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历史军事新世界札记TXT下载新世界札记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新世界札记全文阅读

作者:金无恙     新世界札记txt下载     新世界札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八章 同床异梦

    莫迪亚洛克的骚乱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被平息了,整个骚乱当中被土著袭击伤害的人其实没有多少,更多的是由于恐慌蔓延造成的一种错觉,而土著这边就不一样了,一阵乱枪打下去死伤最起码十几个。等天亮后警察局统计到,镇上一共有三人重伤,十五人轻伤,六栋房子被焚毁,科里部落则死了三十七人,伤者无数。

    由于莫迪亚洛克的医疗卫生水平有限,三名重伤者还是被送到了李时珍号上,现在双方都是债多不愁,无所谓了。对于此次土著暴乱,委员会并没有评价什么,算是低调处理,以后自己也有下黑手的时候,怎么去堵别人的嘴?

    尽管如此,双方猜忌的种子已经种下。莫迪亚洛克方面自从得知身处17世纪后,就一直遮遮掩掩地打听委员会的未来规划,到底是回北方还是想赖在这里不走了,他们内心其实很矛盾,既想独占整个澳大利亚的土地,又舍不得邻居们的现代医疗服务、基建服务,所以说态度暧昧地很。委员会一切都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就是不提日后的去向问题,该帮的忙一个也没落下,就当什么事都不知道一样。

    柏龙在平定土著暴乱之后心里十分畅快,但是实际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消灭了这一个部落,还会有其他部落来填补这一空白,若是采取过去的“白澳政策”,前番学校里还在教授原住民的苦难,今天就种族奴役岂不是自己打自己脸,而且墨尔本原本就是一个移民构成比较复杂的城市,作为它的小镇,莫迪亚洛克也不例外,现在对原住民采取种族隔离,日后会不会对印度裔,非裔,亚裔也采用相同的态度,每个人心里都会打一个疑问。

    “阿尔伯特,我不得不说你的主意太妙了,现在很多市民都在要求严惩暴徒”柏龙面带喜色地跟阿尔伯特汇报道,只是他见老头子面有所思,便问道:“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

    阿尔伯特摊开左手,一个小巧玲珑的南极机场纪念徽章出现在手心。

    “这个是在战斗的当晚发现的,你们现在找到了巴兰加鲁吗?”阿尔伯特反问柏龙。

    “巴兰加鲁确实消失了,我们以为他趁夜色逃走了,你的意思是中国人介入其中?他们想用巴兰加鲁做筹码?”柏龙愤怒的将拳头砸向了桌子。“这帮白眼狼,我们提供给他们土地,武器,他们就这么对付我们?”

    “冷静一下,柏龙,我可没说是中国人救走了巴兰加鲁,就算这样,这些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你不照样唆使科里部落袭击过他们的渔船吗?大家自己心知肚明就足够了。”阿尔伯特玩味的笑了笑。

    “那就这样便宜他们?”柏龙很不服气。

    “现在我们大概率是赶不走他们了,你要学会如何跟我们的新邻居相处。”阿尔伯特没有回答柏龙的问题,自顾说道,“其实我们的邻居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能够沟通,换成英格兰海盗咱们哭都来不及,关键是咱们双方要互相明确对方的底线,只要不超过这条底线都可以谈,他们救走巴兰加鲁就是一种试探,你明白吗?”阿尔伯特看向柏龙。

    “真搞不懂你们这帮政客肚子里装的是什么。”柏龙无奈的耸乐耸肩。

    “但是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凡是都得付出点代价,咱们不是还扶持了一个名叫科尔比的部落吗?现在中国人指示荷兰人在图拉丁开垦、冶矿。让他们时常去骚扰骚扰,总之日子不能过得太顺。”

    巴兰加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当他晕晕沉沉睁开双眼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来到了先祖的地方,直到他看到陈偲谢强一众人等在烤鸸鹋肉,自己想动,却又发现双手被绳子反绑着。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救我,如果跟阿尔伯特是一伙的,请立刻杀死我。”巴兰加鲁朝篝火堆那里叫喊着。

    霍巴很快便将意思翻译给了大家。

    “还真是条汉子啊,没枉费大家耗费这么大的精力救你。”陈偲想想这个土著还挺有意思,“松绑了,给他一块肉。”

    两个安保队员照命将巴兰加鲁带了过来,他此时已经饿昏了头,也不管对方是敌是友,接住肉便啃,要杀自己早就杀了,何必花这么大代价救出来吃饱了喝足了再杀。

    “吃饱啦?哈哈,你走吧”陈偲看着狼吞虎咽的巴兰加鲁。

    “就这么走啦?不要我当你们的奴隶吗?”巴兰加鲁疑惑地看着霍巴,他觉得霍巴也是被俘虏的奴隶。

    “你这不是自己埋汰自己吗?”谢强听了这话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怎么这会儿脑子又糊涂了呢。

    “你们部落现在还有多少人?”陈偲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王仁东当时交代他们救了巴兰加鲁直接放回去,科里部落比较大,根本不需要自己做什么,科里部日后必成莫迪亚洛克的死敌,但是现在巴兰加鲁的追随者大部分已经死在了镇子上,少部分胆小的也被抓了起来,孤身一人放回去能不能号召得了部落还两说。

    “巴兰加鲁,我想跟你做个交易”不等他回答陈偲便开口说道,“我们那边现在还有几十号科尔比和麦肯泰尔部落的俘虏,我全部送给你了,但是你要答应我两个要求。”委员会前一段时间抓捕了不少越界的流浪土著,放出去后患无穷,留着一点技能都不会还占粮食,正愁着怎么处理呢,现在给巴兰加鲁正好物尽其用。

    “什么要求?”巴兰加鲁迫不及待地问到,他现在孤身一人,在旧石器部落里根本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人给你后,回去立马干掉科里部的长老,首领的位子就你来当。”陈偲这下子算是钦定了,其实这根本都算不上是要求,给他们配点铁质的矛头、箭头,干翻石器时代的对手还不是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你当了首领后不能让其它部落越过我们的边界,你得负责帮我们清除侵犯我们领地的敌人,一个敌人换一个铁箭头,不管是死是活。”陈偲继续给他补充,这样的话北边的防务就可以轻松很多,多余的人就能投入到生产建设当中去了。

    “一言为定”巴兰加鲁觉得这个条件简直不能太优厚,连忙一口答应下来,生怕陈偲反悔。巴兰加鲁心里其实有点小心思,他想通过攒够铁箭头向莫迪亚洛克复仇。

    “但是你不能伤害莫迪亚洛克的人。”他的心思被陈偲一眼看穿,“你要是做出这种事情,我亲自去收拾你,我既然有能力让你当科里的首领,自然也能让别人当。”

    “为什么?”巴兰加鲁激动地站了起来,他身旁的谢强和王斌眼疾手快,直接一把给摁了下去。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你不想做有的人愿意做。”陈偲补充到,“但是莫迪亚洛克的几个走狗部落嘛就没有限制,你想怎么祸害就怎么祸害,俘虏和战利品全归你。”

    巴兰加鲁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沉默了半晌,答应了陈偲的条件。陈偲也不要求他去干啥,就是让他们部落平时看守一下菲利普岛的北大门图拉丁,免得亲莫迪亚洛克的部落到处骚扰,至于骚扰莫迪亚洛克的事,他们够格吗,这样其实也是保护科里部自己,他们根本不知道现代武器的残酷。

    关于土著的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了,本来双方想着法子去坑对方,结果带来的好处却显而易见,有人甚至怀疑王仁东和阿尔伯特联合起来演了这么一出好戏。从此之后,双方的北方边境再也没有土著和两者之间的矛盾,完完全全变成了土著之间的矛盾,科里部如果不想被科尔比部落吞并,就不得不依靠委员会的武器和人口援助,科尔比也一样。双方的防务压力一下子都减轻了很多。

第十九章 金融体系初创(一)

    当初被俘虏的那群荷兰人里有不少船队里的铁匠,在17世纪这个时代里,船上带这些人很常见,因为路途遥远,船上的金属用具和一些武器一旦损坏就没地方修补了,这些铁匠常年跟随船队走东闯西,技术其实还是很不错的。委员会在得知这一情况下,立马找到将他们分配到新建的铁匠工坊里。

    新建的铁匠工坊技术含量其实并不高,施工队经理夏乐群从莫迪亚洛克的图书管理里查了一些资料,又询问了这帮荷兰人的相关意见,铁匠工坊算是草草搭建起来了。

    现在铁匠师傅一共有三个,老头子托马斯.凡.艾克,侄子兼学徒鲁本和朱利安。艾克家族在弗莱芒地区原本拥有一个很大的铁匠铺,随着宗教战争的兴起,武器订单越来越多,艾克家族也迅速晋升至弗莱芒地区的顶级商人之一,然而终究昙花一现,老艾克,也就是托马斯的父亲在郁金香期货市场上中投入了全部的流动资金,结果在1637年举世闻名的那场大泡沫当中亏得倾家荡产,艾克家族已经实质上破产,几个铁匠工坊全部被抵押给意大利商人用于偿还债务,就这样,几年之前托马斯带着两个侄子到远东巴达维亚来寻找机会去了。

    “叔叔,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品质的铁矿石。”鲁本拿起一枚在手中颠了颠,“在巴达维亚的时候,他们的铁矿石糟透了。”

    “哈哈,好小子,那是你没有见过艾克家族最繁荣的时候,全世界最好的矿石你都能够在阿姆斯特丹买得到。”托马斯一边锤着铁一边回忆起往事。

    “我们还能回得了弗莱芒吗?”鲁本和朱利安离开家乡的时候年纪还小,他们对家乡的印象已经不那么清晰了。

    “我们即便没有被流放也回不去了。”托马斯摇了摇头,弗莱芒的土地和资产全都已经被意大利银行拍卖,这只是大头的债务,很多私人小债务至今已经无法精确地统计。

    “这个地方其实也挺好的,明国人要比起东印度公司仁慈很多了,要不是我们身边随时会出现的野人,我都感觉不到是在被流放。”托马斯以前在帮东印度公司干活的时候,常常终日无休,不仅如此还会被克扣薪水,现在在委员会治下,虽然没有薪水可以领,但是至少一日三餐无忧。

    “说实在话,鲁本和朱利安,你们可以多跟岛上的老爷们多打打交道,学习明国人的语言,他们要比你的同胞们更好相处。”托马斯回忆起最近一段时间的生活,脑子里便有了最基本的判断。

    说话间,第一锅铁水已经倒进了冷却槽,坊间蒸汽腾腾,最近委员会下了一批铁质匕首的订单,叔侄三人加班加点需要在一周之内完成。

    说起这批订单,其实跟巴兰加鲁和阿奇博德有很大的关系,自从俩人大闹莫迪亚洛克之后,镇上的民众产生了严重的安全缺乏感,边境地区的牧民们还好,他们常常需要和野兽作斗争,家里猎枪刀具都不缺少。但是镇上的居民们时常觉得找不到趁手的武器,每次挎个大球棒又太累赘。

    不知道什么时候镇上出现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有人听说中国人在图拉丁建了一座铁匠铺,便骑马过来想要订做几把匕首防身,当时负责管理俘虏事务的负责人也没太当回事,现在双方货币已经基本失去价值,就以物易物吧,用两把匕首换了好几袋生活用品。没想到这几把匕首在莫迪亚洛克迅速火了起来,越来越多的人越界去图拉丁的铁匠铺订制匕首,大刀等各种武器,负责人这下脑子可就不够用了,几把匕首看心情以物易物就算了,赚了亏了都无所谓,但是这大笔订单如果没有统一的定价,交易起来会很麻烦,便将此事报告给了委员会,委员会原本考虑过建立新的金融体系,但是鉴于人数太少,日程安排上便推了很多,现在看来不得不考虑这个问题了。

    找了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王仁东将所有具有财会背景的人员都召集起来商讨解决方法。金无恙由于大学是经济学毕业,也当做半吊子专家给邀请了过来。

    “同志们,我原本以为金融体系的建立可以先放一放,等人多了以后再考虑这个问题,现在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事情的复杂度啊。”王仁东笑着说。他本是一个南极领域的专家,在经济这块确实有短板。

    “现在大家还是和以前一样吃着大锅饭,但是私下里交易肯定也少不了,这个以后肯定是要放开的,现在呢我觉得晚做不如早做,而且咱们团体的经济行为复杂度其实一点也不低,首先,我们现行的是供给制,但是成员之间会经常以物易物,在我们这个团体之外,我们还需要和莫迪亚洛克有经济往来,过去我们都是以援助的形式实现物资之间的流通,不计盈亏,但以后肯定是要找一个合理的计价方式的,不然商业没法繁荣起来。”财务部的洪晓燕经理补充了一下自己的想法。现在财务部得知要搞金融体系之后,上下整个部门都乐开了花,这以后都是印钱的生意啊。

    “洪经理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们要建立两套结算体系,一个是我们委员会内部,一套是和莫迪亚洛克方面,日后还会有荷兰人等。”无恙努力回忆起大学学的内容,“由于现在和莫方之间没有强有力的信用货币,我提议用金银结算,而在我们内部,统一收缴所有人身上剩余的人民币,通过每月的总劳动量计算货币币值,按照每个人的个人劳动量发放钞票。”

    “我们为什么不发行自己的纸币呢?”洪晓兰反问无恙,现在如果通过印刷纸币的协议的话,她就可以出任首任银行行长了。

    “因为我们的市场还太小,也没有充足的信用储备,现在整个基地几乎没有任何商业,开放整个经济市场后,所有人唯一的消费去向就是吃饭,但是在本地区食物唾手可得,人们获得纸币后很难在市场上流通,等下次再发工资的时候,你继续印纸币吗?”无恙反问道,“按照我的想法,我们委员会内部仍然实行半配给制,每个人的薪水按照他的劳动量的大小来计算,为了防止出现有人自己解决食物,囤积钞票,所有人的钞票发放以一个月为周期,这一个月当中所有钞票如果不消费,币值清零,下月重头开始。”

    “对自己人果然狠,你以前是不是在移动公司干过?”洪晓燕打趣地问金无恙,信用货币体系早晚要建立的,也不急于一时,而且她觉得小伙子说的也挺要道理的,要是现在贸然发行货币引发整个委员会的危机,她的日子也不好过。

    王仁东听得很认真,他没想到这当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看来此次施行新的金融政策不能草率而为啊。

    “小金啊,我头有点绕,你说第一个和莫迪亚洛克之间怎么办来着?”

    无恙思考了会儿,搜尽脑子里仅剩的一点金融知识,“我们先期和莫迪亚洛克之间的大宗贸易必须走专门的进出口公司,至于民间的以物易物是无法避免的。莫迪亚洛克他们现在还使用澳币,但是我们这边的货币存量又没有那么多,所以计算汇率很麻烦,按照我的想法,咱们抛开一切,直接以金银来计价,贵金属无论古今中外价值都比较稳定。”

    王仁东边踱步边消化金无恙所说的内容,“可是我们船上的黄金储备也不多啊,这个很成问题。”

    “总指挥,这个你就多虑了,你不妨叫来地质专家老陆问一问,这附近的金矿还少吗?”无恙笑道“我记得在墨尔本向北百多公里就有个金矿小镇,名叫巴拉瑞特,我上学那会儿还去旅游过。”

    王仁东听到这个消息笑了起来,“那这个就好办了,咱们北边不是还有几个土著人部落嘛,他们常常过来要我们援助武器和粮食,过去嫌他们穷,都是直接赠送,现在好了,让他们淘金沙来换。”王总果然是统筹全局的人,他已经想好了怎么将累赘土著部落物尽其用。

    铸造金属货币需要水力冲压机,这个难不倒委员会,整个施工部和技术支持部一大票学工程的和学机械的出身,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是。这下用于外部交易的方案也基本上敲定了。

    “谁来负责这个事情?”王仁东看了看两人,洪晓燕心思全放在日后要建立的银行上,她既不想第一个试水,搞砸了也有人背锅,又不想完全脱离这个事情,以后再想挤进去就很困难了。她便赶紧说到:“小金的法子很有想法,我看他来负责最合适不过了,我自己还有财务部的本职工作,就先帮他看着,免得出大篓子。”

    “这样最好,内部外部一把抓,你们先负责委员会内部的半市场化,外部我先着人去勘探金矿,建立冲压铸币场,这个急不来,你们看如何?”

    俩人哪敢说不是,无恙是怕担子太重,负不起这个责任,洪晓燕则是蠢蠢欲动,又不愿意当出头鸟,真是各怀鬼胎,各中心思只有自己知晓了。

第二十章 金融体系初创(二)

    无恙领了任务回去后和洪晓燕商量了一下,说实话,由于本次出国目的地在南极,另外也出于国人无线支付的习惯,真正调查起来竟然真没多少人民币库存,而美元的数量却不少,不过用人民币还是美元都无所谓,只要能和澳币有区别就行,而且只限于委员会内部流通,币值还是由自己来定。

    所有的设想都很简单的,操作的时候麻烦就来了。等委员会下发通知上交所有纸币的时候,响应的人寥寥无几。好多人在大灾难之前累死累活挣了这么点钱,你让上交就上交啊,虽说纸币现在等同于废纸但是想无偿上交没门。

    陈偲这下可急坏了,洪晓燕提议直接利用食堂的餐券来代替纸币,这又回到老路了,第一,谁来控制发行的纸币的量,第二,每个部门都有自己的打印机,谁有私心自己打印一套还真查不出来。

    跟老王商议后,大家算是明白委员会不出点血是不可能办成此事了,于是找来后勤部吴国瑞商议了一下,现在库存里还有不少奢侈消耗品,比如烟,酒,方便面,罐头等这些都是不可再生资源,在过去都是定额发放的,如今想做半市场化改革,以后都只能凭纸币购买,但是为了此次改革,只能先贡献出部分产品用来给新的货币体系做背书了。

    兑换活动在员工食堂举行。

    “大甩卖啦,唉大甩卖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谢强由于嗓门大,被强征过来当了销售员。

    “香烟,一百人民币兑二十支,一百美元兑五支啦,最后一次机会不要错过啦,以后可都是废纸一张了,所有人注意啦!”

    “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呢?我来的时候可花了不少钱才换了这么点美元,结果现在币值还没人民币高,不换不换。”人群中发出一阵阵哄闹的声音

    “王老五你可别不识好,这次兑换是限量限时的,你不愿意换赶紧滚蛋,别打扰爷爷做生意。”谢强爬到了餐桌上,“不换的人让开点路,别挡着后面的人。”

    “谢强,我这里面能换多少,全换了!”无恙他们找了几个托混在人群里,来人往桌上砸了一碟钞票。

    “这可不行,咱们每人有限额的,你这不合规矩啊。”谢强假装难为地说。

    “这帮人又不愿意换,把额度都让给我吧,王老五,你刚刚是不是说你不要的?做个顺水人情吧。”来人冲王老五甩了甩手中的票子。

    王老五现在心里很紧张,喉头不断上涌,现在黑市上一根烟都能去莫迪亚洛克泡一天妹子了,市价并不低,关键是两地都认这个,其他跟他一样想法的人也一样,纷纷蠢蠢欲动,不知道谁开了个头,“额度凭啥让给你啊,我也全要了。”

    人群又一下子涌了上去,纷纷要求后勤部敞开供应,涨价也行,真要全被人兑完了,哭都来不及。

    “你小子这招从哪儿学来的?这两天专想着法子坑自己人。”潘坤站在远处玩味地打量着无恙,“没想到你还有当奸商的潜质啊,以后可得注意着你,不然被卖了还得帮你数钱。”

    “哈哈,祖上遗风。不过潘坤,不开玩笑,委员会的市场化是不可避免了,早行动早发财,现在整个菲利普岛商业活动几乎为零,做什么都赚钱啊。”无恙提醒到。

    “可是按你的法子,钞票每个月都清零,我赚的钱不全白搭了?”

    “你笨啊,每个月全换成物资,尤其是不可再生的物资,以后升值空间不可限量。”无恙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那我要开个火锅店,嘿嘿嘿。”潘坤笑了起来,“咱现在没牛肉,没猪肉,我们就涮鳄鱼,涮鸸鹋,哈哈,全野味。”

    “我也想开个庄园,农场,酒店一应俱全。”

    两人畅享未来,心中欢快了很多,人只要一有奋斗的方向,生活就会充满动力。

    当无恙和洪晓燕在岛上兑换纸币的时候,地质专家老陆也带着一帮人向北出发了,老陆上次跟探险队出去找铁矿,发现根本不用费多大的劲,整个活的难度比以前下降了不是一个等级,这次准备好装备后,带着俩学生,俩保卫就向北出发了。

    科里部的巴兰加鲁已经提前收到了联络人员的消息,在勘探队刚进入北方边界的时候就找人接到了部落里。自从科里部和委员会达成协议后,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改变了过去游牧的生活习惯,开始定居下来,他们的人不会造房子,委员会就派荷兰木匠手把手地教,如今竟然也小有规模。

    巴兰加鲁收到了老陆带来的两瓶酒很开心,他已经很久没有尝过酒精的滋味了,当即就拨给老陆两个向导和十几个护卫,北方这一块科里部现在还做不到一家独大,万一其它哪个敌对部落不长眼伤害了老陆一行,陈偲肯定要过来扒了他的皮,如今巴兰加鲁摸摸腰上被扎的那一块,还常常有晕乎乎的感觉。

    勘探队晚上留下来在部落里参加了他们的篝火晚会,偶然间发现巫师们手里拿的权杖上金闪闪的,借过来仔细一看,一小块狗头金,这下好了,现在连地方都不用找了,直接让科里部罗的人带过去就直接完事了,老陆心里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失落,当年吃的苦真不值得…

    第二天早上勘探队跟着向导直接找到了巴拉瑞特,这里有一条小河穿流而过,河里沙子夹杂着细细的金沙,是名副其实的金河,巴拉瑞特下面还有金矿,不过满足委员会早期的需求的话,先期根本不需要开矿,直接淘金就行了。

    老陆拿起一把铁锹挖了一大块沙土扔到淘金斗里,两位徒弟用人工动力水泵对着斗里的沙子慢慢冲洗,不一会儿比较轻的沙子就被冲走了,纱布上留下了细细的几粒金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两位徒弟小心翼翼地用粘金草粘出了金粒放到专用的罐子里,土著们好奇地看着他们的行为,他们以前只知道捡大块的狗头金,但是机会可遇而不可求,这种方法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两位安保队员眼睛简直要看直了,他们没想到这个地方真的可以淘到金子,现在要不是周围都是野蛮人,他们可能真想一走了事,到这里来淘金来了,不过一想到这金子淘过来也没地方花,脑子又清醒了过来,逃去其它地方,金子再多也只能当个土著酋长。

    勘探队忙了一上午,等中午的太阳变得毒辣之前,大家收工进了帐篷里,老陆找来工具将上午淘来的金子聚在一起,放在精密电子秤上一称,竟然有两点几克,这个已经是很富金的金沙了,因为从来没人开发过。历史上的其它金河,一天下来能淘到一克多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很多人甚至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老陆将样本封存,这个是要带回去给委员会看的,不等休息两天,他便立马启程回菲利浦岛,在走之前,老陆再三交代巴兰加鲁一定要看好这个地方,万万不能给其它部落占过去,如果莫迪亚洛克人过来勘探,也必须尽量骚扰不让他们靠近。

    巴兰加鲁其实不是很能理解,金子好看是好看,但是这细如沙子有什么用呢,既不能做装饰品,也不能用来吃喝,但是老陆答应他,等他下次回来的时候,二十克克金沙换一个铁箭头,巴兰加鲁这下什么问题也没有了,部落里除了战士可以抓俘虏和打猎,过去小孩和老弱、妇女其实都是累赘,现在把她们打发过去淘金沙,这下又多了一笔收入。只要有收入管你拿过去干啥,你往海里扔着玩都不管他屁事。

    委员会很快便得到了老陆的报告,上下心喜不已,但是还存在一个问题,淘金的装备不够,现在整个墨尔本地区根本没有能力生产处淘金的细纱布,没有细纱布所有的设想都是空中楼阁。

    在整个委员会一筹莫展的时候,保罗提醒了王仁东一件事,当时他们被俘的商船“泽兰”号上面的货物里可有不少丝绸面纱,这些都是拿的中国的特产,贩卖到欧洲至少翻十倍的利润。丝绸面纱的密度足以用来淘沙,过去别人不来这么用,是因为在有其它棉麻纱的替代选项下,用丝绸纱成本下不来,现在已经没有其它选择,只能用丝绸纱。不过上次联合审判的时候所有丝绸纱都被交割给了莫迪亚洛克,想到这些,王仁东就头疼。

    受委员会所托,外联部找到莫迪亚洛克的商务部门希望能够购买一批纱布,莫方确实没想到委员会拿纱布是用来淘金,外联部只说新建的住房需要丝绸纱做窗帘,中国人如今漂泊在外,想要一些具有家乡特色的物件来寄托思想的哀愁,不知道是不是演技起了作用,莫迪亚洛克最终同意卖给委员会五十匹纱,而委员会只需要付出一吨柴油的代价。这个交易其实对莫迪亚洛克来说也不算亏,现阶段柴油毕竟不可再生,用一点就少一点,谁亏谁赚,都不是傻子。

第二十一章 荷兰人见闻

    如今在图拉丁这边已经形成了一个以荷兰人为主的村子,管理人员由安保部派来的两个监管人员兼任,他们平时除了负责管理村子的日常事务之外,还负责和北方的一些部落进行接触,发布一些委员会命令,收购村子产出,分配生存补给物资等等。

    村子里除了荷兰人,还有一些流浪至此,愿意打零工的土著,他们由于技能比较缺乏,都被编进了捕鱼队和柴火队。由于人员构成比较杂,村子里的语言已经发展成了一种混合荷兰语、英语、汉语、土著语的克里奥尔语。

    “朱利安,你今天和弟弟待在铁匠铺,我去一趟菲利普岛,给保罗和乔治他们送点新鲜的肉和水果,顺便换点补给回来。”托马斯一边剥企鹅蛋一边交代他的两个侄子。自从铁匠铺生意火爆了以后,委员会对他们叔侄三人的待遇也提高了很多,现在可以自由出入岛内,他们也和这些明国人一样可以拿到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除了数量上有差距以外,其它并无太大的差别。”

    “是的,叔叔,可是保罗和乔治他们也有自己的工资不是吗?为什么我们还要送东西给他们。”朱利安觉得日子好不容易才好了起来,凭什么要白白送给原来的两个头,况且现在已经没有隶属关系了。朱利安甚至还记得有一次在“泽兰”号上,叔叔由于和一个德意志佣兵起了冲突,还被保罗判处了鞭刑,疤痕到如今还历历在目,每次打铁的时候都能看到他背上如红色的虬龙一般。

    “以前在弗莱芒,我们艾克家被人逼债到流落街头的时候,是保罗和乔治让我上了东印度公司的船,没有他们,我们早已饿死在尼德兰了。”叔叔看着两个侄子郑重地说。

    “我去去就回来,现在听说岛上开始开放商业了,我在想要不要给你们两个小子攒一个店铺,哪有不是商人的弗莱芒人。哈哈。”托马斯找这边的土著收拾了一些浆果和新鲜的鸸鹋肉打包在一起,赶到了渡口。

    现在图拉丁和菲利普岛之间一天有两班轮渡,都是只能坐二十人的小艇,因此必须早点抢位置。“托马斯,又去找保罗吗?他现在可能不在岛上,跟徐致远船长出岛到了东面的海面了。”船夫汉斯好心提议到,他日常往来两地,消息很灵通。

    “没关系,我可以去找找乔治,汉斯,你知道现在委员会的商业政策怎么样,我们荷兰人可以从总督那里拿到商业许可证吗?”

    “哈,这你可问对了人”,汉斯边划船边说。船上所有的荷兰人都尖起了耳朵,商业的基因刻在了他们的骨子里。

    “我前一段日子问过了岛上的的委员会,委员会告诉我并没有禁止荷兰人从商的政策,法无禁止则为可,我相信他们不会骗人的。”汉斯大笑道,“等我攒够了物资,到时候我就买两艘小艇,开一个轮渡公司。

    船上的众人心思瞬间活络了起来,托马斯心里想,他可以在岛上开一家铁具店,卖一卖铁质农具,刀具或者厨具,到时候就让大侄子朱利安来打理,想到这里,他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艾克家族的风光还能再现。

    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托马斯终于登上了菲利普岛的码头,如今这里建了一个小型海关,所有出入的人员都要接受检查,四名安保队员身着制服,手持恩菲尔德站在制高点监视着入口的一切,十几名头戴斗笠,身着土黄色制服的土著正拿着短棍维持着秩序,这里排队的不仅有荷兰村的人,还有一些过来交易的部落民,以及莫迪亚洛克过来交易的商人。

    由于荷兰村隶属于委员会旗下,直接走了内部通道,检查完没有夹带的危险品或走私物品后便放了进去。托马斯觉得他每一次来,海岛上都有不一样的变化,这边多了几栋房屋那边多了几片农田,他觉得菲利普岛上的政府要比巴达维亚有效地多,巴达维亚不仅仅城市破败,而且乞丐横行,妓女遍地,身为一个严格的清教徒,他很讨厌这样的氛围,而菲利普岛就好了很多。

    托马斯先去找了乔治和保罗,但是看门人都说他们俩和徐船长出海训练去了,想想新鲜的肉不能保存,必须要处理掉,托马斯找了个空地便叫卖起来,他成了菲利普岛的第一个小贩。

    “你的肉和浆果咋卖啊?”来人正是潘坤,他当时和无恙说要开火锅店并不是作假,现在已经租了店面,正在配置厨具和厨师。

    “我也不知道值多少钱,你随便给吧。”托马斯回答道,他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定价,这东西到处都有,他是想尽快处理掉,不然回去还得带着一包累赘。

    “你这个荷兰人也有意思,这样,我给你十美元,你把它们全给我吧。”潘坤打趣到,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小贩,“你以后可以持续给我供货吗?我开了一家餐馆,需要很大的货源。”

    “成交,但是很不好意思先生,我只是个铁匠,并不做食材生意,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我们村子里愿意做这个生意的人。”托马斯想了想,他是一个铁匠,店铺里的铁都打不完,哪有这么多精力来做食材生意。

    “铁匠,那么你会打锅吗?”潘坤正想去图拉丁的铁匠铺定制火锅的锅具和炉子,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你看,是这样的锅。”他掏出一支笔,在自己的手心画了起来,“这样你明白吗?中间中空,可以放炭火。”

    “这完全没有问题先生,请相信艾克家的手艺,但是工序比较复杂,这一口锅价值可不低。”托马斯在脑中想象了一下三维图。

    “我身边没有存那么多钞票,我可以用香烟和酒来抵债吗?”。潘坤还保持着当飞行员时的好习惯,至今不抽烟不喝酒,从刚开始发的福利都一直存在身边,他已经有不少存货了。”

    “完全可以,这样可少费我很多功夫了。”托马斯笑了起来,他拿到钞票后还是要找人兑换这些消费品,换成烟和酒后再去和其他人乃至莫迪亚洛克人做交易。

    俩人一言为定,托马斯将食材扛到了潘坤家里,潘坤找了张纸给他花了张详细图,这样两人的交易就定了下来,一口锅不算材料费,只算工时要一百美元,或者二十五人民币,潘坤给折算了一下,十口锅加上材料需要支付八十根香烟,或者五瓶二锅头,潘坤支付了一半作为订金。

    托马斯将剩下的钞票换了些罐头和新鲜的海鱼后开开心心地回了家,刚进城就做成了两笔生意,看来商业之神赫尔墨斯还眷顾着艾克家族。

    “孩子们,看我带回来了什么。”托马斯还没到家便朝铁匠铺里喊了起来,两个小伙子们光着膀子擦着汗走了出来。

    朱利安年级大一些,他接过叔叔的袋子,里面装着不少管制食品。”叔叔,你怎么办到的,你不会是抢劫了委员会吧,你的那点钱根本不够买这么多东西。”朱利安忧心忡忡地问道,鲁本本来开开心地想要拿起一个斯帕姆罐头听哥哥这么一说赶忙扔进了袋子里。

    “哈哈哈,叔叔长得这么像强盗吗?这是我做生意换来的,现在政策确实不一样了,岛上的商业已经完全开放了,这是一个明国的官员的订金,他想要打十口奇怪的锅,两个月交货,你们可得加班加点了,等交完货,我们还能拿到另一半东西。”

    “听着,朱利安,这次我到黑市上将烟和酒换掉,换一笔钱给你在岛上买一间店铺,你要好好经营,鲁本你继续跟我打两年铁,我也给你攒一间店铺,艾克家族在弗莱芒倒下了,我们在异国还能继续站起来。”托马斯严肃地看着兄弟两个。

    “那谁帮你打铁?”朱利安心里很感激托马斯,自从父母死了以后,他一直视自己兄弟两个如己出。

    “这个不用担心,村子里想学铁匠的人多的是,再不济还有土著,他们搬矿石,鼓风箱总会的吧,你们不能做一辈子的铁匠,你们将会成为商人,明白吗,像你的父亲和祖父一样,艾克家族做生意还没有怕过别人。”托马斯拍了拍鲁本的脸。

    “我听保罗说明国的总督要派船队去巴达维亚,你们好好攒钱到时候帮你们去巴达维亚挑一个好人家的小姐,托马斯就算立马去天堂,我也愿意了”。托马斯忍不住哭了起来,艾克家几十年的苦终于要结束了。

    兄弟两个听了叔叔的话,内心也是激动不已,他们出生的时候,艾克家族已经没落了,但是从小到大他们一直听父母以及叔叔回忆往日的荣光,过去待在船上受苦的时候,往往晚上做梦的时候想象一下他们描述的场景日子才能挨得过去,现在叔叔告诉他们梦想有可能再次实现,心中不禁充满了斗志,一连几日打铁都更卖力了。

第二十二章 准备启航

    前几日托马斯打听到保罗和乔治出航东面的海,这话没有错的,委员会打算前往巴达维亚和大明,但是缺乏操纵无动力帆船的好手,这事又不能依仗莫迪亚洛克的亚历山大,只能让自己的水手们逐渐熟悉帆船的操作要领。他们两个的政治和地理知识被榨干后,就被扔到了“泽兰”号上去带水手了。

    “泽兰”号一路驶向东面的太平洋直到新喀里多尼亚地区,保罗惊异地发现,这里生活的人种已经和新几内亚差不多了,不再是澳大利亚黑黢黢的土著,他在心里默默地估算了一下,逆风向东北走了二十天左右,也就是说这块南方大陆差不多会在东南亚的东南方一个半月到两个月的航程距离。

    新喀里多尼亚住着的波利尼西亚人是天生的航海家。他们也用独木船,但是他们的独木船很特殊。在舟体的侧方会有一根稍细的木头用来保持平衡,他们就是靠着这一技术在太平洋上牧鱼赶海,一路向东最远到达复活节岛。

    徐致远到达新喀里多尼亚之前已经有荷兰人和西班牙人到过这里了,这里的土著生性也并不好战,当他们看到大帆船出现在外海的时候纷纷划着独木舟前去观看,就像所有的游牧民族都爱好马一样,海上民族都爱漂亮的船。

    原住民们船上载着新鲜的水果、猪、狗、鸡围绕着大船,“泽兰”号上的水手们纷纷拿出自己藏品,一些铁器、粮食跟他们交易,这些都是紧缺的物资,反正是出海训练,偌大的船舱里空空如也。

    等到船回到墨尔本的时候,“泽兰”号带回了基地紧缺的一些动植物资源,三十几条东南亚狗很快就被抢售一空。

    “致远啊,这次出航事关我们整个计划的成败,一定不能马虎,另外由于本次需要接触不同的势力,危险性也成倍地增加,自身的安全也要注意。”王仁东不等徐致远休息,便把他喊了过来交代本次去大明和巴达维亚的事情。

    “那上次我们袭击荷兰东印度公司的事情怎么说?这个事和巴达维亚的高层不太好交代啊,另外我们本次出航还是抢的人家的船,见面了怎么都说不过去。”徐致远想想这个画面就有点脸红,抢了人家的船还得厚着脸皮求人家办事。

    “这个无妨,当时都是误会,我已经和保罗、乔治商量好了说辞,和日后的合作收益相比,这些都不是事,另外我们也给公司的高层备了一些礼品,他们不会拒绝的。”王仁东十分笃定。

    “来人,把东西抬上来。”不一会儿几个身着白色制服的科里部的土著抬了几个木箱子过来。

    “老王,你现在生活腐化了啊。”徐致远抽了根烟意味深长的看着几个仆人。

    “发展服务业也是对部落的一种经济支持嘛。你要紧随时代步伐。”王仁东笑呵呵地拍了拍徐致远。

    “哈哈哈,紧随十七世纪的潮流,明白,融入时代嘛。”说话间,两个仆人已经撬开了几个木箱。

    王仁东拿起一个花瓶,“你瞧这个,原来李时珍号上的花瓶,正宗骨瓷,它最早出现也要等到19世纪英国人才能发明出来呢。”说完用手指在上面弹了一下,声音清脆,再仔细看一下器口,胎壁薄脆。

    “放这个时代确实是好东西,我看过泽兰号带过来的瓷器,比不上这个的。”

    “再看这个。”王仁东小心翼翼地将花瓶放入棉花团里,盖上木箱,紧接着又取出几个玻璃高脚杯。

    “这莫非是船上餐厅里的玻璃杯?”徐致远心下估计李时珍号上的能搬得动的是不是全搬这里来了。

    “眼光不错,哈哈哈,叫玻璃杯就掉价了,咱们得叫它水晶杯,不过并不是船上的,我们买的莫迪亚洛克的超市里的存货,这玩意现在还有上千件。”

    “这个时代的玻璃器皿还做不到胎质均匀、通体透明,保罗说即便工艺最先进的威尼斯人也做不到,而且由于杂质难除,如今的玻璃都会带点绿色,咱们的拿过去,每一件都是精品。”王仁东现在真把它们当宝贝了。

    “最后一件是重量级宝物。”他继续卖了个关子,“你们两个小心了。”徐致远好奇地凑了过去,这能又是个啥?

    木头盖子打开的时候,里面还包着层层丝绸,再将丝绸一层层散开,里面是一面大镜子,貌似是卫生间里面的落地镜。

    “你不是在逗我玩吧。”徐致远想到如果东印度公司高层和南明朝廷要是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把自己千刀万剐然后挂旗杆上风干。

    “这你就不懂了吧,一个世纪后法国皇后玛丽安托瓦内特买了一面比咱们大不了多少的镜子,你猜花了多少钱?”王仁东用像看土包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足足十五万法郎,这个数字你知道是什么概念吗?一法郎含金量约0.3克,这一面镜子就值45公斤黄金。”

    徐致远下巴都快被吓得掉下来,“那还不去把莫迪亚洛克的镜子从超市里全买回来。咱们发财了。”

    “你当别人是傻子吗,他们大镜子的存量也不多,能匀给我们几面已经够意思了。不过这玩意对咱们来说不值钱,镇上和船上一个房间至少一面镜子。”王仁东面带笑容,一幅老财主的神色。

    牛也吹完了,仆人们把所有货物全都原样打包抬了出去,等会儿有叉车过来叉走装船。“这里面巴达维亚总督送一面镜子,两对高脚杯,四个花瓶,大明皇帝翻倍,其他重要人物你自己看着办,咱们现在力量还小,不宜树敌过多,能用钱收买的尽量用钱收买,不要吝啬。”王仁东很快收起刚刚的神色,正经地和徐致远交代起来。

    “明白。”

    “此次北上,先去巴达维亚售卖一部分物资,打通和总督的关系,不急着拉人,这一关节保罗会帮你,他已经被我们收买了,不需要太担心,主要是和南明朝廷的交往,咱们前期不要太张扬,以免引起各路军阀的排斥,用海外遗民的身份朝觐,拿到一半官职,再用官面的身份招募百姓。”

    王仁东走到办公桌后,打开一面抽屉,里面有两封信,“这里有两封信,一封呈交给总督,一封交给永历皇帝。千万不能出差错,能在历史上留名的,都不是能轻易相与的呀,跟他们搭上关系,至少我们前期是不用担心在明廷的安全问题。”

    徐致远把要点记了下来,有件事他还有点担心,“咱们这么过去,衣服也不一样,发型也不一样,明廷会不会把我们当鞑子砍了。”

    “不会的,明朝对发型的要求没有清方那么变态,我最近一直在温习相关史书,在好些光复地区,朝廷都会发榜安抚剪了头发的民众呢,咱们久居海外,沾染了点海外风俗也很正常,不过服装上是要注意下,尤其想你这种主官,到哪个地方就入乡随俗,下面的人无所谓,这样也免了一部分文官的口舌。”王仁东想了想,还是不要太招摇的好,等后期发展起来了想怎么穿就怎么穿,现在还是得夹着尾巴做人。

    徐致远在王仁东这里待了一个下午,将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确认了一遍才回到家,其实也就是他们的集体宿舍。跟他上次离去的时候相比,现在气温已经上升了许多,山坡上各种野花开得正浓。

    保罗正站在门口等他,他需要向徐致远确认,自己的流放生涯是不是可以结束了,他不像托马斯这帮一无所有的水手到哪里都可以安家,他在安特卫普还有自己的产业,自己的老婆孩子。此刻他正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心中焦灼不安,搓着双手在院子里来回走动,他甚至觉得刚被判流放的时候都没这么紧张。

    徐致远老远就看到了保罗,“老朋友,不要担心你的事情,王说你在担任顾问这一期间很好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这次我们一起乘船去巴达维亚,等下了船,去哪里就是你的自由了,哪怕去月亮上我也不会拦着你。”

    “哦,感谢王的仁慈和上帝,我终于不用再这荒原里日思夜想我的妻子和孩子了,在这段时间里我也想了很多,什么都没有家人重要,我决定在帮完你们的忙之后就回安特卫普。”保罗激动地留下了眼泪。多次和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让他感到疲惫。

    “那还得麻烦你一段时间了,不用担心,我们会给你丰厚的报酬的,足以让你回到安特卫普过上富足的生活,我们以后还会去欧洲,到时候再雇佣你做向导和顾问。”徐致远对保罗相当欣赏,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以及操纵帆船的技术都来自眼前这个中年人。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各自回家收拾东西去了,保罗想到这边还有好多同胞,便乘最后一趟轮渡去了一趟图拉丁的荷兰村,问了各人有没有需要捎回家的消息。荷兰村的人基本上都是孤家寡人,很多人的亲人在三十年战争中都死绝了,不过听闻保罗要回去了,都出来纷纷与他告别。

    “船长,我们决定以后就在这里扎根了,这里没有战争,挺好的。”托马斯怕保罗以为大家会因为在这里一辈子而难过,连忙解释道,“就是有点缺女人,这次回巴达维亚能不能帮我们招募一批荷兰女移民过来,哈哈。”

    “就是,托马斯说得对,船长,我们就只有这一个请求了。”众人纷纷附和。

    “没问题,我会说服明国总督出钱的,大家放心好了。”整个告别会在篝火晚会中结束,托马斯赠送给保罗一把细剑,不枉他当年弗莱芒的搭救之恩。

第二十三章 初至巴达维亚

    金无恙在出发前终于赶上了潘坤的火锅店开业,还别说,作为岛上的第一家私营餐馆,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连委员会都惊动了,王仁东亲自出席开业典礼,并送上亲自书写的大金字招牌“未来火锅店”。

    这个名字是无恙帮他想的,未来是他们的未来,却是我们的过去,凡是经历过的人无不是情怀满满,都准备来这边借酒消愁,怀念未来了。

    本来开业嘛,鞭炮、花篮、舞狮是不能少的。但是现在联合火药厂的产能还不够,申请了半天没批下来,安安静静地开业也不是中国人的习俗,想来想去就雇了几个原住民站在门口敲大锣了,哐哐哐好不热闹,连很多进城办事的荷兰人也被吸引了过来。

    本次开业呢也当是潘坤给几个好友的一次饯行,大圆桌子上坐得满满当当,都是大家的老熟人,船长徐致远,翻译金无恙,安保头头陈偲,士兵谢强王斌等人,还有保罗和乔治,这两位还是第一次吃火锅,根本无从下手,让人哭笑不得。

    “兄弟们呐,这次第一次跑这么远,来回也不知道多少时日,一定要平安归来,兄弟我先把这杯干了。”潘坤将一盅白酒一干而尽。

    “你们先慢着,我还有第二句话。”他强压下酒气“这次大家伙都会回到中国,虽然我知道和咱们来的时候不一样了,但是山还是那山,水还是那水,请各位上岸的时候帮我磕两个头,儿子不孝了。”说完潘坤便哭了起来,将第二杯一饮而尽。

    大家伙一提到家乡和父母,不免也悲伤了起来,酒桌上只听酒杯碰桌子的声音。

    沉默了半晌,陈偲站了起来:“大家伙别净顾着伤心了,事情也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该接受的心里也都想通了,咱来说说正经事,哥儿几个不管原来是不是婚配,现在都是单身,老哥我可都牵挂着呢,这次回中国,终身大事就包在我身上了,哪怕各位父母在侧,我这话也没任何问题是不是。”

    “偲哥说的太对了!”谢强拍着大腿说道,“咱们虽然是去办公事,这婚姻大事也是公事啊,没对象就没有后代,没后代委员会谁来当接班人。”

    众人连连称是,纷纷给出海的提要求,什么肤白貌美的,各种要求不一而足,甚至有些人胃口大开,公然提出三妻四妾来了,由于委员会还是暂行的共和国法律,这种非分要求怎么听怎么不合法,但是谁要是这么干了,估计也没相关部门去干涉执法。

    吃饱喝足后,出航的人员纷纷道别,选了个良辰吉日扬帆起航,驶向了北方。

    “泽兰号”又重新经过了一次新喀里多尼亚,补充了一下淡水和食物然后折向西北,在九月份的时候终于到达了新几内亚,这里不做中转,算是一个地标岛屿,到了这里之后距离香料群岛就近了,船上很多荷兰人对此已经很熟悉,因此航行速度一下子就提了上去,不到半个月便到了爪哇海外海。

    “船长,前方发现船只。”瞭望员在整个航行当中第一次看到船只,兴奋地叫了起来。

    “全速跟上,武装人员做好战斗准备,炮手就位”徐致远一连串命令下了下去,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为第一次相遇做好准备。

    “悬挂东印度公司旗帜!”全速追了二十分钟后,船队才确认了对方也是一艘荷兰东印度公司的笛型船,估计是从香料群岛上运送的香料到巴达维亚市场,由于船舱里装满了货,吃水线很深,因此船速也提不上来,很快两船的距离便越来越近。

    “上帝啊,后面的船快追上来了,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要是是英国海盗,就让这帮狗娘养的下地狱去吧。”约翰.施林德是“郁金香”号的船长,两个小时之前他就发现了有一艘船吊在后面,在这片海域还没有谁敢挑战东印度公司的权威,因此一边向巴达维亚港靠近,一边观察这艘船到底要干什么。

    等后方的船只终于进入清晰的视野范围内,约翰疑惑了,桅杆上两面旗帜并存,一个是东印度公司的旗,一个是从没有见过的旗子,莫非是被海盗劫持的公司船只,但是爪哇海至马六甲海峡洋面从来都没见过这一旗号。

    “炮手就位,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开火。”约翰命令道。

    “船长,对方下了一艘小艇,打着白旗过来了。”观察员看到了“泽兰号”停在了安全距离之外。

    看来对方并无恶意,约翰心想,便命令所有人不得轻举妄动。郁金香号减速。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跟着我们有何事?”小艇终于靠近了“郁金香”号的船壁。约翰站在船舷边对下面喊道。

    “约翰是你吗?我一听就听出来是你的声音,是我,保罗.‘泽兰’号的船长保罗。”

    约翰忙把头探了出来,“哈哈哈,上帝保佑,我还以为你们都在上次的战斗中被英国人打死了呢,总督可给你们做了一次体面的葬礼,真开心你能平安回来,那艘船是你的朋友们吗?他们来自哪里?”

    “说来话长,我回去再跟你解释,这些是明国人,他们是明国皇帝在海外殖民地的军队,这次没有恶意,是想过来跟雷尼尔兹总督谈合作的。”

    “明国人?他们现在处境很悲催,好吧不管怎么说,我得感谢他们救了你,你们先上我的船,让小艇回去告诉船长跟在我后面进港,规矩知道吧,所有火炮炮门都封起来,离港的时候再打开。”

    说完船上垂下来一条软梯,几个人爬上了“郁金香”号,保罗和约翰不免又多聊了几句,这里就不细讲了,“泽兰”号得到消息后封住炮门,紧随“郁金香”其后。

    金无恙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时代的城市风光,他这次也带了照相机,当城市一从地平线出现的时候就快门按个不停,棕榈树在海风下随风摇摆,远处的高山上城堡昂立,这估计是荷兰人的总督驻地,越靠近港口,各类船只越近,各种三角帆小帆船在海面穿梭不停,港口里停满了各式帆船,除了和他们现在所见到的欧式帆船以外,还有明显中国特征的平底硬帆帆船,可见这个城市的国际化程度之高。

    “泽兰”号根据引导船的指挥慢慢近了港,一艘海关税务船登上甲板要求检查货物,并收取海关税。

    “先生,这并不是货物,是我们送给总督阁下的礼物,我们是明国的使节,和其他商人不一样。您不能这样粗鲁地对待我们。”无恙现在越来越会张口就来,直接扯上了明国总督的大旗。

    “先生,并不是我怀疑你的个人品德,但是你们和那些明国人的打扮一点都不一样,很难让我相信你们是一个国家的人。”税务官怎么都觉得这帮人可疑。

    “可是……”

    “小金,怎么不懂事呢?”陈偲给无恙使了个眼神,将他支了回去。“你来给我当翻译。”

    他满脸堆笑道:“这位长官,年轻人不太懂规矩,我们确实是明国总督的使节,只是我们久居海外,衣着服饰有些变化,但这并不妨碍我们对皇帝陛下的忠诚,就像我毫不怀疑您对奥兰治亲王的忠诚一样,这是一点点小见面礼,还望长官行个方便。”说完便悄悄地拿出一小袋黄金在手里颠了颠,然后顺势塞到了税务官的大衣下面。

    税务官很欣赏这个中年人的眼力,满脸堆笑道:“都是为各自的陛下服务,辛苦啊,你们的事情我了解了,威廉,这艘船先登记一下,税费再说,让海关的驿站立马向总督报告。”

    果然还是金子好使,无恙毕竟经验少,在这个世界里藏污纳垢的角落太多,想要按照原来那么公事公办的话,估计很多事情是走不通的。

    税务官很快便下了船,让牵引船找到了一个深水停泊港位下了锚,泊位费又给了不少钱,整个进港程序才基本走完。

    当晚因为没有得到总督府的确切消息,也怕船员们上岸后收敛不住自己惹是生非,关键时候不能掉链子,于是徐致远便命令所有人保持警戒,不准外出,船只关键部位保持灯火,二十四小时轮流岗。

    陈偲抽着香烟看着岸上乌漆嘛黑的城市,“你说就这也是本世纪最繁华的城市之一?连我们七线小镇都不如,我们那儿至少还有路灯呢。”

    “你当还在过去呐?现在你哪怕找东西方最繁华的城市,恐怕都找不出一个能比得上五线城市出来,电都还没发明出来呢,怎么做亮化?”徐致远从陈偲手里把烟抢了过来。

    陈偲毫不在意,“也不知道明天总督如何招待我们,哈哈哈,最好晚上有舞女陪侍。”男人之间的聊天很容易就跑偏话题。

    “你可就拉倒吧,我还在担心怎么把谎圆过去呢,要是荷兰人发现我们是冒充的明朝使节,怕是会新账老账一起算,你我能不能活着回去都不一定呢。”徐致远摇了摇头,他可是真的在担心,一不小心把牛皮吹大了,就怕到时候有人戳破它。

    “走一步算一步了,大不了咱们杀出一条路冲出去,所有安保队员都配了防弹衣和手枪,死不了的”陈偲安慰道。

    “哎,但愿用不上吧。”

第二十四章 面见总督

    热带地区的夜晚闷热而潮湿,整个船舱里一股发霉的味道,虽然大家已经习惯了,但是仍然令人难以入睡,当然凡事也有例外,比如谢强就睡得挺好的。

    早上七八点的时候,无恙趁着清晨的凉快站在船舷边上吹着海风,忽然隐隐约约发现薄雾里有一艘小艇,估计是通知最新进展来了。无恙报告给了徐致远、陈偲等人,大家纷纷用望远镜想要看个究竟。

    “快看快看,小艇上打了两面旗,一个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旗帜,另一个是啥?花里胡哨的。”陈偲视力最好,最先发现了小艇的特别之处。

    “估计是总督纹章,或者是总督的个人纹章”无恙想起来以前在澳洲和欧洲看到的不同纹章,估计这伙人是总督的信使没错了。

    “哈哈哈,老子终于可以下船了,好几天没洗澡身上都要发臭了。”徐致远顶着满嘴的络腮胡子在风中笑得花枝乱颤,“来人,仪式准备地隆重些,准备接引信使上船”。

    众人闻言立马退了下去忙碌了起来,陈偲带领手下二十几个安保队员身着赶制的水兵服,手持火绳枪站在船舷边上,红地毯也赶紧铺上。徐致远带着非武装人员都换上了西装,喷了香水,第一次和这个世界的政府代表接触,所有人都拿出来自己最好的状态。

    信使的小艇慢慢靠近了“泽兰”号的船舷,船上的水兵放下了软梯,一个头戴大檐帽,身着金丝绣的外套的中年官员在仆人和士兵的帮助下登上了甲板。当他第一次看到红地毯的时候震惊了,心想明国人果然财大气粗,直接把这么好的毯子铺在臭烘烘的船上,当下对委员会高看了几分。这些红地毯是船上备着给南极机场奠基仪式用的,如今也算是物尽其用吧。

    跟随信使上来的还有一个华人通译,这不禁让所有人心里一紧,本次是以明朝总督的名义交往荷兰总督,别还没见到总督本人就被识破了,大家纷纷按紧了腰间的手枪,一旦情况不对立马劫持为首的官员走人。

    “尊敬的信使大人,我们是来自明国澳洲总督的使者,您对本舰的光临是我们的荣幸。”无恙见气氛尴尬,立刻打破了平静,对信使行了一个礼,接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们的船长,同时也是本次的正使,徐致远大人。”

    中年官员脱了帽子对徐致远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他很惊讶对方还会有说法语的人才,而双方的无缝交流也让这位华人通译吃惊不已,他只会荷兰语,本次交谈他一个字都听不懂。

    “徐船长,我是雷尼尔兹总督的私人秘书兼传令官鲍德温,请接受我的致意,祝皇帝陛下身体安康,本次前来是传达总督对各位的邀请,你们对保罗的救助让总督阁下十分感激。”鲍德温递上三封邀请函。

    大家听陈偲翻译完不仅老脸一红,心想保罗还真够意思,不仅没揭发他们抢劫“泽兰”号的事实,还编造了一个明国人从英国强盗手里救助东印度公司船员的故事,至于为什么救完了船就变成了委员会的资产,吃饭穿衣医疗不要钱?

    鲍德温传达完总督的消息后抵不住徐致远的盛情邀请,参加了船上的欢迎宴会,“泽兰”号停泊在菲利普岛外海的时候,施工队对它进行了一次大改造,将原来“李时珍”号上的一部分装饰品和生活用品拆了下来装到了“泽兰”号的大厅,船尾挂了一个辅助外机,用来穿越无风带,并且在船底还改造了一个大冷库,船队在冬天开采了一些冰放在船底。

    鲍德温穿过仄闭的走廊,没想到船舱里竟然别有洞天,玻璃窗户让整个大厅采光变得特别好,清晨的太阳还挂在窗外的天空,很难让人相信这是在17世纪的船上。身穿白色制服的土著端着金边盘子鱼贯而入,各类菜肴令人眼花缭乱,简直闻所未闻,各种莫迪亚洛克超市里的临期罐头都被采购了过来,鱼子酱,鹅肝酱,以及现烤的各类甜点,白面包,水果拼盘,鸸鹋肋排。

    鲍德温和通译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明国人的奢华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他小心翼翼地拿起刀叉挖了一点点鹅肝酱抹在了白面包上,这个时代欧洲人只吃得起黑面包,白面包是法国国王和王后的御用食物,就这么还不一定能天天吃得上。鹅肝酱此时还没有被发明出来,但是美味不因时代而有变化,他的味蕾迅速被肥而不腻的质感征服,这可能是鲍德温在远东吃过的最豪华的一顿早餐了。

    鲍德温心下对委员会的皇室资质不再怀疑,此事一定要报告总督,乌合之众是不可能拿的出这么精美的食物的,更过分的是,这艘船上根本就没有凡品,踩在脚底下的红毯,吃饭用的镶金边骨瓷餐具,镀金的刀叉,这根本就不是明国海商能拿的出来的货物,即便在欧洲,这些也只能在最富裕的法国王宫里才能见得到一两件。

    在享用完早餐之后,众人放下了自己船上的小艇,装上带给巴达维亚总督的个人礼物,便跟着传令官的小艇向港口驶去,鲍德温已经先派人回了总督府,因为事先不知道来人的规格和真伪,接待仪式需要根据实际进行一次调整。

    在接待晚会开始之前,徐致远、陈偲、金无恙带着十二名卫兵下榻到总督府的客房,舒舒服服的洗了一通热水澡后踏踏实实地睡了一觉,在海上漂了几个月,站着都感觉大地在晃动,为了不在晚上闹笑话,睡一觉适应适应。

    等到傍晚的时候,总督府来了四驾马车,鲍德温一架,他们三人每人一架,由于按规定卫兵不能进城堡,陈偲便命令他们在外保持戒备,随时保持手持无线电的畅通,这个时代,你就算大摇大摆地将它拿在手里都不会有人认得出来。三人穿好了防弹衣才在外面套上了西装,鲍德温已经在外恭候多时,便不再耽搁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走在巴达维亚的街道上,无恙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得接触这个城市,这里什么类型的建筑都有,既有华人的飞檐重顶,又有欧式的巴西利亚式教堂,路上的行人人种更是复杂,欧洲人,中国人,土著各自吆喝着自己的商品,不愧是远东的超级国际大都市。

    穿过街道之后便是城堡的第一道城墙,这是一个典型的欧洲棱堡,城墙上荷兰士兵手持长戟挺立在城墙之后,陈偲心下估计,要是凭这个时代的武器水平攻下这个城堡的话,没有个几万人怕是悬,对荷兰人的实力评估也高了一个等级。

    雷尼尔兹率领总督府的官员,各类女眷站在宴会大厅门前欢迎三位大使的光临,由于对方也是总督的代表,再加上中午鲍德温的汇报让他不敢怠慢,太寒酸的话容易让人看成乡下土包子。

    徐致远下马车后带着二人不紧不慢地走到了欢迎团跟前,雷尼尔兹总督五十多岁,白色的假发梳得纹丝不乱,宽檐呢子帽上别着着红白蓝三色绶带,身着黑金两色大衣,左手放在大衣门襟里,右手挽着总督夫人。

    “尊敬的总督阁下,大明国澳洲总督王仁东阁下全权大使徐致远携礼拜见,祝皇帝陛下和奥兰治亲王国祚绵长,身体健康。”徐致远跟着保罗学过一个月的礼仪,对此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大使不必客气,我们先进大厅吧吧,我们的殖民地官员都想一睹大使的风采呢”雷尼尔兹非常开心,这是他第一次跟明国的官员进行接触,对方很显然不像传闻中的那样颟顸无理,标准的贵族礼让王室的礼仪官都挑不出毛病,女眷们纷纷用扇子掩住面孔,年轻英俊的外国官员让她们想入非非。

    宴会厅跟船上的比起来就显得黯淡了很多,不过在这个时代已经算得上豪华了,大理石打磨的地面倒映出屋顶的绰绰烛影,摆放宴席的长桌用整棵红木制成,也只有在这个时代的东南亚热带雨林里还存在着这样的大的红木了,三人看了心里也是羡慕不已,想着日后一定要进口些红木回去。

    在礼仪官的引导下,以徐致远为首坐在了总督的右手边,其他官员纷纷依次而坐,陈偲扫视了一圈,发现保罗也在座,后者对他们点头微笑致意。

    印度仆人们右手端着菜肴,左手背立,在为首一个白人领官的引导下开始上餐前小点和开胃葡萄酒,这些都是很普通的西方餐点,不过很具有殖民地的特色,比如几片烟熏石斑鱼,奶油焗虾仁,香蕉奶昔,船上的餐点看起来精致,其实很多都是买的超市里的大路货,和新鲜食物做出来的点心根本比不上。

    陈偲见了胃口大开,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其实连早上的这类特殊罐头也吃不到,更多的是令人反胃的斯帕姆午餐肉,但是为了委员会的脸面,只得偷偷忍了,可不能让人看出破绽,不然早上的功夫就全白费了。

第二十五章 宴会

    雷尼尔兹拿起杯子用餐刀“叮叮叮”地敲了三下。整个大厅里迅速安静下来。

    “先生们,我首先代表亲王殿下和总督府热情地欢迎徐大使,我个人必须感谢王仁东总督这次遣使的决定,不然我们怎么会获得这段珍贵的友谊呢,让我们先为友谊干杯!”

    “干杯!”底下的官员们纷纷拿起杯子,和雷尼尔兹一起“叮叮叮”地敲了起来,一时间宴会厅里热闹非凡。

    “在整个宴会开始之前,我还必须对徐致远船长表示感谢,大家都知道,我们在五月份的时候,有一队返回欧洲的船队被尾随的英国东印度公司强盗给袭击了,‘泽兰’号在逃避的过程中进入了无风区,正是徐船长的及时出现及时挽救了船上所有人的性命,生还的船员们现在在大明生活得很好,上帝感谢你的仁慈。”说完雷尼尔兹对徐致远鞠了一个躬。厅里的小姐们想象出英国海盗凶残的画面以及船员们悲惨的逃难生涯,不禁挤下了几滴眼泪。

    徐致远站了起来摆了摆手,“感谢雷尼尔兹阁下的热情款待,救助弱小是人类的大义,大明作为礼仪之邦,不会对这种有背绅士风格的行为置之不理的。”他仿佛忘记了下令开枪的就是他自己。

    “这次前来为了表达和贵国贵公司建立外交友谊的诚意,王仁东总督阁下特意献上礼品一批,还请总督收下,另外一份请转交给奥兰治亲王殿下。”徐致远拍了拍手,几名土著抬着木箱子进来。

    雷尼尔兹早就听说徐致远这次会献上一批礼物,本来以为就是普通的黄金、丝绸、瓷器,但是早上秘书鲍德温回来后大肆形容了一下船上的奢华,不禁对礼物的期待高了几分。

    “总督阁下,您介意现在打开吗?”徐致远询问道。

    “打开吧,让所有人都欣赏欣赏。”雷尼尔兹心中十分想看看箱子里到底是什么神秘的礼物。

    两个土著带上白手套,另一个手持撬棍撬开了箱子盖。盖子下面铺满了红色的丝绸,总督不禁有些失望,这些丝绸虽然不便宜,但是在巴达维亚的市场上也不难买到,但是他作为一个专业的政客,脸上依然表现出惊喜的神情

    “真是太棒了,这种丝绸简直像婴儿的肌肤一样光滑。”他违心地夸赞道,这种丝绸他的私人仓库里可囤积了不少。

    “总督阁下,且慢,礼物在丝绸里。”徐致远挥了挥手,带着白手套的土著小心翼翼地从丝绸堆里捧出一对玻璃高脚杯,高脚杯在烛光的映衬下熠熠生辉,令所有人手上的陶杯、粗玻璃杯相形见绌。在场所有的人无不发出阵阵惊叹声。

    “哦,我的上帝。”总督夫人激动地说不出话来,挽着总督的那只手臂不禁加了几分力。

    雷尼尔兹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说让欧洲最顶级的玻璃工匠不计成本地工作,他也许可以做出一个差不多的杯子出来,而且颜色还不会这么纯净,但要做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恐怕就不行了。

    总督这次是真的强压内心的激动,单单就这一份礼物就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命令鲍德温亲自接过箱子,这个根本不能交给印度仆人,哪怕只摔碎一个,他可能都要心碎了。

    徐致远不管众人的窃窃私语,他今天就是要击碎这帮人的心理防线,让他们放下欧洲人的傲慢来好好合作。

    “现在我们请看第二份礼物。”徐致远拍了拍手,第二批身着白衣的土著抬着一个更大的木箱走了进来,这次所有的人好奇心都被吊了起来,纷纷走过来围观。

    两个土著不紧不慢地打开了箱子,剥开层层丝绸,一个直径有五十公分的巨大骨瓷圆盘躺在里面,骨瓷胎质薄,硬度高,看起来十分通透,而这并不是关键,部分官窑也能烧出这样的精品,这在世界上还算不得独一无二。土著小心翼翼地将瓷盘托出,一幅精妙的“圣母恸子图”占据了整个盘面,外面一圈洁白的瓷边将圣母烘托得圣洁无比。

    “上帝呀!”在场的所有荷兰人无不惊叹于画面的精妙,在胸口画着十字,原来进口的瓷器图案远远比不上这个。

    “总督大人,这不仅仅是艺术品了,这是圣母在人间的神迹,我希望所有主的羔羊都能瞻仰他的圣容,把它捐给巴达维亚大教堂吧。”

    耶稣会士兼巴达维亚大主教抢先一步向总督索要瓷盘,雷尼尔兹心中有些愠怒,这个瓷盘他是不愿意送给任何人的,你一个小耶稣会士也想染指,太可笑了。

    “方济各主教,这个瓷盘我想献给圣马丁主教堂,只有它宏伟的身躯才能配得上瓷盘的光辉。”雷尼尔兹迅速将圣马丁教堂抬出来当挡箭牌,厅中众人心里玩味地想着两人的对话,本来荷兰人对宗教就没多少敬畏,这下更看不起巴达维亚大主教了。

    徐致远等矛盾到达高潮后才出来打圆场,“主教大人,我国物产丰饶,这种瓷盘虽说耗费了工匠很多心血,但也不是不能再造生出来,等下次再出现这种精品我们一定奉上。”

    主教被扫了面子脸上正难看着,见势就顺着台阶下了。

    “静一静,静一静。”徐致远拍了拍手,将众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来,“以上两件是我们王仁东总督送给雷尼尔兹总督的私人礼物,另外这是给威廉二世殿下准备的礼物,除了两份和总督一样的水晶杯、瓷盘外,各位请看。”

    这次是四个土著抬着箱子走了上来,跟刚刚的礼物箱子相比,这可以用得上巨大来形容了。

    雷尼尔兹想到这么多人在场,消息一定会传到欧洲去,不管是什么都无法私吞了。

    土著们撬开木箱,四个人才弯着腰从里面将礼物抬了出来。

    “上帝啊,我一定是在做梦。”现场的女眷们纷纷尖叫了起来,这是一面从李时珍号卫生间里拆下来的落地镜。上次已经说过,一面这么大的镜子在欧洲卖了15万法郎,平常人根本没有机会一睹真容,结果在东南亚这个偏僻的殖民地竟然见到了一面这么大的,怎么能不令人震惊。

    雷尼尔兹有些头晕目眩,这些明国人出手太阔绰了,这次交往己方什么东西都没出就白白得了这么多礼物,他一面感慨王仁东的慷慨,一面庆幸前任总督刚走,不然自己就碰不上这个机会了。

    鲍德温带人将这么多礼物一一打包收进了仓库,趁着众人酒酣耳热之际,徐致远知道趁热打铁的时候到了。

    “各位,来者都是客,为了不让各位空手而归,等会儿请到我的仆人那里领取礼品,人人有份。”

    整个大厅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纷纷感谢大使先生的慷慨。

    “先生们,女士们,只有文明的国家才能制造出如此精美的艺术品,但是!现在我们的国家却被来自北方野蛮的鞑靼人占据了。”徐致远立马换上了悲愤的神色,“这些神奇的技艺马上就会在侵略者的屠刀下失传了。”

    徐致远说完低下了自己的头,默默地哀悼了一会儿,在场的所有人闻言无不觉得鞑靼人可恨,竟然侵略这么具有艺术气息的国度,让这位令人尊敬的总督有家不能回。

    “尽管如此,我们的皇帝陛下还没有放弃抵抗,我们还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救这个美丽的帝国,先生们,女士们,你们一定还记得西班牙侵略者是如何对待你们的国家的,而我们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凶残的敌人,他们远比西班牙人凶残,同作为文明国家,你们肯定能感同身受。”徐致远想要挤出两行眼泪出来,他还没哭出来的时候,现场的女眷们已经忍不住哭了,一些身着紧身束腰的女人们已经晕了过去,大厅里一时乱糟糟的,在场的绅士们也无不感到悲愤,三十年战争刚过去没多久,亡国的滋味可不好受。

    “我此行的目的是希望能和贵国建立最真挚的友谊,我们希望能得到贵国的援助,文明不应被蒙羞!”

    “说的太好了,我以前只以为明国是和那些印度野蛮人一样的国度,傲慢自大又无理,但是今天徐大使才让我见识到了什么是绅士风度,您的举手投足无不透露出文明国度的气象,您的礼品是这个国家实力的体现,我为我曾经的偏见而道歉。”大使夫人难掩激动地心情对众人说道,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被礼物给收买了还是被徐致远的话给打动了。

    “是啊,文明不应该被蒙羞,”大厅里的人听总督夫人一表态,纷纷群情激奋地叫嚷起来。

    “各位,你们的援助不会白白打水漂,我们的王仁东总督阁下说了,只要东印度公司愿意援助我国的平叛复国事业,之后我们国家将会对贵公司开放市场配额。”徐致远这一席话仿佛扔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连雷尼尔兹都不淡定了,前几任苦苦追求的目标就这么轻松地实现了。

    “徐大使不必伤怀,就如您所说的一样,帮助遭受侵略的文明国家是每个正义国家的道德义务。”雷尼尔兹一脸正义地说道。

第二十六章 援助条件

    虽然几个老狐狸在宴会上演得声泪俱下,但真金白银的援助岂是这么好拿的?宴会过后,雷尼尔兹把徐致远单独叫到了总督府的密室。

    “徐大使,说说你们能给的条件吧,我们荷兰人都是商人,没有利润的生意我们不会去做的,你让我们支持明国的复国事业,我个人情感上无比同情皇帝陛下的遭遇,但是想要说服董事会拿钱,这可不是一两个感人的故事可以做到的。”

    “总督阁下,我就喜欢您这样的痛快人,谈生意好办,我们大明有的是项目可以谈。”徐致远现在是狂开空头支票,根本无法代表大明朝廷,不过崽卖爷田心不疼,都是扯淡也无所谓了。

    “我们想要丝绸、茶叶、瓷器在欧洲的专营权。”雷尼尔兹胃口大的很,直接就将葡萄牙人和英国人排除在外。

    徐致远抽了口烟,手指不停地敲着椅子把手,虽然是吹牛皮,但是也不能吹大了,万一到时候委员会真控制了大明朝廷,现在签的白纸黑字到时候想翻脸不认账也得有实力啊,不然自己可不就当了17世纪的李鸿章。

    “这断然不可能。”徐致远考虑了会儿挥了挥手。

    “那这还有什么可谈的呢,我个人资助你们两千荷兰盾,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了。”雷尼尔兹耸了耸肩。

    徐致远在心里大骂这个吝啬鬼,不算送给奥兰治亲王的镜子,单给他个人的礼物市场价值都远超这个数字。

    “总督先生,不要着急嘛,我不是不想和贵公司合作,而是贵公司根本吃不下这么多货物,您肯定不知道我国到底有多大,我国单在东亚的土地就有一千两百万平方公里,相当于三百个尼德兰,这还没算上我们在澳洲的土地,这些领地上出产的货物几乎和整个欧洲对等,您还觉得单凭贵公司能把这笔生意做的出来吗?”徐致远脑子里已经把委员会将来的版图画了一遍。

    “咳咳……”雷尼尔兹果然被吓了一跳,他知道东方的庞然大物,但是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简直闻所未闻,过去还一直以为大明国和奥斯曼土耳其差不多呢。

    “这样的话,确实存在这样的问题。”雷尼尔兹心中快速地计算着东印度公司到底能吃的下多少物资。

    “总督阁下,你看我这个提议如何?我们将来的市场肯定是要开放的,我们澳洲总督府一直是以开放的态度面对我们的每一个朋友,不管是葡萄牙人、荷兰人还是英国人,我们都希望能建立商贸关系互通有无,如果此次东印度公司能够支持我国的复国大业,回报肯定不能和其他国家相比,我们能保证贵公司的优先权,当然,这还得看贵公司的投资力度,据我所知,澳门的葡萄牙人已经直接派雇佣兵去广州参战了,总督阁下想要获得这个优先权的话,可得加紧说服公司董事了。”徐致远将葡萄牙人抬了出来,得给荷兰人一点压力。

    雷尼尔兹听说了澳门的葡萄牙人也要插一脚后,眉头果然紧锁了起来,“还有其他势力参与吗?”他急忙问道。

    “额,我们的皇帝陛下似乎在前年听信了耶稣会士的谗言投靠了罗马教宗,现在求救的使节可能已经到了罗马。”徐致远可没有说假话,永历帝见葡萄牙人坚船利炮,以为罗马教皇是葡萄牙人的太上皇,便率领宫廷侍从,皇亲国戚两千多人一起受洗成了罗马公教徒,连儿子教名都有了,叫当定,其实也就是君士坦丁,皇后叫海伦娜。委员会对皇帝皈依哪个教派无所谓的,大不了跑偏了再纠正过来就是。

    雷尼尔兹终于从官方嘴里证实了这个传闻,先前联省共和国的宗教分裂已经让尼德兰实力大损,南方依然忠于公教的省份独立成了比利时,如果现在连远东都成了公教的地盘的话,宗教战争一旦爆发,尼德兰恐怕要在全世界陷入包围圈了。

    “徐大使,请放心,董事会对于贵国的安危一直悬在心上,他们一定会支持皇帝陛下的复国事业的,请给我时间,我需要和董事们商量具体的援助方式和援助金额。”雷尼尔兹这下总算认清了形式,给了徐致远口头上的保证,徐致远也不停留,带着陈偲、无恙二人回到了下榻的住所,本次任务可以说是几乎圆满完成。

    当马车徐徐赶到住所的时候,谢强一众人等正站在大门外等候。见到三人平安归来不禁都松了一口气。

    “船长,有人送请柬来了。”等徐致远收拾完毕,谢强趁机递上了一封请柬。

    “甲必丹李为平?称呼我船主徐致远?这李为平到底是什么人。”徐致远生气地把请柬拍到了桌子上,船主的称呼很显然是不承认委员会的官面上的身份。

    “此人是上次跟随鲍德温上船的通译。”无恙提醒道。“他是荷兰人任命管理巴达维亚华人的头领。”

    “这人是不想活了?拿这请柬来挑衅我们?我现在就带人去灭了他的口。”陈偲一听这还得了,到时候让着老小子在雷尼尔兹旁边挑唆两句,任务完不完成是一回事,到时候大家的小命怕是都得交待在这里。

    “不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现在他还没跟总督告密,说明还有商量的余地,明天我去会会他,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徐致远摆了摆手

    “我看他就没安好心!”陈偲愤愤地说道。

    大家最终同意了徐致远的意见,不过见李为平可就没这么多规矩了,手枪、催泪弹、电棍,能带上的都带上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所有参加宴会的的人准备妥当后便雇了两辆马车去李为平府上。

    马车车行的人一听说是要去李府,纷纷恭敬了起来,这可比荷兰人总督府的招牌好用多了,大家越发地觉得这李为平不简单,说不定还是这巴达维亚地下暗处的土皇帝,心里越发地仔细了。

    李府就在巴达维亚的闹市上,不多远众人就到了,雕梁画栋,飞檐重庑,好不气派,这要是放国内,这么建房子肯定早就被官府给砍了。谢强递上了名刺和邀请函,门房一听徐致远的大名立马报告去了,看来李为平已经恭候多时了。

    不一会儿两个门子便领着众人进去,他们本意是要留下谢强等护卫,但是徐致远坚决不同意,并表示不欢迎就走人的态度,对方才同意了这个要求。

    大门内各类奇花异草不必多说,各种假山叠石,拱桥曲径让人目不暇接,饶是众人见识过苏州园林,也不得不感叹这处园子的精妙。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众人随门子到了一湖心阁,阁楼里一中年人道袍儒巾正在焚香煮茶,周围站了一圈手持腰刀的武士。见众人来了,中年人放下手中的茶壶,小步迎了出来。

    “徐船主,别来无恙啊,这次能光临小舍,蓬荜生辉啊,来来来,快请坐。”此人正是李为平,上次上船的时候穿着本地的衣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色,乃至众人都忽略了他的长相,早上出发的时候,大家还以为他有多凶神恶煞呢。

    李为平拉着徐致远的手进了阁楼,“来人,快给客人看座!”周围几个大汉端来了几把椅子给了陈偲和无恙二人,其他人仍然站着,徐致远则被李为平拉到了对座。

    “多谢李首领的盛情相邀,只是鄙人不知首领是何意?咱们没这么多交集吧。”徐致远说话很直接,火药味相当浓。

    “哎,船主先喝茶。”李为平倒不以为意,拎起袖子给徐致远倒了一杯茶,“同是海外华人,异乡遇故人,鄙人招待一下是应该的。”

    徐致远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喝了起来。

    “鄙人上次上船的时候,徐船主说是官府的人,印象深刻啊。”李为平见这伙人似乎不喜欢弯弯绕绕便开门见山了。

    “哼,李首领话里有话啊,今天咱们看来进了贵府不脱层皮是出不去了,呵呵。”徐致远冷笑了两声,李为平身后的武士们闻言立马半抽刀子。陈偲他们也不甘示弱,把手按在手枪把上。

    “胡闹!都给我把刀收起来,谁让你们动的。”李为平骂道,“徐船主还请见谅,小子们年轻火气大。”

    “船主误会了,你们是不是官面上的人总督关心,我却一点都不关心,大家都是洋面上吃海的滚刀肉,我就不和船主打哑谜了。”李为平站了起来。

    “我上次上船的时候听闻是大明官府的钦差,不过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们不是大明的人。你们是商人,我就想和你们做做生意。”

    “李首领弄错了,我们就是大明澳洲总督府的人。”徐致远到现在还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哈哈,小民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李为平脸上一股戏谑的表情,“咱们不谈这个,就谈生意,徐船主您昨日在总督府的水晶杯,白玉盘可是震动了全巴达维亚啊,我就想和你谈这个。”

    “没了。”徐致远干脆地答道,船上多少数量都有定额,哪有多余的给他这么个商人。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今天就算出的了李府,你能出的了巴达维亚吗?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们大摇大摆地带着这么多宝物在南洋上走,海匪们能放得过你吗?”李为平被徐致远气得发抖,在这块地面上还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总督为了管理好华人对他都客客气气的,立马摆了个下马威给徐致远看看。

第二十七章 招募

    不过李为平最终没有把徐致远一行怎么样,不管怎么说他们现在还是总督府的座上宾,弄死在李府影响不太好,想要除掉他们办法有的是,现在就动手才是下策中的下策。

    整个会谈不欢而散,走的时候门子鼻孔都要抬上了天,嘴里一个劲地说要让众人横尸街头,谢强这个爆脾气当即就给了门子一拳头,这下他的鼻孔真的朝天了,现在双方的仇已经结上,不在乎再多添一笔。

    接下来两天一行人怕李为平发难,便都搬到了船上去住,虽然条件不如在地上好,但是胜在是自己的地盘,心里有安全感,当然大家也不是一直被动地接受威胁,早就已经商量好对策。

    “你是说我们要来一次斩首行动干掉李为平?”无恙听陈偲说完计划后吃了一惊。

    徐致远点了点头,“我的意思也是如此,这两天我已经打听好了,这李为平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南洋海商或者华人甲必丹这么简单,这都是官面上的身份,他实际上是附近一众大小海盗的销赃户。”

    “咱们不弄死他,我们出了东印度公司的控制区就会被他的同伙海盗们搞死。”陈偲补充道。

    “那咱们弄死了他,海盗们也不会放过咱们的呀。”无恙觉得这个计划还是考虑有些欠缺,风险很大。

    “这个准备去和雷尼尔兹商量一下,他不是一直想和大明朝廷有关方接触吗?咱们就扯他的大旗,到时候让雷尼尔兹的使节跟着咱们一起北上,我看洋面还有哪个海盗敢造次。”

    “那到时候碰到了国姓爷怎么办,别被给当成荷兰人的帮凶一起给收拾了。”无恙想起来中学课本上好像郑成功和荷兰人的关系不咋地。

    “现在郑成功还在福建所抗情,可不敢捋荷兰人胡子,他收复台湾是1661年的事,咱们现在大可不必担心。”徐致远在出发前已经和王仁东将这一段的时间线梳理了一遍,大家顿时放下心来专心致志地讨论到底该如何弄死李为平。

    李为平知道徐致远一行人的假身份,但是他也不敢告诉雷尼尔兹,他想要的是船上的货物,到时候雷尼尔兹抓了徐致远他们,肯定要没收船上的货物,他拿不到分毫,便连夜派人通知了各个海盗势力在巴达维亚的眼线,准备等“泽兰”号一出外海,便将它抢个精光。他万万没想到,在他的地盘上徐致远也敢抢先动手。

    动手计划就设定在雷尼尔兹签署援助协议之后的晚上,在所有决定下来之前,万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晾了一行人三天,雷尼尔兹终于又召见了徐致远。董事会已经达成了援助大明澳洲总督的决议,现在需要和大使敲定具体方案。

    徐致远身穿笔挺的西装站在雷尼尔兹办公室里,总督已经没有了上次那么正式,只是身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伊丽莎白圈也卸了下来,帽子挂在架子上,唯一还保留的装饰就是头上那顶假发了。

    “大使先生,请坐,这是我们董事会敲定的援助方案,您看一下是否可行。”总督个人对于这位出手阔绰的大使还是很喜爱的,董事会出钱又不是他出钱,心底里倒有些倾向于徐大使这一方来。

    “贵公司将援助两千杆瑞典式火绳枪、十门8磅炮、两百名德意志雇佣兵。”徐致远翻了翻条款,军事上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

    “这些武装力量够你在东亚地面上横着走了,徐。”雷尼尔兹善意地说。

    “总督先生,你可能对野蛮的鞑靼人战斗力可能不太了解,葡萄牙人的三百名雇佣兵在桂林这么一个小城市就已经力不从心了。”徐致远并不是真心要带着这帮雇佣兵去帮南明朝廷守广西,有了人委员会才有控制永历皇帝的资本。

    “这样吧,我以总督的名义签发总督令,允许你在巴达维亚招募雇佣兵,这样就和东印度公司没有任何瓜葛了,不过你需要自己花些钱。”雷尼尔兹想了会儿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讲道理,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很看徐致远的面子了。巴达维亚是冒险者的天堂,各种欧洲雇佣兵,日本流浪武士多的是。

    徐致远同意了雷尼尔兹的方案,并得寸进尺的要求可以再雇佣一些工匠,雷尼尔兹在接受了一瓶化工香水之后欣然应允。

    其它的援助条件就基本上跟后勤物资相关了,主要是一些马匹,硫磺,粮食之类的,这里不详细列举。

    当然援助肯定不能这么一波就结束,董事会的意思是要看明国值不值得投资,要是对方烂泥扶不上墙,这不全都打水漂了么,澳洲总督得拿出看得见的好处和实力让他们看看。

    “总督大人,这次我想冒昧地向您提议,可否派遣使节跟我一起出使大明?您知道我本次出使仅仅代表澳洲总督的意思,皇帝那边还需要你们自己去多亲近亲近。”徐致远一脸诚恳地说道。

    雷尼尔兹几乎没有考虑就同意了,过去几十年荷兰人一直想跟北京建立联系,但是一次次被拒,简直伤透了心,现在有明国的澳洲总督做引荐,这个机会怎么能放掉,便商定让委员会的船等半个月再出发。

    徐致远从总督府出来的时候心情大爽,本次成果大大出乎他的预料,有了总督的许可,在巴达维亚招兵买马才是真正地福利,现在在等荷兰使节的半个月里可有好多事情要操作了,比如干掉李为平。

    杀人的事情并不着急,等出发的前一晚再做,到时候就是有人想追究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现在要把总督给的好处落到实处。徐致远安排陈偲去招募雇佣兵,金无恙去招募工匠,各人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当当。

    “走过的路过的,快来看一看啦,啊,大明澳洲总督府招人啦。”谢强毕竟干过推销兑换货币的事,在扯嗓子上经验十足。陈偲坐在一个临时摆的摊点上,他身后竖了两块大的展板,站着几个通译,分别用汉语,荷兰语,日本语写的招兵信息,什么去了澳洲就分田啦,澳洲良田万顷之类的话。

    “这澳洲在哪儿啊,咱当兵去打谁啊?”不一会儿摊位前便聚集了不少围观的人,他们当中有人问道。

    “澳洲在巴达维亚南方,给咱当兵当然是打鞑子咯。”陈偲没好气地笑道,“大明正在跟鞑子作战呢,咱们可不就是在组织勤王义军嘛。”

    一听闻是去打鞑子的,好多人就直接走了,他们本来就是逃避战乱才不得已下的南洋,这又折腾回去跟鞑子作战,怕不是嫌自己命长,本来围观的一众华人就全走了,只剩下几个日本人和欧洲人。

    “哎……这帮没卵子的怂货。”谢强很不屑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

    “大人,我想应聘,为大明国皇帝效忠。”一个日本人深深地鞠了一个躬,他叫小笠原五郎,他的父母是日本切支丹运动中败退到澳门的公教徒,但是现在澳门方面为了修复和日本的关系,又驱逐了他们这帮可怜人,小笠原五郎只能流浪到了巴达维亚,荷兰人忌惮公教的发展,对他们也是种种限制,总之这帮日本人的处境已经到了没有地方落脚的地步。

    “鬼子能要吗?”谢强看了一眼小笠原五郎的发髻,转头看着陈偲。陈偲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这要是招了一大群日本人回去,岂不是要被当成还乡团,但是华人又不愿意参军,想了下反正有徐致远在上头顶着,总比任务完成不了好。

    小笠原五郎忐忑地鞠着躬,这种情况他已经不知道遇到多少次了,只求前面的老爷答应,做牛做马都值得。不一会儿通译告诉小五郎说老爷们同意了,小五郎不禁喜极而泣,终于不要担心被荷兰人遣送回日本了。

    “大人,我们还有一百多名武士,请一起带走他们吧,我们不要佣金,只求一块能够安家的地方。”陈偲听闻这帮日本人不要钱不禁心里乐开了花,大手一挥全要了。

    “我们的妻儿,他们也还在这里。”小五郎觉得陈偲这人挺好说话的,但是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头顶也不禁冒出了豆大的汗珠,自古招兵买马哪有包人家全家的道理,他现在又充满了后悔,就怕陈偲一生气连刚刚答应的都反悔了。

    通译将小五郎的要求告诉了陈偲,陈偲毫不在意全部应允了,委员会现在大的方针就是要移民获取劳动力,几百个女人小孩儿正好平衡了性别比,简直不要太划算。小笠原五郎知道结果后恨不得当场跪下来剖腹明志,千恩万谢地跑回营地报告喜讯去了。

    日本人走了后,又有不少来远东冒险的德意志人报了名,他们基本上都是三十年战争期间的老兵,现在欧洲的战争结束了,他们的妻儿家庭也在战争中毁得一干二净,因此帮谁打仗都无所谓了。

    陈偲到了收摊的时候已经招募到了一百六十三名日本流浪武士和四十二名德意志佣兵,这才只是第一天,剩下来的十几天想要完成任务十分容易,便向徐致远告了两天假,找总督批了一块地建军营去了,这么多人船上根本挤不下。

第二十八章 铲除李为平

    金无恙那边工匠的招募就要难了很多,很多工匠有家有口,在本地也能过得下去,根本没人愿意跟他一起去更远的澳洲,在人家的地盘又不能使用绑架等手段,徐致远也能理解这一情况,便暂停了招募工匠的队伍,让无恙跟着陈偲一起整训刚刚招募的雇佣兵。

    新建的雇佣兵营地里,陈偲看着这帮雇佣兵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站的站,坐的坐,喊个集合的口令拖拖拉拉最起码要二十分钟才能集合完毕,用棍子教育也没有用。

    “妈的,我真想拉出一两个刺头出来毙了杀鸡儆猴。”陈偲脸都被气得变了形。

    “偲哥消消气,现在不能逼得太紧,到时候造反了或者逃跑了在巴达维亚也没辙,等咱们回去的时候拉到澳大利亚去整训,到时候你想怎么整就怎么整,他们想逃,问问袋鼠答不答应。”无恙忙在一旁宽慰陈偲,陈偲一想也是,到时候不让他们踢正步踢到双腿抽筋算我输。

    虽然雇佣兵们看起来乱糟糟的,但是战斗力还是有的,陈偲从雷尼尔兹的武器库里领了三百把瑞典式火绳枪立马给德意志佣兵分发了下去,倒不是不信任日本人,只是这帮犟头觉得火枪是对武士的侮辱,只有足轻才用火枪,徐致远便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用武士刀,正好可以当肉搏兵使用。

    “所有人排好队过来领军服!”无恙让几个通译大声喊道,一听有新衣服发,所有人一概懒洋洋的神态,全部围了过来。

    “不要挤,所有人按照连为单位过来领军服。”这四百多人被分成了四个连,每个连队按照四十个日本人,七十个德意志人的标准配备的,不能让他们产生抱团的倾向。

    这次整个巴达维亚的绿色棉布都被徐致远他们买光了,由于时间紧急,也没有设计具体款式,只按照当前士兵们服装的样式赶制了五百套军服,又拿了十几套香水跟东印度公司换了五百顶西班牙高顶盔,这种头盔虽然样子颇为奇怪,头顶像鸡冠一样高高耸起,两头尖尖向上弯折,但是总比没有的好。

    等所有人换装以后,陈偲终于笑了起来,军队一旦统一起来才有气势,现在这支四百人的军队至少拿到战场上去不会散掉,能聚合在一起,人总是习惯抱团,而统一的服装就是在战场上的团体。

    等这边雇佣兵整装完毕后没多长时间,总督的使节也已经准备好了,出发前的夜晚,李为平的死期也到了。

    说实话,这段时间里李为平平静得出奇,无恙甚至怀疑这人根本没有胆量在海上截杀他,大家在这一段时间里也考虑过,即便不杀李为平,海盗们也不敢动他们分毫,因为东印度公司的使节也在,但是李为平太嚣张,当时放出话来说要在海上做了徐致远,这简直不要太拉仇恨,在这半个月里,大家又发现李为平的家资还不少,这不禁让大伙动了心,我说的其实就是徐致远,他看到李为平在巴达维亚港里还停了两艘笛型船、四艘广式福船便动了歪心思,现在委员会缺的就是船和水手,现在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先做了李为平,能策反多少船就看他的本事了。

    当晚的天气似乎也为了配合斩首行动而阴沉下来,乌云遮住了月亮,根本不见一丝亮光,所有行动的队员都是安保队成员,每人都穿上了防弹夹克,装备了手枪、电棍和催泪瓦斯及烟雾弹,上次基本就是这帮人去清剿阿奇博德的,热兵器都不怕,杀个冷兵器时代的海盗头子不要太小儿科。

    凌晨的街道静得只能听得出风吹树叶的声音,陈偲踩在两个安保队员搭的把手上翻进了李府的院墙,由于上次已经来过一趟,因此对地形也比较熟悉,但是李为平具体睡在哪一间房,大家都不知道,只能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找过去了。

    看门的门子正在打瞌睡,上次他的鼻梁骨被谢强一拳头打歪了,到现在脸还肿着,陈偲悄悄摸了过去,一掌劈在他脑后,他顿时便软了下去倒在地上,陈偲打了个手势,在墙头的队员们便纷纷跳进了院内。这个门子没做什么恶,陈偲并不是杀人疯子,因此在他嘴里塞了一团破布,绑在了假山后便放了他一命。

    队员们按照既定路线悄悄地向后面摸了过去,经过第一排厢房的时候队员们草草看了一下,基本都是住的仆人,李为平根本不可能住在这里,绕过了厢房,又过了原先来过的湖心阁,众人终于在另一块半岛上发现了一处戒备森严的小型别墅,一群武装人员手持火把紧张地巡逻着。

    “看来老狐狸已经察觉到了风声,这么怕死!”陈偲拿着望远镜不屑地说,这么多巡逻武装人员在现代武器的面前还是以卵击石,白白多添了几条性命进去。

    “强子,上制高点。”陈偲小声命令道,谢强在好几次行动中表现出不凡的战斗力,现在很受两位大佬的信任,今晚整只队伍里就他一个人拿的是恩菲尔德长枪,外加一个倍镜和消音器。谢强闻言很灵活地爬到了一处假山上。

    “视野开阔,所有目标都在视野范围内。”谢强报告道。

    “这个别墅选的区域易守难攻,进出口只有一条,老贼端的是好想法,要是以这个时代的力量强攻的话还真不一定攻得下来,不过现在正好,老乌龟缩在里面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强子,等我们靠近了我给你做手势,把外边的落单的一个个都给点了,能不跟他们纠缠就不纠缠。”

    陈鲁国是李为平的家养小子,他父亲就一直跟着李家的老太爷,因为跟着老太爷出生入死,老爷便在他父亲去世之前恩准他改回了本姓,这对于他本人是莫大的恩典,因此他对李老爷是忠心耿耿,前几日李老爷在城里的探子说那帮海商在招兵买马,前番双方已经结了仇,李老爷生怕对方在离港前对他下手,便命令陈鲁国带着家丁整夜地巡逻。这可不是他杞人忧天,都是海上的老狗,谁还没干过这种事情啊。

    陈鲁国看着进出的唯一一条道路,不屑地笑了笑,背后深沟高堡垒,哪个贼人敢不长眼往这里冲。

    “都给我打好精神,老爷说等最近这帮海商走了,每人赏银五两。这帮人怕不是还不知道我家老爷在海上的背景,等到了海上,多少人马都得去喂鱼虾。”陈鲁国给一众家丁打气,自从老爷让他们警戒以来,天天黑白颠倒,不吼几句提提神,很容易就睡着了。

    “等会儿我让强子先动手干掉几个制高点的观察哨,然后在入口处先扔几枚烟雾弹吸引他们的火枪手开枪,他们的装弹间隔比较长,咱们趁这个间隙往里面冲。”陈偲跟大家布置道。

    “所有人行动。”随即两个安保队员扛着两面防弹盾牌走到了最前面,其他人员分别后面的搭着前面人的肩做好了战斗准备。

    谢强瞄准一名站在墙头的家丁,一枪便取了他的性命,被击中的人瞬间便像面粉口袋一样软了下去,整个过程毫无声息,根本没有引起巡逻家丁的注意,等所有单独放哨的家丁都被解决后,陈偲等人立刻向入口道路上扔了几枚烟雾弹。

    “陈大哥,有情况。”很快便有眼尖的家丁发现了入口冒起的浓烟,“有贼人纵火!”

    打更的人一看事态不好,立马把锣面敲了起来,这下连李为平也惊醒了,李为平连忙穿衣披甲起来查看,此时所有的火枪手已经集合完毕。

    “所有的铳手对准烟里打,他们没有其他进来的路!”陈鲁国带领所有的火铳手瞄准了浓烟。

    “放!”顿时一阵枪响,讲道理如果浓烟背后有人的话,此时应该哀嚎一片了,但是并没有出现如期的反应,陈鲁国暗叫不妙,贼人准备是趁着火铳手装药的间隙冲进来了。

    “刀盾手上前,火铳手装药,弓箭手上墙压制。”陈鲁国迅速下了命令。

    李为平紧张地看着屋外,“贼人打退了吗?”

    “老爷,陈大哥正在率领大伙和贼人鏖战。”身边一个常随答道。

    “传令下去,今晚每人赏银十两,一个贼人人头三十两!”李为平下足了血本。

    却说陈鲁国这边,弓箭手每上墙去便被敌人暗器所杀,死者死状极为可怕,暗器所出的地方便是碗口大的洞,威力简直比火铳还可怕,但是却根本没有声音,众家丁不怕肉搏,却对这种不明不白的死法极为恐惧。正在众人慌乱间,浓雾里终于走出一队人。

    陈鲁国定睛望去,来人好生奇怪,两人在前面扛着黑黢黢的盾牌,其他人都猫在盾牌后面,按照这个时代的打法,现在应该趁己方人慌了阵脚的时候一哄而上扩大战果,但是来人却脚步沉稳,慢慢向前逼近,陈鲁国不知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心里却打起了退堂鼓,只有久经阵仗的老兵才能在战场上做到沉着镇静,动作整齐划一。

    火铳手终于又装填完毕,陈鲁国心中不禁又安定了几分,这么近的距离管你什么老兵,在火铳面前盾牌跟纸糊的没什么区别。

    “放!”“砰砰砰”一阵排枪打了过去,陈鲁国此时下巴都要惊掉了,对方盾牌戳地,被铳子击中后只是晃了几下便又向前逼近。

    只见安保队员们到了开阔地带后便横向拉开了距离,他们每人拿着一把小火铳对着人群便开火,陈鲁国到死之前都没弄明白,为什么他们的手铳能连续放这么多铳子,陈鲁国在第一个照面中便被击中,他躺在地上感到生命在流失,他勉强抬起头来看到这帮贼人拿炸药炸开了院墙的大门

    “老爷,小的无能啊!”陈鲁国在绝望中死去。

第二十九章 追击

    李为平见大门被炸开,吓得魂飞魄散,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将宅院包围得像铁桶一般,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冲破了。

    “来人,快备船!”李为平慌忙向宅院后的小码头跑去。这片湖水连通外面的河流,一直通到巴达维亚湾,只要到了湾里,自己还有几艘大船,到了海上就还有资本,现在跟这帮人已经结了死仇,陆地上干不过,海上一定要把他们全喂鱼虾。

    李为平一逃,众家丁也没人恋战了,陈鲁国要是没死还好,现在陈鲁国在第一波进攻中便被打死了,家丁们没了主心骨,群龙无首,很快便乱了起来,而且贼人火铳犀利,敢反抗的都死了,剩下的人纷纷四处逃散,一时间湖里到处都是跳湖游泳的家丁。

    陈偲见抵抗很快便被瓦解,立马用手持无线电通话机和谢强联系,“强子,看到李为平了吗?”

    “偲哥,院子后面被墙挡住了,看不到,要不然我早就取了他狗命了”谢强拿着望远镜边看边说。

    “等等偲哥,有小船从院子后面划了出来,老小子准备从水路逃跑了。”

    陈偲听闻后也不管李府这个最大的战利品了,连忙带着人朝院子后面追了过去,“快通知徐致远,带人封锁入海口!”他继续带着其他人抢了码头的另一艘小船,紧跟着李为平的船。

    谢强赶紧往驻地方向跑,这个距离上已经超过了手持无线电通讯的范围,他必须赶在李为平入海前跑到通讯范围内,据谢强后来回忆说,他以后再也没有像这次一样拼了老命的跑了。

    李为平的船要比陈偲他们的船大一些,上面都是老贼的贴身护卫,见后面陈偲追得紧,更加卖力地划船。

    “赶紧把灯给灭了!”李为平骂道,现在整个河面上乌漆嘛黑的一片,点着灯简直直接就告诉陈偲他们我就在这里,你来追我啊。

    “可是今晚没月亮,灭了灯找不清方向,近海还有礁石。”众家丁都是陆地上吃饭的,对水里实在没有经验

    “一群混账饭桶!”李为平一边骂一边撸起袖子抢过了那人手里桨,“所有人跟我一个方向。”作为海上的积年老匪,李为平可没忘记吃饭的技能。

    “队长,前边灯灭了!”。现在外面没有月光,整个河面上升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老狐狸灭了灯后,只能远远地听到他们划船的水声。

    “我们也把灯灭了!”陈偲没有迟疑立刻下令,老狐狸怕是不知道望远镜还有红外夜视的功能,这样一来,整个河面便全黑了下来,两船人都觉得自己胜券在握。

    再说谢强这边,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终于跑进了通信有效范围,半死不活地报告了最新进展,徐致远闻讯没有做片刻迟疑,立马带人拉起刚招募的雇佣兵准备到河面去截杀李为平。

    “无恙,你带三艘小艇去封锁河面,其他人带雇佣兵跟我去包围李为平的船,现在就行动。”他们几人本来是计划拿了李为平的人头到几艘船上去传檄而定,现在李为平尚在逃跑,变数太大,必须做好强攻的准备。

    雇佣兵驻地很快便被唤醒,四个连队跟着带队主官跑向了集合点,小笠原的第一连队任务是跟金无恙到河面去截杀李为平的小艇,金无恙迅速武装完毕,现在雇佣兵营地就在港边,众人不费力气便找到了几艘小艇,也不管船主愿不愿意,就立地征用了。

    徐致远带着剩下的三个连队用同样的方法迅速征调了几艘船向李为平船队停泊的地点驶去,港口的海关官员及时发现了明国营地的异动,迅速报告给了总督府。

    “胡闹!”雷尼尔兹半夜被紧急求见的传令官叫醒,李为平和明国大使有过节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想到双方在巴达维亚就敢动手,这还把不把他这个总督放在眼里。

    “让海军迅速封锁港口,任何人不得进出,陆军迅速开拔,对方如果不听劝告,一律开枪。”雷尼尔兹非常生气,立马下了调拨军队的命令。

    “总督大人,明国使节还在冲突中,无差别开火要是打伤了他们,这次所有谈判成果可就泡汤了呀!”鲍德温在一旁焦急地提醒道。

    “哼!”雷尼尔兹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一拳头。

    “传令官,命令军队包围李为平的船队,和公司董事会就说是和明国军队联合剿灭海盗!”雷尼尔兹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不帮徐致远擦屁股,到时候董事会的人在高层面前一瞎说,自己的总督位子都不保。

    金无恙迅速带着人赶到了河口,河口宽阔,水流变缓,一眼实在难以望到头。

    “李为平不会已经过了入海口吧?”大伙心里都在打鼓,现在是所有情况一摸瞎,根本不知道目标在哪里。

    “不会的,陈偲他们现在不在通讯范围之内,说明他们现在还在河道上。”整个港口不大,加上海面平坦,没有障碍物阻隔,通讯器材的信号很好。

    “所有人都给我子弹上膛,盯好河面!”所有的士兵纷纷取下瑞典式火绳枪,开始装火药和子弹,日本人则刀剑出鞘,准备跳帮肉搏。

    李为平现在累得满头大汗,好几年的太平日子已经让他吃不消这么大的活动量,他嘶嘶地喘着粗气,把船桨给了一个家丁,对方一直追在屁股后面贴的紧紧的,李为平一想到对方海商的身份,心中不禁默然,哪有不是海匪的海商?

    “所有人都加把劲,等到了船上,所有人赏银五十两。”一听老爷开出这么高的赏银,众家丁又浑身充满了力量,码足劲朝外海划去。

    “老爷,前边有人!”一家丁眼尖看到前方似乎有船堵在河口。李为平瞬间就跳了起来,看来这帮人是要赶尽杀绝啊。

    “老六,给船上的白牙发信号。”李为平现在已经顾不得隐藏行踪了,现在被人给包了饺子,只能硬拼了。“其他人把船往岸边靠,一定要撑到白牙到来。”

    老六闻言立马拿出一支信号烟火朝天发射,这是他们和船上的白牙约定好的信号,当信号弹升空的那一刻,整个港口心怀鬼胎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这里。

    “快去河口!”陈偲、金无恙、荷兰人、海匪白牙几乎同时反应,海面河面顿时热闹了起来。

    陈偲和金无恙距离李为平最近,立马朝信号方向划去,李为平的船很快便靠了岸。

    “别让他们跑了!”小笠原五郎是第一连队的代理队长,当时由于他投诚最早,得到了徐致远赏识,便让他做了代理队长。小笠原很珍惜这个位子,武士可不是当足轻用的,眼见敌人就要逃跑,小笠原很着急,连汉话,荷兰话也不知道怎么说,立马用日语喊了句追击,船上的日本人纷纷跳下船帮,涉水向岸上跑去,德意志人因为手里拿着火枪不能进水,只能坐在船上等船靠岸,登时整个追击团队便脱了节,日本士兵在前面海水里狂奔,后面的德意志士兵在船上无事可做。

    “妈的,谁让他们冲锋的!”金无恙平时不说脏话,这个时候也不得不骂起娘来,现在日本士兵跑在前面,后面的火枪手根本无法开火,否则很难控制误伤。

    “都打成这个样子了,所有人都下船冲锋,老陈他们那边的枪不怕水。”金无恙当机立断,立马命令德意志兵也下船肉搏。德意志人纷纷把火枪扔在船上,拿起自己身边的武器也冲向了滩涂。

    “谁他妈在乱指挥!”陈偲看着热闹的海滩狠狠地拍了一下船帮,这不是在添乱吗?直到通信员告诉他对面的指挥官是他的好兄弟,他才闭上了嘴巴,现在还能怎么办,好好地一场包围变成了追击,追击成了抢滩登陆,只得命令安保队员们也下船,赶紧赶到战场,不能再节外生枝了。

    前方由于日本人是轻装上阵,李为平他们穿着甲,背着金银,外加摇了一晚上的桨,现在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双方很快便相遇接火了。

    李为平的家丁虽然惊魂未定,但是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纷纷拼了老命,和这帮从小接受训练的日本人竟然打的有来有回。

    再说海盗和徐致远这边,白牙一看到信号便命令船上的海盗去救援,前几日大掌柜已经派人来和他交代了几件事情,现在不用说他也明白,大当家的被对方那批海商给阴了。

    海盗的人马刚下了小艇,便看到对面几艘船包围了过来。

    “对面的人请立马放下武器投降!大明总督饶尔等性命,好叫各处安生,如若不从,定叫尔等死无葬身之地!”对面的船上不知道用的什么怪喇叭,一喊整个海面都听到了,荷兰人闻讯也迅速向这里靠拢。

    “大哥,这可怎么办呐,官军可都过来了。”有人一听说是大明官军立马怂了,老百姓对官府有着天然的畏惧感。

    白牙心里也在打鼓,大当家的可没告诉他对方是官军,只说是带着宝物的海商,当下竟开始首鼠两端,不知进退了。李为平留在船上的联络人看到海匪们不敢前进可急了,现在多在海上耽搁一分钟,大当家的危险就多一分,便骂白牙狼心狗肺,养不熟的白眼狼,等下大当家的来了定要他好看云云。

    白牙当下正烦躁不安,听着这人不断聒噪,心下一横,不如做了他投靠官府,现在横竖对抗官府是死,要是赢了官军,这小子再在李为平面前说他畏敌不前,自己还有好果子吃吗,便立马一不做二不休,亲自砍了这人的头,差人打着白旗送到了对面,并表示不知天使驾到,冲撞天威,罪该万死等等。徐致远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立马着人登船,控制住了白牙。

    其他几艘船也遇到了不同的状况,一艘被荷兰人给缴了械,海匪们在人家的地盘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其它几艘在荷兰人和官府之间举棋不定,不过不一会儿便也下定了决心各投其主去了。

第三十章 船队扩充

    李为平死了,死得不能再死了,他的尸体被扔在一干海盗面前,身体上的弹孔被水泡得发白。当晚李为平等人苦苦和第一连队鏖战,就是等白牙他们前来接应,结果等到身边的人都快死差不多,白牙才赶了过来,不过却不是来救他的,这小子跟着对方一起向他喊话,让他投降,结果李为平这老贼发了疯,连砍自己几个手下,可怜这几个家丁苦苦为他作战,最后却被他从背后给砍死了,安保队员们见他控制不住便乱枪结束了他的性命。一代海匪,华人甲必丹李为平就这么草草了结了他的一生。

    雷尼尔兹现在整个人都在发抖,徐致远站在他面前,什么话也不说,只静静地看着地面。总督连摔好几个杯子才平静了下来。

    “徐大使,我是看在明国皇帝和总督的面子上才没有缴了你的械,你明白吗?”雷尼尔兹几乎是咆哮得朝徐致远吼道。

    “总督请息怒,李为平是我国通缉的海盗,打击海盗维护海上商业秩序是我们两国政府的共识。”徐致远厚着脸皮对雷尼尔兹说。

    要不是看在这次建交的前景上,雷尼尔兹恨不能杀了他挂在港口的绞刑架上,这不是送多少礼物的事,从来还没有人敢在巴达维亚的港口里闹事,这是对他总督权威的蔑视。现在跟董事会那边说是跟明国使节的共同行动,这都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不过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总督先生,我们这次大意了,为表歉意,我个人愿意董事会纳上一笔补贴,聊表歉意。”徐致远来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了,估计荷兰人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自己,便又带来了一面小镜子,用银弹攻势让总督息怒。

    雷尼尔兹果然心情平复了很多,“东西你就放在这里吧,董事会那里的问题我来解决。徐,你太不知道分寸了。”他现在很为这位鲁莽的朋友担心。

    “总督不必太担心,我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李为平现在已经剿灭,他的船能不能给我们,我们现在的运力很紧张,我们需要他的船只。”徐致远立马得寸进尺。

    雷尼尔兹没好气地笑了笑,“你们不是已经擅作主张抢了三艘船吗?还来多此一举问我干嘛?”

    “我的意思是另外一条笛型船,按道理,这些海盗是我们皇帝治下的子民,他们抢的也是我们大明的货物,我们需要发卖赃物以弥补受害者损失。”

    “够了,徐大使,我不想再听你的鬼话,这是不可能的,董事会是不可能答应的。”雷尼尔兹现在觉得徐致远真可怕,这哪是个使节,分明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商人。

    “这样吧,总督大人,我把我们那三条船里的货物全都交给董事会,这里面都是茶叶、生丝和瓷器,市面价值可不低啊。”这些东西委员会要过来根本没用,还不如全送给荷兰人用来换几条船。

    雷尼尔兹考虑了一下,这几艘船里有四条福船,两条明国人仿的笛型船,威力上并没有真笛型船大,卖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跟徐致远讨价还价之后,徐致远同意把已经得到的两条福船也送给了荷兰人,这种船不适合远洋航行,回程的时候估计过无风带够呛,便大手一挥,将所有物资换了两条笛型船,当然还有船上的水手。

    等和雷尼尔兹交割完毕,徐致远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驻地,现在船上投降的一众海盗都在这里等大明澳洲总督回来,昨晚上交火的时候天色太黑,根本没看清来人什么模样,等早上才发现,这哪是大明人啊,一众打手不是倭寇就是红毛鬼,为首的几个人全部髡首,身着奇装异服,众海盗直呼上当,却又不敢造次,这些倭寇打手手持长刀不停地巡逻,怕不是想找两个刺头砍了祭旗。

    几个海盗头头商量了一下,投谁不是投,不过就是换了主家而已,以前跟着李为平,现在跟新主家,对他们来讲根本就没有区别,还不是吃海上的饭,再看看新主家实力还不错,能拉出四五百人的队伍来本就实力不俗,在这乱世里能占一席之地了。

    白牙一看徐致远走进了军营,立马带着其他几个船主过来纳头便拜,口呼大王万岁,搞得徐致远尴尬不已,立马让几个卫兵驱散了海盗。

    “诸位,想必昨晚已经看到了李为平的下场,这就是跟我们大明澳洲总督作对的下场。”徐致远站在高台上手持扩音喇叭喊道。众海盗昨晚已经见识到喇叭的神奇,今天也波澜不惊了,只道是海外高人做法呢。虽然海盗们对大明总督府的名号嗤之以鼻,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纷纷改口称大明澳洲总督九千岁。徐致远在心里为王仁东的下半身偷偷捏了把汗。

    其他废话也不多说,对众海盗勉励一番后打乱顺序编入船队中,原来的“泽兰号”分出一部分水手进驻两艘笛型船“永福”和“永昌”号,四个连队的人分批上了三艘船,以防止中途有海盗哗变。

    经过李为平这一事情的耽搁,船队北上的日期又延后了几天,也正好给了部队修整的机会,徐致远召集众人做了次战后总结,狠狠地批评了金无恙指挥的第一连队无组织无纪律,将好好的追击战打成了肉搏战,但是由于连队刚刚建立,士兵们在此次行动中还算积极,过分的批评容易打击士气,便没有惩罚,算是功过相抵,小笠原五郎的代理连长的位置算是保住了。

    等所有事情终于办完后,委员会的三艘船,荷兰人的两艘船终于集结完毕,联合舰队开始向北开进。

    此时已经到了十月份,热带地区还是热浪腾腾,但是到了外海之后气温就舒服了很多。徐致远将一众船长召集在“泽兰”号会议厅搞起宴会起来了,自从上次招待过鲍德温之后,他就迷上了这种感觉,看一群土包子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很容易建立起心理优势。

    “干杯!”徐致远起身致意,众人纷纷站了起来。

    “干杯,感谢徐大使的招待。”两位荷兰船长不是别人,正是乔治和约翰,而荷兰大使则是由董事会任命的马丁.凡.费舍,三人对船上的豪华宴会早有耳闻,今天一番体验果然名不虚传。

    “徐大当家的对兄弟们果然够意思!”林三是投诚的海盗里另一位船长,现在喝多了舌头有点打结,这酒水可真他娘的带劲,自己过去喝的跟这个一比简直就是泔水。白牙一听他喊徐致远“大当家的”脑子都清醒了不少,立马捂住了林三的嘴,跟徐致远说他喝多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白牙现在真想撕了他的大嘴巴,徐致远多少次强调他们是官军,不是海匪,虽然大家心里不认同,但是老板这么说,下面当员工的还能当面说他不成?白牙生怕林三惹恼了徐致远,忙不迭要把他拖走,众人劝解不住便随他去了。

    白牙拉着林三站在船舷边上给他灌着醒酒汤,他们现在是“广福”和“广昌”号的代理船长,平时就待在“泽兰”号上,跟这边的人也熟悉了不少。

    几个德意志佣兵和日本兵坐在甲板上玩扑克牌,这是军队里新流行起来的游戏,见白牙和林三喝了酒便不怀好意地喊他们过来一起玩,俩人虽然是船长,但是海盗窝里呆惯了,跟普通水手也没什么架子,倒是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船队就这样开始了向北的新旅程,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当我们的“泽兰号”向北出发之前,阿尔伯特就已经让亚历山大做好准备去欧洲了,亚历山大的机帆船装满了柴油储备,差不多和徐致远他们同时出发。

    一个月之前,“信鸽”号在马达加斯加停靠补给物资,此时整个马达加斯加还处于很原始的状态,亚历山大根据现在地图的大致方位找到了法国人多凡堡,多凡堡已经建设了十几年,规模上已经颇有成就。

    亚历山大询问了随船的中学历史教师山姆,确定了此时法国和英国人的关系后才敢靠近,“信鸽”号虽然跑得快,但是也不敢在岸防炮的范围内造次。

    唐纳德站在小艇的船头,“山姆,你会讲法语吗?”

    “会一点点,过去上大学的时候选修过,但是已经好几年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山姆摇了摇他胖胖的脑袋。

    “没关系,比我强,我只会说你好,哈哈。”唐纳德笑道,“等会儿我们该如何跟法国人打交道呢?”

    “现在克伦威尔执政,英国和欧洲大陆之间的关系并不妙,我们肯定不能说自己是英国人。”山姆摇了摇头,如今欧洲关系纷繁复杂,现在要是一不小心处理不好,很可能会被当成英国间谍或者海盗。

    “我们不是英国人,我们就是莫迪亚洛克,但是我们的元首是英王陛下。”唐纳德想了想,还是这样如实说吧,虽然法国人可能并不了解莫迪亚洛克在哪里。

    “那法国人肯定以为我们是保王党。”山姆心中一亮,“法国人现在很讨厌英国的议会军,我们和保王党联系在一起肯定能得到法国人的同情。”

    说话间,法国人的小艇出现在了视野中,一面波旁王朝的鸢尾花旗帜高高飘扬在桅杆上。

第三十一章 信鸽号的旅程

    “你好!”山姆挥舞着双臂朝法国人的巡逻艇大喊,“查尔斯、摩根快用力划!”

    划船的几个士兵都使上了吃奶的力气朝巡逻艇追去,巡逻艇也发现了小艇上的众人,在海面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后驶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一个身着白色外套的法国军官居高临下得问道。

    “我们……我们从莫迪亚洛克过来。”山姆脸憋得通红。

    “你告诉他们我们是查理二世的支持者。”唐纳德朝军官笑了笑。

    山姆磕磕巴巴地将唐纳德的意思翻译了过去,船上的军官刚从国内调过来不久,对海峡对面的国家发生的事情也有一定的了解,便把几人当成流亡海外的英国保王党,鉴于法国在暗中扶持保王党势力,军官没有为难他们,顺利地将小艇引入了多凡堡的港口,法国人总是很喜欢看到英国人吃瘪。

    小艇停在港口,由于岛上地势很平坦,气流无法被切割得很破碎,所以云体显得特别大,而地平线上则伫立着一棵棵猴面包树,神秘的异国景观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这里和澳大利亚一点也不一样,小伙子们纷纷放下手里的船桨极目远眺,直到法国人催促他们上岸,众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多凡堡现在主要由一个石质建筑和部分木质的附属建筑构成,平时法国人一直都住在堡垒里面,外边工作的基本都是马尔加什人,他们面无表情地犁地、伐木,对唐纳德一行熟视无睹。

    “团长,他们也太不人道了吧。这些马达加斯加人都戴着镣铐。”查尔斯看着路边平地的奴隶一脸惊恐,他还从没见过一个活生生的人像畜生一样被对待,查尔斯想错了,其实在莫迪亚洛克的牧场里,那里的牛羊都比奴隶们自由得多。

    “查尔斯,眼睛看前方,少管闲事。”唐纳德面无表情地命令道,在这个弱肉强食的年代,根本没有道义存在,而且现在在人眼皮子底下,少管闲事才能保命。

    法国人在多凡堡的长官很快便面见了唐纳德一行,来这个地方的欧洲人太少,一年当中根本见不到几回,不过尽管山姆多次隐晦地提起己方和保王党的联系,但是主官一直在回避这个问题,整个会见不冷不热,唐纳德只能提出补充物资和购买一些武器的请求。

    “长官,我们想要购买一些武器和雇佣一些人手,你知道接下来我们很可能会遇到海盗。”山姆恳求道。“信鸽”号有两百多吨,能带150人到200人左右,这次欧洲之行水手加上士兵总共才五十多人,可以说是严重缺编,他们出发的时候,亚历山大和柏龙也交给他们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就是往澳大利亚拉移民。

    “很遗憾先生们,我们的港口并没有富余的移民,他们在法王治下生活很富足,不会想移民到其他地方去。”法国军官没有考虑就回绝了这一要求,像马达加斯加这种地方,愿意来的本国移民本来就少之又少,怎么可能匀给外国人。“当然除了那些该死的海盗,殖民地不欢迎他们。”

    唐纳德并没有放弃,听闻有海盗,便请求法国人带自己去看一看,如果还能改造的话,他打算把他们赎回来。

    法国人本来打算把他们绞死,听说这帮保王党有兴趣,便很乐意地带着他们去了城堡中的地牢。

    地牢里和外边简直是两种环境,狭窄闭塞,暗无天日,当看守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地牢里便骂声不断,什么难听的脏话都骂出来了,不过也有人以为是行刑的时候到了,跪在地上不停地向上帝祈祷,乞求他原谅自己的罪行。

    唐纳德一听这骂声就知道这些海盗是英国人,心下不禁多期待了几分,英国人和他们语言相通,使用起来磨合期也少,而且这个时期,很多海盗都是持有私掠许可证的海上商人,真不能当成残暴不仁的海盗一概而论。

    唐纳德停在一间牢房前,看着里面的年轻人,年轻人留着一头卷曲的长发,白色的亚麻衬衫已经被磨烂了,由于长时间没洗澡,身上臭不可闻,但是他的眼睛看起来炯炯有神,一直和唐纳德对视着。

    “你叫什么名字。”唐纳德很欣赏这个年轻人,开口问道。

    “约书亚”年轻人很干脆。

    “听着,约书亚,我需要你的效劳,可以将你赎走,但是你必须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听说自己还有生路可走,约书亚的肩膀不禁抖了两下,不过他很快便控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对唐纳德说:“问吧。”

    “你家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被当成海盗抓起来。”唐纳德的问题很简单。

    “我来自苏格兰爱丁堡,是东印度公司的雇员,我们在回国的路上遇到了阿拉伯人的贩奴船,船长不想看到基督徒受到异教徒的奴役,我们便追击阿拉伯船只,因此脱离了大部队,但是我们没想到,这艘阿拉伯的运奴船是马达加斯加岛上伊麦利那王国的,他们和法国人是同盟,法国人便以此为理由将我们抓了起来,判了海盗罪。”约书亚回忆起前几个月发生的事,

    他的故事听起来无懈可击,唐纳德问过了法国看守,法国人确实说他们是因为抢劫伊麦利那的商船而被抓起来的。

    唐纳德心中便做出了决定,这帮海盗并不是穷凶极恶的无可救药之徒,还是能够挽救的,这边和法国军官商量好价格,以每人5英镑的价格赎了下来,这批海盗一共有五十多人,总价值达到了250英镑,法国人盘算着绞死一分钱没有,卖了还能赚几个钱的心思,也没有讨价还价就答应了下来,由于莫迪亚洛克人拿不出这么多现金,便用当初抢的荷兰人船上的丝绸和瓷器抵了价,两方皆大欢喜。

    查尔斯带着新来的海盗们去池塘里把身上的污秽物洗掉,现在他们根本近不了身,士兵们从船上拿来了几块肥皂,海盗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滑溜溜、香喷喷的稀罕物,都抢着在身上擦,一时间池塘里便沸腾起来,连鳄鱼都躲得远远地。

    唐纳德又向法国人购买了一批火枪和刀剑,法国人平时也储存了一批火器在这边,由于武器交易没有涉及到大炮这种重武器,本地的驻军长官便有决定权,他私人上很想再和这批保王党交易一批奢侈品,便悉数答应了唐纳德的请求,这批物资总共包括了五十把瑞典式火绳枪等火器,八桶火药以及一些刀剑。

    唐纳德带着欧文团的士兵们将海盗在陆地上操练了两天便拉上了船,现在时间实在不能耽搁太多,不然无法在计划时间内到达欧洲。

    等补给完毕后,唐纳德一行拜别了多凡堡的法国军官便继续沿着东非海岸线一路向南,这一路上有很多葡萄牙人的堡垒,不过由于1642年葡萄牙人和英国人已经结成了同盟共同对付西班牙,大家不敢冒险试探葡萄牙人对保王党的态度,便绕到了外海,远离葡萄牙帆船经常出没的航线。

    经过二十多天的航行,“信鸽”号到达了好望角,唐纳德站在船长室平静地看着外边的滔天巨浪。约书亚和一众小伙子很快便打成了一片,不同的生活经历让他们有很多新奇的事情可以分享。同时约书亚也对“信鸽”号十分好奇,他不知道这艘船为什么跑起来的速度为什么这么快,用帆跑能跑出十七节的速度,更神奇的是,它不用帆也可以跑,船底下装了一个不断吃油的怪兽,它能让船跑出二十多节的速度。前一段日子里,海盗们都在盛传这帮莫迪亚洛克人是魔鬼的信徒,他们借用了魔鬼的力量来驱使怪兽在船底划桨,这才让船跑这么快的。唐纳德二话不说,立马命令新任命的纪律官员将几个传谣言的家伙捆在桅杆上抽鞭子,这才平息了谣言。

    不过唐纳德的鞭子也很让欧文团的士兵们心惊肉跳,他们在军校的时候偶有听闻军队里存在着一些虐待士兵的现象,纷纷猜想唐纳德当时是不是因为被发现虐待士兵才提前退伍的,但是谁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被抽鞭子的几个家伙现在还躺在船舱里呢,见着半条命都没了,现在欧文看到他腿肚子都发抖。

    “船长,有情况,前边有船遇难了,他们的水手正在弃船!”摩根跑进了船长室,打断了唐纳德的思绪,他当时正在和约书亚打听这个时代船上的规矩。

    听闻有船遇难,唐纳德便组织人手去抢救,但是好望角附近风高浪急,救援的难度成倍地增加。

    “快抓住绳子。”摩根坐在小艇上,身着橘黄色的救生衣,顺手抛出一根带着救生圈的绳子,对方看起来并不懂英语,但是求生的欲望让他很自觉地抓住了绳子,小艇上的几人合力将他拉了上来。漂在海上的落水船员很多,整个“信鸽”号一个下午全力救援也才捞起来五十多人,一半还不到,剩下来的五十多人只能听天由命了,天已经黑了下来,继续在近海作业的话,“信鸽”号也怕被触礁,便驶离了这一海域,但是唐纳德并没有离开,落难的船员说,他们的船触礁后被巨浪推上了海岸,他准备第二天派人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物资带走。

    被救上来的船员有很多是雇佣过来的水手,他们有人会说英语,这时大家才知道,他们是丹麦东印度公司的船员,基本都是来自荷兰和德意志地区的雇佣兵和水手,现在公司的船沉了,很多人当即便包名加入“信鸽”号,剩下来的一部分想回欧洲的水手,一听查尔斯算出来的高昂的救助费、运输费等等也很快打消了心思,踏踏实实地为“信鸽”号服务了。

第三十二章 黄金海岸

    第二天等风浪稍微小了些,唐纳德挑选了一些海盗和昨天救起来的船员上岸查看沉船的状况,现在船半沉在海滩,露出水面的部分在一个晚上竟已经积聚了不少沙子。

    这艘船是丹麦东印度公司派往印度地区购买香料回欧洲的,因此船上并没有多少值钱的货物,基本上就是在非洲沿岸收购的一些动物制品,但是由于需要和印度人做交易,货款带的很足,打捞队整整作业了三天,才基本上将沉没在浅水里的船长室的钱币捞上岸,整整五万法郎的巨款,除此之外,船上的一些武器也被打捞起来,包括六十几只火枪,三十几把长戟和刀剑,还有二十几桶火药,而船上的火炮则由于太重则放弃了。

    唐纳德看着堆得满满的仓库,这些武器将船上所有人武装起来绰绰有余,足够应对遭遇的小海盗了,加上“信鸽”号的雷达,一般情况还真难不倒他。

    “信鸽”号又耽搁了几天,然后继续北上。这一路上以来,船上的物资和人员都在不断地增加,这让唐纳德不禁信心大增,人总是不满足,有了充足的武装力量后他心里就开始打算是不是要剿灭一辆股海盗,多增加几艘船,不过“信鸽”号上没有炮,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过了好望角之后,“信鸽”号一直顺着本格拉寒流北上,速度快了不少,在和徐致远他们到达巴达维亚差不多的时间里,信鸽号也到达了加纳,过去这里叫黄金海岸,是著名的黑奴贸易非洲站,船队很长时间没有进行补给,唐纳德决定在加纳海岸补充淡水和食物。

    长时间的航海让“欧文团”的小伙子们都感到很疲惫,他们原本都是陆军学校的学生,只是这二十几个人由于游泳技术比较好才被选派到了“信鸽”号上跟随唐纳德执行这次任务,到了加纳后,他们强烈建议船长靠岸休息几日,唐纳德想着过了这一站,后面就没有可以随意补给的地方了,便同意了他们的请求。

    现在所有海盗和船员都全部被混编起来,欧文团的小伙子们全都以士官的身份对他们进行直接管理,经过唐纳德一个多月的操练,已经没有人对抽鞭子这一刑法进行抵触了,这一百多号人被编成了“非洲连”,唐纳德的名字起得很随意,由于这帮人基本都是在非洲海岸拼凑起来的,便取了这个名字。

    想要建立起安全的补给营地,必须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一次彻底的侦查,查尔斯带着十几个手下走在丛林里。

    “约书亚,你见到过食人族吗?我听我祖母说非洲有食人族。”查尔斯一边砍着树枝一边问他旁边的苏格兰人。

    “嘿,查尔斯,你这样是种族歧视!”摩根停下来他手中的砍刀。

    其他人闻言都笑了笑,他们的这个头年纪太小了,看起来很难服众。“放松摩根,你跟他们不一样!”查尔斯耸了耸肩。

    “队长,前面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一名丹麦籍队员汇报道。

    “所有人警戒!沿着痕迹找到对方!”查尔斯军事素养还是很扎实的,立马停止了说笑,所有人都紧张起来。

    众人呈警戒队形沿着被踩出来的小径向前寻找,前方有可能是大的土著部落,也有可能是海盗的老巢,不管是哪一方势力,现在都必须观察清楚,不然修整营地的安全很难保障。

    拨开丛林过后,在一片空旷的土地上,众人终于发现了正在正在伐木的营地,当然小队队员们也被对方发现了,在人迹罕至的丛林里,基本发现对方的时候已经是脸贴着脸了。双方的形势顿时剑拔弩张,互相叫嚷着让对方放下武器。

    对面也是白人,他们身着蓝色上衣,橘色的灯笼裤,并戴着高顶盔,统一的服装让人一眼就知道他们并不是乌合之众,而是有组织的国家殖民队,双方互相叫骂着对方听不懂的语言,情势简直一触即发。

    “队长,我能听得懂他们的一部分语言,他们是瑞典人,和我们丹麦语差不多。”丹麦籍士兵汉斯向查尔斯报告道,北欧国家靠的比较近,并且都是维京人的后代,因此语言多多少少有些相似,如果是书面语言的话,那相似度更高。

    对方的瑞典人终于安静了下来,但是气氛并没有缓和,瑞典在两年前战胜了神圣罗马帝国的军队,成了北欧一霸,眼见着欧洲强国在全世界到处殖民,便也紧随着潮流向全世界派出殖民船队,瑞典的本来目的是在北美建立新瑞典,但是北美殖民地紧靠荷兰的新尼德兰殖民地,双方为此几次大打出手,鉴于国力对比,新瑞典现在已经摇摇欲坠了,克里斯蒂娜女王于是转变思路,将新一批的殖民者送上了非洲黄金海岸,但是在非洲,瑞典同样也面临着一个强劲的对手,就是他的邻居丹麦,丹麦现在也在做着大国的美梦,双方对殖民地的争夺已经半公开化,因此瑞典军官一听对方操着丹麦口音的士兵,便更加紧张起来。

    查尔斯见双发无法缓和,便打手势让所有人慢慢向后退,在后退的过程中,一个士兵不小心被一根树枝绊倒了,倒下的过程中下意识扣动了扳机,坏情况就这么发生了,这发子弹引起了连锁反应,双方都毫不犹豫地开了火,伐木营地顿时死伤一片,不过由于查尔斯和摩根手持现代枪械,射速和威力上明显更胜一筹,对面的五六个瑞典人和伐木的黑人纷纷被击倒,小队这边也有三个人被击中,双方剩下的人很快便拖着受伤的同伴向己方军营逃散,由于枪声已经传播了很远,追击逃兵灭口已经没有了意义,查尔斯和摩根只得迅速带着三人回到营地报告情况。

    “情况就是这个样子,上校,我们快逃吧,瑞典人在堡垒里肯定有很多殖民驻屯军,他们一定会来追击我们的。”查尔斯如实汇报给了唐纳德。

    唐纳德一边抽烟一边思考着现在的情况,跟瑞典结下了梁子到底会对自己的欧洲之行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他内心里其实是很想揍瑞典人一顿的,战斗的热血让他心情很难平复下来。

    “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士官全副武装,呈散兵狙击,约书亚你来指挥火枪兵!”唐纳德问过山姆,山姆想了想好像瑞典确实殖民力量不强,便立马下达了作战命令,是人都喜欢欺软怕硬,现在有软柿子还不捏。

    瑞典人也立马作出了反应,驻扎在沃尔特河上游的瑞典殖民官员听闻有丹麦人进犯,立马组织好守军,另外带着八十名火枪手,四十名长矛兵,两组瑞典式火绳枪炮兵以及若干黑人仆从兵沿着沃尔特河向能够停泊船只的河湾开进。

    博斯腾是这里的最高长官,“迅速查找到我们的两艘军舰在哪里,一定要让这帮狗娘养的丹麦蛮子好看,从海上包围他们,让他们无路可退!”传令官迅速带人去沿岸寻找军舰去了,他们就在附近和土著做黄金和象牙交易。

    所有士兵很快呈战斗队形集合,四名头戴高帽的少年在队伍两端用小鼓和长笛吹起了进行曲,整个队伍立马踩着鼓点调整好步伐,整齐划一地向下游开去,远远望去,蓝色的人墙压迫感很强,古斯塔夫二世在三十年战争中发展出来的线列兵战术让他们在欧洲战无不克,如果对方是一般的乌合之众,现在很可能已经快要崩溃了。

    莫迪亚洛克的士官们迅速找到了掩体趴下,新加入的成员对这些娃娃兵的做法很不屑一顾,他们不少人参加过战争,趴着、蹲着根本无法快速装弹,这让很多人心里已经开始产生怀疑,跟着这种不懂打仗的长官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约书亚手持指挥刀在密集阵型前一遍又一遍地维持着阵型,眼下这批人并不是真正地正规军,根本无法做到指令的整齐划一,他心里很着急,这样下去根本只需一个照面,瑞典人就能将他们打垮。

    唐纳德头戴钢盔,手持望远镜站在临时搭建指挥棚里,此战他就是为了立威,让新招募的这帮人渣死心塌地地为莫迪亚洛克卖命,因此他并没有将密集阵型拉到最前线和瑞典人对射,而是将他们安排在散兵线的后边,让他们亲眼看着瑞典人被打垮。

    博斯腾手持指挥矛走在队伍的最前列,他们的队伍根本都不需要人去可以维持秩序就能够安安静静地跟着鼓点走。

    双方很快就进入了对方的可视范围之内,唐纳德并没有立即下令士官开枪,理论上现在对方已经进入了恩菲尔德的射击范围,但是不够近带来的视觉冲击力不一样。

    “所有人停下,原地踏步!”博斯腾目测估计了一下双反的阵地距离,将炮兵阵地构筑在六百米左右。“炮兵校订诸元,射击对方步兵方阵!”

    两组炮兵迅速行动起来,将炮车从牵引马车上卸下,迅速建立好炮兵阵地,两发校订弹随着轰地两声顿时从炮管里喷了出来,白烟迅速弥漫了炮兵阵地。

    莫迪亚洛克的密集阵型顿时向后退了几步,嘘声不断,有人已经在开始计算着逃跑路线,压阵的几个士官根本弹压不住,直到唐纳德下令战场枪毙了两个已经向后逃窜的海盗后,整个队伍才停止向后退的趋势。正规军对他们的压迫太大了。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584/ 第一时间欣赏新世界札记最新章节! 作者:金无恙所写的《新世界札记》为转载作品,新世界札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新世界札记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新世界札记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新世界札记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新世界札记介绍:
中国南极机场建设集团和墨尔本小镇同时穿越到1650年,面对穿越危机,集团和小镇是合作?还是竞争?双方是选择不同的发展道路,还是最终趋于一统?面对欧洲殖民势力和大陆的明清战争,双方如何自处。精彩小说,敬请期待。书友群:609633475新世界札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世界札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世界札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