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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无恙     新世界札记txt下载     新世界札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丰臣跳跳虎

    “张大人,澳洲货来多少我萨摩藩买多少,关键是前几日的快铳,能不能卖我萨摩几百支?”岛津光久一改往日谨慎的态度,他如今是个澳洲迷,最终也没有逃脱“真香”定律,过去被他斥责为糜废银两的香皂、香水,这两日用得不亦乐乎,什么武家诸法度算个毛,武家都被澳洲人打得满地找牙,法度再严格有个屁用?况且真正执行的也没几个人。

    “前几日的快铳,军方应当是不卖的。”张明启心道,夏普斯连讨逆军自己都没有定型,怎么可能卖给你萨摩藩。

    岛津光久失望至极,如果没有这个快枪的话,好像跟原来的铁炮足轻也没什么区别。

    “当主大人,如果按照我讨逆军的思路来,不需要这种快枪也能干得过全日本大名,咱们讨逆军还有燧发枪,射速虽然比不上夏普斯,但是吊打火绳枪还是绰绰有余的。”

    张明启让人从水手身边找来一把列装的褐贝斯,“陈麻子,给将军表演一下。”

    陈麻子已经好久没碰这种枪了,不过作为一个老兵,拿到手里掂量掂量两下,感觉就全来了,褐贝斯理论上在训练场上可以做到一分钟六到七发,战场上减半,但是也远远高于火绳枪射速,岛津光久自己拿过来试了试,虽然没有原本看中的快枪那么令人满意,但是也足够了。

    “这种枪多少钱?”光久仔细看了下,做工不差,枪管打磨地锃亮,虽然是把旧枪,但是也没有明显的裂纹。

    “看量的大小了,五百把以上12两白银,五百把以下14两。”张明启看光久似乎马上就要拍板,“当主先别着急,褐贝斯现在还有霹雳跟琉球的订单,萨摩还要等一段时间。不过咱们手里的南蛮铁铳倒是足够的。”

    岛津光久对此倒是兴趣寥寥,如今日本再也不是战国时代遍地烽火的状况,除了少部分冲突之外,各大名都解甲归田了,这也是光久为什么要买快铳的原因,如果一个快铳手可以以一当十,那么剩下来的九个士兵是不是都可以裁撤了?这样藩内财政可以减少很大一笔开支。

    “岛津大人,其实贵藩不就是缺钱嘛……”张明启看光久的便秘脸色,“咱们早说啊!澳洲最会来钱!”

    “就凭那些肥皂和香水?”

    “是啊,不过咱们是用火铳送过去的……”张明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岛津大人,那么多士兵你解散之后也是不稳定因素,倒不如跟我藩合作,咱们一起赚钱。”

    “不行,足轻不能卖了,万一旗本跟足轻也造反,可就不是几百人的事了。”岛津光久觉得张明启这个主意真馊,这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吗?

    “大明天军行事堂堂正正,岛津家既然愿意为天子效劳,讨逆军肯定不会让你们吃亏。”张明启取来一张名单,“你看,这上边上了黑名单的都是大逆不道的藩国,都是我讨逆军讨伐的对象。”

    光久伸长了脖子,“建州、朝鲜、占城……霓……霓虹?纳尼?”

    “咳咳!”张明启把名单啪地合上,“岛津大人不要误会,霓虹国的某些大名,不代表所有人,咱们这个不讨论。”

    “我们来说一说占城,占城大逆不道,曾经在南洋跟我讨逆军有摩擦,我们准备过去教训一番,岛津大人,如果贵藩愿意出人的话,分你们一些土地也不是不可以……”张明启心道阮福春这个狗贼万一独吞了占城,难保心有异志,不如把岛津光久送过去跟他当邻居,两人平时消耗消耗点精力,就没空跟澳洲或者大明搞事了。

    岛津一脸懵逼,他对地理没有多大概念,张明启见状,连忙把地图翻了出来,“占城在安南南部,我这么跟你说吧,你要是愿意出兵,两千人换一个县,这是个什么概念呢,琉球一年贡赋是九万石,放安南这里,一个县的稻米产量可以抵一个琉球。出四千人,也就是整个琉球的驻屯兵数量,你就可以额外获得十八万石的粮食,大人,这特么要不是我讨逆军人数不够,我能把这好处分润给你?”

    “贵军出多少人?”光久还是不放心。

    “我军一千人,占城讨逆军三千人。”张明启笑道,“你可别忘了,我们可是以一当十,数量算不得数的,要看效果。”

    “我得回去考虑一下。”光久难掩心中的激动,但是又怕自己脑子一热,上了张明启这个王八蛋的钩,“我能不能跟别人一起搞?”本着送死也要拉人一起的精神,光久考虑要不要带着长州藩一起试试水,反正到时候效益好的话,再多投一些人就是了。

    “完全可以啊!”张明启仰天大笑,“你要是有能耐,把西国大名组织到一起都没问题,关键是幕府那里你们自己交代,我澳洲不干涉别国内政的。”

    “没问题!”光久给了一个口头保证,“我们都是外样大名,幕府不把咱们当人看,我还给他们好脸色?”

    “当主英雄本色,佩服佩服!”张明启给光久拍了一通马屁,两人倒似亲兄弟一般了。

    光久互相奉承了一番,忽然话题一转,“张大人,我有个私事得讲一讲,那跳虎将军什么时候把我妹子娶进门?”

    “这个得问跳虎!”张明启连连摇头,“这是他自己的私事,我不能替他做主。”

    岛津光久勃然大怒,“他跟我妹子讲,说这事得上级同意!哼,我妹子好不单纯,被他给骗了,这个骗子还说,他是丰臣秀赖之后,看来也是假的了!”

    “这是嘛事啊?”张明启一脸黑人问号,“当主息怒,跳虎的来历确实不一般,他老是说自己祖上曾经阔过,说不定本名就叫丰臣跳跳虎也不一定,我回去问一问。”

    光久把自己腰间的肋差交给张明启,“跟跳虎将军说一下,准备好我妹子的聘礼,否则我岛津氏跟他誓死不休!”

第二百章 狐狸尾巴

    “老张你放心吧,事情都定下来了,我们就只在框架里办事,”谢强推着轮椅把张明启送上甲板,等会儿白牙要把他送到巴达维亚的澳洲公馆疗养去。

    “谢强,我放心你!跳虎你别走!”张明启差点从轮椅上滚下来,他刚刚一激动,腹部不禁隐隐作痛。

    “你不是叫丰臣跳跳虎吗?!你他妈怎么不叫德川跳跳虎?德川家纲亲儿子?”张明启差点把手里的拐杖甩到跳虎头上。

    “男人床上的话,能算数嘛!”跳虎躲闪了过去,“张总,我敬你是上司,你别太过分啊!”

    “你还说,你还说!岛津光久的妹子你说咋办!”张明启要不是被谢强摁着,怕是冒着肚皮破了的危险也要给他来一个飞踢。

    “别说啦,别说啦。赵鹏飞你能不能消停点,把张总制气坏了你有好果子吃?”谢强在一旁呵斥道,“老张你放心,有我在他翻不起浪来。”

    张明启挥了挥手,“不跟他计较了,你送我上去吧,他跟岛津纳言的婚事不能仓促,岛津家催也不行,得放到悉尼去大办特办,咱们的聘礼还没送呢。毕竟咱们这五百多人第一次娶亲。”

    “那金参谋那边说为悉尼单身汉找对象,婚礼照什么规模办?太大的话,咱们这么多人开销得多大?要是不一样,大家得闹事的,不患寡而患不均,跳虎这边是不是低调一些?”

    “这个让大宗正院操心去吧……”张明启扶着把手,“这个看各人福分了,谁要是能把到公主,这和平民结婚能一样吗?谢强,你也不小了,我看琉球王要是有公主,你不如就娶了。”

    “不行不行……”谢强连忙摇手,“咱不喜欢政治婚姻,还是得自己看着喜欢。”

    “你反正自己看着办,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也不在琉球了,你只要别搞出跳虎这种先斩后奏的就行,明白吗?”

    “我这个人自律,你放心……”

    “铛铛铛……”船首的启航铃响了,这时候起了风,不走的话就得等明天,几人不再耽搁,互相说了些道别的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老张就是太啰嗦,新社会就讲究婚姻爱情自主,况且我就是把个妹,他凭啥给我包办婚姻!”跳虎一路吐槽个没完,不过谢强也不理他,只是自顾抽烟。

    “先抽一支,我自己卷的。”

    “你把岛津光久的妹妹给泡了,她还是德川家的奶妈,我去,你要是拍拍屁股走人,信不信整个日本都会跟咱们作对……”

    “车夫,停停停……就这边了啊……”谢强调下马车,“先别管你的破事了,跟我把箱子搬下来。”

    跳虎把烟屁股往座上一戳,“来吧……”

    “哎哟,卧槽!什么东西那么沉?”一没注意,跳虎差点闪了腰。

    “银子……”谢强把箱子顿在地上,“琼州来人了,运了五百把火绳枪跟五百套讨逆军制式盔甲,这些银子是他们最近拷掠地主的来的经费,给咱们做初始资金。”

    “啥初始资金啊?”跳虎还没到做决定的层次,“咱们要开公司吗?”

    “新建制的事,《澳萨协定》签订完毕后,军方准备从萨摩先招募一批武士,还有,琉球讨逆军将要成立,这些都要花钱。”

    两人抬起箱子便往驻地走,“那琉球跟萨摩这边谁负责?”

    “要不你就跟你那小娘子在这边?”谢强不怀好意地看着跳虎,“我正愁没人呢,世家大族嫁女儿,一年半载都正常。”

    跳虎捏了捏拳头,这一箱箱银子太勒手了,心道留在琉球也好,自己当个太上皇,想怎么杀人就怎么杀,也不要他们一个个逼逼,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到时候琉球讨逆军的主基地放在八重山列岛,本来想放在大奄美岛的,但是岛上的武士割据残余势力还没有清理,所以先放这边吧,你啥时候清理完什么时候搬过去,这里离舟山也比较近,方便跟孔尚洋联系。”谢强把计划跟跳虎交代了一番,“我最近可能要跟船回一趟琼州,金参谋那边要发生大事了,没有一个军事主官坐镇他不放心,我过两天就走,你自己注意这边,日本刚刚打开局面,别搞砸了。”

    “行行行了,年纪轻轻长了个老妈子的臭嘴,快回吧,这里你放心。”跳虎有些不耐烦,“我都知道了,琉球、日本、舟山的事务我熟悉。”

    谢强叮嘱了又叮嘱,这才离开了鹿儿岛,直奔那霸港而去,跳虎耳边没了人唠叨,当即便跟孙悟空脱了紧箍咒一般,悠哉游哉地在官署里逛了起来,这地方原来是松金安信的私人宅院,上次叛乱,松金家族被牵连,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如今在城内留下了很多房产,岛津光久便把这处赠送给了澳洲人,以答谢出手相救之恩。

    由于馆里澳洲人不够,因此很多仆人还有打杂的都是招收的本地日本人,跳虎打算等会儿去把所有女性都给辞退了,便把管家柳茗叫了过来。

    “赵大人,我正在找您呢?一直看不到你人,小的有好东西想要孝敬给您。”柳茗也是个善于巴结的蝇营狗苟之徒,谢强跟张明启在的时候他还收敛一些,这俩人一走,顿时原形毕露,他手里捧着一个红木盒子,高高举过头顶。

    “啥玩意儿啊,哪来的……”跳虎接了过去,他本以为是黄金或者宝石,没想到打开一看,发现是个小小的瓷瓶,去掉封口后,里边有一股特殊的难闻味道。

    柳茗看跳虎就要扔掉,连忙阻止道,“大人,此物金贵,是松金安信家里藏着“哈喽粉”,一两“哈喽粉”值二十两黄金,把它加在淡芭菰里一同吸食,人马上便会成仙了……此物松金家只有一件,大人可要宝贝着些。”

    “啥?……”跳虎挠着脑袋,“你再他们说一遍这个叫啥?从哪儿来的?”

    “大人,此物叫“哈喽粉”,是吕宋红毛人贩卖过来的。”

    跳虎小心翼翼地将瓶子里的白色粉末到了一点手上,“哈喽粉……吸了能成仙?这特么怎么听起来像白面儿啊?”吓的他赶紧把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手洗了一遍又一遍。“十七世纪人会做白面?”

    “还有谁吸这个?”

    “岛津家的几个公子,都是松金安信送的,琉球一些王公贵族也吸。”柳茗有些奇怪,跳虎看起来好像并不开心,“大人,此物也就最近一年才流行起来,都是吕宋传过来的,一年前他们卖阿片,但是销量不是很好。”

    跳虎一拍手,“妈了个巴子,狐狸尾巴漏出来了!”

第二百零二章 禁毒会议

    “张大人,您前脚刚走一天,我后边就跟着来了,不过白船长的船快,我怎么追都追不上。”陈麻子喘着粗气,“赵大人说,这东西务必亲自交到您手上,其他人都不能过手。”说着他从身上取下一个牛皮筒,里边一封跳虎写的信,还有一个小瓷瓶,两个物件都用蜡给封了。

    张明启先打开了信,“……麻子你先下去吧,让孙之怡给你开个房间。”陈麻子知道这里边的内容不是自己可以听的,领了交接函便退了出去。

    小贝克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试探性地问了下,没想到张明启让他留了下来,“西蒙·贝克,莫迪亚洛克在巴达维亚没有大使馆,你就留下来吧,还希望你能传达一下我们的意见。”

    小贝克兴奋地不行,他在家里一直被当做长不大的孩子看,悉尼的中国人却让他参与重大事情的决策,这种参与感不禁让他对鹰派更加反感。

    张明启把窗户关了起来,里边只剩下孙之怡,他自己加上小贝克。

    “阿奇博德可能现身了……”

    一石惊起千层浪,孙之怡还没啥,小贝克却吓了个半死,那次攻打市政厅,一颗流弹击中了他家的吊灯,吊灯就砸在他眼前,好歹就差半步。

    “他在哪儿?我们快跑吧!这人不要命的”小贝克慌不择言,还以为阿奇博德就在巴达维亚呢。

    “贝克,静一静,你这样子我怎么放心把任务交给你。”张明启把大手摁在贝克肩上,“看来上次暗杀陛下的事我们都被他给耍了,一直以来我们都以为是英国人干的,现在看来另有其人。”

    “你是说这是阿奇博德干的?”

    “我心中九成九相信,除了咱们,谁还能弄出一把恩菲尔德出来?当然我不是侦探,这个还需要证据。”张明启拿出一个瓷瓶,“不过眼下就能证明他在哪里?”

    “这是啥玩意儿啊?”孙之怡跟小贝克都凑了过来。

    张明启神秘地笑了笑,“阿奇博德的拿手好货,白面儿。”

    “卧槽……”小贝克甩了甩头,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你吸过这玩意儿?”两人看着小贝克。

    “不不不……我不喜欢成瘾性的东西,过去我戒酒就戒了两年,这玩意儿是恶魔,你哪来这个的?”

    “跳虎从日本给我送来的,他信里说现在日本一些上层从南洋吕宋进口这玩意儿,当初刺杀我的岛津久英也吸食过。”张明启一拍脑袋,“怪不得当时没有一点预兆呢,那孩子直接抽了刀就往我肚子上捅。”

    “不能凭这个长得像白面就武断下决定,毕竟西班牙是这个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国,指责他们包庇毒贩说不定会引起跟西班牙的争端。”孙之怡忧心忡忡地看着张明启,“张总制,咱们现在东南亚就只有一个营,海军近乎于真空,西班牙人要是愿意,可以随时切断咱们跟大陆的航线。”

    张明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担心情况远比这个糟糕,阿奇博德刺杀过查理二世陛下一次,对咱们表现出巨大的敌意,如果他怂恿西班牙人侵略咱们的地盘的话,现在的情况咱们根本顶不住。”

    “这不是还没确定是不是白面儿吗?”小贝克心存侥幸,“说不定这就是面粉,赵将军可能搞错了。”

    “去找雷尼尔滋买个死刑犯。”张明启把瓷瓶放在桌上,“就是不知道量够不够。”

    “绝对够了!”小贝克目测这一瓶里至少有三百克,“这么大的量,够毒死一头牛了。”

    “那小孙你赶紧去找人。让李东魁帮你注射,看成瘾性怎么样,确定是白面儿后必须立马报告给悉尼,所有藩国境内都必须杜绝毒品。”张明启打开门,“小贝克我有事跟你说。”

    “张大人,你吩咐。”

    “如果确定这个是毒品的话,你也知道危害,我需要你做一趟信使,立马把这件事报告给阿尔伯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阿奇博德对你们的敌意可能远比悉尼要高。”

    “明白了!”小贝克领了任务,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这个任务比做生意刺激太多了好不好。

    张明启本来是到巴达维亚休养来着,没想到此处事情比日本跟琉球还要多,当真是歇不下来了。

    孙之怡那边找到雷尼尔滋,说要买一个死囚,雷尼尔滋狠狠地敲诈了一笔,然后给了他一名犯了抢劫罪的海盗,这个海盗也是命途多舛,才刚刚出海就被线人给出卖了,如今到了澳洲人手里,死肯定是免不了的了,唯一可以欣慰的是可能不需要像绞刑那么痛苦。

    海盗被押到了澳洲公馆的密室,张明启亲自给李东魁设置了实验流程,一共一个月的观察周期,李东魁每日都要交实验报告。

    “总制大人,咱们这样子太被动了,要不要送一些人去吕宋打听下阿奇博德的消息?内务院在这边发展了不少线人,找几个西班牙籍的过去。”孙之怡给张明启介绍了下巴达维亚站的消息渠道,原来的黑水公司正式作战部队已经全部划到了督军院,但是保留了刺杀跟刺探情报的组织,一直是孙之怡的得力助手。

    “行,这件事经费不限,一定要给我查清楚了。”

    张明启捂着肚子,“你先等会儿,这件事交给你办,但是咱们其他事不能落下,霹雳那边怎么说。”

    孙之怡一提到霹雳,心情立马放松了下来,“霹雳那边打了几次架,李为信回到霹雳后,准备推广咱们的悉尼政府模式,几大家族都表示赞同,但是关于谁当第一任统摄,几家谁都互相不让,他们跑到巴达维亚来找我仲裁,被我给推了回去,闹了好几个月,最近才堪堪把新政府架构弄好,这不,他们把主要负责人都送了过来,准备去悉尼政府实习半年。”

    “谁当的统摄啊?”

    “我原本以为是李家人,但是后来挺出乎我意料的,是陈家族长陈原光,这老头也是幸运,李为信资历太低,魏培德全家被北大年抄没了,手里没了资本,陈原光又许诺,他要是当了统摄,必定给各家多大的市场云云,反正搞得好不热闹。”

    “这老头无师自通啊!”张明启抓了抓自己的头皮,“他们跟悉尼银行贷款了多少?政府机构建立起来,单凭各家捐款,恐怕架子搭不起来。”

    “前后两百万大明元……”孙之怡笑道,“这个是交引院总制洪晓燕特批的,估计王总也是暗中默许,因为这些钱可以养活不少咱们的人。他们要建统摄府、炮台、国道,各种公司,悉尼各个企业的订单都排到后年了。”

    “毕竟是商人,胆子就是大,两百万元,悉尼有这么多钱吗?”

    “那咱们可管不着。”孙之怡从兜里掏出几枚硬币,“张总制,这些硬币是刚刚冲压完毕的,一块钱,十块钱,跟五十块都可以拿到手里,两百万么,我看就只是个数字了,咱们哪来这么多银子跟黄金。”

    张明启从孙之怡手里接过硬币,重量都挺压手的,一元就是枚铜币,没啥特色,最好看的是十元,十元是银铜合金,总重七钱二分,含银量就有六钱四分,再加上这精美的图案,市面上抢手得不得了,甚至有人出高价,以八钱的价格收购。

    这枚硬币背后是太祖皇帝朱元璋正像,上边是正楷大明国澳洲悉尼银行制几个字样,正面写着大写的十元,又写了永历通宝四个大字,外缘是锯齿状,防止有人切个角啥的。

    张明启拿起银元吹了下,然后放在耳朵边,银币特有的响声似乎将他带回了童年,“这看起来跟袁大头真像,连声音都差不多。”

    “谁说不是呢,这个设计,包括银含量都是照抄的袁大头,不过新版银币铜币跟金币都已经上呈到了皇帝那边,批文已经下来了,现在交引院正在加印,霹雳跟琉球日后都要废除原来的币,改用大明元。”

    “好主意,我在琉球跟日本花钱愁死了,都是碎银子,成分有好有坏,我都不知道他们怎么区分的,牙齿一咬就知道,真是神奇。”张明启把一块钱揣进兜里,“这枚就归我了,我去把玩把玩。”

    可是不管这是不是阿奇博德的毒品,它已经在琉球、南洋还有日本部分地区泛滥,作为共和国光辉下成长起来的一代,张明启对毒品痛恨不已,趁着霹雳高层都在巴达维亚的机会,立马召集人手,准备召开一次工作会议,这次工作会议也是悉尼第一次发布给各藩国的联动任务,因此意义非凡。

    为了准备好这次会议,孙之怡命人把巴达维亚市面上所能碰到的白面全部花重金收购一空,除此之外连药店里的阿片也未能幸免,这些将来都会出现在在各藩国的禁毒列表中,阿片作为处方药,必须得到太医院药品署授权的药店才可以买到,管制程度上升到跟砒霜一个等级。除此之外,海关,警察等等都要接受缉毒培训。

    如今的状况,打不过毒贩子,我禁毒还不成?先把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管好了,其他国家谁爱吸谁去吸,不过禁毒任务任重而道远,1652年可真是个多事之秋啊。

第二百零四章 永历赶散

    曾运来找了个空档,拿着家里的地契,纳税证明去了趟澳洲公馆,如今霹雳馆跟琉球馆只是澳洲公馆的一个下属机构,两国人民要办事,只要去澳洲公馆就行了。

    公馆外边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不少军人手持棍棒正在维持秩序,想要插队的都免不了一顿打。

    “哟,这不是曾少爷吗?”他刚排进队伍,一个老熟人杨广南便跟他打招呼,这杨广南是亚奇杨广坤的族兄,“曾少爷,您今日也是过来办迁户的吗?”

    “杨老爷,幸会幸会,正是为此事而来,是不是说咱们这边的地契可以卖给公馆,在霹雳还能得一块一样大的地?”

    杨广南拢着袖子,“好像是这么说的,不过我不是去霹雳,我是去悉尼的,好些人贪图霹雳离巴城近,不想走远路,我跟你讲,曾少爷,年轻人去悉尼还是正理,那地方绝对比霹雳有前途。”

    曾运来拱了拱手,“我二伯忝在霹雳为官,如今正是投奔他去的。悉尼却是一个亲友也没有,实在孤苦伶仃。”

    杨广南也不继续跟他聊去哪儿的内容,人各有志,不过拿霹雳籍去悉尼也方便,都是天子的藩属,走起程序来肯定要比红毛方便多了。

    “杨老爷,你看公馆这边这么多军爷,是不是有啥事要发生了?”

    “澳洲人禁毒呢,说阿片跟哈喽粉是毒品,咱们大明籍的都不允许碰,谁要是碰了从严处罚,你家没收到通告啊?”

    曾运来一直盯着那些黑衣警察看,有点失了神,连忙答道,“收到的,可是没想到这么严啊?都上刀枪了吗?”

    “可不是么,城南养乐坊,那老板也是与我有旧的,公告发了三天,他还正大光明地卖阿片,趁机涨价,昨天就被仇家给告了,那老板说,在红毛人地盘上就不怕澳洲人动手,结果没过一个时辰,澳洲人就拿着拘捕令,在红毛治安官的陪同下把他给拿了,如今关在牢里生死不知啊……唉,好好一个产业,就这么没了。”

    曾运来手有些发抖,自己老父抽阿片,知道的人可不少,杨广南这一席话让他惴惴不安,整个过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生怕那些黑衣警察把他抓走枪毙了。

    “下一个……”办事窗口朝外的姑娘朝外喊了一声。

    “地契,房契,国籍,自报多少人迁移?”

    曾运来从包里把文件一一递了过去,“姑娘,我问一下,家里的奴仆是不是算在我家人口里面?算的话,我家就是四十三口人,不算则是十七口。”

    “迁移到霹雳可以算奴仆,但是去悉尼则不算,悉尼不承认人身附属关系,只承认雇佣关系。”那女办事员从窗口递出两份文件,“刚刚看了一下你是霹雳国籍,如果想转换宣慰司籍,走下面这个手续……”

    “那我还是迁移到霹雳!”曾运来一想到要遣散家里的几十个奴仆就头疼,这么大的家业,没有仆人很丢面子的。

    “汪汪汪!”就在曾运来填写表格的时候,一只小狗朝他狂叫,一个黑衣警察拉着绳子也不管用,那只奶狗说什么就是咬住曾运来裤腿不放。

    “虎子松口!”警察抓住小奶狗,想让他松嘴。谁知用的力大了些,倒将他裤腿撕了个大口子。

    “曾相公不好意思,这狗有些人来疯。”那警察却是南洋清白子弟家招过来的,曾家在巴达维亚谁不认识啊,这小伙子刚到警局没多长时间,身份还没转过来,一看到小狗咬到了曾家少爷,连忙跑过来打招呼,曾运来虽然不敢发作,但也是竖眉瞪眼的,毕竟一套丝绸衣服得花不少钱呢。

    “王二,你干啥呢!”警队小队长蒋普生一看到他手下在跟人低头哈腰打招呼,便气不打一出来,立马跑了过来,“狗日的王二,你他娘的能不能给我站直了。”

    王二身体立马绷紧立正,对蒋普生行了个军礼,“报告蒋队,刚刚虎子把曾少爷的裤子给咬坏了,我正在给曾少爷赔不是。”

    蒋普生可不认识他曾运来,他是马蛟麟手下的兵,西山之战侥幸没死,除了阎王爷,他还怕过谁?蒋普生围着曾运来走了两圈。

    “蒋队,曾某不好意思了,刚刚在这边填表格,准备迁移到霹雳,谁曾想不知怎的招惹到了这小狗,不过就是一条裤子的事,咱们没什么好计较的。”曾运来见来者不善,连忙打招呼,所谓小鬼难缠,这个队长不过一介小官而已,但是要想刁难,今天还得好好周旋一番。

    “曾少爷,你先从队伍里出来下。”蒋普生背着手,他瞪着王二,“你他娘的给我背诵紧急条例,背不出来赶紧收拾行李回家!”

    “是,队长,第一条,狗叫必检查……”

    蒋普生一棍子打到王二屁股上,“你他娘的把条例当耳边风是不是,你检查了吗?”

    “可是……可是队长,虎子只是条奶狗,它闻到骨头也咬,闻到阿片也咬,说不准的……”

    曾运来在一旁听到阿片这两个字,顿时脑袋嗡的一声先,不会今日这么倒霉,出门就被抓到吧,一想到还会被枪毙,手不禁抖了两下。

    这一幕都被蒋普生余光给看到了,这下他留了个心眼,转身走到曾运来面前。

    “曾公子,今日可能还得冒犯一趟,毕竟职责在身,光天化日之下不敢徇私枉法。”蒋普生朝西北拱了一下手,排队的人目光现在都聚焦在这里,曾运来确实无话可说,只得辩解自己从来没有抽过阿片云云。

    “曾公子,我可曾说过你抽过阿片?”蒋普生这下更加确定这个曾运来跟毒品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曾公子,还是跟我到值班室去一趟,不过半刻,去去就回,不耽误您办事。”

    曾运来哑然,刚刚一紧张,相当于就不打自招了。他满头冷汗,“蒋队长,众目睽睽之下,曾某就这么走了,不知道大家要嚼什么舌根,就算曾某清白,日后肯定也要被人泼脏水,要不等我这边办好,我立马就去警局拜访。”

    王二见局势僵持在这里,连忙凑到蒋普生耳边低语了几句,“队长,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二伯是霹雳国民政总制,万一传出丑闻,霹雳国那边不好交代,这事咱们做不了主,要不直接让上级定夺?”

    蒋普生本来不打算理王二,但是此时另外几个警察也到了这里,纷纷都劝他谨慎一些,别为了此事把官给丢掉。“蒋队,曾少爷再大胆也不可能当着咱们的面抽阿片啊,肯定是这死狗瞎叫唤,误会了误会了……”另一个小队长一脚踢了奶狗一下,狗子吃痛嚎叫了两声。

    蒋普生上下打量了曾运来两眼,他从口袋里掏出卷烟跟火石,“曾公子,抽烟吗?”

    “蒋队长客气。”曾运来从蒋普生手里接过卷烟,后者轻车熟路地帮他点上,两人又给周围警察点了一圈,互相吞云吐雾起来

    “曾公子……”蒋普生把烟灰弹了弹,“蒋某一向看人很准,你知道看人先看哪里吗?”

    曾运来赔笑道,“自然是要先看根骨的。”

    “不是。”蒋普生用两支手指指向自己的眼睛,“是先看这里,眼睛说不了慌。”

    曾运来手指上的烟灰抖落在袖子里,他自己却没发现。

    蒋普生一手勾搭在曾运来肩上,在他耳边说道,“曾公子,蒋某看错不了,你大伯二伯都是各国名流显贵,曾公子但凡为二老考虑一下,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蒋某愿意助公子一臂之力,如今上头抓得紧,今日跟我们交代事小,要是被内务院的人逮住了,那可不就是关几天可以了结的了。”

    曾运来久久没有说话,一直等烟烧到手指才回过神来,“多谢蒋队长提醒,不过曾某清清白白,从不曾为非作歹,心中无愧于大明,蒋队一番好意,曾某两日后做个东答谢一下,如何?”

    蒋普生呵呵笑道,“饭就免了,既然曾公子这样说,蒋某刚刚多虑了,今日打扰,莫怪。”他看着周围的警察,“兄弟们,撤了,刚刚跟曾公子是个误会。”

    诸警察一听,顿时放松下来,谁都不愿意跟权贵发生冲突,既然蒋普生愿意就台阶下,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

    曾运来也急于摆脱这个眼神锐利的警察,也不说客套话,拿了办理好的文件便走。

    蒋普生回到警务亭,他眼睛顶着曾运来离开的方向,“王二,你过去跟着他,看看他这两日都去什么地方?如今城里的阿片都被买断了,他身边要么有货,要么还有黑渠道,给我盯紧了。”

    “队长,曾公子不是清白的吗?况且咱们不准离开公馆范围执勤啊,红毛不允许……”王二摸着后脑勺,难为地说道。

    “你特么跟着我有没有学到东西?他曾运来说自己清白,证据呢?不让咱们出去执行任务,你他娘的不会便衣伪装吗?”蒋普生有些恨铁不成钢,“白天你先帮我盯着,晚上我亲自过去。”他总觉得这次会遇到一条大鱼。

    看着曾运来越走越远,蒋普生心中大定,这帮蠢货一个个都不敢碰他,殊不知这个禁毒任务是悉尼亲自下发的,曾其福在悉尼面前算个卵。

    “换衣服,走人!”烟头被摁灭在花盆里……

第二百零五章 澳洲神探

    曾运来急匆匆地跑回了家,这一日过得提心吊胆,当真没法过了,还是赶紧迁到霹雳去,那里澳洲人少,还有二伯罩扶,可要比澳洲人眼皮子底下安全的多。

    “来福儿,赶紧让大家收拾东西,三日之内就走。”

    “少爷,家里这么多家什呢?”

    “不管了,留给驻巴达维亚的掌柜们吧,让他们去处理。”曾运来匆匆跑到自己老爹所在的院子,没成想老爷子吞云吐雾不说,还在院子里跟小妾们追逐打闹,好不热闹。

    曾运来不忍直视,连忙闭上眼睛,在门上拍了拍,“爹,我回来了,手续已经办完了,大伯说怕您舟车劳顿,让您跟着他一起入红毛籍,就住在他家。”

    曾老爷披头散发,看到儿子也不知道整理整理,“啥,其禄让我跟他入红毛籍?不干不干,他这个背宗忘祖之辈,我没骂他已经是对他客气了,他倒叫我入红毛籍,当真因为他是大哥我怕他!”

    “爹,你可少说两句吧,大爷他也是为了你好,你说现在这情况,澳洲人抓到了可要扒皮抽筋的。”曾运来扶着自己老爹,跟几个姨娘打了招呼,二人这才坐了下来。

    “爹,您看,这个是大明霹雳国籍,以及咱们的搬运单子,咱么这旬就可以走了,你要是实在不想留在红毛这里,二伯那边已经帮我们找好了地,去了就可以住上,后边让二哥在霹雳陪您,我跟大哥带几个掌柜留在巴达维亚照看生意。”

    “霹雳膏土好找吗?”

    “爹,你咋尽想着膏土呢。今日我差点就被澳洲黑皮警察给抓住了,要不是看在两个伯伯的面子上,今天我可就回不来了,要不爹您就戒了。”曾运来抓着他爹的手,“孩儿问过了,澳洲人有戒毒的方法,要不咱们去试一试?”

    曾其黻站了起来,“不行不行,我戒不掉,要不然去给澳洲佬送送礼,朝廷的官儿都这样,咱们毕竟跟泥腿子不一样。”

    “爹,要是能走这条路,孩儿我能傻到被人当街盘问?听说禁毒这个任务是悉尼统摄厅亲自下达的,上边派了个钦差大臣在这里亲自督办,别说大伯跟二伯不管用,就是让他陈原光亲自到澳洲公馆说情,澳洲佬也不会网开一面,如今城里被抓的士绅多如牛毛,泥腿子哪吸的起啊!”

    曾运来也是头大如斗,“要不,爹你看这样成不成,也不让你入红毛国籍了,但是您不能在家里吸,我把膏土放到大伯家里,你想吸的时候就去他那里,吸完了我再派人接您回来,您看成不成?”

    曾其黻终究是痛子的,看到小儿子这样也是于心不忍,当即便答应了下来,父子两人将家里安排妥当,又预订了往来霹雳的商船,花了两日时间才准备妥当。

    “蒋队,他们人出来了。”王二扮成了一个走街串巷的小贩,这两天一直盯着曾府,刚刚曾运来跟着一台小轿子出了门,走的挺急的。

    “轿子里是谁?”蒋普生吃着花生米问道。

    “是他老爹,曾家三老爷曾其黻。”

    “走,咱们跟着。”蒋普生站了起来,把刀插到腰间,“你跟我一起走,看看他们去哪儿了。”

    两人一直远远地缀在曾运来后边,曾家两位爷也是心大,出门不带护卫,因此一直到曾其禄府上,都没有人发现。

    “队长,他们是正常间亲戚走动吧。”王二拢着袖子站在墙角,伸着脑袋看向曾府,“这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啊。”

    “耐心一点……”蒋普生在地上垫了几片大叶子,一屁股坐了上去,“我打听过了,这曾家老三跟曾老大其实之间有过龃龉,老三看不起老大帮红毛办事,今日却走得这么着急,铁定有猫腻。”

    王二拿了个荷叶扣在自己脑袋上,尽管只穿了件坎肩儿,还是热的不行,“蒋队,他就算有猫腻,咱们也不能逮住他啊,不谈他两个哥哥的地位,就是出了公馆,咱们要拿人,那可就非法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看看再说。”蒋普生嘴里嚼着薄荷叶,手里摇着蒲扇,“去买几个椰子,咱们就坐这边等。”

    太阳随着时间一点点在往高处爬,他俩已经喝了四五个椰子,嘴上还是起了皮,王二已经睡着了,蒋普生也是昏昏欲睡,这曾家到底在搞什么鬼?

    “王二,快起来快起来。”蒋普生忽然看到刚刚扶着轿子的曾家家奴一溜烟地跑了出来,他并没有跟曾运来一起走。

    “你在这边看着曾老爷,我动不了他,还动不了他家的狗腿子?”

    “哎……哎,蒋队,你走了我可怎么处置?”

    蒋普生也不管王二在后边瞎叫唤,自己一个人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便跟了上去。

    “这刁奴去城南,那里都是红毛番聚集的地方,他去那里干啥?”蒋普生越走越奇怪,难不成他们跟红毛人有关系?

    “人和堂?”蒋普生发现最终目的地却是一家中药店,不过这家中药店却不在华人聚居的地方,因此平价收购鸦片可能漏了这家,蒋普生立马给记了下来,管你在哪边营业,只要是大明国籍的,按照澳荷协议,他们都有权在治安官的陪同下抓人。

    蒋普生躲在曾家奴仆回去的街角,等会儿只要人赃俱获,看曾运来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曾家仆人在里边没待多长时间,便拎着两个普通的药包往外走。待到转弯的时候,蒋普生朝他下巴就是一拳,那家奴顿时眼冒金星,倒在地上就不能动弹了。

    “小样,爷爷盯了你一个下午,可算被我抓到现行了。”蒋普生呵呵笑道,他踢了踢仆人,“今日被爷爷抓到,算你倒霉。”他拿起两方药包颠了颠,“这里头得有两斤重了,如果是运毒贩毒,够得上枪毙十回了。”

    说罢,蒋普生打开了一个药包。

    “怎么回事?”蒋普生一阵紧张,这包里就是普通的柴胡跟金银花,看起来就是治风寒的。他连忙打开另外一个药包,那里边不过就是川贝、枇杷还有一些龟苓膏,都是老广爱吃的降火药,实在没有发现他想象中的阿片。

    这时候那仆人也晃悠悠地醒来了,“这位好爷,莫要取了我性命,我兜里有钱,您取了便是。”说罢便从兜里掏出两枚十元朱大头,将近一两六钱银子,不少了。

    蒋普生恼羞成怒,这不可能,一定是他藏起来了,“你快他娘的交代,阿片藏哪儿了?”

    “大爷,我哪来的阿片,就是过来买点降火药的。”仆人连忙拱手告饶。

    “城北那么多药店你不去买降火药,跑几里路来红毛地盘上买药,你当我是蠢驴吗?”蒋普生一把扣住那仆人,双手反绑了在一起,然后用黑布蒙住,防止被荷兰人看出来,“跟我到局里走一趟,什么时候交代了什么时候放你回去。”

    “大爷,我真没买阿片,您误会了,误会了,我兜里还有三十块,您都拿去。”

    “你他娘的心里没鬼,你怕啥,三十块钱可以当一个人半年的嚼用,你今日就算没有藏阿片,肯定也是犯了其他事的,今天还就非走不可了。”蒋普生跟他较上劲来,这小子是他当警察以来碰到的第一个滑头,不制服他,以后还怎么混。

    两人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才回到澳洲公馆,所里其他人都已经下班了,只剩下几个值班的警员。

    “蒋队,这小子犯啥事了?”两个警察帮忙把人关到号子里。

    “我抓他,他想用三十块贿赂我,身上肯定背着大案,不然清白人家敢这么下血本?”蒋普生拿了条毛巾擦了擦脸,用警棍把号子的铁栅栏敲得哐哐作响,“今日你不交代,我就关到你交代为止。”

    “几位爷,我真的冤枉啊,我就是去买几味凉药的,回去给老爷降降火,那城南的吴掌柜是我老爷的旧相识,因此每次都去照看他的生意,大爷们真误会了,我家二老爷是霹雳国民政总制,都是一家人,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就在几人争吵期间,却被散步的孙之怡听到了,因为这个派出所就在公馆里,又没有隔音设备,他想过来让警察们小声点,大佬们还要休息呢。

    “都干啥呢,有任务明天不能审?”孙之怡推开审讯室大门。

    蒋普生连忙敬了个礼,“公使大人,我怀疑这小子走私阿片,但是他拒不承认。”

    孙之怡一听是关于禁毒的事,立马来了兴趣,这几日都没有进展,阿奇博德贩毒的路线没有抓到,如果这家伙是个走私的话,说不定是个大鱼。

    “你可有证据吗?”孙之怡走到号子前盯着里边的家仆。

    “冤枉啊大人……小人是被冤枉的……”

    蒋普生惭愧的低下了头,“大人,暂时还没有,但是我敢肯定他肯定藏了阿片。”接着他便把这几日如何盯上曾运来,又如何跟踪这奴仆的事讲了一遍。

    孙之怡挠了挠头,这帮警察都是军队转业过来的,抓人可以,但是破案肯定不行,也不知道这里谁有经验。

    “唉……有了。”孙之怡把扇子一拍,“去把费科长叫过来。”他说的费科长原来是个船员,名叫费哲,今年才刚刚换了职业,如今在澳洲公馆负责保卫这块,但是他平时喜欢读悬疑破案的小说,说不定这方面有点路子。

    费哲本来都已经躺床上了,一听到说是孙之怡叫自己,立马穿好衣服跑了过来,船员服从性就是强。

    “孙司长,您找我有什么事。”

    “费哲,我这边抓到一个嫌疑人,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咋审讯,我看你平时喜欢看刑侦小说,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上忙。”孙之怡把刚刚蒋普生报告的情况重复了一遍。

    费哲托着下巴,“那这也就是个普通的藏毒运毒案件咯?”

    “蒋警官,你确定阿片在他身上吗?”

    蒋普生不敢点头,要是能确定早就搜出来了。

    “不管他了,先找几条狗过来闻一闻。”

    蒋普生如蒙大赦,立马带着几个片警到狗舍里把最机灵的几条小奶狗抓了过来,这几日小狗吃饭前都要闻阿片,只有叫了才给吃饭。

    这几只小奶狗被牵过来,刚一靠近号子就狂吠起来,那仆人顿时抖如筛糠,但是仍然嘴硬,说自己是买凉药的。

    费哲拍了拍手,“孙司长,蒋警官,我已经知道这家伙藏在哪儿了,尤其是蒋警官,你好好跟我学着,包你长见识。帮我把号子打开。”

    蒋普生跟警员们面面相觑,“费大人,怕他出来伤人,还是关着审讯吧。”

    “让你开就别废话。”孙之怡怒道。

    蒋普生连忙攥着警棍打开门锁。那仆人躲在角落里动都不敢动。

    费哲拿着审讯档案,“你叫曾来福是吧,出来走几步,如果没有,我现在就放你走,医药费公馆全出了……”

    “听见没有,赶紧出来!”

    曾来福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带着哭腔道,“大人,冤枉啊……”

    “澳洲从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沿着这条地缝走一个直线。”费哲指着地上。

    曾来福小心翼翼地按照直线走了一个来回。

    费哲托着下巴笑道,“此人阿片就藏在身上。”

    “费大人,我们都给他脱光搜过了,确实没发现。”蒋普生连忙摇头。

    “别急,这事你们发现不了,去把李东魁叫过来,对了,让他带点猪油。”

    曾福来闻言色变,“诸位大人老爷,我招,我全招了……”

第二百零六章 巨额罚款

    李东魁手里托着一个木盘,上面放了一条黑色的腊肠状物体。

    费哲跟孙之怡捏着鼻子,“清洗过了没有?”

    “两位大人放心,都已经清洗干净了。”李东魁把木盘放在桌子上,“这个外边包裹的是羊肠,里边都是精炼的阿片,肠衣已经泡软了,他用一根绳子留在外边,想取出的时候涂点猪油便可以拉出来,费大人果然神机妙算,这叼奴把阿片藏在谷道里,饶是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

    费哲呵呵笑道,“小意思,这家伙的手段还是个雏儿,呵呵。”他当然不屑一顾,在后世,这种体内藏毒都是小把戏,当真不值得一提。

    孙之怡拍了拍费哲,“好小子,没看出来啊,给你在这边当个保卫科科长委屈了,我保举你去警察署,最起码得弄个司长当当。现在警察署的署丞是谁?”

    “王斌署丞,以前谢强将军的搭档,他干过特警。”费哲拱了拱手,“孙大人,在下求之不得啊,早就想去警察那边了,无奈我出来的时候警察部门还没有成立,真是后悔死了。”

    孙之怡也不恼他要走,这是肯定的,人家一个刑侦方面的专业人士,你就算强留在巴达维亚,他只会敷衍磨洋工,去了警察署,以后还有举荐之功,在人家心里肯定是不一样。

    “大人,供状已经审出来了。”蒋普生趁着两人打趣的间隙,带着一份手书的供状进了门。

    孙之怡接过来仔细扫了扫,“你们没有屈打成招吧?”

    “这哪儿敢啊?”蒋普生连连摆手,“都察院的人参与了会审,上边都签了字的,下官按照程序,没有任何非法越权之举。”

    孙之怡把供状交给了费哲,“也就是说现在曾家其实也是个毒品受害者,他们并不是贩毒环节上的一扣,我还以为抓了条大鱼呢!”

    “孙大人,咱们顺藤摸瓜啊,既然这叼奴是从人和堂吴掌柜那儿买的,那咱们就去抓了吴掌柜,只要他肯交代,咱们找到阿奇博德跟他的贩毒网络易如反掌。”费哲手做了劈下的手势。

    孙之怡叹了口气,“行不通了,咱们这次搬起石头咋了自己的脚了……”

    “此话怎讲?”

    孙之怡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大明国护照,“知道吗,原本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国籍跟护照这一说的,去年年底开始,我们澳洲公馆开始在南洋推行这一政策,基本只要是华人血统的都给了大明国籍,荷兰人当时觉得这项政策不错,于是也开始有学有样,但是咱们国策就不允许有双重国籍,一个天下,一个天子,怎么可以双重效忠呢?因此不少亲荷派入了荷兰巴达维亚籍,这个吴掌柜就是其中之一,咱们还真没法动他。”

    费哲也犯起难来,“能不能跟荷兰人协调一下,让他们给咱们拘捕令?”

    “肯定不行,我们能够管理旅巴华侨已经是荷兰人的极限了,而且这个还是有期限的,总时间只有半年,他们不会容许咱们国家的武装力量在城内随意抓人的。而且荷兰人本身就有不少人抽阿片,他们怎么可能自己抓自己……”

    “荷兰人不知道阿奇博德的危害,他们不吃点苦头,自然无法感同身受。”费哲想了想,“其实现在找到阿奇博德咱们拿他也没办法,还是要以斩断供应链为主,既然吴掌柜这边已经被盯上了,以后盯紧了就是,眼下还是先把曾老爷给纠正过来吧,毕竟是曾其福的弟弟,传出去风闻不好。”

    曾运来那边等曾来福等了半天都没等到人,心道肯定是坏事了,便连夜带着父亲准备出逃,结果到了海关还是出事了,他拿的船票日期不对,被运输公司发现后,以为是伪造船票的,然后举报给了公馆派出所,这下连找人的机会都省了,直接被几个警察押了回去。

    跟曾来福不同,曾老爷跟他儿子没上镣铐也没上枷锁,毕竟刑不上大夫,还是要给曾其福一点面子的。

    “张大人,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这跟我儿子没有任何关系啊,请不要枪毙他,他只是尽了孝道,帮父亲跑腿而已。”曾其黻这下害怕了,要不是有人搀着,他怕不是要直接跪在张明启面前。

    “我们这边只有贩毒才枪毙,查明你要是没参与贩毒,不会被枪毙的,不过你家里买了那么多阿片,都是你一个人抽吗?”

    曾其黻一听说死罪可免,脸上的泪也不擦干,连忙赔笑道,“大人明鉴,那都是小人屯的货,最近城里阿片价格疯长,我唯恐将来抽不到,我向妈祖发誓,此事绝对无他人参与,连我哥也不知道的。”

    张明启听孙之怡耳语了几句,确实没在他家里搜出什么令人怀疑的东西,“曾老爷,澳洲人禁毒不是为了叨扰四方,而是这阿片敲骨吸髓,比那粉红骷髅都厉害,万一天下泛滥,我中国将无一可用之兵,朝廷将无一可用之人,因此禁毒势在必行,也莫怪我们手段突兀了些。”

    曾运来听完一通跺脚,“坏了,爹,我就跟你说的吧,您现在吃的比以前少,睡得比以前少,走几步就喘,这肯定是被阿片刮走了元气……这可怎么办啊……”

    “曾公子不要着急,曾老爷这几日不能回家,阿片致瘾性极高,回去立马就会复吸,不如交给我们来调理。”张明启建议道,“我们这边有一套豪华戒毒所,李东魁医生专门负责起居。”

    “这就好了!”曾运来开心地笑了起来,“都说天下名医一石,而澳洲独占八斗,交给李医生,我却是信得过的。”

    张明启下半句没好意思说,他给孙之怡比了个眼神,后者立马拿着一个单子奉上,“曾公子,老爷这种重度毒瘾患者,怎么也得调理两个月吧,按照咱们戒毒所的配置,加上看护,伙食,一天的费用是八十块钱,两个月一共是四千八百块,当然要是选择超级VIP的话,所有条件全部升级,一天两百块,你看看价格要是对的话,就在下边签个字。”

    “啥?八十块一天?”曾运来心里飞速地算了一笔账,这一天就是六两四钱银子,两个月加上其他杂七杂八的服装、运营、专家门诊,总共差不多五百两银子,这尼玛是住皇宫去了?

    “大人……”曾运来朝孙之怡拱了拱手,“我们能不能回家自己调理?家父其实身体还硬朗着呢。”

    孙之怡眉头一皱,“贵府这是有钱买毒,没钱给老爹治病了?我倒要问问曾总制,贵府的家风家训是不是这么教的!”

    这一顶不孝的大帽子扣了下来,曾运来果然不再反抗,五百两银子买个平安也值,便把单子给签上了,家里这点钱还是出的起的。

    “曾公子,还没完呢,下边这一份是禁毒缴毒罚没单,我们澳洲人为了禁毒大业,已经投入了不少,又是人力又是物力的,你们这帮吸毒的总不能一毛不拔吧,罚款也得给我交了。”孙之怡扮黑脸上了瘾,连过渡都不需要,直接把高额罚款单拿了出来。

    曾运来双手一抖,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孙大人,我们到底还要交多少钱?”

    “不罚疼你们,你们终究不长记性的,我们澳洲人也不与人为难,穷人有穷人的罚法,富人有富人的罚法,交你曾家本年度收入的五分之一就行。”孙之怡笑了笑,“本着教人悔过的罚款宗旨,日后只要过了一年不复吸,便可以到公馆凭罚款单跟医生证明取回所罚款项的一半。”

    曾其黻痛心不已,如今家大业大,每日的吃喝嚼用都是个巨款,一年收入的五分之一便足以让曾家的生意断了现金流,不过好在澳洲人承认物资抵押,就这样,他们还得交近一千五百两的白银,造孽啊!不过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曾其黻还是愿意吃这个暗门亏,要是传出自己被官府拘了,恐怕二哥得亲自弄死自己。

    还别说,澳洲人服务可真到位,警察局、悉尼银行代办处都在澳洲公馆里边,都不要曾运来出门,银行里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便笑嘻嘻地出现在面前。孙之怡、张明启见瓜熟蒂落,便不再停留,两人默契地退了出去。

    “你好,曾先生,我是悉尼银行巴达维亚分行行长罗鼎华,罚款在我这边交就行。”

    曾运来房契、地契还有兑票全都带在身上,连账本都被澳洲人缴获了,这次只能认栽。

    这个斯文男推了推眼镜,“是这样的,我帮您算了算,想要最低限度维持贵公司生意的运转,我给您推荐下面这种罚款配置,你看,白银只需要交七百两,剩下来的八百两用城外的一处田庄,城北的一家古玩商铺,一家客栈,城南的酿酒坊进行抵押,你看这样行不行?”

    “怎么这么低?”曾运来第一反应是澳洲人想抢钱,“我一个田庄转手也八百两不止啊?”

    罗鼎华一脸职业笑容,“如今大家都在抛售在巴固定资产,这两天地价暴跌,您要是再拖下去,明天可能都不值八百两这个数了。”

    曾运来想起他大伯这两日收购了不少土地,估计市场价确实不高,心中既肉疼资产缩水,又害怕明天继续贬值,最终还是纠结地把字签了。

    曾其黻在一旁急得要抽自己巴掌,好好的家产快被自己败了一半,能不着急吗?

    阿片敲骨吸髓,澳洲人扒皮抽筋,能舔的渣都不剩,酒馆里有好事者编排说,苛政猛于虎,澳政猛于阿片,可见不是笑话,哈哈。

更新公告

    前一段时间颈椎出问题了,脖子无法转动,耽搁了几天,后边开始陆续更新。

第二百零八章 琼州的准备

    金无恙左右晃着脑袋,肌肉组织“咔咔”作响,“这脖颈仿佛被人用强力扭断了一样,如今连转个头都不行。”

    “金大人,澳洲名医善治外伤内伤,但是要论根骨上的毛病,我看还是内地的医生比较擅长,您何不试一试呢?”杜永和侍立在一旁,这家伙自从死心塌地地跟着澳洲人后,就再无二心了,反正战事不顺还可以逃到南方去,再加上如今鞑子朝风雨飘摇,隐约有大厦将倾之势,再首鼠两端那是脑子有坑。

    金无恙这脖子是上次在梅岭跟敌人一次遭遇战当中闪了的,几个随队军医都说骨头上没毛病,就是肌肉挫伤而已,但是仍然让他痛苦到现在,杜永和推荐让琼州城里的老中医给正一下骨,或者针灸几下,但是想到整个神经中枢都从脖颈里穿过,金无恙还是选择了保守治疗方案,平日里找了个手法娴熟的丫鬟给按摩按摩肌肉,但是这也基本只能缓解病痛。

    “杜管带,没多大问题,我这边你放心,你等会儿跟查佐领带人去码头看一看,接下来琉球、日本、澳洲勤王军队都会到达,到时候码头装不下,统摄厅可要追究我责任的,那时我只能拿你们出气了。”金无恙拿起一张便签,刷刷签上了自己的大名,“你把这个带到水泥厂,就说码头上的物资供应不限量,务必在半个月内帮我把码头搞好,弄不好你俩直接滚蛋。”

    “是!标下领命!”杜永和双手接过单子倒退着离开书房,他心中不禁暗喜,为了这个劳什子物资单,自己不知道磨了多少脚板底跟嘴皮子,到底金参谋给松口了,不然半个月后只能拿脑袋交差。查佐领正等在门外,双手不停地摩梭着,一见到杜永和出门,连忙问道,“杜大人,事情怎么样了?”

    杜永和晃了晃手里的命令,得意地吹了吹墨迹,“成了,咱们现在去码头,看哪个王八蛋不长眼还敢克扣咱们的物资,今日有命令在身,谁要是再敢拦我,老子一枪毙了他。”

    现在整个琼州物资搞得这么紧张,主要还是要用的地方实在太多了,去年本土给琼州委派了一批习得技术的熟练工匠,在琼州开办了砖瓦厂、初级武器厂、被服厂等一批基础工业,还有酿酒厂、红糖厂等几个民用设施,按理说,琼州第一不缺人,第二不缺物资,产量应该远超澳洲才是,话是这么说,但是要用的地方是在太多了,不仅仅讨逆军自己需要,还要支援琉球的抗萨斗争,南明友军的反攻作战,阮福春的占城解放事业,再加上缺乏专业的统筹规划人才,这几个厂的出产一直很紧张,因此每一批物资具体去了哪里都需要金无恙亲自打批条,不少友军单位甚至私下里给金参谋塞些好处,但是金参谋哪怕手眼通天,也不能一个钱掰成两个啊,杜永和跟查佐领两个月前奉命扩大码头,但是物资供应一直不到位,两人这才心急如焚地往他这里跑,如今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了。

    “妈了个巴子!老子今日不把阮福春那个狗日的老底都扒光,我就不信查了!“查佐领摸着自己的络腮胡下巴,”杜大人,你先去码头,我去阮福春营里一趟。”

    两人商量分配了下任务各相告别,查佐领骑了匹老驴奔向阮福春驻地,阮福春驻扎在马鞍岭附近,如今那一块全是安南人,阮福春勾结海盗,趁着安南南北混战、无暇顾及民生的时候,花重金从沿海掳掠了不少村庄,庄子里的青年男女和粮食一点都不给剩的,这些安南青年人被抓到琼州后,阮福春再把他抢到的物资悉数分发给这些可怜人,结果这些安南人不仅不记仇,反而对他感恩戴德,死心塌地地为阮福春卖命,这一手卖了自己还帮别人数钱地把戏,除了阮福春其他人还真干不出来,当然阮福春的中坚战力还不是这伙新兵,主要还是悉尼支援的一伙亚齐苏丹国占族俘虏,以及黑水公司雇佣的两百人。

    “死胖子,你怎么又来了!”黄毛站在城头骂道,“上次是给你们治安队面子,今天你要是再不长眼,小心我揍你!”

    “哈哈哈!”查佐领仰天大笑,他双手抱拳对着琼州府治方向虚纳了一个礼,“爷爷我今日得了司令部金大人的手谕,从今日起,所有物资人员调配都以码头建设为先,你们最好把上月扣押我的水泥给还上,老子前日不跟你们计较,阮将军都是同僚,闹到长官那里不好看,你这个黄毛小贼还敢跟爷爷叫嚣?就不怕我一本参到司令部去吗?”

    黄毛一听是司令部,顿时有些慌了神,“你先在下面等着,我去去就来。”这批扣押治安队的水泥确实不占理,但是也不是毫无依据的,根据悉尼统摄厅发的公文,每个藩属国的勤王军都可以到当地驻军领取一定物资,水泥就在这个单子上,但是如今占城讨逆军连琼州都没出过,拿这批物资实在是昧着良心,但是军需官又不好说半个不字,干这一行的只认章,不认人,于是占城讨逆军便抢在治安队之前把水泥给截了胡。码头上本来水泥就不够用,这下负责码头的杜永和跟查佐领可就傻了眼了,软的硬的都来过,可阮福春腿软硬不吃,这水泥如今在安南可是价比黄金,只要一转手,十倍的利润都是轻飘飘的,吃到嘴里的怎么可能就这么吐出来?而杜永和跟查佐领也不太愿意得罪阮福春,首先这家伙手黑闻名在外,犯不着为了这件事多弄个敌人出来,以后在战场上还要并肩作战,就怕到时候他使绊子,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如今码头上的劳力有将近一半是阮福春抓过来的俘虏,这些人只要给口吃的就行,整个工程的预付款项就那么多,这些俘虏可是节省了不少。

    过了会儿陈桂荣开了寨门,“查大人,阮将军里边有请。”过去越南黑帮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阮福春自己是一个营的管带,手下全部授予了队正(连长)的职务,如今看起来都人模狗样的,一个个好不威风。

    查佐领却是不惧他的,这些安南兵一个个瘦的跟麻杆一样,个子又矮,手里托着步枪极不协调,看起来还不如他的治安队威武。治安队是金无恙在琼州设置的一个临时机构,内地不像澳洲人员构成比较纯粹,这地方亲澳洲的,亲鞑子的,亲大西军的各种人都有,因此必须设置治安队进行弹压,治安队的人都是从俘虏的绿营里边挑的,不少人甚至出身辽东,这身形上一比,阮福春的人就气势上矮了一头。

    “阮将军,咱们之前也好话说尽了,今天我拿了金参谋的手令来,您总不会还扣着我们的东西吧,大家都是同僚,之前您倒卖物资,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如今任务紧迫,阮将军,你莫不要在大事上昏了头脑。”查佐领将手令摆到桌上,“半个月后琉球跟日本还有本土的军队就要靠岸,到时候出了差池,上头查下来可不仅仅是我掉脑袋的事了,阮将军,你自己想想吧。”

    阮福春拿起手令看了看,他其实还不认识汉字,但是司令部的红章总是认得的,看来这事今天只能服软了,“查佐领,你不早说,哈哈哈哈,要是我知道事情这么紧急,别说这十几吨水泥,我另外还奉上两百名劳力,如今皇上被囚禁在安龙,我等正是誓死报效的时候,怎么能拖后腿呢?”

    “陈队正!”阮福春叫道,陈桂荣立马站了出来,“你带人去把那十六吨水泥送到码头工地上,少了一斤,我拿你是问,另外再差两百个人手过去帮帮忙。”

    陈桂荣眉头一皱,他凑到阮福春耳边,“管带大哥,阮主的人过两天就到了,咱们要是放了他鸽子,后边怕是不好打交道啊。”

    阮福春叹了口气,“什么狗屁阮主不阮主,我澳洲利益当先,让他们后边排着去,这次先给他们弄点石灰跟刀弓,别让人家空手而归就是了。”

    陈桂荣领命退了下去,查佐领竖了个大拇指,“阮将军果然是识大体的,我就不在这边耽搁了,码头上还有事情要处理,改日我在悦海楼请将军叙一叙,告辞!”

    阮福春一直送他到寨门外,他来琼州也一年差不多了,平日里除了参加讨逆军的日常训练外就是各种倒卖物资,如今仗没得打几个,倒先成了富家翁,也是搞笑,不过今天听这死胖子的意思是,澳洲人要搞大动作了,连几个藩属国的军队都拉了过来,打着勤王的大旗,这么高调,不就是想跟大西军还有郑森分庭抗礼吗?治世看规则,乱世看威望,只要有仗打,就有翻身的本事,他如今欠悉尼银行的贷款已经多如牛毛,所谓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就靠这次大战来还债了!

    “妈的!老子咸鱼翻身的时候到了!”阮福春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第二百零九章 悲惨的安南人

    杜永和头戴斗笠,左手不停地揩汗,查佐领站在一旁不停地撇嘴,“杜大人,这码头咱们能赶得上完工吗?“

    “弄不完咱俩就等着被削吧,到时候大军一到,船没地方停,就算金大人有意保咱们,怕是统摄厅都不答应,你别废话了,赶紧去监督阮福春去,这帮安南人眼皮子底下都敢偷懒。“杜永和也是不情愿地扎上了绑缚,袖子撸到了肩头,连骂带吼地赶着兵丁。

    整个码头上号子声,皮鞭声,惨叫声不绝于耳,金无恙倒是舒舒服服地躺在阁楼里,旁边两个丫鬟侍立在旁,一个扇着轻纱扇,一个托着冷水巾,见着大人头上干了便立马沾点薄荷水滋两下。

    “黄夫人知道你这么干吗?“金无恙偶尔心里也嘀咕两句,不过这都是啥世道,一没手机,二没网络,澳洲琼州虽然都带个州,那地可有万里之遥,如今自己是这地里的太上皇,自己不说,谁敢跑澳洲去嚼耳根子。

    “大人……码头送信过来了,如今还缺各类铁器跟木料,杜大人希望能预批三天的量。“一个老奴仆弯着腰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你让杜永和也歇一歇。“金无恙摆了摆手,两个丫鬟退立到后边。

    “萨摩跟琉球说是要来大军,他们哪儿抽的出这么多人。“金无恙站在窗口环顾了一下,“如今规模已经差不多了,让杜永和爱惜点民力,死太多人有伤天和。“

    “那大人的意思是?”

    “工程进度缓一缓,先前我逼他逼得紧,是怕他磨洋工,他这次倒是卖力,我自然要嘉奖他,你好好勉励他一番,晚上把他们叫过来,就说我这边有犒赏。”

    “大人仁心宅厚,真是琼州万民之福!”老奴仆猛拍一阵马屁。

    杜永和等到消息,嘴撇了一下,心道:“到底是金大人,我老杜栽他手里几回了?莫非真是我命中克星不成?“

    “你们几个赶紧传令,让大伙歇一歇,今天再死人就要超标了。“杜永和摘下斗笠,他脸晒得黑红黑红的,浑身冒着热汗,头发仿佛打了蜡一样全粘在一起。

    “杜大人,今天死的人早上就超标了,中午又死了三个中暑的。“查佐领光着膀子,手里撑着一根长棍,“不过我已经吩咐监工把账做平了,这几个算打渔淹死出的意外,给了黄毛十两银子,没人会乱说的。”

    “行行行……“杜永和根本不关心死了几个安南劳工,他现在只想回营地洗个热水澡,“你过会儿再走,这日头才刚过去一刻哩,等会儿工地上别闹出事。“

    “杜大人你还不放心我老查!“

    黄毛躺在椰子树下边手里跟抛石子似的扔着碎银子玩,这里边便是查佐领赔付的十两抚恤金,虽然银两购买力并不如澳元,但黄毛也并没有把钱给人家家属的打算,先前这些安南人刚拉回来时,大家可能还把他们当成人,自从工地上把人当成畜牲使后,黄毛是一点自觉都没有了,如今越南那地界,南北郑阮两主打的不可开交,人命更不值钱,在阮福春手下至少还能吃个饱饭,因此哪怕工地上事故率这么高,报名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没想到做工程这么赚钱!“黄毛脑子活络了起来,以前他一直依附阮福春,当然是连吃穿都靠他的那种,没法独立生活只能怪自己没本事,如今一日便能有几十两银子入账,不禁有些飘飘然,他对这些古代同胞可没有情谊,甚至巴不得多死几个人,这样才能找大胡子领钱呐!

    “那些人怎么开始偷懒了!“黄毛忽然发现码头上的劳工节奏慢了下来,不少人都蹲在影子后边休息,他立马拿起鞭子便要冲上去打。

    “黄大人!这是金大人的命令。“旁边一安南小官拉住了他,今天不能再死人了,名额都补缺补满了。“

    “这怎么行?”黄毛吐了口唾沫,“耽搁了工程,耽搁了大明抗清大业,是你我担待地起的吗?“说完便一把甩开那小官,径直走向工地。

    工地上的安南人见到黄毛无不像见到恶鬼一般,纷纷避之不及,黄毛皮肤黝黑,身体精瘦,头顶因为新长出黑发的缘故,只剩发髻那一块还是金黄色,工人们私底下都叫他澳洲猴爷。

    黄毛左一鞭子,右一鞭子,抽的安南劳工哇哇大叫,陈桂荣眼见他发疯,立马给拦了下来,“你不要命了?“

    “二哥你别拦着我!我今天要抽死这帮懒怂!“

    “你别给大哥惹麻烦,这是上头的命令,大哥是允诺了的,弄死了人大哥脸上也无光!你眼力见怎么这两年来就没长过?“陈桂荣是整个工地安南劳工营负责人,刚刚命人抬了几缸薄荷井水过来做做样子,黄毛就过来发疯,好好的氛围就这么破了,陈桂荣哪能不气。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以后也别这么严苛,这人都是咱们的,你弄死了以后谁帮我们干活。“陈桂荣拍了拍黄毛后脑勺。

    “大哥你这话说的,这安南人命还不如山里的野猪值钱,没了再跟阮主买一些就是呗,咱们现在还差那点钱吗?“黄毛心道你就装逼吧,现在每个劳工的抚恤金,他陈桂荣就要分百分之三十,现在好歹是恶人自己做,好人倒让他做了去。

    陈桂荣叹了口气,“阮主那边最近战事不利,俘虏的人少了,而且他们自己也缺人,你现在弄死两个,我们只能补充一个,不划算了。“

    “还……还有这回事?“黄毛瞪着三角眼,“亚奇那边不是还有好多奴隶吗?咱们再去买一些就是了。“

    “大哥已经买人了,不过咱们不能让亚奇占人占主流,到时候他们跟占城里应外合,我们镇不住。“陈桂荣把勺子塞到黄毛手里,“轮到你了,我先去歇歇!“

    黄毛看着手里的大木勺,心道还要我自己给这帮崽子舀水?便把勺子往桶里一撇,“谁爱喝不喝,要喝的自己来打水!“

第二百一十章 阮主来客

    “将军,主上这次遣小人来是想扩大贸易,可说好的十六吨水泥怎么就变卦了呢?“

    阮福春身穿占城讨逆军军服,大马金刀地躺在藤椅上,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他旁边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开口道,“大明基业乃是天下之重,将军虽然允诺了你,但是如今勤王各路军队旦夕即至,你小小安南阮氏岂敢与天朝争夺物资?过去将军姑且看在与阳郡公都是“仙主“之后,不忍看郑氏欺负同宗,私底下援助了你等一些物资,但莫不要以为这是应有之义。“

    阮氏使臣心拔凉拔凉的,不过阮主阮福濒卡阮福春人口在先,现在人家翻脸也没什么好说的。

    “将军,抗击鞑虏自然是天下首义。“使臣朝北方虚纳了一个礼,“主上感谢将军多次出手援助,这次是小人不对,将军莫要责怪。“说完使臣便跪下磕了一个头,“不过将军,这次小臣还有另外一事相求,驸马的船还有两日便到,希望将军能引荐一下,我主有国书与金大人。“

    阮福春刚想点头,他旁边的书生连忙使了个眼色,二人目光交汇间,便觉得此事需要仔细斟酌斟酌。

    回到幕后,阮福春连忙问到,“莫先生,刚刚堂上为何不让我答应了他?阮主既然派了使臣来,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这事要是给金参谋知道了,他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这姓莫的书生名叫莫敬喜,原来是莫朝远房宗室,自从郑氏阮氏割据南北之后,莫氏残余势力便只剩下高平莫敬完还在苟延残喘,在莫敬喜看来,不管是北方郑氏还是南方阮氏,那都是乱臣贼子,他恨不得生食其肉,啖其骨,机缘巧合之下投奔了阮福春,便一直在说服他拥立莫敬完,因此怎么可能让阮主使臣去见金无恙?

    “将军,此事万万不可,阮福濒是正统仙主阮潢之后,将军的身份虽然做不得假,但在安南百姓心中始终比不上阮福濒,大明国有英宗代宗之争,将军虽无意染指广南,但是阮福濒可不这么想,广南占城比邻而居,日后必定是死敌,今日若让阮主在大明国挂了名,日后兵刀相见可就不好办了。”

    莫敬喜最不希望阮主得到朝廷承认,如今莫氏莫敬完除了地盘小一些,但是有个优势,那便是大明朝廷承认他呀,是永历朝廷正儿八经颁过“安南国王“大印的唯一势力,如果这个优势也没了,那莫朝覆灭便近在眼前了。

    阮福春想了会儿,“就依你说的办,我就搞不懂了,事情怎么弄这么复杂?怪不得阮福濒这个狗日的最近处处卡我人口粮食,原来就没安好心,他对我不仁,就别怪我不义!“说完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砰”地一声,茶水撒了一地。

    “陈桂荣,带点兄弟埋伏到海上,一发现那劳什子驸马,便给我立马击沉。“

    陈桂荣却不那么干脆,这姓莫的阴险狡诈,这不是在教唆老大犯罪么!

    “大哥!“陈桂荣用英语说道,“大哥千万别听他胡说,弄死了阮主使臣,到时候被姓金的知道了,咱们不好交代,按我说,咱们跟阮主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我们不要广南,只要占城跟柬埔寨南部就行。“

    阮福春摆了摆手,“陈兄弟,你不要担心,我如今欠了澳洲人钱海了去了,他们舍不得弄死我,不然谁给他们还钱?“

    他拍了拍陈桂荣的肩膀,“兄弟,以前咱们还在道上混的时候,你舍得弄死债主吗?哈哈哈哈,没听中国人说,欠钱的是大爷,广南阮主一直暗中通使清国,弄死他算咱们立功!“

    陈桂荣还是不放心,“大哥,这话有证据吗?统摄厅那边可不好糊弄!“

    “你前二十年白混了吗?我说他有证据,那他就有证据,你自己看着办,三天内带着驸马的头来见我。“

    “是!“陈桂荣抱着头盔敬了一个军礼,一路小跑离开了大堂。

    阮福春这么多年来信任陈桂荣不是没有道理的,得了命令后,陈桂荣便没有迟疑,立马回营准备劫杀事宜。

    “黄毛,赶紧收拾收拾东西,有活干了。“

    黄毛这两日正因为收入减少不痛快,一听有活干立马从蹦了起来,“二哥,去弄谁?老子可快憋坏了!”

    “别问,去杀人便是,大哥吩咐的!给你两小时,等会儿码头集合。“

    收拾完东西后陈桂荣便立马跑到阮主使臣驻地,“大人,我家将军说驸马身份尊贵,要我等亲自去迎接他到营地,这厢便请你做向导,带我们回去一趟。“说完手里边捏了一把碎银子塞到使臣手中,“大人,我私下里也想结交驸马爷,日后阮主若有需要,小的能帮上忙自然不吝效劳!“

    使臣会心一笑,立马将银子塞到袖子里,“陈大人有心了,主上纳揽天下英雄,若不是阮将军在先,我便保举你做一路督军都不是问题!“

    陈桂荣也不跟他废话,这个蠢才稍微给点颜色便以为自己要变节,等杀他的时候还真不好意思下手,“大人,莫要耽搁了时辰,金大人那边大小事务都排满了,不日日本、琉球、霹雳使臣便到,驸马爷再想约上,便不知要排到猴年马月去了,咱们赶紧准备,一会儿就出发。“

    “还是陈大人周全,我这就准备。“使臣一拍脑袋,万一驸马见不到金参谋,阮主怪罪下来可是要自己担罪的。

    黄毛见到陈桂荣的时候已经在码头上等候多时,此时他穿着军装倒也人模人样的。

    “大家快上船,等会儿日头下去起了海风咱们今天就走不了了。“陈桂荣命人把使臣送上客房,同时把黄毛拉到一旁,“事都办妥了吗?”

    黄毛一脸不痛快,“二哥,我俩交情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放心吗?我都知道,今日跟海关报备出海训练,他们懂的。“

    黄毛的意思是他们每次去劫掠安南海岸都是报备出海训练,海关也都习以为常了。

    “那就好,等会儿到了海上,在遇到驸马船之前,先把那个老头宰了,你亲自动手,然后让所有人把占城讨逆军的臂章都摘掉,明白了吗?“

    “明白!“黄毛眼露凶光,思绪仿佛回到了在墨尔本跟希腊黑帮抢地盘的日子……

第二百一十一章 海上劫杀

    因为琼州到安南航路大都沿着海岸线,因此风浪不是很大,还有使臣做向导,大概在第二天晚上,陈桂荣便遇到了驸马的官船。

    这驸马倒不是阮福濒的女婿,其实是他妹夫,阮福濒登基不过四年,很多方面还很稚嫩,因此朝中事务多仰仗前朝老人,驸马掌应奇跟随先王多年,私下里跟阮福濒关系也不错,因此阮主对他很是倚重,这次派遣驸马过来跟澳洲人接洽,足见广南对重修两国关系的重视。

    黄毛将匕首在靴子上擦得锃亮,那使臣就在他旁边。

    “黄大人,咱们赶紧回去换一下衣服吧,等会儿驸马就要登船了。“使臣朝黄毛拱了一下手,他到现在一直都以为眼前这个精瘦的汉子姓黄名毛。

    “你先进去吧!“黄毛在船邦上踢了踢靴子,“我稍后就来“

    等使臣刚进舱门,黄毛快步走到他后头,捂住老头的嘴,匕首一下子捅到了他心窝子里。老头还没想明白咋回事,便一命呜呼,早登极乐去了。

    温热的血顺着黄毛的手濡湿了他的制服,让他感到粘哒哒的。

    “艹!“黄毛骂了一声,几年没动手,现在连老本行都不熟悉了,不过马上就要跟驸马的船接头,已经来不及清洗了,他拖着老头的腿进了客舱,然后锁上了舱门,这才跑到甲板上告诉陈桂荣,人已经弄死了。

    “你身上怎么搞得一塌糊涂?“陈桂荣皱着眉头,“赶紧把臂章摘了。“

    黄毛用干净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老头临死前瞎动,没摁住。“边说边把臂章摘下,“等会儿怎么动手?“

    “你不用管,这事我来。“陈桂荣腰里插着一把现代手枪,他拍了拍枪套,“等会儿我一开枪,咱们的人就会乱枪齐射,我就不信干不死他们。

    “二哥,在悉尼的时候咱们枪不都上交了吗?“黄毛一阵兴奋。

    “咱们以前在墨尔本警察眼皮子底下都敢走私枪支,骗骗中国人那不是轻而易举?哈哈哈,你小子嘴给我兜紧了,这事往大了说,要比杀驸马还要严重。“陈桂荣说话间,两艘船已经很近了。

    驸马的官船也没带多少人,主要北方郑主也有很多海军游弋在外海,人一多容易引起对方警觉,不过这正好给了陈桂荣机会,等会儿正好来个突袭,一个都跑不掉。

    驸马船上的小艇越来越近,“来者可是琼州大明官军?“

    陈桂荣手做喇叭状,“来者可是广南驸马?我等是大明澳洲琼雷海防署,奉金大人之命前来护送驸马前往琼州。“

    小艇上的人一听是琼州来人,立马将印信等物放在篮子里交给陈桂荣检阅,陈桂荣也像模像样地拿了一份盖了讨逆军公章的公文递了过去。

    “前方来人,请跟驸马说一下,陈某想邀请驸马上船提前吩咐澳洲礼节,澳洲人风俗习惯跟内地不同,提前演习一番,到时候莫不要在金大人面前失了礼数。

    “正是正是,还是陈大人考虑周全!“小艇上的人恭维了一番,然后立马回了本船,果不其然,掌应奇见到文书后不疑有诈,便带着十来个贴身亲兵上了陈桂荣的船。

    这掌应奇也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人,按理说不应该这么孟浪,但是阮主求援心切,命令掌应奇务必交好澳洲人,这才松了根弦,古来关圣都能大意失荆州,对今人就不要那么苛责了。

    不过掌应奇上了贼船,仍然感到一丝不对劲,空气中有股熟悉的血腥味。手里的武器不禁握紧了一些

    “陈大人,刚刚贵军是遇到海盗了吗?“掌应奇四处环顾了一下,但是没发现战斗的痕迹。

    陈桂荣笑了笑,“南海哪个不长眼的蟊贼敢动我们讨逆军?刚刚我兄弟说要请大人吃鱼翅,便在船上宰了一条鲨鱼,让大人受惊了。“

    掌应奇万分感激了一番,跟陈桂荣分主客位坐了下来。

    “驸马爷船上的将士也累了,我命人送些酒菜上船,大家一起快活快活。“陈桂荣看了一眼黄毛,黄毛这边已经把酒菜都备好了,加上送菜的人,一共十几人之多,而且酒菜里都下了药,等会儿直接夺船。

    “你们几个也去弄点吃食吧。“陈桂荣朝掌应奇的亲兵挥了挥手。这些亲兵却不为所动。

    船上的氛围顿时陷入了尴尬,掌应奇既担心出意外,又怕留人拂了主家面子。

    倒是陈桂荣先拍起手来,“驸马爷果然是军中老手,如何能将手下调教得如此令行禁止?等会儿一定要传授于我!“

    “你们几个平时稍加训练就叫苦连天,看看人家的样子!“陈桂荣佯装对几个手下骂道,“还不赶紧去拿上酒菜,跟兄弟们讨教讨教?“

    几个心腹自然晓得陈桂荣的意思,立马呼朋引伴,勾肩搭背非要跟掌应奇的亲兵敬酒,掌应奇见状,只得遣散了手下,又勒令不许喝酒闹事,众人这才作罢。

    陈桂荣一口烧酒下肚,嘴里滋溜一声,“驸马爷上路前可有什么要交代的?“

    掌应奇嗓子里火辣辣的,右眼皮跳了两下,“陈大人,这又不是离别宴,要说甚么交代?主上跟阮将军神交已久,希望两家交好,这次派我前来,也是希望兄弟联袂,莫要做了皮锅炖肉之事。“

    皮锅炖肉,诸位可能不知道典故,陈桂荣一个墨尔本长大的越南裔更不知道,这其实就是越南版的“煮豆燃豆萁“,掌应奇隐约觉得上了贼船,希望最后唤起陈桂荣一丝良知。

    “就这点要求?“陈桂荣摸了摸脑袋,心道我们黑社会又不是变态,谁他妈杀人还得煮了……“没问题!“说完便掏出手枪对准掌应奇的胸口。

    “陈……陈大人,这是干啥……“掌应奇大惊失色,想叫又叫不出来,酒水洒满了须发而不自知。

    “你该上路了……!“

    “砰!“

    夜航船上夜宿的海鸥纷纷惊起,逃离这谋杀之船。

第二百一十二章 倒打一耙

    “将军到时候按照我吩咐的跟金大人说,保证万无一失。“莫敬喜吹了吹墨迹,这都是他罗列的广南阮主罪状,到时候说不得要去大理院打官司的。

    阮福春对这个熟悉,以前在墨尔本混黑帮,他们都会注册会团,然后聘请律师,杀人放火有陈桂荣动手,善后么自然由律师来,现在莫敬喜也有点这个角色的意思,不过悉尼还没有专业的律师,到时候不知道大理院承不承认。

    “等会儿你一起跟我过去,有些事我说不明白。“阮福春吩咐道,他自小在西方世界长大,对东方天下华夷秩序不是很了解,等会儿自己去告状,除了喊阮福濒意图谋反以外,别人怎么谋反的都不懂。

    “下官遵命。“莫敬喜把各类文书无证装入一个牛皮筒斜背在身上,旁边盒子里是掌应奇人头,陈桂荣回来后找人用石灰给硝上了。

    不待阮福春交代,陈桂荣亲自把盒子捧起,那天他杀了掌应奇后,黄毛立马烧了广南官船,只放回去两个活口,并让他们带话,就说大明讨逆军讨伐逆贼大军旦夕而至,让阮福濒识相点赶紧投降云云,这样一来,锅就全扣在澳洲人头上了。

    金无恙两天前就从海关得到消息,报关员称阮福春的人在海上碰到了清军私下里交接广南,双方大战一场,并阵斩敌方一员大将,今日正式为此事向阮福春提出问讯。

    “阮福春,你海上怎么到处乱窜呢?“金无恙手里扇着扇子,“你说的话我只能信七成,你莫不是劫了人家的官船,然后谎报军功吧?“

    阮福春抬头看着金无恙的眼镜,“金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下官发现阮福濒派人交接清人,并且在我船打出讨逆军军旗后率先发动攻击,我船不得已自卫。“

    “事情真真假假全凭你两张嘴。“金无恙摇了摇头,“广南向来顺从,前一段日子不是还跟你做生意了吗?怎么就突然翻脸了?“

    阮福春一脸悲戚,“我的金爷爷,你怎么不信我老阮的话呢?咱们也不是一天的交情了,我要是没有证据也不会跟您血口喷人呐!我有证据证明阮福濒意图谋反!“说完便朝莫敬喜使了个眼色。

    “看来你准备地挺充足啊!“金无恙坐上藤条椅,“都是啥证据?“

    “大人。“莫敬喜拿出了几枚官印,“这是广南私铸的官印,这次被枭首的是前任阮逆的女婿,竟然公然宣称自己是广南驸马,按照大明律,安南国王之婿尚且只能称仪宾,他倒反僭越天子家仪仗,阮逆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金无恙从莫敬喜手里接过印信,这印确实是真的,不过这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对于这种扣帽子行为,尽管从心里他是非常不屑的,但是如今讨逆军号令南洋各国就是靠的永历帝一道圣旨,根据就是这华夷秩序,往大了说是根本问题,放洪武年间,估计够安南喝一壶的了,但如今南洋谁不称王,谁不称霸?这一耙子打下去,估计没几个国家能幸免。

    “这个我知道了……“金无恙把印信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督军院不是不知道这个情况,有抓到实锤吗?“

    莫敬喜知道唬弄不了他,“大人,阮逆狡猾如狐狸,在澳洲、大西军、清军三方下注,如今南洋各路宵小无不有学有样,如不惩治,长此以往澳洲威严不振,对抗清大业不利啊!“说完便从牛皮筒里抽出一大叠文书,这里不仅仅有阮福春搜集的、臆造的罪证,还有莫敬喜从高平线人手里得来的消息,可信度相当高。

    金无恙接过这些文书,里边有广南跟广东清军、云南大西军的往来信件,都是关于联合打击北方郑主的事宜,此事虽然比较严重,但还没到兵刀相见的地步,言语上警告一番便是。

    莫敬喜知道金无恙有些心不在焉,便立马给他加把火,“金大人,请看这一份。“说完便指向一封做了特殊标记的书信。

    “先前阮将军一时财迷心窍,私下里卖给阮主几十吨水泥,这事阮将军正要自请制裁呢……“说完便看向阮福春。

    阮福春被这突如其来的甩锅弄得莫名其妙,怎么还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呢,不过看莫敬喜不似陷害自己的样子,还是装成一副懊悔的样子。

    “我这事做的不对,军法处置我认了。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说完便单膝下跪去,任凭处置的架势。

    莫敬喜紧接着问到,“大人就不想知道,这批水泥流向何方了吗?“

    金无恙眉头一皱,这事倒是新鲜,按照这年轻人的说法,看来广南也不过是当了一把三道贩子。

    “大人,如今郑逆阮逆相持在灵河一带,灵河前线泥质松软,根本不适合筑城,阮逆胆大妄为,将水泥私下里走私到了郑成功以及孙可望的地盘,如今郑成功挟持鲁监国,孙可望更是囚禁天子,将来都是澳镇死敌,阮逆私下交接,将战略物资资敌,不杀不足以镇宵小,不灭不足以服人心!“

    金无恙眉头紧皱,整个穿越者集团所依靠的唯一优势便是先进的生产力,从委员会时代开始便对技术流出严防死守,跟莫迪亚洛克不知道弄出多少龃龉,这块蛋糕岂是他人能动得的?

    “查,给我仔细的查!“金无恙把证据收了起来,“阮福春,这事你也逃不干系,你太胆大妄为了。我警告你一声,别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小心将来统摄厅拉清单。“

    阮福春也不说话,金无恙确实没证据证明他这次是主动挑衅还是被动还击,便把事情上报给了军法署以及统摄厅,不过这事大概会不了了之,这要是严厉处分了,以后将领在外谁敢灵活出击?

    不过金无恙并没有就这么放过阮福春,连夜派了两个会计常驻阮福春驻地,仔细审核他所有的账,以后每花一分钱都要上报,从资金和物资上拴紧这根狗链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反澳同盟

    “荒唐!无耻!“阮福濒双眼赤红。

    “哥哥,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孤儿寡母,以后可怎么过啊?呜呜呜。“一个中年贵族妇人瘫坐在椅子上,已经全然不顾仪态,她擦了擦眼泪,手心里只有一个玉佩,这是逃回来的两个亲兵送回的遗物。

    “明君已失其鹿,澳镇残暴不堪,杀我亲人,辱我国家,欺人太甚。“阮福濒气的喘不过气来,掌应奇就是他的臂膀,如今臂膀被废,本就不明朗的局势恐怕更添变数了。

    “妹妹你放心,我会给应奇兄弟一个交代的。“阮福濒对庭下一个武官吩咐道,“武督军,立马派人北上联系大清国,广南愿为天朝前驱,引大清军队兵合一处,扫荡琼雷!“

    这武督军乃是广南中军督军,名叫武连昭,虽是一介武人,然而性格稳重,行事谨慎,对阮主联清抗明的政策打心底里不赞同,不过大公主在场,主上又正好在气头上,此时也不便明说,只得磨磨蹭蹭等公主离去。

    阮福濒仍然深陷悲痛之中,本想一个人静一静,却发现武连昭还在偏房,“武督军,你怎么还没有离去,有什么事吗?“

    “主上,刚刚臣有话未讲。“武连昭跪了下去,“掌驸马与臣一里一外,又曾在战场上救过臣的命,他惨死于他人之手,臣也恨不得亲自手刃金贼,然而主上身为一国之君,切不可意气用事啊!“

    阮福濒眉头一竖,“你是来劝我忍气吞声的吗?寡人受郑贼的气,受红毛的气,如今不知哪里跑来的蛮夷冒充大明朝廷,也来欺负我,我到要看看,一个苟延残喘的朝廷,如何自取灭亡!“

    “主上切不可动气。“武连昭还是那么稳当,似乎连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主上,不是咱们投靠大清不行,而是郑逆已经投靠了大清,我广南国再投靠过去,必定会被郑逆压一头,到时候主上如何自处?“

    这话一下子说到了阮福濒的心坎里,跟着大明被郑氏压着打,跟着大清还要被郑氏压着打,那跳来跳去有何意义?

    阮福濒一时语噎,“那寡人的妹夫就白死了吗?寡人跟他情如兄弟,虽贵为一国之主,却不能为亲人朋友报仇雪恨,无能啊!“

    “主上不必妄自菲薄,勾践卧薪尝胆数十载,韩信能受胯下之辱,未成大事之前,焉知孰能笑到最后?“武连昭连忙安慰道,“况且,臣并非劝陛下忍气吞声。“

    阮福濒眼前一亮,“爱卿快讲。“

    武连昭向前一步,低声说道,:“澳洲人说他们是永历陛下钦定的勤王总番头,依臣看来,是奉诏的忠臣还是矫诏的乱臣,为未可知啊……“

    阮福濒脑子一转,“还是武卿家高明,澳洲人风俗处处与我中夏不同,我看说不定就是倭寇假扮的。“

    “主上,如今陛下在秦王孙可望手中,孙可望领大西军雄据云南,隐约有吞川并贵之势,其地南下可攻郑逆,东进可拒澳人,我们为什么不联系秦王部呢?秦王有朝廷背书,那才是大明正朔,澳洲跳梁小丑,不足为虑。“武连昭这一招可够狠毒的。

    “如此甚好,甚好,寡人心慕秦王已久,一定要好好在陛下殿前痛斥澳洲人为非作歹。“

    “主上,我们除了联系大西军,还要联系延平王部,延平王以海运谋生,澳洲人更加依赖大海,双方矛盾积累日久,估计延平王要不是忌惮清军,双方早动手了。“

    阮福濒点了点头,“这样的话,澳洲人就被我们夹在了中间,着人立马联系二王。“

    “武卿家,你跟掌卿家是寡人左臂右膀,再也不能失去你了,务必多加小心,以防澳人狗急跳墙。”阮主握着武连昭的手,此话情深意切,真当是君臣之典范。

    且不说这二人如何密谋,总之广南倒想对立面是统摄厅未曾预料到的,这当中涉及支援萨摩藩的平价米,还有整个南海航道的安全,不过也不是什么大挑战,只不过如今局势瞬息万变,难免让人有些左支右拙。

    金无恙这边由于跟广南也没有正式的大使关系,便下了一道呵斥令到高平莫朝莫敬完处,莫敬完作为名义上的安南国王,其御下不力,命其反省云云,收到呵斥令后,莫敬完反而欣喜若狂,以前金无恙连鸟都没鸟他,这不就搭上线了?

    当然,广南事件终究只是个小插曲,影响不了大势,琼州港码头准备多时,终于等来了它第一批客人。

    跳虎身披堑壕大衣站在船头,嘴里叼着烟,“我原来以为琼州是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今天看来,好像确实不咋地啊!“

    白牙以前运送物资往来琼州悉尼多次,眼见着琼州从白地到如今屋舍比邻,真当是不容易。

    “我的爷,你是天上人,不知人间疾苦啊,如今中原大地处处烽火,盗贼横行,对老百姓来说,这里就是乐土了。“

    跳虎歪嘴一笑,“不过有一样我喜欢。这里看上去就是个大军营,估计没啥女人,啧啧……省得脏了爷的眼睛。“

    白牙摇了摇头,得赶紧让他打住,不然不知道又说出什么风言风语来。“爷,咱们得先下去了,后边队员们都等着呢。“

    跳虎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下甲板,金无恙正在码头等他,码头两侧站满了直属绿营兵,如今绿营全部换装,一水灰绿色鸳鸯胖袄,描金勇字笠形盔,不看战斗力的话,倒也人模人样的。

    “跳虎将军,久仰久仰。“金无恙首先迎了上去,“我虽然不在琉球前线,但是将军突袭首里王工,火烧冲永良部已经在全军传遍啦!没想到我军还有这等奇才!“

    跳虎脸红白不定,突袭首里王宫能别提了么……“金参赞,不敢当不敢当,那都是旧事了。“说完便左顾而言他,“对了,悉尼的人到了吗?“

    “没啊!你们是我第一批客人。“金无恙有点没跟上他思路,“悉尼的人咋啦?“

    “那就好,那就好!“跳虎点了点头,“白牙,立马带人下船,把军营里最好的地方给占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院见闻(一)

    郑奕作为第一批琉球讨逆军的头领,到达琼州的时候,可能已经是最后一批登陆的藩国军队了。

    “郑大人,我刚刚在海关好像看到了阿多美平。“一亲兵帮郑奕背着包袱,现在琉球跟萨摩藩的军队都没有换装,还穿着本民族服饰,因此在琼州大街上一眼便可以看出来。

    “萨摩藩的武士都不想做出头鸟,只有阿多美平因为投降,被发配来琼州打前哨了。“郑奕双手背在身后,“咱们都是老相识了,不去打打招呼?“

    亲兵跟在郑奕后边一路小跑,这才穿过熙熙攘攘的码头找到了萨摩泊船位。

    “奉行大人,别来无恙啊!“郑奕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阿多美平担任那霸港奉行的时候,他没少阿谀奉承,如今人落魄了,便想上去踩上两脚。

    “郑大人!“阿多美平却没有多想,他乡遇故人,多少能缓解心中的郁闷之情,“郑大人,我们昨天才到,东西还没有卸完,等会儿这几艘船要装米回鹿儿岛,所以就没有让士兵们报道,你们是刚到吗?“

    “是啊,琉球人少,但是王上一片赤诚之心,非要凑足一个营的人数,征兵给耽搁了。“郑奕见阿多美平并未发难,心中顿觉自己小肚鸡肠,因此又宽慰了一番。二人攀谈片刻,便约定一起入营,好叫中原好汉也见识见识东藩的英姿。

    这驻军营地还在原来的地方,不过金无恙主政琼州期间将它扩充了原来的五六倍大小,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封闭型的部队大院,琼州本地有两个直属绿营驻扎在这里,后来随着各国陆续到达,又增加了一个霹雳营,一个占城营,本土来了一支海军陆战队,就是跳虎带的那支,一支教导营,谢强的特战队以及一支武器实验营。如今再算上琉球跟萨摩两个营,琼州妥妥地是华南一霸啊,总数九个营,人数上万人之多,这一下子便把整个琼州挤的满满当当。

    郑奕跟阿多美平两个人先到金无恙那边报道去,前番马蛟麟带着教导营到达的时候也带来了督军院的任命书,命令金无恙在琼州组建大明华南战区司令部,如今司令部就设在军队大院中央。

    “两位,既然已经进了军队,就要令行禁止,这大院里《大明律》可不适用了,一切都行军法。“金无恙身穿新式军服,看着眼前两人。

    阿多美平跟郑奕自然允诺,又下了军令状,表示两国军队一定尽早融入大家庭云云,金无恙没在琉球待过,对两人很不放心,便把沐清雨叫过来,真叫三人赌咒发誓,这次放人离去。

    “沐长官,咱们的军服跟之前在琉球看到的天军怎么不一样啊?“郑奕换了一身正规军制服,不过士兵们却只领到了一身黑色短打衣,连斗笠盔都没有,阿多美平也一样,两人心里直犯嘀咕,莫不是主军欺负我客军不成?

    沐清雨一下子多了两千人的训练量也是头大,“你们这些是作训服,先前来晚了,库存的军服都被其他部队领走了,你们先将就将就,过俩月训练结果出来,正好被服厂产能也上去了,到时候再换装。“

    “你俩跟我来,这三天你们先按照讨逆军序列把军队整训好,三天后开始正式训练,现在我带你们熟悉熟悉环境,有什么不懂的就尽管问。“沐清雨说话和风细雨,俩人直在心里暗叫,真乃古儒将之风。

    阿多美平跟在沐清雨后边,身边一切都让人感到新奇,比如说那些身穿灰绿色鸳鸯胖袄的绿营兵,他就很看不上,日本一直有“十三剑圣下南京“的传说,尽管这帮人衣服从红色变成了绿色,但是一个个吊儿郎当,实在上不得台面。

    “那……那是什么?“郑奕停在半路,原来林宇的新武器实验营带来了第一批订购的鸵鸟,这些大鸵鸟纷纷探着脑袋看着外边来人。

    阿多美平个子只有一米五,看鸵鸟竟然还要仰望,一时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一只澳洲鸡都这么大吗?“

    沐清雨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这些鸵鸟都是金家村农场的产品,也不知道当时联勤署是不是被老金给收买了,非要搞劳什子“鸵鸟倭寇兵“,弄来弄去,马蛟麟不要,郎昊俊也不要,最后全塞林宇武器实验营里去了。

    “阿多君!“沐清雨正声道,“这些是澳洲南方大陆的巨鸟,在平地奔走如飞,我见你的部下风彩神俊,正式巨鸟骑手的好人选呐。“

    说完沐清雨假装唉生叹气道,手指着几个懒散的绿营兵,“那些人我已经全放弃了,他们根本没资格乘骑澳洲国鸟!“

    阿多美平思绪万千,“搜噶!“

    萨摩兵在日本已经算矮的了,在大明人身边一站更加让人自卑,若是能骑上这巨鸟……那便俯视众生了,这样的感觉真让人陶醉。

    “我能要一匹吗?“

    “还不行,到时候司令部会在各军挑选两百个敢战之士,你是萨摩讨逆军的头领,还有更重要的任务交给你。“沐清雨可不想把这个头领带跑偏,“先不说这个了,我们往前继续?“

    阿多美平依依不舍地离开了鸟舍,没走多远便听到嘈杂的乐器声。

    郑奕竖起耳朵,这里边有唢呐,有大鼓,还有铜锣,心道这澳洲人难道信奉道家,正在大院里做法事不成?

    沐清雨正色道,“那些是咱们的军乐队,正在练习踩点乐,你们训练的时候他们会跟着一起,也是战场上的兄弟,过几天就明白了。“

    郑奕将信将疑,这不仅仅有吹打器,还有人手执幡旗,这不是起坛做法谁信呐!听闻友军马蛟麟管带人称马大善人,看来不假,这次真是大开眼界了。

    俩人一路看西洋景,磨蹭了半小时才到达军官宿舍,林宇正在绕着院子跑步,马蛟麟坐在草皮上打坐,李元胤跟杜永和俩人在掰手腕,邱至行跟在徐致远后边跟狗腿子似的,跳虎将军一人戴着墨镜儿玩拆手枪,真当是比绿营还鸡飞狗跳……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大院见闻(二)

    “幸会幸会,鄙人阿多美平,请多多指教。“阿多美平在跳虎面前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将军火烧冲永良部,威震日本,先前在琉球恨不能相见,真是天大的遗憾!“

    跳虎摆了摆手,“你怎么尽来虚的,这么崇拜我,就没点见面礼吗?“

    阿多美平脸一红,这样好像确实没什么礼数,不过自己兜里就几张兑票,想来跳虎也不缺,自己又不是啥文雅之士,美玉、香囊也没有,于是心下一横,把腰间祖传的佩刀解下,“跳虎将军,鄙人刚刚冒昧,实在不好意思,这把刀请将军暂且收下,聊表歉意,当然,宝刀赠英雄,这也是应该的。“

    跳虎很开心地把刀拿了过来,鲨鱼皮包刀鞘,上边还缀着宝石,当真是把好刀,玩弄了一会儿又意犹未尽地还给了阿多美平,“刚刚跟你开玩笑的,你爸爸的东西你自个儿保存吧!“

    “将……将军。“阿多美平以为跳虎不喜欢。

    “我认真的。“跳虎摸了摸头,“你来的时候,岛津纳言妹子有没有让捎带句话啥的?“

    阿多美平摇了摇头,“她被当主关起来了,说嫁人之前不能再见外客。“

    “这么凄惨?“跳跳虎眉头一皱,“老贼是活腻了吗?“

    阿多美平听到跳虎诽谤家主,便连忙扯开话题,“将军,江户那边听说你是丰臣秀赖之后,准备派人刺杀你呢,请务必小心。“

    “这帮矮矬子真是麻烦……“跳虎摆了摆手,“你们帮我也带个话,德川小乌龟再跳,老子直接烧了他江户城!“

    阿多美平遇上跳虎当真是老实人遇上无赖,德川家再不行,你也不能把人日本连皇上一锅端了啊……俩人有句没句地扯着淡,没成想被沐清雨抓了个正着,按照训练计划,跳虎也要针对华南作战特点进行复训,结果这家伙自己逃了不说,还把自己部队给解散放假了。

    “跳虎,你信不信我给你上报司令部。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沐清雨横眉冷对,阿多美平站在一旁不敢插话。

    “沐长官,我手里就没几个人,那几个女子挺身队,你放心放一堆男人里训练吗?“跳虎笑道,“万一弄出事来,到时候我可不负责……要想让我去参加训练也行,要么你让金司令帮我把缺额给补足了,要么给我们海军陆战队单独划一块地也成,那帮人天天唢呐锣鼓,我脑袋难受。“

    沐清雨想了想,教导队他倒不担心,但是绿营还有日本人琉球人,根本没经过资格审查,那几个女子放进去还真不好办。

    “你说的也在理,这样,我先去跟司令部商量一下,给你们挪地方。“沐清雨还没想到这一茬,要不然就把这些女子挺身队安排到军医院算了,那里的不少护士也是女子,而且出于防疫考虑,军医院跟大院还隔着不少距离,不过跳虎估计不愿意去,那里女人这么多……

    “女人还真是麻烦。“

    “沐长官!这句话我最赞同。“跳虎一拍手,“要是实在抹不开,你不如把女子挺身队都送给林宇吧,我觉得这小子挺合适,他那个啥,新武器实验营不就喜欢收这些奇奇怪怪的部队?“

    沐清雨把跳虎拉到一边,“可不敢瞎说,林宇是被陈总制贬到这只部队的,他人脑子轴,这话要是传他耳里,估计要怼死你。“

    “那我们总得问问姑娘们的意见吧,她们要是愿意去,我也不挽留。“

    沐清雨也没啥好法子,正好带着阿多美平做翻译,三人一行走向海军陆战队驻地,不过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们竟然扑了个空,门房说女子挺身队的全员都去操场训练了!

    “还有最后一圈!“和子身穿白色作训服,身后带着四十几个队员正绕着操场跑步,跳虎给她们放了假,这反而让和子心里很生气,难道女子就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训练吗?

    周围不时传来哄笑声,主要都是李元胤跟杜永和的绿营兵,他们还头一次看到让女人当兵的主将。

    “给我滚开!“和子边跑边吼道,有些没脸没皮的已经站到跑道上来了。

    “哈哈哈哈!“一个黑脸大汉笑道,“这些小娘皮也想杀人?爷爷我一个巴掌就能打他们五个!不对,十个!“

    和子竖起了左手,所有女子挺身队都停了下来,“莽夫!我看你资历章,连一个敌人都没杀过,凭什么逞能!“

    和子说完便扯开自己的袖子,只见雪白的手臂上一个碗口大小的伤疤,那是火烧冲永良部被敌人对空射击留下来的。其她女队员见状,纷纷露出自己被烧伤的胳膊,打伤的腿之类的,看得众人无不倒吸冷气。

    黑脸大汉虽然心中一惊,但仍然强作镇定的样子,“小娘皮!受伤不算数,若是真有本事,敢和爷爷们比试一场吗?“

    “如何比试?“和子不服气地站到大汉面前,她一米四几的个子,现在仿佛站到了一只大狗熊面前。

    大汉摸了摸脑袋,营地里不允许打架斗殴,而且打女人胜之不武,赢了也没人说好,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想起来怎么办,众人不禁哄笑起来。

    “你们干什么呢?“沐清雨三人从宿舍赶来,看到绿营兵把女子挺身队围了起来,顿感不妙。

    一看是个大官儿,不管是绿营兵还是挺身队的都立马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我们正在跟同僚切磋!“和子却没有提刚刚被刁难的事情,“本地的同僚想见识见识我们的本事,我们正在商讨如何比试!“

    “你们要打比赛吗“沐清雨一脸问号,这女子跟男子怎么比呢?莫说这些人专业不一样,就是一样,把女性跟男性放一起比那也太欺负人了。

    沐清雨一把扇子遮住嘴,“跳虎,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给他们看看挺身队怎么杀人的不就好了么,还要打什么比赛。“跳虎嘟囔了一句,“你就是武功能打出花来,人家不切身体会一下,照样还是不鸟她们。“

    沐清雨把扇子一合,“对的,我有法子了,咱们弄个琼州大检阅嘛,各部队都展出自己杀人的本事,一来让大家熟悉熟悉本行,二来也好让各国部队协调起来,别到时候战场上各自为战。“

    跳虎笑了笑,检阅好组织,就怕联勤署的小娘皮高洋到时候得骂娘咯!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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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南极机场建设集团和墨尔本小镇同时穿越到1650年,面对穿越危机,集团和小镇是合作?还是竞争?双方是选择不同的发展道路,还是最终趋于一统?面对欧洲殖民势力和大陆的明清战争,双方如何自处。精彩小说,敬请期待。书友群:609633475新世界札记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新世界札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新世界札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