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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端木诺晴     掠爱:错惹冷情王爷txt下载     掠爱:错惹冷情王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五四章 反过来考虑问题

    “娘娘高高在上,染画怎能相比?”苏染画道。

    “应该是本宫比不过你才是。”淑妃收起笑意,眸中闪出凌厉的光芒,“你比本宫还深知南王的心,能够做出如此孤注一掷的事,若没有十分的把握,你岂敢令自己步入如此险境?南王为了你放弃了重新到手的护卫队,又进入掖庭轩,没轻没重,真是让本宫恼怒的很!”

    “如此说来,娘娘恼恨的应该是染画。”苏染画淡淡的道,无所谓淑妃对她的看法。

    “本宫从在刑事房第一次见到你,就已经很讨厌你了。”淑妃直言不讳,“不过本宫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南王不在意你对他的陷害,将心丢在了你身上,一路走来,你并没有对南王故意引诱,说你狐媚惑人也有些冤枉你了,你只是很聪明,懂得利用南王对你的心思。”

    “但是,”淑妃站起身,又走到了苏染画跟前,“处心积虑的利用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你过意的去吗?不是本宫故意说南王的好话,南王从未对一个女人如此用心,本宫断定,你从南王身上得到的要比北王多的多,北王有对白依依的不舍,南王对苏染情的态度你也是看到的,作为一个女人,最要紧的是要找到一个好的归宿,不是吗?”

    “娘娘的意思是如果我愿意,你同意我留在南王府,甚至取代了苏染情?”苏染画微微一笑,问道。

    “本宫是在帮你分析事实。”淑妃道,“既然你说了本宫不能替南王除掉你的理由,那么本宫就得反过来去考虑问题。”

    “染画会仔细考虑娘娘说的话的。”苏染画应道。淑妃还真跟皇后不同,如果西门易摊上了皇后那样的娘,哪里还有今日与北王府相抗的实力,可以说南王府即使不算全凭淑妃顶着,也有淑妃一大半的功劳。

    “好,你先下去吧。”淑妃道,她不指望苏染画能肯定的倒向西门易,但是能够让她有了想法,相对来说就会延缓了她要为西门昊做的事。淑妃他们根本不相信这一次他们真是考虑的太多了,白白的担心一场,失去了与苏染画精诚合作对付西门昊的机会。

    “娘娘,”苏染画没有动,问道,“您有阻止南王靠近我的办法吗?”

    “你想怎样?”淑妃微愣,不明白苏染画为什么如此直接的提出这样的问题。说是要对付西门易,但又谈不上什么伤害,很奇怪。

    苏染画轻轻一笑,“我现在留在南王府,在主意没有打定之前,还是不要让南王与我有什么实际瓜葛最好,您说不是吗,娘娘?”

    “南王最怕浓郁的花粉,碰到后会浑身发痒起红疹。”淑妃道,这是西门易的一个小小的弱点,但足以让西门易对苏染画退避三舍,她也不希望在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西门易与苏染画发生过近的关系,越陷越深。

    “谢娘娘指点。”苏染画施了个礼,退出了云霄苑。

    空中飞过一只白鸽,引起了苏染画的注意,双目跟着鸽子飞去的方向,划过浅浅的光芒。

    苏染画快步来到了锦华苑,熟练的翻墙而进,躲在角落,等到了春桃,身形一闪,快速到了她跟前,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将她拉回了角落。

    “是你?”春桃被苏染画松开嘴巴之后,诧异的看着她。凡是心中有鬼的人都不会马上大呼小叫,所以苏染画不怕春桃会大声喊人。

    “除了我还会有谁?”苏染画低声问。

    “我是没想到你还会来。”春桃说着警惕的注意着四周。

    “白依依又给皇后送信了?”苏染画直截了当的问。

    “没有。”春桃道。

    “没有?”苏染画可不信,冷冷的笑着。

    那笑看着春桃脊背发凉,似乎喉咙也窒息了,只因为想到苏染画上次出其不意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的情形。

    “最好给我说实话,”苏染画沉声道,“你应该知道我这个人怎样,一道圣旨都要不了我的命,你也别指望自己能躲的了我。”

    春桃干咽了下口水,苏染画在她面前有极强的压迫性,只因为自己没有掌握好情况,被她给反制了。

    苏染画垂眸,看到春桃手中紧捏着什么东西,似乎犹豫在张合之间。

    “那是什么?”苏染画一边问,一边已经出手,不待春桃有所反应,手中的东西已经被她夺了去。

    是一个揉皱的纸团,打开,苏染画看着上面的内容,眸光瞬间凝结。

    纸条确实是来自白依依的飞鸽传书,不过不是给皇后而是给春桃的。

    纸条上写着她已经确定了当年白家被灭门的真相,也已经将前因后果告诉了西门晚,所以那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随时都会掀起波浪,到时候万一出事,还得要春桃顶着,让春桃先提前做好准备。

    苏染画不在乎这件事对春桃的威胁,对白依依的意义,她的目光焦点都放在了西门晚三个字上,也就是西门晚也知道当年的事了,以前对皇后的怀疑现在成了事实,不知对向来小心谨慎的她会有怎样的影响。

    春桃将纸团揉捏在掌心,她能从纸条的内容上读出白依依对她的示威,当日她是故意要打击白依依才告诉她有关白家灭门的事,此时她特意的给自己传信,就是想告诉自己她根本不会被白家的事打败,不会受到那件事的影响。

    白依依是一个极其好胜的女人,即使在浣衣院受苦大半年也没有将她的性子磨平。

    “春桃!”一侧,响起白盏凤的声音。

    苏染画朝春桃使了个颜色,准许她走开。

    春桃几乎是逃离开苏染画的视线,在宫里呆了这么多年,还从没一个女人令她如此害怕,那种摸不着底的感觉更像是说不透的危险。

    春桃去跟白盏凤搭腔,苏染画悄然翻墙离开,她决定去看看西门晚。

    翠竹阁里,秋日未进,却显出了萧条之意,盛开的花朵提前残败,分明是被人蹂躏死的。

    苏染画的心跟着一沉,大步走过园子,来到屋门口。

    屋门紧闭,里面有嘤嘤的哭泣声。

    苏染画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了神情憔悴的西门晚正坐在床-上,曲着双腿,伏在膝盖上哭泣,小云默默的候在一边,跟着暗自垂泪。

    二人都没注意到屋外来人了,只当苏染画推门而入的时候才被惊到。

    “染画!”西门晚看到苏染画,抬着泪蒙蒙的双眼,叫的几分悲凉。

    苏染画走到西门晚跟前,坐在她的身边,轻轻的拍拍她的背,“不用说了,我都知道。”

    听了苏染画的话,西门晚哭的更厉害,附在她的怀里,像一个受伤的孩子。

    “你知道跟你传信的人是谁?”苏染画问。

    西门晚摇摇头。

    果然是白依依背后放箭伤人,连安静不惹事的西门晚都不放过,将她推到了仇恨里。

    “那你是怎样收到消息的?”苏染画又问。

    “一天早上,那封信就放在我的屋门口。”西门晚哽咽的道,“虽然我怀疑皇后,当时看了也不敢肯定信中所说的真假,可是正巧李护卫来了。”

    “嗯?”苏染画听出了问题。

    西门晚的声音小了许多,憔悴的脸上有了淡淡的粉红,“自从被你挑开了我们的事,我就不怕见到他了,有时候寂静无人的时候,也能感觉到他就在身边,而他也偶尔的露过几面,看信的那一次正好他出现了。”

    “他看到了我手中的信后,脸色变了,并且追问我在跟谁联系。”西门晚道,“他的紧张让我肯定了信中的内容,他跟在父皇身边那么久,一定也是知道真相的,我知道他瞒着我是为我好,可是在我的逼问下,他也不得不承认了信中的内容。”

    “啊,他来了!”西门晚正说着,突然眸光一亮,离开苏染画的身边,坐直了身子,殷切的看着门口。

    苏染画跟着看向门口处,她还真没西门晚觉察到来人的速度快,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心有灵犀吧。

    李炳推门而入,看到苏染画后,脸上并没任何表现,无动于衷的走近了几步,站在离西门晚几尺外的地方。

    “晚儿,你很难过,因为虽然证明了你的猜测,可是你却觉得自己根本无力报仇,所以你将满腔愤恨发泄在了那些花花草草上面,整日不甘心的以泪洗面,几天不见就成了这副模样。”苏染情没有理会李炳,轻轻的梳拢着西门晚的发,替她将散乱的发丝扎好,“其实,从小在宫里长大,你应该看明白这些恩怨是非,根本不是由我们可以左右的,再说了,皇上不是已经教训了白家吗?整个白家为你母妃陪葬,代价也不小了。”

    “可是,皇后做了皇后,我从小便没了母妃。”西门晚的眼底划过恨意,“白家也享有救驾有功的盛名,无尚的荣誉。”

    “晚儿,宫里的事不能单一的去做评价。”苏染画直视着西门晚的眼,“其实这些事我早就查出来了,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有它更深的一面,恐怕李护卫也不清楚。”

第三五五章 逃离,是最好的选择

    “更深的一面?”西门晚不解,本来白家被灭的真相已经算是够隐藏的深了,可是这件事的背后还有更深的东西?

    “对!”苏染画扫了眼李炳,他的眼睛里有道慌乱掠过。

    苏染画没有给李炳留有任何插口的余地,接着自己的话,快速的说道,“当年如果不是白家先发制人,陷害了荣妃,那么结果就是皇后被荣妃设计害掉,而荣妃的底牌就是你,荣妃想用你的死去栽赃皇后,这不得不说也是惊人之举。”

    “什么?!”西门晚睁大眼睛,一下没有吃透苏染画的话,愣了半天才回过神,诺诺着双唇,“你是说,我的母妃要杀了我?”

    苏染画从一侧的李炳陡然变化的神情里已经肯定了自己说的话,看来那日在大峡谷,西门昊跟自己说的是真的。

    “苏姑娘,说话要讲证据,你凭空说出这样的话,究竟是站在哪一边?”李炳道,眸中难得的现出了几分冷意,那是对苏染画冲口而出的话的恼怒。

    “那封密信里的事不也是没有证据,但是晚儿还是逼着你承认了,她也深信了。”苏染画道,“而你此时的神情同样是我所说的话的最好的证据,你没有直接指责我捏造事实,而是首先表现的恐慌,生怕我多说了什么事。你虽然告诉了晚儿有关荣妃与白家的恩怨,但是你隐瞒掉了一开始后宫争斗中的人性,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不过,我知道这件事皇上对荣妃的计划也是不清楚的,否则他也不会对白家痛下杀手,而李护卫穿梭宫中,自然能查到一些秘闻,也会掂量着该不该全部禀明皇上。但是事已至此,我认为应该让晚儿知道所有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母妃真要杀我?”西门晚目光有些空洞,泪已干,在惊诧中再难以流出一滴。

    “晚儿,你不要怪你的母妃,也不要为这件事伤心。”苏染画看着西门晚,缓缓的道,“身在宫中,有许多的不得已,你是懂得的,只是当年她们做的都有些极端,但这些也不过是宫里的沧海一粟,在争斗中没有真正的谁对谁错,赢者为王,若为此纠结一生的愤恨,很不值得,那些是是非非都是从前的东西,你没有必要再为过去延续。你在宫里好不容易活到了现在,你应该把握的是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无愧于来世上一遭才是。”

    “是,我不应该再恨任何人,宫里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就连与跟父皇宠幸无关的我们这几个公主,也在争个你死我活,整个宫里,除了脱离纷争的太后,就只有置身度外的瑶妃与胆小谨慎的我没有她们那些心计了。”西门晚的目光重新有了闪动的东西,染上了对自己命运的悲哀,转向李炳,才又让微微的一丝光华占据了上风。

    “李大哥,带我离开这里好不好?你不要再给父皇卖命,我也不要再做什么公主,我们只是平凡的人,过最普通的生活,好不好?”西门晚看着李炳,在无奈与悲哀之后,燃起了淡淡的希望。

    李炳看着西门晚,虽然面色呆板,但目光里还是充斥着难以言明的东西,再看看苏染画,不得不承认苏染画将最震撼西门晚的东西告诉她的决定是对的,这样的结果也是他意想不到的。

    他怕西门晚难过,所以没有说,当时西门昊也是跟苏染画说是不想让西门晚知道如此残忍的真相,可是当西门晚突然陷入了仇恨里,又觉得自己弱的没有报复的能力而痛苦不堪时,让她知道了更残忍的东西,让她看清争权夺位的惨烈,反而能够让她放下仇恨,选择逃离。

    逃离,是最好的选择,离开这些是非纷争,只过属于自己的日子。

    “李大哥?”见李炳一时没有回应,西门晚又叫了一声,声音轻轻的但凝着极大的期望,在她的眼里,李炳就是她的天,是她在宫里所有的眷恋。

    “要离开不是容易的事,我不能轻易的离开皇上,公主也不能轻易的离宫。”李炳道。

    苏染画看着李炳直视着西门晚的目光中有过微微的闪烁。

    她相信李炳是一个有能耐的人,他能博得西门显楚的信任也就有能力让自己离开,只是要拐走一个公主就有了一定的难度,他可以是侠者不怕风餐露宿,躲过追寻公主的人,可是在宫里娇养惯的西门晚一定承受不了漂泊与逃犯似的心惊胆战。

    但是从李炳闪烁的目光中,苏染画断定,李炳顾忌的不是出自对西门晚的关心,一定有他自己潜藏的秘密,就像他一次次的救她,也并不是因为西门晚那么简单。

    “那要怎么办?等着有一天父皇再把我当作一颗棋子,远嫁他国联姻?”由于李炳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答案,西门晚的眸中再次染上了伤痛,回想起上一次毫无征兆的就要将她赐婚给乌善的情形,让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孤单无依,就连对她有心的李炳都不能怎样,她的人生还有什么指望?

    “染画!”西门晚紧紧拉住苏染画的手,只有她的手是温暖的,只有她敢为自己说话。

    “别急,李护卫一定会有安排。”苏染画反手握住西门晚的手,安慰道,她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她也更相信李炳会想到办法,或者是他已经在想。

    西门晚再次朝李炳望去,待得到一个轻轻的点头之后,才微微放下了一些心。现在她将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李炳身上,李炳虽然是一名大内侍卫,没有尊贵的身份,但却是她的全部。

    “晚儿,你要很快的恢复成以前的样子,不要再被任何事影响了心情,否则你还没跟李护卫在一起,就怕要出了什么事。”苏染画慎重的交待。

    “我听你们的。”西门晚点点头,略想了一下道,“我只说自己最近反常是由于心情莫名焦躁,反正也没人在意翠竹阁,只不过是太后万一问起而已。”

第三五六章 改变掉这个不平衡

    “嗯。”苏染画点点头,“时候不早了,我该出宫了。”

    说着,苏染画转向李炳问道,“皇上不会再半路拦住我吧?”

    “月华国新皇登基后,对南疆屡屡进犯,皇上一直在与众臣商议此事,没有时间召见苏姑娘了。”李炳道。

    “皇上会下旨发兵吗?”苏染画想到西门昊曾请旨向月华国出兵的事,当时不过是试水,不知在乌托有了举动之后,西门显楚会怎样决断?

    “目前看来不会。”李炳略有深意的看了眼苏染画,“皇上还是比较偏向于只依靠守卫南疆的将士齐力迎敌,毕竟南疆囤积的人马也是不少的。”

    但不论怎样,南疆都要开战了。苏染画心道,很快想到了西门哲,不知经历过战事的洗礼后,他又会有怎样的成长?

    “晚儿,李护卫,我先走了。”苏染画没有再问,告辞离开。

    苏染画曾料想李炳会跟上自己,但没料到他会这么快,几乎没有留下与西门晚独处,而是直接跟着自己离开。

    “李护卫,有事吗?”苏染画迅速的闪到了路边的花丛中,问站在自己面前的李炳。

    “苏姑娘需要我帮忙送出宫吗?”李炳问。

    苏染画再次觉得自己失算了,她以为李炳又会跟他说一些隐晦的事,没想到他会直接提出送自己出宫,当然凭他的手段,可以避开众人视线,带着自己迅速出宫,比自己走出去要快很多,她可没有西门昊的特权可以直接将马骑到宫里。

    “我想姑娘是需要我送一程的,这样可以为姑娘节省时间多做一些事。”不待苏染画回答,李炳又道。

    “既然李护卫想到了,我也就不推辞了,请吧。”苏染画也很直接的回答,她确实还在盘算的一件事做。

    李炳带着苏染画躲闪间,迅速如风,苏染画想起楚航决定要教她一些绝技,不禁欣喜,到时候她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做到这些。

    “李护卫与晚公主的发展可谓迅速,难道真的不在意什么了?”苏染画问。

    “拜姑娘所赐,都捅破了那层纸也没必要遮掩什么。”李炳道,“既然这件事不是我一个人多心,也就算是一件好事,我应该谢谢姑娘。”

    苏染画没想到看起来呆板的李炳,在撕破隔阂之后的感情上是如此直率的人。

    “谢倒不用,毕竟你帮我在先,只是你能说服皇上准许将公主嫁给你?”苏染画表示怀疑,不是怀疑李炳,而是她坚信西门显楚根本不会同意,李炳是一个随时为他卖命的奴才,西门晚依公主的身份还有笼络需要的势力的能力,他怎会让这两个人双宿双飞?

    “我不能娶到公主,是因为我的身份限定了我的资格,我会设法改变。”李炳道。

    他很早以前就喜欢上了西门晚,也明白以奴才的身份要想名正言顺的娶到公主难比登天,就算圣意恩准,也难服众臣,毕竟想娶公主的大有人在,公主也有公主存在的意义,所以他只能改变掉这个不平衡。

    也必须改变!

    改变?李炳的话如一枚磬石击在苏染画心头,他想要怎样?

    苏染画没有再问,她知道自己若继续问下去就触碰到了李炳的底线,定是徒劳没有答案的。

    很快到了宫门,苏染画与李炳分开后出了宫。

    骑上留在宫外驿马站的马,苏染画迅速奔开。来到了白依依住处的附近,下了马,然后悄然翻进了白依依所在的那所小院。

    为了防备陈默,苏染画使用龟息功,躲在了屋子的后窗下,注意着屋内的动静。

    白依依正巧在,手中抱着一只白鸽,轻轻的爱抚着洁白的羽毛,只是怕那双肮脏的手要污了那如雪的白。

    “小白,你想再回到北王府去住吗?”白依依对那只白鸽轻语,“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回去的。就算北王府不再是北王府,我也要回到昊的身边。”

    “老皇帝亲口告诉我说他是故意要让爷爷与爹爹死的,就因为他们陷害死了荣妃。”白依依继续道,“呵呵,不过一个荣妃而已,就算她没有死在白家人的手中,难保不会死在别的妃嫔手里,后宫佳丽三千,厮杀程度堪比战场,凭什么要取了整个白家为那个女人陪葬?小白,西门家是白家的仇人,可是我却深爱着西门家的人,是不是很不孝,对不起死去的爹爹与爷爷?”

    鸽子扑腾了两下翅膀,飞离了白依依,在屋内盘旋,落在了桌上。

    白依依盯着那只白鸽,眸中闪过狠戾,“小白,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西门家的人好过,尤其是西门晚,她别想做一个乖乖的小公主,无忧无虑,我承受着恨,她也要承受,我就是要让她知道她母妃的仇人是谁,我不怕她报复,尽管来好了,她越恨我才会越开心,哈哈!你知不知道恨一个人对自己来说也是个很大的折磨?”

    白依依笑的极为阴森,像施展诅咒的巫女。她曾想不去在乎过去的所有,只要听西门显楚的话,保住自己的命,有机会回到西门昊身边就足够了。可是,当看到西门昊对自己在苏染画面前判若两人的骤变时,她知道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为一个棋子,任人利用。

    她不甘心,由不甘激起了压在心中的强烈恨意,对苏染画,对西门家,西门晚成了继苏染画之后第二个让她记恨的女人。而对西门昊则是失望了一般,还寄存了一半的希望。

    她真的很爱他,就算是她的杀父仇人的儿子,她依然爱着。

    白依依的笑声渐渐消弱,转而低泣,伸手将白鸽接在掌心,轻轻的抚摸,此时只有她们孤单相依。

    但是白依依的悲凉并没有令苏染画有任何同情之意。她的悲与西门晚截然不同,她的悲中带着本性的凶残。

    她是知道恨一个人的滋味的,所以故意要让西门晚去感受同样的恨意折磨,她与西门晚都是被遗弃的孤儿,却依旧要为难。

    这样妄图对心灵的摧残比杀手夺命要残忍的多,后者死得干净利落,前者却要经受无限的煎熬。

第三五七章 被发现了

    院门响动,陈默走进了小院。

    白依依听到声音,抹去了眼角的泪痕,走出屋子,看到陈默,嫣然一笑,“陈大哥,你回来了。”

    那笑令陈默怦然心动,这笑是真的给他的。

    陈默看到白依依手中的白鸽,那是他在白依依进了浣衣院后,一直替她养的。他知道那是她钟爱的鸟儿,每天都会放它飞一阵,还认得回来的路。

    白依依进了浣衣院,西门昊对她不闻不问,陈默除了进宫办事时借机去看她之外,在宫外便替她养着白鸽,她出宫后,便将白鸽带到了她身边。

    “刚放小白去飞吗?”陈默轻轻的摸了摸白鸽。

    “嗯。”白依依点点头。训练鸽子是她娘教给她的技能,陈默与西门昊他们都不知道这种鸟儿还有传信的本领,所以她不会多说有关鸽子的秘密,更不会让他们知道她借助鸽子与锦华苑有联系。

    “白小姐……”陈默欲言又止。

    “怎么了,陈大哥?”白依依仰脸笑问,一声声大哥叫的陈默心中滋味千转百回。

    “现在我也没什么事做,不如我带你去京外散散心?”陈默道。

    “散心?你是厌烦了我的做法了吧。”白依依的笑脸骤变,瞪大双眼直视着陈默,“我知道让你去给西门晚送信,你就对我存了意见,可是你也不用琢磨着将我带离京城!”

    “白……”

    陈默的一句话没有接上来,白依依又急促的道,“你知不知道当我知道白家灭门真相时有多痛?我的爹爹与爷爷拼死为了保护皇上,却是被皇上故意设计害死的!他们做了什么?无非只是宫廷争斗中的一步而已,却要为了那个失败的荣妃丢掉整个白家,这口怨气我若不出实在憋屈的很,也对不起死去的爹爹与爷爷,所以,就算你嫌弃我,说我心肠阴暗也罢,我都无所谓,一定要西门晚也要承受我的痛!”

    “白小姐,我只是不想让你越陷越深。柳太医已经被我杀死了,所有的事有个了结,你才能活的像以前一般的轻松。”陈默道,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白依依,眼底只有痛惜,绝无嫌弃。

    “我也想活的轻松,可是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一次次的打击着我,我根本就无法放下,根本轻松不了。”白依依放开手中的白鸽,苦恼的双手抱着头,“我只有发泄出来才会觉得痛快!”

    “白小姐!”陈默看着白依依十指抓着自己的头皮,用力的挠着,似要揪掉那满头秀发,连忙伸手拉住了白依依的手,“好,你发泄,你尽管发泄,但是不要伤害自己!”

    白依依的手被陈默用力的握着,稍稍镇定下来,看着陈默,突然,“哇”的一声大哭,同时一头扑进了陈默的怀里。

    “陈大哥,我也不想的,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白依依不断的抽泣,哽咽的道,“有时候我都不认识自己了,我真的要疯了!”

    “你永远是我心中最美的白小姐。”陈默僵硬的揽着白依依的背,小声的喃喃。

    苏染画躲在一侧,冷眼看着白依依的装模作样,她也就只能哄哄痴心的有些呆傻的陈默。

    从他们的对话中,苏染画知道了给西门晚送去那封信的就是陈默,看来白依依真有一个好帮手,而且苏染画也知道了是西门显楚故意告诉了白依依当年事情的真相,看来当今的皇上又将主意打到了白依依的头上,而且同时还让苏染画想到了楚航曾经说过要让西门昊去问柳太医的事,可是陈默却说柳太医被他杀了?

    陈默是护着白依依的,有陈默在,苏染画知道自己也不好做什么,所以在弄清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后,决定离开。但是要从陈默跟前溜走,还是有一定难度的。而且她还听到了陈默亲口说他杀死了柳太医这样秘密的事,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了。

    就在苏染画盘算着怎样离开这里时,忽而一道人影闪过,落在了院中。

    陈默猛然推开了怀中的白依依,看着面前的人,表情有些僵硬。

    李炳扫了眼不动声色的白依依,再看看眸中掠过慌乱的陈默,似乎他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

    “李护卫,你怎么来了?”白依依问。

    “白小姐虽然有陈统领这样的护花使者,但做事还应该有分寸,皇上告诉你当年的真相,就是要让你明白若有一天你被皇上处死的话是有一定的根由的,如果想彻底打消了皇上的念头,就应该知道自己的斤两,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李炳道,“用你放弃对皇家的仇恨换你想要的东西,这笔买卖是很划算的。”

    这笔买卖就是白依依离宫前,西门显楚说给她的,如果她想翻身,皇上是她最大的靠山。

    白依依也想不去理会过去的事,可是一想起来如今自己落得孤苦伶仃,凄惨的被西门昊抛弃,就难掩心头之火,但是当她冷静下来,听了李炳的话后,她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多暴露自己不甘心的情绪。

    “李护卫说陈大哥是我的护花使者,那么李护卫这次来,也是为了晚公主么?”白依依微微一笑,问道,她知道自己与陈默的对话都被李炳听到了,原本还想将西门晚知道了当年事都推到春桃头上,看来是不可能了。

    “我只是提醒白小姐而已。”李炳冷冷的道,对于想要伤害西门晚的女人,他没有半分好感,若不是皇上用得着,他也不会如此客气。

    当然,他碍于效忠皇上,不能对白依依怎么样,但是——

    李炳的目光浅浅的扫向一边,正是苏染画藏身的位置。

    既然苏染画能来,就由她去对付好了。

    陈默随着李炳的视线望去,出于职业性的敏感,身形一闪,便掠了过去。

    “是你?”陈默看到苏染画一愣,她在这里藏了多久?自己竟然一点也没觉察到。

    苏染画收起龟息功,从墙角后走了出来。目光与李炳相视,心中了然,李炳早猜到她会去查西门晚的那封密信的事,所以才会“好心”的送她出宫。为的就是帮她节约时间,尽快见到白依依,弄清这些事。

    或者可以说李炳是想通过她的手去做他不能做的事。

第三五八章 夫人有喜了

    “苏染画,你想做什么?”白依依看到苏染画,脸登时沉了下来,“你想见我就不会登门而入么?非得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登门而入还岂能听到我不该知道的事?”苏染画说着轻瞟了眼陈默,“真没想到陈统领是越陷越深了。”

    “苏姑娘,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李炳道。

    “确实。”苏染画认可的点点头,“我想着尽量远离皇上,来到这里无形中又接近了。”

    言下之意就是白依依如今可是跟随了皇上办事的人。

    白依依听出了苏染画对她的嘲笑,嘲笑她如今是一个需要依附他人的可怜虫。阴戾的眸光忽闪,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借助皇上的威名将你留下!”

    在场的三个人都知道白依依的意思,她是想说苏染画发现了她与皇上之间的事儿,所以必须对其采取必要的措施,这个“必要”就很值得商酌了。

    陈默本来与他们的事无关,是白依依很“坦诚”的跟他交待了一切,白依依已经深深掌握了他的心迹,自己越对他坦诚,他对自己的痴心会越重,就越会帮助她办事。虽然事后他会自责,但是面对她时却难以抗拒。

    而此时,陈默知道苏染画偷听到了一些东西时,尤其是白依依最不想让外人知道的有关柳太医的事,当即认为必须对苏染画做些什么。

    于是,不待李炳表态,陈默再次朝苏染画出手。

    三对一的局势,李炳也不好帮助苏染画,一时未动。

    苏染画躲闪不及,被陈默扣住肩头,用力一甩,推到了白依依的跟前。他不知道西门昊其实是对苏染画有情的事,跟旁人一样认为苏染画已经被西门昊抛弃,想着她的存在曾对白依依的伤害,下手便重了许多。

    李炳的目光跟着苏染画趔趄的脚步闪了闪。

    其实,陈默的力道也不算太大,可是苏染画却突然觉得头昏目眩,步子没站稳,摔倒了,人也跟着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这么不耐?”白依依有些不相信,走到苏染画跟前,俯下身仔细的瞧了瞧,抬头看着陈默与李炳,“她好像是真的晕了。”

    李炳大步走了过去,将苏染画拖了起来,随手探了探她的鼻尖,“气息还正常。”

    “她什么时候变的这么不经事?”白依依嗤鼻道。

    “她的身子一直都有问题,”陈默看着突然失去了知觉的苏染画道,“我看还是将她送到南王府为好,毕竟她是南王保下的人,有什么事南王担着,免得我们替人挨祸。”

    白依依或多或少也听说过苏染画的身体曾经容易“犯病”的事,若真有个棘手的问题也是麻烦。本来她也不怕苏染画知道她与皇上有来往,只不过想借口为难一下苏染画而已,事出意外,她只能改变决定。

    “我亲自送她去南王府,算是让南王欠我一个人情。”白依依道。

    “既然如此,苏染画就由你们送去了,我要回宫去。”李炳将昏厥的苏染画推给陈默。

    李炳离开后,陈默驱着马车,与白依依将苏染画带到了南王府。

    到了南王府,苏染画还没有苏醒。

    西门易回府后听说苏染画被淑妃叫进宫了,正想进宫找人,不想白依依将人亲自送来。

    “她怎么了?”西门易亲手从陈默手中接住了苏染画。

    白依依看到西门易脸上闪过的焦急,暗自轻笑,她就知道西门易把苏染画留在南王府只是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大局真是没有出息。

    “不知道,路上碰到她晕倒在地,便请陈大哥将她送还给王爷。”白依依道,一句“送还”便点破了西门易的心思。

    “陈大哥?”西门易看了眼站立在一侧的陈默,“原来白小姐与陈统领的关系也很密切。”

    如此直白的挖苦让白依依心生恼怒,暗压着火气,不动声色的笑道,“依依与王爷的关系也算密切吧?”

    白依依的话让陈默一下想到了她将明月楼出卖给了西门易的事,神情凝重的看向她。

    白依依意识到了自己一时失言,悄然望了眼陈默,陈默从未跟她提过他知道是她出卖了明月楼的事,而且西门昊也已经查到,所以她一直以为自己的那件事做的密不透风。只是此时跟西门易隐晦的提起来,有陈默在一旁,多少别扭。

    “管家,马上去找大夫来。”西门易没有继续理会白依依,将苏染画匆匆抱进了暖月轩。

    白依依也很好奇苏染画的情形,便没有立刻离开。

    放置好苏染画后,西门易走出屋子,看到候在屋外的白依依,眸中闪过几分不奈,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关心你的女人呀。”白依依理所当然的道,“若她有个闪失,岂不是让王爷你空欢喜一场?”

    “只要让本王少见你几眼,就不会无趣了。”西门易冷哼道。

    “王爷,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念在她是你渴盼的女人的份上,才将她送来的,否则,我对她可有这份好心?”白依依也跟着不屑的冷哼。

    陈默已经让她找借口去帮她买绣线了,所以此时她与西门易说起话来没有拘束。

    “是吗?”西门易道,“那么你指望本王怎么报答你呢?”

    “王爷,我知道你对除夕的事耿耿于怀,可是那又不是我的错。”白依依道,“你们深受重创,我又岂是安乐?如今,你终于抱得美人,而我却一无所有,我不指望王爷凭这点举手之劳的小事对我怎样,只要王爷别对我心生敌意就好。我可不愿在自己破落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帮仇人似的目光。”

    “谁知道这是不是你们北王府的一个假象?”西门易道。

    “有什么假象可以让我在浣衣院受那么多的苦!”白依依加重了语气。

    二人说话间,管家找来了大夫,京城的名医。由于心急,西门易没有来得及去宣太医,不过京城里大名鼎鼎的大夫也不比太医院的人差。

    “大夫,她怎么样?”西门易问为苏染画把过脉后,神情坦然的大夫。

    大夫连忙起身,对西门易拱手道贺,“恭喜王爷,这位夫人有喜了!”

第三五九章 本王的第一个子嗣

    大夫的话音一落,西门易与白依依双双石化。

    大夫从西门易的脸上没有看到半点欣喜,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他京城里响当当的名医,看病的水平不低,识人的功夫可是差了。

    就在大夫汗颜,准备接受西门易的责备时,西门易缓过神,朝他摆摆手,“你先下去,管家打赏。”

    大夫长长的吁了口气,顾不上探究西门易迅变的脸色,赶紧夹着药箱溜走了。心里还不停的念叨,还好自己没有进宫做御医,这给皇家的人看病可真得要小心。

    “夫人?”西门易想起大夫的话,轻声一笑。

    “这个孩子是谁的?”白依依问,心里早泛起激灵。

    西门易扫了眼白依依,没有理会她,转而对候在一侧的灵儿道,“去告知管家,全府铺设喜宴,庆贺苏姑娘有喜,这可是本王的第一个子嗣。”

    “是。”灵儿欣喜的应道,虽然在南王府一直由她侍奉苏染画,而且她也不知道南王什么时候宠幸过苏染画,不过既然南王说苏姑娘的孩子是他的,那么就一定不会错。

    向来母以子贵,就连她这个做丫鬟的也跟着好像要沾光一般,开心的不得了。

    灵儿兴冲冲的传话去了,西门易走到床边,看着依旧昏厥的苏染画,替她轻轻的盖好了被子。

    “原来南王竟有如此的肚量。”白依依站在西门易身后,阴戾的目光划过苏染画的脸。

    就算西门易没有正面回答她的疑问,可是她也能断定这个孩子绝不是他的。

    “西门昊能忍的,本王也能忍。”西门易的指尖轻轻的摸着苏染画的脸颊,最后按在了那温润的红唇上。

    白依依知道西门易也跟着误以为苏染画上次怀的那个孩子是别人的,就算西门昊用了手段,令柳太医在皇上面前改了口供,可是,在大多数的人眼里,那个孩子的身份已经变的不明不白。

    这是白依依对苏染画的人格做的最成功的一次诬陷,给苏染画抹上了难以拭去的污点。

    白依依为自己当日所做的事自鸣得意,冷笑的看着苏染画。

    忽而,白依依的目光跟着陡然布满了阴霾,西门易说他也能忍,也能接受苏染画带着别人孩子的事实,这原本是每一个女人身上最致命的缺憾,可是在他在西门昊的眼里却变的无足轻重,他们的眼里只有苏染画这个人!

    而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这个孩子也是西门昊的。

    白依依的双拳紧紧的攥着,指甲似乎嵌进了掌心,但是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只有胸口发闷,难以窒息。

    “北王忍,是因为那个孩子已经不存在了,难道你要亲眼目睹这个孩子生下来,还要视他为亲生子?”白依依道。

    “本王知道你的不甘,你的痛。”西门易站起身,转向白依依,妖魅的目光中是清晰可见的杀意,“就像本王也是不甘的。”

    “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白依依问,从西门易充斥上杀意的眼睛里,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本王就是要让外人都误以为这个孩子是我的,让西门昊以为本王已经得到了苏染画并且还令其怀了孩子。”西门易道,苏染画已经在南王府住了好多天,谁也不能肯定他们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西门昊既然有胆量将苏染画推到他身边,就应该有接受这个“事实”的能力。

    “然后,你再设法让这个孩子‘不幸’滑掉?”白依依明白了西门易的意图,先故作“高傲”的打击了西门昊的心,再夺了他与苏染画的孩子,此举可谓一箭双雕,等苏染画再次小产后也得不到西门昊的宽慰,真是想起来都令人爽快。

    “这里没有你的事,本王能够解决。”西门易回头看了眼苏染画,不想再与白依依多言。

    “那好,我就先恭喜王爷喜得子嗣了。”白依依娇笑着朝西门易福了福身,离开了暖月轩。

    苏染画一醒来就看到灵儿喜气洋洋的朝自己傻笑。

    “怎么了?”苏染画坐起身,揉了揉微沉的头,她想起自己原本是在白依依那里的,怎么回到了南王府?

    “姑娘,你以后可要小心,若有个闪失王爷可要心疼呢!”灵儿笑盈盈的道。

    “什么意思?”苏染画突然觉得自己变傻了,连灵儿的话都听不懂了。

    “姑娘有喜了啊!”灵儿难掩自己的开心之色,“王爷已经命全府设宴庆贺了,奴婢想用不了几日就该正式迎娶姑娘了。”

    “什么?!”苏染画呆了,手不经意的抚上肚子,这里又有了一棵小苗在成长?

    无疑,这个孩子是西门昊的,以前她都在防备,只有最后在梧桐居的那一夜,几近疯狂几近缠绵。

    就是那最后的一夜,让她孕育了新的生命,老天究竟是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灵儿将苏染画的惊诧误以为是欣喜来的太突然了,笑呵呵的道,“姑娘稍等,奴婢这就去膳房取鸡汤来。”

    直到灵儿跑出了屋子,苏染画还没回过神,脑中一直响着“她怀了西门昊的孩子”这盘旋缠绕挥之不去的一句话。

    蓦地,苏染画跳下床,走出屋子,离开暖月轩。

    果然全府上下都洋溢着喜庆之色,下人们一个个笑逐颜开的忙碌着,当然并不是为了真心庆祝一个被北王抛弃的女人,废弃的北王妃为南王怀了第一个子嗣,而是因为西门易有言,要给王府里的每一个人派发喜银。

    “苏姑娘好。”

    “见过苏姑娘。”

    一路上,苏染画遇到的每一个人对她都是恭敬有加,阿谀奉承之意溢于言表,似乎她真的成了南王府的女主人。

    “王爷呢?”苏染画逮住一个人问。

    “王爷好像在抱月轩跟王妃商量什么事情。”那个人回道,至于商量什么事,府里的下人早有八卦,极有可能是要迎娶新人了。

    反正当日皇上准苏染画留在南王府,并没有限定她的身份,只是全由南王处理,如果南王愿意纳为自己的女人也未尝不可。其实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这才是南王的真实意图,只是皇上假装糊涂没有明言罢了。

    苏染画直接来到了抱月轩。

    西门易与苏染情面面相对站在院中。

    苏染情低垂着头,双手不停的揉捏着帕子,不发言语。

    西门易有些不奈,“本王让你先跟母妃提及是还看得起你,你若不肯本王自己去说就是了。”

    “王爷,”苏染情抬起头,面色有些苍白,“你要娶别的女人,臣妾没有意见,可她是染画……”

    “染画就怎么了?”西门易打断苏染情的话,“你是叛臣之女,本王能保你一命,难道就娶不得她了吗?你若连这点用都没有,本王还留你做什么!”

    “不是。”苏染情连忙解释道,“臣妾不是嫌染画的身份,而且父皇已经下旨由王爷处置她,是囚禁是宠爱都由着王爷,可是现在王爷是要娶她,这就要细细斟酌了,毕竟染画怀的孩子是北王的,不是王爷的。”

    苏染情说到最后一句时,声音变的很小,低不可闻。

    “你怎么就肯定不是本王的?”西门易扬了扬眉,看着苏染情面露鄙夷,“你没有为本王怀上孩子,难道染画就不行吗?”

    “可是王爷根本就没有宠幸过她。”苏染情小声的带着几分柔弱的力度道。

    “她在南王府呆了这么多天,你怎么肯定本王没有宠幸过她?难道你要成天盯着我们不成?”西门易反问。

    “王爷!”苏染情仰头看着西门易,用内心的力量嘶叫着。

    “南王妃说的没错。”苏染画走了过去,站在二人中间,侧眸看了眼苏染情,除了脸上被打的还未散退的淤青,脖子上也有几道浅浅的口子,不知那夜西门易带她离开后又怎样教训她?在这个时代,家暴真是无处声张,何况是位高权重的皇子王爷所为。就像她初进北王府时受到西门昊的蹂躏。

    “王爷,不管你这么做图了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嫁给你的。”苏染画对西门易态度坚决的道。

    “你都怀了本王的孩子,不嫁等什么?”西门易微眯起眼睛,警告似地瞟了眼苏染情。

    “这样自欺欺人有意思吗?”苏染画轻笑,“就算王爷替染画找到了借口,瞒哄住外人,可是王爷当真自己就能忍受?连南王妃都能看明白的问题,又何必相逼?”

    “我听说母妃现在对你的态度大有转变,只要苏染情依规矩,以南王妃的身份去跟母妃提及此事,母妃必然会转给父皇,加上这个孩子一定水到渠成。”西门易说着瞪了眼苏染情,“如果她不肯,大不了我亲自去向父皇请旨纳你为侧妃,反正我迟早要许你做正妃的,要不要她也无所谓。我只是不想接连为你亲自去叨扰父皇而已,反正已经做过一次,再做一次也无妨。”

    “王爷对云霄苑的消息也很灵通呢!”苏染画听了西门易的话,笑道,她还没来得及跟西门易提淑妃召见她的事,西门易已经掌握了淑妃与她谈话的内容,看来再亲密合作的母子,在权势面前那道无形的隔阂也会越拉越长。

第三六零章 这个孩子留不得!

    “现在不是在讨论我与母妃的事。”西门易不想谈这个问题,将话题依旧转回了一开始的目的,“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南王即将有子嗣的事实,包括西门昊!”

    苏染画知道西门易想故意借这个孩子打击西门昊,但是对于她来说没什么意义,一个已经被抛弃的人,根本不会再被在乎这个孩子的身份,也许就算西门易不这么做,西门昊也不会认为这个孩子是他自己的,不继续给她泼脏水已是万幸。

    苏染画听了西门易的话只是淡若轻风的一笑,“既然王爷执意如此,随便好了。”

    说完,扭头离开了抱月轩。

    管她南王府喜气洋洋,甚至不久就要张灯结彩,苏染画都不在意,她只是双手轻轻的附在自己的小腹上,思索着那个新生命。

    这一次是她亲自真真切切的拥有了这个孩子,不管谁是他的爹爹,她就是他的娘亲,前一世自己是被抛弃的孤儿,这一世她拥有了自己的骨肉却是舍不得丢弃。她想将自己从未拥有过的那份爱,全部给予这个未知的生命,用他来弥补自己失去的东西。

    不管别人如何算计这个孩子,他是属于自己的,自己都要好好的保护他。

    在无限的遐想中,苏染画返回了暖月轩。

    推门而入,眼前恍惚过一闪的黑色,苏染画连忙紧闭屋门,看着屋内的人,又看看没有燃尽的蜡烛,才道,“你怎么又直接进屋了?”

    记得西门易说过,那些特质的蜡烛燃烧后,一天内药效都不会散尽,也就是说她的屋子时刻都被毒药弥漫着,专门针对男人。

    “西门易不怕,我岂能怕了?”楚航不屑的扫了眼桌上的蜡烛,他能自行解毒,也能提前防毒,他可不是西门昊冒充的,可是真真切切的鬼谷神医。

    “对哦!”苏染画眉开眼笑,“西门易想不到你还会来的。在他眼皮底下学武,是最合适的地方。”

    说着,苏染画返到门口,打开一道狭窄的缝隙,看了看,“我去告诉灵儿,我要歇息了,若不叫她,就不要来打扰我。”

    “你就惦记着学武。”楚航走到门前,一把将门按住,挡住了苏染画。

    “师父来不就是要教我武功的么?”苏染画看着楚航眨眨眼睛。

    “我见南王府里很是热闹,为了什么?”楚航问,盯着苏染画的深邃的眼睛里透出心明了然。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苏染画撇撇嘴,走回屋内,坐到了椅子上。

    “你有什么打算?”楚航问。

    “既来之则安之,他是我的孩子。”苏染画双手轻轻抚着肚子,展露出几分柔美的笑颜。

    “你要留下这个孩子,就因为他代表着一个过去?”楚航的神情凝重起来,西门昊已经狠狠的“伤”了她,可是她还愿意为他留下这个孩子?

    她对西门昊态度越深沉,他就越难走近她。

    “不!”苏染画抬起头,与楚航紧紧的四目相对,缓缓的道,“这跟他无关,他是我的孩子!”

    苏染画再次申明这个孩子只是她自己的,就算没有爹是他一出生就要面对的悲剧,可是她一定会很好的呵护他成长,绝不会让他跟自己一样流浪孤苦无依。

    “这个孩子不能留!”楚航的眸光坚决,但并非阴狠而是有些无奈。

    “没关系,我有勇气做一个单身母亲。”苏染画淡然一笑,“我也不会让西门易利用我的孩子大做文章的。”

    “这不是勇气的问题。”楚航道,对于苏染画的勇气他向来不曾否认,只是这个孩子来的真不是时候。

    楚航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你不是要学武吗?如果你要保这个孩子就不能习练了。”

    “嗯……是的。”苏染画经楚航的提醒,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垂下眸,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双手交叉,努力为自己下最后的决定,不学武功,就意味着她还要以弱势去面对这个时代的挑战,可是这个孩子是她的骨肉,她不能丢。丢掉他,就跟前世的家人将她丢弃一般,不能原谅!

    就在楚航期待她的答案时,苏染画抬起头,迎着楚航的双眼,坚决的道,“我还是想要留下我的孩子,我不能以一己之私剥夺了他的获得生命的权力。”

    “染画!”楚航的眸中染上了一抹黯淡。

    “你成为我师父是迟早的事,现在你先做我孩子的师公不好吗?”苏染画眨着明媚的眼睛笑笑,“何况你是大夫,应该救人性命,不该抹杀一个人的命吧?就算他还是个未成型的胎儿。”

    是,他是医者,应该救死扶伤,所以他从不给人用堕胎药,可是苏染画的这个孩子真的留不得!

    楚航看着苏染画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东西,或担心或无奈而不得已。

    “师父。”苏染画站起身,直视着楚航微微一笑,“不要担心我,我能应付。”

    她只看懂了楚航的担忧,却看不懂其他那种说不出的复杂。她以为楚航只是怕她难以面对单身母亲的生活,怕她与西门昊扯不开有关孩子的联系,让她一生陷入纠结。

    这些对她来说都不会是问题,她相信自己可以处理好。

    “你……好自为之。”楚航不忍再继续劝服苏染画打掉胎儿,从她的眼底,他看到的是母亲天然而有的爱,这种爱让他看着心痛。

    如果他的母亲当初有这份执着的心,他岂能被抛弃?虽然云娘与师父待他如至亲,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亲生爹娘,他体会不到这种血液亲情的爱,每每想起,只会感到戚悲,还有隐隐的恨意。

    “嗯。”苏染画点点头,她做事不是拖泥带水的人,只要决定了就是发自内心的坚持。

    楚航离开了南王府,本是想跟苏染画商议习武的细节,不想事态又发生了大的转变。

    西门昊听着楚航带来的消息,沉冷的眼底划过难掩的喜悦。

    “你毫不怀疑这个孩子的身份吗?”楚航问。

    “染画从来都不曾背叛过我,一直以来都是备受伤害的那一个,”西门昊一想到第一个孩子的真相,就让他觉得心痛,非常的对不起苏染画,而这个孩子来到的时候,他也同样正在“伤害”着她,虽然很是无奈。

第三六一章 下不了手

    西门昊的话让楚航很满意,但是他也不得不说出令西门昊心凉透底的话。

    “这个孩子会要了染画的命。”

    “什么意思?”西门昊猛地一震,很快就想到了那该死的绝杀草。难道因为它,连孩子都不能要吗?

    “对,就是因为绝杀草。”楚航确认了西门昊的想法,“她的身体根本不适合怀孕,胎儿的成长只会跟她争抢她体内少有的能量,而且这个孩子本身就是一个毒胎,生下来也无法存活。就算染画能侥幸生下,也只会令她更加难过,何况随着胎儿的成长,她的身体根本熬不到十月胎落。”

    西门昊僵硬的坐在原位,半天没有动,紧绷的薄唇,凝结的眸光可以看出他内心的震撼与无奈的纠结。他这一次失去的不止是爱人,还有孩子。

    是因为之前他的杀戮太多,争执太多了吗?所以才会将他身边来之不易的人儿全部夺去,而且还是由他自己亲手推离的。

    “我下不了手。”沉默了许久,西门昊才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

    让他亲手将苏染画从他身边推开已经是对他身心最大的折磨,再让他去要了她腹中胎儿的命,在对她惨无人道的伤害的同时,对他也是难以承受的伤。

    突然觉得,他的承受力瞬间到了顶峰。

    “我也做不到。”楚航道,脸上挤出一丝自嘲的笑意,很无奈。

    西门易想故意借孩子打击西门昊,可是没人知道真正打击到他们的是什么。如果这个孩子对苏染画没有那么大的影响,也能够平安出世,西门昊不会在意西门易的行为,可是现在,比有损颜面之类的琐事更令西门昊棘手的问题赫然摆在了眼前,就连行事果断不羁的楚航也有些觉得为难了。

    “你认为西门易会让那个孩子出生吗?”西门昊沉默了片刻又问道。

    楚航的眼睛一亮,明白了西门昊此话的意思。

    就算西门易对外认可了那个孩子是他的,可是知道真相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养自己对手的孩子,怎么可能让对手的孩子出世留作后患?

    “等着他下手最合适了。”楚航道,“只是希望越早越好。”

    真是可笑,竟然沦落到盼着敌人对自己的骨肉下手,西门昊自嘲的轻笑,微勾着唇角,挑起几分淡淡的凄然。

    云霄苑里,淑妃坐在榻上,低垂着眼帘藐一眼下面的苏染情,娇美的脸色显的苍白,本就没有多少身为王妃的那种气势,此时更弱的像一个受屈的小妇人。

    “是你自己愿意向本宫请旨,提苏染画为南王侧妃的么?”淑妃问。

    “是,”苏染情低垂着头,低声道,“染画已经怀有王爷的孩子,所以……”

    “啪!”

    苏染情的话还没说完,淑妃已然拍桌而起,“你这是跟着他糊弄本宫吗?”

    “臣妾……不敢。”苏染情身子微微一抖,将头垂的更低。

    “不敢?”淑妃看着苏染情的龊样,冷笑,“本宫知道你的为难,为了顺着易儿能够站在本宫跟前就已经不简单了,堂堂南王妃活到这个份上真是可悲至极。”

    “母妃恕罪!”苏染情扑通下跪,双手伏地,“王爷执意要娶染画,臣妾不敢不从。”

    “哼!”淑妃看着苏染情真是一点都拉不上台面,当时真是瞎了眼娶了这个一打就碎的花瓶,若是一开始瞄上的就是苏染画,此时定然又是另一种局面。

    “这也正合本宫心意。”淑妃道,“本宫也想有苏染画这样的儿媳。”

    苏染情错愕的仰头望着淑妃,“母妃不介意她吗?”曾听西门易说淑妃对苏染画态度有所变化,可是一口接纳了苏染画还是令人错愕不已。不说别的,单凭苏染画是北王抛弃的女人,身为南王的西门易就绝不该碰的。

    “不过一个侧妃而已,本宫给的起,”淑妃笑的万分妖娆,“何况你不也说苏染画怀了南王的孩子,本宫不认她那个娘,也得看看孩子的薄面。”

    苏染情更加不解,难道就连淑妃也不计较那个孩子的来历吗?

    “你的脑子就是不够用。”淑妃嗔视了苏染情一眼,“南王已经对外说了苏染画怀了他的子嗣,难道要本宫在这个时候去拆他的台?本宫知道你站在这里是口是心非,可是摊上这样的事,就得顺着来,你当南王傻了疯了,真的能将一个野种当作自己的骨肉?”

    “臣妾全听母妃的。”苏染情也不好说什么,谨小慎微的道。

    “好了,如今由你提出纳苏染画为侧妃,也算是按着正常的规矩,接下来就让本宫去皇上那里走一趟。”淑妃道,“至于皇后那边,就由着她去看笑话吧。”

    皇后那个肤浅的女人嘲笑她,她不以为然,更重要的是让西门昊栽一个大跟头,他的女人被他自以为是的一放手可就回不去了,连他的孩子也跟着一起丢了,这才是让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玩大了。西门昊绝对料不到她会同意西门易娶苏染画,如果他与苏染画之间真有什么密谋,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苏染画能够真的转向西门易这边,算不算是西门昊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苏染情看不懂淑妃脸上的冷笑,在原地站着有些无措。不知该怎样应对。

    “行了,你先下去吧。”淑妃有些不奈的挥挥手。

    暖月轩里,苏染画在灵儿的陪伴下,坐在院里缝制香囊,香囊里放了满满一包花粉,是她命灵儿专门收集的。

    大概进入了立秋时分,天气不那么闷热,刮起的风很清爽。

    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快一年了,刚来时肚里就有个来历不明的生命,此时肚里又清清楚楚的孕育了一个生命,只是所住的地方已经改变,面对的人也变了。这算不算一个轮回?

    西门易说要娶她,她选择了以不动应万变,见识过西门易对他手下的心狠手辣,她也不相信西门易肯留下这个孩子,所以在不动之中万分小心着。

第三六二章 太后亲临锦阳宫

    “苏姑娘,王爷来了。”灵儿看到西门易走进院子,小声的对苏染画道,自己已经起身恭敬的候在一边。

    苏染画要比灵儿敏锐的多,早已发现,只是懒懒的不想理会。

    西门易走过来示意灵儿下去,寂静的院中只留下苏染画一人时,才走到石桌前,扫了眼苏染画手中的香囊,眉头微皱,轻轻的后退了两步。

    “花儿的香气逼人,王爷竟然受不了,实在可惜。”苏染画打量着手中的香囊,花色都是灵儿绣的,她只是将口缝合,针线女工她还真没多大兴趣。

    “凭一个小小的香囊,你真以为我近不了你的身?”西门易道。

    “香囊是我缝给我的孩儿的。”苏染画道,当她知道西门易掌握了她跟淑妃的谈话时,就知道他防备自己采集大量的花粉,否则她就不会只是缝一个香囊,而是要将整个暖月轩洒满花香了。

    “虽然母妃告诉了你我的避嫌,但是她不会反对我娶你的,只要有母妃开口,父皇定然会答应。”西门易道。

    “是啊,”苏染情不以为然的笑笑,“王爷大肆宣扬我为王爷怀了孩子,如果淑妃娘娘拒绝,就是在打王爷的脸,让王爷在众人面前难看,自然要替王爷说话了。”

    西门易一怔,没想到苏染画会将他与淑妃几十年的巧妙关系看的通透,自小到大,虽然他不敢轻易违背淑妃,但也会有小小的不从,如果一些事情捅开挑大后,淑妃不仅不会怪他,还会顺着他帮助他完成决定,替他挽着王爷皇子的颜面,淑妃深深懂得,保住她的儿子才能保住她的地位。没有了西门易拥有的身份权势,她只是一个宠妃。

    “这么说,你是准备做南王妃了么?”西门易翘唇笑问。

    “南王妃在抱月轩。”苏染画瞥了西门易一眼,扬了扬手中的香囊,“只是我很好奇,皇上怎么会顺着淑妃娘娘答应这场婚事,很明显这样就是无意中挑动他两个儿子的隔阂,虽然南北二王相互争斗互相牵制有利于他稳坐龙椅,可若是过了头,兄弟相残斗个你死我活是不是就过分了?毕竟你们都是他的儿子,有必要用血流成河去保他的地位?何况百年之后他的位子终究是要放给你们中的一个的。”

    “对,你也说是要给我们中的一个,那一个一定是最强的,否则怎能最后站出来?”西门易道,“也许父皇就是为了选择最强的那一个执掌江山。”

    “是么?”苏染画挑挑眉,用训练杀手般百里留一的手段选继承人,代价还是大了,难道败掉的皇子就不是他的儿子么?留下他们一起辅佐江山不好吗?一样的姓氏,总好过利用外姓重臣,担着改朝换姓的风险。

    锦阳宫里,西门显楚听完淑妃巧舌如簧的解释后,点头应允,手书圣旨,准许苏染画嫁给南王为侧妃。

    淑妃谢恩后,满意的离开。她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不是皇后,但是皇上却对她百依百顺,就算明知道事情办起来有些困难,也会替她想办法克服。

    南王迎娶废弃的北王妃,一定会受人以笑柄,有人会在朝堂上阻拦,可是西门易已经弄出了这样的笑话,她必须帮着他圆满的收场,而且要表现的他们母子一条心,绝不能让心怀不轨的人趁虚而入。

    淑妃离开后不久,锦阳宫里来了位稀客,是西门显楚意料不到的。

    “母后?”西门显楚看到太后的到来,眼底划过浅浅的错愕,起身迎接。

    “哀家过来,是不是让皇上很惊讶?”太后被西门显楚扶着做到了一侧的榻上,“是哀家不准他们提前禀报的。”

    “母后来见儿臣,想来便来就是,儿臣还怕母后不理会儿臣呢!”西门显楚笑道。

    “哀家是懒得操你的心,你已经是九五之尊,是掌管天下的天子,又不是顽童。”太后拍了拍扶着自己的西门显楚的手道。

    “正因为儿臣是皇上,才少不了母后的指点,只是母后太不关心儿臣了。”西门显楚道。

    “是哀家不管你,你才这么说吧?”太后笑道,“有哪个为帝王者希望自己的母后一直插手自己的事?易儿对淑妃渐生成见,昊儿更是不听皇后的,就连一向乖巧的哲儿不也是与瑶妃背道而行才不得已离开了京城?”

    西门显楚笑而无语,他这个母后虽然向来不问世事,礼佛诵经,但是对当朝的情势也心明的很。

    只是她今日突然来见自己真是奇怪的很。

    “哀家今日来见你就是想问问,你当真决定让苏染画嫁进南王府?”太后也不再跟西门显楚说客套话,直接打开了他的疑问。

    “母后来就是为了此事?”西门显楚疑惑的问,当日苏洛城逼迫他下旨赐婚时,她都没有理会,今日为了淑妃为南王府的提议竟然亲自来见他?

    “不错。”太后点点头,精明而犀利的目光盯着西门显楚,“看来皇上已经同意了。”

    “苏染画已经怀了易儿的骨肉。”西门显楚看着太后的眼神,如明镜般仿佛可以穿透人心,令他心头微颤。

    “是易儿还是昊儿的,本身就有待商酌,你如此轻易的答应究竟是为了什么?”太后炯炯的目光逼视着西门显楚。

    “这样的事易儿怎会冒认?”西门显楚搪塞道。

    “昊儿当初不也是对苏染画怀孕的谜团视而不见?”太后道,“这其中的弯弯道道虽然看不明白,可皇上也应该猜得到几分,皇上准许了这场婚事,究竟是顺水推舟还是火上浇油,自己心里清楚。”

    “母后哪里话。”西门显楚笑道,“提议苏染画为南王侧妃是依照规矩一步步来的,先由南王妃向淑妃提请,之后淑妃来见朕,淑妃言辞合情合理,朕没有觉得不妥,只是要面对朝堂上那帮令人头疼的老臣了。”

    “皇上是没有觉得不妥还是根本没有细听淑妃的话,心中早已有了主意?”太后凤目凌然,“皇上,凡事都要有个度,你这次帮着南王向北王夺人,而且还是一人两命,这其中如果发生了什么事,都会激化了南北二王府的矛盾,你是没有想到还是想到了故意为之?”

    “儿臣不明白母后指责的意思。”西门显楚道。

    “哀家是问你,”太后见西门显楚故作推脱,站起身,犀利的目光盯着他,“事实很明显,那个孩子是在这个节骨点怀的,根本认可不了身份,南王怎会让一个身份糊涂的孩子留下?就算他为了颜面对外宣扬孩子是他的,要与苏染画奉子成婚,皇上能保证那个孩子平安出世?中间出了意外,南北二王的争权夺势中就加了一条弑子之仇,是要摊上人命的。皇上不仅没有从中周旋,却轻易应允,实在不似做父皇的举措。就算皇上为了自己的龙位要平衡各方面的势力,可如此做法却有些过了,就像当初暗中逼迫哲儿离京一般,哲儿本安居在春林苑无害,你却故意要他离京历练,虽说是有意栽培,出发点却并非令哀家认同。”

    “原来母后并非表面看到的那般不问世事。”西门显楚眯起眼睛,看着太后,那种疏离与西门昊对皇后般的排斥。

    太后轻轻一笑,“皇上也并非如口头所说那般希望哀家插手你的事。”

    说着,太后神情凛然,“但是,哀家要提醒皇上,凡是不要做过头,否则会适得其反,令你越不想要的越提前来到。”

    “母后说的话也太深奥了,估计只有禅透佛理的人才能明白。”西门显楚笑道,闪开太后的眼睛,那种凛然逼视的目光令他好不自在。

    “哀家仅此一次提醒皇上,皇上好自为之。”太后别有深意的盯着西门显楚,“哀家相信西门家的子孙有能力从皇上手中接过青辕王朝的江山,绝不会输于皇上。”

    说着太后瞟了眼一侧呆板直立的李炳,“李护卫是不是该去江南看看你自小陪伴的主子东王殿下?”

    “有劳太后费心,卑职忠心守护皇上,没有时间。”李炳连忙拱手道。

    “好,很好!”太后点点头,深深的看了李炳一眼,转向西门显楚,“你容不下哀家这个母后,哀家也不好在这里呆的久了,还是回储敏宫落个清净。”

    “母后哪里话,儿臣向来是孝顺母后的。”西门显楚为自己辩解。

    “是,哀家若本份的呆在储敏宫,皇上是很孝顺的,如果哀家说的话不中听了,皇上就是皇上,眼中也就没哀家这个母后了。说到底,若是孝字不是发自内心便是做给人看的。”太后道,说着朝锦阳宫外走。

    “儿臣恭送母后。”西门显楚朝太后背影施礼,抬起的目光中夹杂了难以令人看明白的深沉。

    “皇上,今日的太后太奇怪了,要不要属下跟着去看看?”太后走后,李炳走到西门显楚身边道。

第三六三章 削弱皇上的力量

    “毕竟不是亲生母亲,母子再情深意重之间也隔着东西。”西门显楚望着幽幽的宫门外,“也罢,你去看看。也许是朕哪里做的不好,令太后心里不舒服了,帮着朕解开这个结。”

    “是,属下这就去。”李炳道。

    太后在玉儿的搀扶下朝储敏宫返回,凤目微沉,收敛着其中的光华,淡淡的闪烁可以看出她此时波涛翻涌的心境。

    回到储敏宫后,太后遣走了身边所有的人,包括贴心丫头玉儿。独自坐在榻上,闭目养神般,似乎在静静的等待。

    门吱呀一声轻响,李炳悄然闪进屋内,站在离太后的几尺开外,注视着这个突然对宫中之事上了心的老妇人。

    “李护卫来的很快,哀家知道一定首先是你自己的主意,也是得到皇上旨意的。”太后睁开双目,淡淡的看着面前的年轻男子。

    “太后早已料到。”李炳眼底划过一道光亮,“卑职以为太后虽然见的是皇上,可也是想单独见卑职的,所以卑职特意前来。”

    “看起来呆板木纳的李护卫其实很是聪明。”太后站起身,走到李炳跟前,上下打量着这个一品护卫,“虽然刚才在锦阳宫你拒绝了哀家的提议,实则你还是心向东王的,当年东王移居江南,你留在皇上身边自然有你的不得已。”

    “太后今日的举动与言论实属意外,请太后明示。”李炳面无表情的道,他只能用没有表情的脸谱保护自己,生怕自己的一个情绪外露会掉进一个不知的局,被人抓住不利的把柄。

    “哀家是想劝服皇上的,可是皇上不会听哀家的。”太后道,“皇上的举动越来越令人费解,说的不好听就是过分了,这已经不仅仅是建立在平衡势力上,稍有不慎,便会让京城陷入争纷,而相对的两人并非别人,却是两位权势颇重的皇子在自相残杀,虽然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可是若得利的最终虽然是皇上,可是他失去了足以继承江山的子嗣,对江山社稷的稳固是极其不利的。”

    “此时,皇上与他的皇子们的之间的关系不像是一脉相承的父子,更像是隔阂极深的对手。”太后炯炯的目光注视着李炳。

    “太后为何要对卑职说这些?”李炳问。

    “哀家的一句东王便引来了你,看来哀家所料不错,你自始至终都是东王的人。”太后的目光又转向犀利,似乎可以将李炳穿透,即使他让自己面无表情不动声色,可是内心却被太后熟知。

    “虽然卑职与东王自幼一起成长,但如今却是皇上的护卫,定当忠心为皇上效力。”李炳拱手道,言辞恳恳。

    “究竟是你忠心,还是不得已?”太后的话如利箭般射进李炳的内心。

    看着李炳眼底掠过淡淡的慌乱,太后微微一笑,“虽然皇上并非哀家亲生儿子,但是哀家亲自将他抚养长大,对他还是很了解的,知道他所有举动的缘由,有些事就连你这个近乎百事通的一品护卫也不知道,哀家以为有些事可以永远的埋没,可如今看来那只是哀家的一厢情愿,就算哀家费尽心机的掩饰,也会有漏掉的地方,现在哀家不想去追查以前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只想尽快防备即将或者可能发生的危险。”

    李炳听不懂太后的话,他知道皇上其实只是先帝一个嫔生的儿子,他的母亲早死,所以才由太后抚养,犹如太后亲子,并且辅佐他登上帝位,至于太后口中所说的不愿提及尽心掩饰的东西,他还真不知道。

    在他掌握的东西里,太后与皇上的生母之间也并无过节纠纷,太后与皇上相处的也十分融洽,若不是太后与皇上突然提到了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估计所有人都早已忽略了这个问题。而今日李炳看到的,太后与皇上之间还有他不知道的裂痕存在。

    “你不必听懂哀家的话。”太后从李炳眼中看到了一片茫然,继续道,“哀家只是决定要削弱皇上的力量,不能让他继续在南北二王间挑拨下去。李护卫这么多年为皇上做了多少事,在皇上跟前有多大的分量哀家清楚的很,当年皇上要将你留在身边也就是看重了你的功夫与办事能力。”

    “太后过奖了,令卑职诚惶诚恐。”李炳道。

    “李护卫的先父也是我青辕王朝的将军战死沙场,但李家只忠于东王的母族,就算先皇后早逝,李将军为国捐躯,李护卫作为东王的伴读一起长大,对东王情重于天,本也是要做将才为东王效力的,却在东王离开京城之后不得不留在皇上身边,成为一名为奴的护卫恪尽职守,虽然品级最高,但也实在是委屈。”太后接着道。

    “所以,哀家想帮助李护卫离开皇上的掌控,也让皇上失去你这位得力的护卫。”太后最终说明了自己的目的,“愿意不愿意只在你点头之间。”

    “不劳太后费心了,卑职是不会离开皇宫的。”李炳的眸中划过犹豫之色,最终还是决定拒绝。

    “是不想离开还是离不开?”太后道,“哀家知道你是不得已的,自然有帮你解决掉不得已的办法,或者这个办法李护卫也能想到,只是一时忽视了。”

    李炳定定的望着太后,犹豫之色更加浓重。他确实不想屈居一名护卫的身份只为皇上一人效力,他们李家辈辈有将才名门,轮到他却只是做了一名被困皇宫的小小护卫,真是百年之后怕无颜面见先祖。

    “去找北王,向他询问鬼谷神医的下落,鬼谷神医一定会替你解了身上的毒,不必再受皇上的钳制。”太后道。

    “太后?”李炳惊诧于太后掌握的东西,虽然她静居储敏宫,可是掌握的东西要比他想象的多得多。

    确实,之前西门昊曾极尽所能的寻找鬼谷神医,之后突然便收了网,若不是他不再找了,就是已经找到了。依照西门昊的作风,一定是因为有了下落才停手的可能性居多。而更重要的是太后竟然可以断定他是被皇上的毒掌控的。

第三六四章 时间证明一切

    “哀家刚说了,对皇上哀家是了解的。”太后道,“他的手段哀家清楚的很,也知道他手中藏着许多意想不到的毒,虽然只是珍贵的独份,但每一种都有每一种的独特作用,就像一线牵还有你身上的弑骨粉。那些可比禁用的五服散有用的多。”

    “太后早知道卑职中了弑骨粉?”李炳问。

    在东王去了江南的时候,他就被皇上下了这种毒,这种毒若不发作不会对人有任何影响,可要是发作起来可是锥心弑骨之痛,他就是靠着每个满月时问皇上拿到的药丸来阻止毒发的。

    李炳也曾暗查过弑骨粉,来历不详,只知道这种毒犹如蛊毒,只有加了下毒之人的血做成的药才管用,所以对皇上,他杀不得,逼迫不得,只得听从他的吩咐,离开不得。

    “哀家之后才断定的,因为身为东王的人意外的对皇上表现的忠心耿耿,才引起了哀家的怀疑。哀家知道若是提前毫无准备的吐露出这些东西,对已经中了毒的你是不利的,所以全当不知。”太后道,“直到最近有了鬼谷神医的消息,你的能力也日渐直上,才跟你明说。”

    “鬼谷神医真能解的了弑骨粉?”李炳不知太后为何如此肯定,正如她所说,如果结果徒劳,反而惊到了皇上,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鬼谷神医的医术与皇上手中的毒的来历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有些事都是要被史事抹杀掉的,没有存于记载,也不是你该去追究的问题,当下最要的紧就是解了身上的毒,哀家的话仅止于此,你看着办吧。”太后道,坐回榻上,闭目养神,不打算再多说什么。

    李炳思绪万千的离开了储敏宫,回到锦阳宫,西门显楚便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李炳已经收起思绪,如往常一般刻板的候在西门显楚身边,“回皇上,太后回到储敏宫,一个人呆在屋内,没有任何举动,属下多等了一会儿不见异常,方离开。”

    “哦。”西门显楚随口应了一声,想了想又道,“南王府马上要办喜事了,注意一下那边的举动。”

    “是。”李炳道。

    暖月轩突然热闹了起来,不仅南王府的人来去多了,就连京城里那些跟西门易走的近的朝臣家眷也提前登门拜访联络感情,谁都知道母以子贵,何况像苏染画这样的去过天牢,做过死囚的废弃王妃还能转嫁南王府,得到淑妃提议,皇上力排众议首肯,足见其有特别的一面,虽然苏染情如今是南王正妃,可是日后若南王登基为皇,皇后之位还是会另选的。这第一个给南王怀了子嗣的女人就不能被小觑。

    苏染画第一次发现原来还有比西门易更惹人厌的人和事,就是不得不面对那些妇人的阿谀之色,叽叽喳喳的头疼。

    “灵儿,去把院门关了,谁来也不开。”打发走了一拨人后,苏染画对灵儿吩咐道。

    自己稍没提防,也算是没有经验,放任那些人涌进了暖月轩,这样的事只能有一次,以后她可不会应付。

    “好大的火气,对孩儿可是不好的。”

    灵儿刚去关门,西门易走了进来,来到苏染画身边,脸上挂着呵护的温柔笑意。

    灵儿乖巧的退出了屋子,顺手关好了门。

    “你会关心这个孩子?”苏染画冷笑。

    “当然。”西门易手扶着苏染画的肩头,弯下身,将头探到了她的脖颈处,嗅着那股沁人的淡香,“我这可是奉子成婚,这个孩子若是稍有闪失,可怎么堵那些反对我娶你的人的口?为了顺利娶到你,我也得保这个孩子万无一失。”

    苏染画的心微沉,眸中闪过凌厉。

    西门易是绝对容不下这个孩子的,若他们顺利成亲,就到了这个孩子的死期,她必须在成亲前的这几天想到应对的办法,毕竟在这准备的几天当中,相对来说是安全的,西门易还不会下手。

    “不要怕,就算我们成了亲,我也不会加害你的孩子的。”西门易嗅到了苏染画身上的那股冷意,是保护她的孩子的执着。

    西门易用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摩擦着苏染画的玉颈,双手不觉的将她圈拢在自己的胸前,声音轻柔的道,“我没有保护了你娘,总得保护你的孩子,在我眼中他只是你的孩子,如果你不介意,他也是我的,相信我,只有我是真心的对待你们母子,我会照顾你们母子一生一世。”

    轻柔的,充斥的魅惑的嗓音让每个女人会怦然心跳,何况说出的又是如此贴心的话,换做是苏染情一定早瘫软在西门易怀中,可此时是苏染画,听着西门易的话,她只是不发声响的坐着,淡然不惊。

    因为不爱,所以没有感动。因为连最基本的友谊都没有,所以更提不上任何情感的回报。

    西门易的话虽然很动听,但苏染画却是无动于衷。

    “相信我。”西门易从苏染画身后绕到她的面前,俯下身,双手轻轻的捧起她的脸,深情的双眸凝视着她,“你是我的挚爱。”

    苏染画的唇角弯弯的扬起,带着不屑与讥讽,“你对苏染情也如此情深意切的说过吧。”

    “这有什么?你跟西门昊依旧情意绵绵过,我不计较。”西门易与苏染画四目紧紧相对,“就算有一万次的假,对你是唯一的真。”

    “真?急不可待的对外宣布我怀了你的孩子,我只嗅到了利用的味道。”苏染画冷笑。与西门易的深情形成截然相反的对比,是巨大的讽刺。

    “我只是把握住了机会,”西门易为自己辩解,“若不是如此,我们怎能有机会‘奉子成婚’?我怎能这么快的娶到你?”

    “你的心底所想当真如此单纯吗?”苏染画依旧是冷笑。

    “时间会证明一切!”西门易直起身,紧握双拳,压抑着即将喷涌出的情绪狠狠的道。

    “好,我等着便是。”苏染画抬眸瞟了眼有些懊恼的西门易,合下眼睑淡淡的道。

第三六五章 不用你用谁?

    离开暖月轩,西门易用力的踏了一下脚,微眯的狭长的魅眸中闪过几许阴戾。

    “王爷?”苏染情愣愣的看着突然来到了抱月轩的西门易,看着他由内散发出的骇人戾气,不由的发抖。见到这样的西门易,她才感到外表俊美的南王与外表冷厉的北王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像的,都带有无情的冷酷。

    可是她已经乖乖听话的去面见淑妃,提议让苏染画做南王侧妃了,他还来找自己做什么?她可不相信西门易会来找她调情,她甚至由最开始的对西门易的眷爱变成了惧怕见到,就算依然喜爱着,也悄悄的埋在了心底。

    “替我做件事。”西门易扫了眼胆小怯懦的苏染情,自从她进宫面见淑妃后,虽然是听了他的话,可是他对她更加鄙夷,一个毫无坚持毫无主见的女人也太索然无味了。

    “臣妾还能够为王爷做什么?”苏染情谨慎的问,她不知道此时自己对西门易而言还有什么用处。就如他说过,就算她不进宫见淑妃,他也照样可以直接亲自去向淑妃或者皇上提请妠妃,她不过只是一个表面摆布而已,给外人做个样子的木偶。

    “以你自己的名义把这包药给苏染画喝了。”西门易将一个药包递向苏染情。

    “这……”苏染情盯着西门易手中的药包,瞳孔瞬间放大,就算她再笨也能猜到那是什么药。

    “拿着!”西门易提高了几分音量,目光阴戾的盯着苏染情,带着强烈的逼迫。

    苏染情是手指发抖的接过药包的,掂在手中,千斤的重。

    “记住,用你自己的名义。”西门易提醒道,“你要做到让她服下之后再发现是你做的,不要跟我扯上半分关系,知道吗?”

    “王爷!”苏染情的抖动蔓延至全身,不由的跪下,“王爷已经决定娶染画了,就算让她做正妃臣妾也无话可说,臣妾委实不敢再有任何想法,更不敢做害人之事。”

    她知道她这条命贱活着已经不易,再去谋杀苏染画的孩子,也就是北王的骨肉,岂不是让自己往火坑里跳?杀了北王的孩子,东窗事发后的结果可是无法想象的。

    “不敢?”西门易墨眉扬了扬,“活在我的眼皮下,你有什么可以拒绝?嗯?”

    “王爷不想留那个孩子,可以让其他人去做,请王爷放过臣妾吧。”苏染情声音颤抖着匍匐接连叩首,手中的那包药不是要夺苏染画孩儿性命的,更像是她的催命符。

    本来她只是怀疑那个孩子是西门昊的,经西门易此时的相逼,她更加断定孩子真的就是西门昊的,西门易想娶苏染画,但是容不下那个孩子。

    “别人都代表本王,只有你可以算单独心行事,不用你用谁?”西门易不屑的低眸扫一眼苏染情,她此时也就能担点借刀杀人的用处了,他才不管她“杀”了苏染画孩子后会有什么后果,只要不要让苏染画认为是他在取那个孩子的命就行。不管苏染画信不信,他在苏染画眼前就是一个对她情意深深的男子,苏染情才是心肠歹毒的那一个。

    于理,苏染情心生妒意对付苏染画也能说的通,若是换做他人,苏染画一下就会怪罪到他的头上,只有苏染情能替他做挡箭牌。

    “王爷!”

    西门易如此直白的说出利用她的话令苏染情悲凉透底,一开始他利用她联络与相府的感情,相府出事后又利用她的存在彰显他自己的能力,向某些人炫耀南王也可以保下叛臣死囚的女儿,自己的王妃,之后又利用对她的“感情”,替苏染画留在南王府寻找说辞,如今又要利用她去杀苏染画的孩子。

    从头到尾,她对他是发自内心的爱慕,可是他对她是一次次的利用,等真的用不上了,也就不管她的死活了。

    最初只以为苏染画是用来对付北王的棋子,而她苏染情何尝不也是一枚棋子?只是她表面上看起来风光一些而已。其实都不过被男人玩弄摆布。

    苏染情看着西门易的无情,唇边轻轻的泛起一抹冷笑,很是凄凉,苏染画与北王之间的事她看不明白,但是北王任由她怀着身孕呆在南王府陷入险地,也算是可悲的一个,世间哪个女人不想被男人呵护,安心生养自己的孩子?

    只是她苏染情更加可悲,没有为心爱的男人怀有一儿半女,就连被南王府扫地出门,她也再寻不到一个归宿。所以,就算前面危险重重,她还得听西门易的话,只为了能有一口饭吃,还能呼吸到她所爱的人的气味。

    想来所谓的京城第一美女,高高在上的南王妃竟然活的如此卑微!

    苏染情得不到西门易的一丝目光,那曾经对她含情脉脉的眼睛不屑看她一眼,高傲的微仰。

    苏染情将手中的药包紧紧的攥住,颤抖的身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跪在西门易面前,低垂着头,默默的看着瑟瑟的双膝。

    “替本王做好这件事,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归宿。”西门易见苏染情沉默妥协了,又不忘给她一颗定心丸宽抚一下,刺激她好办事。

    苏染情没有回应,她对自己的未来已经没有了信心,不相信还有什么好的归宿等着自己,西门易哄她不是一次两次了,最开始她还天真的信以为真,如今她已经心凉了。

    苏染情麻木的跪在地上,纠结在手中的那包药上,甚至不知道西门易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苏染画是那么聪明,防备极强的一个人,怎样才能给她下了药?

    李炳的出现令西门昊有些意外。

    自从苏染画离开北王府,西门昊很少回府,更多的时候还是躲在明月楼,躲开北王府里留下的有关苏染画的踪迹。

    西门昊听手下说李炳在找他,他便回到了北王府等候,他知道像李炳这样悄无声息的寻找自己一定是他的意思,与皇上无关。

    “李护卫,找本王有什么事?”西门昊看着悄然而至的李炳,问道。

    “请王爷帮个忙。”李炳道。

    “哦?”西门昊扬起眉。

    “请王爷告知卑职鬼谷神医的下落。”李炳直截了当的道。

    “是你要找他?”西门昊问。

    “是。”李炳道,“卑职想请神医帮忙解毒。”

    李炳知道自己要想问出神医的下落,就得对西门昊说明情况。

    “你中了毒?”西门昊微眯着双眼打量着李炳,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看不出中毒的迹象。

    “卑职所说真假只要找来神医便可验证。”李炳道。

    “你断定本王知道神医下落?”西门昊双臂环胸的靠在椅子上,闪烁的眸光掠过李炳的脸。

    “卑职知道王爷曾经寻找神医,如今再无响动,一定是已经有了结果。请王爷告知卑职。”李炳再次拱手道。

    “本王凭什么帮你?”西门昊问。

    “王爷帮助卑职,卑职日后定当在紧要关头为王爷效力。”李炳信誓旦旦的道。

    “紧要关头?李护卫这话说的很模糊,什么才算是紧要关头?”西门昊嗤鼻轻笑。

    “那么卑职只能等待王爷自己的考虑了。”李炳道,他只是一个护卫,答应不了什么有分量的东西。

    忽而,屋内冷风呼过,李炳警惕循望,见西门昊泰然自若的坐着不动,便也放松三分。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二人面前。

    李炳眸光凝结,注意着这个黑衣人,他已经意识到这个正是之前曾闯入皇宫地牢的那一个,也是西门昊一直寻找的,什么时候他与西门昊站在了一条线上?

    楚航二话不说走近李炳,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探过脉搏后松开手,“不错,他真的中了毒,一种类似于蛊毒的东西,弑骨粉。”

    李炳讶异的看着黑衣人,一言断定了他的毒情,心中已对他的身份了然,“你就是鬼谷神医?”

    “中了弑骨粉的人,只能定期服用下毒人的血药维持性命,必然要听从于下毒之人的吩咐。”楚航对西门昊道,四目相对间传递着深刻的含义。

    “所以李护卫对父皇格外忠心,也深得父皇信任?”西门昊已然明白,别有深意的看着李炳道。

    李炳轻轻的点点头,算是默认。

    “弑骨粉,皇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楚航与西门昊对望了一眼,思索道,“还有上次的一线牵,这些都是应该绝迹的东西,更不可能出现在皇宫,而且是皇上手中。”

    西门昊听了楚航的话,看了眼李炳。

    李炳果断的摇了摇头,“卑职也不知这些药的来历,否则也不会事到如今,才来寻神医解毒。”

    “你能解吗?”西门昊问楚航,借助李炳,他感觉到了自己的父皇身上似乎还有一种奇妙的东西存在,虽然一时没有思绪。但是他知道若要破解谜团,还得从给李炳解毒着手。

    “可以。”

    楚航毫不犹豫的回答令李炳眼睛一亮。

    “费事吗?”西门昊慎重的问,他可不希望为了给李炳解毒耽误了苏染画。

第三六六章 仅存的善念

    “只是需要几种偏药而已,还算容易。”楚航道。

    西门昊点了点头,手指在扶手上轻轻的击叩,双目平静的瞧着李炳,他眼中划过的光华证明了他因楚航的话而内心喜悦,燃起希望。

    “交给你了。”西门昊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对楚航道。

    楚航点了下头算作回应,过去在跟西门晟联系时,他就知道这个李炳,更从他对苏染画的态度上知道他对西门显楚并非一味的忠心,能混淆的地方,他也在尽量混淆。

    能够拉拢了西门显楚身边的人,无疑相当于削弱了西门显楚的力量。楚航虽然对宫廷斗争不上心,但是明知道西门显楚曾经生起杀苏染画或者妄想利用一线牵遏制苏染画的心,便也要跟着西门昊对他小心几分。

    “李护卫,希望你记住自己的话。”西门昊对李炳道。

    “王爷放心,卑职知道该怎样做。”李炳拱手回应。

    苏染情在膳房里盯着面前的汤锅,那口锅已经放在火上炖了近两个时辰,突突的冒着蒸汽,飘散出淡淡的清香。

    这锅莲子粥是她费了好大的劲儿才熬好的,她原本的陪嫁丫头自从相府出事后就被西门易撤换掉了,如今抱月轩的那俩个丫鬟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一日三餐能侍奉已经不错了,更别指望她们能帮自己做什么多余的事。

    这锅粥是苏染情特意为苏染画熬的,西门易逼着她亲自给苏染画下药,她只想到了将药下在粥里送给苏染画吃,等着吃过之后面临的无法预计的情形。

    苏染情以前虽然曾想着法儿害过苏染画,可是要让她去拿掉一个胎儿还是很胆怯,盯着汤锅,犹犹豫豫的不敢继续行事。

    可是,她不做就过不了西门易那一关。最终,苏染情咬咬牙,垫着布子将锅从火上取下,将已经熬得很稠的莲子粥倒进了碗里,颤抖着手取出怀中的药包,趁着四下无人,将包中的药粉洒进了粥中,慌乱的搅拌。

    苏染画正在院中晒着秋日的太阳,灵儿跑来告诉她南王妃亲自为她熬了粥送来,让她还略略诧异了一下。

    只见苏染情跟在灵儿的后面,小心翼翼的端着一个碗走来。碗中热腾腾的冒着气,还能问道一股淡香。

    苏染画定睛打量着苏染情,脸上是烧火之后留下的没有来得及洗涮掉的污黑,凌乱的头发黏着汗渍,显的很是狼狈,可见她折腾这碗粥可是用了不小的劲儿,这又何必?

    苏染情走到苏染画跟前,微微笑了笑,“染画,你马上就要嫁进南王府了,我们还得继续做姐妹,如今我的光景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姐姐以后还得仗着你,希望你以后不要计较姐姐的过去,这碗我亲自熬得粥算是给妹妹赔罪了,以后妹妹想让姐姐做什么尽管使唤。”

    “姐姐客气了。”苏染画坐着没动,抬眼盯着苏染情,明亮的目光在她的脸上来回扫视。

    “染画,你怎样才能接受姐姐的赔罪?”苏染情见苏染画无动于衷的样子,有些急了,低声下气的道,心里念叨着,只要她肯喝了这碗粥,一切后果她都豁出去了。

    “姐姐。”苏染画缓缓的站起身,精明的目光扫过苏染情微微颤动的手,再抬起眼睑,对苏染情微微一笑,“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以前争来争去最后都得到了什么?家都没了,只留下我们姐妹相依为命,就算我们过去怎么不合,你也是我唯一的亲人,血浓于水,在最终的关头是绝对割不断的。”

    说着,苏染画双手搭在了苏染情的手上,语气诚恳的道,“是姐姐多心了,如果我还计较姐姐,就不会亲自去抱月轩找姐姐,更不会替姐姐说话,我早就想对姐姐示好,生怕姐姐计较着不理会。姐姐能为染画亲自下厨做粥令染画感动不已,以后我们姐妹情深,谁也再拆散不了我们。”

    说着,苏染画从苏染情手中接过碗,搅动汤勺嗅着清香,啧啧赞道,“没想到姐姐的手艺还不错。”

    苏染画的一番话令苏染情的心头攒动,望着苏染画情深意切的双眸,体内有热乎乎的东西在翻腾,当手中的碗被苏染画接去后,猛的一个激灵,似乎一把冷剑割断了她最后的血脉。

    她竟然从苏染画身上感受到了亲情,她要害的是她的外甥,流着她们苏家的血液,苏家已亡,想要延续生命靠的可是她们姐妹。

    眼见着苏染画舀起一勺粥朝自己的口里送去,苏染情大脑一热,猛地打向苏染画的手。

    碗与汤匙同时落地,粥与破碎的瓷屑撒了一片。

    “姐姐?”苏染画惊讶的看着苏染情。

    苏染情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地上的残渣,掩饰道,“这碗粥没有把握好火候,快要熬糊了,我再去重新做一次,一定比这碗好喝。”

    音落,苏染情慌忙的跑出了暖月轩。

    苏染画眯起双眼盯着苏染情有些慌不择路的背影,眸光隐在眼帘内沉了几分。

    她原以为西门易不会在他们成亲前动手,却忽略了苏染情,她要防备西门易对她笑里藏刀的做法,却没料到苏染情会如此大胆的妄想在粥中下毒,还好她还存着一点善念,哪怕微微一丁点儿,也救了她自己的命,否则等她说破粥中有毒,一定不会让她好死。

    白依依脑中一直盘旋着苏染画有了身孕的事,就算知道西门易会拿掉那个孩子,可是她自己还是有些不放心,西门昊知道了那个孩子的存在一定会在暗中保护的,如果在十月怀胎时西门易没有机会下手,等孩儿落地就更不好办了。

    白依依来到了雪月庵,自从白家家破人亡,她娘出家为尼后她就从未去过那个庵堂,她娘想要放下所有尘世牵挂,可是她还想要好多风华富贵,还有爱人的心。

    从此她与她娘分道扬镳,但是这一天为了对付苏染画,白依依亲自去见已经隐世多年的娘——何婉容。

第三六七章 寻方

    “依依?”

    就算早已遁入空门,何婉容在看到白依依的时候还是无法平静,瞬间燃起了对女儿的思念牵挂,内心五味俱全,早已没了佛法的踪影,她的定力还是不够的。

    何婉容看着白依依百感交集,若不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她真的认不出这就是自己的女儿,当初的那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我不想打扰你的清净,只是来问你要样东西。”白依依直截了当的道。

    “娘这里还有什么能够给你的?”何婉容问。

    “一个方法。”白依依走到何婉容跟前,低声道,“就是当年你让我爹的侍妾毫无防备的落胎的那个方法。”

    “依依?”何婉容睁大双眼看着白依依,当年她用过的东西又要落在她女儿的身上?十几年来她在雪月庵为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诵经超度亡灵,她的女儿难道特意来见她就是为了重蹈覆辙?

    “依依,你想哪儿去了?你爹的其他侍妾保不住胎儿是由于你爹的体质有问题,孩子在娘胎扎不了根,你能出生已是万幸。”何婉容拿当年的话搪塞道。

    “不要跟我说这些,当年你做的事我也见过,不说不等于我不知道。”白依依嗤鼻道,“你告诉我当年你做那些小动作的详细情况,也算弥补你这么多年抛弃我的过失,你给不了我母爱,适当的时候帮我一下也是可以的吧,这终究是你欠了我的。”

    “是,娘对不起你,只顾着自己从伤心往事中解脱。”何婉容看着对她生份又带着冷意的白依依,心中很不是滋味,“娘以为你有姑姑的照顾会很好的。”

    “再好能有亲娘好?”白依依的鼻子一酸,原本阴冷的脸色瞬间崩溃般抽搐,泪流满面,看的何婉容心疼不已。

    “依依!”何婉容伸手揽住白依依,隐忍着眼眶中的泪水,“依依不哭,有什么难事让娘帮忙,娘一定帮你!”

    这都是她欠了这个女儿的。

    “我只要那个落胎的办法。”白依依抬着泪眼,望着何婉容,面带央求恳切。

    “依依,那样做会让你堕入无间地狱的。”何婉容道。

    “你皈依了佛门才信那个,我只相信要把握当下。”白依依斩钉截铁的道,“那个胎儿绝不能留!”

    “依依——”何婉容不知该如何劝说白依依。

    “不要多说什么,我既然来见你就是心意已决。”白依依打断了何婉容的话,“如果你想独自登入极乐,我无话可说,如果你还对我有一丝牵挂就不要拒绝我,娘本来就是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候站出来的人,你若不做我娘,我就死心了。”

    何婉容看着白依依隐忍着自己的悲戚,故意做出对她冷淡的样子,那种渴盼与希冀的纠结令她看着心疼,她对她这个娘一定是失望又渴盼的吧?

    她还能给女儿什么?

    她知道一个女人面对另外的女人怀了不该怀的孩子时的心情,这就是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悲哀,作为其中的一个女人就要想方设法的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唯一,借凭子贵。

    她能给的也就是这方面的帮助了,曾在白家历经妻妾争斗的原配夫人对这些事可谓熟门熟路。

    “好,我告诉你。”何婉容下了决定,她的夫君已死,当年的那几个侍妾早就各奔东西,遁入空门的她再无争斗的意义,而她的女儿还有一腔希望,还有自己的所爱,还有正常人的生活。

    白依依满意的离开了雪月庵,在何婉容的指导下准备了一些东西,路过西门易的那家饰品店,顿住脚步,略略想了下便走了进去。

    店里的掌柜认出白依依,当白依依朝他走去时便迎了上来,“姑娘要挑饰品吗?看看可有相中的。”

    “掌柜的以为我能买的起贵重的东西吗?”白依依扫了眼自己的衣衫,自嘲的笑笑。如今她的打扮可是普通的很,可没有富贵小姐的样子,真真的是在做一个普通的老百姓。

    “本店向来不看外表,否则容易有眼无珠。”掌柜的道。

    “既然如此,麻烦掌柜的带我进里间挑选,如何?”白依依笑问,说着便绕过掌柜去推通往里间的门。

    “白姑娘留步!”掌柜沉声道,挡在白依依跟前。

    “我要跟你家王爷谈买卖,麻烦掌柜通传一声。”白依依瞟了眼目光清冷的掌柜,低声道。

    “白姑娘还有买卖可谈?”掌柜明显不信,谁都知道如今白依依的破落,失去了北王府的依托,她什么都不是。

    “掌柜可不要有眼无珠哦。”白依依用掌柜之前的话反击。

    “掌柜,王爷让她进来。”

    二人正在门口不动声色的争执着,门从里打开探出一个头。

    里面的人听到了外面的响动。

    掌柜让开了道,白依依顺势推门而入。

    白依依走到那间熟悉的房子前,就见西门易刚听完一个手下的汇报。

    那名手下离开之后,西门易恨恨的骂了句,“真是个贱人!”

    “是你的王妃又惹你生气了么?”白依依轻轻一笑,跨进敞开的屋门槛,走进了屋内。

    “你怎么断定我骂的是苏染情?”西门易暗压住火气,瞟了眼白依依道。

    “第一,我应该没有惹过王爷。第二,凭王爷对苏染画的宝贝,第三,王爷更不可能辱骂淑妃娘娘,那么就该轮到府里的那位相当于下了冷宫的王妃了。”白依依说着,眼珠子翻了翻,又笑道,“让我猜猜看王爷为什么动怒。”

    “好,你若猜对,本王就听听你来见本王的目的,本王可不会跟无用的人谈买卖。”西门易言语间丝毫没有掩饰对如今的白依依的不屑。

    白依依若无其事的笑笑,“我想,一定是苏染情不听你的话了。现在苏染情有用的地方就是由她的手去做王爷不能做,或者是不能让人猜出是王爷做的事,但是苏染情并没有乖乖的依着王爷的话去做,王爷你说我猜的对吗?”

第三六八章 合适的替罪羊

    西门易目不转睛的盯着白依依,顿了片刻才一展妖魅的笑容,“不错,苏染情实在是蠢笨,竟然想到用直接送上一碗粥的陈烂办法,更临终反悔,亲手打落了自己熬制的东西,这点事都做不了,本王不知道留在那个女人还有何用?”

    西门易的人一直暗中注意着暖月轩,自然也将苏染情送粥的情况了若指掌,及时的禀报给了他。

    白依依微微一笑,“王爷留着苏染情一定是觉得她应该有可用之处,只是法子不对罢了。”

    二人都没有提到要给苏染画下药落胎的事,但是二人相互间心知肚明,在狼狈为奸的人之间,也可以达到心有灵犀的地步,有些话根本不用言明。

    “哦?”西门易扬扬眉,从白依依对乌善的那枚戒指的利用上,他不得不承认她比苏染情聪明的多。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王爷一定要苏染情以自己发自嫉恨的心意去对苏染画下手,而王爷就可以装作好人去为苏染画说话,站在她那一边去处置苏染情,这样不仅拿了苏染画的孩子,还显得王爷贴心,但是苏染情一定也为了自己的处境担忧,加上苏染画的呵哄,所以没有放开胆子去做这件事。”白依依道,所说的经过就好像她亲眼目睹了一般的清晰。

    “不错。”西门易肯定了白依依的话。

    “王爷只想单纯的利用苏染情,为什么不再多费一下脑子,同样的事,让效果再大一些呢?”白依依抿嘴轻笑。暗中则嘲笑西门易与苏染情相比,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一样的笨。

    “仔细说来。”西门易看着白依依闪烁着精明的算计的眸光,内心也跟着异常的兴奋。

    “利用苏染情对苏染画下手确实不错。”白依依道,“但对苏染情而言的出发点要改一下。如果王爷放心,可以让我亲自去跟苏染情说,一定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对苏染画下手,而且为了稳妥,一定要用我的办法。”

    既然二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西门易也没有拒绝的理由,略略想了一下,点头道,“好,本**你一回。”

    “那好,”白依依满意的笑笑,“我就不亲自去王府见苏染情了,免得有什么话传进苏染画耳中。王爷让我们一起去淮兰坊听戏吧。”

    “好。”西门易听从白依依的安排。

    苏染情没有听从西门易的吩咐完成任务,很担心西门易责罚她,不想西门易让人给了她一张淮兰坊的戏票,说是让她去看戏解闷。

    淮兰坊,京城有名的戏院。

    苏染情心惊胆战的来到了这里,按戏票上的号寻到了自己的位置,靠偏的雅座,两道屏风将两边隔开,中间留有一个小茶几与相对的两把椅子。

    苏染情四处望了望,不见西门易的身影,小心的坐到了一把椅子上,新的一折戏该开演了,台上的戏子在热场,而苏染情根本无心去听那咿咿呀呀的曲子。

    在戏上演了一阵之后,白依依才来。

    苏染情怔怔的看着在自己身边坐下的人,眼中带着疑惑。

    “很意外吗?南王妃。”白依依朝苏染情笑笑,随手抓了把茶几上盘子中的瓜子嗑起来。

    “你找我?”苏染情虽然已经明白了一些,但还是脱口问道。

    “我找你总归是好的,难不成你想见你家王爷?”白依依抬起眼线,瞟了眼苏染情。

    “找我什么事?”苏染情问,在这样的关头,最意外的人来找她总不是简单的事。

    “看王妃实在可怜,帮你一把。”白依依道。

    “我可怜?”苏染情扫了眼白依依,好像笑,她们如今是彼此彼此吧。

    “对,我们都是可怜人。”白依依知道苏染情对自己的嘲笑,很干脆的道,抬眼看着苏染情,压下嗓音低沉的语气道,“我如今的境况都是拜苏染画所致,而苏染画对王妃你何尝不是致命的威胁?如果一开始没有苏染画,我想王爷也不会心存什么偏见,王妃可是人见人爱的京城第一美人。”

    提到过往的风光令苏染情心头猛颤,白依依说的没错,她这个第一美人是多少男子梦寐以求的情人,可是一开始就没有占牢西门易的心,而苏染画只是简单的露了几次面却被西门易念念不忘。对此,她怎能不恨?

    “南王要留苏染画在王府是难以违逆的,就连淑妃娘娘也认可了这一点,所以王妃想要扳回局面就得多费一份心思。”白依依见苏染情情绪微动,接着循循善诱,“南王之所以被苏染画迷惑,就是因为看中了她的那点小心眼儿,如果王妃不要再单纯可欺,表现的聪明干练一定会让王爷眼睛一亮。王爷要你对付苏染画,你一定要照做,但是不能傻到自己承揽后果,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替罪羊,这样不仅自己可以脱身,还能令王爷刮目相看,更重要的是能看到你的能力,重新心仪于你。”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苏染情惊诧于白依依对这些事的了解,虽然她已经知道这次会面是西门易故意安排的,可是她不信白依依会单纯的只为了她着想,而且看来白依依与西门易之间也早有什么瓜葛。

    “很简单,我不想让苏染画好过。”白依依阴眸闪烁,冷声道。

    对,在针对苏染画的问题上,她们是可以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苏染情很快有了定夺,“你有什么主意?”

    “首先,我要告诉你,承担所有后果的最合适的替罪羊不是别人,正是北王,而且必须是北王。”白依依凑近苏染情的耳边,劈开嘈杂的戏曲声,一字字清晰的沉声道。

    “北王?”苏染情骇然失色,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去算计北王的。

    “对!”白依依用力的点了下头,“不管北王与苏染画之间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貌离神合的在算计着什么,还是真的成为仇人,北王都是最好的对苏染画孩子下手的人选。如今南王可是对外宣称那个孩子是他的,你想北王怎能让曾在北王府呆过的女人怀了南王的孩子?那不是在打他的脸吗?如果他们真的是仇人,那么北王理所当然想要那个孩子的命,如果他们貌离神合,北王怎么允许苏染画与南王真的有染?不管怎样,只要栽在北王身上,这道理都说的通。”

    “这……总不是北王亲自下手,栽赃北王总是有很大风险的。”苏染情犹豫着。

    “你究竟是不是南王妃?”白依依秀目一瞪,“作为南王妃,你就应该设身处地为南王着想,南王的目标是北王,你怎能害怕从北王着手?如此胆小,还怎样做南王最得力靠得住的女人?”

    “这……总得好好计划一下,若是惹恼了北王,对王爷也是不利的。”苏染情慎重的道。

    “那是当然,这其中也有我的关系,你以为我想让北王对我成见加深吗?我可是朝思暮想的想回到北王身边,如果没有万无一失的办法,我岂敢轻易行事?”白依依缓和下语气,苦口婆心的劝道。

    苏染情听了白依依以身试法的话,脸色果然动了动。

    “你在南王府巩固自己的地位,重新夺回南王的心,我要将苏染画拒之门外,让她永远与北王势如水火。这就是我们做这件事的共同目的。”白依依道。

    有了白依依的劝导,苏染情觉得自己有了相携相伴的人,做起事来也似乎有了底气。最终点头同意了白依依的提议。

    接下来,二人商议好了如何行事,其实大多都是白依依在说,苏染情在听,偶尔的仔细的询问一下。在一折戏结束时,二人也完成了这次谈话。

    随着曲终人散,二人相继离开淮兰坊,各奔东西。

    淮兰坊的对面是一座酒楼,西门昊平常不怎么去,但是今日收到白依依与苏染情会面的消息后,特意来到这家酒楼,选择了靠窗临风的位置,目光深邃的注意着一前一后离开了淮兰坊的二人,最后定格在白依依匆匆离去的背影上,无限的阴沉。

    “你这个表妹可是越来越出格了。”楚航头戴纱帽,坐在西门昊的对面,透过长长的帽檐纱帘,随着西门昊的目光注视着白依依。

    西门昊手持的筷子啪的一声折断,这个时候白依依还是不老实,没有一丝反悔的模样甚至变本加厉,妄想利用苏染情对苏染画的孩子下手,就算那个孩子根本出不了世,可是不明真相的她生有此心就是不可原谅的。

    “有她在背后推波助澜,事情还能进展的快一些。”西门昊将折断的筷子丢在桌上,看了眼楚航道,“要不你趁机潜入南王府为染画拿掉那个孩子?这样是最快的。”

    “有这些人急着出手,我还是算了。”楚航收回目光,摇摇头,他可以让她食自己的血,但是却见不得她流血。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亲自下这个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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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错,却要一错到底。当一切以怨恨开始,又将以什么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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