱尔兰同盟分子,他对英格兰人有点天然的排斥,尽管前方这个中年男人有很奇怪的口音,但它肯定不是爱尔兰人。

    “子爵大人,就这样,我们是从南方大陆来的,我们有很多人是英格兰人、爱尔兰人、苏格兰人的混血后代,我们并不偏向于哪一个种族,但是我们希望能在陛下落难的时候帮助他一把。”山姆笑嘻嘻的说。

    “好吧,莫迪亚洛克人,你们帮助陛下能得到什么好处呢,这才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并不是我不信任你们,除非你们能将我说服。”安东尼子爵很谨慎。

    山姆刚想开口,唐纳德便拦住了他,“子爵大人,我们莫迪亚洛克非常喜欢做生意,克伦威尔的航海条例虽然是针对荷兰人,但是它已经微妙地影响到了我们在远方的国家,相比于克伦威尔,我们更希望查理二世陛下当政。”

    子爵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航海条例》是啥,他根本不关心这个,不过这也给了唐纳德很好的蒙混过关的机会,“好吧,你这个说法确实让我心动,我知道荷兰人就是因为这个才不喜欢克伦威尔的。”

    唐纳德笑了笑,“当然我们帮助你们也不是没有代价的。”安东尼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不过脸上又带了点厌恶。

    “子爵大人,你误会了,我们不是雇佣兵,我们只是希望能将你们这里的平等论者拉走,你一定对他们感到很头疼吧。”

    这下安东尼子爵更加想不通了。

第四十三章 平等论者

    “恕我直言,你们到底是不是保王党,或者保王党的支持者。”安东尼不解地问道。

    “您别误会,我们是坚定地保王党支持者,但是我们国家现在缺乏人口,就像过去很多异见分子被流放到巴巴多斯一样,送到我们的国家,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流放吧。”唐纳德自嘲地讽刺了几句,他祖上确实是流放过去的犯人,一开始就被关押在塔斯马尼亚岛。“当然如果战事不力,我们对保王党也是敞开大门的,我们唯独不要疯子。”

    “哈哈哈,看来我们有相同的政治观点。唐纳德先生,不得不说你成功地说服了我。”安东尼大笑起来,让仆人拿来一瓶葡萄酒,他要为此次达成的协议干杯。

    几人吃饱喝足后,约定一周后乘船北上苏格兰,唐纳德还告诉安东尼一件事,他的船上有一百五十多新移民,希望他能在战争期间提供一下住所,所有的费用战后再结算,安东尼派人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大部分都是北欧商人,便同意了他的提议。寻找查理二世这种小规模渗透,参加的人越少越好,活动起来才能更便捷。

    山姆几人这几天也没有闲着,他们秘密接触了附近驻扎的新模范军里的平等论分子,新模范军正在爱尔兰清剿保王党,于是很多保王党伪装成了爱尔兰同盟,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了上头,谁都不想惹麻烦。

    “清教徒有新英格兰,平等派同样有他们的海外伊甸园,那就是我们的莫迪亚洛克。”山姆看着眼前的这个士兵,他是新模范军的一名宣传员,这个宣传员可不是我们通常意义上以为的那样,他们可以跟国务院的政客们讨价还价的。不过在这个时候,很多观察员已经被平等论分子渗透了。

    “山姆先生,我非常感激你们的邀请,不过这个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得了主的,我必须和我们的士兵商议,另外,我们还有女性同胞们,他们是我们的战友,我们不会抛弃他们的。”

    “这个你放心,我们欢迎女人、儿童,我们的国家对所有人都是敞开的,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两个月后就在这里的港口汇合,我们在此之前还要先去苏格兰完成另外的任务。”山姆补充道,“两个月后的今天,也就是12月20日,我们还会在这里停靠,见不到你们我们就自己走了。”

    士兵宣传员点了点头带上帽子离去了。

    当晚新模范军的军营里便不再安静了,埃尔顿.李尔本是约翰李.尔本的侄子,受到叔叔的影响,他很早便成了平等论者,“李维,你觉得山姆的话可信吗?”李维就是那个宣传员。

    “埃尔顿,我认为他是可靠的,他说他们现在要去苏格兰,估计是去救查理二世陛下的。”平等派虽然是革命党的一支派别,但是他们并不主张处死国王,可以说后来的光荣革命就有很多受到了他们的影响,他们认为国王也有平等的权利。

    “不管怎么样,如果克伦威尔执意对平等派进行清洗的话,我们已经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正如他们所说,清教徒至少还有新英格兰,而我们什么也没有,不会有其他国家愿意接纳我们的。”李维叹了一口气。

    “是的,上个月在伦敦,克伦威尔拘捕了四百多名平等论士兵,并且谋杀了其中的三人,根本没有经过宣判,这是非法的。”一名士兵不满地说道。

    “现在还到哪里去找法官呢,克伦威尔把全国的法官全部废除了,议会和国务院成了他一个人的一言堂。”

    “现在各地的军队都在哗变,贵格会的军队也在哗变,我们不如也反了吧,抢走港口里的船,跟随莫迪亚洛克人去南方大陆。”现场的人情绪越来越激愤。

    “可是我们的姐妹们怎么办,你们别忘了,当我们被关押在监狱里的时候就是她们在外奔走,为我们争取释放的。”李维说道。

    埃尔顿站了起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我们还有足够的时间做准备,这个必须通知伊丽莎白.艾儿本,她们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今天的讨论就到这里,所有人不准讨论这件事,至于接下来的动作,我会传达的。”

    所有人一夜无话,都在为接下来的这个大胆的计划做准备。

    过了一周,安东尼子爵的士兵们终于准备好了,他租了一条船,趁夜带着一百多人和唐纳德等15名战士在港口汇合,本地驻扎的新模范军已经被平等论者渗透成了筛子,对此根本没有反应。

    两艘船就这么大大咧咧地从本地驻军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在爱尔兰海里,“信鸽”号打开了渔业雷达,跟英格兰海军就这么玩起了猫捉耗子的游戏,整个航行阶段不到十天,便到了格拉斯哥港。

    苏格兰长老会在本地的负责人接见了唐纳德和安东尼子爵,对两位志愿者能来苏格兰参加正义战争十分感谢,在格拉斯哥城外给他们划分了一块很大的校场。

    唐纳德拿着望远镜看着格拉斯哥城外走过的一队队士兵,啧啧感叹道,“真是好兵苗子啊,我给阿尔伯特送过去了那么多好市民,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我们军队的事情了,我想能不能招募一些高地苏格兰人。”

    “可是我们的钱够吗,我觉得我们没有多余的钱了。”查尔斯耸了耸肩。

    “查尔斯,你可真是个笨蛋。”亚历山大笑了起来,“苏格兰这场仗必败无疑,到时候会有很多溃兵,他们想活下去都不容易,根本不需要花钱。”

    查尔斯拍了拍自己圆圆的脑袋,“我竟然忘记了这回事,不过这有另外一个问题,如果苏格兰人必败,我们参加他们这一方也必然会失败啊。”

    唐纳德看着两人,“所以说,这就需要我们抓住好时机了,英国人将会在伍斯特和苏格兰人决战,我们在路上一定不能提前到达伍斯特,查理二世会躲在博斯科贝尔的庄园里,我们直扑博斯科贝尔。”

    “这位陛下可是个化妆高手呢,他化妆成仆人在英格兰游荡四十多天,愣是逃过了新模范军的追捕。”

    “哈哈哈,你只要去检查哪一棵橡树上有一个仆人就行了,国王陛下的皇家橡树。”几个人开始揶揄起查理二世来。

    剩下来的几天所有苏格兰军队都已经准备完毕,唐纳德命令亚历山大回到“信鸽”号上,在双方决战的时候必须将船开到利物浦附近,然后在近海放下小艇,这次就不用节省燃料了,直接用最快的速度返回“信鸽”号,等苏格兰人溃败的时候,唐纳德直接从庄园里抓到查理二世然后一路向北直奔利物浦。

    安东尼骑在马上,身后跟着一百多爱尔兰火枪手,他们身着绿色的羊绒呢子外套,夹杂在一群穿裙子的苏格兰人当中十分显眼。

    “森林里的爱尔兰人,看这次我们怎么替你们报仇,哈哈哈!”苏格兰的士兵们很显然并不看得上这些新近败给护国军的同盟,爱尔兰士兵们顿时嘘声不断,苏格兰人这么牛,还不是在邓巴败给了克伦威尔,此战克伦威尔用死伤几十人的代价杀伤了超过三千人的苏格兰人。

    “穿裙子的高地蛮子,还是回家跟女人待一起吧,战场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安东尼愤愤地回了一句,对方见他是个贵族也不敢还嘴。

    “唐纳德,你看高地蛮子就是这么无理,如果不是看在即将大战的情况,我肯定要好好抽他们几鞭子。”安东尼摇了摇头,看起来对盟友很失望,“对了,你们莫迪亚洛克也有苏格兰人吗?”

    唐纳德点了点头,“我们那里什么人都有,不仅仅有英格兰人、爱尔兰人、苏格兰人还有非洲的黑人,东方的明国人和日本人。”

    “那他们都是你们的奴隶吗?你们那里离明国很近吗?这样的话可以做很多买卖,荷兰人和撒克逊人可赚疯了。”安东尼对莫迪亚洛克很好奇,但是之前一直没怎么了解过。”

    “不,子爵,我们的国家没有奴隶,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不瞒你说,我们确实和一个明国人的小国家紧挨着,他们和我们差不多。”唐纳德回忆起几个月前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都叫国家比较合适,不过他没想到的,安东尼把这句话曲解成了莫迪亚洛克和明国接壤,为日后很多“明国偷渡者”埋下了伏笔。

    “怪不得你们对那些平等论分子这么感兴趣,虽然我也不太赞同奴隶制,但是人和人肯定是有差别的,就比如那些苏格兰高地蛮子能和我们一样具有理性吗?女人能像男人那样具有理性吗?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建议,你可以听听。”安东尼终于明白了当时唐纳德为什么要管他要平等论者,看来莫迪亚洛克比这些人还要激进,他们不仅仅给女人和男人权力,还给黑人权力,这在欧洲简直闻所未闻。

    “子爵大人,哈哈,多谢你的提醒,但是很多观点是需要时间和鲜血来检验的,我们国家过去也经历过现在欧洲经历的历程才发展出这样的制度,你如果在爱尔兰觉得受不了克伦威尔的统治的话可以去我们那里看看。”唐纳德对安东尼的这段话并不反感,任何人都逃脱不了时代背景的限制。

    在路上晃了半个多月,大部队终于集结到了伍斯特郡,这一路上安东尼跟唐纳德互相交流两地的风土人情,双方对彼此都了解了不少,在此期间,任务小队还看到了作为主帅的查理二世,当时查尔斯就建议把他直接给绑了,但是鉴于他身边守卫众多,另外和苏格兰爱尔兰关系也不能闹僵,唐纳德便制止了这一鲁莽举动。

    冬天的雪已经覆盖了英伦三岛的土地,抹去了地面上的差异,所有的地方都银装素裹,虽然看起来很美,但是对当兵的来说这绝对不是一个好差事,人的脚会冻坏,马腿在冰面上会打滑,辎重车根本无法越过一些变成泥塘的烂泥地,贵族们的盔甲也不再像往日一样金光闪闪,就连帽子上的鸵鸟毛也耷拉了下来,仿佛冻僵了一般。

    唐纳德在雪地里踩地嘎吱嘎吱作响,一路走向正在烤火的安东尼。“安东尼,我想我们要分道扬镳了,我们准备在博斯科贝尔庄园附近阻击克伦威尔的军队。”现在俩人已经非常熟悉,双方都直呼其名了。

    “你不跟我们一起吗?战斗的时候跟着大部队才有更大的胜算,不过你想脱离也行,毕竟你们是外国人,并不是雇佣兵,谁都不能阻拦你去哪里,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安东尼听说他要离开心里有些惋惜,在这战乱地区跟大部队失散基本就是找死行为。

    “安东,放心,我们并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我们十几个人放在这几万人的战场根本发挥不了什么作用,我们善于夜间和小规模渗透作战,这两天我们先驻扎在附近,相机对敌方进行骚扰。”唐纳德解释道。

    安东尼不知道什么是特种作战,但是夜间作战他是知道的,本来他对莫迪亚洛克人印象好挺好的,不过按照他们的意思是他们准备用刺杀的方法来扰乱敌方的主帅,这让身为贵族的安东尼心里感到有些不快,不过对于外国人也不能强人所难,就随他们去吧,想到这里,他也不觉得可惜了,生死有命,就看个人造化了。

第四十四章 皇家橡树

    伍斯特大战打起来的时候,唐纳德一群人正守在博斯科贝尔庄园边上的高地,所以他们并没有看到战场上到底是怎么打的,也不知道苏格兰人到底是怎么被打败的,战斗的前两天远处一直炮声隆隆,双方打得有来有回,到第三天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英格兰人快赢了,因为苏格兰人的溃兵从三三两两慢慢变成了一群,然后变成了整建制,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积满白雪的大地上乱窜,新模范军的骑兵们跟在后面无情地扩大着战果。

    “每个人都还清楚查理二世的长相吗?”唐纳德躺在枯黄的草上,问着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都清楚了。”所有人齐声答到,在来英国之前,他们就已经从小镇图书馆里拿到了查理二世的画像,包括前几日在面见军队统帅的时候大家已经见过了他,现在所有人对他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一群苏格兰溃兵满身都是硝烟和血渍,他们丢弃了盔甲拿着武器便冲进了庄园,庄园的守卫根本无法拦住这些强盗。唐纳德小队见有人进了庄园,连忙趁着守卫和乱兵争执的时候翻进了进去。他们身穿迷彩服,躲在庄园的偏僻处根本没人发现。

    苏格兰溃兵最终冲破了守卫的防线,流窜到庄园各地开始抢吃抢喝,由于场面实在太乱,小队队员们根本无法辨认这群人里有没有查理二世。

    就在苏格兰乱兵抢劫庄园的时候,新模范军的马队追兵也到了,一时间局势更加混乱,被打倒在地的守卫们纷纷领着新模范军在庄园里搜捕苏格兰人。

    骑兵们在庄园里横冲直撞,很多苏格兰人被抓到的时候手里嘴里还塞着刚刚抢来的食物,尽管命运已经判了他们死刑,但是饥饿直接让人失去理智,很多人宁愿在厨房里被抓,也不愿意饿死在这荒天野地里。

    “中校快看!”查尔斯拿着望远镜仿佛发现了新情况,顺着他指过去的方向,唐纳德举起自己的望远镜。

    一个庄园里的仆从满脸都是黑灰,他并不和其他庄园守卫一起跟在新模范军后边搜捕苏格兰人,而是独自跑到了橡树林里,只见他嘴里叼了一块面包,手脚灵活地抓住枝丫向上攀去。

    唐纳德放下望远镜,“呵呵,我们的贵宾到了,所有人盯住那个方向不要轻举妄动。等新模范军走后我们再去找他。”

    爬上树的年轻人明显比在地上轻松了很多,他找到一根能托住身体的分枝躺了上去,狼吞虎咽地吃起了面包,刚刚一路奔跑,大部分食物都丢失了,现在为数不多的几块根本无法填饱肚子。

    随着夜晚的降临,气温也下降地厉害,树上的年轻人把自己蜷缩起来,企图用那单薄的衣服保暖,浑身冻得涩涩发抖,而在庄园里搜捕苏格兰人的新模范军也准备离去了,没人愿意在这种天气里干活,打完胜仗后应该在城里的酒馆里抱着女人狂欢而不是在这该死的地方和苏格兰耗子玩猫抓老鼠的游戏。

    唐纳德见人都走后,带着小队迅速摸到了橡树林里,年轻人根本没有发现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对他欲图不轨。查尔斯捡起一块石子朝树上扔了过去。

    “啪!”石子打在树干上,年轻人瞬间睡意全无,也不再觉得寒冷,他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观察期周边的状况,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年轻人安慰自己兴许是该死的乌鸦扔下来的石子,它们很喜欢恶作剧,于是又躺到了树干上。查尔斯显然并不想放弃捉弄他的机会,尽管这位是一个国王,他终将坐到大英帝国的宝座上。

    这次石子打到了年轻人的大腿,很显然后者立马发觉了有人在捉弄他,尽管有被抓住的危险,他还是压着声音喊了一句,“谁!”声音里带着愤怒,又有点绝望。

    树下几个人捂着嘴笑起来,唐纳德也不想玩下去了,用手卷成喇叭状对树上的人喊到,“国王陛下,快下来吧,树上冷,我们这边有吃的。”

    年轻人被吓得身体僵直,一不小心直接从树上滑落了下来,摩根眼疾手快立马接住了他,还好高度不高,查理二世也不是胖子,不然摩根可要成为这次行动的唯一伤者。

    年轻人哆哆嗦嗦地问道:“你们是谁?我不是查理二世,我是庄园里的仆人,我偷了东西躲在橡树林里。”

    “陛下,不用担心,我们是勤王军,是来救你的,我们前几天在军营里见过呢。”唐纳德说着边脱下帽子。

    “你…你是跟着爱尔兰人来的外国人?”年轻人隐约有些印象,但是又记不大清了。

    “陛下,我们带你到船上,先离开英格兰再说,克伦威尔现在到处在搜捕你。”唐纳德不管怎么说得先把年轻人骗到船上。

    查理二世其实也没有其它办法了,即便眼前的外国人投靠了新模范军,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到了路上再见机逃跑。唐纳德几人给查理二世加了件衣服,折腾到了半夜。查尔斯和摩根到庄园的马棚偷了几匹马,现在整个庄园里人人自危,根本没人敢出来管事。

    几人骑上马匹冲出庄园,一定要趁夜到达利物浦的海边,到了白天十几人的马队在荒原上可就一览无遗了。不过幸好原来军校里都配备了夜视望远镜,几人走走停停,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就这么一路有惊无险地到达了利物浦的外海。

    查尔斯下了马,用鞭子在马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下,马儿希律律叫了一声,扬起蹄子跑向远方,在此之前所有的马都被放跑了,小艇空间有限,只能装的下这么多人。

    查理二世看着唐纳德和空荡荡的海岸,他现在对这帮外国人的神奇能力感到不可思议,晚上能看到人的神奇望远镜,远程打死人还不发出声音的火枪,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现在哪怕唐纳德对他说等会儿有船从天而降他都不会怀疑

    摩根带着人从四处收集了一堆干草和柴火,在海边高处点燃了篝火,由于这个时代晚上根本不存在光污染,火光在海面上一览无遗,游弋在海湾里的亚历山大小艇迅速发动引擎朝火光升起的地方开去,不一会儿小艇便开到了海边。

    “大家走快点,等会儿新模范军估计会被火光吸引过来。”查理二世看到小艇感到逃脱在望,也不顾现在的状况,对众人下起命令起来。

    “放心吧陛下,他们根本追不上我们。”查尔斯几人嘻嘻哈哈地笑着,跟着查理二世趟下冰冷的海水,小艇离干燥的沙滩还有一些距离,哗哗的海浪扑打在岸边溅起阵阵浪花,好似在跟英格兰挥手告别。

    亚历山大将每个人都拉上小艇后,开着严重超载的小艇向“信鸽”号驶去,高速行驶的小船在海风里显得风更大了,众人刚刚在海水里泡过,瞬间被冻的不行,裤子上的海水都快结冰了,不过还好“信鸽”号停的不远。

    信鸽号的船舱里,所有人都裹着毯子抱着热气腾腾的暖壶瑟瑟发抖,大家在极度的紧张和几天来的疲惫后终于放松下来,不一会儿眼皮就打起架来,慢慢地陷入了沉睡,壁炉里的柴火烧得啪啪作响,昏黄的火光让整个屋子里充满了温暖的气息。

    压力山大亲自掌舵,开着雷达灵巧地躲避着海上的船只,“信鸽”号作为二十一世纪的飞剪船,灵活地在在爱尔兰海里兜着圈子,其实到这个时候任务基本已经成功了,查理二世已经在船上,哪怕直接开往澳大利亚都没问题,但是还有剩下来的几件事没解决,平等派者还在爱尔兰等着“信鸽”号,保王党还不知道国王将会去莫迪亚洛克,所有事情都要处理妥当。

    “信鸽”号在海上漂了两天,跟英格兰海军兜了一个大圈子终于绕到了爱尔兰,这时候距离和平等派者约定的两个月还有一个星期左右,不过很显然他们已经等不住了。韦克斯福德的新模范军营里暗流涌动。

    埃尔顿想要闹事其实已经是人人皆知,不仅仅爱尔兰驻军在闹,伦敦的驻军也不乏想起事的人,但是爱尔兰这边情况比较复杂,第五君主制和爱尔兰同盟的人混迹在军队当中,他们跟平等派者诉求不一样,但搞事的心态一样,所以即便长官们知道事情愈来愈不可控,但是还是尽量维持着一个平衡,现在保王党和革命军双方内部都矛盾重重,就看谁先熬不下去了。

    当“信鸽”号到达韦克斯福德外海的时候,整个城市里已经陷入了混乱的状态,由于苏格兰军队在伍斯特被击败,前去助战的安东尼子爵生死未知,城里的管理方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一部分拥护克伦威尔的士兵迅速赶走了骑士和贵族,期望建立起以士兵为主的议会,但是保王党和爱尔兰同盟的势力不可能就此认输,这些派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制造混乱、殴打税务官员、破坏商业街区,在这种情况下,拥护议会的士兵们企图邀请驻扎在城外的新模范军增援,但是这正好给了李维机会,宣传员们鼓动士兵们与长官对抗,他们说城里的士兵们并没有建立起属于市民的议会而只是自己的军事独裁,鼓动士兵们不要成为恶人的帮凶,新模范军营里的分裂一触即发,尤其在莫迪亚洛克人的介入下,平等派者更加肆无忌惮了。

第四十五章 哗变

    “李维,所有的人都已经通知到了吗?今晚七点准时起事,从伦敦来的消息说李尔本正在被克伦威尔迫害,军营的长官们现在已经起了怀疑,我们的处境岌岌可危,跟莫迪亚洛克人约定的时间已经快到了,大家做好准备行动吧。”一间酒馆的小房间里埃尔顿鼓动着众人,在座的有李维、伊丽莎白等一众平等派。

    “要是莫迪亚洛克人在英格兰被克伦威尔击败了呢,要是他们不来了呢,这太冒险了,而且就算我们今天能够哗变成功,抢到码头里的军舰和商船,我们也逃脱不了海军的追捕,去莫迪亚洛克的路途实在太遥远了。”有人似乎觉得这个计划充满了不确定性,并不支持这样的冒险行动。

    埃尔顿站了起来,看着这里的每一个人,“难道你们就一直想过这样的生活吗?我们当时跟着克伦威尔攻打王军可不是为了让他肆意排除异己,让他废除法官和法律,这已经严重违背了我们的初衷,现在我们即便想苟活都不行了,英格兰新模范军的暴行很快就会蔓延到边疆的驻军,什么都不做就是等死,如果有人不想干,现在必须在我们的监管之下,我也不逼着你们,等我们走的时候自然会放了你。”

    在座的几人沉默了一会儿,伊丽莎白.李尔本首先开口道:“我跟你走。”其它几人纷纷开口赞同,埃尔顿见众人没有意见,便分配了任务,他让李维去联系莫迪亚洛克人留在此地的两百名移民,晚七点他们哗变的时候,忠于克伦威尔的守军一定会被吸引过来,到时候就让移民的头头约书亚趁机抢走码头的军舰和商船,他们会在指定地点汇合。

    莫迪亚洛克人的移民营已经收到了埃尔顿的消息,他们留在本地的时候唐纳德给了他们一部分武器用以自保,前一段日子新模范军里的内奸又偷偷运出来不少火药和武器,叛军除了火炮恐怕轻武器的数量已经在守军之上。

    约书亚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埃尔顿的请求,新移民团体里面有四分之三都是男性,况且过去都是过的刀头舔血的日子,冒险才是这个时代最高贵的品质。而且万一要是埃尔顿被镇压下去,供出这是莫迪亚洛克人的提议,他们也难逃一劫,所以约书亚根本没有疑问,立马跟众人确定好了行动方案。

    本地新模范军的长官是汉弗莱少校,他本来是英格兰肯特郡的一名商人,跟着克伦威尔对王军打了几仗后便在军队里面发展了,但是半路出家的身份背景却让他徘徊在传统军官圈子之外,这让他在伦敦感到格格不入,他于是便主动请缨去了前线,希望通过军功晋升,然后再回伦敦给这帮人狠狠的一巴掌,然而现实很快展示了它残酷的一面,他并没有获得参与对苏格兰战争的资格,而是被派往了爱尔兰这个大泥潭,这里情况要比苏格兰复杂太多,各种势力错综复杂,稍微处理不慎就会造成大面积糜烂,因此他是活得战战兢兢,同时也对伦敦的高层充满了怨恨,有时候他甚至同情起那些哗变的士兵,但这种想法又让他充满了深深的负罪感。

    晚七点的时候,平等派开始在军营中闹事,他们到处冲撞军官,毁坏军营中的公共设施,被冲撞的军官们不知这是平等派士兵们故意找茬,当即判了几个人鞭刑,可是等来的不是实行鞭刑的士兵,而是一枪托,哗变的士兵们迅速占领了营中的军械库,其他派别的士兵们也趁火打劫,整个军营已经不受控制。

    哗变的时候汉弗莱正在处理公文,外边的叫喊声立马引起了他的警觉,他抽出佩剑和一把手枪。“卫兵,顶住大门!”

    “少校!快趴下!”卫兵从窗口看到很多手持火器的叛军正在朝这里赶来,卫兵举枪就想射击,然而双手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该死!”火枪里的火药没有填紧,手一抖全部洒掉了,命运再也没有给他第二次机会,外边的叛军同时开了火,木门顿时被打得碎屑飞溅,站在门后的卫兵浑身是血,转眼是活不成了。汉弗莱惊恐地朝门外放了一枪,但是很显然没有击中任何人。

    “咔哒,咔哒”枪扳机无奈地响着,“啊……”汉弗莱绝望地将手枪扔向门外。

    “狗娘养的!”一个叛军士兵满脸是血冲了进来,举枪对着汉弗莱就要射击,埃尔顿赶了上来立马按下了手枪。

    “埃尔顿,你给我滚开,你忘记他对你抽的鞭子了吗?”被拦住的士兵青筋暴露,挣红了脸想要挣脱埃尔顿的双手。

    “蠢货,打死他谁来吸引军舰上的驻军?你他妈会写字吗?”埃尔顿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好的计划差点被这个莽夫毁掉。

    士兵喘着粗气,不情愿地放下了手中的枪。

    “李维,把他架出去,我要和少校好好谈谈。”埃尔顿将自己的枪放进枪套,“少校,请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只反对克伦威尔。”

    汉弗莱的双腿在发抖,“根本没必要的,海军的驻军马上就会过来,现在你们想走还来得及,根本没人拦得住你们。”

    “少校,如果只是想走,我们早就当了逃兵,但是我们今天要做的可不仅仅是逃跑,我们要给伦敦一个教训。放下武器投降吧,按照我们的要求来做,我保证你不死。”埃尔顿一脸严肃,汉弗莱整个人就愣在这里。

    “汉弗莱,我们并不想对你动粗,你和那些军官们不一样,请立马给海军写信,告诉他们你需要支援,我知道你不想死,我们都不想死,否则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埃尔顿拿出枪指向汉弗莱的脑袋。

    汉弗莱最后的心理防线也奔溃了,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没有活路,现在一个步兵团哗变,克伦威尔根本就不会放过他,脑中反抗了几秒钟他便扔掉了手中的佩剑,拿起鹅毛笔写起了求援信。

    他已经受够了当前的处境,既然伦敦一直排斥自己,现在不管怎么都会死,还不如一起反了,将信盖上火漆后,汉弗莱把信哆哆嗦嗦地交给了埃尔顿,“你们要去哪里?请带我一起走吧,现在这种状况克伦威尔一定会处决我的。”埃尔顿眼皮也没抬一下,把信交给了身后的士兵。

    港口里的海军早就发现了城外军营里的异状,但是黑夜里并不知道具体状况,因此也不敢贸然行动,但是刚刚有个士兵带来了驻军长官汉弗莱的信,信中说现在军营里哗变的士兵在到处作乱,但是忠于共和国的士兵们仍然在抵抗,需要海军的援助,当时港口里停了两艘五百吨左右的盖伦帆船,船上并不满员,只有四百多名海军士兵,当时海军负责人考虑到一个新模范军团有六百人,即便部分哗变,也需要三百人去镇压才能形成绝对优势,便留了一百多人和水手们在港口看守船只。

    约书亚等到海军的人都走远后,带领着莫迪亚洛克的士兵们偷偷摸向了码头,当时李维给约书亚运出了不少军中物资,其中就包括了新模范军军服,这个时代里很少有军队能穿上整齐的军服,新模范军首屈一指,威尼斯红的军服是所有新模范军辨认自己人的标志,看守士兵们看到有一帮陆军奔向码头立马警戒起来。

    “前面的人快停下!”谁都不敢保证前方是不是哗变的士兵,奔向船只的几十个人大声叫着,“败了,败了!乱军占领了军营!快让我们上船,他们就追在我们后边”。

    看守海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情况看起来似乎很不妙,奔跑的陆军后边枪声不断,根本没有时间做有效检查,那还是赶紧救自己人吧,海军们挪开堵在路上的路障,让这些士兵们进入己方的保护区域,等所有红衣军都进去之后,后方果然出现了一堆乱民,海军士兵们举枪便射,但是对方人稀稀拉拉,根本看不到射倒了几个人。

    “你们这帮该死的逃兵,赶紧拿起枪跟我们一起作战!”守军长官对着刚跑进来的红衣军骂道,“如果你们不想死的话,就像个男人一样。”

    约书亚举起手抢对着面前的海军军官就是一枪,其它士兵们也纷纷对着躲在路障后的士兵们开火,趁此机会,路障对面的士兵们也一拥而上,拿起短刀和守军肉搏起来,守军被身后的袭击一下子打懵了,根本无心恋战,被对面的士兵一个冲锋便开始溃逃,船上的水手见状纷纷准备出港逃逸,但是偌大的帆船想要灵活行动谈何容易,士兵们击溃海军守兵们后迅速开始登船,这里有人当过海盗,有人是丹麦东印度公司的武装职员,没有人对这一项活动陌生,不一会儿两艘盖伦船上的水手纷纷投降,士兵们将两艘盖伦船开出封锁港口,防止有人出去通风报信,一时间,韦克斯福德成了一座孤城。

    再说埃尔顿那边,哗变的过程中保王党、第五君主论的士兵们迅速和平等派士兵结成了同盟,汉弗莱到这个时候才发现,真正忠于伦敦的士兵已经不足四分之一,哗变的士兵们在海军援军到达之前就已经完全控制了军营的态势。

    汉弗莱已经彻底倒向了埃尔顿,其他仍然忠于议会的士兵被捆了起来,他们的武器被收缴,再加上武器库里剩下来的武器,这些足足武装了三百多出城的各个派别的乱民,六百多人在汉弗莱的引导下朝着海军士兵的方向前进,他们在白天还是伦敦的好士兵和公民,现在暴民们跟在叛乱军队后边焚烧着克伦威尔的旗帜,对克伦威尔的谩骂充斥着整个夜空。

    海军士兵和叛军很快就相遇了,海军士兵看到叛军人多势众知道情况不妙,但是这时候肯定不能逃跑,陆军兵团可是有骑兵的,现在把背后留给敌人简直就是找死。

    “对面的海军兄弟们,投降吧!”汉弗莱对着对面大喊,“你们已经没有了任何优势,现在所有的市民和士兵都站在我们这一边。”士兵们和市民纷纷呐喊起来。“我们当初和克伦威尔攻打王军可不是为了让他建立恐怖的统治,现在不仅仅国王没了,连法官也没了,神父也没了,地上的罪犯无法得到制裁,死去的可怜人没有地方祷告。英格兰已经被他破坏了,跟着我们一起造反吧。”

    海军军官仍然不为所动,“对面的兄弟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被汉弗莱这个奸诈小人所欺骗,共和国才是人民的国家,你们不要执迷不悟,等英格兰的新模范军一到,叛乱就会被镇压,回家吧,和你们的妻子孩子一起。”说完对面的叛军阵营一阵嘘声,双方都举起了枪。

    不过就在局势进一步不可收拾的时候,海军后方阵营忽然出现了骚乱,当时被约书亚进攻的留守士兵不少逃离了港口,他们带来了令人绝望的消息,叛军和外国人里应外合,现在港口已经被外国人控制,两艘军舰也被攻占,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赢的可能性了,不少海军士兵当场扔掉枪械,有些甚至直接跑到对面的阵营,调准枪口对着几分钟前还在一个阵营的同胞。

    “不许跑,所有人都不许跑,谁再跑就判处绞刑。”海军军官发了疯似的想要拦住身边的士兵,但是根本起不到作用,渐渐地,慌乱的人群淹没了他的身影,海军军官履行了他对议会的忠诚。

第四十六章 返航

    韦克斯福德被叛军占领后的第二天,“信鸽”号就到达了城市港口,起初两艘盖伦帆船在外海游弋,亚历山大一度以为他们的秘密被韦克斯福德的海军给发现了,结果没想到两艘船降下了议会的共和国旗帜,悬挂了白旗,这下根本就不用想,叛军抢夺船只成功了,唐纳德立马命令亚历山大入港,叛乱的消息肯定会泄露,现在必须在其他地方的驻军反应过来之前将所有人带走。

    唐纳德在约书亚等人的簇拥中入了城,城市里一片喜气洋洋,保王党身披王室纹章在街上游行,第五君主论者在挨家挨户地布道,平等派纷纷在帽子上插上了绿色的飘带,而爱尔兰同盟则在原来的子爵府准备谋划更大的阴谋。

    埃尔顿领着唐纳德进入了军营,士兵们抢来了庄园里的啤酒喝得东倒西歪,已经完全看不出新模范军的纪律了,唐纳德看得直皱眉头,埃尔顿只能尴尬地笑了笑,解释说士兵们由于叛乱,心里的压力需要发泄,这个话题就略了过去。

    汉弗莱早已在军营里等候,听到报告说莫迪亚洛克人来了,立马跑了出去。

    “唐纳德中校,这次请务必带我们离开这个鬼地方,克伦威尔得到消息后肯定会报复的。”他看上去忧心忡忡的样子。

    “好吧,汉弗莱少校,你们一共有多少人,有多少条船?”唐纳德问到,他的“信鸽”号可装不下多少人。

    “中校,船不是问题,甚至有些富余,我们有两艘五百吨左右的盖伦帆船,还有停泊在港口的三艘东印度公司武装商船,这些都被我们征用了,军营里的士兵们都想离开,城市里的一些民众也想跟我们走,我祈求中校先生将所有人一起带上吧,不然克伦威尔会杀死所有的人,威克斯福德在去年刚刚被杀死两千多人,谁都不想再经历一次地狱,另外我们还有四百多俘虏,他们怎么办?”汉弗莱想到被关押的海军士兵就头疼。

    “我建议把俘虏全部处决。”埃尔顿耸了耸肩,“如果他们跑出去报告周围的驻军的话,我们的逃离行动将会面临很大的风险。”

    唐纳德摆了摆手,“俘虏也带上船吧,你不是说还有空间空余吗?”唐纳德心再黑,一下子处决四百多人他还是干不出来的,想到莫迪亚洛克现在还缺人,这帮人拉回去再慢慢改造就是了。

    几人汇报完了之后,都立马回去准备行李了,今晚最迟明早就得出发,拖的时间越长,不确定越大,不过就在临走前埃尔顿却找到了唐纳德。

    “中校,一直很感谢您对我们的支持,但是我不打算去莫迪亚洛克了。”埃尔顿看着唐纳德的眼睛,搓了搓手。

    唐纳德有些奇怪,埃尔顿继续说道:“现在伦敦对李尔本先生的迫害已经到了凶残的地步,他们不允许他自由活动,也不允许他出版书籍,如果这个时候我走了,英国的平等派的力量将会被削弱,通过组织这次哗变,我现在反而觉得克伦威尔也不是那么可怕,我得留在英国,伊丽莎白和李维会跟你一起走。”

    唐纳德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他拍了拍埃尔顿的肩,“你既然想留下来,我也不拦着你,但是你有自保的能力吗?我们莫迪亚洛克人不会抛弃一个朋友,这样吧,军营里的武器你挑走一些武装你的伙伴们,我们以后还会来欧洲,希望到时候能再次见到你,而不是去你的坟墓前哀悼。另外,查理二世也在我们的船上,他将会暂时去莫迪亚洛克躲避一段时间,以免再次遭遇他父亲的悲剧,保王党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你们可以互为同盟。”

    埃尔顿笑了笑,“所有的事情你就放心吧,这次回莫迪亚洛克,路上一定会遇到海军的围追堵截,你们也小心。”

    在场的几人分别和埃尔顿做了告别,然后将捆绑在军营里的海军士兵们押上了盖伦帆船。

    哗变的士兵们其实远不止平等派,但是既然是唐纳德怂恿的,他也不能这个时候背信弃义把这些人留下,只能一股脑打包全带走。在走之前,约书亚、李维等在城里到处搜寻物资和工匠,也不管别人愿不愿意走,全拉到了船上,将整个船队赛得满满当当,这下莫迪亚洛克可以说是收获满满,两艘盖伦帆船装了五百名哗变士兵,三艘东印度公司武装商船每艘装了三百多名移民的工匠、妇女和儿童,再加上被俘虏的海军士兵,人口直接达到了莫迪亚洛克人的总数,就这还不算城里的物资,又装了好一些火药和食物,以及各种工具和生产资料,所有搬迁项目一直忙到第二天凌晨才结束。

    在离开前,所有船只都挂上了共和国的旗帜,“信鸽”号走在前方开着雷达,这一段艰辛的旅程就此开始。

    莫迪亚洛克人是在十二月份出发的,等他们在海上漂了一个多月的时候,委员会也返航了,但是由于亚洲距离澳大利亚比欧洲距离这里近得多,所以在时间效率上小镇反而不如委员会。

    一月初的时候,荷兰人的运输船终于也到了雷州难民营,为了能运更多的人和货,荷兰人仍然出动了四艘笛型船,加上委员会的三艘,就这七艘五百吨的笛型船已经能装不少人了。徐致远带人监督民壮将从梧州缴获的银两、布匹、皮革、猪鬃、茶叶、药材等都装上了船之后,才带着难民营的人上了船,虽然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移民和本地民众发现澳洲人并不是想象中的凶神恶煞,但是此去背井离乡,据说澳洲离家万里之遥,有生之年怕是再也回不来了,民众们还是一时难以接受,纷纷在码头对着祖坟的方向叩拜,哭声一片。

    “哎,到底是中国人啊,故土难离刻在骨子里了,我们常常以为自己和他们不一样,以为自己多了三百多年的经验就高人一等,剥离了所有外在的东西,我们又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呢?”金无恙拍着栏杆对着身边的徐致远说到,此次回家,陈偲并不在船队,他留下了本地士兵作为勤王军继续和南明朝廷保持接触,徐致远带着所有雇佣兵和日本突击队,外加新招募的广西兵要回到澳洲重新整训。

    “是呀,我过去看到这大明的江山和人民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剥离感的,我们和他们的衣服发饰都有了变化,只以为自己一直在电影里,不过几个月的相处下来,想想自己的看法还是太肤浅了,他们根本就和我们一样嘛,就是中国人,优点缺点一样不少。”徐致远很赞同金无恙的想法。

    “可是这样我心里反而多了很多愧疚,我是海员出身,我的父母都是共和国的海军,当我看到中国人还在遭受这样的苦难的时候,我心里就充满了不安,我们肩上的责任大呀,过好在澳洲的一亩三分地怕是不行了,中国大陆的中国人同样也需要解救。”徐致远掏出胸口的烟盒在栏杆上敲了敲,却发现里面已经没了,失望地扔到了海里。

    “爹,快看,红毛鬼!”沈小虎却没有大人们那样伤感,新来的大船一切都让他感到好奇,他长这么大都没有离开过梧州,第一次见到大海和帆船让他兴奋不已。

    “小虎不许胡说!红毛番人已经与我大明结盟共同对付满清,况且澳洲宣慰司治下也有红毛人,那些都是我大明子民。”沈时忠捋了捋胡子,在难民营里他是知识分子,很快就被提拔起来当了管事的,因此思想觉悟也是越来越高,在梧州能当学政,去了澳洲就不能当了吗?想到澳洲地处偏僻,文风肯定不盛,自己去了定然能受大用,正道是枯木也逢春啊。

    沈小虎完全不懂他爹肚子里的弯弯绕绕,自己一个人在甲板上跑东跑西,看水手们整理缆绳和帆船,他有点想娘了,便站在船舷边上对着另外一艘船大声喊着“娘”,但是浪花和水手的号子声将他的声音淹没了。

    在委员会自己的三艘船上,装载的是自己的八百多名士兵,他们当中除去新招的广西兵以外,其他都是一直跟着的日本突击队和德意志兵。军队里的主官不在,徐致远就成了他们的直接领导。

    和无恙讲了几句话之后,徐致远在出发前也要给士兵们动员下。所有的士兵按照连队站在各自的甲板上,他们身着绿色的军服,头戴各式头盔,既有西班牙高顶盔,又有中式盔,显得很五花八门,但是这一段时间的历练将他们的配合度打磨地越来越好了。

    徐致远在“泽兰”号的船长室里通过高音喇叭对着整支船队讲:“我们此去澳洲不是为了去征服,而是为了安家,从前日本和神圣罗马帝国的贵族们容不下你们这帮人,又或者身处乱世没有地方乞食,但是从今往后都变了,在我们澳洲宣慰司的治下,你们将会获得土地与房屋,你们会在自己的土地上娶妻生子,士兵们,用你们的荣誉和生命来报答澳洲宣慰司的慷慨吧!”

    小笠原五郎听得心潮澎湃,他们切支丹在东亚这块土地上如死狗般受到所有人嫌弃,幕府认为他们是思想受到毒害的人,葡萄牙人把他们当成免费的打手,现在又想过河拆桥,明国人将他们当成倭寇,当然这里的明国人要排除澳洲人,只有澳洲人才将他当成人看待,给了切支丹武士们实现自己抱负的机会。小笠原当即抽刀高喊:“大明南洋将军万载!”其他日本兵也跟着他喊了起来,剩下来的德意志人和广西人虽然不知道这帮倭寇又在发什么疯,但是情绪也受到感染,跟着喊了起来。

    徐致远听了一阵尴尬,连忙叫住了金无恙,“谁让这帮人这么喊的,回去前统统改掉,不然让王仁东听到怕不是得弄死我……”

第四十八章 悉尼剪影

    等所有人都接见完毕后,最精彩的部分来了,检阅部队的时候到了,800多名士兵按照自己的建制站成八个连队,火枪手在中间,长矛手站在两侧。日本突击队一听到是自己的主家将军来检阅,纷纷把腰挺得笔直。检阅完毕后,金无恙在委员会专门人员的带领下去,直接率领军队开进了新城市边上的军营。

    这边的军营是按照两千人的标准设计的,里边很大,而且施工队是按照现代理念设计的,所以舒适度要比雷州军营高很多。

    小笠原五郎按照指示找到了自己的连所在的营区,这里靠近悉尼湾,海风吹拂,一下子就扫清了连日来海上的疲惫,“有财,去跟军需官领四套生活用品。”现在每个宿舍一共有四个人,根据军队里不得抱团的原则,不同种族的士兵必须混住,每个宿舍都必须有华人,就这样,小笠原便跟王有财、斯图尔特、陈麻子三人分到了一起,由于王有财年龄最小,大家平时都喜欢使唤他,当然在战场上也更照顾他。

    王有财不一会儿就抱了几个小包裹回来,“五郎头儿,军需官也太抠了,说现在物资紧张,得等在咱们后边的几艘船到了,新的制式品才能下发,现在大家先拿自己的将就用吧,这不,这次就只发了几个木碗,不过听这边几个官儿说,食堂里倒是挺好的,顿顿有肉吃。”几个安保队员真没骗王有财,不过肉都是袋鼠肉…

    斯图尔特立马就要发作,“让我去找金长官!”小笠原立马拦住了他,“斯图桑,要体量主家的难处,值此筚路蓝缕,开拓家园的时候,我们更要有分寸。”斯图尔特闷闷地哼了一声,只一个人躺在床上闷闷不乐,不过虽然新的军需品没有下发,但是也比过去自己在德意志的时候好多了,人过惯了好日子总不知足,其它宿舍果然有人出来闹事,结果被安保队员用电棍教育了一番都老实了,不过后果就是有些迷信的士兵以为安保队员是会做法的大仙,借了雷公电母才能手上发电的,一时间成了悉尼港的笑谈。

    金无恙从军营里出来后就立马去了新的委员会办公室,徐致远正在那里作报告,所有职能人员都在,他在做完报告后还得带着白牙去巴达维亚接人,所以时间上还是比较紧迫的,金无恙也没有时间回去和老朋友们叙旧。

    金无恙推开会堂的大门,底下坐满了人,他赶紧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徐致远正好讲到了巴达维亚剿灭李为平的事。

    “好!”台下一片叫好声,一个施工队的人站了起来,金无恙并不认识他,“那既然抢劫这么赚钱,我们为什么不继续去东南亚再抢一把呢?”

    “这位同僚问得好,我认为我们不是抢劫李为平,我们是自卫,李为平已经口头上威胁到了我们的安全,铲除他是必须的,但是我们作为一个正常的国家政权,它的信誉需要保证,我们不能走流寇作风抢一把就跑,以后去东南亚怎么做生意?而且说实话,东南亚地界荷兰人和西班牙人是地头蛇,想在人家的地盘上抢劫,不经过人家同意,我们怕是要成为公敌。”徐致远耐心地解答了这个问题。底下人哄笑起来。

    陆正祥好不容易等到讲话几回立马站了起来,“老徐,我也没有其它问题,你说咱们的移民中转站放在了巴达维亚,这样的话咱们的运输能力是不是就被荷兰人给卡死了,万一哪天闹崩了,我们的人口线不就断了?还有,这批移民你得给我早点弄回来,各部门现在都在管我要人呢!”

    徐致远立马解释道:“陆经理放心,这个我们已经私下考虑过了,咱们以后的外交对象肯定不止荷兰人一家,下次北上,我们还准备和葡萄牙人及西班牙人谈谈,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吧,我们接下来打算把中转难民营放到东帝汶,那里需要和葡萄牙人谈判。”

    “那能不能和荷兰人合作搞掉东帝汶的葡萄牙人?我们自己占了那地方?”有人还在考虑抢的问题。

    “这个绝对不行,葡萄牙人在东亚水面虽然不强,但是他们在果阿还有一支舰队,东帝汶这里是他们重要的贸易站,我们搞掉东帝汶,果阿舰队肯定会来复仇。”徐致远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了这个主意。

    王仁东摆了摆手,会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徐船长,我只关心一个问题,现在我们对荷兰人自称是大明澳洲总督,但是去南宁后永历封的是什么官,这关系到咱们以后用什么名义对外交往啊。”

    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徐致远咳了咳,“我原本是想向皇帝直接讨个总督加爵位的,但是明朝总督都是提督一方军务,皇帝以咱们不属于中原给否决了,给了咱们一个宣慰司,澳洲宣慰司,您给加了衔澳洲宣慰使、南洋将军,提督澳洲,从二品,册封太监就在巴达维亚,他怕海上风浪,被人一忽悠就不敢来了,圣旨我带回来了。”

    王仁东手持扇子摇了摇,澳洲这天正好是盛夏。老王扇子一拍,“宣慰司好,比总督好,总督是朝廷直辖,一般提督地方军务,宣慰司就不同了,宣慰司有安抚征讨的职能,外交权和军事权都是独立的,咱们要的就是大明的名义,这个正合适。”不过地下众人关注点都不在这里,只听说有个太监要过来,这充分吊起了大家的好奇心。

    王仁东感到大家对来太监这事感兴趣,便趁热打铁道:“大家可不要小看这太监,用好了对咱们帮助不小,咱们是一套班子,三套制度,对华人来说,咱们是大明的宣慰司,南洋将军,以后去东南亚招人,太监这个招牌好使,人家一看你就是皇帝身边的红人,华人吃这一套。以后跟欧洲国家交往,咱们就是大明自治领,对咱们自己人,咱们就还是自救委员会,对不对,看菜下碟,看人下菜嘛!”众人也不管是真心还是拍马屁,纷纷拍手叫好。

    徐致远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才继续汇报道:“咱们在巴达维亚整军完毕后就和荷兰人去了广西,当时咱还不知道永历皇帝在南宁,正巧在雷州碰到了李元胤,这位是李成栋的义子,在历史上也是个忠臣,经李元胤介绍,我们才到南宁见到了永历皇帝,后来又跟清军打了两场仗,占领了梧州,咱们这次的移民和物资基本就是搬空了梧州城,对了,梧州守将也投降了咱们,现在正跟着陈偲在大陆呢。”徐致远详细地讲了下两次战斗的经过,就是没讲怎么抢的佛山…

    徐致远讲了一个上午才讲完,剩下来金无恙许文忠都上去做了述职报告,趁着出去撒尿的机会,徐致远偷偷跑了出去,陆正祥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老徐你慢点!”陆正祥跑得气喘吁吁,徐致远有意避着他,刚刚一直加快了脚步。

    “老陆,工作上的事就不要再说了,我准备自己先看看新家。”徐致远好不容易才脱离了会堂,他可不想继续讲这些。

    “老徐!我这不是给你当导游来了么,咱们边玩边说。”陆正祥立马顺杆子上墙,掏出一盒烟递给徐致远,徐致远看在烟的份上就没再说什么了。

    “你看呐,咱们脚下这块地,原来就是悉尼歌剧院所在的地方,没看出来吧。”陆正祥忙给他把烟点上。

    “咱们这块啊,以后是要发展成为政府用地,商业用地,你以后去大陆可得给我多拉几个建筑师,越南人也行,故宫九门就是越南人设计的嘛,咱们要建成综合现代与传统风格的街区。”陆正祥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到时候我让夏乐群给你在这边留栋别墅。”

    “老陆,哎哟,我也不是不想拉人,关键咱们现在运力有限啊,一次只能装这么多,你要几个他要几个,一船也塞不下啊,你是干人力资源的,人员种类安排你告诉我,我按照你的安排来拉。也别费那么多话了,我明天就出发去巴达维亚把人都拉回来。”徐致远算是把自己的老底都给交了。

    “老哥早说嘛,早说了我也就不缠着你了,说真的,潘坤的未来火锅店也搬过来了,这小子在菲利普岛上干得挺有声有色的,大家都愿意去他那边吃饭,晚上我请你去搓一顿,现在咱们也不止他一家了,你知道沐清雨吗?就是原来安保队的,他原来在部队炊事班干过,现在也出来单干了,搞了一家海鲜店,说实话,现在这边调味品没那么多,真的全靠手艺了,味道还不错。要不要试试。”

    徐致远一听说吃饭便来了兴趣,这次大陆之行,他还真塞了几个厨子在船上,等大船运过来,多搞几家餐厅,不然这里的娱乐活动太落后了。

    两人并没有耽搁,路上边聊边扯淡便到了这家新开的酒店,沐清雨一看来客人了,立马走出去迎上,今天这两位都是贵客。徐致远看了下来人,很熟悉,三十岁左右,人如其名,清清瘦瘦的,他又抬头看了看环境,一个木头砖石火柴盒,一点特色都没有,其实现在基地里都是这样的建筑。酒店占地足有两千多平,上下两层,正门前写了三个字“醉仙楼”,落款是“王仁东”。

    徐致远走进大门一看,嗬,好大的手笔,不少原来船上的地毯,镜子都装上了,家具也是买的莫迪亚洛克现成的。“沐老板好大的手笔呀!”徐致远是当真吓了一跳,这些如今都是管制物资,王仁东家里都用不上这些。

    沐清雨知道徐致远误会了,忙解释道,“徐船长你这几个月一直在大陆,对咱们这儿有所不知,这醉仙楼并不是我开的,我只是个管事的,真正的东家是委员会,咱们这酒楼准备是按照五星级标准来建,用于日后外交迎宾。”

    “那我真得放心上,沐老板放心,我得帮你物色几个厨子和建筑师,既然叫醉仙楼,那也得像个醉仙楼的样子,这外边看着也太磕碜了,到时候找老夏帮你弄一弄,过不了多长时间明朝使臣和荷兰人都会来,咱可不能落了面子。”徐致远给沐清雨开了这么多支票,沐清雨自然开心得不得了,整桌海鲜都是给的成本价。

    不说别的,这味道还真不错,都是悉尼湾里当日捕上来的,味道能差哪里去,这一顿饭下来,酒足饭饱,徐致远真的是感觉回家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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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界札记介绍:
中国南极机场建设集团和墨尔本小镇同时穿越到1650年,面对穿越危机,集团和小镇是合作?还是竞争?双方是选择不同的发展道路,还是最终趋于一统?面对欧洲殖民势力和大陆的明清战争,双方如何自处。精彩小说,敬请期待。书友群:609633475新世界札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世界札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世界札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