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不可置信
宋潜看着眼前堆成小山包的储物袋,错愕得说不出话来。
他神色郑重地看着涂山铃。
涂山铃手里哪怕掌握着世家大族的罪证,派了人去威胁他们,他们家族内部还得开会商议如何处理此事,一来二去,没个三五天,七八天的,不可能有结果。
这才多久?
半天。
粮食就被送到了竹山,除非涂山铃派人去打劫了各大家族的粮仓!
涂山铃一看宋潜的眼神,就知道宋潜在想什么,“你放心好了,这些粮食都是我从正规途径募捐来的,你就放心用吧。”
宋潜满眼的不相信。
募捐来这么多粮食?这是把青丘搬空了吧!
涂山铃摆摆手,呵呵笑,“我已经问青丘要过一次粮食了,怎么好意思再要。青丘是三家共理,并不是我们涂山家一家独大,我也不可能搬空了青丘来贴补竹山,那是要出乱子的。”
宋潜的视线又落在了储物袋上。
他的手指挑了挑储物袋,露出一个莲花纹样来。
他顿时觉得头大如斗。
这么损的法子,阿铃到底是怎么想出来的?
“无音。”
涂山铃背着手,冲着宋潜嘻嘻笑,“啊?你叫我,你叫我干什么呀,是不是我的名字太好听,你才这么叫我的呀。那我可得谢谢你了。”
宋潜的眼里就有了几分无奈。
阿铃插科打诨的,就想把这事儿赖过去,那是没门儿的。
“几家?”
涂山铃就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身体一软,坐在了宋潜的几案上。
宋潜见了,眉头蹙了蹙,到底没把涂山铃给拎起来。
涂山铃有气无力地比划了个“一”出来。
宋潜的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可能只打劫了一个宗门,一个宗门哪里会有这么多存粮?
给他的存粮就如此多了,涂山铃那边留的,只怕更多。
阿铃没说实话,这让他感觉非常愤怒。
涂山铃的手晃了晃,就收回来,撑在了桌子上。
拖长了声音说:“我那是将他们一网打尽了呀!”
宋潜的呼吸一滞,震惊莫名地看着涂山铃。
海外佛宗的人又不是傻子,让送粮食来就送粮食来!
涂山铃一直在竹山,哪里都不曾去过,可见只是派了青鸟送信。
一封信就把粮食要来了,阿铃到底在信里写了什么?
涂山铃歪着脑袋,斜睨着宋潜,“想知道我写了些什么吧?”
宋潜紧抿着唇,不说想也不说不想。
涂山铃哼笑,“瞧你那个别扭的样子,想知道就说想知道呗,想知道又怕我漫天要价,小哥哥,你这样就很不对了,做事儿哪能不付出点代价呢?”
宋潜上上下下看了涂山铃一眼,似乎在说,以涂山铃的性格,能够写出什么样的信件,他的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涂山铃:“你又知道了!”
宋潜:“捧!”
哈!
涂山铃觉得没意思极了,她还想让宋潜猜的,结果宋潜猜都不用猜,就说中了。
可不就是捧么。
她先将佛宗捧到了天上,说佛宗济世救人、慈悲为怀,多少多少人受过他们的恩惠,又有多少多少人在家里供奉神像。
然后就说起佛宗割肉喂鹰的典故,信佛的人当以佛祖为表率。
再然后才提多少多少人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其中可能有多少多少人是海外佛宗的信徒。
佛宗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来吧,这里有这么多人需要拯救,就等着你们的粮食了。
涂山铃在信的末尾还说,她会给佛宗立碑,宣扬佛宗慷慨解囊的事迹,而且碑都已经在造了。
这些人被涂山铃亲自捧到了天上,这下子下不来了。
碑都在造了,岂不是说很多人都知道了?
如果他们不答应,那些灾民还不得把他们骂个死臭,他们也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开了仓,让人带了粮食过来。
涂山铃撇撇嘴,“我都不爱跟你说话。”
宋潜的唇角却含着浅浅的笑。
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往往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对方的意思,谁又能瞒得过谁呢!
涂山铃挥挥手,“没意思,我走了。”
宋潜抬手指了指多宝阁,“那个匣子,你带走。”
涂山铃狐疑地走过去,就看到了一个紫檀木匣子。
她打开匣子,只见红绒布上躺着一套祖母绿宝石头面,一看就很贵的样子。
她抱着匣子,回头瞪宋潜,“好你个宋子牧,竟然用这种方式说我老了!”
宋潜一愣,他去买首饰时,只说要最贵的,却不知道戴首饰还得分年龄,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他瞬间站得笔直,“不是!”
涂山铃翻了个白眼,抱着匣子就走了。
心里却开心得冒泡泡。
她当然知道宋潜并不懂穿戴上的事情,去买首饰肯定是买最贵的,呵呵,收到这么贵的礼物,她当然开心啦。
她蹦跳着离开,脚步十分轻快。
宋潜看着心情都跟着好了不少。
他又看向了粮食。
现在是有钱买不到粮食,宝石反倒无人问津。
阿铃送来了粮食,他却只给了她一套头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当然不是因为知道涂山铃要给他送粮食,才给涂山铃送头面的。
他和阿铃这么多年了,四时八节的,一直相互送礼。
也不仅仅是阿铃,关系好的,礼物一次也没有落下。
最近太忙了,阿铃可能忘了吧。
涂山铃确实忘了,收到礼物后,就想了起来。
阿潜缺什么呢?
好像什么也不缺。
她很是头痛,她都不知道该送什么好了。
她回到兰室时,顾怜又站在了兰室门口,她顺嘴就问了顾怜。
顾怜疑惑地看着涂山铃,“送礼物当然实用最好啊,收礼的人用得上,心里也会觉得熨帖。”
涂山铃连连点头。
顾怜说得很对。
半个时辰后。
宋潜神情空茫地看着往自己兰室搬东西的人。
那一箱子一箱子抬进来的到底是什么?
箱子全部摞在了一起,几乎占据了他三分之一个兰室,搬箱子的人还没有停下。
他伸手打开一个箱子,白生生的东西就落入了眼帘。
那是一捆捆绑好的卫生纸。
涂山铃!
涂山铃捂着鼻子打了个喷嚏。
嗯,阿潜对礼物肯定很满意。
第435章 疑点重重
涂山铃心情好了,处理事情的时候都带了笑。
属官说:“傲岸那边的救济粮最迟今天晚上就得拨过去了,不然就得饿死人了。”
涂山铃点头,“嗯,拨。”
她大笔一挥,粮食就拨了出去。
顾怜瞪大了眼睛,不是说没有粮食了吗?涂山铃怎么还敢往外调粮?就不怕最后连竹山上的人都没有粮食吃?
属官也很迷茫,“敢问元君,粮食从何处来?”
涂山铃抬手指了指墙角的箱子,“去领吧。”
属官走过去掀开箱盖,呼吸就顿住了。
储物袋,好多的储物袋!
他抖着手打开储物袋,储物袋里面全都是粮食。
他震惊地看着涂山铃,“这,这……”他咽了口唾沫,“是涂山家?”
涂山铃摇头,“不是!”
答应了要给海外佛宗立碑,就得说到做到,涂山家可不能居功。
“是海外佛宗,他们以慈悲为怀,见不得苍生受苦,实乃我辈典范,我辈当以他们为榜样,好生学习才是。”
属官激动得脸都红了,“是是是,是该以他们为榜样!”
至于掏空家底去帮助别人……他还是决定不学习了。
涂山铃目光灼灼地看着属官。
属官心口一跳。
他好像没有领会到元君的意图。
元君想干什么呢?
哦哦哦,是想将海外佛宗的义举宣扬出去。
这种惠而不费的事情,他做起来可是太顺手了。
他立刻行礼道:“属下明白怎么做了。”
涂山铃的视线还没有从他身上移开。
属官面露疑惑。
还有什么遗漏的信息吗?
涂山铃摇摇头。
算了,也不是每个人都跟宋潜似的,不用多说一句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她的意思的。
她缓缓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属官对涂山铃佩服之至,在这种时候都不忘在舆论上坑鞠昇一把,不愧是天乐元君啊。
只是……元君如此厉害,道祖为何不把元君放出去与鞠昇鏖战,反而派了别人,结果被打得节节败退呢?
他有些想不通,却也不敢问。
他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
有的事情属官不知道,涂山铃却是知道的,师尊在闭关,不可能实时掌握战局,而且临阵换帅是大忌。
既然之前没派涂山铃去,之后也不大可能换了她去。
“报!”传令兵再至。
涂山铃看到传令兵就烦,每回报来的都不是好消息。
“说!”
传令兵感觉到了涂山铃身上的寒气,消息就在唇边,他也不太敢说出来了。
他自己也知道自己不讨喜。
有的事情还是得清静台这边拿主意,虽然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说法,可报不报是一回事,听不听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报就是托大,不把清静台放在眼里。
而报了,又得了指示,却没有听,还可以说成是情况临时有变,改变了策略。
他心里苦,嘴里却还是说:“我方人员扛旗,收复城池后,却非卫立刻攻击城池,破城后,城中百姓无一幸免。”
涂山铃听了心里就咯噔一下,一阵阵针扎似的麻疼感,从心脏蔓延至全身。
她在这边想尽了办法救人,鞠昇在那边挥舞大刀,一杀杀一片。
她都快不认识鞠昇了。
她感觉有些透不过气来。
到底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让鞠昇这样办事?就非得倾覆清静台吗?
鞠昇来这么一手,之后想收复那些被占领的城池将非常困难。
那些人向来会见风使舵,抵抗了清静台的大军,就算被破了城,他们也会没事,甚至还会帮他们恢复城中的秩序。
相反的,抵抗了鞠昇的大军,那真是死路一条了。
之后的形势必将对清静台更加不利。
对鞠昇望风而降,对清静台拼死抵抗。
涂山铃丢开手里的条陈。
她大步朝道祖的静室而去。
她跪在静室门外,“师尊,涂山无音请战。”
室内没有反应。
她继续道:“师尊,涂山无音请战。”
室内依旧静悄悄。
她站起身,往前一步,被结界挡了回来。
她跪回原地,“师尊,涂山无音请战。”
路过的侍者劝道:“道祖上次出关时说了,得一个月之后才会再出关,现在距离一月之期还有十多天,您别跪在这里,道祖是听不到的。”
涂山铃诧异,“师尊何时出过关?”
侍者是专门负责道祖饮食起居的侍者,对道祖的情况了若指掌。
他掐着手算了一会儿,便道:“道祖出关,前前后后不足半个时辰,应该谁都没惊动。”
这也就是说师尊连见他们的时间都没有了。
涂山铃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她站起身,“师尊什么时候出关了,你来通知我一声。”
侍者满脸为难,“元君,这不合规矩。”
道祖身边的侍者必须对道祖的事情守口如瓶。
比如道祖爱吃什么,爱喝什么,具体什么时候起,什么时候睡,一律不能往外传。
他见涂山铃有急事,即便回了话,可也答得很模糊。
怎么可能等道祖出关后,还特地去通知涂山铃一声啊!
涂山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规矩,呵!你怕师尊知道了处罚你,那我告诉你,我现在就能收拾了你。”
侍者心里叫苦,深悔自己嘴贱,上来搭了一句话。
带他的前辈早就告诉过他,清静台九圣没一个是好相与的,不要为了走捷径,就往他们身边凑,万一一个尺度拿捏不好,就是万劫不复的事情。
他以前不以为意,现在信了。
直面九圣之威,吓得他腿肚子直打战。
涂山铃:“可记住了?”
侍者躬身应是,多余的一个字都不敢说。
他想如果他按照涂山铃的吩咐办事,可能还有活路。
涂山铃毕竟是道祖最疼爱的小徒弟,他为道祖的这个徒弟打听事情,应该不会被处死……吧?
应该不会!
还没听说清静台处死过谁。
也不是。
处死过罪大恶极的人。
但好像真的没有处死过侍者。
他略略放下了心。
涂山铃往兰室走,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师尊那边有事。
顾怜听到脚步声,赶紧将她翻乱的文书放回了原位。
涂山铃心里有事,没有注意到桌上的东西有了细微的变化。
第436章 再露消息
顾怜缩手缩脚地站在墙角,不住地用眼神瞄涂山铃。
涂山铃的心神都在师尊那边,想从记忆中寻找出点蛛丝马迹来,好判断师尊到底在做什么事情。
她从上山伊始回忆,整个人沉浸在回忆中。
属官来了,大气都不敢喘,放下条陈就走,有的人有急事,便垂手立在一旁。
顾怜看了,暗暗松了口气。
有这些人送来的条陈,就能掩盖她之前翻动几案的痕迹了。
哈哈,老天都在帮她,可见她做的事情是对的。
涂山铃回过神来,看着桌上不减少,又变多的条陈,嘴角就抽了抽。
她终于忍无可忍道:“有些小事,你们自己拿主意就行,何必来问我!”
属官放轻了呼吸,根本不敢抬头,就怕跟涂山铃视线相对,让涂山铃记住了他们,下次找茬的时候,专门揪住他们不放。
涂山铃看了他们的样子就来气。
这些属官其实也是很有几分本事的,他们商量出来的对策,基本都行之有效。
他们递上了条陈,请涂山铃过目,涂山铃也只是写个“准”字。
而他们拿不定主意的,会在条陈上面言明困难之处,涂山铃看了,或让人去核准消息,或者直接处理了。
照涂山铃来看,其实前一种条陈,她根本不用费时间看了,明明属官就处理得很好嘛,她只需要抽时间看第二种条陈即可,如此一来,她的工作量立刻减少十之七八。
偏偏这些属官都是老油条,没一个愿意担责任的,不管什么事情,一股脑推到涂山铃面前,让涂山铃签字盖章。
属官们眼观鼻鼻观心,哪怕被涂山铃喷了,他们也只当被和风细雨拂面,适时露出惶恐的神情,心里却并不害怕。
有规矩的地方,就得按照规矩办事,哪怕是元君,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处置他们!
涂山铃的火气就跟被淋了一盆冷水似的,倏然散了。
有什么好计较的呢?他们不一直是这样的么!
她盘膝坐下,开始处理今天的事情。
家户人家每天都还有点伤脑筋的事情呢,更何况是元界,那么多事情压在七个人的身上,这几个人累得真是连喝水的时间都没了。
涂山铃埋头看完一个条陈,写了“准”字,丢到了一旁的盒子里。
一天时间,一晃而过。
涂山铃甚至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一天就过完了。
顾怜归心似箭地回到了静室。
她先用小火炖上当归乌鸡汤,才拿了本游记,歪在凭几上看。
老时间,后窗响了一声,薛小公子翻了进来。
顾怜抬眼看向薛小公子,眼中满是眷恋。
薛小公子整理好衣袍,摸了摸顾怜的脑袋,才盘膝坐了下来。
“多亏你昨天给我的消息,我及时阻止了宋家运粮过来。竹山本就势大,再有了足够的粮食,我们就再无喘息的余地了。”
说起这个……顾怜的笑容就多了几分勉强。
薛小公子敏锐地发现了顾怜的情绪变化,展臂将人搂在怀里,“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可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顾怜抓着薛小公子的胳膊,“薛郎,竹山不缺粮!”
薛小公子心头狂跳。
他毁了宋家的运粮队,竹山怎么可能不缺粮?
竹山的粮食,他已经盘清楚了,只够支持前方战事三个月,如果要救济灾民,那点粮食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而不救济灾民,竹山的名声就毁了,到时候墙倒众人推,竹山覆灭起来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情。
他怎么算,竹山的粮食都不够用。
声音就有些急躁,“怎么回事,你好好跟我讲讲。”
顾怜对薛小公子的态度很是不满,哼哼着,拧了薛小公子一下。
薛小公子心里烦躁得很,说着正事呢,做这种小女儿姿态干什么?
难怪天下之大,也只出了一个涂山铃呢!
顾怜小心打量着薛小公子的神色,发现他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了,她赶紧收拾心情,将今天看到的听到的娓娓道来。
薛小公子身体一僵,手下无意识用力,抓得顾怜有些疼。
顾怜很想闹脾气,可看着薛小公子的样子……她觉得闹脾气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按捺下来。
薛小公子:“也就是说,涂山铃从海外佛宗那里用来了大量的粮食?不仅可以支撑前方战事,还有多余的粮食救济灾民咯?”
顾怜:“嗯,是这样的,今天元君批粮食批得特别爽快。”
薛小公子横眉立目的,“涂山铃莫不是把海外佛宗一网打尽了?那些佛宗的人是脑子有病吗?这种时候,粮食比黄金还值钱,他们说拿出来也就拿出来了!”
他正了神色,又问:“涂山铃给了他们什么好处?”
顾怜歪着脑袋,这一茬她是听到了的,便如实说了出来。
薛小公子气得脸色铁青,“为了虚名,哈!”
如果他早知道那群秃驴为了几句好话,就能拿出粮食来,他早就去了!
到底是什么脑子才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啊!
他抱着顾怜安抚了一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恐怕都没法过来了。涂山铃弄来了粮食,于我家很不利,你乖乖地待在涂山铃的身边,等我来明媒正娶你。”
顾怜轻轻地嗯了声,显得很是乖巧。
薛小公子却没什么心情敷衍顾怜了,连顾怜为他顿的乌鸡汤他都没心思喝一口。
等人走了,顾怜看着那一锅汤,蹙起了眉头。
她感觉受到了怠慢。
心里隐隐生出些火气来。
只是从来都是薛小公子来找她,她不知道去哪里联系薛小公子。
火气在心里憋了好几天,憋着憋着就没有了,她又开始思念起薛小公子来。
顾怜靠坐在涂山铃兰室的墙上,嘴里喃喃地说:“怎么还没有忙完啊?”
涂山铃愣了愣,“嗯?你有什么事,你就去办,我这边一时间忙不完。”
顾怜赶紧做好,“我没什么事!”
她背过身,眼里闪过了明显的不耐烦。
她想要堂堂正正地做薛家的太太,不想在涂山铃面前伏低做小了。
涂山铃瞄了顾怜一眼,觉得顾怜怪怪的。
顾怜感觉到了来自身后的视线,她越发不敢动弹了。
第437章 心有顾忌
涂山铃的视线在顾怜身上一闪而过。
她没有那么多时间关注顾怜。
顾怜趁着没有人注意她,她软手软脚离开了兰室。
一道熟悉的人影从树林中晃过。
草木葳蕤,她看得并不分明,她抬脚朝前方追去。
薛小公子的耳朵动了动,他听到有脚步声匆匆追来。
他心里有些烦躁。
这个地方距离涂山铃的兰室非常近,该不会是顾怜看到他了吧?
他赶紧对身边的人说:“你们先走,我想起件事情需要跟无音谈。”
众人自然不好再留,相互行礼后,脚步匆匆而去。
没等几息,顾怜果然出现在了视线中。
薛小公子手指紧紧攥成拳头。
他实在不耐烦应付顾怜了。
顾怜看到薛小公子却十分欣喜,“真的是你!”
她不管不顾地扑进了薛小公子的怀里,“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来看我?”
薛小公子眼中有掩饰不住的腻歪情绪,语气却依旧轻柔,“我这不是有正事吗?”
他拍拍顾怜的肩膀,“你乖啊,我在为我们的未来奋斗,你也要为我们的未来奋斗才行。”
顾怜腻在薛小公子的身上不愿意下来。
她哼哼唧唧的。
薛小公子继续安抚,“你不愿意吗?是不愿意受累,与我一起奋斗?还是因为是我,你才不愿意奋斗?”
顾怜的脸都吓白了,她仰起头看着薛小公子的脸,“你怎么会这样想,你还不知道我吗?只要是为你好的,我都愿意做的呀!”
薛小公子:“那你现在是……”
顾怜赶紧站直了身体,“我只是想你了。”
薛小公子揉了揉顾怜的脑袋,“傻丫头,我们还有一辈子,你修行努力点,这个一辈子会很长。
“即便你修行的速度慢,也不打紧,我家的库房里有好几种延寿的丹药,你进了我家的门,成了当家主母,那些丹药还不是任由你调用么。
“一辈子还长,得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不要一味的只争朝夕。”
顾怜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薛小公子的一番话,说得她羞愧不已,好像她只知道闺房那点事似的。
她去过了青丘,见过了当家的主母,自然知道仅凭讨好男人,是坐不稳那个位置的,她也应该打起精神来,好好学点东西才是。
可荒废了十年,再想努力,却无从下手了。
“你说,我做点什么好?”
薛小公子笑意盈盈地摸了摸顾怜的脑袋,“你就待在涂山铃身边,多听多看多学,那不比什么都强吗?好多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呢!”
顾怜很不服气涂山铃,她觉得涂山铃只是运气好生在了世家而已,如果她也有这样的出身,并不会比涂山铃差。
让她真心实意地向涂山铃低头学习,她心里很有些疙瘩。
薛小公子:“不愿意呀?”
顾怜:“也不是。你的事情我知道的,我只有待在她身边,才能得到对你有用的消息。对了,你得到消息之后怎么没有动静?”
薛小公子摇摇头,“涂山铃的兰室不是那么容易近的,就连我也没办法。你能进出兰室,能帮我毁了里面的粮食吗?”
顾怜如受惊的小兽,一下子跳开了。
毁粮食?
当然不行!
能够自由出入涂山铃兰室的只有她,其余人进去都得有两个以上的人陪同,方便相互作证。
兰室出了事,根本不用怎么查,几乎第一时间就能锁定她!
薛小公子的眸色就暗了暗。
果然啊,提前准备是对的,就是不知道那丹药有效果了没?
他笑了笑,“跟你开玩笑的,你反应怎么这么大?我能不知道毁了涂山铃兰室中的东西有多危险吗?我这么心疼你,怎么可能让你去做!”
顾怜赧然地低下了头。
她懊恼不已,她真是不禁逗啊。
薛小公子状似无疑地问:“你脾气忽阴忽晴的,小日子来了吗?”
顾怜的脑袋埋得低低的,“已经过了。”
薛小公子眼中闪过失望。
他揉了揉顾怜的脑袋,温柔的笑从他唇间流淌而出,“这么说,你身体没有不方便咯?我很久没去你那里了,我晚上去找你吧。”
顾怜几不可闻地嗯了声。
薛小公子:“你赶紧回去,别让其他人起疑。”
顾怜点点头,朝着来路跑去。
薛小公子回过身,嫌弃地拍了拍衣服,好像要把那不存在的灰尘拍掉似的。
顾怜突然冲进兰室的门,所有人同时转头看向她,她这才惊觉,她来得不是时候,屋里的这些人恐怕在讨论很重要的事情。
她的心嘭嘭狂跳,踟蹰片刻,还是溜到最后面的位置坐下。
属官脸上就露出了几分不悦的神情。
他们最讨厌开会不守时的人了!
顾怜的脑袋就埋得更低了。
属官:“今天许多地方都误了农时,不是人跑了,没人种地,就是没有足够的良种……”
……
顾怜回到静室,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听了半天,整个人都晕乎乎的了,涂山铃竟然能不动如山,从早听到晚,直到她回来前,涂山铃依旧在处理事情。
只不过没有民生上的事情了,她被打发了回来。
她咬唇而笑,甜蜜蜜地沐浴更衣,等着薛郎过来。
她笑吟吟地等着,不知过了多久,她猛然被三更鼓惊醒。
三更了啊。
薛郎还不来吗?
正这么想着,后窗就被人拉开了,薛小公子翻了进来。
薛小公子揉揉额头,“帮我烧壶水,泡杯茶吧,我都要累死了。”
顾怜依言烧水去了。
薛小公子将两只茶杯摆在面前,往其中一只里放了颗丹药。
没等多久,顾怜便提了壶水过来。
薛小公子接过来,泡了茶,顺手倒了两杯,一杯放到了顾怜面前。
他舒舒服服地喝了一口。
顾怜看了,也笑着喝了一口。
薛小公子:“这茶不错。”
顾怜又喝了一口,“这是涂山铃给的茶。”
薛小公子勾唇浅笑。
在他的影响下,顾怜也开始涂山铃涂山铃地叫了呢!
顾怜喝完了茶,看着杯底,好像有什么东西似的。
难道没洗干净?
薛小公子看得眼皮一跳,扑过去抱住了顾怜……
第438章 斗智斗勇
薛小公子直接丢下还在熟睡的顾怜,离开了静室。
顾怜给他透了消息,他知道涂山铃的兰室里存了大量的粮食,怎么可能不急?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办法。
涂山铃的兰室附近突然出现个陌生人,很快就会引起别人的怀疑,根本不可能得手。
他只能临时收买一个本来就在那边当值的侍者。
人和人要建立信任都需要不断接触,这个时间不会太短,太短了,别人怎么可能性命相托?
他得让对方相信,就算被抓了,死在了涂山铃手里,其家人也会被他照顾好。
磨了将近一个月,他还提前把那人的家人接走了,才勉强取得了那个人的信任,两人约定好,最近两日就动手。
这就不是会告诉顾怜的消息了。
午夜时分,万籁俱寂。
一个人避开了巡逻的护卫,接近了涂山铃的兰室。
他咽了口唾沫,在门口给自己打了好几次气,才提起勇气打开兰室的门。
兰室不用他打扫,他天天从门口路过,里面是什么格局,他了然于心。
身处黑暗中,借着微弱的星光,他依旧能准确找到屋里角落处的几口大箱子。
粮食就藏在箱子里。
他的心嘭嘭狂跳,马上就要得手了。
只要能毁掉粮食,他就能得到一笔几辈子吃喝不愁的钱财。
兰室忽然亮起灯,涂山铃出现在了兰室门口。
侍者悚然一惊,眼中闪过狠毒之色,他不管不顾地将准备好的东西倒在箱子上。
涂山铃眼神淡漠地看着侍者,缓步入内。
侍者狂笑,“哈哈哈,天乐元君又如何,还是让我得手了。此种毒物,可无视空间阻隔,直接渗透进储物袋里。”
涂山铃挑眉,“哦,是吗?”
侍者心中伸出不妙之感。
涂山铃挥挥手,“拿下。”
云卫一拥而上,摁住了侍者。
涂山铃:“谁派你来的?”
侍者紧抿着嘴巴。
涂山铃:“你该不会以为指使你来的人会善待你的家人吧?你就真的这么无所顾忌吗?”
侍者瞬间抬头,眼神莫测地看着涂山铃。
涂山铃:“那个人是有可能守信,善待你的家人,处理你的后事,但前提是,你完成了他交代给你的任务。”
她说着,绕过了侍者,伸手打开箱子。
她取来一柄玉如意,挑开箱子的储物袋,露出了下面的东西,下面不过是并排放着两个矮凳而已。
侍者错愕地看着箱子。
涂山铃尤嫌打击不够,一掌击碎了一个储物袋,储物袋中空空如也,并没有任何东西掉出来。
侍者:“怎么会?!”
涂山铃轻蔑地笑。
她明知道有人会打粮食的主意,怎么可能将粮食存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粮食存在了兰室里,就是为了在这里放置一个鱼饵,就等着哪个笨蛋上钩。
如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是一样的道理,兰室看似防卫严密,却不一定最为保险。
涂山铃每天晚上回静室休息时,都在袖子里揣几个储物袋回去。
她房间地板下面原本用来窖藏美酒的地方,全部被腾了出来,专门用来存粮。
她估摸着属官可能会伸手找她要粮食了,她才带几个储物袋去兰室,等属官开口,她就装模作样地指指箱子,好叫所有人觉得,粮食还在这里。
这不,果然有人上当。
侍者面如死灰,跪地求饶,“元君,我知道错了,求您饶我一次吧。”
涂山铃不为所动,为了一己之私就要毁掉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饶过了他,他在做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饶过那些可能会饿死的人呢?
“老实交代,我放过你的家人,给你留个全尸。”
侍者瑟瑟发抖,却又紧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他的家人被那个人捏在手里,他什么都不说,还能落下个好,他如果说了,他的家人就死定了。
涂山铃挑眉,“你的家人被接走了?”
她转身打开个匣子,里面有一叠字条,她抽出了其中一张,看了看又丢了回去。
“你寓居竹山,瞒着家里的父母妻儿,在竹山另外娶了妻房,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对吧?
“你对外声称自己叫常秀宁,儿子女儿也姓了常,没有人将他们和你联系在一起。
“他们如今应该还住在山脚下的村子里……”
太可怕了!
侍者深深后悔,他就不该与虎谋皮。
清静台九圣就没一个好惹的。
涂山铃当然不好惹。
她不愿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但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她让暗卫盯住了兰室,平时有意无意在兰室周围晃悠的,都被列入了观察名单,暗卫将这些人查了个底儿掉,连最后一次尿床是什么时候都查了个清清楚楚。
等了这么久,终于有人出手了,涂山铃怎么可能不将人抓在手里。
侍者倏然抬头看着涂山铃的眼睛,“堂堂尊圣,也会拿妇孺威胁人?!”
涂山铃点点头,“是啊。”
丝毫不以为意的样子。
侍者又气又怒,“你就不怕传出去了,有损你的名声?”
涂山铃:“名声值几个钱?”
侍者仿佛被架在了火上,热气烤得他浑身冒汗,他的中衣不多会儿就被打湿了。
一边是他的父母兄弟,一边是他的妻子儿女,他该怎么选?他又能怎么选?
怎么选都是错的!
涂山铃:“给你三息时间,不回答,我就送你们一家人上路。”
侍者定定地看着涂山铃。
涂山铃:“一、二……”
咻。
破仙矢呼啸而至,从侍者前额刺入,从后脑贯出。
侍者眼睛定住,身体往后倒去,瘫在地上,没有了声息。
涂山铃一步跨出兰室,腾跃着朝灭口的人追去。
她刚追了两步,就发现她小瞧了对方毁掉粮食的决心。
派来灭口的人的修为竟然与她不相上下。
那个人对竹山的布防了如指掌,如入无人之境。
两人一前一后,一逃一追,很快下了竹山。
刚刚下山,旁边便冲出一群死士,拼死拦着涂山铃。
涂山铃收拾完死士,那个人已经逃得远了。
她蹙着眉回了清静台。
宋潜却在入口出等她。
第439章 真是嚣张
涂山铃招招手,“走,回去说。”
宋潜跟着涂山铃回了兰室。
涂山铃大敞着门窗,不让任何人接近。
“那个来搞破坏的人,修为很高,鞠昇亲自出手也不过如此了。这样的人在整个元界,屈指可数。我却没想起来,谁跟那个人是一个路数。”
宋潜:“我看看。”
涂山铃便将那人腾挪跳跃的模样模仿了出来。
很多时候,从细微的动作可以看出灵力运行的轨迹,从而推断出修行的功法究竟是什么。
宋潜眸光沉沉若有所思。
涂山铃盘膝坐下,“如何?你见过?”
宋潜:“很熟悉。”
涂山铃诧异,宋潜几乎不与外人接触,哪怕是下山游历,也是独来独往,他说熟悉的话,那个人很有可能是清静台的人。
涂山铃神情严肃,“是谁?”
宋潜:“这人故意改了常用灵力的习惯。”
涂山铃略一回忆,便知宋潜所言不错。
她确实觉得那人运行灵力时有滞涩之感,这是很不符合常理的。
但如果是故意纠正过,那就说得通了。
常年养成的习惯不是那么容易改的,让人看了难免觉得别扭。
涂山铃:“清静台上,与我修为不相上下的,只有六位师兄了。”
她说完这句话,心神一震。
她起身朝外走,招呼护卫,“有奸细混入,封锁清静台。”
警钟响彻竹山,云卫闻声而动,将竹山围得如铁桶一般。
涂山铃气势汹汹,亲自带了人检查每个人的居所。
她在记名弟子和游学弟子居所只晃了一圈就出来了,重点检查的还是她几个师兄的居所。
她笑呵呵地敲开了耿庭芳的大门,“大师兄。”
耿庭芳大半夜的还在练刀,光着膀子,露出一身腱子肉就来开门了。
涂山铃已经习惯了这样大大咧咧的耿庭芳了,她知道耿庭芳这样练完刀,在院子里提一桶水上来,兜头浇下,就算完了,是以并不以为意。
耿庭芳:“你大半夜的,跑来敲我的门,子牧知道吗?”
涂山铃点头,“知道。”
耿庭芳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他原本只是想打趣涂山铃一番的,谁知道涂山铃竟然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你来有什么事?”
涂山铃:“有奸细混入竹山,我正在查人。”
耿庭芳的神情就变得严肃起来,“我们分头查。”
涂山铃哭笑不得,大师兄什么都不知道,分头查,他查什么啊?
有的事情不好当着太多人的面讲,她含含糊糊的。
耿庭芳就知道这事儿有猫腻,取了搭在一旁树枝上的外袍披上,也不穿中衣,就那么跟着涂山铃往外走。
涂山铃就道:“那个人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路数阿潜也看着眼熟,我估摸着就是……刺史不宜声张,如果能查到,那就清理门户,如果查不到,就只当是寻常的清理奸细的行动了。”
耿庭芳听得直皱眉。
不过中心思想他听懂了,就是谁不在,谁嫌疑最大呗。
他手一挥,带着一半的人走了。
有的事情就是宜早不宜迟,有人帮忙自然是好。
一个时辰后,两人在涂山铃的兰室碰面。
兰室里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
耿庭芳:“这儿死人了?”
涂山铃:“我当场摁住了来搞破坏的人,那人已经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了,结果被人一箭射杀,我这才追了出去。”
耿庭芳听得青筋直冒,“好大的胆子!”
涂山铃无意纠结过去的事情,只问:“你那边情况如何?”
耿庭芳一屁股坐下来,“没查到,所有人都在。”他抬起头看着涂山铃,“你那边呢?”
涂山铃摇摇头,“也都在。”
兰室里一片静默。
不是竹山的人,查起来可就难了,范围太大了。
宋潜:“未必。”
耿庭芳:“什么意思?”
涂山铃却懂了,“你是说那个人离开了竹山,绕了一圈又跑了回来?”
她回到清静台,下令封锁竹山,距离她追丢那个人有一段时间,他趁机跑回来了,也不是没可能。
耿庭芳站起身,“老规矩,外松内紧,我安排去了。”
涂山铃和宋潜立刻站好行礼,送耿庭芳离开。
另一边,薛小公子回到了居所,换下衣服。
室内走出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公子。”
这人说话,竟是女人的声音。
薛小公子:“怎么样?”
女子抹了把脸,瞬间变成倾国倾城的妖艳面孔,“没发现。”
薛小公子松了口气,“你下去吧。”
女子也松了口气,还好来查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不是涂山铃,如果是涂山铃,天生在血脉上对她有威压,只怕一个照面,便会将她拆穿。
薛小公子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晦暗莫名。
涂山铃果然狡诈,挖了那么一个坑等着他。
他翻了个身,不禁怀疑,难不成师尊是对的,涂山铃比他们所有人都厉害,合该接掌清静台成为天下的主人?
不,不,涂山铃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女子,年龄还比他们所有人小,从小还顽劣不堪,她凭什么继承道统?
他又翻了个身,脑海中全是涂山铃和师尊相处的画面。
他一掌重重拍在了床上。
真是可恨,师尊就是偏心,不管涂山铃做了什么,师尊也还是觉得她好。
他越想越觉得意难平。
他这边兀自生着闷气,涂山铃也没好多少,气得咬牙切齿的。
她甚至变回了原形,威风凛凛地站在大殿的飞檐上,带着几分威胁地打量着清静台的各个居所。
有侍者揉着眼睛醒了过来,人还有点懵,怎么感觉没睡多久,天就亮了呢!
推门出去,才发现,不是天亮了,是天乐元君站在飞檐上,通身雪白点朱的九尾狐狸,浑身浴火,看了就让人害怕。
吱,吱,吱。
薛小公子屋里,一个女人突然变成了一只狐狸,趴在地上乱滚。
来自涂山铃的威压,其他人只感觉心惊胆寒,而同为狐狸的女人,却被压制得死死的,甚至连人形都不能维持。
薛小公子满心恼火,他推开窗,朝远方眺望。
涂山铃,还真是嚣张啊。
第440章 这怎么行
宋潜:“阿铃!”
涂山铃收回了妖火,跳到地上,斜睨着宋潜。
她知道宋潜是怕她吓到普通人。
实际上,她吓不到普通人,她变回原形出现,反而能让普通人感觉到安心,他们都知道不管他们有什么冤屈,天乐元君都能帮他们伸冤。
涂山铃外出办事,变回原形,已经不止一次被人拦过道了,求她主持公道。
她无所谓地挥挥爪子,“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让人摸不清虚实就行,你怕什么?”
并不是竹山出了事,她才会发火嘛,也可能是因为她心情不好。
宋潜蹙眉。
涂山铃却已经转身冲出了竹山。
隔天就传出了天乐元君大半夜心情不好,砸塌了一座山的消息。
再隔天消息就变成了,天乐元君心情不好,烧干了一个湖,如果不信,可以去看,那湖里已经没有水了,只有几条死鱼在湖底发臭。
再隔天消息又变了,变成了天乐元君心情不好,在村子里瞎逛,热得一个村子的人睡不着觉……
消息真真假假的,反而没有人注意到涂山铃最初发火是在竹山了,竹山可能出事了的消息,就这样被掩盖了下来。
涂山铃还颇为得意,不过这份得意在她回到兰室后,便烟消云散了。
这几天积累的公务堆得到处都是,案头放不下了,就堆在地上。
真是一群没有同胞爱的师兄!
她不在,竟然没有一个人帮她处理事情。
她哀嚎一声,扑到了公务上。
宋潜是故意不帮涂山铃的,这狗一样的脾气,不惹她的时候,她就乖乖的,见了谁都软糯糯的笑,惹着她的,便不管不顾地翻脸。
这怎么行!
就得让她吃个教训。
得让她知道,被人摆了一道,发火是没用的。
发完火,该做的,还是得她自己做。
涂山铃看条陈看得一把辛酸泪。
宋潜到底没忍住,中途来看了一回,见涂山铃可怜兮兮的,叹了口气,走进了兰室,无声地帮涂山铃处理起事情来。
涂山铃没好气道:“你的事情做完了?”
宋潜紧抿着唇。
他的事情当然没有做完,事情也不可能有做完的时候。
他只是见涂山铃特别沮丧,进来搭把手而已。
涂山铃:“哈,还给我摆脸色看。”
宋潜抬头看了涂山铃一眼,“你再多说一句,我立刻就走。”
涂山铃马上老实了。
这么多事情,她不吃不喝不睡也做不完啊。
她冲着宋潜讨好地笑笑。
宋潜轻轻勾唇,处理事情的速度明显更快了。
顾怜得到消息,匆匆赶了过来,手里还端着一杯茶。
涂山铃不在,顾怜进了兰室也没用,也就一直没来。
那些条陈上都加了火漆封口,她根本不敢打开看,会被涂山铃发现的。
而涂山铃看过的,都被属官带走了。
顾怜匆匆而至,进门后才发现还有个宋潜,愣了一愣。
宋潜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悦。
这个丫头这么多年了还冒冒失失的,没有一点规矩。
竹山上的众人,哪怕疾步而行,也依旧稳当。
顾怜手里那杯茶,怕是有半杯洒进了托盘里。
顾怜很憷宋潜,她总觉得自己被看穿了似的。
“重光君。”
涂山铃头也没抬,“给重光君上茶。”
顾怜根本不敢将茶杯放到宋潜面前。
这样一杯茶,给涂山铃喝,涂山铃可能不会说什么,毕竟平时大大咧咧惯了。
可给宋潜喝……她还没那个胆子。
她听到人说涂山铃回来了,赶紧赶过来,都没来得及烧开水,是用瓶里的水泡的。
温温的水连茶叶都没有泡开。
宋潜的动作停下了,就那么看着顾怜。
顾怜额头冒汗。
涂山铃察觉到气氛不对,问:“怎么了?”
顾怜低着头,“刚才走得急,水洒出去一半……”
涂山铃不在意地摇摇头,“又不是什么大事,重新去换一盏来。”
顾怜如蒙大赦,转身跑了。
宋潜眼里全是不赞同,却因为教养,并没有在顾怜背后说她坏话。
涂山铃却知道宋潜在想什么,“她还是小孩子嘛,慢慢教。”
宋潜将手里的条陈甩到桌上。
这种不长记性的人,就该好好受累才行。
顾怜还是小孩子?
二十几岁的小孩子!
涂山铃:“你干什么?”
宋潜转身就走,“我还小。”
涂山铃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这个阿潜,怎么别扭得这么可爱。
顾怜端着托盘回来时,兰室只剩下涂山铃一个人了。
她死死咬着嘴唇。
不喝茶早说啊,害她白跑一趟!
她心里气得要死,脸上却半点不敢表现出来。
她弯腰放下茶杯,“元君,您要吃点心吗?我去给您拿点?”
她弯腰的瞬间,偷瞄了条陈一眼,条陈上说,最近被遗弃的女婴骤然变多,此风不可长,得尽快解决。
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她收回视线。
涂山铃分出一丝心神答道:“不用了。”
顾怜守在兰室里,只有偶尔添茶时,才能看一眼条陈的内容。
可恨涂山铃竟然不召人来议事,害她得到消息的难度增大。
时间一天天过去,她没再得到过什么有用的消息。
这天,她回到静室,忽然觉得胸闷气短,扶着墙,哇一声吐了出来。
“都是涂山铃给我气的。”
她厌恶地看了地上的秽物一眼,神情恹恹的,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打扫为什么,不然就得闻着臭气入睡了。
万一再被薛小公子看到,她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她强打起精神,打扫了静室,便回了内室,翻身躺在床上,再也不愿意动一下了。
薛小公子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顾怜。
他心中颇烦,嘴里却很温柔地问:“阿怜,你哪里不舒服,要紧不要紧,需不需要下山就医?”
一般而言,侍者生病都会在屋里窝几天,并不敢被人知道,一旦被医修查出生病了,会被立刻移除竹山。
竹山上那么多人,出去容易,回来难,病好了,原来的差事可能也丢了。
是以侍者们病了都会私底下偷偷找人看,这已经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顾怜听薛小公子把她和普通侍者相提并论,心里很不舒服,却又没有精神计较。
第441章 各有心思
薛小公子看着顾怜懒洋洋的样子,心中一动,摸了摸顾怜的额头。
不烫。
他心中生出几分期盼来。
他伸手揽了顾怜入怀,“你这样的不舒服,我不能安心,还是下山找大夫瞧瞧的好。”
顾怜在薛小公子怀里拱了拱,人并没有清醒过来。
薛小公子的心狂跳着,他有预感,他的目的可能达到了。
他抱了顾怜就走。
顾怜被风一吹,睁开了眼睛,“你带我去哪儿?”
薛小公子:“去看大夫,你乖啊,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很快就到地方了。很多时候小病会拖成大病,千万不能不重视。”
顾怜疲惫地露出个笑容,轻轻地嗯了声。
没想到薛郎这样重视她,她的心像是浸泡在蜂蜜水中似的,透着丝丝的甜。
她轻轻靠在薛小公子的肩上,任由他抱着,腾挪着奔向山下。
薛小公子一脸沉静,确定顾怜睡着后,就把人交给了属下,由属下抱着。
要不是御剑飞行太过显眼,他断然不会抱着顾怜跑这么长时间。
属下很是尴尬,怎么说顾怜也是主上的女人,他被迫接过了顾怜,小心打量着主上的神情,却见主上脸上不存在一丝怜惜,仿佛只是把怀里的一只小猫小狗交给了属下而已。
他暗暗松了口气。
帮着抱一抱顾怜没问题,怕就怕事后,主上回过味来,要把碰过顾怜的人给灭口,他死得才冤呢!
一行人疾行下山。
薛小公子已经拢在了宽大的黑斗篷里。
属下叩开了医馆的门。
大夫一看他们这个架势,瞌睡立刻醒了,让开门,请他们进去。
薛小公子:“大夫,请帮忙看看,她得了什么病。”声音竟意外的非常沙哑。
大夫两指搭在顾怜的脉门上,沉吟了片刻,又将手搭在了顾怜另一只手的脉门上。
“这位姑娘八成有喜了,只是时日尚短,老夫不敢十分肯定。”
薛小公子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件事情他期盼太久了,突然成真,他还有点不敢相信。
他丢下一锭银子,招招手,带着属下去了下一个医馆。
一连跑了七八家医馆,大家给出的答案都一样,他才从好事突然降临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他计划中的最重要一环终于接上了。
他又找到一个偏僻的医馆,偏僻到大夫绝对不可能认出他的程度,他才脱下了斗篷,接过了顾怜,亲手抱着走了进去。
他用连蹭蹭顾怜的脸,将顾怜弄醒了,“医馆到了,待会儿再睡,先听听大夫如何说的。”
顾怜迷茫地睁开眼睛,她眨巴眨巴两下,才回过了神来,“到啦?”
薛小公子温柔地说:“嗯,到了。”
顾怜就挣扎着下地。
薛小公子的手紧了紧,“你慢着些。”
在他的计划完成前,他一定不会让顾怜肚子里的孩子出事。
顾怜冲薛小公子羞涩地笑笑,“没事,我自己走。”
薛小公子才轻轻地把顾怜放到地上。
大夫打着呵欠,拿出脉枕,仔细为顾怜诊脉。
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恭喜太太了,这是喜脉。”
顾怜如遭雷击。
喜脉。
竟然是喜脉。
她还住在清静台,有了孩子,她该怎么办?!
不行。
她抓住了薛小公子的手,“薛郎,这个孩子不能要!”
薛小公子的眼中有幽光一闪而过,他花了多大力气才弄到那么两丸药啊,且不说搭进去的钱,就说搭进去的人情,便是天价。
他反握住顾怜的手,“阿怜,是我有哪里对不起你吗?你怎么能说出不要我的孩子这样的话,你知道我听着有多伤心吗?”
顾怜这一次却并没有被轻易的哄住,“不是,跟你没关系,是我,我待在……身边,我不能,我会被她赶走的,要是那样,我什么都没了!”
她已经害怕得胡言乱语起来。
薛小公子轻拍顾怜的背安抚着。
大夫也是乖觉,听了个一鳞半爪,便猜到可能涉及到内宅的阴私事,立刻起身朝后堂去了。
薛小公子抬头时,只看到了还在晃动的门帘子。
他唇角勾了勾,聪明人总是能活得更久。
他安抚地亲了亲顾怜的头顶,“你别总往坏处想。修士多难有孕啊,我家里只有我和我胞兄两个后辈,你能有孕,我们的婚事也能顺利些。”
顾怜抬起头,“真的吗?”
薛小公子:“你帮我拿到了消息,谁又知道是你拿到的,如果我阿娘要反悔,我也拿她没办法。
“但现在不同了,你有了我的孩子,就算是为了给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出身,她也会接纳你。
“差只差你为咱们家立功了。上次劫粮虽然顺利,没成想,涂山铃棋高一着,竟然弄来了大批粮食,破了我们的局,我们也就没什么功劳可言了。”
顾怜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家到底要什么消息,得给我个准数,我才好去探听啊。”
薛小公子贴在顾怜的耳边说话,热气喷在顾怜的耳朵上,脖子间,“要能决定战场胜负的关键信息,比如行军路线,比如攻城计划。”
顾怜大惊失色,“那个兰室,我从来都进不去。”
薛小公子:“为了我们的孩子,你一定要努力想办法进去。”
顾怜隐隐有了退缩的意思。
被逮到了,她真的会死得非常难看的。
薛小公子紧握住顾怜的手,“你希望我们的孩子被人指着骂野|种吗?你愿意他刚刚出生就低人一等吗?”
当然不!
顾怜的眼神重新变得坚毅起来。
她现在只有肚子里这么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了,她当然希望他好。
如果在涂山铃和肚子里的孩子之间选一个,她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涂山铃。
她咬了咬牙,道:“我知道,涂山铃想去前线,如果她真的要去,你放心,我会跟去的。只不过你得帮我,在涂山铃身边,想传递消息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薛小公子只觉得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他就知道,没有孩子,就不能让一个没有婚约的女人彻底归心,瞧瞧,现在就把这么重要的消息告知了。
涂山铃要去前线,这可真是太好了,她只要去了,就让她有去无回。
第442章 形形色色
涂山铃一直试图在道祖出关的时候,堵道祖请战,只是一直没有实现。
她身边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不算秘密,但因为没有成功,大家顾忌着她的面子,都守口如瓶,是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薛小公子知道这件事情后,就派人盯住了涂山铃。
很快发现,涂山铃确实每隔几天,就会去道祖的静室附近晃晃。
薛小公子知道后,很是错愕,涂山铃做事情什么时候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了,她竟然连道祖什么时候出关都不知道,就跑去请战,她请个鬼的战。
涂山铃也无奈得很,这些个侍者油盐不进的,她再怎么威胁,也不会把道祖具体的出关时间告诉她。
不过按理说,知道个大概时间,也能行。
事实证明,是不行的。
师尊就像是特地躲着她似的,哪怕她知道了大概的出关时间,前后两天都过去等着,她也依旧没能堵到道祖。
她看着道祖的静室,眼中就有了几分思考的神色。
师尊,他该不会根本不在静室里闭关吧。
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道祖掌天下,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必要掩饰自己的行踪吗?
可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道祖真有可能不在这里。
事出反常即为妖,她心里隐隐有几分不安。
她脚步挪动了几下,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大步朝静室冲去。
冒犯师尊大不了被训斥一顿,她不能明知道这件事情有问题,还放着不管。
“无音,你放肆!”
是道祖的声音。
道祖疾步从夹道中走来。
涂山铃瞬间站得笔直,老实极了。
她远远的就给道祖行礼。
心里却乱七八糟的想着:师尊恐怕是得到了消息,这边的侍者拦不住我,特地跑去报信了。
师尊果然不在静室啊。
那师尊去哪儿了?
她歪着脑袋偷偷打量道祖的神情。
道祖怒瞪涂山铃一眼,“你给我进来。”
涂山铃笑嘻嘻的,一点都不害怕道祖的样子。
道祖刚刚走到几案后,还没有坐下。
涂山铃就一屁股坐下了。
道祖的视线就凉凉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乖乖站起身,缩了缩脖子。
道祖被她弄得没脾气了,“坐吧。”
涂山铃笑呵呵地坐了,伸手取桌上的水果,闻了闻,又放了回去。
水果的味道并不新鲜,从树上摘下来起码十天了。
道祖瞄了涂山铃一眼,心中叹气,就知道瞒不过这个小徒弟。
进来之后一句话都不用问,便通过一个苹果,得到了答案。
他面上严肃,心中却非常骄傲。
这是他的徒弟。
“你来干什么?”语气很不好的样子。
涂山铃嘻嘻笑,“我如果说我是来逛逛的,您信吗?”
道祖面沉如水,“阿潜最近在做什么?”
涂山铃立刻坐直了,“师尊!别叫他来。嘿嘿,我不是来胡闹的,我有正事,您得信我。”
她最怕师尊叫宋潜教她规矩了。
宋潜每回都板板正正地拿来规条,用没有太大起伏的声音,一遍一遍读给她听,那声音比一万只苍蝇围着她飞还烦人。
她有一回,她直接被宋潜念吐了。
宋潜的脸黑如锅底。
涂山铃只求他别念了,一直伏低做小,说她是中暑了,不是烦他,他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
她都把规条背得滚瓜烂熟了,真不想再听宋潜念了。
道祖的脸色就好看了些,还好有怕的东西,要不然真就无法无天了。
“说吧,什么事?”
涂山铃正了正神色,道:“我想去前线。”
道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封鬼之战时,涂山铃杀戮过重,回来后,脾气变得暴躁了不少,有时候明明是一件小事,换作从前,她可能嘻嘻哈哈就过去了,但那时候,她却红着眼睛,像是要把人打死似的。
还好宋潜在旁边拦住了。
涂山铃的气也就持续了一会儿会儿,脾气压下去后,也一阵后怕。
道祖知道后,就命令涂山铃抄经。
涂山铃来问缘由,她自问没有犯错。
道祖只道是帮他抄的。
涂山铃就是有再多的话,都不好说了。
一连抄了好些年,她的心境才平和了下来。
又放她出去征战吗?
道祖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
“你师兄在外面顶着,还轮不到你,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涂山铃赖在静室不肯走,嘟嘟囔囔地说:“您有本事就把我丢出去!”
然后……她幽怨地看着静室的门,揉着摔疼的屁股走了。
道祖看着涂山铃的背影,微微摇头。
他觉得他跟普通的父亲没什么两样,孩子小时候对他又敬又怕,长大了,敬还是敬的,却不怎么怕了,一个个的,都敢跟他开玩笑耍赖了。
涂山铃磨着牙回到了自己的静室。
顾怜一直注意着涂山铃的动静,看到了涂山铃的身影,她后脚就提着食盒跟了过来。
她站在门口,“元君,我能进去吗?”
涂山铃灌了一杯茶,“进。”
顾怜便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涂山铃狐疑地看着顾怜,总觉得这个小姑娘哪里不同了。
原本脸上怯懦畏缩的神情,被讨好谄媚取代了。
她第一个反应就是,顾怜有所求。
她没有主动问起,想看看顾怜究竟什么时候自己开口。
顾怜将食盒中的碟子全都拿了出来,“元君,听说您要去前线?”
涂山铃:“听谁说的?”
顾怜差点被噎死。
一般人听到这话,不该是否认或者承认这个消息吗?至多不过含糊其辞。
问听谁说的……也太奇葩了吧。
她支支吾吾的,总不能说是她盯着涂山铃,自己看出来的……
涂山铃一双眼睛却一直看着顾怜。
顾怜的心狂跳起来,总觉得要被涂山铃看穿了似的。
“有几个侍者在廊下说闲话,就说起您去道祖静室那边请战的事情。”
涂山铃点点头,高声叫了侍者,“去通知令史,给我查,到底谁在背后嚼舌根。天下事天下人说得,唯清静台之人说不得,这个规矩可是忘了?!”
天下事天下人说,说得再热闹也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但清静台的人说,有心人就会以此揣摩九圣乃至道祖的意思,从而做出些令人扼腕的事情来。
为了防微杜渐,这个规矩就这么定下来了。
第443章 杀鸡儆猴
顾怜吓都要吓死了,她根本没想到涂山铃的反应竟然这般大。
如此高调地让人去查多嘴多舌之人,万一查不出来,怎么办?
她不由地求情,“元君,他们不过是闲聊几句,就给他们一个机会吧,就这么处罚了他们,他们将来怎么办啊?”
涂山铃淡淡地瞥了顾怜一眼。
顾怜头皮发麻,顿时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尊圣发话了,哪有其他人讨价还价的余地!
私下里还好,涂山铃笑眯眯的,几句话就揭过去了,但叫了令史,这就不是私事,没有回转的余地,也就没有她置喙的余地。
令史接了令,大肆清查起侍者来。
侍者好日子也是过得太多了,真有不少嘴碎的,没事儿了,就坐在茶房扯闲篇,什么话都敢拿出来了,还评论尊圣这事那事处理得对不对。
令史领着云卫围住茶房时,把他们逮了个正着。
这就连辩驳都辩驳不得了。
第一批被处置的,就是被逮个正着的,他们被全部押到山门殿前的空地上,排成几排,齐刷刷地被打板子。
来往进出的人看得清清楚楚,一个个噤若寒蝉。
第二批被处置的,就是他们攀咬出来,被证实确实议论过道祖闭关相关事情的侍者。
一时间,清静台上下哀嚎声不断。
侍者们战战兢兢的,就求到了孙密面前。
“静渊君,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快过不下去了,那么多人聚在一起,一天到晚不说话,谁不憋得难受啊。
“我们又没有对外人说,这些消息倒过去倒过来的,还不是在我们自己人中间流传。
“元君要处罚我们,我不不敢有怨言,但是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的,能做好什么事情?事情办砸了,我们还得受罚。
“旧伤累新伤的,全都得在居所休养,清静台上还有什么人可用!”
孙密苦笑,“这是无音做的决定,我能有什么办法?”
侍者们并不放弃。
他们都知道只有静渊君最好说话。
“我们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以后连话都不能说了,活得也太压抑了吧!”
孙密就叹气,“我去找无音说说。”
他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耿庭芳在拍桌子。
“早就该管了,惯得他们!你瞧瞧,他们被处罚了,不但不思悔改,反而上蹿下跳地找人,来找你说项,照我说,还是罚得轻了,真逐几个下山,他们就老实了。”
涂山铃笑着摇头,“没严重到那个地步,还是按照规条来吧。”
孙密顿住了脚步,身形一转,径直离开了。
涂山铃得到了耿庭芳的支持,这件事情无可更改,就不用开口了。
不止孙密被求情了,有些病急乱投医的,还找到了宋潜,宋潜还好,只是凉凉地看着那些人,那些人便一个字不敢多说,心惊肉跳地退下了。
找到梁路的,就非常的不识好歹了,他这个人原本就阴阳怪气的,那些人找到他,他又把人收拾了一顿。
这些都还算是好的,找到薛晋脸上的,才非常无语。
薛晋:“你们被打板子啦?”
侍者一脸懵,“是的啊。”
薛晋直接撩开裤腿,“你瞧瞧,好家伙,让我跪了三天三夜,还不准闭眼休息,我膝盖都给跪肿了!”
侍者都看待了,合着您也被处罚了啊!
惹不起,惹不起!
他们直接就撤了。
薛晋就跟长不大似的,成天招猫逗狗的,哪儿有热闹往哪里钻。
他就在第一批被处罚的人中,是被令史堵个正着的那批人。
令史看见薛晋就牙疼,这个人他们不能处罚,可又不能不处罚,不能让这个人做坏榜样呀!
他们就抓着薛晋去见了涂山铃。
涂山铃看见薛晋也一阵牙疼,实在不好像处罚侍者似的,把人押到山门殿前去挨板子,就罚他去跪三清雕像。
薛晋委屈得不行,根本不想跪。
涂山铃亲自去请了耿庭芳过来,耿庭芳亮出本命宝刀裂月,薛晋就乖乖去跪着了。
薛晋不服气的时候很多,被耿庭芳打服的时候也很多,这么多年了,也学会识相了。
涂山铃以雷霆手段处置这些人,本就有杀鸡儆猴的意思,谁能想到薛晋成了最大的那只鸡呢!
不过效果出奇的好,至少负责薛晋那一片宫殿群的侍者,全都老实了。
顾怜看着心里暗暗着急。
竹山上下风气一清,她再想听到什么消息可就难了。
她摸了摸肚子,扭身朝居所去。
她现在特别容易饿,又不敢当着人吃太多东西,每回都偷摸回居所吃。
路过一间茶房时,里面隐隐有谈话的声音传来。
顾怜唇角微勾,没想到事到如今还有胆子这么大的人,竟然还敢在背后议论竹山上的事情。
她脚步放轻,慢慢靠了过去。
“……都怪元君身边的那个顾怜,如果不是她这个耳报神,元君那么忙,哪里就注意得到我们平时聊了些什么!”
“我对她一直喜欢不起来,可见我的感觉是对的,她那个人假得很,一副畏畏缩缩恭谦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恨不得把我们踩在脚底下。”
“她平时在做什么?我们也盯紧些,呵呵,她可千万别被我们抓到什么把柄,不然有她好瞧的。”
“你去元君那里告状未必有用,她可是元君捡回来的。”
“你当我傻了么!我要告状肯定去最刚正不阿第一圣那里。”
第一圣就是耿庭芳。
顾怜气得发抖,这些人竟然把受罚的事情赖在了她身上。
真是柿子挑软的捏不成!
她忽然觉得有些恶心,怕惊动茶室里的人,捂着嘴巴,快走了两步,被夹道中的风一吹,她整个人才觉得好些。
她手里的帕子揉成一团,回到居所,胡乱吃了些东西。
眼中渐渐冒出炽热的光芒来。
等她立了功,成了薛家的夫人,看这些侍者还敢不敢在背后议论她。
薛郎。
薛家的小公子。
应该是薛晋的弟弟吧。
她今后就是薛晋的弟媳妇了。
有了这一层关系,就连涂山铃都得用正眼看她!
顾怜想到这个,心中就无比畅快,她翻身靠着凭几,咬着牙琢磨如何将消息弄到手。
第444章 频频出错
顾怜吃饱了,便起身去了涂山铃的兰室。
涂山铃看也没多看她一眼,自顾自忙着事情。
顾怜无聊地坐在坐席上,很快脑袋就一点一点的,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
涂山铃抬起头,揉揉脖子,一眼便看见了脑袋快要低垂到地上的顾怜。
“累了就回去睡。”
顾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她揉揉眼睛,赧然道:“不比元君修为高深,跟着忙了这么些天,身体到底有些吃不消。”
在心里,她却极度懊悔,自己怎么打起瞌睡来了呢?
也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来回禀重要的事情。
涂山铃:“嗯,你去休息吧。”
顾怜咬着牙说:“您都没有休息,我哪能休息,还是在这里候着吧,万一您有事情吩咐,我也好帮着跑跑腿。”
涂山铃笑着说:“竹山上哪里就少了跑腿的人!行了,你休息去吧。”
顾怜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离开去吃东西都是着急忙慌的,就怕错过重要的消息。
要真是被支回去休息了,还不知道要错过多少消息呢!
她摇着头说:“不行!他们已经觉得我很没有用了,我再连跑跑腿的事情都不做,哪里还有脸面留在竹山上!您就让我留在这里,尽尽心吧。”
涂山铃心里就有了几分猜测,这孩子肯定又听到了什么关于她的闲言碎语。
这孩子到了现在都还没有学会不要理会别人的眼光,做自己的事情就成了。
她在心里暗暗叹气,指着一叠条陈,说:“你去叫了陈属官来,我这些需要他处理。”
顾怜心里烦得很,涂山铃还真指挥她跑腿去了!
她又不能不去,只得挺着不舒服的身体,找陈属官去了。
属官们的兰室不如涂山铃的良多,大小虽然差不多,但密密麻麻并排放着两排几案,每个人都伏案处理着文书。
顾怜平时根本不关心他们,自然不知道那个姓陈了。
她在门口探头探脑的。
立刻有侍者发现了她,走过来呵斥,“做什么的?”
或许是因为有孕的关系,顾怜的脾气变得特别不好,被人问了这么一句,她就差点没忍住脾气跟人吵起来。
她深呼吸了几次,才说:“我是天乐元君身边的人,来找陈属官,有点事情需要他去处理。”
听到顾怜的话,有四个人同时抬起了头。
顾怜错愕,继而又有些懊恼,她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姓陈的属官,先前也没问清楚那人到底叫什么。
侍者看得在心里直摇头,“是什么事情?”
具体是什么事情,顾怜不知道,却知道是与民生相关的事情,她照实说了。
就有两位姓陈的属官站了起来。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来传话的小姑娘不怎么靠谱,估摸着就算他们有意问点什么,以确定元君到底找的是谁,恐怕都不太现实。
索性都去吧。
顾怜注意到了周围人的眼神,窘迫得面颊绯红,“二位先生,请这边走。”
属官点点头,抬步朝涂山铃的兰室而去。
那个地方,他们去了许多次,根本无需带路,又不好将顾怜撇下,只得耐着性子跟在顾怜的身后慢慢走。
有一位属官脾气有些急躁,忍不住催促,“姑娘还是快着些,万一元君有什么急事,这么磨蹭,岂不耽误事情?”
顾怜心里恨得要死,脚步却丝毫没有加快。
大夫说了,头三个月非常危险,一不小心,孩子就容易没了。
让她快步走,她做不到!
属官看着能被急死,眼看着就要跳起来了,却被另外一个拉住了。
“你且稳重些,她是元君身边的人,出没出大事的,她难道还不能猜测一二,你看她那个样子,出来前,元君的情绪应该是好的,那就是没出大事,你也不用着急了。”
另一位一想,还真是这个道理,人就稳当下来,踏踏实实地慢慢走。
他们进了兰室的门,刚刚给涂山铃作揖行礼,涂山铃不悦的目光就朝他们看了过来。
他们心中一跳。
涂山铃蹙着眉头道:“怎么来得这样慢!”语气很不好的样子。
出事了!
一个属官当即认错,“我们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来得慢了,还请元君责罚。”
涂山铃的面色稍霁。
那位脾气急躁的属官却不肯背不是他的错,“元君,在路上,我们已经催促过这位姑娘快着些了,她却不肯听我们的,我们又不能将她抛下。是我们的错,我们认了,不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认。”
涂山铃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顾怜,我说让你回去休息,你要帮我跑腿,你就是这么帮我跑腿的!”
顾怜膝盖一软,跪在了涂山铃面前。
涂山铃眼中全是失望。
她带在身边的孩子,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呢?
“你自己去领罚。”
顾怜的脸都白了,“元君饶我一次吧。”
涂山铃却别开脸不看她,不下狠心,是长不了记性了。
那位很急躁的陈属官有些不安地动了动脚。
不等他说出求情的话,涂山铃已经高声喊了立在廊下的侍者,“拖出去,打二十板子。”
打男子的板子三指宽,打女子的也有两指宽,打在身上非常的痛。
顾怜被人架着,哭着哀求,“元君,饶了我吧,饶我一回吧,我以后一定不敢耽误正事了。”
涂山铃神情冷淡,指着那一叠条陈,“天气炎热,战事频繁,有时候没有空打扫战场,尸体随意丢弃,不少地方出现了瘟疫,你们得尽快着手处理……”
脾气急躁的属官就往后退了一步,医家的事情不是该他管的。
不过他在心里却真是觉得顾怜这顿打挨得不冤枉,瘟疫泛滥起来,死的可是一城一城的人,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把病带到外地去。
得尽快控制才行。
他躬身退出了兰室,兰室里还有涂山铃不疾不徐交代各种注意事项的声音。
顾怜被拖着朝山门殿走。
刚走了一半的路程,就有人匆匆上来拦了侍者。
“哎,你们慢点儿。你位姑娘犯了什么事?如果不大就卖尊圣一个面子,饶过她算了。”
第445章 丝丝入扣
两位侍者都懵了,他们就是奉尊圣之命,处置顾怜的呀,这位哪儿冒出来的,就敢说这话。
他们不同意,“这是天乐元君的命令,要放人,也得元君来说一声。”
“元君是尊圣,我家主上也是尊圣,元君说话算数,我家尊圣说话就不算数了吗?”
“你这人怎么胡搅蛮缠,你是哪家的,我们倒要去问问,这到底是你的也是,还是当真是尊圣的意思。”
“当然是尊圣的意思!这里可是清静台,谁敢冒尊圣之名!”
两名侍者的视线就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顾怜身上。
这位就敢!
别人捧她两句,她就敢私自取了元君的名帖给别人用。
清静台有一个这样的人,就难保不会有第二个!
“你们在吵吵什么?你也是,尊圣让你做点事情,你也做得拖拖拉拉的,刚还在问你怎么还不回去!”
来的是一个长得眉清目秀的小子,名叫清风的。
“清风,是你啊。原来真是尊圣下的命令,我们这就放人。”
顾怜希冀地看着清风。
清风是薛晋身边的长随,成日跟在薛晋身后,看到了他,就等于看到了薛晋。
原来薛郎还是想着她的,知道她受了过,赶紧请了哥哥来保她。
顾怜整了整衣襟,朝清风看去。
清风却转身就走。
走到了一处桃林,朝着树下的人行了个礼。
不等他说话,那人已经转过身来,正是薛小公子。
“话已经带到了吗?他怎么还不回来,办个事情磨磨蹭蹭的。”
清风想着与人为善,便不由得解释了几句,“是那几个侍者不晓事,没认出您的人来,好说歹说都没放人,这才耽误了时间。”
薛小公子:“也就是我跟你家尊圣熟了,你才认识他,别人哪里知道他是谁呀!”
清风就有些尴尬,“我家尊圣还有事情交代我做,我不能久留,先告辞了。”
薛小公子:“去吧,去吧。”
薛小公子斜着眼睛看着清风的背影,目送他走远了,才从桃林出来。
他的人正等在桃林之外,见了他立刻行礼,道:“事情已经办妥了,姑娘没事。”
薛小公子神情阴晴不定。
他花了多大的心思才有了这个孩子啊,谁能想到,涂山铃无意中的一个举动就差点毁了他的布局。
难不成老天真的站在涂山铃那一边?
怎么可能!
涂山铃也不过就是出身好一点罢了,瞧瞧她结交的那些朋友,全是三教九流,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他很快收拾了心情,还是决定去看看顾怜的情况。
他的成败有一般系在顾怜的身上。
顾怜被吓得不轻,软手软脚地回了静室,躺在床上,连动都不敢多动一下了。
她感觉到她的肚子一抽一抽的疼。
她抬头看了看,没有见红,这才放了些心。
薛小公子从后窗翻了进来。
顾怜吓了一大跳,撑着身子看过去,“你怎么来了?大白天的!”
薛小公子的唇角就凝了一丝凉薄的笑。
说什么喜欢,说什么在意,在威胁到她自己的安危时,还不是希望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他绕过屏风,唇角弯曲的弧度增大,变成了灿烂的笑容。
“我来看看你!你没事吧?我听说你要被元君责罚,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还好我救兵搬得及时,听说是赶在用刑前拦下来了。”
顾怜就伸手摸了摸肚子,“倒是没伤着,就是肚子一抽一抽疼。”
薛小公子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你该早说的。不能耽搁了,咱们下山去找大夫看看。”
顾怜摇头,“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会变得非常打眼,哪就能那么容易下山?”
薛小公子的神情变幻莫测。
顾怜说的其实有些道理。
他沉吟片刻,道:“我们去后山等着,我让人去偷偷请了大夫上来。”
顾怜的肚子确实疼得她心慌,闻言便同意了。
薛小公子抱了人就走,路上还担心地说:“我们的事情得尽快放到明面上来才行,你这个样子,随便谁都能责罚,我不放心。
“修士的子嗣十分艰难,我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一定不能让他有事。”
顾怜听了分外感动,她轻轻靠在薛小公子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放心,我会让薛家赢的,我也是薛家的一份子。”
薛小公子露出个凉薄的笑容来。
薛家会不会受益,暂且还不知道,但是薛晋却真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了。
薛晋从坐席上一跃而起,“什么事情你就怪到我头上,我还在养伤,哪儿都没去。你要处罚人,你处罚你的,与我何干,我为什么要去管。”
涂山铃斜睨着薛晋,“呵,敢做不敢当?!清风把人从我的人手里领走的,不是你,还能是谁?”
薛晋能冤死,“清风根本没在山上,我让他帮我办事去了。”
涂山铃冷哼,“你能有什么正事!”
师尊知道薛晋不靠谱,分给薛晋管的地方在极北之地,那里除了一头应龙和一群看不见的人,啥也没有,平时根本不可能有事。
薛晋瞪大了眼睛,“你瞧不起谁!”
这是重点吗?
涂山铃分外恼火,“你知道不知道她犯了什么错,你就敢保她?让她养成了习惯,总觉得犯错了无所谓,反正这个不保她,那个也会保她,她只会犯更大的错。”
薛晋急得在屋里转圈圈,“我说了,不是我!”
涂山铃:“那你叫清风出来对质。”
薛晋:“……”
都说了,他不在啊。
涂山铃看他那个样子,就冷哼了一声,“好,你说,他做什么去了。”
薛晋:“……”
我要能说,我早说了。
涂山铃:“没话可说了?三清殿最近有些冷清,你去坐镇吧。”
薛晋一口老血憋在胸口,“都说了,不是我,凭什么又让我去跪三清啊!”
跪三清,谁敢用灵力护体?那还不是跪多久,都是身体硬扛着的。
涂山铃:“叫清风出来对质。”
薛晋:“……”
那还是直接去跪三清好了,找清风对质,说不定问出来的问题更大。
他整个人都蔫儿了,在心里把陷害了他的人骂了八百遍。
第446章 花开两朵
薛小公子将顾怜安置在了草地上,草铺得厚厚的。
他的人偷偷捉了个大夫上山。
大夫脑袋上罩着个黑布袋子,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
所有的山没有修建建筑,看起来都是大同小异的,只要上了山,就不怕大夫看了。
到了地方,两个心腹扯下了罩着大夫的黑布袋子。
薛小公子的声音从树后传来,“给她瞧瞧,到底怎么了。”
大夫被人捉住,还以为有人要谋财害命,心里怕得要死,但看到了病人,他就镇定了下来,只要还要用他,他就不会轻易被处置掉。
他见过不少大家族的阴私事情。
有的家族心善的,事情了了,会将大夫远远打发了,让大夫永远不要回来,或者干脆将大夫收为心腹,不让大夫乱说话。
有的家族心肠歹毒的,直接杀人灭口,更有甚者,为了消除后患,将大夫全家斩草除根的。
他得有个准备才是。
他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丝毫不慢地搭在了顾怜的手上,搭了左手又换右手。
“公子,这位姑娘动了胎气,得好好养着,不然恐有滑胎的危险。”
薛小公子:“让你来治需要几天?”
听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想让他留下来……
大夫心中一凛,这万万是不行的!
留得越久,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这个道理,他真是太懂了。
他当即摇摇头,“这得看,看太太的具体情况,我先开三服药给太太吃着,六天后,我再来复诊,那时再看情况给太太治病。
“太太只要记着,少吃寒凉的东西,不要吃活血化瘀的东西,安心躺在床上静养,按时吃药,过了三个月,胎就坐稳了。”
顾怜狐疑,“活血化瘀的东西?”
大夫点头,“就比如说桃子,平常人吃了很好,但像太太这样的,本来就动了胎气,再吃就危险了。”
顾怜还想再问。
薛小公子却插了话,“需要注意什么,你开药方子时,一并写下来,我们也好注意。你最近哪里也别去,有问题,我还会差人去请你的。”
他心里有些烦,他没想到女人怀个身子竟然有这么多事情!
难道不应该吃好睡好就行的吗?
他小时候听人说过,他娘怀他的时候,还下地做农活,到快生了都没有停下来,结果直接把他生地里了。
他摇了摇头,像是要驱赶心中的烦闷似的。
顾怜心里却欢喜得很。
她觉得薛郎都是为了她好,把需要注意的东西全都写下来,比她在这里问妥当很多,也不容易出错。
大夫哆哆嗦嗦递上两页纸,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一直盯着地面,仿佛递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他似的,看得分外专心。
薛小公子接过了方子,没挑出错来,点点头,递给属下。
属下再次罩了大夫的头,带着下山去了。
大夫回家,便请了忠仆,将小儿子用采药的背篼背了,偷偷送到别处去养着,以防万一,他们家真的被清算,好歹也能留下一条血脉来。
而他则赶着把今天发生的事情,所见所闻,每个人的行事做派,声音如何,顾怜的长相如何,手上有什么特征,尽可能详细地记录下来。
如果没人动他们家就好,如果有人动,他至少得留下线索,以期昭雪的那一天。
而这些涂山铃都不知道。
她听着传令兵汇报战况,心里急得不行。
师兄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她不能因为自己心里急,就写信去骂师兄,这要不得。
她深吸了几口气,把火气压下去,冲着传令兵笑笑,挥手让他走了。
传令兵受宠若惊,他报告的又不是什么好消息,元君笑什么?
难道是气疯了,不会拿他开刀吧?
他这么想着,也不准备在清静台住一晚了,带着各位尊圣要给前线的消息,直接离开了。
涂山铃又开始在道祖的静室周围晃悠了。
这么晃悠了一个月,连道祖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
涂山铃气得不行,她觉得师尊肯定故意躲着她!
她轻哼一声,您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呵!
涂山铃带着她的人到了道祖静室之前,她伸手划拉,“在这里,给我建三间茅草屋,我以后就在这里办公了。”
天音卫唯涂山铃之命是从,得了命令,谁拦都拦不住,直接去找了茅草来,准备盖草庐。
云卫看着天音卫行事想拦也不敢拦。
云卫隶属清静台,是道祖的亲卫,道祖不理事,九圣都有调动他们的权力。
涂山铃杵在这里,云卫不敢越过她行事。
天音卫足有三千人,搭三个草庐而已,早上下的命令,晚上就搭好了。
宋潜处理完事情,过来就看到了这么奇葩的三间草庐。
涂山铃已经把东西全都搬了进去。
宋潜看着草庐眼皮狂跳,总觉得在气势恢宏的宫殿群建筑中混入了奇怪的东西。
草庐……还没有门。
准确地说只建了三面墙,坐在草庐里,可以将外面的情况尽收眼底。
宋潜:“胡闹!”
哪有做徒弟的,盯师尊的梢的。
师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徒弟的没有过问的权力。
涂山铃指着宋潜,“你凶我!”
宋潜缓了语气,“我没有。”
他刚说完,就感觉上了涂山铃的当。
他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不能让涂山铃这么含混过去!
“收拾东西。”
涂山铃往地上一躺,“我不走,有本事,你就把我拖走。”
宋潜的额头青筋直冒,却又不能对涂山铃动手动脚。
他是守礼的人,最没有办法对付的,就是涂山铃这种无赖行径。
“你起来。”
涂山铃翻了个身,索性不看他。
宋潜深呼吸了几口气,温言道:“我帮你处理这些事情,你跟我走。”
涂山铃眼珠转了转,似乎觉得这是个不错的主意。
她点了点头,“好,你处理完了,我就跟你走。”
宋潜略略松了口气,他坐下来,快速帮涂山铃处理着事情。
他处理事情比涂山铃快很多。
不是说涂山铃的能力不如宋潜,而是涂山铃看到不如意的事情,总要吐槽两句。
而宋潜完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只把自己当成了处理公务的傀儡。
条陈刷刷而过。
第447章 雪落战停
涂山铃看着垒放在匣子里的条陈,面露佩服之色。
“阿潜,你很厉害啊,处理得这么快。”
宋潜根本不受她这马屁,站起身,淡淡地看着她。
涂山铃摸了摸鼻子,“你干嘛这样啊,我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不用催得这么急吧。”
她说着就叫了人进来,将匣子给属官抱去。
宋潜的视线还落在涂山铃身上,似乎再问:你还要拖多久?
涂山铃慢腾腾站起身,又慢腾腾往外走。
宋潜极有耐心,就那么慢腾腾地跟在涂山铃身后。
他早就通知了云卫,他弄走了涂山铃这尊大神,云卫就来拆草庐。
涂山铃哼哼的,“你就知道欺负我。”
宋潜:“站直了,好好走。”
涂山铃跑跳起来,“我偏不!”
宋潜脸色铁青,“当心被人看见!”
涂山铃:“那有什么关系,他们看见了,也只会当没有看见,难不成还敢跑到我面前来说教么。”
她说话的时候斜着眼睛看宋潜,那意思就像是在说:除了你,谁敢跑到我面前来说教啊!
宋潜气结。
他紧抿着唇不说话,却不错眼地看着涂山铃,生怕这个人半途跑掉了。
涂山铃仿佛不知道宋潜的想法似的,乖乖回了居所。
“你还不走吗?”
宋潜不说话。
涂山铃就解了外袍的系带,“还不走吗?”
宋潜的眸子凉凉的。
这种花招,涂山铃又不是没玩儿过,就是吓他的。
他站着没动。
涂山铃磨牙。
好你个宋潜,不是守礼么,现在怎么不守了?
她心一横,脱了外袍丢在地上,“这样也不走?”
宋潜的脸腾的红了。
涂山铃的手却已经放在了中衣的系带上。
宋潜慌张地转身,夺路而逃。
涂山铃哈哈大笑。
她弯腰捡起外衣,披上就从后窗翻了出去。
她大步流星地赶到了草庐,天音卫和云卫正在对峙。
“干什么呢?我不过是去散了个步,你们就开始欺负我的人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觉得我师尊的决定错了?”
天音卫留在竹山上是道祖同意了的。
只不过平时天音卫都在规定的地方训练,得有传召才能上清静台。
云卫嘴里发苦。
他们从前可是最受羡慕的人,因着是道祖亲卫,谁的面子都不用给,道祖让抓谁,他们都敢抓。
现在却夹在两位大神中间,左右为难,偏偏没有一位是他们惹得起的。
一个云卫率先收了剑,垂手立在原地。
其他人也跟着刷刷收了剑。
天音卫便退到了暗处,消失不见了。
涂山铃:“你们啊,让我说你们什么好,以后遇到这种事情就躲远点,省得受波及。
“你们明知道这个草庐是我今天刚刚建好的,怎么可能任由宋子牧拆嘛,所以啊,还是你们办事没过脑子。”
“涂山铃!”宋潜冷厉的声音传来。
涂山铃笑嘻嘻地转头,“啊呀,这是谁,这不是子牧大兄弟么?”
宋潜几乎被气个半死。
这个人竟然教云卫有选择地听命令,这还了得!
他也顾不得许多了,上手逮了涂山铃就走。
涂山铃指着云卫,眼含警告。
经此一事,倒没有人敢拆涂山铃的草庐了。
宋潜倒是敢拆,只是他得盯着涂山铃,而涂山铃被盯得紧,又没有机会跑去盯梢,时间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天元251年末,瑞雪初下,双方休战。
巫琛焦头烂额地回到了清静台。
他被鞠昇打得太惨了。
他直奔耿庭芳的居所,都快走到门口了,脚步一转,去了涂山铃那里。
“你们这是干什么?”
没有了战事,涂山铃和宋潜的事情瞬间少了一半,两人互相盯梢,谁也不让谁,没什么事情就大眼瞪小眼。
宋潜是个安静的性子,有时间宁愿看看书,偏偏涂山铃不肯消停,他一错眼,人一准儿跑得不见了踪影。
听到了巫琛的声音,他的耳朵瞬间红了,起身给巫琛行礼,“存中,回来了。”
巫琛啧啧两声,又拍拍宋潜的胳膊,“你这语气,我也不知道你欢不欢迎我。”
涂山铃调侃,“他这个样子,已经算是很欢迎你了。你看看他如何对我的,再看看他如何对你的,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巫琛一愣,哈哈大笑起来。
这话就是在说,宋潜欢迎让他放心的,不欢迎让他提心吊胆的,他还得花时间亲自盯着。
宋潜又蹙起了眉头。
涂山铃伸手覆在宋潜额头上,两指一分,就把宋潜的额头抚平了。
宋潜:“……”
巫琛又哈哈笑,“自打开始打仗,我的心情都抑郁好几个月了,看到你们两个活宝,心情一下子明媚起来。”
宋潜头一转,瞪着巫琛不说话。
巫琛就跟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似的,瞬间没有了玩笑的心思。
“我这次过来,其实是想趁着休战,请师尊换将的,我实在是打不过鞠昇。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们不要这样看着我。
“呵呵,即便我不说,这事儿也瞒不住,天下人迟早都会知道的。”
语气里很有几分怅然。
涂山铃和宋潜都不好多说,特别是涂山铃,她是打赢过封鬼之战的,那么大的战役,她指挥得举重若轻。
这个时候劝慰巫琛不合适,总给人显摆的感觉,教训巫琛就更不合适了,这不就成了雪中送冰雹么,叫人讨厌。
巫琛一扫颓唐,对着涂山铃横眉立目的,“师兄来了,你连口水都不给喝!”
涂山铃这才注意到,她竟然忘记给巫琛倒水了。
宋潜自己对涂山铃的要求颇高,却听不得别人说涂山铃半句,巫琛话音刚落,他就已经提着水壶给巫琛倒了一杯水。
巫琛看着可以照见人影的水杯,怒了,“瞧你抠的,宋子牧,你去我那儿,我哪回不是给你喝最好的茶!”
宋潜老神在在的,当没听见。
涂山铃失笑,“这是我的居所!我不爱喝茶,只有果茶,呐,给你!”
她手一伸,两片干果片落进了巫琛的杯子里。
巫琛阻止不及,只能干瞪眼。
算了。
跟师妹置什么气呢!
犯不上的,反正她又不会改。
第448章 商量定计
巫琛确实口渴了,嫌弃地喝了一口水。
甜甜的,是梨的味道。
并不难喝。
他又喝了一口。
涂山铃:“刚才还嫌弃呢!”
巫琛手一僵,把杯子重重地顿在了桌子上。
涂山铃嘻嘻笑。
巫琛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这才意识到涂山铃是逗他玩儿的。
他最近的心情确实太压抑了,刚才把火发出来了,反倒舒畅了些。
他叹了口气,“我回来是向师尊请辞的,你们帮我说项几句,我也知道临阵换帅不好,但是一直这么输下去,我们还有什么颜面?
“你们都不知道,鞠昇的人少,没法占领很多地方,但只要打出他的旗号,那些没有被他占领的地方,也会紧闭城门,任由他通过,只当没看见。
“这么一来,他不管想从哪个方向偷袭我们,都办得到,而我们的情况却恰恰相反,那些该死的,帮鞠昇蒙蔽我们的耳目。”
涂山铃看着巫琛不说话。
巫琛低头看看衣服,又摸摸嘴巴,不知道哪里脏了,值得涂山铃这样看。
涂山铃:“这事儿我已经找师尊提过了,被师尊驳回了,恐怕还得存中你多担待点。”
巫琛腾地站起来,“天啊,那我岂不是要留下千古骂名了!”
涂山铃很无奈地耸耸肩,“我在师尊的静室外面蹲守了好几个月,都没蹲守到师尊现身,如果你觉得你能堵到师尊,并说服师尊换帅,算你的本事。”
巫琛刚刚上山,哪里都没去,直接跑到她这里来说换帅的事情,背后有什么深意,涂山铃自然知道了。
这是希望她顶上去啊。
是涂山铃的责任,她从来不推托。
更何况她也主动提过这件事情,却被驳回了。
她就是想顶上去,也顶不上去。
正好巫琛回来了,撺掇他去堵师尊正好。
男孩子皮糙肉厚的,被打一顿,也不见得多痛。
涂山铃的视线就在巫琛身上转了转,巫琛被看得莫名其妙的。
宋潜垂眸端起了茶杯,他只喝了一口,就蹙起了眉头。
他面前那杯白开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涂山铃丢了两片干果片。
涂山铃一本正经地坐在那里,眼里却多了几分促狭之意。
她屋里其实有好茶,只是宋潜太气人了,她故意只拿果茶出来,爱喝不喝。
宋潜嘴里包着一口果茶,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涂山铃呵呵笑起来。
巫琛摸了摸鼻子,“我刚才说的事情这么好笑吗?这可是我想出来的,最妥当的处置办法了。”
呃!
涂山铃和宋潜的表情都多了几分不自然。
他们俩都没听见巫琛说了些什么。
宋潜的耳朵已经红了,很是不好意思,蹙着眉头,想要道歉。
涂山铃沉吟片刻,赶在宋潜开口之前,抢话道:“你说的其实很有道理,但我还是有几分不放心。
“不如你说说你是怎么考虑的吧,然后万一出了纰漏又该如何处理,我们一起讨论,查漏补缺,尽量不出错,如何?”
宋潜一阵无语,这确实是涂山铃的风格。
巫琛却没有怀疑,他仔细想了想,“师尊闭关的地方无外乎那几处,要堵人,自然是我们分头堵一处即可。这其实没什么好讨论的吧。”
涂山铃:“这你就说错了,我们是堵不住的。”
巫琛讶然,“师尊开辟了新的静室吗?”
涂山铃指着宋潜,“他不会帮我们盯梢的,他不来阻止我们,我们就应该偷笑了。你看,把他除开,我们哪里堵得住。”
巫琛张大了嘴巴,“子牧,你不是吧,你就这样看着我们作难,也不愿意伸援手吗?”
宋潜看着巫琛的眼睛,不避不让,非常坦然。
涂山铃懒洋洋地说:“他不是看着我们作难不愿意帮忙,他是觉得身为徒弟,不应该盯梢师尊,那样做大不敬,他是不会看着不管的。”语气很是幽怨。
巫琛愣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我说刚才进来的时候你们怎么大眼瞪小眼的,敢情你已经试过了,现在被子牧紧紧盯着,哪里也去不了啊!”
涂山铃点头,“是的啊!所以啊,你要去盯梢师尊,还得分出一个我来阻止宋子牧,不然你休想得逞。”
宋潜转头瞪着涂山铃,很是无奈的样子。
巫琛也笑着点头,“对极对极,我终于知道我的计划哪里出了疏漏。既然你有办法堵上这个漏洞,那我们就分头行事吧。
“这事儿找别人不合适,我估摸着还是得找薛晋,那也是个不怕挨打的。”
他说着站起来就要离开。
宋潜都要被气笑了,这两个人当着他的面讨论这件事情,真当他是死的不成!
他起身要拦,胳膊却被涂山铃抱住了。
涂山铃糯糯地唤:“子牧哥哥。”
宋潜半边身子一酥,让巫琛给跑了。
远远的,他还能听到巫琛那非常欢快的大笑声。
宋潜气得脸通红,巫琛却已经去得远了。
“放手。”
涂山铃嬉皮笑脸的把脸贴到了宋潜的肩膀上,“我放了手,你会追过去吗?你要是追,我是不会放的。”
宋潜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句不追的话来。
他要么闭嘴不说,一旦开了口,说出来的必定是真话。
他只要在此时说了不追,那必定是不会追的。
涂山铃就是要逼宋潜说出这话来。
宋潜自然是不会让涂山铃得逞的,他紧抿着嘴唇。
两个人便又回到了最初的对峙状态。
谁都奈何不了谁。
巫琛先去找了薛晋。
薛晋大感兴趣,他看戏不怕台高,“长这么大,我还没看过师尊吃瘪,无音都没堵到师尊,我们却堵到了,师尊的脸色一定很精彩。”
巫琛却想:恐怕你挨打的时候,脸色会更精彩。
薛晋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有可能会被打这件事情。
他已经很多年没挨过打了,就算谁想罚他,也只说三清殿太过清冷,想让他去陪陪三清,并不会打他。
只要没人看见,他丢不了面子,事情就不大。
“走,我们现在就去。”
巫琛的眼珠转了转,“我们两个不够数,还得再找一个人。容稀太多端方了,不适合做这事儿,大师兄知道了肯定会骂我们,更别说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