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我是无辜的!
我很害怕,我只是个凡人,不知道贺兰敏之这个超人跑来有何贵干。纵使心里明白超人不会因为被凡人打了而斤斤计较,可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此时此刻才深深地体会到名声对一个凡人的重要性,实在没有勇气让别人知道贺兰敏之和我有接触的事情。
已然迟了,离开的借口还没找好,背后已经传来贺兰哥哥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用这种语气和我打招呼,织造学同僚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大家忽然都变得敬业起来,一致认为早起的体操锻炼可以暂停一日,乌秧乌秧地结众散去,偌大的庭院里只留下我和贺兰敏之两人。
想哭,嚎啕大哭那种。按理说这个时候我最应该冲上去胖揍这瘪三一顿,可斗志为零,实在没有勇气冒犯超人。看他那身花红柳绿的打扮,腮红淡淡,樱唇半启,细腰如柳,媚眼如丝,半开的发髻如墨般泼洒在身侧,掂了脚尖露出淡粉的绣鞋……
“大姐……大哥!”压抑着胃里的反刍运动就差跪下了,“您大人大量,放小弟一马!那天的打人是小弟有眼无珠,悔恨交加!要不给您准备八个罐子砍回来,只求您砍完就离开,砍死也不用背官司,小弟这就立个生死状,如何!”没有勇气面对的时候我选择回避,回避不了我死还不行?
“子豪兄何出此言?”贺兰敏之的声音刻意经过处理,绵长富有磁性的女中音让我胃里翻江倒海,“小弟今日里来有一事相求,不知……”
还求啥?看上啥你拿就对了,急中生智朝贺兰大喝一声:“稍等!”说着发足狂追上一位织造学同僚,“快去农学里请刘仁轨大人来,快!”
站了庭院中间不是事,给请了办公室里,没敢关门,给超人把话说明白:“上次冒犯您大驾是大错,这事在下认了。该打该罚,哪怕扭送官府也供认不讳。只盼能平了您怨气,从此不再找小弟麻烦,实在招惹不起啊!”
“子豪兄怕了?”贺兰敏之撩拨了秀发腻腻一笑,“可小弟还指望与您一道钻研学问呢。姑母总是赞您学识渊博,常于众人面前提及您,训导小弟不要荒废光阴,有空和您多攀谈交流。”
“啊!”这姑母该死!转念一想也不敢抱怨,这瘪三如今姓武了,提的姑母就是武MM。
“怎么个交流法?”鼓足勇气说了句不上路的话,赶紧改口道:“小弟才疏学浅,怎敢和周国公大人提及交流二字?若说起学识渊博,当朝首推刘仁轨大人,刘大人马上就到,往后您二位多走动交流,小弟就不便打扰了。
贺兰敏之皱皱眉头,幽怨地看我一眼,“今日怕是难得其愿了,不若等您空暇之余,小弟登门求教?”
“别,别,就这好,最好!”妈呀,这种人跑了我庄子上就是灾难,王庄辛苦建设这么多年,他一去倒退二十年都不止,王家老祖宗都能从祖坟里跳出来骂街。
“这位可是周国公武敏之大人?”正左右为难之际,刘仁轨的声音在耳盼响起,太动听了,头次发现刘仁轨这么可敬。
贺兰敏之骄横地点点头,见了当朝宰相一不起身,二不行礼,大模大样地哼了两声算是应承,随后一幅受气媳妇的模样款款的朝我眉目传情。刘仁轨皱了皱眉头,扭脸朝我呵斥道:“王学监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赶紧起身来行了大礼,唯唯诺诺地站立一旁,一幅等元首训话的模样。
“学府重地!怎容尔等轻慢?”刘仁轨目光如炬扫视一周,“还不去堂前思过?”
“是,遵学监教诲!”好人啊,以前都错怪刘仁轨了,大好人!无奈朝贺兰敏之歉意一笑,跟了刘仁轨行至堂前,“请刘大人明鉴,在下与武敏之素未谋面,次番不知为何找上门来毁吾声誉,在下行端立正,为我大唐一片赤诚,日月可鉴!”
“王学监言重了,”刘仁轨若有所思地捋捋长须,“此子无德,祸乱乱京城,他日必不得善果,且容他一时!”
让我忍忍,能听出刘仁轨无奈之意:再强势的宰相也有力不能及的时候。现在的唐帝国国势已经达到了一个巅峰,疆域、国力均超出强汉,国盛民强时候没人愿意挑元首的小错。只要江山治理得好,在作风问题上说三道四就有吹毛求疵的嫌疑了。韩国夫人母女正得宠,谁也不愿意这个时候拿贺兰敏之做法惹圣上不快,唯一就是等,等个好时机把这狗贼一举拿下。
我是横了心,外面怎么都无所谓,只要这贺兰敏之敢踏入王家庄子一步,我就给他先阉了再说。武MM在我印象里挺不错个人,怎么犯这么大糊涂,你容了外甥闹也罢,怎么容得下姐姐和外甥女跑你男人床上争宠?
“谁都有吃不住劲的时候。”兰陵倒是安稳,被我从南山叫回来后竟然没说再过去,现在倒不喊热了,每日兴致勃勃地注视着京城里各类事件,仿佛恢复了产前的活力。
“你最近也怪怪的。”
“怪吗?”兰陵甩甩长裙打量下自己,“你什么感觉?”
说不上来,不过能感受到兰陵心里的那种诡异的激情。我不知道她心里藏了什么打算,像个抛了饵料坐等的渔夫,悠闲中暗藏了爆发力。
“贺兰敏之疯了,你可别跟了一起发疯。”不知道怎么表达,我觉得兰陵现在适合回到南山的庄子避暑。
“没你这么比的,”兰陵不为意地笑了,“就和你说的,贺兰敏之的确是有点疯魔,与你本人无关。他缠你不过是给另一个人看,怪只怪当初有人打错了盘算。”
“啥?”照兰陵这么说,我反倒是个无辜的,属于死不瞑目的受害者。
“之前这人虽荒唐,也没到这个境地。说起来也有些才学,是集宠爱于一身的人物。有人喜欢他,也喜欢你。你和贺兰敏之年龄相仿,该是能坐了一起谈天论地的朋友,时日长了相互间有了情谊……”
“吐下。你再说情谊我就死了你跟前!”话是听明白了,可兰陵这比喻让人受不了。
武MM喜欢这个外甥,才学好不好我不清楚,不过模样不刻意装扮的话的确清秀。从兰陵话里能听出另一个信息。武MM对我也比较欣赏,这咱值得庆贺一下。能被这千古第一女性欣赏也是个露脸的事,虚荣心满足一把。武MM认为贺兰敏之和我有相仿的地方?然后老是在他跟前提起我,想让我俩促个交情,往后相帮相扶的对他武家有点用处。
能理解,程老爷子当年把程初推给我也有这么个打算。包括杜风给秦钰垫场子都是带了这个心思,这说明我的能力得到认可,有利用价值。从不介意别人利用我,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如此。除了亲情就是利用,某些时候亲情还不如利用来得实在。
和兰陵交谈中多少把中间情况有个掌握。贺兰敏之的确听从姨母的吩咐跑来找我,被打了……这不是关键,从贺兰敏之当时的话里能听出对此并不介怀。细想几次见面时候的情景,贺兰敏之接待我时就对姨母有情绪,从他话里能听出来这种不满,可能是针对被逼了改姓武袭承周国公一事。当晚在城里见他去接外婆时候人还正常,说和我误会就此揭过。口气上真诚,很大度的样子,虽然我并不放心还是找了郑弘的护卫护送。
接下来一月里贺兰敏之果然没再找我麻烦,音讯也不多,处于一个静默期,安静而低调地封袭了周国公的爵位。直到这个时候大家还不是很在意这个人,只把他当作个依*老娘、妹妹脸蛋篡夺武家掌门地位的小白脸而已。
此后贺兰敏之一夜崛起,成了京城里人见人恶心的无耻之徒,上天入地的下流事件频传,无可救药。这就估计就是荣国夫人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贺兰敏之对姨母的不满彻底爆发。
能想像他的生活环境。父亲早逝,家里就那么几个亲人还都是女性,忽然之间都和皇帝产生了交集,他一个男人夹在中间难免受影响,压抑。强势的姨母迫他改随母姓只是个开端,断绝他和外婆来往才是关键。正应了那谁一句话,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贺兰敏之选择了爆发,畸形地喷薄了,把多年压抑的心态用极力放纵行为发泄出来。
在外面无所不用其极的败坏周国公的声誉,给武氏脸上抹黑,武MM让他接触我的意向也被贺兰敏之用最恶心的行径表现出来。皇后本意是好的,可贺兰敏之怎么表达就难以预料了,我可能已经成了贺兰敏之给姨母示威的道具之一,大庭广众之下郎情妾意那一幕只是个开始,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节目。
“凡是有半男不女的人进庄子,就给我朝死里整!”给众护院叫起来发布一号必杀令,“哦,不要真的整死了,要内伤,二娘子知道咋弄内伤不?”
二娘子得意地点点头,小心地问道:“崔公爷来了算不算?”
“哦,这个不许啊,就是比崔公爷更像女人的那种。”崔彰是王家铁杆,可不能有闪失。
横了心,一早揣了用半匹麻布缠好的铁棍,缠的厚厚一层,打起来不见外伤。这是二娘子的杰作,专门教了我一个时辰的用法,在二娘子身上试了几下,果然犀利。
再纠缠我就打他吐血,反正这小子已经被崔彰打一次,也没见有武家人跳出来讨公道,看来武MM已经对这个外甥起了看法,只要不弄死就成。
一早大家不知道该不该等我做早操,稀稀拉拉几个人站了庭院里犹豫,看来我这个学监的光辉形象已经被贺兰敏之弄得有点变味。发怒,都给我叫出来,往后除了天气,不许有任何人为因素干扰晨练,掏了内伤棒出来放了台阶上,老子今天等了这杂碎来,打个肾衰竭再说。
偃旗息鼓了?贺兰敏之行踪有点飘忽不定,从长安骤然间消失了一般,一连月余没听过他消息,官宦人家的黄花闺女都透了口气。有传闻说因为贺兰敏之闹得太不像话,被武后斥责,关家里反省云云。
要是这么就好了,终于有长辈出来管管,也该好好收拾收拾了,再叫他这么闹下去,这皇后都当不安生。
这么好个棒子没用武之地,不免糟蹋了,已经习惯揣了它上下班,有了感情。摆弄着问道:“张栉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有回来?”去少府监办个批文,脚踏式脱籽机已经定型,织造学等了批文下来投产呢。就快到了新棉花采摘的季节,火烧眉毛的事,张栉平时不是个拖拉人啊。
张珲对哥哥这办事效率有点不满,他还着急去工部,少府监的批文不回来他走不了,也是急得打转。急道:“不若再派个人过去催促一下。”
正说着,张栉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衣衫都让汗水浸透了,额头汗珠子顺了鼻梁朝下滴,一抓一大把。
“赶紧洗把脸,跑这么长时间。”接过半湿的公文浏览了下,交给着急去工部办事的张珲,“赶了去,尽量今天把事毙了。”
“等……下,”正抹汗的张栉给弟弟叫住,“走外城绕过去,盛前坊三处都堵了路,我是进去才知道,无顾绕了半个瓮城。”
盛前坊?“好端端给堵了,闹什么?”
“韩国夫人过世了,正围了坊上起灵台呢,别说过路的,连差驾都得绕行。”张栉误了事也不好抱怨,给弟弟说明情况后歉意朝我笑了笑,端了杯凉茶灌了起来。
这死得够快啊,还是武家人厉害,节奏就是拿捏得好,连死都死得利索。前头还有风传出来翻天闹海的枪战,今天就咽气?开眼界了,古人就是有效率。
第三百七十四章 龙体欠安
没人在乎韩国夫人怎么死的,大多数人认为这女人死得恰到。一来少了个媚惑圣上的狐狸精,二来贺兰敏之这个败类在替母亲守制的时间里不会出来祸害人。
良家妇女,如颖这类正统女性均拍手称快,报应,该得的下场,痛快。这年代暴毙的人一般都认为是生前中了邪魔,老天惩恶,传起来有模有样,好像亲眼目睹韩国夫人死亡的全过程,没一句好话。
“人都死了,没必要后面再咒人家。”说起来不过是个颇有姿色的中年妇女而已,一个巴掌拍不响,哪怕就是存了狐媚心去勾搭,若李治像我这么正派也不会出这么多恶心事。
“下场!世上寡妇多了,二嫁都不丢人,就数这暗地没名堂的勾当最是可憎。”颖一边给九斤换衣服一边还不解恨地牵扯,“越是有点身份就越爱行这龌龊,深宫大院里倒是比乡下的猪圈还肮脏。”
“好好的啊,”指桑骂槐的劲又出来了,这是不放过一点挤兑兰陵的机会。武MM要颖这个模样的,李治早就大嘴巴抽上去了,幸亏我不是皇上,要不一天龙颜平均大怒八次谁受得了。
“就知道夫君不爱听。”颖给九斤屁股上拍了下,“站直,少动弹。您说说,这小家小户的还好些,妾身抱怨两声多少有个底气,这皇后娘娘该怎么办?想想怪可怜的。”
“没完了?替娘娘操心的劲省着,给九斤做几件衣裳是正经。看把娃都绷成啥了,勒的和蚕一样。”
“才量身做了几身,眼看着长,说话又不能穿了。”颖抓了九斤袖口拉了拉,不满意地又脱下来,找了替换,“下次得做大些。去,院里写字去,不写完不许出去疯。”回过头看看我,“夫君今天不去应差么?”
“就走,”筹办农业博览会的事,当时给兰陵夸口要不了内府许多钱,可万事开头难,前后花销算下来不免吃紧,正想办法迂回呢。刘仁轨交代既然办了不妨把摊子铺开,不光是棉粮瓜果,农机具也得占个大头。这些年农学里改良革新了不少高效农具,一并加进去也好推广。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都拿了样品回来让庄户试用,效果若好了就先给自家装备上再说,王家就是农学的试验庄,保证第一批受益。
收拾停当,牵了墩墩刚出了庄口就碰见兰陵身边的侍女,叫手上的活都先放下,公主着急见我。
有点反常,平时不是她上门来就是等了我闲暇过去,极少派人过来叫。侍女说不出个所以然,总之是急事,让我骑了马赶紧赶过去。
一路赶,就怕母子俩出了什么事,急匆匆冲进去就见兰陵在一堆书籍里翻腾,甘蔗周围爬上爬下,嘴里还嚼着不知道哪本书上撕下来的封皮。上前两步给孩子抱起来,嘴里摳了一疙瘩纸浆,亏我来得及时,要不这就顶一顿饭咽了。
“闹的。成啥精,娃都不看好!”看母子相安无事才放心,给甘蔗放了榻上开始批评这不称职的母亲。
兰陵一脸焦急,压根不管我说什么,脱口问道:“老病犯了怎么办?”
听的我心理咯噔一下,赶紧上前把兰陵扶住,“快躺好,说说现在什么感觉?”
“不是我,另有其人!”兰陵推开我勉强笑了下,“就和我一样的病,也喝鸭脚树叶,多年都好好的,忽然遇了事又起老病。”
“谁?”
“就问你有没有办法。”兰陵不耐烦地甩甩手,不打算说病人名号,“既然当时知道用鸭脚树叶子压病,想你对这个通熟些,有没有医治的方子?”
不通熟。我又不是医生,没乱给人开药的胆量,“把我当啥了?病了请医生,找我有啥用?”
“医生拿不了办法才问你。”兰陵一脸失望之色,不死心地追问道:“既然知道这个病因,再想想,想想。”
想想……咋想?见过兰陵犯病,胸闷气紧貌似高血压而已。可病倒是什么样子就没见过,别说不是医生,就算是医生也得见了病人才行,“心里实在没底,你这不是为难我嘛!你别急,说说症状。”
先是无缘无故地晕倒,醒来后头眩耳鸣,视线模糊,烦躁不安,怕就是高血压了。以前干银行时有个肥胖的顶头上司就这毛病,犯了次病三个人给他往医院送。这胖领导迷信中医,硬要去中医门诊部找老专家医治,据说灵验。
果然灵验,我才爽了一个星期他就容光焕发地回来上班了,脑门上和美国旗一样到处都是捏挤挑血时候留下的紫红星星,俩耳朵上还贴满创可贴,看不成了。好奇一打听,原来是放血疗法。脑门、耳尖、耳沟同时放血,每天从耳朵上挤下来一酒盅血,三钱盅,一连五天算一个疗程,同时配合针灸恢复很迅速,但病好后主要*调养。
五天放一两半血不要紧,可以当辅助治疗手段试试,就算不成功也不会产生副作用,有疗效当然好,没疗效也加重不了病情。至于针灸我是高手,学电视上扎过草人,扎真人还是请孙思邈那些低手保险些。
兰陵听得直撇嘴,从眼神里能看出来在暗自质疑我的智商。
“试试嘛!不试怎么知道我说的不行?尤其是眼花,若不及时治疗的话,往后视力能不能恢复还是两可。”说着就抱过甘蔗在他小脑袋上比划,嚇得兰陵赶紧给孩子抢过去,临了还啐了我一口。
“放心吧,就是没病常放放血也有好处。以前我周游列国时候,被路边停*车里的几个女人抢进去,一管子抽我三两血都没事,还告诉我是为我好,希望我每半年就自愿抽一次,能活几百岁。”
兰陵气得砸我一拳,“当真的事,儿戏不得!”
“没功夫和你儿戏。我忙着呢!”爱信不信,农学那边还等我过去主持呢,才没时间管倒霉的高血压患者。爱信不信,又不是我跟前的人。
“你别走,”兰陵见我起身要走,上前给我拽住,“等等,我找个人来按你说的办法放一次,不,放两天。”
……熟人……上次试蛆时候地那位,照旧。这侍卫算是倒霉了。不过模样到开心,因为我告诉他这办法能叫人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看,先挤……”刚给脑门上挤了个星星拿倒挑开,兰陵忽然叫我住手,派人找几个御医过来实习。
侍卫仍旧很开心,上次在英公家见过御医,很有表现欲望,一个劲催促我多拉几刀。咱虽不是医生,但一把蛆治好英公的事迹家喻户晓,侍卫对我这野路子大夫异常放心。
回忆胖领导耳朵上创可贴的位置,小银刀过去就一条口子,猛挤,挤干了再拉一条,“怕有三钱吧?”血都顺了耳朵流了,也不知道够不够量,宁多毋少,再一刀。
“感觉怎么样?”胡乱擦了几把酒算是消毒。
这侍卫皮实,几刀拉下去不知道疼的那类,一问感觉就马上点头,生猛地拉开架子踢胳膊晃腿,马上表示周身舒畅,感觉好极了,愿意让我不定期再来给他开几刀云云。
几个御医面露难色,有一个皱了眉头朝耳朵比划几下,又哭丧脸朝脖子上比划几下,周围几个点头附和,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业内暗号。兰陵也有点吃不准的模样,只顾问侍卫感觉如何如何。
二天又是这个时分给我叫去拿侍卫开刀,看得我摇头,再下去的话这耳朵就不能要了,被我划的都是口子,脑门的星星也不计其数,出门能让人当妖怪打死。
“你给我交个底,这是给谁看病?”几天下来兰陵也知道不会出危险,却依旧让我拿可怜人试验,人家没意见,我倒是下不去手了。这事情经不起琢磨,头一两天还能说得过去,再这么谨慎就不像她一个公主该有的气魄,“再大了不起是个王爷,就是划他几刀而已,几天就长好,用不着这么为难吧?
兰陵摇摇头,无奈笑了笑,“你猜到了?”
“怕是猜到了。”也不用猜,知道那帮老家伙没上朝的时候我心里就清楚了。这李治还真是个有情谊的,搁别的皇上死个嫔妃都没这么心疼过,他不过死了个姘头就要死不活地犯病,难得。
兰陵也没辩解,自嘲道:“我哪天死了,你能这么样子也算有良心。”
“那得看怎么死的。”没留情,不接她这话。啥不好比,拿自己和个破烂女人比较,真是越活越回来了。
兰陵忽然盯了我半晌,答非所问道:“你也怀疑?”
“啥?我怀疑啥?”问的我一头雾水,已经肯定是皇上犯病了,还怀疑个什么。
“怀疑韩国夫人死因啊,到是有这么个风声。”兰陵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怪怪的,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有啥怀疑的,死就死了,当她值钱一样。”
“哼哼,是不值钱,可值个事。”兰陵眼珠一转,忽然下定决心般地一合掌,“无论成不成,试试没有坏处。圣上再金贵也不能误了朝事,多日不理朝政,倒是让人钻了空子去。没御医敢动手,我去!”
“你省省!”兰陵这话一出来我就一个激灵,伸手给她按了榻上,“你要打算看着甘蔗成人,就赶紧把这事撂过,少惹祸端!”
“我自有分寸。”兰陵胸有成竹般地朝我一笑,“放心,我经的事不止这么一两椿,该轻该重的,比你有拿捏得稳当。”说着调皮的朝我肩上一压,“宫里先是无缘无故的死了人,下来圣上又毫无预兆的病倒了,定是有作祟的。你说说,韩国夫人一死,圣上又这么一病,谁最得意?”
不屑地顶了兰陵一下,“我看你最近忙里忙外的帮忙处理政要,怕你最得意了。”
“不许说我。”兰陵仰脸笑了几声,“我说是圣上身边的人。”
“你是把我朝这边引呢,还是打算把圣上也朝这上面引?”警惕地盯着兰陵看,心猛朝下一堕,“想什么呢?我只当没听见!”
“迟了,”兰陵眯了眼朝我皱皱鼻子,“贺兰家的女儿人是不错,模样好,也机灵,现在正日夜陪了圣上跟前,自然对母亲暴毙有自己的想法。倒是该陪了跟前的那位却政务缠身,这一远一近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说罢了。”
“那也轮不到你说!”我急了,兰陵产生的想法让我有点不知所措,一直担心的事情眼看就变了真,情绪一出来连话都带了颤音,“你想好,你想好!”
“我才不说,”兰陵俯我身上脸贴了脸让我镇静,“我说就是挑拨了,弄巧成拙。这话自然会从别人嘴里说出来,若贺兰家那丫头呢?哭哭啼啼从她嘴里出来就是诉苦,是吧?”见我又要发怒,兰陵臂上加了把劲给我缠住,“夫君莫要动怒,妾身是救人呢。”
哼了声不想搭理她。
“总是不信。你说韩国夫人这么一暴毙,下来就轮到谁了?”兰陵轻笑几声,“只怕贺兰家的丫头也活不过几天去。她若在跟前说了这个话,圣上即便不信,也没人敢在她身上做法,是这个道理吧?”
理对,贺兰丫头在李治面前这么一表达疑心,的确让武MM投鼠忌器不敢妄动。救人对,可从兰陵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道,贺兰丫头在兰陵手里变了物件,让我觉得兰陵琢磨这事情已经不是一两天了。
兰陵收拾了东西,当晚就带甘蔗进了宫。她这举动我能理解,作为李家人不愿意看到大权旁落,从她口气里听出最近武MM有趁了李治病揽政的举动,作为强势公主进宫是应该的,李姓里就她最合适。倒不担心兰陵的安全问题,内府在她手里不是一两天了,肯定准备得周详,就是怕有那么一天见她的时候再不能像以前那么相处了。
一连半月没一点音讯出来,弄得我心都揪了嗓子眼上,不光是兰陵,还有俺家甘蔗!后悔,当时就该让兰陵把甘蔗留下,当父亲半月不见儿子一面实在揪心,可宫里的消息不是我有能力打探的。暗自责怪兰陵,不管好不好,多少递个话出来啊,怎么就不知道操心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裴侍郎
得知韩国夫人的女儿贺兰氏被封为魏国夫人后,近两个月的忐忑终于平复下来。
不得不佩服兰陵的能力,隐隐感觉到事态正朝了她计划中那样发展。韩国夫人新丧,女儿贺兰氏就立即获得了魏国夫人的封号,看来李治对这母女俩不是一般的恩宠,就连那不知所谓的贺兰敏之也被破格越升为左散骑常侍,让众人瞠目结舌。
想想就可笑,武MM的亲姐姐不明不白的死了,亲外甥和外甥女却获得超人的待遇,而她这个堂堂正正的国母却夹在中间受气。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给贺兰家机会,让武承嗣继承了武家也不会弄得这么难堪,至少武家的面子能保住,不像现在被贺兰氏糟践得里外不是人。
早已经超越了丑闻的界限,很复杂,没事的时候可以拿皇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关联起来练习脑子。若是能理清其中关系的话,恭喜你,智商突破一百六大关了。
先是武MM得宠惠及母亲和姐姐,为了让自身这一脉掌控武家不惜逼迫亲姐姐的儿子改姓,看似无上的恩典却激起贺兰敏之对她这个姨母的不满,姨母、外甥间的矛盾就这么产生了。
而亲姐姐也不给武MM作脸,借了她这皇后的关系带了女儿当仁不让地就躺了圣上的被窝里,一躺就躺成韩国夫人,亲姐妹顷刻变为情敌。以历史上武MM那个阎王脾气,再大的亲情也不可能再袖手旁观了。
说起韩国夫人死因……当然,不排除暴毙的可能。可按破案的手续推断,将这其中要害罗列一番的话,武MM当然是第一嫌疑人。但按照如今事态发展来推测,表面上最大的受益人是新荣升魏国夫人的贺兰氏和哥哥贺兰敏之,所以这兄妹俩害死老娘嫁祸姨母武MM的可能性也存在,反正都是外人,我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好吧,我今天得知兰陵母子平安后心情很好,刘仁轨那老家伙也忙得没空来烦我,思路难免比往日清晰一些,不妨多想一会。这思绪一放开就难以掌控了,七拐八拐乱发散,就胡想,不知不觉朝兰陵身上过去。
若是客观看待问题的话,暗中最大的受益人是我这个祸害婆娘。她内心里总是想寻找个把武家拆散的契机。贺兰敏之最嚣张的时候她却一反常态地表现出非常受用的模样。韩国夫人是个突破口,这女人一死就彻底把武MM、贺兰兄妹甚至是当今圣上之间的关系切割成三股。夫妻不成夫妻,姐妹不成姐妹,姨母、外甥之间的亲情名存实亡……这时候兰陵这个既懂事又识大体的乖妹妹带了襁褓中的爱子进宫探望身心憔悴的哥哥,亲情至上。
李治此刻最需要的不是医生,心病难医。才经历感情打击后,亲情显得无比珍贵。这兄妹俩一路这么些年走过来,不依*兰陵还能依*谁?病榻上人的身心无比脆弱,最无助的时候,你陪他一天,他能惦记你一世,这种感情投资收益可观,武MM着急了处理政要有点顾此失彼了。
看来我这祸害婆娘也是嫌疑人啊,下死力掐自己一把,可不能胡想,这么想就对不起兰陵了。韩国夫人该死,怎么死都算除害。恩,换个角度思考就对了。
“学监,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过去吧?”张栉出现得及时,把我从神探的幻想里拉了出来。
第二界秋季运动会开幕了,这界规模比上次大了许多,都拜李治病情所赐。元首一病,刘仁轨宰相肩上的担子沉重起来,农学和织造学暂时归我统领,不能说开运动会还分个远近。俩学府以前也是同门,索性拉一起热闹,七百来号师生领导欢聚一堂,再算上随行的家属,大约两千人围了校场一大圈,场面宏大。秦钰、郑弘几个不应差的索性也带了家眷跑来捧场,都是家喻户晓的英雄,他们的到来把运动会的气氛推至高潮。
高手云集啊,这两年扩招不少新生,尤其今年这一拨大部分都是大户人家子弟,文武双全的忒多了。射箭、扔矛子的都排了围墙边上去,报这两项的人最多,箭如雨下的场面看着就危险。狠劲朝九斤屁股上揍两下,小破孩还没箭长,一不留心就不见了,朝人群里面钻,害得颖和二女连续找他几趟,越大越不好管。
“好!”忽听得人群中赞声雷动,声势惊人。九斤不干了,撕了我头发就朝里面去,打都打不下,只好站了外围掂脚尖朝里看。众人见我架了小侯爷过来,都自觉分开条缝隙。
决赛,一溜排开九名入围选手,右厢一位大汉最惹人注目,较好声多为此人而起。好箭法,箭箭着靶,无一偏出,光看去势上的劲力就非常人能及。搭箭、拉弓、送弦,三个动作一气呵成,羽箭破空而至,带足了劲道稳稳钉在靶心,作用力反馈在箭杆上竟然扯散翎翅。没有瞄准过程,一看便知是骑射惯了的高手,只凭感觉放箭,他走四箭别人那边还没放出一把,弄得其他选手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一个个有气无力。
谁啊?学院里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物,纨绔子弟有这本事的早就沙场见功了,除我这号的谁愿意跑了农学里消磨光阴。
“子豪兄!”秦钰分开众人挤过来,问道:“场中可是裴行俭?”
啊?问得我有点迷糊,这……农学有这么大面子?虽说裴行俭前几年受长孙家牵连被贬至西府,可混得再不如意也不能跑农学混饭吧?没听把他调回京城的消息,最近风气都变得鬼鬼祟祟了。
“是小弟邀约裴长史一道前来。”郑弘也在人堆里,见我和秦钰窃窃私语,挤过来解释,“裴兄是前三日到京,小弟落魄时曾求助于裴家门下,于小弟扶助良多,此次理当于诸位引见引见。”
哦,这不必引见。裴行俭是苏定芳爱徒,只要回京肯定有认识的一天。不过跑了运动会上逞能有点把堂堂皇家学院太不放眼里了吧?撇撇嘴,把九斤插到秦钰脖子上,贬了袖子慷慨道:“我和他比跳绳!”
说是这么说,可奖品还是得发,头名就给棉被领跑了,一点惭愧的意思都没有。二名有点委屈,偷偷朝我举报这头名作弊,用的不是比赛专用器械,姓裴那中年小子是自家带了弓箭来的,不该记成绩。
想想也是,可扯不下面子给奖品讨回来,只好私下给这二名颁发头名的奖品安慰一下,散场后兄弟几个捎上裴冠军杀酒楼里快活。
裴行俭对这个运动会赞不绝口,各种项目都夸一通,尤其对这跳绳感兴趣,他没跳过我,很佩服我的本事。秦钰和郑弘作为嘉宾都本本分分,只当观众。这位倒是一点不怯场,凡有的项目他都包圆了,逛庙会一样啥都参加,本来厨师组信誓旦旦要蝉联拔河冠军,他跑了学生组里把人厨师组打败,弄得厨师组一帮子气得鼻子都歪了,要不是我这边拉去跳绳,估计掷矛冠军也他得了,往后运动会必须立个牌子,上书:裴行俭与狗不得入内。
三杯酒下去话题就开了,裴老兄得了平反,加上人脉好,上面胡乱给他安插了点功绩调回京里接手吏部侍郎一职。我怎么看这家伙都长得和侍郎这个职务不匹配,要说我这身材当侍郎刚好,他身材就有点大了。刚刚相反,我这病秧子将军,他是响马状侍郎,酒宴的气氛围绕了这个话题变得热烈起来,裴侍郎一劲感慨京城里变化大,几年没回来都差点认不出这地方了。
都是行伍的,话题一分就扯了辽东上,裴行俭有点落寞,一说就是回来晚了,没有赶上这一拨。这话让我和秦钰对裴行俭的评价降了半个档次,战略眼光还是比不上程、苏二位老帅啊,很好,看来以后和裴行俭能交个朋友,若是老谋深算的那种就算了。
“那是谁的车驾?”几人正喝着,裴行俭忽然指了远处一行依仗问道:“好大的派势。”
众人随了裴行俭指的方向看过去,见怪不怪地撇撇嘴,兰陵长公主回府了。看来兰陵进宫这些日子得了大彩头,六翅的屏山都打出来了,长公主顶了头没办法再提升,李治只好在朝仪仗上给这个妹妹开绿灯,好显示兰陵长公主不群的身份。
裴行俭不停地咋舌,反复强调这六翅屏山,觉得新鲜。秦钰稳当,很平和地认为这是兰陵公主该得的,若没有长公主在宫里护理这么些日子,陛下的病情也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不光是排忧解难的功劳,李治心里不知道怎么感激这妹妹呢。说体贴,再没有比兰陵更能体会圣意的亲人了。病一点点治,只要心里畅快就有痊愈的希望,何况连兰陵都认为圣上独具慧眼,有这娇柔可爱的魏国夫人在哥哥身边腻着,她就能放心的回家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兰陵的收获
“长公主殿下政务缠身啊,要不要下官帮了分担一些?”
“作死!”兰陵抱了甘蔗认字,伸腿踢过来,“成心气我。”
“不敢,”抱抱拳,龇牙朝兰陵恶心了两下,“圣上龙体尚未康复,你这么跑回来就太不近人情了,怎么也得待个半年一年的。千万不用捎信回来,你就给甘蔗卖了我都不心疼,正好有时间外面找个年轻貌美的,魏国夫人怕是一等一的人才吧?”
兰陵噗哧乐了,提了手朝我捋了两把,“笃娃正识字呢,少说这不着边的话。”
“他能听懂就怪了。”蹲了甘蔗面前逗弄了小脸,反复教他无敌咒术:“你娘是个祸害,你娘是个祸害……”
“祸害!祸害!”甘蔗学话比九斤有天赋,祸害俩字咬得真真的,反复了几句就会加上称谓了,变成:“娘是个祸害,娘是个祸害!”
“去!”兰陵笑着朝甘蔗脑门拍一巴掌,“父子俩一对祸害,跑来欺负为娘的?”
摸了摸甘蔗脑袋,看了这母子俩心里才觉得踏实,本是问罪来的,到跟前一点脾气也爆不出来,不由望了兰陵叹息一声。
“这些日子让夫君担心了。”兰陵体会到我的心境,爱怜地搂了怀里的甘蔗朝我歉疚道:“我也知道现在这样子省心,也想和你学了人家夫妻间白头偕老。可有些事由不得人,终究是李家的江山,不能因为不相干的人坏了基业。”
“怎么说?”
兰陵犹豫一阵,“我说不上来,也不好说。重情重义的人,当夫婿,当知己,哪怕当敌手,都是好的。可……”
可独独不能当皇上啊。兰陵其实就是想说这话。以前不觉得,不过就最近一系列事上看。李治的确有点这方面倾向。该抽武MM时候他舍不得,毕竟这么些年由暗到明的情分牵挂着;该有立场时候不坚定,能把贺兰母女弄到床上就说明这一点。不明不白死一个他难受得犯病,可为了周全两边的情面又不好破脸,家事上优柔寡断的和在外事上杀伐果决的反差让人难以接受。
不可否认这李治打江山的手段直追李世民。治理江山的本事也差不太远,大唐的疆域在他手里一天大似一天,永徽之治后百姓的日子一天好过一天,这本该被表彰的千古明君就因为这一家子破事拖了后腿,被后世嘲讽成窝囊帝王。
这会想想李治也真是有点过分,不过兰陵产生这个想法就过头了。笑着把话岔开,“你还真是啥话都不避我。哦,我才交了新朋友,裴行俭。这家伙生猛,跑运动会上给他家混不少家当。”
兰陵淡然一笑,“我也不想避你,什么人都避讳就没法活了。不过这裴行俭算是个人才,这次召他回来大用,你俩往后倒是能多亲近。”
狐疑地打量兰陵,大用?进宫里俩月连口气都变了。连什么人什么用法都了如指掌,好像是她暗中如回来的一样。
兰陵见我看她,脸定的平平一幅傲慢的样子,忽然换了个鬼脸吓人一跳。
“好了,少疑神疑鬼。”招头敲了一下,“这些事还轮不到我来做主。政务也分主次,哪块能放出去,哪块不该撒手都有个限度,想那去了?”
兰陵比我想像的有耐心。虽然心里起了想法,可表面上依旧是个本分公主。不经意的慢慢把水搅浑。自从宫里回来后她多了些闲情逸致,以前家里总有些杂七杂八跑来趋炎附势之人,如今都被挡驾了。除了抽空去宫里探望李治外,大多数时间都用在教育甘蔗和上官丫头俩小孩身上,当然,年轻貌美的魏国夫人也不时地跑兰陵府上坐坐,能看出俩女人现在相处极其融洽。
李治是越来越宠爱这魏国夫人了,年轻就是资本嘛,我最近也学李治,越来越宠二女?尽量不去管那母子俩,九斤己经淘得和窜天猴一样。到这狗不理的年龄了。你说打骂,他毕竟还小;你说不管,为人父母的职责要尽到,不能说养出来个贺兰敏之那种杂碎去祸害人间。
“三岁啊,三岁怎么就这样呢?”二娘子刚给九斤从井里救出来,颖当时吓得人都软了,九斤都拉上来半个时辰这当妈的才有了意识,受了刺激般的吩咐全庄子凡是有井的地方都给青石板压住,失魂落魄地发泄了一阵就坐了台阶上吧塔吧塔掉眼泪,丫头吓得都不敢劝。
我一旁看得九疼,劝两句就过去了,“又没事,再说咱这边井都浅,赶紧屋里坐坐去,小心着凉。”
“九斤呢?”颖悠悠地泛了口长气,不知道是吓的还是气的,手指头搭了小臂上一劲哆嗦。
“装睡……”这小子没皮没脸,一看犯错误气老娘这这样,装睡绝技就用出来,很有耐心的等待天黑。
“妾身去打他,”颖扶了我站起来,腿依旧软,上台阶还带俩趔趄。“夫君这次别拉着,妾身好好出出气,就当了他是下人打!”
同情的朝屋里看了眼,颖的脾气我请楚。一旦起来那是九头牛都拽不住。“别打头,招肉厚的地方招呼;别用手,小心把自己扇疼了。”
“不好笑,”平时一说颖就笑了,气也消了,今天拉了脸没一丝表情。“不打头,也不用手,夫君且出去。”说着立了门前给我关了外面,里面上门闩的声音……看来臭小子该遭报应了。
听声音里面已经开打了,劈里啪啦抽得山响,九斤扯长嗓子呼救,指望我能像以往那样给他救出去,哼哼,这次我也造成。二女和老四正碰了这时回来,不了解情况就想推窗子看,赶紧被我拦住,警告道:“回房去,吃吃洗洗赶紧睡。二女今和老四一起,小心招惹祸端!”
算个差不离,里面动静变小了,门上敲敲:“打完就算了,出来吃饭。”
哈哈……当然不能当了孩子面前笑。不过九斤眼泪鼻涕一大把地听话劲就别提了,颖表情稍微不对,他就吓得朝我跟前凑,半坐了小墩子上不敢抬头。
“自己吃,吃完,不许剩!”打孩子是体力话,劳心劳力。颖锻炼一阵出来胃口大开,小眼睛精光四射,扫得九斤就差吃盘子了。“自己能吃嘛,往后就随了一起上桌子,不许闹了让奶娘喂!”
可怜的,这口气同当年俺老娘同出一辙。轻轻拉颖一把,示意她放孩子一马,都乖成这样了,知足吧。
“她俩呢?”颖会意的点点头。一脸冷酷地问起二女、老四来,“也干了见不得人的事,藏起来了?”
顺手拍了丸斤一记,“吃完就赶紧趔远!”看了九斤如释重负的小身影不由笑了,“朝廷都没你这么搞株连的,打打孩子就算了。她俩避祸呢,你今天算是发了天威。“
“哼,”颖掐了脸颊还是笑出声来,“这孩子,别家孩子就没见有比九斤难养的。好端端他下什么井?”
“越淘的长大越出息。他这个年龄不到我管教的时候,你再打几年就轮到我了。”
“说的,妾身可是受罪了。”颖夹了筷子菜送我碗里,“这得巴结夫君呢,早早长大了好交给您管教。怎么还有这个话?”
“听我的没错,往后我收拾他可不是你这么抽几下能过去的。不过尽量不给他摆脸,孩子能让他活得有心劲才行,咱俩都管就管成傻子了。”说到这忽然有了主意,“且给他混过两年,到时候给他找个厉害先生,这才是管教的办法。”
“谁合适呢?”颖听这话又开始烦恼,“这得是德才兼备的才行,跟前能算上的就您一人了。”
可惜很,颖的确是捧我了,自认为还达不到德才兼备的境界。其实我到没打算找德才啥啥这号人,全做给外人看的。宁愿给九斤送李义府跟前都不会找刘仁轨,说不定李义府答应呢?嗯嗯,且留心找找合适人选,不行就他了。
嗯,这事得商量商量。反正饭后没事,最近和兰陵在一起的时候有种学坏的感觉,以前从没发现兰陵身上有这种邪恶气质,最近就呼呼地朝外冒,异常诱人,两句话就能把我的邪恶潜能挖掘出来,然后就同流合污,高兴很。
刚来到兰陵庄子口上,气氛不对啊,哪来这么多侍卫,装束上是内府的人。这可蹊跷了,东宫上来的,太子跑兰陵府上干什么来着?算了,不打搅人家姑姑侄儿的说括,晃悠晃悠又回来了。
二天没等我亲自问兰陵,知情的已经传开了。圣上病愈上朝,头一件事情就是把兰陵长公主的食邑加到八千,不用过三省批驳,当了朝堂上下颁的旨意。散朝后李治吩咐太子代自己去答谢长公主这些日子在宫中的操劳,起全套仪仗正式拜谢。按着赐给窦家良田三千亩,加食邑五百户,却悄无声息的收回了兰陵当年陪嫁过去的两处园林。
兰陵现在肯定偷笑中,名正言顺的李家人了,从此不用背个窦家寡妇的身份。颖得了这消息恨得咬了咬牙,九斤多写了一百字。
第三百七十七章 李家的文化遗产
一袭白衣,秀发随意绾起堕在肩上,漏出的几缕青丝随手撩拨至耳后,月牙般流海搭拢在眉梢,衬得肌肤嫩白如雪,如同观音显圣。
“你折腾我么?”兰陵被我逼了换这身打扮摆了半天造型有点不情愿了,“好端端装扮和吊孝一样,这么些年才熬过来,才不情愿穿得这么素气。”
“要想俏,一身孝,懂啥?”说着帮忙拉了拉长裙下摆,给脚片子遮住,“这就好了,找画师这么一画下来不得了,往后庙里还供啥菩萨,全你了。”
“累了,没心思和你理论。”兰陵极不配合地仰倒在榻上,欢笑着翻滚几下,给我精心设计的发型打的散乱,浓墨般泼洒开来,托了一身白衣如同女鬼一样。
看来菩萨和女鬼区别不大,文气地坐着和满床打滚的区分而已。知道兰陵心情好,看着她高兴也是种享受。和窦家再无瓜葛后仿佛变了个人,感觉眼前站的是个未过门的大闺女,笑啊乐啊那么的畅快,但花红柳绿的装扮让我着实嚇了一跳,好看是好看,就是猛一下接受不了。
“可怜的。”坐了兰陵跟前给她扶起来揽在怀里,拨开铺了一脸的黑发捧了她脸蛋端详,好看,哪都好看。红润的脸庞,眯成月牙的大眼睛,微微皱起的鼻梁,全世界的快乐都聚在兰陵身上。
“可怜的。”兰陵埋头在我怀里重复这话,“以前不觉得,如今想想,倒是可怜这么些年了。往后不许再说这话。”
“我是说你刚刚的打扮。亏我来得早,就你这么出去还不给人又嚇得犯病,素净素净的还是显身份。”伸手朝兰陵掏了一把,怪笑道:“这倒是大姑娘的感觉。”
“哦?”兰陵轻笑着将我手扶住,缓缓按在上面,“这是拿我和谁家的姑娘比呢?”
“多了。昨天还有人想送我俩,没要。”这边说到有趣上,扶了兰陵又躺下去,刚起了苗头上就有个破孩子爬过来……
小人坏大事,兰陵也有点寡寡的。俩人脸对脸变得不好意思起来,这边起身抱孩子,我则胡乱紧了紧腰带,朝甘蔗鸡鸡上弹了两下,“不学好!”
兰陵噗哧笑出声来,一边逗弄甘蔗,一边红了脸拿眼角扫我,蚊声道:“这会醒了,若是不甘心,夫君夜里摸过来?”
摸个屁,刚回家就给人缠住,许敬宗老大人四平八稳地坐了厅里捏了卷什么书看。这是下了恒心等人的架势,连消闲读物都带来,翻一页书磕几个瓜子,瓜子皮已经聚了小山般一堆,看来等了好大一阵子了。
平时不少见面,可跑家里倒头一次,许老郡公也算是排行榜上*前的人物,得下本钱接待。
“不忙,不忙。”许敬宗为人和善可亲,这一说话就带了和风扑面的感觉,“老夫今天可是没打算早走。子豪既然回来了,不妨让厨房里预备得细致些,人老了,嘴刁,不经口的东西可不行哦。”
“那是,那是,”一脸堆笑了答应下来,吩咐家里预备酒宴。有点吃不住这老头的来意。他是武MM嫡系,武MM宫里受了兰陵挤对,说不定这许敬宗就是来当说客的。他不好拉那些官居显赫的大佬们,那帮老不死一个比一个滑头,还是像我这种年轻人好打发些,给个糖就笑半天的那种。
想到这也拿定了主意,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应,给糖张口,要说笑,咱比谁都笑得甜。
两厢落座,许敬宗才把手里的书随便放了案头上,放的角度很好,刚好让我从各个方位都能看清书名,《晋书》。
这不用说了,许敬宗掌国史总修《五代史》《晋书》,知识渊博,响当当的史学家,这点上不佩服不行。
和这种文豪对面的时候难免有点局促。虽然知道他人品不怎么样,可与这真有学识的人说话异常费劲,什么事上都不敢多嘴,怕出错。真要针对你的话,错一句就能让人家拿十句,*笔杆子混江湖的人比拿枪杆子的阴沉得多,有封德彝(隋朝十大杰出青年,重臣杨素的东床快婿,后又成为唐开国元老,什么朝代都混得开场面,著名的墙头草能臣。唐建国后封德彝骑墙功力更进一重,在李世民与建成太子间摇摆数年,两边出力两边落好,李世民诛建成太子于玄武门后立刻成为新皇的心腹重臣,显赫一时,官至右仆射,当为吾辈之楷模。可惜再精明的人也有犯错的时候,曾多次鄙视许敬宗胆小怕死眼睁睁看了父亲死于兵乱不敢营救的丑事。生前没人敢动他,死后立传时被许敬宗把生前的破事添油加醋败坏一番,比晚节不保更恶劣。)下场在前,和许老郡公打交道就得万分小心才是。
出乎意料的是整个谈话过程里许敬宗前后没有涉及一句有关朝堂势力导向的问题,却对那个放血医治高血压的法子异常感兴趣。认为这不光是救人医病的功德,及时让圣上脱离病痛,对朝廷,对大唐都是功不可没,意义已经远不是对医学界那点贡献。他今天来不为别的,就是准备用史学家的眼光把这事件详细地纪录下来。
心里不由暗叹一声,兰陵对我有点太厚道了。她本就该把这功劳全揽了身上,说自己发明的就行,我又不会和她争这版权,偏偏要把这算我头上,引老许跑我家磕多半斤瓜子不说,还要名垂青史?
实在摸不清想名垂青史那帮人的心理,屁大个事情都想千古流芳,是这么好流的?看了许大人那双诚挚的三角眼就不放心,他既然是武MM的铁杆就不该存了什么好心,一帽子扣下先不说好坏,万一留了后手让我遗臭万年呢?
“小事,不值一提。”这时候咱得豪迈,得把这破事推开了,不管他是为了拉拢还是为了打压,能不沾身就不沾身。
许敬宗认为我若推辞就是态度不端正。为什么要表彰?就是树立个忠君爱国的人物典范来让大唐所有人效仿。要提倡,要深入民心,要世代相传。
“其实,这也不是在下……”正想说这不是我原创,一寻思不对利马改口,“这也不是在下的功劳,是先父传下来的密法。据悉为春秋老聃于周庭任守藏室之史(藏书馆头目)时所创,周庭兵乱后,老聃避祸于鲁,将此法传授名医仲斯,仲斯亡于楚。仅留手迹于后人,年久……”说到着无奈地一耸肩,意思手迹也没了,反正王修他爹看过,你不能把老爷子从坟坑里刨出来问个究竟吧?
自己都佩服自己。能拉扯这么个典故出来不容易,还没一点BUG让许老伯挑刺。反正李唐好面子,开国时候就把自己和李耳拉扯一起,我把话这么一圆就没王家什么事情了。反正是李家祖宗留下的手艺,救李家后人也无可厚非,不用大肆表彰什么功劳。
许敬宗有点跟不上我思路,听得三角眼乱翻,要不是我忽然停下来,他必定当场呕吐。说实话,这把戏在许敬宗这历史学家眼里简直就是儿戏,可老许心里怎么想都行,嘴上还不能质疑。一来这办法的确有效,治好元首的病痛;二来质疑李耳就是质疑李家祖宗,和谁过不去也不能对人李姓有意见。再说了,我物归原主而已,王家最多给个拾金不昧的三好家庭,你再表彰就没意思了,要树典范好好给人家老子清修地大殿修修是正经。
我太坏了,望了许敬宗哭笑不得离开王家,心里有种兴奋的负罪感。这明显是欺负小娃打老汉嘛,看给人许老郡公这历史学家弄的。
都说篡改历史是人生一大快事,这话只说对了一半,真正的含义是:当了历史学家的面篡改历史才是最痛快的!
“坏!”兰陵笑得直不起腰来,“什么人!话都说成这样,让圣上都没办法嘉奖你。这次可是圣上的意思,这会估计听许敬宗讲你的典故已经笑喷了。”
“小心点好,你的风头上我可不敢抢。”真和兰陵说的这样就有点亏了,李治的好意咱多少还是该笑纳点,后悔的甩甩手,“要不你代了圣上给我点补贴也成。都因为你,我这会嚇得什么风头都不敢出了,多少有个补偿心里好受些。”
“恩,”兰陵点点头,“其实你这么说最好,明知你胡绉也没办法。现在想想,如果这事真的要封赏的话,依你这个年纪再加官进爵就有些过了。若许敬宗一伙真想让你出这个头的话,未必是件好事。”
树大招风啊,兰陵这话让我起了警觉。若武MM真想把我拉出来封个什么公,乱朝头上扣些功劳就有点……沉吟片刻,问道:“咱俩的事……我是说咱俩那啥的事……圣上有没有知觉?”
兰陵哈哈大笑,“我如今是什么身份?知道又有何妨?外面捕风捉影的传闻多了,还有我和程初的说法,你信还是不信?这京城里朝我这里跑的人哪个不出去宣扬一番,你就是外面喊和我如何如何都没人愿意搭理你。”
哦,这就放心了,兰陵说这我信,她本就是众公主里最强势的,外面传闻也最精彩,至于和程初嘛……大度地摆摆手,“你和程初的事我就不管了!”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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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爆发,两章!今天下午跑了趟杨陵,回来累,没灵感。所以明天一定两章,半夜灵感就来,一定来……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双喜?临门
不管是不是真的,能编出这样的幌子来推委的确有创意,满京城里有这本事的就王修一人。据悉,龙颜大悦整整一宿,念王修老爹能生出这么无耻儿子的功劳,给王家追加五百食邑,这算是把当年朝廷坑王家的数目给还回来了。
本该是个高兴事,可颖坐了炕沿上猛生闷气,倒不是嫌封赏的少了,气就气在封赏来的晚了。为了躲户籍普查的风头,才把庄子里数百户人迁出去,前后半年多点的功夫食邑又涨上来,颖左算右算亏得慌。
还没办法抱怨,事情就赶得这么寸。照我来看这无所谓的事情,说起来王家还算是趁了机会把产业扩大化,反倒占了莫大便宜。但不能苛求别人也遵从你的观点,颖只算自家的账,认为产业开到谁家地盘就算谁家的,就算进项上比以前多了,可折损了数百户人头实在难以接受。
“当时给人家瘟神一样请出去,你不是还高兴嘛,今吊个脸就没道理了。”劝两句,爱听了听,不爱听过两天自然就好了,“谁也没对不起咱家,你账本翻翻,这些日子是不是比前面收的多了?”
“钱粮多少是死的,可惜那么些人头了,这么些年才旺起来……”颖想想这也不是该生气的道理,不满道:“要不就早封,要么就别封,这人散了它封赏下来,成心气人嘛!”
这话说的,咋听咋不讲理。女人家算账和男人不同,内心里有本无理账,是顺了她的情绪来算的,高兴时候这账咋算咋赚;情绪一低落,怎么算都不合算。没办法和她讲道理,得从内心根源来顺她的气,看是这么不相干的事情又惹到她了。
“二女暗地又找茬了?”
颖撅个小嘴仰了下巴寻思半晌,问道:“二女皮又紧了?”
看来和二女无关,这就打住,免得丫头回来无缘无故地挨搓,“定然是老四,这丫头最近就大不敬很,撞了夫人大驾?”
“老四?”颖小眼睛斜扫了几个来回,“老四倒是个说不下的,也由她了,”说着踢了鞋朝炕上*了*,“昨天娘过来说了老四几句,她就闹翻天了,妾身这当姐的有什么办法?”
依然是迟了,前两年还能*了好家身找婆家,按今年这行市,高门大院是进不去了。颖也不说了,丈母娘说说也无能为力,照老丈人的话就是:陈家知足了。二哥在陇右已经是头脸上的人物了,老三如今大富大贵已然不是陈家当年敢想的局面,连出嫁多年的大姐都沾了光,这出入间婆家再不敢因为出身商贾欺负她。这都是托王家的福,至于老四,想学了她三姐管家也罢,眼界高些嫁不掉未必就是祸事,既然她觉得这么过得舒心,且由她去。
“哪和谁峙气呢?”听她话里不为老四发愁,这就弄不清楚谁招惹她了。要说为兰陵,不会,就是嘴上的便宜。其实心里压根没把这当回事。可家里最近好好的,连九斤都因为跳井事变后一顿胖揍听话许多。
“没和谁,就是闹烦,”颖一脸不爽地拉个枕头*下,“吃饭也不香,也没精神朝外面跑,待家里好好的就气闷,怕是中邪了。”
这我没办法,可能因为换季节闹的,天一冷容易出现这种症状,剥了俩山楂丸塞她嘴里敷衍,喊管家偷偷去城里找个好医生来看看。吩咐清楚,走后门进来,不许让周神医知觉了,违者罚款。
不算病,交代完后独自朝程老爷子家跑一趟,今年陇右那边闹劳力荒,明年若垦荒不力的话,到后年等交纳官棉的数量加一成就有点吃力了。
这是个大问题,毕竟现在能大规模垦荒的全是有头有脸大家族,朝廷已经很给这些人面子了。官棉的征收上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按照开垦荒地的规模隔年递增,开垦得越多,折扣越大,一来鼓励陇右周边的外族下马垦荒,二来朝廷也有把陇右作为棉粮产地的打算。
这样以来首先解决了边疆备战备荒钱粮高支出的问题,再就是不少西域大族群也向朝廷发出愿意务农的意向。肥沃的土地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定居者,而政府也愿意看到越来越多的游牧民族加入到垦荒行列中来,兰陵当年的圈养政策逐渐发挥了效应。陇右六大都护府都出台了相应的优惠政策来吸引吸引外族拓荒者,从无偿农业技术培训到指派农学专家亲临指导,各种措施不一而足。
为了扩大农学的影响力,刘仁轨亲自筹划的陇右农学分院明年初正式开学,在陇右各个都护府治下都开设办事机构,已经着手挑选适合的人员前往陇右主持前期工作。
程老爷子早就看出垦荒的价值所在,对这事非常重视。因为是王、程、秦、崔四家联营的大项目,劳力短缺的问题上已经派人给当地军中递话过去,凡这四家的需求尽力满足,没主的活口想方设法朝农场里弄云云,听起来有点滲人。
大家都一样,因为劳力短缺让这些农场主们暂时放弃了各自的立场变得团结起来。文、武集团里能说上话的全都变成极端分子,把周边各族各国对大唐不敬的账能翻的全翻出来,有无耻的已经开始翻隋朝账的,再远点就朝南北朝追溯,有个八十多岁历史学家老爷爷叫嚣着为西汉百姓报仇,硬说当年西芏(哈撒克斯坦北部)大军犯境俘我边民百余万,老泪纵横得好像被俘边民里有他祖先一样。
这已经到了不要脸的步了,西芏建国比唐还晚,一建国就屁颠屁颠地朝大唐报道,美女送了不老少,硬说人家新兴四十年不到的国家五百年前逮了你老祖宗去当苦役,这忒不地道了。就算五百年前干过这事,西汉时候哪有百余万边民让人家抓?就现在连牲口在内也凑不齐这么个数字。
这道理人人都懂,可着急了什么事扯不出来?这边说的凄惨,那边马上就跟风嚎啕,一下都觉得几十辈祖宗日子过的太凄苦,该为他们报仇的时候到了。连归附朝廷的外族也起哄附和,恬个脸硬说大家都一个祖先,你祖先凄惨就是我祖先受罪,报仇的一道,不许单独行动。
下来就有人骂,说薛仁贵蹲了茅坑不拉屎,大军拉过去屁事不干的混光阴,你到底打不打?不打的话让我们去干,保准连月子里的都抓来当童工,无能之极!
过分了,都是场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么闹就有点掉价。要不说儒家思想好,关键这年代儒家还没后世那么值钱,君主又推崇内圣外王,弄得一个个饱学之士到了节骨眼上比响马都恶劣,真正当响马的全自杀了,业务能力比不过读书人实在没脸活下去。
“薛仁贵啊,哈哈……”程老爷子笑声带了夜猫子的劲,不知道他是替薛大将军担心还是这边看人家笑话,“坐了火盆上烤就是这么个样子。他想经营几年,可朝里已经等不急了,等明年开春后怕就得开仗。这帮杀才光觉得官棉征得多,等东边吃了败仗就该哭天抹泪了,到时候朝廷怕得下狠手征了。”
“哦?老爷子说说其中关联?”得尊敬老头,就是听懂了也得虚心请教,老人家都喜好这一口。
“你那小姨子最近怎么不朝我庄子上来了?”程老爷子已经习惯我这虚伪嘴脸了,没必要给个心里明白的人再费口舌,“还指望她给老夫稍点小物件过冬。”
过冬和小物件有关联?这次没听懂,咱不敢问,就怕这话头一起就扯到小姨子情结上难以收场。既然该说的话都说到了,不久待,谎称回去让老四带了小物件过来问安,跑了。
心里还惦记颖,不知道医生诊断得如何了,顺路给二女称了两斤麦芽糖捎上,丫头虽然统领偌大个商业集团,可这麦芽糖还是喜欢吃我给她买的,认为庄口老爷爷那家做的最好。
还没进门管家就悄悄*过来,能看出他压抑着激动,胖脸憋得油红油红低声道:“恭喜侯爷,夫人有喜了!”
“啊!”一时没反应过来,摳了老头脖子猛捏,“重说!”
“您…”捏得紧,管家有点闷气,扯着嗓子嘶哑道:“侯爷……”
“对不住,对不住。”赶紧松手安抚下老头,撒腿就朝后宅跑。刚冲了屋里想喊,却被眼前诡异的安静弄的无所适从。
周医生正凝神给颖把脉,先右边,后左边,吃不住劲还闭目沉思一阵,颖则一幅病容半卧在炕上,见我进来赶紧挤眉弄眼的朝我眼色,示意我不要说话。不明白,明明让请的京城名医,周医生怎么跑来了?
“夫人的病……”周医生起身朝我一礼,看他样子依旧拿不定症状,摇摇头,又坐下号了阵脉,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
“夫人……”周医生额头滲出汗水,仿佛下了决心般地又站起来,“夫人怕是有喜了吧?”
这TM也是医生,有没有喜你诊断的,怎么还带了反问的口气,别说他自己,听得我都没一点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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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回来,下午单位里码字,九点左右还有一章,胡乱吃点东西马上开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双喜临门
大红封子,周医生接到手里激动的哆嗦。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能给王家大夫人断喜脉是个荣誉。等往后孩子出生了,我和颖得亲自朝周医生道谢,对老周来说一辈子有这么一天也知足了。可给大夫人断脉压力太大,尤其这边再断得不对那就颜面扫地,生不如死。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在医学上的造诣……我一直认为胡医生在医学上还是有一定造诣的,庄子上没有比他更认真刻苦的了,为了提高医术,老周这么个年纪还起早贪黑地坚持下来,不容易。但不知为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这话在他身上没点效果,理论上的水平不低,临床纪录却一败涂地。
九斤是孙思邈断的,这无可厚非,周医生不好和药王计较,也谈不上面子问题。可二次让京城里请来的医生断脉后,颖为了照顾周医生情绪把怀孕的喜悦先压下去,专门让管家请周医生摸这个大彩。这就是为什么管家作贼般告诉我夫人有喜的原因,明显是给家里供奉面子的作弊行为,就着把老周都折腾个够呛。
颖交代过的,管家不好吭声,但不能阻止老钱在内心里鄙视周医生,对老周拿了偌大的红包很是不屑,顺手拉过个苕帚学了周医生号脉的架势在杆上摸了半晌,一脸忐忑道:“怕是有喜了吧?”
“钱叔,过分了!”忍着笑抢过苕帚扔了一边上,“吩咐下去,照上次夫人孕期的模式来。”顺手褪下个翠底的戒指赠给管家,“钱叔今是头一个朝我报喜的,这喜礼可不能马虎。”
老钱恭敬地退后一步双手给戒指接过去,笑得开了花,不知道该怎么说,又不好意思当面朝指头上套,暗自捏手里比划戒箍的直径,看是带哪个指头合适。明白人,周医生号二次脉的事就这么忘记了,领命跑出去开始张罗,家里的下人都撵得比兔子还欢实。周医生拿了红包心里也不踏实,每天跑来问,就怕自己断错了脉出差错,每次过来时候管家都阴阳怪气地挤对几句。
颖是得了势的,九斤才学会跳井,这后面马上又怀一个。解恨啊,王家三代独苗的诅咒被颖破解了。这就说明一件事,她比王家前两代的老夫人都厉害,王家因为有了颖这个女掌柜才会日益兴旺,居功至伟。
不敢夸,这没夸已经飘了。不但庄子上,连那帮贵妇圈子里都流传一个神话。为什么王家一脉单传?王修老爹英年早逝,王修头十多岁又那么个混账?这是着了邪魔,是老侯爷当年杀人太多犯了煞,只有这陈家三姑娘身上的灵气才解了煞。把个混账败家子变成奇才,把日益衰败的王家治理得蒸蒸日上。陈家的血统了不得,现在看不过是个巨贾,要朝上推啊,那是和张良齐名的陈平一族!
还煞气?照这么推算程家早断子绝孙了,哪来的程初满世界憋俩时辰水。鼻子都气歪了,怀了个二胎就和陈平拉上关系了,怀三胎岂不是该把帝尧也算进去?听说帝尧老娘也姓陈,就搞不清后世闹台独那个算什么姓。
“你消停啊,”朝颖脑门给一暴栗,“不够显眼的,明再鸡飞狗跳我收拾你。”
颖有持无恐,伸腿朝二女屁股上踢一脚,“怎么捏的?腿肚子酸你捏脚跟,上来点!”
二女撅个嘴不愿意,朝我打眼色求救,泄密了,颖照脑门就一下。
“不许啊,”给二女拖身后,扳了颖一根腿过来下劲捏几下,吱哇叫两声爬炕里笑去了。
没办法,能把她咋办?怀孕的浑身都是理,亏得这会没公交车,要不真遇见个不让座的,照颖这脾气上去能给人家豁死。
轻车熟路了,我倒没上次的紧张劲,该上班上班,该钓鱼钓鱼。虽说一入冬鱼不爱咬钩了,可鱼庄生意火爆,这边一桶桶的朝过送。天冷鲇鱼钻泥不好挖,价钱朝上翻了一翻,云家入秋时候早早就在大塘子外预备了个水浅的厚泥塘,入冬前将捞到的鲇鱼都扔了泥塘里暂时养着,一到冬天赚翻了,弄得王家庄户也想学人家的办法养鲇鱼。
“鱼多吃些,”这东西有营养,纯绿色无污染,孕妇吃了好。“二女坐我这边来招呼九斤,老四照看你姐,我出去办个事。”分派好,我是不好这口,一般家里吃火锅我都有事,兰陵那边混点可口的去。
见鬼了,兰陵这边阵势摆开,鱼、肉、菜、蔬种类齐全地排了一桌子,中间火盆上鸡汤咕嘟嘟翻滚,母子俩正吃得其乐无穷。
“今不用照看你家金贵娘子?”兰陵见我来也不起身,指指身边的软墩道:“这些天难得来一次,快坐了吃个团圆。”
“成心的啊,”背对了汤锅坐下,看甘蔗嘴里嚼着剔干净骨头的鱼片,吃得津津有味,“我昨天才来过,什么难得来一次?”
兰陵笑了,斜我一眼道:“都忘记了,最近老是请客吃饭,谁记得客人长什么样呢?”
“屁!客人就我一个!”顺手抄了片生白菜扔嘴里咔嚓,恨得又抓了片萝卜啃了两口,“明知道我不吃这汤锅涮的东西,这么晚了,叫我上哪吃去?”
“这就奇了。只许你家天天吃汤锅,就不许我带了孩子吃一口?”兰陵委屈地瞥了眼过来,夹起个煮面了的萝卜放嘴边吹吹,在汤汁碗里蘸了下,小心放甘蔗嘴里,“郎君说说这道理,妾身就再不招人待见也还有权做主自己吃个什么吧?”
“……你不是说这东西吃多了没趣么?”
“又喜欢了。”兰陵面不改色地翻弄汤锅,“没这道理,你家夫人金贵吃得热乎,倒是天天跑孤儿寡母这边混吃食,吃罢蹭蹭嘴又跑了,这是家里还有记挂的呢。劝郎君往后别赶这场子,妾身这骨子虚,就打算一冬里都吃这个了。往后爱吃了吃,不爱吃了自家带点饭食来。”
“……”这算是惹上了,带了气来的,没一汤盆扣我脑门算便宜的。
这道理没办法讲,趁锅里汤还没煮滥,赶紧给自己舀了一碗,掰了几块锅盔泡进去就了生菜胡乱填了一肚子,吃完才发现兰陵嘴角挂了笑看我。
“笑啥?没见过人吃饭?”
“怪可怜,”兰陵咯咯笑起来,“这外面一说王家侯爷怎么个威风,怎么个才学,饿了还不是见什么吃什么。说起来倒是妾身刻薄您了。”说着抱了甘蔗起身喊侍女过来给涮锅的都撤下去,不一会功夫热菜热饭的换一桌子,全我爱吃的,最可恨还有一大盘韭菜鸡蛋饺子,“刚是给甘蔗吃个新鲜,妾身倒真不爱吃哪涮来涮去的东西。郎君不陪了妾身一道吃么?”兰陵夹了个饺子在醋汁里蘸了下,趁了热乎一口咬开了还朝我晃几下。
气得打了个饱嗝,揪住兰陵衣领就朝鼻子上捏。黑心婆娘,全没一个好的,甘蔗交她手里我都不放心,将来指不定给养成什么样子,不厚道。
“夫君这是吃过了?”颖已经早早上了炕开始扮王母娘娘了,今炕上按摩的人变了,老四拉个脸吭哧吭哧按得冒火,二女则躺了炕里蒙个头不知道干什么。
老四见我回来如释重负,没等颖反应过来已经跳了炕底下跑了,边跑边喊:“让姐夫按,我还忙!”
无力看了颖一眼,“成什么精?那么多丫头不用,非得欺负她俩。”说着爬了炕上掀开被头看二女。
“装病,”颖也爬过来和我一道看,伸手在二女额头上摸了摸,“不见她热,光是喊心窝子难受。”
赶紧给二女扶起来问,看来难受劲刚过去,她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指了上腹当心窝子,还嚇我一跳,以为李家的遗传病犯她身上了。
看了颖一眼,“怎么不叫医生来?”说着拉了个*枕放了二女背后,这么晚京里宵禁,周医生还是算了,先将就一宿,明一早再叫。
颖见我动了气,理亏的样子没敢说话,收了老太后的架子体贴的问了二女几句,老鬼祟地拿眼神看我表情,等睡下了才小心翼翼地戳戳我,悄声道:“妾身大意了,您千万别往心里去。”
“下次不许。”有二女在跟前,我话不能说得重了,“都是自家人,有生养没生养都要在一起过一辈子。万一出个好歹的,你说我怎么办?”
二女轻轻扯扯我被头,身子挤过来爬我背上窃喜。看来这丫头没事,回身朝二女道:“你也一样。”
让我说着了,二女和颖一样,喜事。这太喜兴了,我都没吃住劲,激动得抽抽。前后没十天功夫里俩夫人都怀上,同样是周医生断的脉,老头有点不敢相信这世上的好事都让自己赶上了,接红包时候表情明显变得呆滞起来,钱管家不知道是不是该朝我再讨个戒指,因为这次又是他赶在周医生前面给我报的信,可现在看我的状况有点危险,和旺财坐了一起比舌头。
第三百八十章 女长工
“你俩并排坐好,不许厮打!”翻天了还,一回来就见二女打老四,老四平时不客气,可经不住孕妇欺负,被二女追杀的不敢还手,针鼻还在一旁帮了二女龇牙咧嘴。
“老四人呢?”这边架刚平了,颖领了旺财一进院子就喊,“怎么不去坡上看看?官上的人过来丈地呢,多少给人封个封子去,这丫头这么大了不知道懂事!”
“就去了!”老四胡乱整理下被二女撕乱的头发,恨得朝回身在二女膀子上掐了一把,跑了。
“……”老四还真好用啊。这世道翻过来了,俩夫人一个比一个清闲,一人拉一条狗满世界不知道干啥,到是这平时蛮横的小姨子忽变了王家长工,家里当沙袋练手不说,连官上冬日丈地的活都得过问下,太过分!
“回来!”赶后面给老四叫住,“该干啥干啥去。什么破事,管家平时都不出面的话,别耽误作坊的事。”
给老四说着,颖这才看见我,上来拉了犹豫不决的老四一把,“快去,发愣可不行!”扭头朝我解释道:“自打丰河庄子迁了一半人到这边后,那边庄户这些年一直为打春划地的事吵嘴,乱成一锅了。管家一早过去平事,怕得两三天才回得来,家里没个照看的不行。姑娘家,跑跑对她好。”
二女自打怀上就开始报复社会,还身轻如燕的时候就闹了休产假,学足了当年颖怀九斤时候的刁钻模样。这我不吭声,丫头好不容易有个长脸的机会不能泼人冷水,只要不放火烧房子。爱咋咋去,知道她想出个气。
颖倒是轻丰熟路了,生了九斤这超级胖小子后就掌握了独家经验,早睡早起。吃好喝好闲散慢步,关键要心情好,而且必须有旺财跟随。旺财享福了,颖吃啥它吃啥,御*侍卫的工作实在是狗生一大快事。就这点来说针鼻明显经验不足,二女很嫉妒。
这就苦了可怜的老四,二女在家里耍大牌,颖在外面散闲心,她作坊忙完还得回来听指派。钱管家这一出门,老四伊然成了家里的女管事。忙生意和忙家务是俩概念。不是说生意做得红火就能给家管得顺当。一没经验二没意识的,平时油瓶倒了都不扶的脾气,这会上蹿下跳的都快抽抽了,弄不好颖还不愿意,二女还打。
“轮谁也轮不到老四吧?”心里过意不去。这不是说亲戚怎么怎么近的话,再亲近也分个里外。老四来一天就算一天客,过来帮你搭把手是情分,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变成理所当然,再黑的帐本上也写不出来这道理。
“夫君就别管了,”颖觉得天经地义,指了理直气壮的二女道:“这死丫头一天院子里装神弄鬼。两天不下炕都臭上面了!成天给她惯的,当年妾身有九斤的时依旧是里外操劳,她到是瓦砸脑门都不说挪一下。”
“行了,有脸说你里外操劳的话,都替你脸红。”跟谁讲理都没颖的份。伸头朝井里看看,还好,九斤没在里面。“娃呢?”
“二娘子后面引着,正外面抡棍子玩。”颖走得累了,惬意地窝了塌上揉脚腕子,旺财识相的就地滚个肚皮朝上。让颖另一只脚给它揉肚皮。二女则跪了炕上提了她的钱箱子数,贵重金属铺了一堆,明晃晃的直闪人眼晴。
扑上去抓一把塞了荷包里,二女条件反射般抓挠过来,死揪住我荷包不撒手。这丫头的钱动不得,刚上手就生了利息,不但给她自己的掏回去,还顺带了我几颗银锞子。我知道她是给孩子攒的,再过十多年才能派了用场,明显属于无效投资,还不胜让我这当爹的帮了一花。
九斤棍子抡得不错。就武艺来说,二娘子属于信得过单位,有信誉。见我过来,二娘子停了教练工作跑过来,朝我猛夸九斤在这方面有惊人天赋,只要调教得好,保准十岁上就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号。
“你保证?”
“最迟十五岁,”二娘子觉得还是高估九斤的潜能了,赶紧改口道:“最迟十八!”
“在京城当恶少?”程初砸人歌舞厅的一幕在脑海里翻过,不知道二娘子想把九斤往后培养成什么模样。
“惩恶扶弱!”二娘子拍拍胸口,好像他一生行侠仗义一样。
“知道不?你如今就有助纣为虐的趋势,”柏拍二娘子肩膀,笑道:“以你现在的身份,百多年后说书先生故事里就是朝廷鹰犬。”
“这是夸小的呢!”这年代的人难以体会反清复明的艰难,都抱了学得文武艺,货卖帝王家的高尚情操。二娘子虽然武艺高强,无奈出身和文凭有障碍,所以卖到王侯家就心满意足了,何况鹰犬是有身份人才耍得开,是褒义。
我没时间和二娘子讨论武侠小说,既然二位夫人安好,九斤十八岁能如愿以偿的成为恶少,我也就放心了。明年的农交会还得操持啊,头一界不能办砸了,得开个好头。
这是河北道的,这是江南道的,这是河南道的……因条件限制,农业发展的不均衡,但来了博览会上就得一视同仁。各地有各地的优势和特色,让每个地区都拥有展示自己的空间,这有利地域间的交流合作,相互取长补短。
竟然还有新罗的。刘仁轨交给我一大堆卷宗,当时没仔细看,这时翻开才发现不光是大唐各地区的资料,竟然有国外农业专家递报上来的简章,这出乎意料了。
不光新罗,还有吐谷浑的,南诏不知道跑来参和什么,树上没落地的野人也务农?总觉得野果子足够他们充饥了,花果山的日子多逍遥。学人干哪门子农活?
这就来气了,谁扯准倭国来的?大唐联邦里钻出个臭虫来,那边还极力阻抗唐帝国军队解放靺鞨百姓,这就腆个脸跑了农交会里偷东西了?为了保证技术不至于过早外流。几个学院都开始有选择招生了,这么一搞还保护个屁啊。这东西刘仁轨怕是没看吧,急死忙活就交给我了,也不知道那个杀才整理出来的资料。
一早就给卷宗扔了刘仁轨桌上,“在下以为第一界农交会还是限制在我大唐区域内举行,其他邻邦若真钦慕我大唐文化,等个四、五十界后再申请加入不迟。”
刘仁孰没听懂我意思,诧异地翻开卷宗阅览一遍,看了新罗时候脸色就变了,一章章翻下去脸色越来越难看。给外邦的资料都剔出来扎了一卷,剩下的交给我。“让他们依了国子监的手续办的,是老夫审阅不当。”
这难怪了,国子监里常有这种国际性质的文化交流活动,往来的外邦学者比较多,都是为了弘扬天朝文化。底下办事的不了解。既然学人国子监就难免朝大处想,想让这农交会也弄的一派万国来朝的景象,曲解了老刘的意思。
可按卷宗上面的日期算,这会想收回已经迟了,说不定有路远的国外专家已经筹备来唐参会事宜了,弄得老刘有点下不来台。堂堂皇家学院的声誉,你不能说因为自己的差错就临时反悔。一来丢不起这面子,二来或多或少的影响大唐在周边的威信。不要小看这交流会,在大唐境内算不上盛会,可外面小国可是把这当回事,这边起个咳嗽传过去都变了雷声。何况是和天朝交流的机会,别说这年代农业是头等的大事,就是修脚业交流他都派最高使节来。
这事弄的,晦气!刘仁轧递来的卷宗我也没接,老刘自知理亏也不勉强,无奈笑了几声给卷宗收回去了。“老夫断不会让这事影响会事举行。王学监既然拿了打算。就依照你安排行进,至于其他这些就交给老夫处理。”
就等他说这话。刘仁轧有个好处,错在谁就由谁来担,从不推委责任。跟这样的领导心里踏实,虽然平时待人刻薄了点,可比出事了把责任朝底下推的那种人强些。
静下心想想,其实也不是了不得的事,好坏还说不来。周边国家农耕技术的确落后,但不是说落后得一无是处。周边邻邦受华夏文化影响千十年了,大部分都是以农耕为本,保不住准有个绝话啥的稍微拿来一改进就能用到自己身上。
这时候说已经晚了,从刘仁轨话里能听出来他下决心给这事抹平,估计外邦的专家会被区别对待,不知道是否会和非典患者一样隔离起来。
今年是个暖冬,这让人好过些。农闲上只要不冷得过分,倒是不缺劳力,会堂就设了农学外面的一座大院子里,为了让头界交流会办得排场,农学朝这大院子里下了本钱,室、内外两个大展厅百十个展示位的设计让工程变得庞大起来。亏得是太宗留下的老园子,放别家真找不出这么大地界。
我也是现想现卖,想起点就加进去,一冬天里忙活不停,日子充实得可憎,让人觉得活下去意义不大。亏了老四家里照料,给俩孕妇伺候得一个比一个富态,让我省了不少心。
“老四呢?”一回来就倒了颖的软塌上享受,二女捂了件棉猴悠闲地坐了院子里喝西北风。
“忙呢,说吃饭不等她。”颖哎哟哎哟生锈般的爬起来朝院子里二女问道:“想好吃什么没?”
二女幸福地摇摇头,继续沉思状喝西北风。
第三百八十一章 难题
有一点好处,老四在进步。
虽说钱管家的能力毋庸置疑,可有些事他不好做主,颖一撒手,老是觉得家里事情乱糟糟。老四一开始经验不足,倒是弄了不少乱子,经过这三个月的磨练,到有了几分家主的意思。
也好,男主外女主内,既然颖让她妹子来操持,我也懒得过问。反正家里这场面再乱也要不了命,倒也乐得有老四出来帮忙。开春里外都忙,我得操心农交会的事,庄子里春播得一塌糊涂,说起来春天是最不受懒汉欢迎的季节。
周医生明显不是懒汉。在确定二位夫人的确有孕在身后,周医生心里大石落了地,心劲高涨,对自己的医术充满信心。春天人爱闹病,周神医经过我同意后,像模像样的在牲口棚外起了个别致的小院子,全才就得有全才的样子嘛,供奉当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拥有一个固定的诊所了。不收诊费,全凭爱好,虽然大家习惯了过来请医生上家去,可拥有个门珍算是了个心愿。
大长椅子就放了院子外,一个小小的凉棚里总是烧着热水,没事熬上一沙锅莫名其妙的药用药味来营造诊所的氛围,老远过来不用看路,一路伸鼻子闻就到了。每次从门口过的时候都能瞅见里面坐几个病人,老大娘、老伯伯一脸感激从里面出来。心里叹息,得病花几个钱都是小事,别为了这便宜遗憾终身才好。不由地检讨起来,我是不是有点太助涨家里人气焰了?
可话说回来,庄子里声望评比的话,周医生名列三甲肯定没问题,而庄子附近方圆数十里周医生肯定是第一,我这会若为民除害砸了这门诊不要紧。王家的名声能为这一下臭几十年。哲理啊,世间总是充满拥有一颗善心的祸害,这才是祸害的最高境界,比有心为患者更难提防。
所以和周医生相比,那些所谓奸佞之辈的道行就差了一筹,看不起他们是有原因的。坏都坏到路人皆知了,还坏个什么劲?遇见这号坏事明处的一定要划清界线,这不是怕身受其害的问题,关键牵扯到做人的档次。
“人家既然没惹你。就不用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谁都能动贺兰敏之,唯独咱们要暗地里维护。”兰陵看得开,她认为这个人有用处,越是罪恶多端越好。可关键这人太不争气,坏事老是围绕了人家媳妇、姑娘的展开,干别的坏事的本事明显不够,没见过贺兰敏之的以为他是个发情的种猪,见过的倒是发愁他那身板应不应付得过来。
“我没说要把人家怎么的,关键是他姨妈要他和我多往来。他自己说的。”最近这家伙又出来活动,昨天和秦钰几个下馆子时候碰见的。碰见也不要紧,可贺兰敏之竟当了众人面说皇后娘娘让他多和我往来交流之类的话,也不知道他是大庭广众之下给我面子呢。还是光天化日里给武MM脸上抹黑。
说也不要紧,毕竟两人就一酸梅汤罐的交情,可坐了秦钰和郑弘中间夸我长得可人就有点那啥了,自认还当不起那俩字。秦钰脸上挂不住,毕竟是我学生,有人当面恶心我他不能袖手旁观,要不是郑弘拉得快,今贺兰家就得再办一次丧事。
从我多年的人际经验看,惹程初这类人不过是皮肉之苦,躺床上几月到一辈子不等;可惹秦钰就危险的多了。平时怎么来都没脾气,可别过了底线,触把了他的原则那办丧事算是便宜的。
人和人不同,蔫驴踢死人,京城里蔫驴不少,贺兰敏之这么一路惹下去,人家最后不说贺兰敏之如何如何,矛头直接指向武家,到时候武MM想收场都不容易。
“就让他张狂,到时候有人实在忍不下去自会下手办他。那时侯才好看。”兰陵有她的打算,左右都是她沾光。”若再是有这种事,你只管委屈下来。到时候自有人脸上挂不住,想拉你倒把你得罪了,她总得有个补偿才是。”
“补偿?”我要什么补偿?装委屈的功夫咱天下排前十了,只当练功。盯了兰陵不松眼,兰陵被我看得有点不舒服,眼神乱躲,最后实在受不了砸了我一拳。笑道:“心虚,明显心虚。”
“我心虚什么?”兰陵整理下表情,拉过甘蔗当挡箭牌横了俩人中间,“这可是为了笃娃以后好。你以为我喜欢……好!我也喜欢,行了吧!看得人心慌。”
笑了。没人比我更了解兰陵,她本身就是个要强的,以前背了窦家寡妇的名号干什么都师出无名,只好一副懒散模样来消磨光阴。如今好了,不但名正言顺有了自己的亲骨肉,还把窦家寡妇这包袱甩开,连在我跟前都有了借口,反正她干的一切事情都关系到孩子的未来,我跑不掉。
笑过就是无奈,摸摸甘蔗小脸叹口气,狠狠地瞪了兰陵一眼。缓声道:“也罢,我是没有机会和你划清界线了。就奉劝一句,指甲和牙齿先收起来,慢慢来。”
所谓这个慢,我是用旁观者的眼光来衡量的,只要达到目的,耗费点光阴无所谓。但我没问她内心里藏了什么目地,怕问,也不好问,希望没有太宏伟的目标,最好在我承受范围之内。
“得你这话可真不容易。”兰陵说完长出一口气。“你说说,一起这么些年了,我可从不敢把话说透了。要不是甘蔗在跟前,你是不是也存了和我划清界线的心思呢?”
听兰陵这话自己先笑了,摆摆手,“你们古代人有一点不好,太矜持。别的话不多说,既然是给孩子以后打算,我这边就该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你时刻记清自已是娃他妈就行。”
说起来娃他妈,这点上颖和兰陵都有很高的觉悟,可二女就有点勉强。在这年代,依二女的年龄生孩子算是很晚了,可她心态明显还没调整过来,依旧把自己当小人,由了自己性子来。
“说几次都不听,肚子起来了就适当走走路嘛!每天跟了夫人一同走走,成天在家里拉了钱箱子算什么劲?这就去!”迟早回来就见二女不是在炕上等人伺候就是算她自己的小帐,不运动可不行。
二女磨蹭几下,见实在抗不过去,非得拉我一道。早春上地还都荒,也没什么景致,前后庄子边说闲话边乱窜,走累了*我身上歇歇,倒是一幅小媳妇的模样。
“老四的马车,”刚过了官道准备回家,二女就指了南边路上道:“老四今又去丰河了。”
“哦?”这倒不清楚,就说老四最近早出晚归的,刚吃晚饭都没见她人,以为作坊的事缠住了,半天是去丰河庄子。”怎么还去?管家冬天里不是把事都平了吗?”
“前些年丰河迁过来不少人,留下的庄户每家分的地多,有些人口少的家里忙不过来。这两年种棉花收益好,春上有些外面的农户想趁了这空子过来赁点地种,都是从短劳力的庄户手里赁,一来二去又起了纠纷,不知怎么弄的。”
这倒奇了,本来二女对这些不上心,农户死活对她来说无所谓的事,一切都是颖过问,今天怎么就说的这么周详?
“老四去也好,”小事,实在不值当让老四这级别的人跑一趟。颖也是,用开妹子和不要钱一样的猛剥削,光老四的蒙华车驾出去一趟都不止这个开销。“倒是这季节冷劲还没过,一天打来回够受罪的。”
“夫君,您说妾身和夫人一起怀上也不是个好事。”二女扯我转了围墙后面避开老四的车驾,“王家也家大业大了,里外什么人手找不来,老让老四跑可不行。”
“爱跑跑去,又不收咱一文工钱,划算。”逗了笑给二女挽了朝家里走,“别说,老四和夫人一样都是闲不下的人,不像咱俩得过且过。”
“那往后呢?”二女抬头问道:“往后夫人和妾身一人引一个孩子不得清闲,老四就这么管下去了?”
这……有难度。把人问住了。颖生九斤时候二女当的家,这天经地义。可俩夫人这一生一养的快两年功夫,总不能把老四就拴了王家当使唤吧。
二女不说也罢,这一提还其不是个事。说给老四开工钱?这明显是笑话,开多少能叫这小富婆满意?说这时候让老四停了也不行,一来王家需要,二来无缘无故喊停得有个说法,是人家干得不用心还是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很难办啊。
二女见我半晌不开腔,咯咯一笑,“妾身就问问,夫君不用为难,她爱干就让她干下去。”说罢又笑。
这什么话?二女举动弄得我糊涂,开始嫌人家管家,看我为难又说爱干就干,不知道她从我这得了什么讯息回去。举手给二女脑门敲了下,“自相矛盾!”
二女不吭气,笑得更欢实了。
第三百八十二章 说客
家里有俩大肚子是很有意思的事。二女身板比颖壮,显得肚子更大些,在颖看来二女怀的肯定是个女娃,而二女觉得她生男生女无所谓,口口声声盼了颖再添个男孩。
“倒是想要个闺女。”颖对二女的恭维很受用,但还是很谦虚的推委。在她来说有九斤这长子作脸,二胎无论生男生女都属于锦上添花,关键要看二女生个什么。
这很重要。二女如今在家里的地位不可替代,几处大进项都由二女掌控,一说外面产业上如何如何,王家二夫人可不是个善茬,这点颖心里比谁都清楚。生个女孩子省心,我将来不管多宠,再大的开销不过是一副嫁妆而已。至于男孩就难说了,如果往后接了二女的班,大小财源一祥掌握,那九斤岂不是还得看这个弟弟的脸色?
“弄不好是个男的。”看俩孕妇比肚子好笑,俩人想法我明的和镜子一样,躺一旁戳是非。摸模二女肚皮,“规模不小,女孩没这么大身板。生个男娃也好,二女本就聪明,这孩子……是吧?”
“就一肚子水!”颖不爱听这话,朝二女肚脐眼位置戳了两指头,弄二女直朝后缩。“大了就男娃不谁,得看怀时候的日晨。”
“管他,就是生个螃蟹也是我娃,水咋了?”给颖手打开,将二女朝我身旁挪挪,“农会一开始就少空闲,俩大肚子我照顾不来。给丈母娘早些接过来,还有上次三个稳婆一起请来。”
丈母娘一来家里立刻就变得顺当了,俩女人照料得好,连九斤也一同照顾了。看来家里没老人也是个遗憾。年轻人过日子总是有缺乏经验的时候。忙里忙外的风风火火却不见效率,老人家坐镇一切事物都在悠闲中迎刃而解。
丈母娘,颖,老四,这陈家人母女仨都是能干的,二女暗地朝我撇嘴,“就剩妾身和夫君两人,说着就改陈府了。”
“可不敢胡说。”敲了二女一指头,小声道:“挨道理你也算陈家的,剩我一人才对,已经改陈府了,我是陈家上门女婿。”
“可不敢胡说。”二女学了我口气朝我身上一*,咯咯笑起来。“妾身顶了个陈家的名头而已。说起来也不是个值当的事。”
笑了。这话由二女嘴里说出来有意思。落架的凤凰不如鸡,说身份上这些年的确是委屈二女了。可顶了个房姓,只要和谋反拉上关系就再没出头之日。李家大赦是给旁人看的,彰显他李家大气。可还是陈家陪嫁丫头的身份平安些。一般人学不来人独孤家的本事。
一开始没在意,只准备了点贺礼。安康公主四十三岁大寿本和王家扯不上一点关系,可中间有独孤复这个狗友就另当别论了。独孤家做人低调,像这么个寿筵也就是自己家里办办而已、关系亲密的有知道的人把礼送到就行,至于说登门贺寿之类的行径还是尽量避免的好,人家也不愿意待客。
可这次怪怪的,这小子非拉我他家去,帖子送到了也不好失礼,前腿给新罗来的农业专家才安置好,后脚就朝独孤家赶。其实也好奇,既然去了就得观瞻下安康公主的芳容,不知道什么样的老娘才能调教出独孤复这种怪才,顺便瞻仰一下大名鼎鼎的独孤谋老伯伯,听了他的事迹后,我一直想见见心目中的偶像。
不得不承认,站了独孤谋跟前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叫伯伯实在不合适,叫哥哥有点失礼,独孤复肯定要打人。怎一个帅字了得!
老天爷真不公平,说起来这五官差别上就那么一点点,就许相貌而言我也那啥……起码没少长一样,可偏偏不给我好好搭配!当然,咱年龄小,阅历少,没人家那么个气质,就平平和和往那一坐就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很奇怪,明明知道这老伯心狠手辣,却没有一丝阴冷的感觉,让人不由产生莫名的好感。
没有曹老伯天生的笑脸,也不像李义府和许敬宗那种刻意营造的亲和,独孤谋那种独特的气质让人可以忽略他俊朗的外表,就算是丑八怪也同样出色。
二十年并的独孤谋一定是个阳光少年的形象,给人一种坦诚、可*还略带点书生气。我要是李世民,明明知道罪无可赦了也不愿意杀他,对拥有这种气质的人没办法下手。若不记独孤谋的罪过,的确是世上老丈人心目中的最佳女婿。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奇怪,当了李家驸马的人喜欢造反,唯独这独孤谋因为造反当了驸马,我是不是也学着独孤伯伯造反一下?
“你耍什么把戏?”拉了独孤复一边小声抱怨。来的时候以为独孤家宴客,多少有几个客人。可一进来才知道就我一个,连寿星殿下都还上香未归,说是再有多半个时辰就回来了。
“小把戏。”独孤复没说话,长厅前的独孤谋先替儿子说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儿子,笑了。“你俩都是军伍的人,一个身为堂堂云麾将军,一个在左武卫身兼要职,却都不务正业。子豪跑去种田,倒是种出了因果,不知道你去种田想种出什么来?”
独孤复明显不怕老爹的那种,嬉皮笑脸站跟前朝我打眼色,“为民造福,为国出力。嘿嘿,子豪兄定然也是这个打算,嘿嘿。”
这要不是在他家我就上手抽他了,还不止一下。这小子太坏了,打了老娘生日的旗号把我叫来给他当幌子,就是当幌子也事先招呼一声,弄得我这边下不来台。我说不让他去?这明显在人老爹面前不给当儿子的面子:叫他去那农学就完了,和程初不同,这种人的破坏力难以估算。
独孤谋没理这不孝之子,朝我笑道:“子蒙说说,他有没有务农的本事?怕是子豪事先也蒙在谷里吧?”
刚要答话。独孤复抢了前面插嘴道:“有几年都招呼过了。子豪兄没有异议吧?”
“……”我有啥异议?无奈地摊摊手,打了俩哑语不吭声了。
独孤谋哈哈大笑,指了指独孤复。“且看看你的出息,倒是能和子豪般的无不行通也罢,能闹得过你娘才是真本事。也该回来了,子蒙既然是来贺生辰的就留下用个饭,宴席上再和这逆子一道做戏不迟。”
群众演员就我这下场,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就上了镜头,还不给出场费。独孤复正要拉我出去说说戏,独孤谋后面又补充道:“农学那边有个卖羊杂碎的小店,听说味道不错。”
话一出来,独孤复雷劈了一样打了个哆嗦。惊恐地扭脸朝父亲看过去。独孤谋摇头笑道:“其实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也有自己独特的味,但终究不是咱们这等人家里该有的。外面填个馋嘴可以。家里该吃什么还吃什么,下次记得不要带了羊膻味进门。”
知子莫若父啊。这话说得太对了。独孤复小声应了一声。感激地朝老爹看了眼,拉我慢慢退出来。
“漏馅了吧?”这小子没点自知之明。都不知道他老爹当年是干什么的,以为到了农学就有空经营羊杂碎店了?同情地拍了拍独孤复肩膀,“有时候该替别人想想,好些人啊东西啊都不是想怎么就怎么,别为了自己痛快害了别人。”
常去吃羊杂,对胜姐的印象不错,不想因为独孤复怎么怎么就连累了人家。独孤家的地位,不是一个卖羊杂碎的弱女子能承受的。
独孤复摇了摇头,本呆滞的表情忽然变开心起来,笑道:“这一关过了!父亲大人都把话撂地了,子豪兄莫要担心。只要母亲大人同意小弟去农学,那……全凭您的本事了。”
我的本事?我倒是能说,可也没有本事当了俩公主的面当说客。安康公主是回来了,可我和独孤复没想到的是后面还跟了兰陵公主!还抱了甘蔗!死的心都有,就盼人过来给我一刀痛快的。
喊独孤谋伯伯咱心甘情愿,喊失康公主殿下咱是理所当然,然后独孤复后面跟了叫母亲大人,我则跟兰陵眼对眼,相互间都有将对方灭口的冲动。甘蔗是个露脸的,礼还没见完就伸手要我抱,嘴里还爸爸爸爸叫唤,吓得兰陵给甘蔗猛朝怀里捂。冷汗啊,幸亏这年头不兴喊爸爸,大家以为是孩子练声。独孤复为了他的羊杂碎大业没留意,安康公主只当我是他儿子的好友,很细致的打量我,看表情倒是满意。只有独孤谋暗地里若有若无的笑意一瞬既逝,在跟前说了几句不相干的话把话题岔开,好像给我解围一样。
没心思当说客,克制自己不和兰陵的眼光发生交庥,都在努力回避对方。就怕甘蔗这时候出现什么不该说的话,童言无忌后,我和兰陵以死谢罪。
“怎么想着去农学?”安康公主对儿子的打算有点惊异,扭头问道:“子这样是农学少监,也同意他过去么?”
“……”脑子乱,该说的话就是说不出来,这边提心吊胆,那边还得给独孤复找借口,全不在状态上。
“就二让他去!”兰陵忽然发话了,拿出当姨母的架势道:“一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样子,军伍上得的都没个人形了,也好搁到刘仁轨手底下调教调教!”
我松了口气。独孤复感激地朝兰陵胡行礼,回过头就喊我少监大人,独孤谋一旁古怪的笑了笑,不做声。我发现独孤谋另外一个天赋,这老伯当侦探的本事厉害,第六感超强。
第三百八十三章 改制的利弊
刘仁轨并不喜欢独孤复,就像他已开始不喜欢我一样。认为*家里背景走后门进农学的人不值一提,充其量不过是个有教养的纨绔而已。
独孤父子有共同点,外表强健英武又不失文雅,文武双全。只要不深交,你会认为它是一等一的人才。谦虚好学不说,还为人低调,待人接物彬彬有礼,而且做人有原则,只要干什么就努力给它干好。
独孤复从来不在纨绔子弟圈子里混,满京城里除了左武卫上同僚外,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干什么的。来农学前就和我招呼过而已,身份刘仁轨和我明白就行,其他人就不用告诉了。谁问起来他就推说是从陇西孤独家的远族,到农学是专门脱了能说上画的人走关系进来的,生活不易云云。
常贵这个少监认真负责,这下年下来也显出自己的才干来,帮了刘仁轨给农学打理得蒸蒸日上,就有一样不好,好妒嫉。
别人也罢了,可忽然来了个走后门的帅小子,人帅不要紧,关键这个家伙学习能力极强,于是一点就通,谈吐间气质不凡,尤其见人礼数到家,轻轻两句话就能让对方感觉到舒坦异常。才不到一个月的功夫里,独孤复就赢得农学不少资深专家的一致好评,连刘仁轨也逐渐改变初时的看法,认为这小子还是有一定能力的。
这就要了常贵的命了,它本身没有什么出身,相貌得负分,摸爬滚打这些年好不容易爬了这位子上,那是一步一个脚印过来的,最见不得什么事还没干出来名堂就落一路好的人。开始对独孤复有所忌惮,毕竟能走后门的家伙都有点门路,总是暗里朝我打听独孤复的真实背景,毕竟陇西独孤家还是很牛的。
“远族。”我一脸不屑的撇撇嘴,“和人陇西独孤家八竿子打不着。不过娘家在北京有点小产业才拖了话,说起来托哈德也不过是个工部小吏。”这有点损了,独孤娘家的产业嘛,哈哈……
“哦……”常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脸上逐渐露出欣喜的神情。“却没见着独孤复的案底,说是学监亲自收着?”
“好像有点小毛病吧,这独孤复来之前可能在地方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官上调用了几次,就一直压了学监哪里。”故作神秘的朝常贵挤挤眼睛,正色道:“不管他在地方上有什么不妥之处,只要来农学里规规矩矩就好。告诉大家,不能以为人家着点歧视人家,要一视同仁啊!”说完心里痛快,臭小子耍我。跑我一亩三分地上泡姐姐玩,这就该的报应了!
常贵兴奋得撮撮手,会意的点点头,“怪不得,怪不得。知人知面不知心啊,总是觉得这个孤独复与众不同,这是找到根源了。少监您放心,在下一订户会因为这点瑕疵为难他。一视同仁,一视同仁!”
只要我不在农学,常少监的架子比我大,对和他一起进来的资深人士还好点,新来农学的都知道农学里学监是活阎王,这常少监起码得个判官,而平易近人才华出众出身高贵礼贤下士地王少监则……隐身了?
独孤复累的和狗一样蹲在地上画圈圈。总有干不完的事,为了培养他让她去整理书卷图料,说得好听,其实全是体力活,汗牛充栋里的牛就指的是独孤帅锅,仪表堂堂的进去,蓬头垢面得出来,不知道的以为农学里糟蹋学生。
替他捏把汗啊,搁我这么个待遇非给常贵宰了不可,不知道独孤复能忍耐多久,看他干的满起劲嘛。
“不认识你。少理我。”独孤复说我后指我鼻子哈哈大笑,“我如今在农学里都臭了,才几天工夫就变了作奸犯科之辈。小弟在地方上的官司没断呢,明就先去你王家庄子再做一票!”
以常贵的想象力不知道给独孤复扣了个什么怪案,怕和有伤风化那种比较贴近,独孤复又犯此类案件的本钱。憋了笑摆摆手,“受着吧,劳动改造也好,以你的出身,就是挂个名号不来也无所谓。”
“不然。”独孤复没接我的话,“处处皆是学问。既来之则安之,若是半途而废不是小弟为人之道。”
这话听得我肃然起敬。若不是生在独孤家,这家伙前途无量。多少能人都因为出身被禁锢了,相对来说出身低地还有个奔头,可像独孤复这种人却一身本事没有用武之地,只能无奈的消磨光阴。
凭心而论,我不看重出身。可这些年里下来也长了些见识,以前的世界观也随了时间的推移在逐渐改变,大家族出身的人和贫民小户终究有区别,这点不能否认。就拿农学来说,前些年放开招生到不显气,从去年开始有了挑选注重门第以后差别就出来了,新来的学生明显比前几届地接受能力强,老师们也喜欢带,尽管刘仁轨嘴上不承认,但和我交流的时候还是隐晦地肯定了这一点。
不能说出身越好资质越高,但整体能力确实强了那么一筹。至少我很少见像我颓废的纨绔子弟,连远在天边的程初我都自愧不如,那一身好武艺不是白给的,天不亮就起来哼哼哈兮,四季不断。
所以今年朝廷科局改制的举动并不得人心,大部分朝臣不反对也不叫好,大家心里清楚,这是李家维护自己利益的举动而已。并不是说读书人多了国家就能繁荣富强,寒门的那些人起了念书的心思无疑就是害人害己,这年代一般门户里供个读书人实在太辛苦。
什么叫寒士?就是不务正业好高骛远能力不足人士。是个坏风气,跳不出老几个有用的,这类人不能多,多了多家负担太重,广开科举制度就是一个国家沉沦地开始。
“怎么这样说?”兰陵对我的论调有点不解,“老顽固们这么说情有可原,可你不是这样的人啊,连对个街头小贩都一派和气,今天怎么变的难以理喻了?”
“两码事。”我有我的看法,不管这次科举改制在历史上留下什么好名声。我坚决反对。我是爱国的,起码心里已经认为自己是唐帝国地子民了。公民就是扯淡的话,现在不会有,地球爆炸的那天也不会有,还是当子民安心,各司其职不会乱,社会发展井然有序,王家日子能长久些。“这道理我不和你说,自己心里清楚。”
兰陵摇摇头。“我不清楚,这事本也不是我参与的。虽说那边那个平时不对路,可我觉得这次她是对的,圣上也觉得有理。”
果然还是武MM干的,别的不清楚,可这事被后人称颂为武皇执政时的一大功绩。改制后科举给了天下寒士们进军潮堂的机会。加上其大刀阔斧的打压门阀势力,短短十年时间就把豪门对朝堂的影响力降至历史最低点,真正达到了独裁的目的。
我不能诟病人家李家自私自利,门阀势力的确是国家的一个隐患,王家不是。起码目前还当不起一个阀字,所以这举动到不会影响王家的利益,但心里总觉得不妥,我不喜欢。
“为什么都要去科考?务农、经商、做工不好吗?那些吃闲饭都拉到陇右。也不用为劳力问题打破头了。”这不是胡搅蛮缠,科举,这举就是抬的意思,只要进了这个门就自以为身份被抬起来了,再让回过头干这些营生和杀了他没多大区别,然后眼红的纷纷效仿,以为己悲出个读书人就是天大的荣耀。跳过去是龙门,跳不过去呢?还不如学些有使用价值的东西去,如今这农学工学织造学就是例子,如此类学校多办些,各方面的人才都有用武之地,说起来吃饱穿暖的日子就在眼前。
兰陵觉得我说地好像有道理,如今民风淳朴,这好风气来之不易,让我说的那种读书人搅和了也不好,却笑道:“怎么一说起读书你就这么火大?怕是小时候读得不好被骂多了。好了。这是不争了,是不是你说得那么蝎虎还两可,豪门大户地还没吭声,你小小的王家跑出来反对也不合适。”
这是欺负人的说法,王家小时一位王家没人。等我一口气生三、五十个,就凭王家这些产业的收益,凭我多年建立起来的人脉,哼哼,……算了。
尽力了,挡不住而已,问心无愧。我还忙,心血来潮管次闲事的机会不多,咱也改不来历史车轮滚滚的方向,该咋转还咋转,家里俩大肚子拼敢才是硬道理。
“天气还没热起来,随我出去走走。”独自一天天大,二女一天天懒了,得强行拉塔起来遛腿才行,等过了农忙农交会就开幕了,准备工作已经基本就绪了,终于动了一口气。老刘开恩,知道我上下忙了不少时日,很体贴地告诉我别以为农学的事耽搁了织造学,趁了农交会前的间隙把织造学的事安排安排,这是变相给我放假,有个空闲上在家里歇两天,督促二女多锻炼,正直和花开的最艳的时候,呆在家里可惜了,鱼竿一起带上,满荷塘踏青。
面对美景,不由诗兴大发,喊后面丫鬟回去张罗点小就小菜的在河塘边伺候,侯爷我打算作诗了。兴头上,什么烦心事都没有了,看,这说话上诗友就来了,与话说得好,诗不单行。
第三百八十四章 论科考
论作诗的话,不夸口,竖立个伟大诗人王修在文学界册的还是绰绰有余。不管是不是自己做的,经不住咱会的多,随便拉出一个蒙人够用了。可惜很,王家侯爷不好这一口,满腹经纶的人就喜欢和同性交流些低级笑话,这是强项。
无奈。有二女在跟前不能太过分了,李世在这方面的天赋也比较欠缺。据他讲,每当荷花开的季节里就想到近处看看,看到荒地上挖了塘子种了莲菜养了鱼虾之类,他就感觉很欣慰。
看来李世是个高尚的人,见到百姓的日子好起来就开心,就这点上和我有交集,说明我也很高尚。种莲菜的不一定这么想,巴不得满处莲莱就烂了,就他一家里旺盛。没见藕粉、莲籽的价钱一年年朝下掉,莲菜更不用说了,季节上午后收市时候满都是吆喝的,一文钱一堆,再搭一棵大白菜给你,不要都不行。
以前的金贵东西都成了贱货,早些年间大户人家吃口莲菜那就是过节了,如今农家小孩满世界乱跑,后面父母追了喊:剩的莲菜吃了,再跑腿给你打折!
说起来这些都是闲事,不过一见李世总想起李夫人。暗地里掐了自己一把,过分了,当了人家面起这念头该拉出去吊死,赶紧一把瓜子抓了猛嗑几个。
“这都是功绩。”李世说话很客气,“看不起庄稼地里学问的人太多了。农学才开时候没人想到能有今天这么个景象。别的不清楚,可去年关内道收缴的官粮比永徽四年上多出整整一成半,其他各道也有不同的增长,这在大唐开国至今绝无仅有的。子豪作为农学元老功不可没啊。”
“不敢。李兄言重了。”赶紧谦逊地摆摆手,“包括农学的三家学院可是内府里拿钱办的,说起来是当个圣上掏的自家腰包。”说着胡找了个方向拱拱手,“圣上英明,自不会居功。小弟是沾了这道上的光,瞎胡混达而巳。能落李兄这句话就心满意足了。万不敢枪圣上的风头。”
李世大笑,乐得,鼻子眼睛贴一起了。“子豪还是这等风趣,于名于利竟看得如此淡漠,送了手上的功绩都朝不相干的人身上推。你忙里忙外筹备农学盛会的时候。怎知道英明的圣上正干些什么?”
“……”杀头的话,他常这么说,我假装习惯。不敢接这话锋,从起个话头算了。“其实……其实这种田里的学问才是真学问,李兄既然在工部任职,自会知道其中的道理。工学、农学,学这些出来的人才个个有用。包括现在小弟监管下的织造学都是国家不可或缺的重要产业。若说功绩,算来算去还是那些一线的专家身上。小弟挂个名号。说起来半懂不懂,不够丢人钱。”
我这么一说,李世起了好奇,问道:“如今农学里有多少人?”
这得算算,若问刘仁轨或常贵一口报出来根正常,问我就有点迷糊了。“大约……加上散落在各州道的,大概可能也许两千来人吧。哦,小弟说的是能用开的,还有千十多学生算是给往后的人才储备……”
李世看我报个数宇都迷迷糊糊,笑着摇摇头,“子豪还真是大智若愚啊。这么说来可真不容易,两千多号人就能用这么大力,若在这个估数上翻一番,不知道是个什么景象。”
“不容易。农学由始至今……”瓣指头算了算年月,不确定,“好多年了吧……”满打满算也就培育了这么点人出去。若翻一番的话,如今的教学体制可能承受不起,毕竟师源有限。这都是给老百姓负责的大事,不象读书识字一个先有带八十个学员也能教那么简单。”
“这么说来农学里带生员倒是比崇文馆烦琐了?”李世打趣,从他这口气上明显对农学教学体系认识不足,更看重读书人的样子。
“不敢和弘文馆比,毕竟都是登堂入室的大学问人待的地方。但比起崇文馆和国子监这些地方倒不多呈让。”没客气,先砸瓜弘文馆,投机钻营的学士不少,没几个潜心作学问的。至于国子监和崇文馆,农学的机制明显比他俩家先进,这不是夸口。
李世显然没听我说过硬话,楞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
“李兄不必惊诧,小弟句句实话。学问这东西有局限性,此一时彼一时。此时当用的变成学问,不当用呢,就是糟粕。小弟到情愿把农学里的本事叫做手艺,说到学问就不敢高攀了。”我这话有根据,谁都反驳不了,就是皇上也得认这个道理。“学问是给别人做的,可手艺学下就是自己的,有过时的学问,没有养不了家的手艺。”说着顺手指了颗石子就在地上画了个立体状金宇塔,指了塔基:“农耕、商贸、作坊,所谓工、农、商构筑的基础,说起农学,工学,都是为这部分人服务的。国之根本,农学上下深知自己肩负重担,不敢有丝毫懈怠,教学程序烦琐些也无不可。”
李世点点头,指了指上面一点,“这一层怕是士人了吧?”
“小弟倒情愿把这士人再朝上挪一点,把这层留给诸如农学、工学、航海学等于国于民有大利的诸多有用人才。士人啊,说起来是人,其实顶不了牲口用,可国家又不能没这类人,大家还得去敬重,放这一层负担太重,再朝上走走越少越好。”
李世指了我哈哈大笑,“子豪这话太过阴损,自家里说说无妨,换到外面就不妥了。”手指朝上挪,“一层层上去,朝臣、豪门望族,皇亲国戚,这顶尖上怕就是子豪说的英明圣上了。”说着皱皱眉头,问道:“这到了士人一层就顶不了牲口用,再往上越发不堪了,这王家可是在上面吧?”
赶紧摆手否认。都怪自己臭嘴啊。这李世问得比我还阴损,嘴里说的王家,其实连当今元首都概括里面了,传出去一个大不敬,咔嚓。“李兄误会,误会了,除了士人,大家都有用,都有用!”一脑门冷汗啊,这又说错了!
出丑了,跳鱼塘里把自个淹死?李世见我紧张很愉快,“名利淡泊的王子豪总是这么谨慎吗?这话传了圣上耳朵里只怕也该认了,谁叫你一口一个圣上英明呢?”见我尴尬,李世一副报仇的样子开怀道:“不谈这个,咱们再来说说这个塔基。既然有工农商,有工学,有农学,有织造学,若是同明经、明史等加了一起开科呢?这么一来无形中就让子豪说的这个塔基更牢*了,工、农学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立即平起一级,和国子监比肩吧?”
也是啊,要不说这李世聪明呢,往后科考里若加了这三门意义非凡,后世就再不会出现什么读圣贤书不走寻常路的说法。这么一来农学的学生有福了,好些读书求功名的傻子也有了出路,学会点真本事就不是吃闲饭的蠹早了。
“好是好,终究是个愿望。”
“怕是。”李世笑笑,“有愿望总归是好的。大唐不乏人才,子豪以前说得对,物尽其用才是选材之道,杀猪宰羊的好把势叫他去读书也算是委屈人才了,国家要不了那么些不顶牲口的栋梁之才。”
还是有通道理的人。虽然这位工部小吏每每出行的架子大一点,人刚出庄口三架马车就开了过来。二女眺首望去,直到车驾行过王家大坡看不到了,“这个李世怕不简单呢。”
点点头,对这点我心里明得和镜子一样。
“姓李的,哼!”二女不屑地朝李世离去的方向踢了块石子,“夫君还是少和李家人有瓜葛,前后没一个好的!”
“哦?”捏了捏二女的鼻子,笑问:“这姓李的多了,你怎么知道是谁家的?”
“看鞋子就明白。谁家工部官员穿方头的黄缎鞋?男人家总是粗心,出门衣裳换得倒是顺眼,怎么就忘了给鞋也换换?”
二女心细,我从不留意男士穿什么鞋,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一下。王爷就那么几个,该见的我也见过了,郡王什么的能穿这鞋的还不多。不管了,全当这家伙是来陪我作诗的,希望下次见他的时候能看见那个顺眼的李夫人。
见我不在意,二女也不好朝下说。问我还要不要作诗,若不要的话她打算到日头底下打个盹,好蓄足力气回去使唤老四。
对于这点我已经警告过多次,二女一直当了耳旁风。老四不容易,外面赚钱家里挨挫,若真是自己家里也罢了,哪有在姐夫家受罪的小姨子?天理何在?说着老四的豪华大车就出现在路上,看方向……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回来,满处的产业她一人包圆了,再看我这么悠闲的钓鱼作诗,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这回家该好好谢谢老四,打心底感激。
第三百八十五章 借刀杀人
无论豪门大族对科举改制是个什么看法,但消息一传出来,民间是叫好声一片,真有天下寒士尽欢颜的盛况。
无论反对者还是策划者早就预料到使这幅情形。不管是不是个好事,当权者收买民心的目的达到了。就这点来看,哪怕是遗祸万年的决策,对执政者的李家来说都和收获,绝对要实施的政策。
算了。咱就是个看客,该是个什么样子就是个什么样子,反对也轮不到人脉凋零的王家跳出来现世,这时候发表反对意见无疑是和天下人作对,唾沫星子淹死人的时候比活剐还厉害。
“英明之举啊!”凡人我就竖大拇指称颂朝廷举措,有身家的,如崔彰听我这话就一脸鄙夷;没身家的,如家里几个供奉的幼学教师就认为王家家主是个真心为清苦大众着想的人,对我更加尊敬。
“行了,就少装模作样得让人不齿!”兰陵一脸不屑。对我墙头草的嘴脸虽然早就了熟于胸,但仍然忍不住想作呕,不知道得还以为她又有了。
“不这么说咋办?没看人李敬玄等人极力呼应,这上行下效的样板一旦做出来,烧烫伤还不是一片颂赞之声。我这编外人员敢有个不字,你娃就没爸了!”容易嘛!谁不想坦荡做人真心讲话?可人一生能说心里话的机会不多,充其量就是咽气的时候拉了孙子们的手唠叨几句,有可怜低廉四千讲真话地机会都不敢把握。真是活到人之将死,其言也假的境界。
“什么编外?”兰陵对我的谦虚是一点都不敢冒,谈恋爱的时就看不上我这一点,现在当了娃他妈更是对我假惺惺的模样深痛恶绝。“前两年你说这话我只当过堂风,现在这么不知羞耻就过了。除了你,没人敢拿你当闲散官员看,假到你这个地步也算是境界了!”
“哦?”明白兰陵的意思。这是想满足下我的虚荣心嘛。自得的弯了弯小胳膊,显示下自己充满水分的二头肌,很拾瓦寻蛤。“功劳嘛,得了就踌躇满志。没得的自然垂头丧气。不管怎么说,这次的彩头顶轮到不到你,该让人家有出风头的时候眼红是眼红不来,毕竟都不是等闲之辈。”
“我可没眼红,与李家好地事,自然要拥戴。”
“口是心非,看来活的假的不是我一个。”扳了兰陵的面庞上下打量,这婆娘心里指不定妒炸了。这会还得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较好,谁叫她姓李呢?
“不和你说这个。”兰陵不忿的给我把手打开。案几上抽了张文表那手上看了半晌,问道:“张家兄弟里调派了工学那个叫什么来着?”
问我一愣。警觉道:“想干啥?”
兰陵见我戒备的模样笑了,“我就是问问那人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话说清楚。”张家的是我得罩着,兰陵忽然提起这事又问的诡异,我不能不堤防。若说在兰陵心里怎么对我无所谓,这堵期间怎么话都是应该地,但捎带上张家就另一回事了。不等兰陵在朝下说,我先把话堵住,“我是我,张家是张家,你得分清缘由。张家不欠王家的,更和长公主殿下车不上关系。”
“什么个嘴脸,”兰陵伸手打我一掌,“将我想什么人了?人前人后一副亲和模样,每每我说个什么就变了护窝地母鸡,怎么疑心这么重!”
活不是这么说,人活地在不值钱也得有自己的原则。张家兄弟三人是我领出来地,没事皆大欢喜,有事我首当其冲。尤其兰陵这边有谋划地时候,不能放任这婆娘起了拿谁当棋子的心思。
“就是问问张家几个的才干,虽说口碑不错,可你在里面最明白。问问而已,何必能的一副又要杀人的样子?”兰陵不满的伸脚趾头夹我几下,“你知道,农学、工学、织造学三家里就工学的进展滞后了,同样是内府共出来的学堂,谁情愿将血汗钱撒了不见效益的地方?倒不是质疑李敬玄的才能,只是说他才学惊天却于工学里难以施展,不得其位罢了。”
那还不如说李敬玄吃干饭得来的好听。不过作为大财东有权利这么质疑,别人无可厚非。打心底说,李敬玄管辖的工学绝对不是兰陵评价的那俄个情形,常和张馥交流,对工学的进展了如指掌。
不管从管理还是人才培养上,工学绝对不比其他俩学院差。李敬玄在农学的时候潜心研究过各项制度的利弊,有些与现实脱节的地方都能遵循的习惯处理得恰如其分,所以说工学的制度比起能学来更符合时代规律,更有效率。
但学科不同,效率不能用效益来衡量。像农学,增产就是效益,三五年产量上去了就是功绩,谁也否定不了的事情。织造学的功劳更有取巧,织造业本就是新兴事务,突飞猛进的发展是棉织业本身的高收益在作怪,一、二十年内都是涨势,这后织造学里就是搓二十年麻将都不会影响自身的业绩,更别说工部和内府两派卯足了劲对了干,玩命的享用业绩来压倒对方,我这个学监自然坐享其成。
工学就不同了,使人都能明白这个道理。华夏文明在这个年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用后世人所认知的,凡大唐的就是最好的。想超越这个认知,想更进一步,不经过系统的基础知识改造难以实现。李义府(原文如此,还想应该是李敬玄)多少看出其中端倪,调派张馥过去传授理论知识的原因之一。
学习是一个过程,理论到实践也需要一段时间,而从实践到革新,从革新到超越,这不管需要时间,还夹杂了徐非自然因素,甚至包括运气。
要把工学作为一项商业投资来看的话,兰陵这个大董事投资方向明显有误,而李敬玄这个执行官无疑是个失败者,但既然是科研教育投入,那就不能用眼前的收益来衡量一个学院的好坏。
无论别人对小李是什么看法,但单看他在工学的表现就值得敬佩。虽然抱着建功的心态去的,可时间一久就发现其中的难处,马上调整战略,能看出他已经将建功立业的心思抛开,着手与系统理论知识的普及教育上。
身处李敬玄的位置上,能用这种远见并着手实施的确不易。说来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却为工学以后的教育模式和健康发展打下了良实的基础。这得定了来自武MM和兰陵的双重压力,甚至要搭上自己的前途,要搁了我早就不知道用什么幌子把自己出落个干干净净。
“不是说李敬玄如何,或者张馥比他更好?”兰陵这话明显心口不一,早些年这种话肯定不会从她嘴里说出来。心里明明清除其中利弊,甚至认可我对李敬玄的评价,不管人家修了多少老婆来提升自己身价,但无愧于工学学监的名号。
“说说打算吧,反正这个事你怎么摆弄都是亏心。”暗暗叹口气,什么奸臣忠臣,这还不是让形势逼得,就不相信那个当官的一出道就奔了奸臣这个目标去,“就给你提醒一句话,工学厚积薄发的学科,就目前看没有人比李敬玄更适合这个位子。”
“我倒不这么看,既然把李敬玄说得这么好,为何不给他的更适合的位子让她施展呢?总之不亏待他,也随了某些人的心愿。”兰陵笑呵呵的就把乾坤颠倒,对这个婆娘我是有心无力,说打说骂都不合适,先替李敬玄默哀吧。
兰陵办事的效率一项风驰电掣,就在农交会开幕前两天工部(应该是学)学监李敬玄就因为执掌工学期间认真负责的莫名功劳被纂升为门下省常侍,而接替工学学监的真实我的关门子弟张馥同志。张馥的接替学监无可厚非,毕竟是国公府的出身,但李敬玄篡升到让好些人不舒服,其中以刘仁轨最甚。
兰陵坏阿,毒辣。这举措不但将工学攥了手心里,还把李敬玄放了个显眼的位置上成了彪靶,这门下省常侍的官职就好像给刘仁轨眼里塞了个沙砾,以老刘的火力一旦把目标对准的某人,那可是超饱和打击,还不如给小李同志一刀砍了来的痛快。
到架了脖子上不叫政治斗争了,别看、别听、别想就对,只当是兰陵这个小姨子和嫂子(关系好像不对)耍的小心眼,至于李敬玄阿,刘仁轨阿,就当是旺财、针鼻俩打假时候顺腿提了那么一脚,无所谓的事情。人才嘛人才就是拿来糟践的,争权夺利的时候啥才都是当劈材用,什么国家利益,什么民族振兴,不如一把材禾填到炉子里顶用,他李家都不心疼,我帮了心疼什么劲?
“萧规曹随。”张馥上任前跑来听训导,我多余的话没有,就只这一句。
不管张馥往后才干如何,但目前来看他和李敬玄还是有差距,这点他不否认就好,问得给他什么教主宝训。只要能熬到农交会闭幕,俩夫人安全生产才是我该关心的事情。至于什么国家大事,见鬼去吧。
第三百八十六章 血口喷人
王家侯爷做人有个特点,在计较自己获得了多少的时候先看看自己付出多少。有付出才有收获,干瞪眼等老天爷从上面给你扔下来那种不是人该考虑的事,所以咱一气生四个胖小子是该得的,就这点上咱应该付出的比一般人多些。
其实俩小子俩女子也不错,不过还是四个小子热闹。不是重男轻女,纯属个人爱好,所以期盼临盆的俩夫人再接再厉,续写王家只添男丁的不朽传奇。当然,于外人我会心平气和地告诉他们,其实俺想要俩闺女。
昨晚发一奇梦,袅袅中一女妖精猛踩俺脑门,虽然被踩醒后发觉是二女打睡拳,依旧老怀大慰。俗话说的好,梦和现实是相反的,这就说明至少二女会生个男丁,不错。最近满脑子都是这事,连单位里都百忙中抽空写四个纸团团抓阄玩,三天里大约抓了五百次吧,看来这阄抓得蛮科学,俩男丁的几率大约四分之一,本来就是这个概率,*!
说来这想法也怪,颖生头一胎时候我就没这么大怨念,可既然有了连续九斤、甘蔗俩带把的出来,就不免起了这怪念头。兵法云,骄兵必败,要哀兵才成,不能骄傲自满,要保持低调,低调。
“盼俩大人都生闺女!”
“子豪兄怎么想的?”崔彰对我的说法很疑惑,“家大业大的,不说男丁兴旺。怎么求起闺女来了?”
“什么家业,身外之物。”一脸淡然地摇摇头,忽然探头眯眼鸭声鬼祟问道:“世人兄,今年西边劳力的事情有没有进展?”
崔彰机警地左右回望,掩嘴小声回道:“总是有收获,分三拨押运,三两天内第一拨怕就到了。”
“那就多谢世人兄操劳了。”猥亵地拱拱手,轻声道:“买卖劳力这等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何要这般模样商谈?”
“既然子豪兄来了兴致,小弟无奈配合而已。”崔彰忍俊不住住,笑得花枝乱颤。
好姐妹!和崔彰在一起不由会错乱下性别,这让人担心,二位夫人万一生出来个性别不明的……
抽风似的摇摇头,都是火入魔了。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还乱寻思。现在因为劳力短缺,满京城都抓狂了,恨不得连下人都发配了陇右去开荒种地,只要两条腿模样的都能联想到劳力上。
亏得有程、崔两家的关系,说起来崔家更管用。联手的四家里就数王家是吃干饭的,满处蹭劳力买,想想自己都脸红。
说起来还有更脸红的,前两天接见新罗参加农交会使臣时候的事。那边人礼数大,有赠送私人礼物习惯,排名排号的都打听清楚。在家里占了角的都有,王家本来俩夫人,这连带我一口气送了四份,说起来都是贵重物品,可也没有多送一道的道理。
这事不好打听,我也乐得多占份便宜。可邦交使节那边就传开王家三位夫人云云。这下闹得送三份礼的国度就显得礼数欠缺,赶紧又暗地里补一份过来,还道歉,弄的我云山雾罩。
三位夫人?咱可以不和化外野人计较。可弄得农学里也怪声怪气,话都连模带样的有了。
原来少监有三位夫人啊……那是,三位不多。没听这次俩都有了身孕,没第三位的话,家里真没法过了……就说呢,上次那谁谁就俩婆娘,才怀了一个就朝锦前坊上跑得不停点,怀俩还了得,能在外面私养一个……不要把你们和少监比,都什么人,乱嚼舌头!其实是这个样子,你们不懂,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都没法见人了!连平时照面没多少交特的官员都一脸暖昧地朝我拱手道贺,后面还真有派人上门打听的,颖和二女这会是行动不便,要不真能给是非精拿香头烫熟了。
法不责众,我不能号今农学里集合,然后顺了队伍一路嘴巴子抽过去。也不能因为新罗人多送份礼就让程老爷子挂帅灭国灭族。凡是有个缘由,虽说外邦使节好打听这些,可这三夫人来得蹊跷,大失国际间谍水准,定是有人从中作怪!得给这坏小子揪出来乱棍豁死,不,这便宜他了,花钱给他娶三十房石榴芙蓉的糟践死!
这是有意作践我,和谁这么大仇?三夫人的典故都编造得合情合理,连我暗地里都听信了,还别说别人。首先得是个熟人,再就是个心眼极坏的熟人,我熟人里没几个心眼好的,这搜索范围就……咱不用找百度了,眼前送上门一个!
“独孤同学,本少监有话问你!”狗东西!刘仁轨看上他能力让接待外宾处理些国际不宜事项,小子外交业务水平高,可人品极差。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这狗贼阴损,挑拨国际是非。
独孤复一脸坦诚地跟了办公室里找茶喝,没等我问话就无耻地问我三夫人的问题,仿佛也是接话听墙根的,还理直气壮。“子豪兄,都传遍了,兄弟十数载,这事再瞒了小弟可真是您不对了!”
“嗯,愚兄的确不想再瞒你了,”点点头,一把给他手里的茶杯抢过来。还喝茶,喝不死你!“几个领导碰了头,觉得堂堂独孤家的独子在农学是屈才了,打算联名恭送您大驾。至于后面的事,在下觉得安康公主殿下定会安排。”
独孤复一箭步上来就勒我脖子,“子豪兄这是为何!”
“因为你打算谋害上官!”*,这小子劲不比程初小,几下就天旋地转的翻白眼。“你再勒。再勒就大理寺了!”
“不敢,不敢。”独孤复赶紧改勒为抚摩状,瞬间俩人同时发恶心,被我一肘撞得捂了腰眼子窝椅子上哈哈大笑。
“定是你,我都懒得找事主了!”和这样的人根本没法发脾气。说混帐,他比谁都混帐;说好,又真是一身本领。连卖羊杂碎的事都干得出来,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这可是为您好!”独孤复还理直气壮了。“小弟是有前科的人,在地方上为非作歹欺辱良家妇女久了也渐渐有心悔改。有心行善吧,可农学里背了臭名声任谁也不相信;只好剑走偏锋,替人接缘牵媒,成有情人得一圆满,也算是积德了。”
气得我哆嗦,就差一茶杯照了那笑得纯洁的帅脸砍上去。看来我道行还是浅薄,当初就不该联同常贵欺负人家变态人士,现在悔之晚矣!哎,交友不慎啊,交坏蛋咱提防,出不了乱子;交变态咱防不胜防,何况还是变态世家的唯一传人,真是一屁股祸事。
六目相对,败下阵来,青虫一样拱到被窝里,我冤啊!
“怎么就睡了?天刚黑下,三夫人在外忙碌都没回来呢!”颖一把给被头掀开扶了肚子很艰难的对了我脸上看,二女也想给头凑过来站个有利位置,被颖一巴掌打开。“外面传是外面传,这无风不起浪,总之该有个缘由吧?
“当然有缘由!”都气死了。外面熬,回家还得受审讯,要不是她俩孕妇,我就得上演家庭暴力。
“这就是说妾身不该问喽?”颖最是不怕我发飚。见我跳起来躲都不躲。别的事出来她还有怕的时候,论到这上面她敢单转匹马砸金銮殿。“偷偷摸模时候过了,这上马管军,下马管民的夫君果真了得,凭凭空杀出个三夫人倒是懒得和妾身招呼一声了?”
“都没人和我招呼就杀个三夫人出来,我凭什么和你招呼?”气人肚子疼,不行,先去方便下!
“二女,跟了过去,省得春暖花开的就不见人了,外面指不定还排到多少呢。”颖这嘴有损到极点的时候,终于体会到前王修同志被说死的凄惨了。
算了,也不是非要去,不过想屎遁图个清静。说吧,被人栽赃陷害的事就和俩夫人分事下吧,咱脸皮厚,不怕被笑话。
由不得人笑,颖和二女刚还铁青个脸,这会就笑得快咽气了。边笑边朝我身上又打又拧,“怪不得一声不吭,说起来怪丢人。聪明一世的人也有泛糊涂的时候,这次惹了不该惹的吧?看交了什么朋友。”
“我是无所谓,男人家不缺这点闲话,却害了老四。”要真说绯闻,我和崔彰都能拉一起,还有什么怕的。气就气在连累老四上,好端端个姑娘名声这一下就完了,别说找婆家、这时候就是当姑姑庵里都不敢收。
颖见我不痛快,也收了笑沉思起来。半晌才道:“说起来怪妾身,这妹子的事是大意了,里外帮了咱家操持,外面人闲话说出来和真的一样,由不得人相信。”
“知道怪你就对了!”理来了,正憋气呢。“还有二女少一边笑,全你俩!还有那谁,谁?”
“夫君莫急,这事慢慢商议。”颖见我来了劲赶紧上来帮我顺顺气,“且看看,老四怕也听了些闲话,明早妾身问问去。”
“问啥问!我明满世界辟谣,再和独孤家绝交,回来再给掇你俩!”
“可不敢,”颖赶紧把话堵住,“独孤家绝不绝交无所谓,您这辟谣反倒害了老四。男人家不承认的事传起来不知道怎么恶心呢。先放放,等了结了回头拾掇二女不迟。”
“啥二女?主要拾掇你!”这一个个都变滑头了,不帮了怎么解决,光说放放,明显推卸责任嘛。
第三百八十七章 尴尬
自从舆论上帮王家竖立了个三夫人的光辉形象……天打雷劈的一帮祸害!让我咋和老四说话?
还有丈夫娘,正过了爱晒个太阳。迟早一问候就是丈母大人安康,然后低个头灰溜溜就窜了,再多的话不敢提,没做亏心事却落个亏心的下场。我平时就喜欢做了院子里石桌上吃个饭啊,宵个夜啊,饮个酒啊,这类休闲活动暂时停止,免得照了老四和丈母娘的面。
“你解释了没有?”自家里活的作贼一般,不爽的拉了颖质问,“这事赶紧解决,不能放了。再放我就往外面去!”
“上不的火的事,”颖给我手拿开,仰身朝屋外看看才道:“娘那边说过了,也没多余的埋怨,就咒了那独孤家该死。”
“老四呢?关键看老四。”探身朝屋外瞅瞅,老四正*了她娘身上说话,俩人正小声小气的商论什么,估计和这边的话题离的不远。
“老四那边妾身不好说……”颖一脸为难,轻轻指指外面,“这不是让娘和她通个气。夫君也别一天缩里面不好意思,既然是构陷,又不攀扯什么,和往常一样就好。”
我也不想这样啊。可咱脸皮忽然变得薄嫩起来,当然心里还是坦然地。若丈母娘给老四说清楚就好了,人活了就脱不开这些是非,两厢体谅一下,是吧?
既然不好在外面公开辟谣,就只当耳旁那么些都是放屁,谁再问三夫人的事我就打他,直到打得没人敢问为止。看来我是个暴虐成性的人,最近打不少是非精。说起来张家兄弟也未能幸免,尤其是才提升学监的张馥就因为被我打毁了容,耍赖不来庄子上讲学。
那些挨打是活该,二娘子是不好当了我这家主面上问,可明显心里有想法。这就不对。上去先猛踹个三、五十脚。打完二娘子愣愣看我,不知道为啥又挨打,还问。
“没事愣个什么神?明显心里没想好事,还搭错你了?”捶了捶腰疏散一下筋骨,打人也不全是爽快事,打二娘子这类地就比较辛苦。
“小的正思量小候爷是不是该打些功底了。”二娘子有点委屈,比划了些基本动作叫我看。“就担心岁数还小,怕小人吃不下辛苦。”
哦,这么说还真打错了。摆摆手,既然是小候爷的事就让二娘子和九斤商量去。我手里还忙,外行不掺和。
一心不能两用啊。农交会上精英荟萃,地方上来的专家都憋足了进来地,好成绩好成果好方法比比皆是,各地经验心得交流的如火如荼,研讨会纪录的卷宗堆的小山一样,全球农需高技术的大汇总,无价之宝。收获之大不但出乎我的期望,与会专家更是对农交会所起的效用赞不绝口。刘仁轨那张臭脸也不是有些笑容。
既有圣上亲笔题词,又有兰陵长公主殿下亲赴会场慰问农业精英,与各地代表亲切交谈。并在会中表彰并奖励了几位对农学发展有突出贡献的先进工作者。第一届农交会成绩斐然,在波澜不惊的农业界掀起了滔天巨浪,农学的声望在农交会期间地得到了大幅升抬。
接下来地几个月中将是各路专家在农学里互动讲学的时间,站在讲台上将多年总结的经验用轮讲的方式暖售给学子们。为了表达对农学专家的尊敬。我和刘仁轨几乎常常不落的坐在下首认真听讲。不管听懂听不懂,先一幅认真笔记的模样。这点上留任归做得比我好,他是啥都记,我则是做画,孙悟空阿。猪八戒阿,就按照讲课老师的模样朝上按,一阵子下来罚下自己的画功有了质的飞跃。
终于又像模像样地回到了课堂上,脑子空空的进去,有空空的离去;依然是玄之又玄的天书,依旧是笔记本上妖魔鬼怪地课任来是光辉形象,内心里总是充满了学子时代地甜蜜回忆,我是个恋旧的人。若是中间不发生三夫人事件地话,哪堪称完满了。
每天和九斤蹲了地上研讨老爹的课堂作业成了最开心的事。虽然从表面上看不出孙悟空和猪八戒的具体分别,但我可以用西游记里的故事来解释这两种动物的不同之处。九斤爱听这个,攀在我肩膀上不听得问:“孙悟空是个和尚还是个猴子?”
我不能乱说。九斤现在的智商已经能分清猴子与和尚的不同之处,可还达不到将两者融合的境界,我得慢慢的引导他才行。“和尚是什么?”
“人!”对此九斤很回答的十分果断,并再次肯定道:“人!”
“人能当和尚,猴子当然也能。所以这孙悟空就是猴子和尚,猪八戒当然就是猪和尚。”努力地把心智纯洁化,被乌七八糟事务污染这么年后,总是感觉跟不上孩子的思维,和九斤交流起来很吃力。
“鸡呢?”
“鸡不行,鸡吃荤的,和尚吃素。咱说咱家大多是母鸡,和尚是男的。”费劲阿,幸好二娘子给九斤传授过和尚和尼姑的分别,所以还能解释。
九斤懂了,很扎实的点点头,“公和尚,母尼姑。”
“小声,让你妈听见的揍你不可。”从大方向上九斤是对的,有这种见地的小孩不多,不能说他错。
“屁股对屁股。”九斤煞有介事的有小手给我比划了下。
合辙押韵?听得我脸都绿了,这谁教的孩子!火一下上头,若不是对了九斤那纯真的眼睛,这一巴掌九轮上去了。赶紧冷静下,孩子哪懂这些事,这不是说人和尚尼姑,是说家里的鸡呢。据起来的手轻轻的超九斤脑门摸了一把,僵硬的表情立即柔和下来。“快写字去,今故事讲完了。”
九斤正赖跟前不想走,迎头老四过来了,拉了九斤朝屋里去,“不许死狗。功课不完,不让出门,等你娘遛腿回来才收拾你!”
事无巨细阿,老四操地心还真够多。
和九斤讲得嘴干,刚端了茶水喝一口,老四有从屋里转出来,“姐夫,那事你思量得怎么样了?我这边等你话呢!”
啊?啥事?猛地这么一问,差点给我呛死,一口水没着落,劈头盖脸喷了老四精湿。
对面老四背着突如其来的水雨激的尖叫一声,忙不迭的拍打身上水珠。这一嗓子不要紧。引得丈母娘从厢房跑出来,一见这幅景象不知所以然的邦便插嘴,“就不会小点声响,满园子丫鬟都让知道。”
老四回头不解问道:“知道啥?想知道啥?”
“这么大人都惯的没点礼数了,有和娘这么说话的?”丈夫娘掏了手巾朝老四脸上乱抹几下,顺手丢我手边,“姑爷帮了这女子收拾下,里面还和稳婆煮的纱布。她俩就这几天了。里外都忙忙的,老四这丫头没规矩,姑爷多费心。”说着也不管别人能不能听懂。急急的回房预备去了。
鸦雀无声。天气不错啊,这冬至后天就长了,到夏天就更长了,怎么都不黑。老四则拿了手巾机械状乱擦。擦了一会见我日观天象还未结束。才觉得自己这么站了跟前不合适,忙扭身朝丈母娘那边走去。走了一半又折回来朝正房看九斤写字去了。
唉!有些事总不好说。尤其丈母娘这口气让人听了就那啥。前后就喷了一口水,就好性我把老四怎么了一样。
无趣啊,兰陵那边也不想去,不够她笑话的。还红颜知己,越了解我心情越笑的厉害。在她看来老四和王家没有明显的划分,反正就是和我一伙以榨取她和内府以及大唐血汗钱为目的的犯罪团伙,造就蛇鼠一窝了。
知道老四次是心里也忐忑。我是王家的家主,老四如今是首席执行官,相互间需要沟通的地方还多,俩人不能来老这样不尴不尬的,得把话说开了。
既然不可避免,不能让个姑娘家来找你谈,我得先开这个口。起身走了门口朝里面看看,老四正坐了九斤身边发呆,怕也正想这事。敲敲门框,见老四回过神来,问道:“刚你找我说啥?让九斤一人写,咱俩去院子里谈。”
“把针织丛制造作坊划出来的事,这样好经营,您当时忙,推说后面再议。”老四跟了后面不等坐定就急着把话说完,搞的气氛有点紧张,一下弄得我也不知道该是对什么话题展开探讨了。
“哪你看怎么好就怎么来,这倒不是关键……”寻思怎么把话题扯出来,喊丫鬟上两杯茶的空挡缓和下气氛,让老四坐定了才道:“你看,这么些年来你忙里忙外地不停点,王、陈良家能有今天你是最大的功臣。如今你姐和二女俩顶梁德一起有孕在身……你知道我这人没啥本事,吃吃喝喝外啥都不行,这一家子事全落在你身上也怪过意不去的。”
老四眼睛乱瞅,嘴里敷衍道:“有啥过意不去的,和我客气什么?”
“这不是客气,是人都该感激。光说烦劳也无所谓,你知道这外面人嘴碎,没见地先爱胡说。我一个男人家倒不在乎这些,这一牵扯你,大姑娘家地就怕惹这话头……”说到这心里也不好,觉得这是怪对不起老四的。
“外人的话,我倒不在意。”老四见我说地诚恳,也去了刚刚的尴尬,坦然地接过话头,“既然过了谈婚论嫁的年龄,就是外面怎么传也怪不得别人。三姐出嫁时候我看了眼里,也说过些不懂事的话,这事姐夫也知道。这些年见的听的多了,说起高门大户的交道一天天打,不尽然都是想的那么排场,也不是家家都能安逸。”说到着看了我一眼,纲要接下去说,外面几个丫鬟疯了似的跑进来,我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