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死而复生
张涛坐车回家的路上,突遇车祸。
一辆吉普车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跌落悬崖,车毁人亡。
危急关头,正义爆棚的青年张涛,再发神威,费力顶车,继续在他的英雄道路上无畏奔驰。
为英雄点赞!
“你干什么?”桃姐一把没有扯住张涛。
“我到路下顶住轮胎,你要劳力把车门撬开救人!”
张涛义无反顾地,从车底往外爬去。
“你不要命啊!”桃姐气得直跺脚。
“快!黄师傅,拿工具来撬门!”
眼瞧着无法制止张涛的鲁莽行动,桃姐只有按他的吩咐行动起来。
煤车师傅从车上抱出钢索,正手慌脚乱地往吉普车上套。
“你…你…”桃姐指着这个师傅,恼怒地喊道。
“你快点!快点行不行呀!”
“来几个壮劳力,全部压住车尾!”
桃姐无所顾忌地,当起临时指挥官。
因张涛的冒险,她的心被揪得紧紧的。
在陡壁,张涛找一个较为踏实的落脚处站好。
然后,他躬腰用背将吊在外面的前胎顶起来。
钢索肯定还没套起来。套起来,这下子也受不了力。
那些乘客或压或拖车厢,那完全是没办法中的权宜之计。没有着手的地方,他们根本就不好发力。
吉普车不由人意的,继续往外倾斜。
轮胎传来的压力越来越大,张涛不得不双手撑地、屈膝跪倒在土壁上。
他落脚处的泥土松动了,他的双脚踩空,身子往下滑落。
车子剧烈地晃荡一下,也跟着沉沉往下压来。
一阵剧痛传遍全身,他似乎感到骨骼碎裂的声响。
此时放弃救援,滚到一边的话,自己安全了。
而车子必然翻落,并酿成车毁人亡的惨祸。
一种扎根于骨子里的正义与热血,让张涛突然爆发神奇的力量。
他十指直插混着碎石的坚硬陡壁里。
双膝仿佛是什么尖锐物一样,硬生生地,在陡险磨出一个可以支撑的土窝。
石头扎入肉中,手上和脚上,都鲜血直流。
可他仍然像钉子一样,钉紧在陡壁上,用背顶着轮胎。
在几个男人的忙活下,车门终于给撬开。车厢里的人也随即给救了出来。
除司机轻微受伤外,其他两男两女,都没什么事,也算是虚惊一场,有惊无险吧!
这几个人都是芭蕉乡政府的领导,其中一个还是梁乡长。
熟悉的人,都争先恐后围过去打招呼,献上自己的殷勤,似乎忘记了路下还有一个奋力顶车的英雄呢!
“涛古,快上来!”桃姐大喊道,声音里透露着浓浓的关切。
由于不堪承受的剧痛与过度的发力,张涛的意识,早就有些迷糊,全靠一股子顽强意念在硬撑着。
此刻,一听到桃姐的喊声,力气顿时泄空。
他喘着粗气,一屁股往下坐去。
屁股下是悬壁,怎么坐呢?
幸亏他快速反应过来,双手又还插在泥土里没抽出来,才没有出现向下跌落的险情。
“圪崩!”失去支撑的吉普车晃荡一下,随着一声巨响,便极速往下坠落。
路上清醒过来的人,随之也惊呼起来,纷纷往路边涌来。
“涛古!”“涛哥!”
有两个女人的喊声尤为特别,响亮而又尖利,焦急而又充满担心。
喊涛古的是桃姐。喊涛哥的,是搭乘梁乡长车进城的王雅清。
往左往右闪避,都来不及,也没了这个力气。
张涛没作任何思索,抱着头,便往下滚去。
下面哪怕是万丈深渊,也只有这么做。这至少好过被车子活活砸死强。
“扑通!”又一声巨响,下坠的吉普车被钢索拉住,悬在路壁上晃荡着,把路上的煤车也拉扯得动荡了几下。
张涛可没这么好运。他抱着头,像滚西瓜一样,顺着几十米高的陡壁,往敖河滚去。
眼睁睁地看到张涛向河里跌落,路上几十个人呆约木鸡、束手无策。
直到张涛“澎咚”落入河里,他们才反应过来,慌乱地惊叫起来。
“涛古!”“涛哥!”桃姐与雅清再次凄厉的哭喊起来。
她们的身子也作势往前扑去,也不知是准备跳到河里救人还是殉情。
当然,她们的行动,立马被旁边的人给制止,才避免惨祸发生。
“会水的人,赶紧下水救人!”
一个高大的气势不凡的中年人,大声地发布命令。
“梁乡长,还得叫医生过来!”雅清泪眼婆娑地对那个中年人说道。
“对!我倒将这事忘记了。”
梁乡长对随车来的另一个年轻干部喊道,“小吴,到旁边商店打电话,要医院马上派人过来!”
“从哪下水啊!”几个脱鞋准备下水的人嘀咕道。
“往前边走!下游有个下水的地方!”有人大声地提醒道。
“快!快点!”桃姐红着眼,大声地催促那几个准备下水的人。
“这蠢家伙,什么事情都逞英雄,总有一天,会把命也逞掉!”
桃姐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张涛落水的河面,双脚焦灼不安地移动着。
几分钟后,下水的人已经游到张涛落水的地方。
他们扎进水里到处寻找着,可张涛却像被龙王爷给请去了似的毫无踪影。
“搜索范围扩大些!”梁乡长双手拢在嘴边,高喊道。
雅清已经哭出声来了。桃姐也不住地在抹着眼泪。
几乎所有人都眼眶湿湿的,摇头叹息着,似乎为英雄的不幸遇难悲哀与惋惜。
就在大家的心,全都沉到谷底,梁乡长甚至起了安排人打捞尸体的心思时,河中央突然冒出了一张脸。
这张脸,竟然还在阳光下灿烂地笑着。
他随后又高举双手,朝路上挥了挥。
那样的潇洒与悠闲,仿佛他是在河里游泳一样。
他莫非就是到龙王爷那里做客回来的张涛吗?
路上的人呆滞片刻,便齐齐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
包括梁乡长与马田这些有身份的人和一些年纪大的人,所有人仿佛小孩子一样,都忘情地在马路上蹦跳着,有的甚至激情地拥抱到一起。
“涛古!”“涛哥!”桃姐与雅清更是含着眼泪,放肆地狂呼着张涛的名字。
岸上的欢呼,让张涛有些感动。
一个人只要真情付出,总还是会得到真情回报的。
他似乎还听到雅清的声音,她怎么在这里呢?
莫非救的人有她吗?这真是太巧了。
当下,他没有在水里多耽搁,跟着那几个来救他的人往岸边游去。
当然,路上这么多观众,还有美丽的桃姐和雅清在看着,他免不了还是要卖弄下他的泳技的。
岸边站满了人,大家眼光闪闪地欢迎英雄归来,或者说死而复生吧!
雅清站在最前面。大家心知肚明,她与英雄的关系非比寻常。
这第一个与英雄握手、献拥抱、献花、献吻什么的,肯定是她。其他人当然不会抢这风头的。
与张涛感情最厚的桃姐,却悄然隐到人群的后面。
虽然张涛的平安归来,她感到高兴,可她心里仍有一丝丝莫名的惆怅与酸涩。
莫非自己真喜欢上这傻小子了吗?
今天他两次陷入危险,她都不自觉地流露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情感。
回想刚才自己惊慌失措、丢魂失魄的举动,她不禁感到分外羞涩。
这显然已经超越了非亲非故的姐弟之情。
“可能吗?”
她苦笑一声,落寞地往自己车子走去。
张涛一身湿漉漉的才爬上岸,雅清就忘乎所以地扑到他的怀里,双手抱紧他的脖子。
她的胸脯把他有些疲惫的心脏,挤压得“咕咚、咕咚”跳得分外的响。
“涛,我…我以为…”
雅清喜极流泪,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以为我淹死了是吗?”张涛笑着说。
众目睽睽下,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就把雅清的手掰开了。
“你怎么能这样说呢?你这么英雄,永远不会死的!”
雅清爱怜地,在张涛脖子上轻咬一口。
“永远不死,那我成什么呢?千年乌龟吗?”
对雅清这么直裸裸的大胆示爱,张涛虽说有些惶然,但心里也充满了欢喜。
“你就是乌龟王八蛋,害人家昨晚哭一晚,今天又让人家担心死了!”
雅清从张涛怀里出来,仍然拉着他的手,仿佛怕他摔掉自己一样。
“你昨天招呼都不打,不声不响就溜了。”张涛佯装生气道。
“我正要说你呢,你反对我兴师问罪来。”
“就不打!谁让你惹人家生气!”雅清赌气地说。
更新于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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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磨田煤矿
英雄的涛哥,舍身救人,死而复生,赢得了荣誉,也赢得了两个美女的芳心。
“你就是涛哥吧!”梁乡长快步走过来打断了张涛与雅清的打情骂俏。
“这次真的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了!”
他紧握住张涛的手,激动地摇晃着。
“涛哥,这就是我们乡的梁乡长。”雅清介绍道。
“梁乡长?梁志军!”张涛意外地喊道。
“对!梁志军。”梁志军点头道。
“你表弟刘军与我是同学加兄弟。”张涛补了一句。
“啊!”梁志军惊讶道,“这小子我都有半年没看到了。今天出高考成绩,不知道他考得怎么样?”
“他考得可以,上了二本的线!”
张涛神色落寞,语气也有些不自然。
刚才从路边那些人的闲谈中,梁志军已经初步知道了张涛的情况。
他也是机灵的角色,不想再勾起张涛的伤心。
是以,他转变话题说:“想不到小小的下冲,会出一个像你这样的英雄。”
“整个芭蕉老小妇孺,恐怕没有谁不知道你的大名了。”
他重重地握了下张涛的手,传递着他隐含在里面的真心赞赏和安慰、鼓励。
“这次真是太谢谢你了!”他再次表达感激之情。
“你是刘军的兄弟,也就是我的兄弟,我也就不跟你多讲客气。”
“我现在还要赶城里有事,改天我再专程登门答谢!”
说完,他又看着雅清,别有深意地说道,“小王,我们走吧!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交流。”
“我…我…”雅涛为难地看着张涛,显然难以决断是去是留。
“工作要紧,跟领导走吧!”张涛劝说道。
“都是我妈催魂一样在催!”雅清嘟着嘴埋怨道。
跟着,她又附到张涛耳边神秘地说:“梁乡长就是负责押送我回去的!”
张涛哦了一声,没有回话,心里却有了感慨。
看来,他们之间要成事,其阻力还是蛮大的。
“涛哥,你的事刘静已经跟我说了。”
雅清眼睛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张涛,柔声地说:“涛,别难过!别伤心!你这么好的基础,明年再考一次就是。从家里回来,我就会去找你!”
雅清神色坚决地说,“我爱你!涛,谁都阻止不了我的!”
说完,她轻拥张涛一下,便上了早停在路边等着的另一辆车。
张涛走上客车时,车厢里爆发的欢呼与掌声,几乎要把车顶给掀翻。
他羞涩地笑了笑,忙低着头,钻到桃姐旁边的座位坐下。
“桃姐!”他怯怯地喊了句。
他有些心虚,仿佛犯错的孩子,站在老师面前。
尽管说不出自己犯了什么错,但他仍感到害怕。
从河里上岸后,桃姐有意藏在人群里,但他第一眼看到的,仍旧是桃姐那张绽放惊喜的脸。
后来,这张脸悄然消失了。他的心顿时弥漫着淡淡的失落与忧伤。
即使是雅清扑到他怀里,他仍在惦记着这张脸,不死心地搜寻桃姐的身影。
看来,桃姐在自己的心里,真是有着别人无可取代的的地位啊!
“把手伸出来!”桃姐柔声地说。
张涛乖巧地伸出了双手。
“你看,都伤成什么样子了!”桃姐心疼道。
她用棉签,细细地,在张涛受伤的手上擦蓝药水。
“把裤脚拉上来!”桃姐又命令道。
“姐,脚没受伤!”张涛弱弱地争辩道。
“鬼才相信!裤子都磨烂了。”
桃姐蹲下来,把张涛的裤子卷了起来。
“哇!都伤成这样子了!”桃姐惊呼道。
“你呀,真不知道怎么说你!”桃姐责备道。
“什么不平的事,都论你有份!出风头,逞英雄,每次都把自己搞得满身是伤。”
她一边唠叨,一边为张涛抹着药。
如果是他父母这么唠叨,张涛早就心烦了。
可桃姐的话,却让他感到分外的甜蜜与温暖。
桃姐俯下身子,继续为张涛涂药。
尽管她穿得较为严实,但张涛仍然能从她衣领缝隙,看到里面一些秘密。
这让他心里又产生一阵阵荡漾。
不一会,车子到了磨田煤矿。
在这里下车的,大多都与张涛相熟。
“涛古,去我家坐坐吧!”
他们一个个都与张涛热情地打着招呼。
“谢谢!”张涛一一客气地回应着。
“今天得赶回去有事,下次一定去您家拜访。”
“涛古,我呆会还得参加一个会,就不请你回家坐了。”
马田下车前,紧握着张涛的手说:“改天我专门邀请你过来做客!”
“好说,我也欢迎你去我那捉泥鳅。”
张涛也热情地,摇晃着马田的手。
“隔两天一定去!到时我可能还会带两个人去,你可得准备那么多饭菜啊!”
说完,马田就松开手匆匆离开了。
转瞬,车上就剩张涛、桃姐和司机黄军了。
桃姐说:“涛古,你到下面站会,我把车厢卫生打扫下就走。”
“桃姐,我帮你一起来搞吧!”张涛殷勤地说。
“就这巴掌大的地方,要你帮什么帮!”
桃姐故作生气道,“你快点下去,别在那里碍手碍脚的!”
张涛只好下车,站到路边观风景。
他站着的地方,是磨田煤矿职工俱乐部的前坪。
紧挨着,按弧形依次排列着煤矿主井、机房、矿部办公大楼、食堂、家属区。
该矿是白沙矿务局下面的一个工区,也算得上是国矿了。
几年前,这周围,还是好些有着茂密森林的山坡。
现在,这森林没了,山坡也没了,换成一栋栋楼房。
一些现代化的机器,终日发出着不绝于耳的轰鸣声。
来来往往的大小车子增多了。
还有不少有着大嘴巴或是长手臂,会走动的,怪模怪形的机械。
这其实是吊机与挖机。
而这两样东西,当时对当地老百姓产生极大震撼,刺激了他们的自信自尊,颠覆了他们对力量的认知。
你说,你力气再大,有什么用呢。
你用镢头去挖土,用扬锹去装土,忙活一整天,也不够人家随便一铲一挖。
跟着而来的,是一个个戴着头盔、穿着笔挺工服的工人们。
当地老百姓挺纳闷的,我们这里多的是煤矿,也天天做着这活儿。
不就是挖个煤吗?黑咕哝咚地,与煤炭打交道,有必要穿这么好的衣服吗?
真是太糟蹋了!
不过,磨田煤矿工人哥这样儿,倒让周围村子里的姑娘心动了。
她们想,要是嫁给这些工人,那不是一脚踏上城市的门槛了吗?
一产生这想法,一连串的行动随之展开。
乡亲们托关系、找媒人,打听那家的工人有此需要。
村姑们也一扫往日的羞涩,打扮得花枝招展来到煤矿。
她们有的是抢了父母的活,来矿上卖东西;
有的则在空闲时,相约到矿上溜达。
工人哥哥下班时,矿上那条宽敞、干净的水泥路上,总会有三五成群的姑娘们在嬉闹,吸引着工人哥哥哥的眼球。
其次,还有一个现象让村民惊讶。那就是矿上那些不玩泥巴的小孩。
他们白白净净。平日穿的,都是乡下小孩,过年才能穿的新衣服。
他们说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这都是只有在电视电影里才能听到的。
周围村子里的孩子,大多都是衣衫褴褛、脏兮兮的样子。
他们一到放学,便会涌到矿上玩耍。
他们傻乎乎,一脸羡慕地,打量着这些矿山孩子,想打招呼,寻他们玩儿,又不敢走近。
骄傲的矿山孩子,不屑地盯着这些野孩子,觉得与他们说话,那都是掉价的事。
当然,最惹人注目的是,煤矿那些打扮时髦的女人们。有些是坐机关的职工,有些是家属。
这让周围村子里的男人们,心里一突儿热乎乎的,一突儿又瓦凉瓦凉的,倍受着想女人又得不到女人的煎熬。
热乎的是,饱了眼福,开了洋荤,目睹了洋女人是什么样儿。
在城里,这样的女人,的确算不了什么。
可在乡下,那可就是一道亮丽风景啊!
虽然进城也就几块钱车费,可对于囊中一贯羞涩的乡下人来说,谁又有这闲钱闲空,没事往城里蹦达呢?
现在好了,不要花一分钱,空闲时往这转溜下,就可饱览这画儿样的美女,空落落的光棍心,也顿时热乎乎的。
很快,村里男人的瞎转溜,惹起了工人哥的警觉。
他们意识到危险,担心这些不三不四、鼠眉贼眼的男人,会给自己女人们带来不安全隐患。
于是,矿区保安队应运而生,其主要目的便是保护女人和防范色狼。
见此情形,那些胆大的光棍,也只有收起想寻一把刺激、当一回色狼的心思,那热乎乎的心,也都变得瓦凉瓦凉的。
是呀,这样水灵灵、白嫩嫩,仙女般的女人,要是能娶到家里,天天抱着,那多带劲啊!
可这终究也只是一个幻想啊。
磨田煤矿的进驻,冲击了周围乡村的安宁,开阔了乡亲们的眼界,也乱了男男女女的心。
要说它带给本地真正的最大好处,那应该是他们家里养的、土里种的一些东西有地方卖了,也不需要老远蕉赶墟了。
每天起个早,往矿上一站,就可以把手上的东西换点零花钱回来,还不需要耽误农活。
这多少让当地村民心里有了一丝平衡。
地下资源被他们白挖了。现在他们来卖我们的东西,也算让我们发了点小财。
这就是农村善良的老百姓,一点点好处,就可以让他们满足。
那些高高在上的驻地企业,你们污染空气、破坏环境,还利用当地的资源、劳力赚得肥肚油肠,可曾想过,要为当地老百姓做点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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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8煤矿出事
下午,芭蕉乡所属的凤形煤矿,发生了一起不大不小的事故。
矿长办公室里,老板陈老黑与绰号为光头的保安部部长李选正愉快的聊着天。下午这起事故在他们心里那是没有留下一点点阴影的。
死者书付因巷道顶部脱落的矿石被砸伤抬出井时。
矿长陈老黑正在井口视察。
老板陈老黑正在矿上悠闲地转悠。
绰号为光头的保安部长李选,一步一趋跟在后面。
“不好了!出事了!”
一个满脸被煤炭染黑的矿工,神色惶急地跑过来。
“什么事?”陈老黑心里一紧。
“书付在井下被矿石砸伤了!”矿工气喘吁吁道。
“砸伤几个人呢?”陈老黑追问。
“就书付一人!”
矿工跟着又补上一句,“伤势很严重!”
陈老黑紧绷的心,随之松弛下来。
一个人受伤,真心不算大事。
搞煤矿,本来就是充满风险的事。
再怎么防范,这安全事故那也是不可避免的。
这些年,矿上也没少出事。他们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更有着良好的心理承受素质,根本不会因此害怕或者是为遇难者伤心的。
一个小小的矿工受伤,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上任不久矿上死了七人,不同样摆平了吗?无非是赔钱而已。
当然了,这钱能不赔或者是少赔,才是他需要考虑的。
对他来说,虽然这点钱实在是九牛一毛,可一个优秀、成功的企业家,那是应该尽可能地,控制企业成本支出。
财富的金字塔,不就是这样一点点垒起来的吗?
如果有人要借机闹事,或者是狮子大开口,那可对不住了,煤矿保安部几十个人,那是专门对付这些无理取闹的刁民的。
陈老黑他们快步走到矿井边时,几个矿工正七手八脚着,把受伤的书付,从斗车里抬出来。
书付的样子惨不忍睹。全身乌黑八黑,又被鲜血浸透。
一只手被砸断,断裂处都是碎肉,只剩下不到一半的肌肉连着这只断臂。
他的脸,更是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到五官完整的样子。
他身子不时抽搐着,嘴里不停地往外吐血,偶尔还会挤压出一声野兽般的痛苦哀号。
陈老黑一看就知道,这个矿工没多少救了。
不过,他仍然装模作样大喊道,“快!快点救人!”
“小亚,快喊矿医来!”光头跟着也喊道。
“喊你过来!矿医能顶什么用呢?”
旁边几个矿工愤怒地嚷嚷道,“快往医院送!”
“不让矿医先进行急救,万一在路上出事了怎么办呢?”光头毫不示弱地争辩道。
那些矿工们也觉得光头这话说得有道理,便集体哑声。
不一会儿,矿医匆匆赶来,对书付进行简单应急处理后,便由光头亲自驾车往医院赶去。
在路上,车子意外抛锚,耽搁了一些时间。
车还没到医院,书付就咽气了。
光头当即不顾陪护矿工的反对,果断地把尸体拖回来,而且还直接就把它送到了下冲。
这结果和光头所采取的措施,让陈老黑感到很满意。
且不说送医院要白费多少钱,这万一把人抢救出来,又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残疾人,这将给煤矿带来多大的麻烦和损失呢?
凤形煤矿发生这起事故,张涛毫不知情,他还站在磨田煤矿一边看风景,一边想东想西。
磨田煤矿正面往下的山坳就是高塘村。山坳里杂乱无章地,排列着或大或小的十几个小湾落。
山坳居中,有一条较为宽敞的弯弯曲曲的小路。一头连着董敖公路,一头直接扎入绵延不断的群山。
群山里面,就是张涛的家乡了。
远看这些群山,是袅娜多姿的。
这小路,也像带子一样,是飘逸美丽的。
可一辈子生活在群山里的人们,是否多彩多姿的呢?
一天天一年年,靠着一双脚板,在这小路走着的人们,是否也是轻松飘逸的呢?
“涛古,在那里发什么呆呢?”
忙完了的梅姐喊道,“过来帮我搬东西!”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呢?”张涛疑惑地问桃姐。
“这么一大袋,还以为有多重。手一提,原来轻飘飘的!”
他轻松地从车子行李箱,提出几个袋子。
“都是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什么都有。”桃姐回答道。
顿了顿,她又笑着说:“你这傻瓜,这是你力气大,我可扛不起啊!”
“桃姐,以后有什么费力气的活,你吱一声,都交给我干得了。”张涛马上接话说。
“你这小滑头,尽说光面子话,你隔着我还有七八里路,我怎么吱声呢?”桃姐佯装生气地说。
“那我就……”张涛差点冲口就说,那我就记住你家的话。
幸亏他反应及时,快速刹住话,马上又另外的话接上去。
“那我就每天过来跟你请安,反正早上我都要跑这么远步的。”
桃姐其实已经猜出,张涛前半晌话要说的意思。
她心想,你要来姐家里住可以啊!姐家里正缺一个男人,特别是像你这样阳光的小男人。
不过,她也不好意思,拿此事打趣张涛。
毕竟他们之间的年龄与身份,摆在这里,这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于是,她就顺着张涛现在的话惊讶道,“你每天都跑那么远啊!”
“这有什么?要是没带东西的话,我不歇一下脚,可以从城里直接跑回家。”张涛骄傲地说。
“哇,难怪你这么厉害。”桃姐感叹道。
“那确实,我涛哥的本事可不是吹的,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擒龙。……”
张涛还要自吹自擂下去,桃姐毫不给面子地,打断他的话。
“行了,行了,别给你一点阳光就灿烂。”
“做男人嘛,要厚重,要有内涵,懂吗?”
张涛委屈道,“在你面前,人家不是小男人嘛!”
这话里面含义丰富,怎么想是怎么的意思。
桃姐心想,你这小坏蛋,又想着勾引你老姐了,老姐可不吃这一套。
她直接跳过这话说:“你可要记得,每早过来跟姐请安啊!”
“还真这样啊!”
“难道你说的是假话吗?”
说话间,他们已到了桃姐的家门口。
桃姐家的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通往张涛村的那条小路边。
三间房,一间近些年新建的红砖房。紧挨着的是二间,不知道有多少年代的破旧土砖房。
这年代,乡下人家里的房子情况,基本上都是这样的土木结合。
土砖房代表缺吃少穿的万恶旧社会,红砖房代表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新时代。
张涛一放下东西,就卷起袖子,急不可待地问桃姐。
“说吧!桃姐,什么事让我干!”
桃姐看到张涛这样儿,扑哧一笑说:“你急什么急,先喘口气,喝杯水再说。”
“不喝,不喝,先做事再说!”
张涛话一出口,就知道话里有误。
自己不喝可以,那能不喘吗?
于是,他也跟着尴尬地笑起来。
“你先在屋里坐着,呆会帮我搭把手。”
桃姐倒杯水给张涛,就自顾忙去。
张涛所在的这间土砖房,应该算是桃姐家的客厅。
墙壁上有个挂钟,在“嘀嗒嘀嗒”响着,显示一些现代气息。
除此外,再没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是油漆剥落的古董。
不过,由于主人颇有审美观,这些杂乱、古旧的东西,摆布得比较合理,整个房间看起来比较养眼。
再加上主人勤于清理,屋子干干净净,肮脏这字眼没有一丝儿机会冒出来,影响客人的心情。
张涛更不会受这影响,他来桃姐家无数次了。
而且他家的情况,比桃姐家还不如。他哪里又会产生嫌弃的念头呢?
桃姐今天把他留下来帮忙,正合他的心意。
太早回去的话,这一路上,那得面对多少熟悉的乡亲们啊!
知道他落榜了的,可能会安慰他,也可能用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看着他。
这会让他感到屈辱与痛苦。
不知道他消息的,可能直接会问他情况。
他该怎么回答呢?
不回答那是不礼貌。
回答的话,那是自个儿往心口上插刀子。
无论他怎样的坚强,那也受不了这些刺激呀!
晚一点回家,最好是天黑再走,那就会少了许多意外的刺激与尴尬。
他在家里再睡上几天,做几天梦。
落榜这事,也许就被自己给忘了,乡亲们也忘了。
既然屈辱与痛苦,注定要降临,那么能把这降临的时间,尽量往后挪那么点,对受难的人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安慰。
更新于08-30
来自作品集落榜涛哥闯社会
079美丽桃姐
“涛古,过来搭把手!”桃姐在她公婆的房子里喊道。
“好!来了!”张涛一边应着,一边往隔壁那土砖房走去。
才到门口,房子里便飘出一股子浓浓的刺鼻怪味。这里面混着药味、尿味、汗味等。
在这样的房间里生活,活人都会憋出病来。
可想而知,桃姐公公婆婆,过得是啥日子。
整整两年多时间,桃姐独自照顾着这两个老人。
仅凭这一点,可以看出,桃姐是多么有爱心的女人。
两个老人都可说已病入膏肓。
一脚已踏上死亡的门槛,随时等待死神啪啦一声,拉开死亡的门栓。
她公公已瘫痪多年,身子瘦成皮包骨,四肢完全不能动弹,吃喝拉撒全在床上。
他的意识,大部分时间都是模糊的。
偶尔清醒时,也想过不能留在世上拖累家人。
可惜的是,他没有了结自己生命的力量呀。
她公婆神情木然,像根干柴一样,斜靠在床边坐着。
张涛进去向她打招呼时,她也没有回话,只是深陷眼窝里的眼珠,稍稍转动一下。
也不知,这是对张涛的回应,还是在表明,自己还是一个活物。
已快有半年,张涛没来看这两个老人了。
他没想到,他们竟病成这等模样,与死亡的距离,那可真是触手可及啊。
这一对苦命的夫妇,他们本来就是老年得子。
在他们寒心茹血的培养下,儿子终于长大成人,而且有所出息。
家里日子也过得一天比一天好。他们美滋滋地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殊不料,一场意外车祸,夺去儿子的生命,也将这一切全部摧毁。
老年丧子,而且还是一根独苗,而且还没有留下延续的香火,还有什么比这更悲摧的吗?
本就疾病缠身的两个老人,瞬间全部因儿子的离去倒下。
虽然孝顺的媳妇尽心护理,可良药再好,也无法治愈他们了无生趣的心呀。
“涛古,帮我扶一下我爸。我为他擦下身子。”
“这两天后湾里兰桂大嫂不在家,我一个人也不好弄。”
桃花站在床边,手拿着一条刚从脸盆里拿出来拧干的毛巾。
张涛快步走过去,把她爸扶起来。
这哪里还是人的身体,似乎更像一具风干的人体标本。
全身除了撑着的一些细得不能再细的骨头外,几乎没有肉,只剩下一层簿簿的皮肤。
他身上仅存的,那些还有点活力的细胞,估计连病魔都不忍心收拾了。
桃姐轻柔地脱下老人家的衣服裤子,在他全身上下擦洗起来。
她擦得很专心、很细致,就仿佛在给自己的孩子洗澡,脸上没有丝毫的恶心与嫌厌。
在擦到老人家下面,那退化得比筷子尖还细的小鸡鸡时,她也毫不羞涩、避讳,甚至还用手拿起来,反复擦干净。
张涛俯身扶起老人家时,一股等待死亡的老人味,或者说腐朽味扑鼻而来。
老人家那皱巴巴、比纸还薄的皮肤,似乎随意擦碰下,便会从身上剥脱。
张涛的手一触及他的皮肤,全身止不住一阵哆嗦,产生一种混杂有害怕、恐惧、痛苦、恶心等情绪的复杂感觉。
看到张涛这种反应,桃姐皱了皱眉头,严肃地说:“涛古,一个人要有爱心。”
“爱心不仅包含着人世间一切美好的情感,也可以驱赶或者是消融那些痛苦、恐惧、仇恨、罪恶等情绪。”
“尤其是对老人家,他们比小孩更需要关爱。”
“要知道,我们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只要你想到,这可能就是自己老了的样子,你心内就不会嫌弃与害怕了。”
桃姐这番教训,让张涛面红耳赤,羞愧不已,讷讷着不知道回话。
桃姐没有理会张涛的窘态,她一边给公公擦洗身子,一边扭头问她婆婆。
“妈,爸今天吃了点什么吗?”
好半天,才听到她婆婆的回话。
“大概半匙子粥。”
说这话时,她婆婆的嘴巴,根本就没有动弹。
这声音似乎是直接从肺腑中挤出来的,那样的空洞,又那样的虚无缥缈。
“妈,你也要多吃点东西。”
“你看,中午为你们准备的饭菜,根本就没有动。”
“不吃东西,你怎么有力气照顾爸呢?”
虽然桃姐说的话是数落她妈的不是,但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埋怨,反而充满了浓浓的关爱。
“妈,没事你也要多走动走动,不要老坐在她床边,这样对身体不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算了。你急啊痛啊又有什么用呢?”
“你看你一天到晚就这么坐着,这身子骨也一天天见瘦,这怎么行呢?”
“爸已经是这样子,你还希望再添一个躺在床上的吗?”
“我天天要跑车,全靠着您照顾爸,还有这个家。……”
桃姐就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不住地叨叨着,语气是又温柔又体贴。
“妹子啊,我们的命怎么就这样苦啊!”
突然,她婆婆爆发的一声干嚎,打断了她的话。
这声干嚎凄惨而尖利,包含着人世间最深的痛苦与不幸。
也许悲伤的眼泪早已流干,她眼窝深陷的眼里,闪烁着一片晶莹,却没有一滴眼泪流下来。
“你说,好日子才刚刚开始,还没尝这个味儿就没有了。”
“这个死老头瘫在这床上,要死又不死的。”
“你要么干脆早点断气呢,我也就早点和他去下面陪儿子,省得在这里把媳妇拖累。”
“妹子啊!”她婆婆悲切地哭喊着。
“你虽然与成古相处的日子不久,可你待我们,比亲闺女还做得好,已经够对得住我们了。”
“闺女,我们这半截身子已埋到黄土里了。你别再管我们,该多考虑你自己的事了。”
“是留在这个家呢,还是嫁出去,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这个世上,我反正是一天也不愿多呆。只等这个老头子咽气,我就会跟着走的。”
“只苦了你,我的好妹子,没留给你什么,到我们这个家,也没享一天福。”
顿了顿,她长叹一声又说:“妹子啊,我现在唯一盼着的就是,我们走了以后,你能找个好的依靠,我们在地底下也就安心了。”
说完这些,她婆婆又木然成一个活死人样子。
眼泪从桃姐脸颊滑落,一颗颗掉到她公公那擦洗干净的身体上。
她公公似乎受这眼泪感染,都动弹了一下。
桃姐还想说什么,悲痛却堵住了她的嗓子眼,让她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只有含着泪,把这满腔的爱,都倾泻到这细细的擦洗动作中。
这一切落到张涛眼里,让他真是百感交集,既为这个家、这两个老人家伤心,也为桃姐感动,更为自己行为害臊。
与这两个老人遭受的苦难相比,自己的落榜之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自己与桃姐相比,那些一向自诩的坚强与博爱又算得了什么呢?
那真是米粒之光在与日月争辉啊!
在张涛心里,桃姐顿时变得无比灿烂与美丽起来,也成了他以后人生道路上,时刻警醒自己的一面镜子。
帮公公擦洗完身子,桃姐说:“妈,我呆会去做饭,您老忍着口,也得吃点东西啊!”
她婆婆照旧没回话,一心细算着距离死亡的日子,期盼着这一天早点来临。
“涛古,走,先帮我去抬下床架子。”桃姐扭头对傻站着的张涛说道。
“那鬼东西太重,我一个人莫想动得了!”
张涛哦了一声,像一个乖小弟一样,紧跟在无比高大、光辉而又美丽的桃姐身后,往她的卧室走去。
“姐,这个事婆婆怎么不做呢?”
到了中间屋里,张涛忍不住还是把萦绕在心里的疑惑,小声地说了出来。
“刚才婆婆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桃姐长叹一声,悠悠道,“一个一心想早死的人,她还会做这事吗?”
“她自己都十天半月不愿洗澡,还会管躺在床上的老头子吗?”
顿了顿,她又灰暗地说:“好几次,我看到她在使劲捏公公的脖子。”
“我刚着急要去制止,她又自个儿松开手大哭起来。”
”婆婆哭喊道,我这么久下不了手,我怎么就这样没用呢?老头子,我们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我们何苦还留着拖累这么好的媳妇呢?”
说着说着,桃姐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张涛绕到桃姐前面,眼睛一眨不眨,静静地看着她。
“姐,你太伟大!太美丽了!”
他深情地说,“从你身上,我读到了什么是苦,什么是坚强,什么是美,什么是爱。”
“你的光彩超越了我所见的任何女人,不!也包括男人,包括我自己。”
“姐,与你在一起,我感觉到温暖、亲切、依恋,但我也更觉得了自己的渺小、卑微。”
“我自诩的力量,与你爱的博大无比,算得了什么呢?我那点落榜之痛,与你所承受的苦痛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他咬牙坚决道,“从今以后,我会以姐姐为楷模,无论面对什么挫折和苦痛,始终笑对生活,奉献自己的爱!”
看到桃姐泪流满面、楚楚动人的样子,张涛不自觉地抬起手,想为她试擦悲伤。
桃姐捉住张涛的手,张涛顺势扑入桃姐的怀里。
他们泪眼相对,紧紧相拥。
桃姐胸脯的饱满弹跳着,与张涛的心跳应和着。
但张涛现在的心里,没产生一丝儿龌龊,流淌的是最圣洁、最高尚、最真诚的情感。
它不同于友情,比友情弥足珍贵;也有别于爱情,远超越于爱情。
良久良久,桃姐推开张涛,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笑着说:“你看,这像什么样。让别人看见,还不笑话我们。走!走!帮我搬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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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卧室搬床
桃姐家,优秀青年张涛,积极主动帮着桃姐干活。屋里,渐渐多了一丝暧昧气氛。
到了桃姐卧室,张涛迷惑地问:“姐,这床摆得好好的,怎么要搬呢?”
“这床摆得太靠里了,光线有些暗。一个人睡着有些怕。”桃姐解释道。
“再说,你看,这床头刚好对着墙壁上我与他的结婚照。睡在床上,一睁眼就看到了,这让心里挺不好受的。”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张涛问。
“你房子也就这么大,似乎只有这样摆合适些。”
“我想把床调过来,往外摆,床头对着窗户。”桃姐比划着说。
“这合适吗?”张涛担忧道,“不是说床头不能对着窗户吗?”
“你也真是,也信这些东西吗?”
“床头对着窗户,我一睁眼,就能看到外面光线,心里就会充满了光明与希望。”
桃姐对张涛鄙视了一把,“这不很好吗?”
“我也就说说而已,你还较起真来,大道理一通一通的。”
顿了顿,张涛接着又说:“好吧,帮你搬吧!让太阳每天射到你的床上,让幸福钻进你的被窝。”
“这话说得好,姐爱听,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桃姐表扬道。
“不过,姐,以后睡觉,你可得把衣服穿好啊!”张涛认真地说。
“怎么啦!”桃姐疑惑地问。
“这阳光可以照到你的小屁屁上。”
“这窗外的目光呢?”
“万一刚好你又被踢翻了呢?”
“你知道的,这社会像弟这样的纯良男人不多。”
“而那些不三不四、畏缩的男人,倒是太多了。”
“成天惦记着吃姐豆腐的,更是不计其数。”张涛坏坏地笑着说。
“你这坏家伙,原来是惦着这事。”
“我告诉你,这事老姐早就想好了。”
“把窗户玻璃,换成里面可看外面,而外面看不到里面的那种,不就啥事也没有了。”
“嘿,想吃姐的豆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吃得到的。”
说完,桃姐妩媚地看了张涛一眼心想,别把自己说得那样干净、纯洁,你就不想吃姐的豆腐吗?
刚才是谁吭嗤吭嗤吭地,在姐的胸脯上老擦着呢?
张涛心头一阵狂跳,很快就接话说:“那确是,姐的豆腐,那是又白又嫩又爽口,……”
桃姐马上打断张涛的话说:“切,别油嘴滑舌,站里面去,把床摆好,我赶紧得去做饭。”
“桃姐,你把你那边抬高一点。不然,这床怎么动得了呢?”张涛着急地喊道。
自己抬的这边,已抬得老高了,可桃姐那边的床脚,根本就没有离地。
张涛再怎么使劲,也丝毫没办法把床往前挪动一下。
听了张涛的话,桃姐双脚站好桩,躬着腰,鼓足气,一副非要把床抬起的拼命架势。
可叹她的力气实在是太小,她脸红耳赤使了半天劲,这床依然还是纹丝不动。
这当儿,张涛也傻眼了。
桃姐脱下外套后,那低胸的汗衫里,滚出两个白华华的硕大肉球。
他直愣愣地盯着它们,都忘记用力,忘记自己要干的事了。
桃姐使尽她最后一丝力气,颓然地往后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这鬼床用什么木材做的,重死了!姐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它还动都动不一下。”
桃姐话里“吃奶”这两个字眼,又勾起了张涛内心无比的燥热与激动。
他几乎喊出这么一句话来,“姐啊,我也没力了,我想吃奶。”
这么一分心,张涛力气也泄了。
床从他手上滑落,直直地往他还屈着的膝盖砸去。
“哎哟!”张涛痛苦地尖叫一声,也跌坐到地下。
“怎么啦!涛古。”桃姐惊慌地问。
“没什么!我自己踩到自己的脚丫子了。”
张涛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想吃奶被床砸了,就只有这样胡址一通。
“你也真的有味,好端端的,怎么就踩着自己的脚丫子呢?”桃姐好笑道。
“我也纳闷着呢?看到你松手了,前脚这么往后一退,就踩着后脚的脚丫子。”张涛颇为认真地解释道。
一听这话,桃姐这个乐呀,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那饱满的胸脯不住晃荡着,晃得张涛晕晕乎乎的。
“怎么啦!我说错了什么吗?”
张涛紧盯着桃姐的表面,一脸迷茫。
桃姐好不容易止住笑,身子往后仰着,一手撑在地上,一副慵懒的样子。
“你怎么有前后脚呢?莫非你是狗转胎的吗?”
说完,她又自顾大笑起来。
张涛想想,就这话,似乎也没有这么好笑呢?
女人啊!真的不可理解,刚才都还眼泪婆娑着呢,现在却又如此开心。
等桃姐笑声停了,张涛问,“怎么办呢?这床还搬不搬呢?”
“我还问你怎么办呢。我可帮不了什么力,你是男人你看着办。”
桃姐理所当然地说道,“反正这床是一定得搬的。”
张涛心想,我是男人没错,可又不是你家的男人。
这事儿也只有你家的男人,似乎才合适做的。
不过,张涛心里是这么嘀咕的,说却又是另一番话。
“好吧,你站到一边去,看我能不能把床推过去!”
刚才是一边抬高使力,力是往地板上钻,床肯定动不了。
现在,张涛换成平着把床往前推,这床还真听话的往前动了起来。
刚爬起身的桃姐高兴地喊道,“可以,涛古,真有两把力气,床动起来了。”
桃姐的高兴没持续多久,床又动不了了。
这房间的宽度,与这床的长度差不多。
顺着往前推没问题,张涛这家伙有的是力气。
可要靠平移把它调过来,把床头对着窗户,那可就得问两边的墙壁同不同意了。
因为无论你先把床的哪一头往前或往后推,床角都会顶到墙壁上去。
这样的话,你力气再大也没有用。
你总不能把墙推倒吧!墙都推倒了,还搬这床有意义吗?
看来没人帮忙,这床是真没办法搬到桃姐指定的位置上去。
张涛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口地喘气,心里也是相当的气恼,老子奶没吃到奶,还白费一肚子力气。
聪明的桃姐也看出了这一点。没有两个力气大的人一起来做,这床是搬不好的。
“涛古,搞不成算了。你还是又把它恢复到原位吧!”
她无奈道,“这样摆着也不好看。”
顿了顿,她又惋惜道,“看来,想明早睁眼看阳光的愿望,没办法实现了。”
我的妈呀,又要搬回去啊!
我真是一头牛吗?张涛快要晕倒了。
张涛正要爬起来的时候,无意中往床底下扫了一眼,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他装作不服气的样子说:“我还不信,这样一个小小的床,就难到涛哥我了。”
“那行,涛哥你继续努力吧!我看着呢!”
桃姐双手抚胸,鄙夷地看着张涛。
“若我搬动了呢?”张涛赌气道。
“随你怎么说。”桃姐毫不迟疑地,大方表态道。
她心想,你这小色鬼,还不就那点心思,想要吃姐的豆腐。
行啊,拿本事来!
不过,她也断定张涛搬不了。
这个豆腐嘛,他也吃不上的。
“好吧,这可是你说的啊!”
张涛已经有搬床的办法了。
他说这些话的目的,也就是想从桃姐那里讨点儿补偿。
现在,见桃姐毫不犹豫落入他的圈套,他心里那个得瑟啊!
呆会,涛哥我提出要在这床上喘喘气,喝口奶,你总不能拒绝了吧。
于是,张涛二话不说,毫不犹豫地低头就往床底下钻去,仿佛床底下有个美女或者是金元宝,在等着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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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1钻入床底
桃姐卧室里,为了男人那一点龌龊的念头,我们的涛哥也是准备豁出去了。
“涛古,你干什么呢?那底下可脏死了。”桃姐着急地说。
她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比如说男人钻女人床底是会倒霉的。
再比如说,女人床底下,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东东。
一些随手丢下或者是遗落的餐巾纸、卫生巾、小裤衩等杂七杂八的东西。
说不定,还会有好多年前,落下的一两个套套。
桃姐想,这些话我就是不说,聪明的人也会一点就透的。
可张涛这家伙似乎是木头脑壳,根本没有被桃姐点透,仍然奋不顾身往床底下钻。
其实嘛,张涛心里明镜似的,这些道道能不知道吗?可他惦记着的,不是吃奶的事吗?
有了念想和目的,那就得付诸行动,就得努力和奋斗,这才是真男人该做的!
幸亏乡下潮湿大,床做得离地都有一些高度。
张涛跪在地上,刚好可把背顶到床板。
不过,床底下这味道,的确有些不好闻。
但张涛那神奇的鼻子,直接把这难闻的味道过滤,只留下桃姐的体香。
男人啊,还就是这么个贱,连张涛这样品性还算不错的小男人也不例外。
桃姐的香充溢于鼻端,又弥漫至心窝里。
这让张涛浑身鼓涨着旺盛的斗志与力量。
且看他,暴喝一声,“起!”
乖乖!在根本无从发力的情况下,近三百斤的床,竟然被他歪歪扭扭顶了起来。
当然,这床是否有三百斤那要另说,反正也没谁会真去测量床的重量。
桃姐惊愕得,嘴巴大张。
哇噻!真是猛男啊!
“姐,帮我指挥下。”张涛顶着床,仍然劲十足地喊着。
桃姐赶紧收起心思,当起指挥官来。
“抬高,这头抬高点!对,对,再抬高点!好了,好了,这边行了!”
“站着别动,我再看看那头。”
“哦,压,往下压,再压点就到位了。”桃姐跟着又喊起来。
张涛双腿发软,喘气如牛,心里仍然不忘捣鼓这些龌龊的东西。
桃姐心里一激凌,这鬼家伙,不行!再压压他!
把他那股子邪火压下去,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再等等!我想一下摆那个位置更合适。”
桃姐心里坏坏的笑,嘴里却一本正经地说。
可怜的涛哥,为了吃奶,也是拼了。
他憋着气,硬挺着床,傻傻地站在那,等着桃姐的指令。
老妈给的奶力气早使完,可他依然不敢放下去。
万一没把床放到位,再要顶起,那不是害他自己吗?
那时已精疲力竭的他,还能不能顶起,都是个疑问呢。
迫不得已,他只有耐着性子,等桃姐想好摆的位置。
如果张涛知道,桃姐只是在压他的邪火,捉弄他的话,他会不会直接晕倒呢?
估摸着张涛被压得差不多了,桃姐便说:“行!行!直接往下放就可以了。”
终于大功告成,喝奶有望。
张涛长吁口气,一屁股往地下坐去。
我的妈呀,我的屁股,我的腿,我的腰,我的背,我的肩,我的脖子,不得了,它们全要断了、碎了,全身骨骼都散架了。
他不由感慨万千,这口奶,还真不是那么好喝的,得付出沉重代价的。
张涛虚脱似的坐在床底下,像狗一样,伸着个长长的舌头喘着粗气。
想着外头有奶喝,或许可以补补受损的元气,他又忍着痛,挣扎着往外爬。
是呀!自己也不能老在这里呆着。
人家是宁在花下死,我总不能做,愿在床下眠吧!
快到床边时,张涛猛吸一口自由快活的空气,探出头,就打算直起身来。
怪了,怎么会有什么夹住我的头呢?难道真有谁想让老子在床底呆下半辈子吗?
张涛陡然怒火中烧,铁头功大发神威,往这个不识好歹的障碍物顶过去。
随着一声女人的惊呼,一个人影斜斜往后倒去。
这算那回事呢?
桃姐,我帮你辛辛苦苦去搬床,累得腰酸背痛腿抽筋,半条命都快没了,你怎么能不声不响站这里堵路呢?
埋怨归埋怨,自己如花似玉的桃姐,还是不能让她跌倒受伤的。
于是,张涛快速伸出手,揽住桃姐细细的腰身。
可惜的是,他双脚如今还踩在床底,身子也是往前倾的姿势,又哪里能使出什么力气呢?
他不仅没有扯住桃姐,反而被桃姐带动,势不可当地往前面跌倒。
值此危急关头,一向怜香惜玉的张涛,双手快速前伸,包抄桃姐的后脑,优先把她最重要的器官保护起来。
这样一来呢,可就引发了一幕相当精彩、刺激的好戏。
张涛的脸,当然也包括嘴巴了,紧贴着桃姐的身子上滑,从腹部开始,到腰,到脖子、下巴,嘴巴,然后,再次定格。
为什么呢?桃姐高耸的鼻子,挡住过不去了。
姐,你可别怪我,我可不是有意的。是为了救你嘛,避免你的头摔出豆腐来,才这样做的嘛!
更有趣的是,随着他们双双跌倒,一床被单也当头向他们盖下。
折腾吧!坏小子,谁也看不见的。
张涛是想呀,可他不敢啊!
万一桃姐大嘴巴掀起来,或者是张嘴咬掉他的舌头,那他不白挨了吗?那找说理去呢?
桃姐心里,可比张涛郁闷得多了。
我好端端的地站床边,拉扯下快要掉落的被子,招你惹你了吗?
你保护姐的头不受伤,姐承你的情,可你也不能这么做呀!
桃姐更郁闷的是,你现在趴在上面一动不动干嘛呢?要么就赶紧滚开,有多远滚多远,要么就像个男人有所行动呀!
虽然姐也可能假装生气,假意推托,但如果你再稍稍使些手段,用些力气,姐不是力气比你小吗?姐还不是会半推半就接受了吗?
可现在这样子,算哪回事呢?
你尴尬我更尴尬,你难受我更难受。
你这小傻瓜啊,事情都到这程度了,难道还要姐手把手教你吗?
等了半天,见这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没动静,桃姐也只有装迷糊了。
看着桃姐这面如桃花,娇媚的模样,张涛心里有底了。
于是,他丹田一热,作饿狼扑食状,哥来也!
“桃妹子,在屋里吗?”外面响起了一个大嫂的声音。
“在屋里,兰桂大嫂,你就回来了啊!”
桃姐一把推开张涛,快速从地上爬起来。
她一边回话,一边手慌脚乱理着衣裳。
张涛心里那个郁闷呀,这个到嘴的豆腐又吃不到了。
这能怨谁呢?人家桃姐又不是不给,反而还用着女人惯用的招数,欲拒还迎在迎合与等待自己。
怨外面兰桂嫂吗?谁让你大白天做这事呢?谁让你做这事也不关门、也不在门口广而告之呢?
要怨嘛,也只能是怨自己运气不好。
要说原因吧,他估摸着,是这落榜的霉运太重,连带着自己的桃花运也不好走。
城里就两次与刘静没亲成嘴,换了地方到乡下,这到嘴的豆腐还是吃不完。
见张涛还赖在地上不起来,桃姐急得又使眼色又跺脚。
张涛更是有苦难言。
你以为我不愿起来吗?你家地板铺了金子,我舍不得起来吗?
我若起来,那涛哥可也会起来呀!
我就穿那么条薄薄的裤子,能压得住它的怒火吗?
若是给兰桂嫂看见了,她会怎么想呢?
我无所谓,可桃姐你好不容易攒下的好名声,不就全摧毁在小涛哥手上吗?
你说我像狗一样趴在地上,我容易吗?
我还不是盼着地面凉爽些,可以压压它的火吗?
我苦心为你,你还老是责怪责怪的。
这小涛哥变成这样,难道桃姐你不应该负主要的不可推卸的责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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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2做俯卧撑
桃姐卧室,张涛与桃姐暧昧跌倒。张涛正欲吃豆腐时,外面传来了兰桂嫂的喊声。
张涛心里腹诽不已。兰桂嫂已经自顾走了进来。
她一看到屋里这样子,就奇怪地问:“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张涛与桃姐几乎同时开口。
张涛说:“我在做俯卧撑。”
他边说还边做起俯卧撑来。
桃姐比张涛稍迟说完。“我们在搬床。”
待看到张涛还正在地上吭哧吭哧地做俯卧撑,她只好又补了一句。
“我们搬完床,涛古力气过剩,就说要做俯卧撑给我看。”
兰桂嫂脸上露出不可思议、奇怪的神色。
“涛古在你卧室里做俯卧撑给你看?”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张涛满头大汗,桃姐头发凌乱、面红耳赤,床单还落在地上。
顿时,她仿佛明白了什么,很理解地点点头说:“对对!做俯卧撑。年轻人嘛,多做做,身体好!”
兰桂嫂把“俯卧撑”这三个字,咬得特别重。
说完,她抽脚急急地就往外走去。
兰桂嫂想啊,人家正做俯卧撑着,可得识趣些早点走。
她公婆的事,有了这做俯卧撑的男人,也用不上自己帮忙了。
最主要的是,她对桃姐的印象一直很好,人家独守空屋两年多,也该尝尝做俯卧撑的滋味。
桃姐立马也想到俯卧撑的另一层含义,她一时杀张涛这小子的心思都有了。
你说,你说做什么不好,偏要说做俯卧撑,还在卧室里俯卧撑。偏偏自己也傻乎乎跟着他的话说。
谁看了这场景,听了这话,不会往那方面想呢?
不用说,兰桂嫂肯定是这么想的,认为他们刚才是在做俯卧撑。
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做啥。
我们不就是对对嘴型吗?
可自己要是解释,兰桂嫂,我们真没干什么,是涛古个人做俯卧撑玩儿。
兰桂嫂会信吗?
再说,那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桃姐越想,就越觉得这个事情,非常复杂非常严重。
她似乎看到,那些流言斐语,正雨点般往她的屋前屋后在砸,砸得屋顶的瓦片都烂了不少。
桃姐又气又急,气得肺都要炸了,急得泪珠儿都在眼眶里打滚。
她觉得,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的一世清白,就摧毁在这莫须有的俯卧撑上。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焦点,那就是要把兰桂嫂留住,向她反复解释清楚。
可等桃姐反应过来,郑重其事地作出这样的决定时,兰桂嫂早走远了。
她仍走到门边,不死心地喊道,“兰桂嫂,在我这里吃晚饭再走吧!我今天从城里带几样新鲜菜来了。”
这话里透露着无限热情,就好像兰桂嫂是她亲妈一样。
兰桂嫂佯装没听到,也不回话,反而走得更急,仿佛后面有谁在赶她一样。
她心想,这个时候,我还要留在这里当电灯泡,那就太不懂味了。
我好歹也几十岁的人了,也听得明白。
你这是从城里带好东西来,还不是慰劳你那做俯卧撑的男人,哪能有我的份呢!
这样想着,她又有些生气了。
你这个桃妹子,我平日里也没少照顾你吧!
你怎么能拿你嫂子开涮呢?真当你嫂子是不懂事的二婶人吗?
惹老子火了,我呆会就满村把你的事嚷嚷开,一夜之间就要把你的名声搞臭。
桃姐若是知道,自己一句好心好意的话,差点惹出这样意外的祸端,她可真要撞墙轻生了。
不过,桃姐现在的心里,那是相当的乱。
一边儿想,自己有必要追到兰桂嫂家里去解释一下吗?
如果去的话,也还是有借口的。自己可以提点东西去她家,就说感谢她平日的照顾。
可如果她家里有其他人呢?再说这话又怎么好启口呢?
问题的关键是,自己说不清呀!
一突儿她又想,兰桂嫂莫不要屋都没进,就到处嚷嚷这事了吧。
这个人心不坏,却是个大嘴巴,藏不住话。
一突儿又想,如果满村满世界的人,都知道她与涛古的事,她的脸往哪搁呢?
人家涛古可还是学生伢子,比自己少好几岁。
也许人家还是正宗的童子鸡,而自己却是个寡妇啊!
不过,转而她又万分恼怒涛古这家伙来。
要不是他乱编出什么俯卧撑,又哪会有这些事来呢?
张涛这个罪魁祸首在干什么呢?他正在一旁偷着乐呢?
他看到没人欣赏他的俯卧撑,就爬起来坐到床上。
他一边做着呆会到床上做俯卧撑的美梦,一边看着桃姐着急的样子发笑。
他心想,从品德来讲,桃姐的确是他所见过的最优秀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最适合娶回家做媳妇了。
不过,她终究还是女人,心胸不够开阔。
在他看来,这就是针尖大的事,值得如此惊慌失措吗?
谣言止于智者。任它谣言滚滚来,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正,你怕什么怕呢?
更何况,我们也的确没做过什么。
就算做了点什么,在当今如此改革开放的大好时代,这又不算犯法,仅仅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风流韵事而已。
再说,我们姐弟真有那事,那也是生理需要,还有助于感情加深。
这既合理更合情还合法,谁爱嚼舌头让他嚼就是。
张涛正美滋滋地想着这些荤东荤西,桃姐已拿着一根木棍,满脸严霜走了进来。
她看也不看张涛那得瑟的嘴脸,直接把话扔出来。
“说吧!打你哪里呢?”
望着桃姐那高举的木棍,张涛知道,她已经恼怒到了极点。
现在最好扮乖,别再给这母狮子火上浇油,否则那就是自找苦吃。
“看在帮你顶床的份上,您老下手轻点。”张涛可怜巴巴地说道。
“至于打多少下,您随意,打到您开心为止。”
说完,张涛便把屁股高高抬起。
“我真打了!”桃姐把木棍高举,又喊了一句。
“打吧!姐,我屁股皮粗着呢?”
张涛涎着脸说,“不信你摸摸。”
“你这臭屁股,谁摸呢?”
桃姐把木棍在张涛屁股上,轻轻碰了下,扑哧一笑。
跟着,她又嗔怪道,“别装宝了,明知道我不会打你,还装出一副老实挨打的样子。”
“快下来!你看你身上的汗水与灰尘,别把我床弄脏了。”
“走,罚你到灶屋帮姐洗菜去!”
张涛老老实实跟着桃姐到灶屋忙活。
“姐,你在干什么呢?”
正在剥洋葱的张涛一抬头,看到桃姐拿着一条黄瓜正细细地削着皮,就止不住问了出来。
桃姐专心她的黄瓜事业,可能没听到张涛的问话,也就没有回话。
看到桃姐手上的黄瓜,张涛边想着,边善解人意地点着头,这没有男人的女人也挺不容易。
桃姐削完黄瓜,抬眼看到张涛在自顾点着头,就疑惑地问:“涛古,你老点头干什么呢?”
“姐,我在想事呢。凡想到精彩处,并得到我赞同的事,我都会点头的。”张涛认真地说。
桃姐笑着说:“你点头有用吗?”
“比如说,你想政府应该为你村把路修通,这多精彩的事啊,你肯定得点头吧,可有用吗?”
“政府会听你的吗?那还不是白点头,做白日梦。”
“我说桃姐啊,你一个女人家的,心怎么这么野、这么大呢?”张涛老气横秋,用教训的口气说道。
“在灶屋做饭,那就得想饭菜的事,想着如何把这饭菜做好,做得色香味俱全,做得让男人的胃满意。”
张涛后面那半句话,可能有些敏感伤人,但桃姐也没在意。
她就知道,张涛这小子满嘴跑火车胡扯惯了。
加上自己男人也已经走两年多了,生活的压力早把这些忧伤整跑了。
再说,她也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性格开朗的人。
于是,桃姐索性也跟着张涛胡扯道,“人家不是没男人吗?饭菜再可口还不是自己砸吧着吃吗?”
语气有些伤感,但更有着桃姐刻意表现的浓浓的挑逗意味。
近日以来,张涛时不时地遭到欲△火焚烧,却始终没有得到任何释放的机会,心里可说是憋屈到极点,难受到极点。
现在又受桃姐这一挑逗,这欲△火呢,一点就着,而且还攀得老高老高,大有烧光他眉毛的趋势。
他当即站起来,挺拔得比男人还男人,骄傲地拍着胸脯,几乎冲口而出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姐,我以后就是你男人了。虽说年纪比你小了那么一点点,但绝对会让你满意的。”
这话都冒到嗓子眼了,还是被张涛理智的硬憋回去。
他心想,万一这是桃姐故意挑逗他的呢?万一人家根本就没那意思呢?那不是自找没趣吗?
他觉得,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好茶还得细细品。
可随着事情发展,感情推进,他惦记着的那些事儿还不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吗?
张涛猴急的样子,落在桃姐眼里,她心里又好笑又得意。
跟桃姐玩这些,你还嫩得很。
她故意又逗张涛说:“涛古,你无端擂胸脯干什么呢?”
张涛眼珠一转,马上说:“姐,这可是学问,你不懂的。”
“看在你好学的份上,我告诉你,时不时地揉胸,能够延年益寿,活骨松筋,促进血液循环,增加大脑供血量,提高心脑弹跳力。”
“反正嘛,这好处一时半会是说不完的。你看哥为什么身体这么棒,就都是擂胸擂出来的。”
张涛说话时,桃姐一直崇拜地看着他,看得张涛都差点相信,自己的鬼话是真理,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越来越响亮。
待张涛一说完,桃姐晃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那些痛哭的、骂街的、吹牛皮的,他们都喜欢擂胸,肯定也是晓得擂胸有这么多好处的。”
张涛讪讪地说:“这个嘛,也许是吧!”
他觉得自己应该主动出击,这样老被桃姐牵着鼻子走,太有失男人尊严。
于是他绕开这个话题,又跳到黄瓜的身上去。
“姐,这黄瓜你把皮全部削了,”他故作迷茫的问,心里却充满了邪邪的捉弄意思。
桃姐其实知道张涛话里的意思,她心里正狠骂着这坏小子,不仅调戏她,还嘲笑、讥讽她没男人。
她自问也不是那种欲望强烈的女人,可也还是有生理需要的。
特别是现在改革开放,诱惑无处不在,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还会喜欢姐跟姐走得这么近吗?
长夜漫漫,孤枕难眠,相思浓浓,我偶尔玩玩也不行吗?
不过,桃姐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幽怨与不满,而是故作糊涂,一本正经地说黄瓜的事。
“你不懂,这是姐新发明的一种吃法。”
我操,吃个黄瓜,还这样的大言不愧,还新发明的吃法,你把黄瓜皮都削光吃,又什么味儿呢?
这张涛啊,心思龌龊得真叫人无语了。
桃姐继续说:“你吃过茄子煲吗?”
“我就是受那道菜的启发,发明鳝鱼黄瓜的新式炒法。把鳝鱼炸成五成熟,把黄瓜去皮后切成片,再加些干辣椒、生姜、大蒜爆炒。”
“这炒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了。呆会你尝尝,就知道了。”
就仿佛拳击手,满以为下一拳可将对方击倒,却鬼使神差地击空。
这还不算,自己因此没收住脚,打了个趄趔,被对手乘机出拳打倒了。
就仿佛小学生,得意地做了件自认为挺伟大的事,就巴巴地向老师报告,想讨点儿表扬,结果反遭一顿暴批。
我们涛哥此时的心情,也就如这悲催的拳击手与小学生一样,无比的郁闷与失落。
更新于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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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3洋葱辣眼
“唉,涛古,你发什么呆呢?”
挑姐责怪道,“你看你把一个洋葱全剥光了,我还会炒什么呢?”
张涛看了看手上的洋葱,还真只剩下一点点大了。
他不好意思地,朝桃姐笑了笑,又习惯性地,伸手往额头挠了挠。
这一挠,就挠出了问题,洋葱汁溅到眼里。
哇塞!什么东东,这么辣呀!眼睛火辣辣得烧痛,辣得都睁不开了。
他不自觉地,又用手去抚摸。
这后果更严重了,又有洋葱汁沾到眼睛,痛得眼皮可劲地跳动着,眼泪如豆子般往外涌。
看到张桃这样子,桃姐忙放下手上的刀,唠唠叨叨地走过来。
“你呀,都这么大的人了,就这点事,都整出这样子来。”
“你不知道洋葱是辣的吗?还用手去擦,真不知道,你的书读哪里去了?”
“读狗肚子里去了!”张涛忍着痛,诙谐道。
桃姐扑哧一笑,教训道,“有自知之明,还有救。我看,也是毒到狗肚子里去了。”
桃姐一边说,一边拿着湿毛巾往张涛眼睛擦去。
桃姐丰姿绰约、娇嫩丰盈。
她一站到张涛身边,一阵芳香扑鼻而来,张涛顿觉心旷神怡,连眼睛也不那么痛了。
他甚至还觉得,眼睛是被洋葱辣痛得有些难受,但能够得如此美人垂怜、照顾,虽痛又有何妨呢?
张涛心情一好,又嬉皮笑脸打趣起来。
“姐,呆会,你可得陪我,一起吃狗食啊!”
桃姐伸出葱根般圆润的手指,在张涛额头重重地戳了一下。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嗔怪道。
“你呀,全身死光了,这张嘴巴也不会死!
“难怪洋葱汁会往你眼里溅,活该!”
张涛故作疼痛地大叫了一声。
“姐,你怎么尽欺负我呢?狗嘴里又哪能吐出象牙呢?”他继续打趣。
“狗嘴里真要吐得出象牙,我专养狗,不就发家致富了吗?”
桃姐把毛巾往张涛手上一扔,生气道,“油嘴滑舌的,懒得理你,你自个擦算了!”
桃姐正要走开去忙活,张涛又鬼喊鬼叫起来。
“姐,眼睛里有东西。真的,好烧好痛的!”
张涛边说,边眨巴着眼睛,一脸痛苦难受的样子。
桃姐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审视张涛一番。
看张涛这样子,似乎不是骗人的,桃姐只好又走到张涛身边。
“把手放下,眼睛睁开,我看看!”
张涛委屈道,“这眼皮根本不听使唤,我哪睁得开呢?”
桃姐觉得也是这个理,便又贴近张涛,用手翻开他眼皮,细细寻找他所说的东西来。
桃姐那纤纤玉手,一伸到张涛眼前,他的心,止不住就荡漾开了。
姐啊,你又上当了!
不过,他暂时只有把这份得瑟,使劲地憋着,憋得脸都通红了。
桃姐瞪大眼睛,半天也没在张涛眼眶里,找出什么灰尘、沙子这些东东来。
聪明桃姐马上有所怀疑。这小子恐怕又在使坏,还惦记着吃豆腐的事。
待看到张涛痛苦得,脸都红成猴子屁股了,她又断了数落他的念头。
“别动,我帮你吹吹。”她柔情道。
桃姐贴得更近了,胸脯在张涛眼皮底下晃动着。
张涛不安地扭动身子,有意无意地,不时在她身上挨碰一下。
他的另一只眼眯缝着,眼光却觉丝毫没有减弱,贼亮贼亮地落在桃姐的身上。
张涛这小动作,其实早就落入桃姐眼里。
她心想,眼里溅点洋葱汁,哪会疼得如此夸张,都疼到全身了呢?
这分明是他想往她身上挨油啥。
不过,有一点桃姐自己也一直整不明白。
在这小子面前,为什么自己会如此放开呢?自己身体那被守得严严的女人神秘,似乎对他也不怎么设防呢?
平时,她的穿着打扮,都算是比较保守,很少把属于女人的那份骄傲与美丽在人前展现。
这既与她所受传统教育有关,也与她目前的身份处境有关,更与她不想招来成片色狼般的眼光有关。
张涛这坏小子的眼光,其实也一直是这样色迷迷的。
你看现在,他的眼光就仿佛粘在她胸脯一样,一动不动的。
可她却故意装傻,胸口低垂的汗衫也不往上拉,存心让他看过瘾。
他有意往自己身上挨挨碰碰靠,她也不回避,甚至还有意思迎合。
难道这仅仅是挑逗好玩吗?
难道在自己眼里,他真的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弟弟吗?
难道与他在一起,自己心里就真没有其他一丝异样的情愫与冲动吗?
这些疑惑,搅得她心里乱乱的,没有答案,也不敢找答案。
也许,这些事,只有听之任之,顺其自然。
现在,无论给予肯定或者是否定的答复,都会把自己的心捆死,把自己与张涛这种亲密和谐关系破坏。
桃姐为张涛吹眼睛的当儿,张涛将另一只闭着的眼睛再度裂开一道缝儿,那片雪白就尽落眼中。
哇,太震撼了!太美丽了!
他咕噜一声,不自觉地,吞了一嘴满满的口腔分泌物。
桃姐开始吹眼睛了。她鼓起樱桃小嘴,对准张涛眼眶,狠狠地连吹数下。
她自认为吹功还行,估计神马妖魔鬼怪、灰尘杂质,都会被她的神吹,一卷而光。
是以,吹完之后,她问都没问张涛情况,就很自信地说,“把眼睛再闭一会,就好了。”
这时,她显然也听到张涛喉咙里的咕噜巨响。
她凝神再看张涛,就大惊失色地喊起来。
“涛古,你怎么把眼泪也往肚里吞呢?”
张涛吞咽的动作太大,连嘴角的眼泪也一扫而光。
张涛尴尬地笑了笑,胡扯道,“这泪水嘛,也是水。”
“现在不是天天喊节约水资源吗?”
“作为新时代优秀青年,应该率先垂范、以身作则的!”
桃姐忍住笑,听张涛说完这一通鬼话。
她一边点头赞赏,一边也认真地说:“对,这事情我挺你!”
“不过嘛,呆会汤你就别喝了,反正你有眼泪。”
“没眼泪好说,我有的是洋葱加辣椒。”
“你说呢?新时代的优秀青年!”
说完,桃姐鄙夷地看了张涛一眼,便自顾去忙活了。
受此打击,张涛垂头丧气地站在那里。
他心想,这女人嘴上还真是厉害,自己与她斗嘴,似乎从来没有讨过便宜。
也不知道,她功夫有嘴上的厉害么。
不过,张涛很快就自信地高昂起头。
论功夫,涛哥肯定是一流的。
自己,还不分分钟钟,把她打得鬼哭狼嚎,乖乖地跪地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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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火炉上煲汤的沙罐,“噗嗤噗嗤”地往外大冒蒸汽,大有把罐盖掀翻的样儿。
随蒸汽往外飘的,还有让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这香味直往张涛鼻孔钻,也往他早就空空如也的肚里钻。
张涛早饭没吃,中午尽喝酒,下午又干了顶床这样的累活。
现在,受此芳香勾引,他顿觉饥饿的巨手在拼命拧他的肠胃,似乎要拧成一根根天津麻花来充饥。
他哪里还记得,桃姐刚才说不让他喝汤的话呢?
就算记得,他也会装傻不记得的。
走到火炉边,他把沙罐盖掀开一看,止不住喊了出来。
“哇!这么香啊!哇!还黄鳝汤呢!”
他又摇头晃脑地卖弄道,“这黄鳝汤可是大补汤,女人滋阴,男人补肾,有补气养血、增进视力、温阳健脾、祛风通络等功用。”
“特别适宜身体虚弱、气血不足、营养不良之人食用,对妇女劳伤、内痔、风湿痹痛、四肢酸疼无力、糖尿病患者、高血脂,冠心病、动脉硬化者都可有特殊疗效的。”
这家伙懂得还真多,看他说得头头是道的样子,似乎也不是随便瞎说的。
不过,桃姐也知道,张涛这番卖弄,那是有目的的,那是为了掩饰他自己的尴尬,更盼着借此让她忘记刚才说过不让他喝汤的话。
这家伙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张涛嘴馋的样子,虽然让桃姐心生爱怜,但她仍没有放下,决定继续捉弄下他的心思。
更新于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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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黄鳝煲汤
桃姐家,张涛与桃姐的暧昧戏,从搬床、黄瓜、洋葱,又演到了黄鳝煲汤。
一份有别于姐弟之情的异样情愫,像黄昏的薄雾,从远方山里飘入窗户,一丝丝在屋里弥漫,并渐渐地将他们笼罩。
“涛古,你干什么呢?”桃姐不假颜色道,“不知道煲汤时盖子不能乱揭吗?”
张涛嘿嘿地笑了下,羞涩道,“我看看这汤煲得怎样了,要不要再加点什么?”
桃姐毫不给面子打击张涛。
“这汤嘛,已经没你什么事了!”
“你呢,把手洗干净,到一边等着吃干饭就是!”
张涛不甘心地,把盖子扔到沙罐上。
随着“砰”的一声,他像小孩耍性子一样,嘟嘟囔囔着。
“汤不给我喝,我闻闻、看看都不行吗?”
“而且嘛,我还要郑重地告诉你,这煲汤的水平不咋的!”
知道张涛又要胡扯了,桃姐很想不搭她的话。
不过,你不搭他,他也会往下说的。
还不如落个好,直接搭个话,给他些安慰,满足下这个小男人的虚荣心。
反正嘛,这日子也是在这么嘻哈打闹中过下去的。
想到这点,她顿又觉得,与这小男人在一起,这日子还真过得又快又轻松。
唉!可惜啊,她没有往下再想了。
她装一副虚心求教的样子,认真地问:“说说!水平咋的不行呢?”
看到桃姐虚心请教,张涛又来神了,刚才的不快一扫而光。
平日里,他经常去抓黄鳝。
但抓得再多,也仅仅是过过眼福。
一转背,它们就会被母亲拿出来卖钱。
家里能留一两条小的,或者是死了的黄鳝,用来炒一大碗辣椒,那就算不错了。
至于黄鳝煲汤,那更是想都别想的事。
不过,对黄鳝煲汤没什么接触和了解,并不一定就会影响张涛的卖弄。
张涛卖弄惯了,他张嘴就来。
“这话题嘛,有点大,从黄鳝的宰杀、切段、入锅、配料、火功等等,都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最主要的是,我说的再好再多,甚至都说到你心坎上去了,你会相信吗?”
说着说着,他脸露犹豫神色,语气也有点吞吞吐吐。
“我估摸着,某个人可能…极有可能会认为我是在满嘴吹牛跑火车的。”
“因为我这是打压她的手艺呀,她能不心生怨言和不服气吗?”
桃姐心里好笑,这家伙要是真懂这事的话,不管是挂得上边挂不上边的东东,那他早就叽哩呱啦地一大通倒出来,不把你砸晕是不会罢休的。
现在,明明是他肚里没货,拿不出东西,又找这个理由、那个理由扯到一边去。
这鬼家伙,真是滑到极点了。
这火车,开得也是顺溜顺溜的,没轨道的地方,他也能蹦达过去。
不过,桃姐也没有去戳穿他的谎言,仍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任他继续表演下去。
“所以嘛,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次我就不展开讲、具体讲了。”
“下回你准备好黄鳝和我需要的配料,哥给你露一手。”
“让你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厨师外有厨师,更让你尝尝,什么是人间美味。”
“不过呢,这也不影响我给你提个小小的建议。”
张涛故意停下话,等桃姐开口讨教。
桃姐秉着索性让张涛把火车开到北京的心思,毫不犹豫地接口道,“涛哥,能把这个小小的建议,告诉我这小小的女子吗?”
“若是这小建议,能让小女子满意的话,有些事情嘛,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
说完,她又妩媚地瞟了张涛一眼。
张涛顿觉前途柳暗花明,形势一片大好。
只要把这小建议提好了,还真可能面包与牛奶一齐都会有的。
“你看,明明你家里有水豆腐,为什么你不在放黄鳝的同时,把它们也放些进去呢?”他郑重其事道。
“这水一开,黄鳝看到这又白又嫩的豆腐,那还不往里钻。”
“那时,豆腐与黄鳝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吃起来多带劲。……”
张涛一边砸巴着这滋味,一边准备继续往下说。
张涛卖弄当儿,桃姐神色越发难看,手里菜刀高举,距张涛头顶一寸许,似有下劈动作。
形势不对,张涛赶紧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姐,你忙,要我做什么吱一声,我到前面呆去,看看有什么要整理的!”
见风使舵的张涛马上改口,说完就开溜,急急地往前屋走去。
看到张涛这狼狈害怕的样子,桃姐心里真是又恼怒又好笑。
这个鬼家伙,怎么这样的龌龊呢?
什么事情,让他七扯八扯,都会往那上面整去。
不过,这样子也蛮可爱、有趣的,我喜欢!
桃姐脸上,转而又掠过一抹羞涩、甜蜜的笑容。
张涛坐在前屋,先是闷闷不乐,后是愤愤不已,继而是自我安慰。
他无聊地掰弄着手指头,不停默念着,大男人不与小女子斗。
在他默念快一千遍的时候,桃姐从里面走出来,把一碗黄鳝汤塞到张涛手里。
“快吃吧!我知道你早饿了。”她柔声道。
“姐,你呢?”
瞬间,张涛心里涌起一种想哭的冲动,为这份幸福与甜蜜,也为这碗飘着两个荷包蛋的黄鳝汤。
“你先喝汤吧!”桃姐吩咐道。
“我把两个老人家扶持好了,就过来陪你吃饭。”说完,她便往后面走去。
“姐…”张涛喉头发紧,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什么事呢?图古,不合口味吗?”桃姐停下步,转过身,关切地问。
“姐,你对我这样好,我怎么报答你呢?”
这话和语气,让张涛感动得,都快要落泪了。
其实,他更想说,姐,我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但你这份深情厚意又不能不报。
如果…如果…我定然以身相许。
桃姐显然已为这话感动,又返身万般怜爱地,摸了摸张涛的头。
“傻瓜,跟姐还说这话吗?”她亲昵道。
“在姐心里,其实早已把你当作…”
她故意停下话,没往下说,一副羞涩的模样。
张涛扭过头紧盯着桃姐,急急地追问,“什么?当作什么呢?”
“当作小老弟吧。看你急成这样儿,你还盼着当作什么呢?”
桃姐手指轻戳张涛额头,嫣然一笑离开了。
张涛悲摧地发现,自己的把戏不仅被戳穿,而且又被当猴耍了。
他怒目圆睁,盯着桌子上的饭碗,把怒火撒上里面的黄鳝与荷包蛋。
隔一会,桃姐把菜都端了上来。
她从餐柜里拿出一瓶酒。这瓶酒大概还剩三分之二的样子。
“给,喝点酒吧!”她把酒瓶放到桌上。
“哇,姐,你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好的酒呢?”张涛一看酒瓶,惊讶道。
“这十年的五粮液,恐怕要几百块钱的。”
桃姐有些气恼道,“这还不是招待线路办,那伙土匪流氓吃饭剩下的。”
“你请他们吃饭干什么呢?还拿这么好的酒。”张涛疑惑地问。
“莫提了!一提这事就一肚子火!”桃姐轻咬着牙,愤愤地说。
“这些家伙简直比下午那扒手还可鄙可恨可恶。他们主动提出要我请客吃饭,还点名要喝这种酒。一顿饭就花掉我几千元,相当于白白为他们跑了一个月车。”
张涛还从来没有见过,一向温柔、善良的桃姐,表现出这样愤怒、憎恶的表情。
他心里又着急又担心,追问道,“姐,说说,怎么回事呢?”
他想,如果真有人欺负自己的桃姐,不管他势力有多大,就是拼着这条命不要,自己也要讨回个说法来。
桃姐为自己倒了杯啤酒,仰头一口喝下,就把事情说开了。
“你知道的,去年以来,政府规定水东这片跑乡下的班车,都不能进城接客和送客,只能停水东江车站。”
“我的客源,主要是周围熟悉的乡亲们。车停在水东江,让他们进城办事很不方便。
特别是那些进货的商店老板,更是强烈要求能在城里直接上下车。这些人可是我比较固定的一批客源。”
“如果说,政府这个规定真的严格公平执行,这对城区交通秩序是有好处的,我们这些开班车的也没什么损失。
乘客们呢,虽然麻烦些,来去都得坐一块钱公车。
不过,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更不好霸蛮要求我们把车往城里开的。”
“可问题是,管这个事的线路办没有一碗水端平。
凡有关系、有背景的,凡给他们打了红包、请了客的,这些人的车就可以在城里畅通无阻,甚至根本不需要进水东江车站。”
“这样一来,乘客谁还愿意老实到水东江车站坐车呢?”
更新于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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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5跑车艰难
桃姐家,跑车的事,勾起了桃姐心里怒火,直把英雄张涛也烧得嗷嗷直叫。
忧伤与怨嫌,宛若可恶的蜈蚣,在桃姐美丽而又嫩白的俏脸上,缓缓爬动。
她长嘘一口气,继续悠悠往下说。
“你知道,跑我们家乡这条线路的有四五个车,竞争力也是蛮大的。”
“以前大家公平竞争,我凭着仁义,生意也还可以。”
“可自从有这规定以后,情况就变了,那几个车都率先把关系搞好了,都能直接进城,所有客人几乎都往他们车上钻。”
“我里里外外都是自己一个人,也没有人点拨,生意越来越差,也傻乎乎的不知道去走关系。”
“再后来,车上剩下的那些熟客也提出,我的车若不进城,他们就改坐其他的车了。”
桃姐叹息一声无奈道,“为了稳住这些熟客,在他们的唆使或者说威胁下,我只好冒险往城里开。”
“结果呢,别人的车啥事都没有,照常来去自由,而自己的车则去一次,便被抓了一次,就仿佛这些人一直在猫着等我的车一样。”
“每次他们把车一拦住,那都是一大伙人,像土匪一样冲上来,根本不给你求情和解释的机会,厉声怒喝,赶乘客,抢钥匙,扣车。”
“接下来,在你左求右求的情况下,他们才同意罚款处理。”
“可这罚款,更是一个没谱的事,同一件事情可以在一百元到一万元之间浮动。”
“政府这规定,那不是把权力直接往执法者手上送吗?助长他们的嚣张和人情执法,让他们更好地用自己手上的权力换取财富吗?”
跟着,桃姐猛喝了一口啤酒,声音越发高亢起来。
“你知道,第一次给我开的罚单,是多少钱吗?”
“五千元!我的天呢,我跑二个月还赚不了这么多钱。”
“你跟他们讲理,他们的理,讲得比你更顺溜,一通一通的,还都是根据某某条例某某法来的。”
“后来呢,别无他法,只有耐着性子,厚着脸皮继续求他们。”
“磨了半天时间,在司机大哥的提醒下,又给他们十几个人,每人发了一包烟,才被罚了五百元放车。”
“那时自己真是欲哭无泪,白花了一千多元,一整天才跑了个单边,接一百多块钱,烧油都不够,回家还是放空车回的。”
“这生意要是都像这样,还有得做吗?那就是把车子卖了,也不够他们罚呀!”
桃姐神情落寞,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
张涛心如刀绞,却也知道自己能量有限,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帮不了什么力,也不知道说什么安慰话好。
于是,他端起酒杯与桃姐碰了碰,仰头把酒喝下,仿佛要把内心积压的郁闷与愤懑也一口吞净。
桃姐把喝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接着又往下说。
“第二天,乘客们又聒噪着要我进城。”
“当时,我的确不想再冒这个险,只想着就停在东江站,能做多少生意,就做多少生意算了,图个平安和不受气。以后,实在没钱赚,就把车卖了。”
“可耐不住车上那么多人硬磨软求,再加上我也存了些侥幸心理,还想着多揽点客,以挽回昨天的损失。”
“再说,自己昨天才被罚了一次,又给他们发了烟,他们总会讲点情面吧!”
“于是,我耳根一软、头脑一热,又进城了。”
“这次就更惨了,车直接被扣。我托了不少关系,花了不少钱,才在三天后把车弄出来。”
“这次的损失,几乎要我跑三四个月车才能挽回来。”
“我还是执迷不悟,脑瓜子一根筋,没想到去打点关系。”
“我觉得,自己是凭劳动谋生,为什么要走这些歪门邪道,要低声下气去求他们呢?”
“他们每次都指责我违这规、犯那法了,这那是我愿意呢。”
“我并不想破坏政府定下的规矩,这是你们逼着我去犯规的。我为了生存、为了活路才这样做的呀。”
“如果他们不违规,严格执法,创造一个公平竞争的环境,我会这么做吗?”
“我有时想,政府搞出这规定那规定的,究竟是为老百姓呢,还只是为安排一些人上岗,同时也给某些人发财的机会呢?”
说这段话的时候,桃姐的眼神是空洞、迷茫的。
“后来,因为生意不景气和对这些不公平现象的怨恨,我竟有了赌徒心理,偶尔也会开着车往城里揽生意。”
“有时,还被我赌中了,但更多的时候,还是没逃过他的魔爪,被罚款或是被扣车再加被罚款。”
“无可奈何之下,我只有托关系,把专门负责水东的二中队约出来吃饭,按他们的规矩打了红包。
“我极其不想这样做,更是极讨厌与这帮人打交道,可为了生存,我又不得不这样做呀。”
“酒桌上他们那贪婪、丑恶的嘴脸,让我至今想来,仍感到无比恶心。”
“那个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中队长,一喝几杯酒,就暴露出流氓习性来,满嘴脏话,眼光也是色迷迷地紧盯着我,直盯得我毛骨悚然、惊恐不已。”
“后来,他竟然还当着满桌子那么多人动手动脚,并大言不惭提出,只要我从了他,可以保我的车,以后在城区横冲直撞。”
“当他抓住我的手时,我羞恨交加,可是杀他的心都有啊!”
“可我能这样做吗?如果这样的话,我这请客的钱不是白花了吗?我以后的车还有得跑吗?”
“如此,我只有强压着心里的愤怒与嫌恶,与他虚与委蛇。”
张涛打断桃姐的话,插话问道,“这个中队长叫什么呢?”
“名字我不知道,听他们似乎都是喊他胡队长。”
顿了顿,桃姐疑惑地说:“你问这个干什么呢?”
“没什么,随便问问,看有朋友与他熟吗,好帮你打打招呼。”张涛淡淡地说。
张涛表情很平静,可他的心里却产生了滔天的恨意,恨这个社会的特权与不公平,更恨胡队长这样为非作歹、知法犯法的人渣。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如此强烈的渴望让自己强大起来。
这个强大,也许是财富与权力,也许是武力或是其他能量。
他觉得,只有拥有了强大力量,自己才可能凭它砸碎这些不公平,给那些邪恶以应得的惩罚。
当然,他心里也还没高尚,或者是自不量力地想着要改变整个社会。
他只是看不惯,见到的一些丑恶与不公平,他只是受不得自己的亲人朋友,特别是自己的女人受到欺凌,却得不到保护。
桃姐虽然还不是自己的女人,但她在他心里的位置,那可是比所有女人都重要的多。
也正因为如此,桃姐遭受的屈辱与痛苦,才让他心里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他想,一个男人,如果能自己的女人也保护不了的话,那还配当男人吗?这样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那个什么狗屁胡队长,不仅刁难自己的桃姐,而且还惦记着吃桃姐的豆腐。
张涛几乎在潜意识里就做了决定,这个人渣必须受到惩罚,用他自己的方式给予打击。
“涛古,姐陪你再喝一杯吧!”
桃姐腮晕潮红,一副醉颜微酡、浓桃艳李的妩媚样子。
她举着酒杯,往张涛身边依过来。
桃姐这形态模样和酒精的刺激,让张涛产生一阵阵难以抑制的冲动,很想拥她入怀,好好爱怜。
但他的大脑里,依然保留着一丝清明与理智。
酒精这东西,能驱赶一些羞涩、犹疑、胆怯与害怕,激发出一个人超出平常的力量、勇气,甚至是心里潜藏的真实情感、原始欲望。
可同样也可能让一个人的语言、行动,陷入一种盲目与迷惑之中,也就是我们平常所说的,被心魔操纵与支配。
男欢女爱也就那么回事。
如果是那些没有多少情感基础的女人,张涛对这些事也不会很在乎的。
但如果是在自己心里有一定位置的女人,他对这些事就相对看得比较认真了。
他认为,与自己在乎的女人发生这些事,那是感情发展的极致与升华,是灵与肉的结合,是世上最圣洁、最美好的鱼水交融。
酒醉虽然能推演激情与精彩,但更可能让美好抹上瑕疵,让冲动或一时之欢,换来后悔甚至是一辈子的遗恨。
张涛嘴里心里,可是一直惦记着吃自己桃姐的豆腐。
可现在,桃姐似乎有点喝醉了,他反倒又正经起来。
他避开桃姐那销魂蚀骨的眼光,把她那柔若无骨、滚烫的身子扶正,关切地问:“姐,你还能喝吗?”
更新于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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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6醉后断片
桃姐家,桃姐与张涛喝着酒,聊着天。两人都有一肚子苦水,聊着聊着,便都进入了状态。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愁不苦人人自苦,色不迷人人自迷。
“涛古,陪姐再喝一杯吧!”桃姐吐语如珠,凤眼菩提,神态妩媚。
“姐,你还能喝吗?”张涛心湖荡漾,抓耳挠腮。
桃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端起身子。
“就这点酒,能让你桃姐喝醉吗?你太看轻你桃姐了吧!”她打着哈哈说。
“今天能把心里压着的话和郁闷倒出来,姐心里痛快多了。来,姐再陪你喝几杯。”
“那行!只要你不喝醉,尽着你来!”
张涛知道,平时,桃姐一个人偶尔也会喝点啤酒,而且还有点酒量,四五瓶啤酒不在话下。
现在,才喝这两瓶,应该不会醉的。
张涛把杯中的白酒喝完,也抓起一瓶啤酒喝起来。
“姐,你说,这社会怎么会这样复杂,这样黑暗呢?穷人家要想有些奔头,怎么就这样难呢?”
望着手里不住冒着泡沫的啤酒瓶,张涛神态分外迷茫。
“是呀!做什么,都千难万难的。”
“就像我做这个生意,有自己的车子,每天早出晚归,在乡下还算是可以的,也仅仅是养家糊口而已。”
桃姐也感慨道,“比起那些当官的和大老板,这点钱还不够塞他们牙缝!”
“乡下人孩子读书考大学,也许算是唯一的光明大道。”
“且不说,高昂的学杂费,让大部分乡下人,根本无能力供自己的孩子读书。”
“就算是举全家之力,供孩子去读了,可又有几个人,读出名堂了呢?考得上那比登天梯还难的大学呢?”
“就考大学而言,乡下孩子与城市孩子,那可不是在一个起点呀,经济条件、学习环境、心理负担等等各个方面,都是有着巨大的差距呀!”
“首先一点,城里孩子不需要考虑钱的事,可乡下人孩子,捏着从家人牙缝里挤下来那点生活费,每天都得为三餐担忧,有时候甚至还得饿着肚子上学。”
“求学这些年,正是一个人长身体的阶段。特别是高三这年冲刺阶段,那更是要耗费大量体力脑力,需要足够的营养保证。”
“城里孩子每天除好的生活外,还吃着各种营养补品,可乡下孩子饿得两眼发晕,又哪里有足够的体力与脑力,去专心学习呢?”
“其次是学习环境与条件,那更是无可比性。城里孩子从小就接受各种培训与辅导,眼界开阔,知识面广。他们功课上一有短腿,马上就能在课外得到各种专业辅导…”
顿了顿,张涛猛喝一大口酒,继续说:“这些倒还在其次,最主要是心理负担上面的差距。”
“城里孩子轻装上阵,考大学只是锦上添花的事。考不上,可以随便选择复读。不复读,其家人也会为他们谋划前程。”
“可对乡下孩子来说,这既有家人寒心茹血供自己读书的重负,更有身份与命运改变,全系在考大学这上面的重压。”
“一句话,考大学是他们的终极目标,其结果对他们和家人,那都是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
“在这样重压下,心理素质再好,他能够正常发挥自己的水平吗?”
“我这次的落榜,其实就不是成绩差,而是心理紧张、发挥失常造成的。”
桃姐也郁闷道,“是呀!政府天天喊缩小城乡差距,可光这城镇与农村户口,就人为地将社会划分为两个阶层,两者之间,存在着无可逾越的巨大鸿沟。”
“乡下人做什么事,怎样的费心费力,其结果也赶不上城里人。”
张涛的话,也让桃姐意识到,这个小男人的内心,远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轻松。
自己不应该再唠叨一些不愉快的事,勾起他更多的愁绪。
“来,涛古,喝酒!”她端起酒杯,爽朗说道。
“男子汉,别想太多!生活再苦,压力再大,烦心事再多,可人总得活下去不是。”
“那还不如,每天过得开心些、洒脱些!”
“也许某一天,就适应了这样的日子,或者是突然发现,日子变好了。”
桃姐的话,并没有让张涛沉闷的心轻松起来。
他一口喝完一瓶啤酒后,反而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面前的桃姐,那样的美丽、温柔和善解人意,就仿佛是自己的母亲,或者是靠山、支柱一样。
看着她,张涛禁不住流露出,他轻易不愿示人的脆弱。
“姐,我不敢回去,不敢去面对,为我作出巨大牺牲的父母和妹妹。”他可怜巴巴地说道。
“虽然他们不会怪我,会装着无所谓的样子,可我知道,他们内心里,肯定会无比苦痛与愤怒啊。”
“姐,我该怎么办呢?我坚强,可我坚强有什么用呢?能缓解他们的苦痛吗?能抑制我的悔恨吗?”
“最主要的是,我坚强了,就能改变目前的处境吗?我的出路在哪里呢?……”
说到后面,悲痛、愤怒、怨气、迷茫等各种情绪,在张涛心里齐涌,让他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他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子也剧烈颤抖着,显然在承受着万般的煎熬。
眼前这小男人,平时嘻嘻哈哈,玩世不恭,现在却深陷痛苦,不能自拔。
看到他如此样子,桃姐止不住心生万般爱怜,将他轻拥怀里。
她轻拍着他的背部,盼着用母亲般的慈爱与女性的温柔,来减缓他的痛苦。
桃姐想说些安慰的话,可又能说什么呢?
再漂亮的话,那也无法改变,目前困扰他的处境呀!
也许,就让他这样,静静地把内心积累的抑郁与苦恼释放、发泄出来,才可能会让他好受一些。
也许……
酒醉加内心的愁苦,张涛意识渐渐模糊,行为也开始失控。
他仿佛陷入一个玫瑰色的梦里,纵情驰骋,费力拼杀。
醒来时,他光着上身,躺在桃姐的床上,下身也只穿一条裤衩。
床上颇为整洁,连床单也换成新的,似乎没有什么发生过战斗的痕迹。
“桃姐!桃姐!”张涛惊呼道。
“你终于醒了!”
桃姐走进来,神色无喜无悲。
“姐,我怎么会睡在这里呢?”张涛迷茫道。
桃姐没有回答,只是认真地看着张涛,想从他的表情探究下,他究竟是在装糊涂,还是真不记得了。
“姐,你老看到我干什么呢?你弄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张涛嬉皮笑脸道。
他担心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又惹桃姐生气,就想着把她注意力引开。
这家伙要么就是演技太高,要么就是的确不记得酒醉后做的事了。这是桃姐在自省后作出的判断。
管它呢,他装糊涂也好,的确不记得也罢。
反正,她早就决定,把这事当成一个梦,永远深藏心底。
他若是不主动提出来,她是不好、也不会点破说穿的。
今天这事,是她自愿的,她毫无怨言。
可她心里,也还是有一丝落寞。
如果他是真不记得的话,那倒也想得通的。
万一他是装糊涂呢,那不说明,他是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吗?
不过,她很快把这丝落寞甩开,也装起糊涂来。
“你刚才喝醉了,不知道吗?”
“是呀!我记得自己是和你喝酒来着,怎么又会躺到床上了呢?”
张涛拍着脑门,用心地回忆着。
“而且,似乎也没有喝多少酒呀,我怎么可能醉呢?”
“你真一点都不记得了?”桃姐疑惑地问。
“我的确一点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自己靠在…靠在…你的…”
后面的话,张涛结结巴巴也没有说出来。
他的喉头动了动,不自觉地,又做了个深度吞咽动作。
显然,他记起的那种景象,让他回味无穷,或者是垂涎三尺。
张涛这畏缩的表情,桃姐是见怪不怪。
她知道张涛话里的意思。
不过,她的心思,现在没停在这上面。
“怎么会呢?不是酒醉心迷吗?”
她仍旧不死心地追问道,“你怎么会一点都不记得呢?”
张涛再度凝神回想了下,还真没记起什么来。
他就迟疑着说:“小时候,我从树上坠落下来,头被撞了。一个老中医说,以后可能对大脑有些影响。”他迟疑着解释道。
“后来,的确出现两次这样的情况,受到刺激后喝酒记忆断片,我无缘无故陷入一种深度的睡眠中。也许这次也是这样的。”
桃姐回想下张涛当时样子,他双眼微闭,神情亢奋,动作威猛、粗犷,但神情却有些呆滞、木讷,缺少灵气。
再说,凭她对张涛的了解,他似乎也不是那种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
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这事情就让它烂在心里得了。
以后,自己可以继续这样装糊涂,继续和他保持这种,不是姐弟胜似姐弟,不是情人,却又有那么点味道的关系。
更新于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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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7两颗炸弹
下冲,神农市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
其村名来历,已无从考证。千百年来,无任何史书和资料对此有解释和记载。
就仿佛路边那野花、野草,它悄悄儿生,又悄悄儿死,谁都不会注意。
许多山岭与坳谷纵横交错,构成下冲的地形地貌。
所有的山岭都不高,呈馒头状,像一家兄弟一样,一座紧挨一座,此起彼伏,遥相呼应,连绵成柔和的线条。
航拍图上看,它就像是大海微微起伏的波涛。
山岭主要是油茶树、杉树、松树,以及其他一些叫不出名字的杂树与灌木。
除了大雪纷飞的日子,一年四季,这些树都是翠绿的,点缀着山冲的勃勃生机与浓郁美丽。
坳谷里,是一丘丘不规则图形的农田,依山就势从坳谷延伸。
有的就被山岭阻断,有的七拐八拐最终与邻村的农田接壤。
受地形的限制,下冲的村子都很小,而且大多依山而建。
几栋或十几栋房子形成一个自然村落,村落与村落之间也都挨得很近。
每个村落基本上是同根同姓,由族系发展而来,而且基本上是以姓取名,如张家湾或刘家冲或李家坳等。
下冲村的人们,世世代代便在这大山之间的狭缝里,快乐而幸福地生活。
今天,下冲村先后发生了两件大事。
上午,有消息从外面传来,张涛落榜了。
这消息宛如一颗不大不小的炸弹,把整村的人都炸蒙了。
张涛那么优秀,成绩一向那么好,会落榜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张涛的发少奔走相告,自发聚到一起。
他们纷纷道,这是谣传!是不怀好意的家伙,故意造谣生事,中伤我们伟大的涛哥。
对!一定是!必须追查源头!究竟是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随着传来的消息增多,而且一个个有板有眼的,都指证了消息的准确无误。
这些发少们如丧考妣,集体陷入悲痛之中。
虎子率先爆发了。
“苍天啊!大地啊!你怎么不长眼睛呢?”
他嚎啕大哭,跺着脚,骂天骂地。
“虎子,事已至此,别太伤心了!”猴子好心劝慰道。
“我能不伤心吗?这是在我胸口割肉啊!”虎子的哭喊声更高了。
“我的涛哥啊!这样悲惨的事,怎么就不落在我身上呢?”
“不行!不行!”虎子摇摇头,自顾喃喃道,“我得找涛哥去!”
看到虎子还没完没了,猴子不耐烦道,“你找涛哥干嘛呢?”
“陪他一起痛苦啊!”虎子理直气壮道。
“涛哥会要你陪吗?”猴子毫不留情打击道。
是呀!涛哥那么骄傲的人,会要自己陪吗?
“你笨嘴拙舌的,找到涛哥,也说不上话,还可能做伤口撒盐的事。”
猴子分析道,“不用担心涛哥,他在城里有的是人陪!”
最后,他提出自己的建议。
“走吧!我们去涛哥家看看!”
张涛的一众发少,浩浩荡荡往他家走去。
张涛落榜的事传来,他家也随之陷入了愁云惨雾之中。
灶屋里摆满了菜,菜品之丰盛,堪比过年过节。
这是为今天庆贺张涛高中,大宴宾客所准备的。
可现在已快一点了,灶屋里依然还没有冒烟,没有一个菜下锅。
春花坐在小板凳上,怔怔地看着菜板上已配好的菜,眼圈红红,满脸忧伤。
梦菲靠在屋檐的柱子边默默流泪。梦兰则是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要真论打击最大的,那得算张涛的父亲仁龙。
替仁龙想想,能不伤心吗?
他这一辈子混得是够窝囊了,就把全部希望压在儿子身上。
儿子也还算争气,高中成绩一直不错,考大学那基本上是铁板钉钉、十拿九稳的事。
他不是那种藏得住事的人,心里有什么要不嚷嚷出来,就会憋得挺难受的。
这不,儿子考大学还没个影儿的事,他就已经满世界的嚷嚷开了。
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这么回事,下冲有个仁龙老师,人家有个好儿子,今年高考肯定会金榜题名。
高考前后这段时间,他因为高兴,酒也就多喝几次,儿子的事也就嚷得起劲些。
妻子劝他,儿女们制止他,这还没结果的事,不要得意忘形,满城爆花,惹人讨嫌,这万一要……。
他眼睛一瞪,可能吗?我仁龙的儿子会这样吗?
今天上午,他就喊来不少亲朋到家里喝酒。
他嘴上是说随便聚聚,可谁不知道,他这是提前在庆祝儿子的高中呢?
结果呢,这喝酒场面才摆开,僵尸传来,儿子落榜了。
这是当众摔脸呀!这是当胸刺刀子呀!
一向好面子的他,能受得了这个辱、这个痛吗?
当然受不了,于是就只有喝酒。亲朋好友赶过来本是喝庆贺酒,现在则心知肚明成了陪喝解愁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借酒消愁愁更愁。这一个愁字了得,又岂是一两杯酒可以消除的呢?
喝着喝着,仁龙反而喝清醒了。
他一拍桌子,大喊道,“兰妹子,别鬼哭狼嚎了!把你妈她们都过来,我有话说!”
自己愁,肯定没有儿子苦。家里人绝不能给儿子添负担,做伤口撒盐的事。
“涛古妈,还有两个妺子,我可跟你们打好招呼!”仁龙难得摆出家长的威风说道。
“涛古回来后,你们谁都不能提高考的事,更不能露出悲伤的神色。”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他不知不觉淡忘这事,从落榜之痛中走出来!”
“我们再苦一年,凭他的基础,只要他恢复了信心与斗志,定然会高中的!”
“对!对!今天这话说得还算靠谱。”春花擦干眼泪,赞同道。
“妈,下半年我也不读了,赚钱给哥复读!”
梦兰含着泪水,轻咬嘴唇,紧握小拳头挥舞着。
春花没有理睬梦兰,她拉住梦菲的手,一脸愧疚地说,“大妹子,下半年你也去读书,先争取把初中读完再说。”
“妈,你不要管我,我多读几年书也没什么用!”
梦菲坚决道,“我们家首要任务是让哥哥考上大学!”
“已经让你辍学苦了一年,全家人都对不住你!”
春花的眼眶再次湿润。
“因为你的事,你哥心里一直不好受。”
“我估摸着,如果你不去读书,他肯定不会复读的!”
“大妹子,听你妈的话!把初中文毕拿到手,就算去学校代课也行的。”
仁龙插话道,“放心!以后我把酒也戒了,多帮你妈做点事!”
“什么帮我做点事,你会不会说话呢?这家是我个人的吗?”春花抓住仁龙话里漏洞,不高兴地打击道。
“好好!我说错了!”
仁龙忙陪着笑表态道,“以后我一下班就回家干活。”
晚上八点,下冲乡亲们还没有忧伤里缓过神,又一更大的噩耗传来。
书付在煤矿误事了。他的尸体被送回来,就摆在小学操场上。
兰花和她的两个孩子,都扑在书付的尸体上,撕声裂肺地痛哭。
村里听到这消息的人,都自发往小学操场赶来。
来的妇女们一边陪着兰花流泪,一边力所能及地说些安慰话。
男人们则扎堆谈论着书付的死因和后续处理事宜。
一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像暴怒的狮子一样在操场暴走,嚷嚷着要马上去凤形煤矿讨说法。
不过,村里说话有音的几个人,似乎都还没有到,虎子与猴子他们也不在。
先来的这些人,其威望还不足以能拿出一个让全村人信服的意见。
发布于0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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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不做孱种
从桃姐家出来,沿着家乡这条进冲的小道,张涛埋着头,不徐不疾向前跑着。
距家乡越近,他心里便又多了份更为沉重的酸楚、苍凉与无奈。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
家乡虽说也有所变化,但其贫穷、落后的面貌,并没有得到根本改变。
村里人平不足三分田。靠田土这点微薄的收入,根本就不足以养家。
为了生存,村里的壮劳力,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附近煤矿下井,以赚点钱补贴家用的。
一想起这下井的事,许多乡亲们在煤矿误事的悲剧,又一一在张涛脑海里浮现,他心里止不住又涌起莫名的愤慨。
“这些狗日的煤老板,一个个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黑心靶子,都是残酷无情的刽子手!”
这些事情让他的心情,更加恶劣起来。
他没有再往下深想,埋头往家里赶去。
到刘家铺时,张涛看到,村小学操场上灯火通明。
一盏盏矿灯,射出的亮光,在夜空中交织,让整个山冲,都分外亮堂起来。
操场上聚了一大堆人,大家都大声地吵吵嚷嚷着,似乎情绪都很激昂。
吵嚷声中,更夹杂着凄惨、悲切的哭喊声。
这声音是女子发出的,有些耳熟。
不过,张涛一时还判断不出究竟是谁。
“出了什么事呢?”
惊恐与担心,仿佛闪电从张涛心里掠过。
一种有亲人可能惨遭不幸的阴影,顿时严严将他包裹。
他甩掉心中郁闷,加紧往学校跑去。
“涛哥!涛哥!”
后面传来一阵紧急脚步声。
不用回头,张涛也知道,喊话的是虎子这家伙。
于是,他便放缓脚步等虎子。
虎子一跑到张涛身边,就气喘吁吁地说:“老村长去他女儿家,你也不在,村里乱哄哄的,都没主心骨了。”
“别罗里巴嗦,究竟出什么事呢?”
看到虎子神色如此慌张,张涛估计,村里恐怕真发生了什么大事。
“书付在双凤煤矿误事!”虎子悲苦地说道。
“什么?”张涛大吃一惊。
他急急追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呢?昨天我还碰到他,与他聊了几句呢。”
“就今天下午的事。”
“书付在井下出事后,本来还没有断气。”
顿了顿,虎子又愤愤道,“可煤矿老板却没马上把书付往医院送,而是磨磨蹭蹭让矿医施救。
前后耽搁近一个小时,结果,书付就在往医院送的路上断气了。”
“狗日的!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呢?”张怒火中烧,暴跳如雷。
虎子痛心疾首道,“这就是这些黑心煤矿老板惯用的伎俩。打发一个死者,比医治和养一个残废,明显更省时省钱。”
说到这里,虎子的脸色,变得越发狰狞可怕。
他咬牙切齿怒吼道,“最可恨的是,书付一断气,煤矿便安排人匆匆忙忙把他的尸体给送回来,给了兰花婶子五千元安葬费。”
“还留话说,这是书付违规操作,得不到赔偿的!”
张涛怒目圆睁,眼光如利刃,直透黑夜,仿佛要斩尽这黑暗中的魁魁魅魅。
书付与张涛家有些近亲,两家关系一向比较好。
书付两个孩子,小的才几岁,大的还在读小学。
他老婆兰花,可是村里一等一的美媳妇。
从朦朦胧胧的女人到情窦初开,张涛一直是以兰花婶子的模样儿为标准的。
书付走后,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孤儿寡母的,兰花婶子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呢?
想到这一点,张涛就止不住心如刀绞,义愤填膺。
“这狗日的,双凤煤矿这次要是不给个满意说法,老子把这煤矿也要炸掉!”他狂吼道。
“双凤老板太黑心了!”
“村里好几个人在他矿上误事,都没有得到合理赔偿。”
”这次一定不能放过他!”虎子也大声嚷嚷着。
“虎子,村里能走路的年轻人,呆会都组织起来。”
“今晚就走,把尸体也抬去!”
“事情没处理好,双凤它一天也别想开工。”张涛一脸杀气地命令虎子。
“好的,有涛哥一声令下,谁敢不去,我打折他的腿!”虎子挺着胸膛,响亮地回答道。
虎子敢夸如此海口,那是有理由的。
在村里,特别是在年轻人心中,涛哥那可是有着仅次于老村长的威望。
虎子自知空有一身蛮力,并不能服众,反而因性格粗鲁得罪了不少人。
可现在,有涛哥的话挡在前面,他觉得在下冲村,他算是拿到了皇帝圣旨一样。
谁敢不听涛哥的呢?
那可是与全村年轻人作对,除非他不想在下冲呆了。
说话间,张涛与虎子已到了学校操坪边。
“让开!让开!涛哥来了!”虎子冲着人群,大大咧咧地喊着,
这话也没惹乡亲们反感,他们纷纷与张涛热情地打着招呼。
年轻人兴奋地喊着,“涛哥,涛哥来了。”
比张涛辈分或年纪大的,便满脸期待地说道,“涛古,这次可就看你的了!”
张涛一边点头回应,一边从乡亲们闪出的一条道往里走去。
虽然他年纪不算大,但他的能力与威望是有目共睹的,谁都不得不服气。
老村长与张涛这一老一小可说是村里的主心骨。
要是遇到与外村发生什么冲突的事,那还非得张涛出面不可。
这家伙胆大武功高,在周围可是小有名气。
他领着村里人与外村人打的几次群架,那个威猛与爽劲,至今让乡亲们津津乐道。
村里这帮子一盘散沙似的,又有些懦弱怕事的年轻人,一有张涛在场,就都会变得分外团结齐心,就连胆儿也会大了不少。
书付直挺挺地躺在一床席子上,样子实在是让人惨不忍睹。
兰花与她的两个小孩,还在撕心裂肺地痛哭着。
这哭声洞穿黑暗,在下冲宁静的夜空久久回荡。
山林为之变色,乡亲们为之落泪。
此情此景,即使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动容。
兰花一看到张涛走过来,就一边把头使劲地往地上磕着,一边凄惨地哭喊着。
“涛古,你可得帮我做主啊!”
悲痛与愤怒,顿时在张涛心头翻腾奔涌。
他觉得,若是再不张口说话,再不决定做点什么,他整个人就会疯狂,他的胸膛就会爆炸。
他眼眶里,已不知不觉涌出了泪水。
他将眼泪一抹一甩,纵身跳到旁边的礼台上,不管不顾地高喊起来。
“乡亲们,书付叔的惨状,大家都看到了。”
“我相信,大家眼里,流的是泪,心里流的是血,是痛,更是怒!”
“双凤如此惨无人道的做法,欺凌的,不仅仅是书付叔一家,更是整个下冲村。”
张涛目光犀利,扫视台下的乡亲们。
“我们下冲人同意吗?”
他挥舞拳头,咬着牙,从肺里吼出这样一个声音。
“不同意!不同意!”
操场上所有的人,特别是那些崇拜涛哥的年轻人,都赤红双眼,张大喉咙狂吼着。
这吼声,震得大地似乎都在颤抖,震得黑暗精灵都在惊惶地乱钻,震得山谷都响起了助威似的回响。
等乡亲们愤怒的吼声停下来,张涛继续激昂地喊话。
“这一次,我们绝不能放过双凤,一定要为逝去的书付叔讨个公道,为他留下的孤儿寡母讨条活路!”
“村里带把的、算男人的,今晚全部到双凤去!”
“把书付叔抬上,让他看看,我们是在为他鸣冤,让他闭上含恨的双眼!”
“也让双凤瞧瞧,下冲人不是孱种!”
这时,台下几个老人家悄声问,“涛古,死者为大,这样把尸体抬过去,不太合适吧!”
张涛毫不给面子地说:“切,什么死者为大?死者已死,生者才为大,孤儿寡母要活下去才为大!”
“双凤要给不出合理赔偿,我们就把书付叔摆到矿长办公室去,让他当当矿长再说!”
说完,他跳下礼台,也不理那几个叽叽歪歪的老人。
“虎子,带兄弟们到每一个组鸣锣喊人,半个小时后,全部到学校操场上集中!”
跟着,他又吩咐他身前的另一个年轻人,“龙古,去兰花婶子家拆一扇门和拿一条床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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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9准备出发
“涛哥,呆会你带人过去,万一与矿上保安真发生冲突了,可怎么办呢?”军余走到张涛身边,忧心忡忡道。
军余的担心是有道理的。矿上保安那都是经常打斗的凶狠之辈。
下冲村是人多,可如果发生混战,不一定就能打赢。
就算是打赢了,也必然会有不少伤亡。
这种结果,不是下冲村能承受得了的。
再说,万一因此诱发更大的事故呢?下冲能有谁可以去善后呢?
最主要的是,冲突发生了,又产生了伤亡,而死者家属赔偿又没有得提高,那这次行动就毫无意义了。
“放心!这一点我做到了。”张涛解释道。
“我们过去主要以震慑为主,目的是给兰花婶多争取点赔偿,会尽量避免直接冲突的!”
“这样就好!”军余松了口气。
“军余哥,还有两件事得辛苦你去落实一下。”
“说吧!什么事?打架不行,跑跑腿还是可以的。”军余表态道。
“明早你带几个人去乡政府,把这事情反映一下,尽量争取他们的支持!”
“这事情你不说我也会去的。不过…”
军余神色犹豫道,“要想得到他们的支持,恐怕会有点难。”
“你知道,这些人多半与煤矿有利益勾结,屁股不可能坐我们这一边的!”
张涛脸上掠过一丝恼恨。
他继续说,“你再安排几个人明天进城上诉。”
“进城上诉?”军余担心道,“有用吗?”
“甭管有不有用,先把事情闹大,炒得人尽皆知。”
“市委、人大、政府、政协、政法委和相关单位都要去,尽量让所有主要领导都知道这事情。”
余一脸懵逼看着张涛,没有接话。
张涛知道他心里疑惑,便又接着往下说。
“要去的话,肯定得带上诉信。我简单想了想,上诉信标题就是,《凤形煤矿,国矿变死,事故不断,为什么?》。”
“辛苦你今晚写下粗稿,安排人进城送给高子。由他润色修改,打印出来,再分送各单位!”
“放心!村里人只要跑跑腿就行,其他事高子都会做好的!”
“那行,我现在就去写稿子!”
军余有点无奈,他堂堂村干部,居然受一个毛头小子安排指使。
“国矿变私着墨尽量少些!”张涛提醒道,“这几年的矿难事故写具体点!”
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后,张涛向他母亲走去。
“妈,您也在啊!”
面对母亲,张涛的语气远没有刚才的激情,而是充满了忧郁、羞愧和胆怯。
他不敢抬眼迎上母亲那关切、慈爱的目光,把头埋得低低的,仿佛自知犯了错误,等待父母责骂的孩子。
春花那张憔悴的脸上,似乎终日堆积着劳累、忧愁、怨气、怒气。
每次看到这张脸,张涛心里,就像打翻五味瓶一样,不是味儿。
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心里爬动,缓慢而费力,悲壮而沉重。
他不敢碰,似乎一碰,就会掉下什么来。就仿佛瓷器掉到地下,会发出碎裂的声响。
“涛古,回来了?”春花平淡地问道,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温暖与关心。
她把张涛拖到身边,上上下下细细地打量着。
她没有提高考的事,可眼光却似乎窥视到张涛的心里,揣测着落榜给儿子带来了多大伤害。
张涛唉了一声,又转变话题问:“爸呢?他怎么没来呢?”
“他呀!”春花有些怨气地说:“白天多喝了点酒,早就睡觉了!”
“家里一切都好!你先安心帮兰花家把这事办好再说。”
春花知道,儿子出头做这件事,会有一定风险。
不过,她能阻止吗?
没有人出头讨说法,兰花一家子怎么过下去呢?
“涛古,呆会去双峰,要学会保护自己,沉着冷静,多用头脑,多听村里长辈的意见,千万别冲动!”春花提醒道。
“你小姨父在矿上守大门,有事也可找他商量一下!”
说完,她疼爱地看儿子一眼,又走到兰花身边,加入那支劝慰大军队伍里去。
兰花至今还扑在自己男人尸体上痛哭。
张涛很想走过去给些安慰,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兰花身边,还有不少能说会道的大妈大婶,似乎也轮不上他去说话的份。
在兰花哀嚎声中,张涛的心更加郁闷、难受起来。
他仰望漆黑的夜空,不禁痛苦的想,刚才,自己悲痛与愤怒的吼声,能把全村人的同情与怒火点燃起来。
可是,这能改变村里现状吗?
乡亲们不依靠下井,就能够生存吗?煤矿误事这样的惨剧,能够杜绝吗?
乡亲们那一双双眼睛,充满愁苦与绝望。
操场上的气氛,更是无比压抑与悲切。
张涛有些受不了,便信步走到学校前面的一条小溪边。
他弯下腰,捧了几捧清澈又凉爽的溪水往脸上泼,希望以此浇灭内心的燥热与郁闷。
望着溪水不停息地往前潺潺流淌,他不禁又陷入了迷茫。
“村里的出路在哪里呢?我能为乡亲们做点什么呢?
难道这就是我村的宿命吗?难道就毫无办法改变村民这悲惨的命运吗?”
跟着,又一个念头在他心头涌起。
下冲,那是他打断脚筋还连着肉的根。
自己与村里这一千多号乡亲们,应该是唇齿相依、紧紧相连的。
把他们带上一条幸福的致富之路,也应该是自己义不容辞的责任与义务。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人生目标,比这更具体、更光辉呢?
顿时,张涛觉得自己有了奋斗的方向。
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坚毅、自信的神色。
在张涛的安排下,虎子他们兵分多路去各湾村通知。
不一会,得信的男人们二话没说,便都提着矿灯往学校赶来。
整个下冲变得无比热闹起来,通往学校的各条路上,更是熙熙攘攘、灯流如龙。
二十几分钟以后,学校操场上,聚集了几百男人。
他们一个个跺着脚,声嘶力竭地喊叫着,表达对逝者的同情,发泄各自心中的怨气与怒气。
冲里人本性淳朴善良,而又富有同情心,但他们同样也是懦弱和胆小怕死的。
若不是听说有张涛出面组织,他们的确不会倒得这么快,又这么团结齐心。
虎子气喘吁吁地跑到张涛面前。
“涛哥,在家的男人差不多都来了,你看是不是可以出发呢?”
“行!那就准备出发吧!”
接着,张涛又放大嗓门,高喊着安排几件事情。
“虎子,你再喊两个人,呆会与我抬书付叔。”
“猴子,你带几个人,把村里几个商店的鞭炮,全部先拿过来,带到双风去放!”
在村里,猴子与虎子可是张涛身边的哼哈二将,张涛做什么好事坏事,他们几乎都会参与,而且是跑在最前面的。
“云乃哥,把你礼生八先组织好,呆会到双凤后,把动静整得越大越好。”
张涛恶狠狠道,“这次事情没处理好之前,我要让双凤一刻都得不到安宁!”
为云是张涛的堂哥,会吹拉弹唱。村里的红白喜事,都离不开他那套班子。
“好的!涛古,呆会一上路我们就会吹打起来。”
为云自信道,“我们绝不会给下冲丢脸的!”
“出发!”张涛中气中足地喊了声。
鞭炮响起来,锣鼓响起来,哭喊声与怒吼声也响起来了。
下冲村近五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悲悲切切向董溪双凤煤矿走去。
队伍里有不少老人、妇女和孩子,张涛对此也没有制止。
既然存心要到双凤把事闹大,那自然是人越多越好。让这些人又哭又闹,效果可能还会好些。
书付冰冷的尸体放在门之上。张涛抬着门板,一言不发地走着。
好几个人要来接手,他都没同意。
他需要发泄,既包括这鼓涨的悲痛、怒气与恨意,也包括充沛的旺盛精力。
“这些狗日的煤矿老板,真是太可恨、太没良心了!他们凭着特权发资源财,又凭着暴力榨取矿工的血汗。”
“矿工得不到应得的待遇,连起码的生存也得不到保障。”
“如果出事了,他们就推卸责任,或者是逃之夭夭,或者是像打发乞丐一样,随便糊弄。只留下死者的孤儿寡母在肝肠寸断、泣不成声……”
想到这里,愤怒与悲痛,堵得张涛不得不大口地喘着气,步伐有些踉跄,整个身子也微微颤抖着。
张涛的表现落在兰花眼里,让她好生感动。
图古这人实在是太热情了。这次要是没有他,谁能帮她出这个头呢?
就算是有好心人帮忙,又哪有张涛这样的号召力呢?
三言两语,就能把全村人组织好,又把所有的心,都凝聚到一起呢?
悲伤的兰花不自觉地,把身子往张涛身边靠了靠。
她潜意识里觉得,也许这个男人,就会是自己以后的依托与靠山。
更新于09-01
来自作品集落榜涛哥闯社会
090少春告密
花开两朵,各表其意。
整个下冲村沉浸在悲痛、愤恨的气氛中,张涛率领一支义愤填膺的队伍,急匆匆地赶往双凤讨说法、要公道。
而双凤煤矿则仍然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气氛。
矿部办公楼灯火辉煌,值晚班的干部职工有的在忙碌着,有的三三两两在聊着天,有的则伏在办公桌上打着瞌睡。
煤矿那帮保安,无精打采地在矿部四周巡视着。
矿长办公室里,老板陈老黑与李选正愉快地聊着天。
在他们心里,下午这起事故,那时没有留下一点点阴影。
“光头,今天这事做得不错,值得表扬!”
陈老黑坐在老板椅里,双脚架在办公桌上,舒服、惬意的摇晃着,享受着煤矿暴利带来的愉悦。
“那也是您的教导有方!”光头谦虚地说道。
顿了顿,他又幽默地说:“其实这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我们矿上少了麻烦。对遇难者,那也是一种解脱。”
“您说,谁愿意过那种生不如死的日子呢?还不如拿自己的命,换点赔偿,让家人活得好些。”
“是呀!从人道角度上讲,似乎有些残酷,但实际上,却的确是这么回事。”
“到时家属找上来,给他们赔上点钱就是。对他们来说,这也算是很好的安慰与补偿了。”
说到这里,陈老黑迷惑地问:“下冲不是有几十个人在矿上上班吗?这次怎么没谁跳出来聒噪呢?”
光头笑了笑说:“这次也算是比较巧。下冲那些胆大的矿工都不是这个班。”
“与死者一个班的,都是些老实人,被我们的保安一吓一哄,就都不敢哼声了。”
“你给了家属多少钱呢?”
“五千块钱!”
“这只是权宜之计。死者家属肯定还会来闹的!”陈老黑忧心忡忡地说道。
跟着,他又补上一句,“所以说,你今天把尸体马上送回下冲,这种处置是很对的。”
“尸体留在矿上不仅晦气,而且又给家属闹事,多了个要挟的把柄。”
光头接话鄙夷道,“这些人也真是太恬不知耻了!死者为大,怎么能拿死者尸体,来谈交易和发财呢?”
接着,他又无比轻蔑地说道,“下冲这不到一千人的小村子能闹出什么事来呢?”
“我估摸着,他们就算来闹,也应该花不了多少钱的。”
说完,他又恼火地说起另一件事来。
“那个王老头确实太可恨了,到处嚷嚷着这是一起人为事故。”光头告状道。
“这个死老头!”
陈老黑的语气有些无奈,脸上却掠过一丝阴恨的神色。
王老头是煤矿管安全的副矿长。
除他之外,煤矿管理层几乎都是陈老黑的亲信。
陈老黑早想把这生硬的老头一脚踢开。
可煤矿终究要有干技术活的,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王老头。
王老头天天嚷嚷着安全出效益,提议增加安全设备投入和巷道安全改造。
因为这投入太大,远超处理矿难的费用,陈老黑至今还没有批准。
再说,他一直认为,这效益,那就是煤炭与金钱,安全能变出这些东西吗?
正说着,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就被莽撞地推开了。
一个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中年跑了进来。
陈老黑皱着眉头,正要对来人发火,一看是下冲的少春,就马上想到少春这么急忙赶来,肯定是与书付的事有关。
于是,他压下怒气,一脸和善地问:“少春,什么事呢?不是让你在家留意书付家属的动静吗?怎么这么晚又从家里赶过来呢?”
少春跌跌撞撞走到陈老黑办公桌边,毫不客气地抓起桌上水壶,咕噜咕噜灌了不少水。
“黑哥,不得了,你得赶紧避一下!”他慌不择路地说道。
陈老黑有些生气地说:“别慌!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少春静了静心说:“我村所有的男人,现在都正往这里赶来,包括老少妇女,恐怕有四五百人。”
“他们说要在矿上开追悼会,还要把你的办公室当停尸房!”
“真是岂有此理!”陈老黑在桌子上猛拍一掌,站起来怒喝着。
“矿上出了这么多事故,还从来没有碰到如此嚣张闹事的!”
“说!”他手指着被吓呆的少春,厉声质问道,“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把你村的人能全部组织过来呢?”
“是涛哥,不!是涛古,一个学生伢子。”少春惊慌地说。
光头马上插话惊呼道,“那个涛古可是远近有名的高手啊!”
陈老黑挥了挥手,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我知道涛古厉害,我养你们这么多保安,难道就都是废物吗?”
“对!就是这个人。他的功夫是真的厉害,七八个人近不了身。”少春夸张道。
“在村里,特别是年轻人中间,号召力那更是大得不得了,用一呼百应那毫不夸张的。这次村里男人能都赶过来,那可全冲他的号召来的!”
“这么说,这个人可还真不太好对付了。”
陈老黑脸上也露出了慎重的表情。
“那确是这么回事,几百人涌到矿上来,那可是黑压压的一大片,靠矿上那几十个保安根本就对付不了的。”
“这些人有涛古在,也就像有主心骨在一样,胆子也会更大些。而且没涛古发话,谁都不敢擅自离开的!”
跟着,少春又强调了事情的严重性。
陈老黑凝神想了下说:“少春,这次你通报消息有功,我会记住的。“。
“你现在赶紧回去,到你们村这支队伍里去。一有什么消息,就马上过来报告。”
“好!那我马上走。”少春谄媚道。
“时间耽搁太长了,可能惹起嫌疑。”说完,他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涛哥,你休息一会,让我来抬吧!”猴子凑过来说。
“不用!你带人前后走动巡视一下,主要是照顾老人孩子别摔倒了。”
张涛咬着牙,越走越快。带动其他三个抬门板的人,不得不小跑随行。
张涛心里的郁闷与怒火愈积愈多,压得他只有张大嘴巴,才能喘得过气来。
“这次一定不能轻易放过这狗日的老板,他一天不把事情解决,不给个满意答复,就一天不撤兵,就一刻不停地闹腾下去!”张涛愤愤不平地想。
“他要来横的,那就陪他来横的。老子正憋着一口气要狠狠地打一架呢。”
“政府若屁股坐歪,帮着老板来压我们,老子就去政府闹!”
张涛脸上露出坚决而又决然的神色。
“这有什么不对或者是值得指责的吗?”
“对每一个下井的人来说,他们每天其实是把脑袋拴在裤带上赚钱持家。”
“现在命没了,可家还在,留下的孤儿寡母还得活着。难道他们多讨点男人卖命钱过日子,也不对吗?”
张涛脑海里又浮现村里男人下井的事来。
下冲村既无交通优势,更无资源优势。村民们的唯一出路,就只有下井,赚这个时刻被死亡阴影笼罩着的卖命钱。
村里大部分人的经济条件,因此得到了一定的改善,但也带来了无尽的眼泪、伤痛与死亡,给每个村民心里,都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痛苦记忆。
村里大部分男人,都在附近煤窑下井赚钱。
有些人更是一辈子在煤洞里钻出钻进。他们从早钻到晚,从年轻力壮钻到老态龙钟。
每天昂首挺胸进去,弯腰驼背出来,干干净净进去,黑咕隆咚出来。
下井的苦与累这不用多说,最主要是它的高风险性。
只知道追求利润的煤老板,根本无安全措施可言,导致事故不断。
有的人往往是早晨活蹦乱跳的去,晚上却直挺挺地回。
村里几乎每年都要在煤矿上死人,白发人送黑发人是经常的事。
有一年煤矿事故最多了,死二十一个。一千多人的小村子,一年意外死亡这么多人。
可想而知,这给村里造成了多么巨大的恐慌与害怕。
整个山冲,都笼罩在一种愁云惨雾、鬼气森然之中。
即使很大胆的人,晚上也不敢单独出来;即使家里再缺钱用,有相当长一段时间,村里人也不敢去下井了。
可是呢,不下井,家里日子就过不下去。
隔了一段时间,为生活所迫,村里男人只有冒着死亡危险继续去下井。
为活命而下井,因下井而亡命的悲惨故事年年发生,代代相传。
今天在你家,明天到我家。风水轮流转,谁也逃不掉。
以至于乡亲们也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只恨苍天不长眼,只恨死者不走运,再恨老板黑心肠。
更新于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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