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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农村落榜涛哥闯南     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txt下载     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1进城看榜

    张涛在出冲的小道上奔跑,脑子里继续回放着高考结束那天的场景。

    “不了,我今天必须回去!”

    张涛掰开猛子的手,坚决地说,“你们知道,我得去看我叔叔。”

    上段时间,他就听说他叔叔已病入膏肓、在弥留之际了。

    “什么?”大家一脸的迷惑与不满。

    “涛哥!”“涛哥!”

    张涛毫无所动,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与忧愁。

    敏感、老练的彭小文,觉察到张涛的异样神色,他心里不由产生了不祥的预兆。

    莫非涛哥考得不理想吗?

    他没有再往下多问什么,只是静静地用一种探究与关切的目光看着张涛。

    张涛避开小文的目光,扭头问高子,“高子,你今天回吗?”

    高子蒋能清与他可说是真正的发小,小学、初中、高中一直是同班同学。

    “涛哥,一定要回吗?也不差这一晚上吧!”

    高子迟疑着说道,“你看,班上还要搞聚会呢。你走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我必须回去!你知道的,我叔叔小时候对我可好了。

    如果看不到他最后一眼,我会后悔一辈子的。”张涛态度更加坚决。

    接着他又笑着说,“要么,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回家后,你再把今晚的新鲜事告诉我。”他的笑容有些勉强。

    “哈哈!涛哥,你恐怕走不了了。”

    胖子打趣地说,“你媳妇刘静追来了!”

    张涛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了刘静。

    她正急急地从后面向他们赶来。

    她与张涛是同班同学,一个身材高挑、气质高雅、肌肤雪白的女孩。

    “就说没看到我!”张涛警告道。

    他扫了兄弟们一眼,神色留恋而忧郁。

    跟着,他快速闪到旁边一条小巷子里,仓皇离开。

    刘静是他相爱三年的恋人。

    如果被她缠住了,他恐怕就真走不了了。

    “涛哥也真是,毕业聚餐也不搞,什么事情这样急呢?”

    张涛的离开,让大家有些索然无味。有几个人更是发起了牢骚。

    这中间只有小文一直一言不发,默默地走着。

    他回想与琢磨着张涛的语气与表情,那种不祥的预兆愈来愈强烈。

    可他不敢把它说出来,这会遭到兄弟们集体嘲讽,甚至打击的。

    “涛哥呢?”刘静气喘吁吁地问道。

    由于赶得急,她白皙的脸庞涨得通红,上面又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饱满的胸脯,急促地颤动着,更显得妩媚动人与光彩夺目。

    猛子与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静的颤抖,忘记了回话。

    其他人则互相看了一眼,有些茫然失措,都盼着别人来撒这个谎。

    “你这死胖子,你看什么看!”

    刘静在胖子手臂上打了一掌,生气的说:“你们都是哑巴了吗?”

    “涛哥是吗?”

    挨打的胖子红着脸说,“我们也在等他呢?”

    “切!刚才我在后面还看到他的身影呢?”刘静一脸的不相信。

    “那你问他们吧!”胖子委屈地说道。

    “文哥,涛哥呢?”

    刘静觉得稳重、诚实的小文,应该会说真话。

    “真的没看到,我们也在等他呢。”小文认真地说。

    虽然他比张涛还要大二岁,但涛哥的话还是要听的。这是高中三年来养成的习惯。

    “这真是怪事,我明明看到他跟你们在一起,怎么一眨眼又不见了呢?”

    刘静疑惑地向四周搜寻着。

    在小巷子一棵古槐树后,张涛看完这一幕,不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落榜,也意味着涛哥的面子一落千丈,自己与刘静的关系也将不复存在。

    众人把他推向高台,可高台即将崩塌。

    他能够做的,就是赶紧逃避,有多远逃多远。

    想起这些事,张涛心里百感交集,又温馨又酸楚。

    沿着小道,张涛埋头,不徐不疾向冲外跑着。

    快到磨田煤矿时,他的心情好了不少。那些担心与忧虑,仿佛都被他甩到沿路的山沟里。

    落榜就落榜,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呢?

    要么就再复读一年,考个十大名校给所有人开开眼球;

    要么就直接回家搞梦想山庄,当自己的逍遥庄主得了。

    张涛脸上又露出自信、得意的笑容,快步向坐车的地方跑去。

    “桃姐!”站在一个美少妇后面,张涛俯身凑到她耳边,故意大声地喊道。

    桃姐果然被吓得跳了跳,头顶差点磕到了车门。

    “涛古,你要吓死我啊!”她回过头轻嗔薄怒地骂道。

    张涛嘿嘿地笑了两声,狡辩道,“谁让你大清早发什么呆呢?”

    “我还不是想着有个家伙没来,担心着吗?”桃姐媚眼如风扫了张涛一眼。

    “这个家伙真是太坏了!怎么能让我美丽的桃姐担心呢?”

    张涛骨头都软了,但他仍佯装愤愤不平地说:“姐,告诉我是谁?我帮你收拾他!”

    “你这鬼家伙,就知道逗姐开心!”

    桃姐纤纤玉指在张涛额头轻弹一下,哈哈大笑起来。

    她丰满的身体,也随之急剧地颤抖着,抖得张涛眼睛都花了。

    “姐,张南这两天没再找你麻烦吧!”

    上车时,张涛有意无意地,在桃姐的身上碰了下。

    这是他一贯的伎俩,文雅的称呼是性骚扰。

    不过,桃姐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大概是想,班车这么拥挤,她一个跑车的女人,再怎么防范,也难免有这样的事发生。

    自己的傻弟弟喜欢,就让他揩点油,沾点光,反正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他呀!还在医院躺着呢!”

    桃姐骄傲地把胸膛挺了挺,似乎是在给张涛以鼓励。

    一种邪恶的想犯罪的冲动,顿时从张涛心里产生。

    庆幸的是,十几年所受的教育和伦理道德,让他灵魂里,始终端坐着一个威严的法官。

    稍有异动,他就会被法官直接宣判枪毙。

    他刚才一直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有这么严重吗?”

    张涛那晚上在医院泡妞,没有参与这事。

    只是事后听虎子简单提了声,说他们进冲前,到张南家里大闹了一场。

    “我听人说,张南起码一个月下不了地。肋骨都断好几根!”

    善良的桃姐产生了恻隐之心,埋怨道,“你们下手也太狠了!把他家除墙壁外,几乎所有东西都给砸得粉碎!”

    “谁让这家伙品质这样败坏,行为如此恶劣呢?”

    “那天在墟上,他三番五次陷害我们,还把我们还弄到派出所蹲几个小时出来。”

    张涛愤愤地说:“这是他自作自受!这样对他,已经算是够轻的了!”

    “还有这么一回事啊!你们还被抓到过派出所?”桃姐惊讶道。

    “你说不是!”张涛咬着牙道。

    “老子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想不到被这家伙害得我蹲上黑房子。”

    桃姐扑哧一笑说:“你才多大啊!就又是老子又是一辈子。”

    “这不是冲张南那家伙说的吗?”张涛羞涩地说道。

    “你怎么不和高子昨天一起过去呢?”桃姐转换了一个话题。

    “他啊!”张涛得瑟的说:“我派他打前站了。”

    “打前站!”桃姐迷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呢?”

    “要他守着分数榜啥!”张涛胡扯道。

    “我考得好呢,他就立刻飞马来报。”

    “否则,就准备几坛子酒,来个一醉解千愁。”

    “你这家伙,真是油嘴滑舌。”桃姐再次大笑起来。

    笑罢,她又说:“你在这位置坐好,我到后面卖票去了。”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下文!

032两个美女

    磨田煤矿,汽车要启动时,又有两个女孩,气喘吁吁地走上车。

    她们显然正在聊着什么有趣的事。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挎包的女孩,她毫无顾忌地哈哈大笑着。

    后面那个女孩有点腼腆,一直是浅浅地笑着。

    她们玲珑的曲线,呈现出少女独特的美,宛如一朵含苞的花蕾幽香绽放。

    两个如此绝色美女,是从哪里来的呢?

    张涛的眼睛为之一亮。

    一阵香风随即扑鼻而来,他顿时感觉如饮甘醇般舒畅。

    这两个国色天香、光艳逼人的美女,可说风情各异,各有千秋。

    一个是冰清玉洁、温婉柔顺;一个是芳菲妩媚、热情奔放。

    这分明是磨田煤矿的子弟。

    要在过去,他早就主动上去搭讪了。

    但想到今日未测的高考结果,张涛的眼光马上又黯淡下去。

    农民身份,如一把明晃晃的利剑,在他与美女间劈成一条天然鸿沟。

    他根本就没有逾越的勇气与信心。

    她们在车厢站定后,星眸住车内扫了一眼,然后径直朝张涛旁边的空位走来。

    “这…这里有人坐了!”张涛小声嘀咕道。

    这位置,可是他特意为桃姐占着的。

    虽说美女让她动心,但他也不能因此就忘了自己的桃姐。

    两个美女似乎没听到张涛的嘀咕,她们自顾坐下,旁若无人地笑语盈盈。

    “娜娜,你真是太捉弄人!”那个样子有些娇羞的女孩,强忍着笑意说道。

    “说好去爬山,结果你却把人家两个摔倒一边,拖着我进城!”

    “雪儿,你是不是喜欢吴京那小子,现在还可以下车陪他们去啊!“娜娜打趣道。

    “谁喜欢他呢?天天象跟屁虫一样,烦都烦死了!”雪儿嘟囔道。

    “是呀!这两个家伙,毫无男子汉气概,看着就不舒服!”

    说完,娜娜把张涛当作不存在似的,越过他的身子,扑到窗边,探头外看。

    她哈哈大笑道,“你看,雪儿,那两个人还傻乎乎的,在医院门口等着呢!”

    玉体肌香的触碰,特别是美女的胸部几乎贴在他肩上不停地起伏着。

    这让张涛顿时心驰荡漾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种场合下,虽然他是被动揩油,那也不能表现任何异样,更不能有丝毫越轨的。

    否则的话,不只让美女看不起,还可能惹来大掌巴掀脸的。

    他一本正经、目不斜视,装作一副无辜受侵犯的样子。

    “娜娜!”雪儿扯了扯娜娜的衣服,提醒道。

    “对不起!”

    娜娜也意识到有些不妥,扫了张涛一眼回身坐下。

    滑稽的是,娜娜人坐过去了,可她的包恰好就搁在张涛双腿间。

    哇!张涛瞟了一眼,还有国际品牌lv包包!光这个包恐怕就得一万多元。

    看来这真是个富家公主啊!

    “对不起!”

    娜娜把包抓过来,面红耳赤地再次道歉。

    “没关系!你继续!”张涛微闭着眼睛,淡淡地说道。

    “你……”娜娜微怒道。

    她当然听得出,张涛这话里分明透露着暧昧与调侃。

    不过,她很快就收住话,没往下说,脸上随即露出一丝不屑的神色。

    她觉得嘛,跟这样一个穿着朴素的乡下小子,根本就没必要计较什么。

    跟着,她又与雪儿叽叽喳喳地攀谈起来。

    “这年轻人还真能睡!你听,都打起酣来了。”雪儿指了指张涛轻声地说。

    “人家每天干农活都累坏了,现在还不趁机休息一下。”娜娜体贴地说道。

    “我看,这个人不太像种田的,可能是个读书的人。”雪儿分析道。

    “是不是对他感兴趣了呢?要不,我帮你打听一下?”娜娜调笑道。

    雪儿在娜娜手臂上轻拍了一掌,嗔怪道,“你啊!老是开这样不着边际的玩笑。”

    “都脸红了!”娜娜笑道,“看来我们的雪儿真动心了!”

    “你!”雪儿把头撇到一边说道,“懒得理你了!”

    两个美女的对话,隐隐约约传到张涛耳里,他有些好笑。

    不过,人家既然瞧不起自己,他也断了与美女搭讪的心思,靠在坐垫上继续闲目养神。

    随着车子的晃荡,张涛迷迷糊糊在座位上入睡了。

    醒来时,已到水东江汽车站。

    两个美女已经下车。

    张涛怔怔地看着袅袅离开的美女,不禁心生感叹,看来自己与她们真是有缘无分了。

    “涛古,发什么呆呢?”

    桃姐打趣道,“是不是看到美女走了,挺失望的呢?”

    她推了张涛一把,鼓励道,“追上去啊!”

    “桃姐,你说哪里话呢?路上我跟人家根本就没有搭过一句话。”张涛辩驳道。

    “这可有些不像你的个性。”

    “你不是挺能款吗?不是特别是喜欢在美女面前表现自己吗?”

    桃姐打击道,“这次坐在美女身边,居然都不搭话,恐怕更加说明你心里有鬼。”

    仿佛瞧见张涛心思似的,她又神秘地说道,“我告诉你,涛古,她们可是磨田矿两朵金花呢!”

    “一个是磨田矿长女儿,一个是院长女儿。”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的话,姐倒是可以给你牵牵线的!”

    “那行!桃姐到时帮我牵线吧…”

    张涛突然把话打住,扔下一句话,“我追美女去了!”

    说完,他便下车往出站口冲去。

    “涛古,记得把好消息早点告诉我啊!”

    身后响起了桃姐欢快的笑声。

    下车后,两个美女便说说笑笑往城里方向走去。

    这时,车站门口两个贼眉老鼠眼的年轻人跨上摩托车,随即加速向两个美女追去。

    这一切都落在张涛眼里。

    几乎不用做任何的思考,他就马上判断出,这两个年轻人绝对是飞车贼。

    他们是冲娜娜肩上挎着的那个lv包来的。

    摩托车速度越来越快,坐在后面的那个飞车贼已经把手伸出。

    两个女孩依然毫无反应。

    娜娜走在马路边。她似乎为显摆自己的国际名牌,故意耸着肩膀,把包前后晃荡着。

    来不及多想,张涛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头,朝开摩托车那个人砸去。

    石头砸人砸物,可是他苦练多年的绝活。

    弹无虚发,一砸一个准。

    随着惊恐的尖叫声,摩托车紧贴着两个美女滑倒,上面两个人飞跌出去。

    开车的飞贼满头是血,被摩托车压在身上,“哎哟哎哟”着不能动弹。

    坐后面的那个飞贼,越过摩托车,飞跌一丈长远。

    身上的肉肉,与地面发生一番剧烈摩擦。没有激起火花闪烁,鲜血淋漓那是免不了的。

    两个美女先是跟着惊叫起来。

    待看到是一起摩托车事故后,她们的同情心爆发出来,忙冲向前,献上自己的关心。

    “怎么样?要紧呢?”

    张涛也冲向前来,准备再给躺在地上的飞车贼一些教训。

    “你!马上送这个人去医院!”娜娜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吩咐道。

    “我!”张涛惊讶地看着娜娜,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他不可思议地问道,“送他们去医院?”

    “对!送他们去医院!”

    见张涛面露犹豫神色,娜娜无比生气地教训道,“见义勇为、拔刀相助是每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你懂不懂啊!”

    张涛彻底无语,自己帮她们捉贼,反遭指责。

    这是神马情况呢?我找谁说理去呢?

    飞车贼的抢包行动还没实施,就被他破坏。自己跟她们解释,她们会相信吗?

    “好!好!我送!我送!”为了不在美女面前留下恶劣印象,张涛忙不迭地说道。

    “来!我背你去医院!”张涛俯下身子,对那个被摩托车压着的飞贼,热情地说道。

    趁两个美女不注意,他瞪了飞贼一眼,悄声说:“想去医院,还是派出所呢?”

    飞贼立知其意,激凌凌地弹跳起来,准备推着摩托车走开。

    看到张涛嘴上说得漂亮,实际上却没有任何行动,娜娜生气了。

    她严厉批评道,“你这个人看起来挺老实、善良的,怎么毫无同情心呢?”

    “他说他没事!”张涛委屈道。

    他犀利的眼光,却始终紧锁着这两个飞贼。

    欲知后事,敬请关注下文!

033意外落榜

    张涛救人反遭误解,他只有暗里威胁两个飞贼。

    “对!我没事!真没事!”

    飞车贼边说,边挥了挥至今血流不止的手臂。

    “这么严重还说没事!”一直没开口的雪儿也分外同情地说道。

    “你看,脸上、手上、背上、脚上全部都受伤了。”

    “不行!”娜娜指着张涛再次命令道。

    “你!马上背他去医院!”

    张涛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个飞车贼惊慌失措地说道,“不用!不用!我只是表皮伤!”

    接着,他又冲另一个受伤较轻,傻站着的同伙吼道,“傻B,还不上车!”

    说完,他就发动摩托车绝尘而去。

    “这个人真是太勇敢了!受伤这么严重,居然还像没事似的。”

    看着飞贼远去的背影,好半天,娜娜才发出这样的感叹。

    “真的是不畏生死啊!”张涛也附和道。

    “谁跟你说话呢?”娜娜鄙夷道,“没良心的男人!”

    张涛自讨没趣,但他毫不脸红地盯着娜娜的包点着头,耐人寻味地说道,“这包包的确挺有派头。”

    “不过呢,下次可别太招摇、显摆了!”

    说完,他便快步跑到前面去了。

    “无聊!”娜娜生气地骂道。

    “注意安全!”张涛头也不回,远远地喊了一句。

    “娜娜,这个人似乎话里有话呢!”雪儿扯住又要回嘴的娜娜说道。

    “能有什么话呢?”娜娜嘟囔道,“这就是一个懦弱、没用的男人!”

    “你怎么能这样说人家呢?”雪儿责备道。

    这时,路人甲走过来提醒道,“你们真是两个傻丫头!”

    “那两个人是抢包的飞车贼,是那小伙子出手救了你们。”

    “什么?”雪儿与娜娜同时惊呼道。

    “我没完全看清楚。那个飞车贼正要抢包时,那小伙子似乎往前扔了个什么东西,摩托车便翻倒了。”路人解释道。

    “快!快!我们追他去!”

    明白真相的娜娜,当即拖着雪儿向前跑去。

    张涛早看不到影儿了。

    过了神农大桥,张涛便拐到河边一条小道,躲躲闪闪地往一中走去。

    越靠近学校,一种不祥的预感沉沉袭来,压着他迈不开步。

    果然,才到学校门口,这不祥预感就应验了。

    一大堆他熟悉和不熟悉的同学们,正在八卦他落榜的事情。

    他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而且还遭受山顶滚滚而下的巨石碾压着。

    他闪身躲到路边的一个屋角,静静地咀嚼着这份无法排解的痛苦。

    张涛是学校风云人物,他落榜的消息自然格外受人关注。

    这不!神农一中校园内外,东一堆西一堆聚在一起的学生,谈论的基本上是涛哥落榜的话题。

    学校大门口,聚着一堆学生。学生甲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知道吗?涛哥落榜了。”

    马上,就有涛哥的崇拜者生气地反驳说:“开什么国际玩笑!”

    “学校前一百名考大学都基本上是十拿九稳。涛哥前五十名的角色,会落榜吗?”

    “切,滚一边去!不要这么瞧不起涛哥!”

    “你们不相信,可以到学校榜单上找找,看是否有涛哥名字。”

    “告诉你们,我从校长室那里看到分数了,涛哥差二分,与大学失之交臂。”学生甲理直气壮地说。

    “真的吗?不可能!”好多声音同时喊出来。

    看着眼前这些涛哥狂热的粉丝,学生甲有些鄙夷,摇头晃脑说:“一个神话破灭了,涛哥的时代过去了,未来的一种将是…”

    “谁在唧唧歪歪说涛哥的事呢?”

    学生甲话还没说完,这堆学生圈外响起一个粗犷的声音。

    大家回过头一看,原来是王猛正领着十指帮的人,气势汹汹往这边赶来。

    昨晚除涛哥没赶过来外,十指帮其他人几乎通宵聚在一起喝酒、玩耍。

    他们都期盼着自己的老大,这次能考出一个一鸣惊人的成绩,他们这些做小弟的,也跟着得瑟得瑟。

    可他们还没赶到学校,就听到来自各个方面的小道消息,说涛哥落榜了。

    这可能吗?

    涛哥落榜了,那不是十指帮全帮覆灭,一个都没考上吗?

    其他人与涛哥的成绩相比,其差距可不是一点点大。

    可传消息的,说得有板有眼。有一个平时与他们相熟的同学,更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说的是千真万确。

    这个消息对他们打击很大,他们一个个埋着头、铁着脸、窝着火、急匆匆地往学校赶。

    他们想,也许是那些人看花眼了。

    谁落榜,也不可能是涛哥落榜。

    眼见为实,只有目睹,方可让悬着的心放下来。

    现在才走到学校大门口,又有人说这个事。

    尤其可恼的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学生甲,居然在这里说风凉话。

    真是太气人了!蔑视涛哥,那就是蔑视十指帮!

    王猛爆发了,率先喊出上面那句话来。

    看到没有人接话,王猛心里腹诽了下,呸!敢说不敢当的小人。

    走到人堆里的王猛,又恶狠狠地问了一句,“究竟是谁在说涛哥呢?”

    大家不自觉地把眼光投向学生甲。

    十指帮能惹吗?

    学生甲当然没有这个狗胆。有狗胆那也不敢捋虎须呀。

    学生甲瑟瑟发抖地,躲在一边不敢吱声。

    大家的眼光集中在他身上时,他正想低着头悄悄溜走,离开这是非之地。

    你还想溜,有这么容易的事吗?

    十指帮集体爆发!

    他们窝着一肚子火,正没地方撒呢。

    学生甲主动撞上来,在不合时宜的场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就注定要成为给十指帮当出气筒的悲摧角色。

    十指帮帮众暴打学生甲。学生甲被打得在地上抱头哭喊。

    该事件直接被来来往往的学生无视,没有引来任何人的同情与劝解。

    大家都知道十指帮老大落榜的事,他们博爱的心,也被同情与惋惜装得满满的。

    “太没眼色了,这个时候,敢拿涛哥说事,还真是不知死活。”

    大门口那几个保安负手而立,眼望远方,作深思状。

    他们想,“涛哥是你说的吗?连我们都得非常尊重涛哥。”

    “这些年因为有涛哥这块招牌,我们保安省了多少事。”

    “外面那些黄毛混混,根本就不敢到学校闹事。”

    保安们不无遗憾地思考,“十指帮散了,以后还会产生这样强大的势力,与他们一起来维持这校园秩序吗?”

    最后,他们也暗自祈祷,“这也是十指帮在学校最后一次打架了。”

    “你们就开开心心打吧!只求别把人打死、打残了。“

    “行了,给他一个教训算了!我们先看榜去!”彭小文息事宁人道。

    他拖住猛子,制止猛子继续对学生甲挥拳挥脚。

    猛子停下手,凶巴巴的扔下一句话。

    “老子记住你了,以后别让我撞见,撞见还会揍你狗日的!”

    教学楼前面的阳光栏上面,贴着高考上线学生的名单。

    前面围了一大堆人。

    有的人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扫了一眼就垂头丧气走开了。

    有的觉得自己成绩还可以,明明知道自己没上线,仍然不死心的在一遍遍地寻找。

    有走狗屎运,意外考中的,他们便兴奋的尖叫着。

    有超常发挥,考出好成绩的,他们站在阳光台下评头论足,满脸的骄傲与得意。

    总之,所有学生随着他们考试结果的好坏与自身修养的不同,其表情与神态也不一而足。

    阳光下,不断有围过来看结果的学生,来了又走的居多。

    一看他们失望的表情,就知道这是没上线的伤心人儿。

    他们正匆匆躲到一边去释放自己的痛苦。

    而那些老留在阳光台下的人,往往都是上线了的。

    他们或是为了炫耀,或是为了从那些落榜者失望的表情中,寻找更多的满足。

    十指帮的人来了,一个个神色难看,气势汹汹。

    众人赶紧识趣地闪出一条道来。校门口发生的事早已传得人尽皆知。

    刚才还趾高气扬、眉飞色舞的上榜生,也自觉哑声,怕无意触到十指帮的霉头,像学生甲一样白白挨一顿打。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下文!

034榜单有误

    十指帮的人气势汹汹地赶到学校宣传栏前,细细地观看榜单。

    十指帮有四人上线,六人落榜。

    有意外,有失望,也有惊喜。

    高子的成绩一直都不咋样,居然也上线了。这真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看到自己的名字时,他不相信似的高呼出来,“我也上线了!”

    王猛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就识趣地闭上了嘴巴。

    是呀!十指帮的核心与灵魂,成绩第一、武功第一的老大都没上线。

    就算其他人都上线了,又有什么得意与高兴的呢?

    王猛的成绩差不多稳定在全班倒数之列。

    他是不会做那种白日梦,希望榜单上会有自己名字的。

    他瞪大眼睛寻找的,是自己老大的名字。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心目中无所不能、神话般的老大会落榜。

    胖子何志平、棍老李凡、泥鳅刘军都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虽然他们非常高兴,但他们一丝也不好流露出来。

    他们也在一遍遍不死心地,寻找涛哥的名字。

    只有找到涛哥的名字,他们才可以放肆地欢呼,“我考中了!”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样的事情,能不值得欢呼与庆贺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这榜单是假的!”

    王猛借了火眼金睛,也没有找到涛哥名字,就再一次竭嘶底里爆发了。

    他边喊边冲过去,把榜单撕下来,然后狠狠地撕扯着,仿佛是撕扯着内心里的怨气与怒气。

    那被撕裂的红色榜单,片片飞舞着,似乎是在嘲笑王猛的无耻无知。

    你撕下榜单就能改变事实吗?

    彭小文没有王猛他们那样激动,他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

    自己的成绩,他心里有数,对上线那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不过,今天看到榜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仍然感觉到淡淡的失落与忧伤。

    说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

    只要分数上线,那就是身份的改变,命运的改变。

    可谓是鲤鱼跃龙门,农民瞬间就变成手捧金饭碗吃国家粮的人。

    随之而来的,更会是眼花缭乱的荣誉与光环。

    榜上无名,就意味着,这一切都只属于别人。

    自己只有收拾这黯淡、伤痛的心,悄然离开,回到那偏僻落后的乡村,开始自己的挣扎。

    当然,让小文最震惊最痛惜的是,涛哥的意外落榜。

    他是张涛的人格魄力彻底折服的,并心甘情愿尊张涛为老大。

    初次与张涛接触,会觉得他似乎也平淡无奇,眼睛、鼻子、眉毛与其他人也没有什么不同。

    深入交往下去,你就会为他身上散发的光芒迷倒,并不自觉地追随他的脚步前进。

    有时候,明明知道他是胡闹,也会无怨无悔地陪着他去胡闹。

    高子昨晚说,涛哥有事要今天才能过来,小文当时就产生了疑虑。

    涛哥会有什么事呢?什么事能比看高考结果还重要吗?

    高考结束那天,涛哥就表现异常。

    小文细细回想了一遍,顿有所悟。也许涛哥临场没发挥好,早就预料到这结局了。

    不过,涛哥今天肯定过来了,而且就呆在周围某个地方。

    张涛的确在校园里。

    此刻,他正靠在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静静地打量着校园里的一切。

    它们是那样的熟悉、亲切,现在又是那样的勾起自己的愁绪与酸楚。

    大门口王猛他们暴打学生甲,校园里怒撕榜单。

    这些场景他都看到了,感动得几乎要忘却落榜的伤痛。

    此生有这样一批肝胆相照的生死兄弟,神马大学、钱财、美女那都是浮云,不值一提。

    于是,他马上改变不辞而别的卑劣自私想法,偷偷翻围墙,潜入校园。

    是的,自己的落榜,既在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

    对他来说,这是意料之中;对其他所有与他相熟的人来说,这是意料之外。

    高考那三天的情形在他心里一闪而过,那真是万般煎熬的三天啊!

    一向心理素质较好的他,现场发挥失常了。

    准确说,是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和内心里的渴望,发生激烈碰撞,让自己不堪重负,发挥失常

    考场里,他脸色苍白,汗如雨下。

    吊扇在头顶呼呼转动着,却无法消除他内心的燥热与紧张。

    铺在课桌上的试卷,似乎不停在晃动着。

    那上面的铅字,一个个跳着舞,哂笑着他的白痴。

    手上的笔也变得无比沉重,要费好大的力气,才可一笔笔勾画出一个方格字。

    监考老师在前面,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的身后,也有两道目光紧盯着他。

    那是白发苍苍父母和为他辍学的妹妹。

    他们的眼光,是那样的愁苦,又那样的充满期待。

    一阵阵恍惚与迷惑向他袭来。

    他似乎觉得,这监考的,不是那威严的老师,而是在家里翘首以盼的父母妹妹。

    他还觉得,自己似乎不是在考场上挥墨,而是在家乡田野挥洒汗水。

    “同学,你怎么啦!生病了吗?”监考老师在张涛的课桌上用力敲了敲,大声地说。

    “没…没有…”张涛迷迷糊糊地说。

    “没有怎么能在考场上睡觉呢?”监考老师威严地质问道。

    看到张涛懵懂的样子,他越发生气。

    “什么素质?真是的!”监考老师鄙视一把,就骂骂咧咧走开了。

    …………

    小文眼光往四周搜索了一遍,果然就看到了涛哥。

    不远处的一棵梧桐树下,张涛卷缩着身子,背靠在树干,神态消沉而又落寞。

    张涛显然也发现小文在找他。

    他犹豫片刻,向小文招了招手,就闪到树后。

    小文知道,涛哥是要面子的人。

    这个时候,他肯定不希望更多的人发现他。

    那些怜悯与同情的目光,会伤害他的骄傲与自尊。

    没有惊动其他人,小文悄悄走了过去。

    “涛哥!”小文淡淡地喊了一声,一把握住了张涛的手。

    小文也是落榜的人,无论是同病相怜,还是作为老大的身份,张涛很想说几句轻松的场面话来。

    可他发现,自己的嗓子眼堵得厉害,他担心一张嘴,话没说出口,委屈先出来了。

    在这所熟悉的校园里,在这些兄弟们中间,他已经习惯做强者,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

    既然落榜已成事实,又在自己预料之中,那还有什么值得悲伤的呢?

    他觉得自己很坚强,应该能够承受住这种打击。

    他决定,与小文打声招呼,便回去开始自己新的人生。

    可是,当他一直非常敬重的文哥,一拉上他的手时,他突然却感觉,自己是那样的柔弱无助,内心深处沉积的酸涩似乎要一股脑奔涌而出。

    他才认识到,自己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坚强。

    他同样需要发泄与释放,需要依靠和安慰。

    小文的手,或者说他手上传递过来的温暖与友情,击碎了张涛那虚假的坚强与骄傲。

    落榜的痛苦汹涌扑来,他的思维浑浑噩噩,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尽管他想把手从小文手中抽出来,表现洒脱些,但他根本没有这样的勇气与力量。

    “涛哥,陪你去喝一杯吧!”小文再次淡淡的说道。

    “好吧!”张涛低声回答道。

    他们正要动步,教学楼前一起突发事件让他们顿住了脚。

    “张涛这家伙落榜了!”

    阳光栏的人群后面,突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阵放肆的、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声。

    谁啊!谁这么大胆?竟敢在一中侮辱神话般存在的涛哥。

    校园里所有听到这话的人,都不约而同把头转过来,分外震惊地,盯着这发出声音的人。

    欲知后事如何,敬请关注下文!

035侮辱涛哥

    “李明!居然是李明!”张涛意外地喊出声来。

    “看来这家伙狗屎还没吃够,又来找自己麻烦了!”

    “涛哥,这人你认识?”小文疑惑地问道。

    “对!莫名其妙的情敌!”张涛简单的回答道。

    “情敌!”小文打趣道,“涛哥真是处处风流啊!”

    “走!打人去!”张涛说完便作势要往前冲去。

    小文拉住张涛说:“算了吧!今天把这机会交给猛子他们与你的众多粉丝发泄吧!”

    “那好吧!看看李明这家伙,又带来了什么样的高手。”

    张涛今天其实也不是很想在校园里抛头露面的。

    李明昨天带两个高手去下冲,原是要找场子,结果反遭其辱。

    当时,他嘴上是保证以后绝不再找张涛麻烦。

    可作为身份高贵的书记公子,受了如此奇耻大辱,他能忍气吞声吗?

    今天是高考开榜之日,张涛肯定会过来看榜的。

    今天一早,李明就带二十几个高手中的高手过来了。

    目的很明确,那就是对张涛还以颜色,至少也得让这家伙饱食一顿狗屎。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家伙落榜了,真是老天有眼啊!

    “哈哈哈!”李明止不住再次发出得瑟的狂笑。

    不过,这笑声才发出来,就硬生生地给卡断了,仿佛脖子被人捏住一样。

    他的脸孔唰地变红。

    “你们干什么呢?”他惊恐地大叫着。

    那些震惊的目光,转瞬被点燃了。

    燃烧成熊熊的怒火,是吃人的怒火!

    几十双眼睛,不!是上百双!而且还在不断增加。

    它们无一例外地,将怒火向李明喷射过去,大有将他烧成灰烬的势头。

    他们咬着牙、瞪着眼、捏紧拳头,缓缓向前。

    十指帮那些人开始小跑,他们郁积的怒火需要发泄。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快!拦住他们!”李明仓皇喊道。

    身后的保镖马上将他保护起来,并很快与围过来的学生交上手来。

    这些保镖果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七八个学生围攻一个,居然会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频频有人受伤倒地。

    十指帮那些人当即采取惯用的联防博击战术,尚有一拼之力。

    “上吧!看来这帮人是专业的打手!”

    张涛正要冲过去力挽败局,小文又喊道,“涛哥,再等等!看看你的人气究竟有多旺!”

    “打啊!打啊!”

    “侮辱涛哥,就是侮辱一中!”

    教学楼的两边,又涌来两拨学生。人数起码有几百,里面还有不少女同学。

    在人海战术中,那些保镖每个人都至少被几十个人分割包围起来。

    他们的神马武功无法施展,四面八方都是愤怒的拳脚,或者是砖头、木棒、板凳。

    很快,他们便毫无还手之力。

    腿脚快的,借机逃走了,更多的则是抱头趴在地上鬼哭狼嚎。

    保镖们自顾不暇,胆小懦弱的李明,直接被猛子一脚蹬翻在地。

    “救命啊!救命啊!”李明毫无形象地哭喊着。

    一个长发女孩也扑了上来,毫不留情地用她的五爪金龙,在李明身上抓下一道道带血的爪痕。

    “辣椒妹,好样的!”猛子愤愤地喊道。

    “就是这家伙侮辱涛哥,把他这张小白脸抓烂!”

    “涛哥呢?”辣椒妹一边发问,一边伸手向李明抓去。

    “我也没看到涛哥!”

    “我是书记儿子!”李明不得不亮出自己的招牌。

    不说还好,这话一出口,更激起周围学生的怒气。

    他们纷纷涌过来,对着李明毫不留情地拳打脚踢。

    “打!狠狠地打!这狗日的,侮辱涛哥,你就是省长公子,也不会饶恕你!”

    猛子尽情地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小文,过去说一声,李明的身份不一般。”

    看到李明被打得差不多了,张涛慎重地说道,“呆会肯定有警察过来,要他们马上散开算了。”

    说完他便信步往校园里面走去。

    “好!你等我一下,我过去说一声。”

    “住手!”

    副校长陈剑春带着几个行政干部走了过来。

    现场动手的,大多是高三毕业班的学生。

    陈剑春在学校人缘极差。这些学生根本就没有谁搭理他,照样在李明身上发泄他们的怒火。

    “李乡长!”陈剑春一看到挨打的居然是李明,就发出了惊恐大叫。

    “不得了,不得了,你们闯大祸了!”

    他瞪着周围的学生,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们知道他是谁吗?市委李书记的公子!”

    他把李明扶起来,对站在他身后的一个行政干部命令道,“陈主任,快报警!快打120电话救人!”

    “报警的事不要你管,我已经向市长反映这事情了。”

    一个戴着眼镜、满头银发的老年人阔步走过来。

    “朱校长,这是李书记的公子李明。”陈剑春脸红耳赤地分辩道。

    “我没看到什么市委书记的公子,我只看到一帮混混们冲到校园里,殴打我的学生!”

    一中校长朱俊义鄙夷地扫了陈剑春一眼,冷哼一声道,“这事情我一定要向市政府讨一个说法!”

    “对!讨说法!讨说法!”所有师生都欢欣鼓舞地响应道。

    这时随着一阵急促的警笛声,几辆警车驶进了校园。

    “怎么回事?聚众闹事吗?”

    一个中年警察一跳下车,便威风凛凛地高喊道,“把现场给我围起来!”

    他就是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贺山才,听到逃出去的李明手下的求救电话后,便火急火燎带人赶了过来。

    朱俊义忙笑着迎了上去,“贺局长,您怎么亲自来了呢?”

    “李乡长,怎么伤成这样了呢?”贺局长撇开朱俊义,径直走到李明身边,一脸关切地问道。

    “快!快!把这些人统统给我抓起来!”李明狗急跳墙般喊道。

    “好!好!我不会放过这帮行凶的人。”

    说完,贺山才又悄声道,“人太多,你指证一下,那些是动手打你的。”

    “张涛是罪魁祸首!”李明冲口就喊道。

    “人家涛哥来都没来,怎么成罪魁祸首呢?”

    人群里顿时响起了学生的哂笑声。

    “就是他!他是幕后策划与组织者!”李明恼羞成怒道。

    跟着又用手指着站在前面的学生喊道,“他…他…他都是帮凶。”

    “陈校长,你是见证人,配合李乡长指证一下。”

    顿了顿,贺山才又回过头喊道,“严队长,把这些人带走!”

    “谁敢!”朱俊义半天弄明白,这些警察居然是来抓学生的。

    他冲到贺山才面前,怒火冲天喊道,“谁敢抓我的学生,先把我抓起来!”

    “打!打坏这帮狗屎警察!”

    校园里的师生们顿时群情激奋起来,他们纷纷涌上前,把几十个警察团团围了起来。

    “不能动手!不能动手!”朱俊义站到一张乒乓球台上挥舞着双手高喊道。

    “他们敢抓人,我就带你们集体到政府去讨公道!”

    “打电话!叫防暴警察过来!”学生的声势让贺山才有所紧张,他声惧色厉地喊道。

    师生们刚被朱俊义安抚平静下来,贺山才这话,又把他们心中的怒火点燃了。

    一片喊打声再次响起,他们一个个争先恐后往警察冲去。

    警察们围成一个圆阵,手中警棍高扬,虎视眈眈与师生们对持着。

    冲突一触即发之际,又有几辆车子驶进了校园。

036 市长亲来

    一辆警车驶入校园,警灯闪烁,车顶喇叭里传来威严的喊声。

    “请所有警察马上全部退出来!”

    “请所有警察马上全部退出来!”

    “请一中的师生们少安毋躁!”

    “王市长亲自过来了,一定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神农市长王重兵与市公安局局长李德全向冲突现场走了过来。

    “朱校长,不好意思,让您受惊了!”

    “王市长,您的这些人民警察真的是太威风了,冲进校园,不分青红皂白就抓人。”

    朱俊义毫不给面子的讥讽道,“幸亏你来得及时,不然我这把老骨头都得到牢房里走一趟了!”

    “对不起!校长,这是我的工作失职!我一定会妥善处理这事情,给您、给一中一个招待的!”王重兵郑重表态道。

    他对教育一向非常重视,特别是对一中这所在全省都颇有名气的学校,更是高看一点、厚爱一层。

    对朱俊义的为人与治学理念,他更是无比佩服,以至于他俩结下了深厚感情。

    否则的话,他又哪里能放下正在开着的会议,亲自带人来一中处理这事情呢?

    “王叔叔!”遍体鳞伤、狼狈不堪的李明走到王重兵身边。

    “李明!”朱重兵大吃一惊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呢?”

    “王叔,您可得给我做主啊!”李明委屈道。

    接着,他往四周扫一眼,愤愤地说:“我就是被这帮学生打坏的!”

    “闹事的…”王重兵本来要说的话是,闹事的原来是你啊。

    很快,他意识到这种说法不妥,马上改口道,“这些人为什么打你呢?”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是到学校办件事,无缘无故就遭到了这些人的群殴!”李明哭丧着脸解释道。

    那些保镖满地躺着,发出大小不一的哀嚎声。

    “这些都是你带过来的人吗?”王重兵指了指地上,皱着眉头问道。

    “他们…他们…”

    李明支吾半天,也没把话说出来。

    贺山才重重地咳了声嗽,接过话说道,“看起来,这些人可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

    王重兵瞪了贺山才一眼,厉声地呵斥道,“你凭什么说这些人不是良善之辈呢?”

    因为闹事的是书记公子,他多少还是有些不知所措,现在正好借此立威。

    “我…我只是猜测而已。”贺山才紧张地说道。

    “猜测!”早就看贺山才不顺眼的王重兵,继续不假颜色地批评道。

    “事情还没展开调查,就先入为主,当众说出自己的猜测。”

    “你堂堂分管治安的副局长,就是这样办案的吗?你是打算要你的手下按你的猜测办事吗?”

    “我…我…”

    贺山才满头大汗,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李局长,看来你们警察队伍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王重兵没理会贺山才,又对李德全敲打道。

    “您批评得对!我明天就开始整顿。”李德全忙不迭地说道。

    “王市长,被打的人是书记公子,不好处理了吧!”朱俊义鄙夷地看着李明,嘲讽道。

    王重兵有些尴尬,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深了。

    好半天他才接话说:“朱校长,你放心!李书记家教是非常严的,更是一个开明的领导。”

    “他对教育一向是相当重视的。整治校园周边环境,打击扰乱与破坏学校教学秩序的违法活动,也是他反复强调的。”

    “请您相信,他一定会严肃地秉公处理这件事的!”

    说完,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李明,关切地说:“李明,我叫小邓陪你去医院看医生。”

    “呆会我把这事情打电话给你爸报告下。”

    李明顿时紧张起来,他结结巴巴地说道,“王叔,这事您…您别跟…我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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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剑春善于钻营,早通过李明搭上了书记这条线。

    他知道书记与市长一直是貌合神离,王重兵也许会揪住此事大做文章。

    现在紧要的是,给李书记通风报信,让他出面来摆平这事。

    “王市长,我送李乡长去医院吧!”他忙走过去,讨好地说道。

    他边说边朝李明使了个眼色,手上暗暗使劲,把李明扶着往外拖去。

    李明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虽说他的确是无辜挨打,可这事说出来谁又会相信呢?

    而且他带来的这一帮人,可都不是什么清白的人。

    他们真要给警察带过去的话,肯定会成为威胁自己的致命把柄。

    于是,他没有理会陈剑春的暗示,照旧涎着脸,不死心地央求道,“王叔,我这帮朋友,是不是也可以跟我走呢?”

    现场不少人都傻眼了。

    李明现在不仅没有急于撇开与这帮人的关系,反而主动揪住朋友关系不放,他究竟是在讲义气还是一个大傻冒呢?

    贺山才更是无比悲凉,看来自己刚才的提醒是白提,挨市长的训斥也是白挨。

    “李明,这事可就不是我说了算。你看,这么多警察赶过来了,是非曲直他们自会有个公断的。”

    说完,王重兵冲正在与贺山才窃窃私语的李德金喊道,“李局长,这案子就辛苦你了,我与朱校长去聊点事。”

    “好的,市长,我一定会秉公处理的!”

    李德金表态的语气很响亮,可心里却七上八下擂着鼓。

    这事情该怎么秉公处理呢?

    一边是市长亲自指示,一边是书记公子,两边都不能轻易结罪。

    否则,自己以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的。

    …………

    冲突得到平息后,市长王重兵受朱俊义邀请,来到他的办公室坐下。

    “朱校长,您今天这个电话把我打来,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王重兵笑着说道。

    “我也不知道来闹事的,居然是书记公子。”平静下来的朱俊义讪讪道。

    虽然朱俊义刚直不阿,又是个老顽固,但他也知道,要处理好这件事,远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稍有不慎,定然引发背后一番更为激烈的冲突。

    也许,还会给王市长添上巨大的麻烦。

    “市长,今天这事与雅清也有点关系。”秘书邓秋荣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悄声道。

    “怎么回事呢?”王重兵严肃地说。

    “还不是吃醋!”

    “阿姨提的那个叫张涛的年轻人,就是这学校的高三毕业生。”

    “李明带人来就是找他麻烦的。”

    “居然是这样的啊!”王重兵神色变得分外凝重起来。

    “王市长,要不,这事情就简单处理下算了,不让你为难了。”朱俊义息事宁人地说道。

    “算了!这怎么行呢?”王重兵意外地喊道。

    接着,他又摇了摇头道,“不行!坚决不行!”

    他嘴里是这么说的,可心里却正飞快地转着各种念头。

    事情必须给予严肃处理,还一中一个清平的治学环境。

    这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也是他的为人与处世准则。

    怎么样处理,既给一中师生一个招待,又不要与李书记彻底闹翻,才是着重要考虑的。

    这些年来,他与书记矛盾日渐加深。

    从大局与工作出发,他处处示弱、退让。

    这并不是说明他性格懦弱、胆小怕事,而是一种策略,或者说领导艺术。

    他在等待,等待合适的,出手还击的机会。

    眼前这事,并不是借题发挥的最好机会,但它还是可以成为不大不小的砝码。

    也许,他能以此换取某些需要的东西。

    他放过李明,又故意没在冲突现场,作出任何处理。

    这既是给自己的政敌留些面子,给事情留下回旋的机会,更是为了待价而沽,等待他需要的东西主动送上门来。

    “可我怕让你与书记关系搞僵。”朱俊义担心道。

    “朱校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王重兵严肃地说,“但这事情性质太恶劣了,必须从严查处!”

    顿了顿,他又善意提醒道,“不过呢,这事情牵连书记公子在里面,你向市委反映一下,表明你们学校的态度,那也是应该的。”

    朱俊义怔了一下,马上说:“好!我现在就打电话!”

    “事情不得到妥善处理,我就亲自带学生到市委静坐请愿。”

    他不是智力障碍者,当然很快就琢磨出王重兵话里的意思。

037 涛哥快餐店

    校长朱俊义出来后,张涛心中有数,事情不会再往大里闹了。

    他躲躲闪闪地往校园里面走去。

    不一会,身后传来急促的警笛声,他没有返回去瞧热闹。

    于他而言,现在这热闹更多是一种讽刺,而不会给他带来任何刺激的快感。

    再说,警察出面,武力对抗肯定会平息。

    他过去也是白搭,徒增攻击靶子。

    他相信,凭朱老校长的威望,为他出头的同学们不会吃亏,定能妥善摆平此事的。

    经过第三栋教学楼时,透过窗户,他看到正在补课的高二年级学生。

    那一个个伏案苦读的身影,让他内心里充满了怎样的留恋与哀愁!

    自己究竟是该挥挥手,向读书生涯告别,还是继续去挤这条独木桥呢?

    在万千人中,杀出一条血路,挤上桥头,为父母争光。

    他百感交集,思绪万千。

    他仿佛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而面前恰恰又是这样一个复杂的岔路口,自己何去何从,该怎样抉择?

    “太残酷了!太不公平了!就凭着那几个阿拉伯数字组成的分数,就决定了一个人的命运。……”

    可自己的愤怒与憎恨有用吗?一切均无济于事。

    ……

    很多时候,压抑的现实,让张涛真想痛痛快快大哭一场。

    也许这样会痛快一些,好受一些。

    可自己有哭的权利吗?

    他苦笑一声想,哭泣,那是孩子们的专利,是那些感情极为脆弱的女人爱做的事。

    而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哪能耍这种把戏呢?

    再说,就算耍起来,又有什么用呢?

    充其量只能博得廉价的怜悯与同情。

    男子汉有泪不轻弹,男子汉流血不流泪。

    对于真正的男子汉来说,摆脱困境的唯一方式,那就是奋斗,持续奋斗!

    靠着围墙,走过一段杂草丛生的小路,他来到了学校操场。

    偌大的操场空无一人,显得格外冷静。大部分人大概都到前面看热闹去了。

    他绕着跑道跑了几圈以后,随着大口大口的呼吸,又出了些汗,他觉得心里轻松了些。

    操场边有一副双杠,他停下来,手搭在杠杆上,充满深情地抚摸着,像对待自己的孩子。

    在校时,他很喜欢玩单杠和双杠这两种体育运动。

    它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身体各个部位的协调与配合。

    每天课余时间,他都会在这里玩几次,每次旁边总会聚满许多人。

    随着一个个潇洒、轻盈,前后翻滚的动作,他体会到一种力量、速度与肢体结合的快感,也会引来一阵阵喝彩与呐喊助威声。

    特别是那些女同学的多情目光,或明或暗,或大胆或羞涩,更会让他感到无比骄傲与满足。

    前面的动静,张涛毫不知情,他此刻正满含深情地望着这副双杠。

    他想了想,低下头,从一边钻到双杠中间,双手搭在杠杆上,脚尖蹬地,身子向上纵起。

    他很想再来几个漂亮的前后翻滚动作,可他试了几次,竟然连前后摆动的动作,都做得非常笨拙和费力。

    看来,哀伤夺走了他的力量。

    他不得不跳下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像一个精疲力竭的老汉,他双手从杠杆上滑落下来,软绵绵的低垂着。

    蹲下身子,他双手从地上捧起一把沙子,万分眷恋地,看着这在阳光下泛着白光的沙子。

    良久良久,他才松开手指,手掌倾斜,沙子顺着指缝滑落。

    沙子滑落时,一粒已经在眼眶里打了很多滚的豆大泪珠,终于不甘愿地坠落下来。

    接着,成串的泪珠,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手上,落到浸透了他的汗水的沙子里。

    这时,从宿舍楼的转角处,闪过一道倩影。

    他凝神一看,那不是刘静吗?

    她此刻一边急急地往前走着,一边四下搜寻着什么。

    不用说,刘静肯定是正在寻找自己。

    高中三年,与她相恋的甜美片段,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心里又多了份沉重与酸涩。

    不过,随着自己的落榜,这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

    他忙猫着腰,跌跌撞撞从围墙边的一道侧门往外走去。

    在一个挂着涛哥快餐店牌子的饭店前面,他停下脚步,脸上再次泛起了一抹苦涩的笑容。

    光看这招牌,大家肯定知道这店子与张涛关系非同一般。

    这个店子可说是十指帮真正的大本营。

    这三年来,他们除了学校,就是这里呆的时间最长了。

    至于这店子为什么取这个名字,那也是有原因的。

    店子老板伍小宝,五十多岁,为人厚道、善良、热情,手艺又好,深得学生喜爱,生意一度非常火爆。

    神州最不缺的就是妒忌,即使是最底层的小市民,辛辛苦苦赚点糊家的钱,也会遭人惦记。

    这不!伍小宝的生意好,招来周边店家的妒忌了,随妒忌而来的就是刁难。

    伍小宝是乡下人,又没有什么关系。

    面对别人的刁难,他只有忍气吞声,一再退让。

    他的忍让与退步,并没有换来什么好结果。

    周边那些店子都串通好了,那是要把他彻底打倒,赶走才罢休的。

    这天,伍小宝愁眉苦脸坐在店子里,盘算着还是把铺转让算了。

    这个生意虽然比种田强多了,可自己没有这副肠胃,吃不下呀!

    也许,自己生来是在乡下过苦日子的命。

    他与老伴王妈正商量着转铺的事,来吃饭的张涛听到这话,就奇怪地问:“老伍,你店生意这样好,转什么铺呢?”

    伍小宝长叹一声说:“那是我想转呢?是别人要赶我走呢!”

    “什么?谁赶你走呢?”张涛愤怒地追问。

    伍小宝心里突然蹦出一丝希望。

    他想,在学校和周边,涛哥和他的十指帮都是有很大影响力的,也许涛哥能够帮他一把。

    于是,他赶紧把情况一五一十告诉涛哥。

    张涛对老伍一直印象很好,再说他自己也是乡下人,深知乡下人要在城里立足的艰难。

    伍小宝的情况,激起了他强烈的正义感,当即拍着胸膛表态道,”店子你只管开下去,麻烦事交给我,我来摆平!“

    随后,十指帮放出话来,伍小宝的店子是十指帮罩着了,谁找这店子麻烦就是与十指帮过不去。

    大部分店子还是知道十指帮厉害的。他们马上收起了继续刁难伍小宝的心思。

    一个本地人开的店子不服气,组织本村男女老少一百多人来找伍小宝麻烦。

    十指帮获信后,从学校拉出近三百人的队伍,黑压压的一大片,当即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了。

    当然后来也少不了有一些小摩擦,但都被张涛领着十指帮给轻易化解。

    嘿嘿!张涛他最好的,就是打抱不平,眼睛里揉不得半点沙子。

    伍小宝从此就安心立下足,再没有人敢无端找他的麻烦。

    他心里这个得意啊,逢人就说,“知道吗?这是涛哥的场子,我也是十指帮的编外人士。”

    后来,他把店子招牌也换了,换成现在的涛哥快餐店。

    老伍这一手做得的确够绝。

    涛哥是谁呢?那可是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身边粉丝众多。

    他的招牌一换,竟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火爆生意。

    老伍赚发了,可张涛却郁闷了。

    趁那天多喝了酒,他对伍小宝说,“老伍呀,你这样搞是不行的,你这是侵权,懂吗?”

    “什么?侵权?为什么呢?”老伍奇怪道。

    老伍压根不懂里面的道道。

    要把侵权这两字唠叨清楚,那可得先给他普及下法律知识。

    可这里面似乎又涉及好几部法律,一时半会又哪说得清呢?

    最最主要的,如果真要讲法律,那会是张涛自掘坟墓。

    涛哥在法理上与你张涛毛关系都没有。

    人家挂个涛哥快餐店,甚至就算挂个涛哥理发店、涛哥厕所,这又碍你什么事呢?

    其实嘛!张涛并不是要追究侵权的责任。

    侵就侵吧!反正我也没什么。

    关键是,我涛哥为你带来这样的滚滚财源,你得有所表示呀!

    有所表示了,就算你要我涛哥在店子前面每天秀下肌肉,招揽顾客,也不是不可以考虑的。

    可涛哥是有身份要面子的人,这个话当然不好挑得太明,否则就显得畏缩了。

    所以,张涛语塞了,这…这…这了半天也没“这”出句合适的话来。

    不过,幸亏老伍也还算是那种一点就透的人。

    他坏坏地笑了笑,又佯装苦思状。

    最后,他豪气地说,“十指帮以后吃饭,那就一律八折优惠吧!”

    十指帮的人集体晕倒。

    不会吧!老伍,你太抠门了!

038书记过问

    从一中出来,李明先拨通他爸秘书的电话,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接着,他又打了几个电话,只说一句同样的话。

    “我被人打了,你到人民医院等我!”

    “这狗日的张涛,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往人民医院的路上,李明一直骂骂咧咧着。

    自碰上张涛以来,他竟然接二连三遭辱。

    前二次吃狗屎的事,他是说都不敢说出来。

    这一次更是当众受辱,把他书记公子的面子全给掉光了。

    这口气,他又如何咽得下呢?

    “李乡长,先忍一忍。”陈剑春劝慰道。

    “今天这情况,王市长在场,整个学校的师生几乎都是帮张涛的。”

    “你要是再搞什么事,就是有理,也会变成无理的。”

    “要不是朱俊义那老家伙把市长喊来,哪里会出这种情况呢?”

    陈剑春趁机掀风点火道,“今天明明是学生先动手打人,他竟然颠倒是非,一开口,就指责是你们闹事的。”

    “这老家伙,这次动干部,老子非要我爸把他弄下来不可!”李明恼恨道。

    陈剑春神色一喜,继续讨好道,“张涛这次落榜后,肯定还会过来复读的。”

    “那时他的十指帮也散了,要收拾他的机会还不是多的是。”

    “去你妈妈的!老子还能忍到那个时候吗?”李明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我要报复!我要把他整残!我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挨骂的陈剑春讪讪地不敢接话。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是没有能力帮李明出头报复的。

    在金利来服装店前,陈剑春讨好地说:“李乡长,你等我一下,我帮你买套衣服过来!”

    李明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还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他点点头表示同意。

    不一会儿,陈剑春花五千多元抱了一套衣服出来。

    “小江,先去新华酒店!”李明冲司机喊道。

    “不去医院了?”陈剑春关切地问道。

    “不去了!去医院丢丑啊!”李明不耐烦地说。

    “还是去看看吧!这样放心些!”陈剑春劝慰道。

    李明挥了挥拳头说:“只是一些表皮伤,不碍事!”

    他的伤看起来挺吓人,其实并不严重。

    学生打人,再怎么着,有轻重之分的。

    “那…那我现在去买些跌打损伤的药过来。”陈剑春殷勤道。

    他不放过任何巴结讨好书记公子的机会。

    “要小江去买就行,你陪我到宾馆去。”

    李明对陈剑春的表现有些满意,说话的语气也柔和多了。

    “李乡长,对李凤那个丫头,还满意吧。要不我叫她过来陪陪你?”陈剑春谄媚道。

    他深知李明品性与爱好,一到房间,便再次献上自己的贿赂。

    “行!这个妹子还不错!”

    李明说完,便到洗手间冲澡去了。

    张涛正站在涛哥快餐店前面感怀,小文赶了过来。

    “涛哥,进去吧!”

    小文在张涛肩上拍了一掌,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事情怎么样呢?”张涛担心的问道。

    “幸亏你提醒及时,后来真的来了警察。”

    小文好笑道,“不过,这事情还真是有味,来的不是一拔,而是两拨警察。”

    “这是怎么回事呢?”张涛奇怪地问道。

    “一拨是李明手下叫过来救护的,一拨是市长亲自带队过来的。”

    “市长怎么会亲自过来?”张涛有些不相信地反问道。

    “听说是朱校长亲自打电话给市长告状,说有人在学校闹事。”

    “后来怎么处理呢?”张涛追问道。

    “要是没有朱校长的报警电话,也许来帮李明的那帮警察,还真不会善罢甘休。”

    顿了顿,小文继续说:“不过,现在呢,两拨人马碰到一起,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最后这事就只有不了了之。

    “李明这家伙又吃了一次哑巴亏。”张涛解恨地说道。

    “是呀!你没看到他那样子。鼻青脸肿,身上的衣服、脸都被抓烂了,十足的街头乞丐模样。”

    “想不到辣椒妹那帮女生,会下这样的狠手。”张涛感叹道。

    “那还不是涛哥你的魄力太大了!”小文吹捧道。

    “朱校长这人还真不错!一中这所千年学府幸亏有他主政,才能始终岿然不倒。”

    张涛对一中校长朱俊义一直是非常敬佩。

    “的确是这样的,朱校长教学严谨、为人正直,一直是神农教育界的一面旗帜。”

    “不过,听说学校领导班子也不和谐。”

    “那个陈剑春是市委书记的人,一直在使坏,想把朱校长赶走,自己接任这个位置。”

    “这次他就一直帮着李明说话,巴不得把事情闹大,从学校里抓几个人过去。”

    “这家伙实在太可恶了!有机会一定得好好收拾他一下!”张涛恨恨道。

    他们边说着边跨进了涛哥快餐店。

    …………

    书记办公室,书记李新良与组织部部长谭琴玉正商量人事工作,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这个时间点敢在外面敲门,一定是自己的秘书王河北,并且有较为急切的事要汇报。

    “进来吧!”李新良皱眉道。

    果然是王河北,他推门进来,看着李新良,神色有点紧张与犹豫,嘴巴动了动,欲言又止。

    “什么事?直接说吧!”

    “书记,李明出了点事,挨打受伤了!”王河北小心翼翼地说道。

    “什么?挨打受伤了?怎么回事呢?人要不要紧呢?”

    李新良不自觉发出一连串的追问,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李明再不听话,那也是自己的独生儿子。

    作为父亲,自然有一份源于血脉里的牵挂和护犊之心,这是割舍不下的。

    “听说是他与一帮朋友在一中有点事,无缘无故遭到数百学生群殴。”

    “他们一个个都伤得颇为严重。李明现在正被送到医院治疗。”

    王河北理了理思路,字斟句酌,将事情作了简单介绍。

    “无缘无故被群殴?”李新良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嘲讽道。

    “难道一中是一所暴力学校吗?”

    “这…这是李明说的。”王河北紧张地回答道。

    “报警了吗?后续是怎么处理的呢?”

    “报了警,贺山才副局长带人过去的。不过,”王河北陪着小心道,“王市长后来又亲自带人过去了。”

    “就这样一件小事,王市长居然亲自带人过去,还真是事必躬亲、精神可佳啊!”李新良不怒反笑道。

    “书记,李明去了医院,可他那二十几个朋友却被留下了。”王河北悄声提醒道。

    “究竟怎么回事呢?”李新良威严地逼问道。

    王河北不由自主地颤了颤,哆嗦道,“听说…听说李明带这些人过去,是为了找一个叫张涛的高三毕业生的麻烦。”

    “为什么要找这个人麻烦呢?”

    “为了王雅清!”

    “真是没出息的家伙!”李新良恨恨地骂道。

    “书记,事情还没有被处理,大概是在等您的指示。”王河北再次提醒道。

    “书记,这事情您恐怕得慎重一下,千万别给别有心人利用,拿此事大做文章。”谭琴玉插话道。

    “王重兵什么意思呢?难道他想拿这点小事做什么文章吗?”李新良直言不讳地说道。

    正说着,市委办伍昭展主任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书记,刚才一中校长朱俊义打电话过来投诉,有一帮混混在一中校园闹事,似乎还特意提到李明的名字。”

    “他还说了什么吗?”李新良急着追问道。

    “他说这帮混混冲进校园殴打学生,造成多人受伤,其性质极其恶劣,影响也极其败坏。”

    “他请求市委市政府一定要严肃处理此事,给一中一个满意的答复。”

    “否则,他将亲自带学生到市委市政府静坐请愿!”

    听了伍昭展的话,李新良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朱俊义这个老家伙,在全省教育界都颇有威望。

    他如果揪住一件事情不放,的确会给自己带来不少麻烦。

    “要不我去现场看看?”伍昭展建议道。

    “你去?”李新良苦笑道,“朱俊义把我都没看在眼里,会搭理你吗?再说市长正在现场,你过去还能干什么呢?”

    “书记,您还是打电话与王市长沟通一下吧!他在现场懂情况,应该更容易处理这事情的。”谭琴玉郑重其事地说道。

    “看来只有如此了。”李新良点了点头无奈道。

    “小王,李明在哪个医院?”伍昭展问道。

    “人民医院!”

    “书记,要不我先帮您看看李明,您先处理一下事情。”伍昭展乖巧地说道。

    “我也和你看看李明这小子去。”谭琴玉也识趣地说。

    “那好吧!你们过去帮我好好管教一下这小子!”

    李新良跟着又长叹一声说道,“谭部长,那两个位置,就按王市长说的办吧!”

    谭琴玉怔了怔,马上接口说:“行!一切按您的指示办!”说完她就离开了。

039交易谈成

    “朱校长,张涛这学生怎么样呢?”王重兵随意地问道。

    “张涛!”朱俊义欣喜地说:“这学生不错!近十年来,他是我校能文能武的拔尖优秀学生。”

    “是吗?”王重兵有些不相信似地说道。

    能够得到朱俊义如此称赞的学生,肯定非同一般。张涛这个名字也深深印入了他的脑子里。

    朱俊义没有顺着王重兵的话往下说,神色转为灰暗。

    “可惜这次高考他发挥失常,居然落榜了!”

    “这是为什么呢?”

    这时,王重兵的电话响了。他一看,书记打来的。

    他神色一喜,望朱俊义歉意地笑了笑,走到一边接电话。

    “书记您好!有什么指示吗?”王重兵恭敬地说道。

    “你呀!”李新良笑着说:“老王,尽跟我讲这些虚礼,我打个电话给你,就一定要有什么指示吗?”

    “政府一切工作都离不开党的领导,我可是天天盼着您的指示啊!”王重兵半真半假地说道。

    “老王同志,你这话可说到一边去了。党政分开可是党的原则啊!我怎么能随便干涉政府工作呢?”李新良严肃地说道。

    “书记,您太谦虚了!我是市委副书记,别说工作,就是思想动态,那都得尽快向您汇报。”

    “您作指示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王重兵心想,你不主动说事,我就继续陪着你玩太极。

    “好了,不瞎扯了,有个事情跟你通报一下。”

    李新良强抑内心烦躁,说道,“老王,刚才我与谭部长就近期干部异动的事在办公室碰了下头。”

    “对财政局与教育局的局长人选,我们原则上同意你提出的建议名单。”

    “是吗?”王重兵意外的惊呼道。

    因为自己与书记各有推荐人选,这两个局长位置已经空缺好几个月了。

    想不到今天这小小的筹码,竟然让事情得到了顺利解决。

    这实在是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

    “有空我们再坐一起扯一扯,争取下个月召开一次常委会,把人事问题研究一下。”

    “好的,我随时等候您的召见!”

    接着,王重兵又“哦”了一声,话锋一转,轻描淡写地说道,“书记,还有一件事跟您报告一下,一中刚刚发生了一起不愉快的事情。”

    “朱校长情绪比较激动,我正在做他的安抚工作。”

    “这事情我刚才也接到市委办的报告,听说是学校内两帮学生打架,是这么回事吗?”李新良疑问的语气充满了肯定。

    “我还没有开始调查,看情形应该是这样的。”

    顿了顿,王重兵爽快地表态道,“这事情您就甭操心了,我一定会妥善处理好的!”

    “那好,一切就辛苦你了!”

    跟着,李新良又郑重地补了一句。

    “一中与朱老校长都是我市的招牌,事无小事,你可千万要慎重处理啊!”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看到王重兵高兴的样子,朱俊义打趣道,“交易谈妥了?”

    “老朱啊!我这个市长当得不容易啊!”

    王重兵颇有感触地说道,“我可是为你们教育界争了一个好局长。”

    “新局长是……”朱俊义迟疑地问道。

    “你的得意门生。”

    王重兵骄傲地说道,“你该满意了吧!”

    “好事!好事!”朱俊义激动地说道。

    “快说说,眼前这事怎么个简单处理呢?”王重兵催促道。

    “这个嘛!”朱俊义想了一下说道,“所有受伤学员的医疗费用你们该承担吧!”

    “再有就是,那些人不能搞秋后算账,特别是不能再找学生张涛的麻烦!”

    “没问题!”王重兵毫不犹豫地回答说。

    接着他又问:“就这些?”

    “还有的话,那就是老问题了,你知道的。”

    “好吧!”王重兵无奈道。

    “再增加一百万元建设经费吧!”

    说完,王重兵没理会激动得直哆嗦的朱俊义,朝李德全招了招手,简单地吩咐一下,便匆匆离开了。

    涛哥快餐店,老板伍小宝正埋头擦着桌子。

    一看到张涛与小文进来,他就喋喋不休说开了。

    “涛哥,该是报喜的来了吧!考多少分呢?”

    “不用说,肯定是重本!”

    “涛哥的能力我还是知道的,只要一爆发了,那可真看不懂的。”

    “我估摸着,涛哥这次的分数应该在五百分以上,五百三四左右。”

    伍小宝眼睛有些近视,看不清张涛与小文的脸色。

    他自顾沉浸在涛哥考取了高分的喜悦,以及自己推测成功的得意中。

    小文不断朝他打手势和重重咳嗽,也依然没有让他醒悟过来。

    这伍老头,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凭什么这样自信呢?就一点没想过涛哥也有可能落榜吗?

    他继续卖弄着说:“我跟你说,涛哥,这次填志愿千万别犹犹豫豫,要往高的填!”

    “也许别人都是这个心思,不敢填。可现在你填了,也许就赌中了呢……”

    小文实在是忍无可忍,只有不客气地打断伍小宝的话。

    “老伍,知道了,别再罗里巴嗦,快拿酒来!”

    伍小宝露出一副委屈、生气的模样。

    他觉得自己的好心好意,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很想继续再唠叨理论下去。

    他的老伴王妈显然看出了些端倪,把伍小宝扯到一边,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像是受到什么刺激一样,弹跳一下,然后飞快地扫视张涛与小文一眼,眼光里充满疑惑与惋惜。

    这些年来,伍小宝对涛哥他们的感激之情,那是绵绵如长江滚滚似黄河。

    这不仅因为涛哥他们帮他立足和照顾他的生意,更主要的是他为十指帮行事原则和涛哥的高贵品质折服。

    在一中附近,十指帮可是一股不可小瞧的势力,连社会上那些真正意义上的小帮会,也不敢轻易惹他们。

    尽管他们有这样的力量、威望与地位,却从不仗势欺人,而是一直坚持正义。

    他们看起来很胡闹很混,但他们始终分得清,什么事当作什么事不当作。

    这年代这样的团队不多见。

    特别是涛哥,他身上闪烁着一种亮光,就算是他这样的老头子,也被这亮光晃悠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这样一个长相好、品质好、成绩好、功夫好的四好青年,会落榜吗?

    他坚定的摇了摇头,应该不可能的。

    得了老伴提醒,他又仔细回想琢磨一下涛哥与小文进来的情形,似乎真有可能是涛哥落榜了。

    想到这一点,他心里就分外难受起来。

    老天啊!你真是瞎了眼睛,涛哥怎么能落榜呢?

    转而,他又为刚才说的那一通话后悔起来。

    如果涛哥真落榜了,那不是在他伤口上撒盐吗?

    真该死!我真是老糊涂了。

    伍小宝觉得自己犯了很愚蠢的错误,也不敢向小文套话,侧面打听涛哥的真实情况。

    于是跟老板打声招呼,“小王,问问涛哥需要点什么,我到厨房忙活了。”就慌乱地往厨房走去。

    伍小宝心思恍惚,在厨房里忙活也不断丢三落四。

    隔了一会,他忍不住又走了出来。

    他心里憋得很难受,觉得有必要先把情况弄清楚。

    否则,他没法炒菜,更别说为涛哥发挥下手艺了。

    思前想后,他打算做一回不道德的事,到张涛与小文坐的房间门外,偷听他们的谈话。

    他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善意的,是出于对朋友的关爱。

    所以,他也不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不妥或者是难为情。

    才走到大厅,他就看到,王妈已经先他一步在门外偷听了。

    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压低声音惶急地问:“弄明白了吗?怎么回事呢?”

    “他们要了一件啤酒以后,就一直在喝酒,啤酒喝了四五瓶,话却没听到说一句。”

    伍小宝不相信似地,又追问了一句,“一句话也没有说?”

    “没有,我送了酒出来,就靠在这里听呢。”王妈肯定地说。

    “这真是怪事,喝闷酒也不是这样喝的吧!”

    “再说平时涛哥总是很开朗的,走到哪里,笑声就带到哪里。”

    “这次怎么会这样呢?难道涛哥真的落榜呢?”他迷惑地喃喃细语道。

    想到这里,伍小宝又激凌一跳。

    他觉得自己已经老化的心脏,受不了这种刺激,忙冲老伴说:“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忙活去了。”

040门外偷听

    新华508房间。

    李明在洗手间冲澡,陈剑春坐在房间里想东想西。

    这时,李明的电话响了。

    陈剑春走到洗手间边喊道,“李乡长,胡作坤队长打电话给你!”

    “你接一下,叫他们到这里来!”

    胡作坤是城管大队大队长,李明身边的头号马仔。

    他接了李明说自己挨打的电话后,便赶到人民医院。

    此刻,他正带了一帮人焦躁不安地在医院门口等着。

    “胡大,李乡长在新华508房间洗澡,要你现在到这里来。”陈剑春代替李明回话道。

    “好!我马上到!”胡作坤当即往新华赶来。

    接着又有几个电话打来,这些来电人陈剑春大多不认识,但名字倒是比较熟悉,都是市里有头有脸、有钱有势的人。

    因为书记公子的身份,他们都聚集在李明的身边,形成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

    陈剑春按李明的吩咐,同样通知他们马上到新华来。

    放下电话,陈剑春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一中校长的位置,似乎就在窗外向他遥相招手。

    他暗自庆幸,亏得自己早出奇招,抱上李明大腿,才会有如今这般光明的前景。

    结识李明,知道李明好色后,他便投其所好,做起皮条客生意,为他提供学生妹服务。

    这些学生妹往往是家境贫穷,又爱慕虚荣,或者是想读书出人头地的学生。

    他采取利诱加威胁的手段,先后为李明找了好几个学生妹。

    最开始做这事情时,为人师表的他觉得有些犹豫与羞愧。

    后来,他找到一个足以说服自己的理由,把自己所做的,与希望工程挂起钩来。

    不是嘛,学生需要付出的,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而她们得到的,却是可以继续完成学业。

    与从苦海中爬出来,获得美好前程相比,这么一点点付出,难道不是更有价值和意义吗?

    目前,那几个学生过得也非常滋润,不仅读书不用家里负担,穿着打扮也比以前洋气多了。

    由此,他甚至认为,自己做了一件皆大欢喜的好事。

    李凤是学校特困生,父母离异,由七十多岁的爷爷奶奶抚养。

    现读高二,成绩不错,人也长得清秀可爱。

    上次,他有意带她出来应酬,李明非常高兴,当场拿出一万块钱资助她上学。

    就凭这一万元钱,李凤她还不感恩戴德、舍生图报吗?

    这可是实打实的,一帮一希望工程啊!

    找李凤过来的事,他早就安排下去了。

    他悠然地坐在沙发上,架起二郎腿,做着即将当校长的美梦。

    凭自己与书记公子这么铁的关系,只要把朱俊义那个老家伙赶下去,这个校长位置,那还不是非自己莫属吗?

    …………

    现在还没到饭点,店里除了张涛与小文也还没客人。

    伍小宝到厨房里后,也没什么事干。

    他东摸摸,西摸摸,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

    左思右想,他有了决定。

    不行!无论真实情况是什么,无论他说的话有不有用,他一定得当涛哥面说点什么。

    只有这样,他慌乱的心才可得到平复。

    再说,自己一大把年纪,过的桥比他走过的路还多。

    他有学问,但自己经验足够。

    说不定自己某两句经验之谈,就可能拯救,某个濒临崩溃边缘的绝望青年。

    这样一想,伍小宝又往大厅走去。

    王妈还呆在门外偷听,而且还是搬条凳子,坐门边堂堂正正偷听。

    “什么情况呢?”伍小宝问。

    “猛子他们都来了,不过,至今还没有一个人说话。”

    顿了顿,王妈焦急道,“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平时活蹦乱跳的小伙子,现在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拉着一张脸,都变哑巴了。”

    “我看着都难受死了。”

    王妈哭丧着脸,继续往下叨叨。

    “就算是有什么事,落榜或是失恋了,你吼一声,喊一声,或哭一声,不必这样好吗?”

    “偏偏有事没事的都陪着一起喝闷酒。”

    “这些小伙子,今天怎么都像缺根筋似的呢?”

    “你看,第二件酒都喝完了,恐怕又会喊酒了。”

    “唉!老鬼,我估计是高考失利,多半是涛哥落榜了。”

    “你还是到里面去看看,劝得了就劝两句吧!”

    “我去帮他们整几个菜来。”

    屋里的气氛异常沉闷,他们一个个都拿着酒瓶,自顾着往嘴里灌酒。

    伍小宝想,我来了,你们总该放下酒瓶欢迎下吧!

    我主动来寻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喝酒,那是给了你们相当的面子。

    可当他推开门,华丽亮相时,却直接被忽视了。

    别说掌声、招呼声,连抬眼看他一眼的人都没有。

    伍小宝心里这个郁闷呀!

    我大小也是个快餐店老板,也是十指帮编外人员。

    三年你们也吃了我数不清的白食。

    再说,我的年龄也比你们大得多,怎么能这样不给我一点点面子呢?

    他颇为生气,很想倚老卖老教训他们一番。

    可当他走到桌子边,就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场。

    这气场压迫得他的心脏,“咕咚咕咚”直跳。

    他顿觉有些喘不过气来,更别说说什么话了。

    他突然有一种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无边的荒原上,沧桑、悲凉、苦闷。

    而这荒原上,似乎又有一种浓烈的东西在缓缓流动,似骨髓,似鲜血,充塞于灵魂,流走于天地之间。

    他瞬间捕捉到人心上一种真挚的东西,那是高于生命的友情。

    他这么大年纪,才第一次真切地触摸到这种感情。

    他感到非常庆幸。

    平时,大家都喜欢大谈特谈我如何讲感情,我与某某某的感情如何深。

    其实嘛,大多数都是假的。

    只有这种心的交流,传递的,才是真情实意。

    他瞬间也明白,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多余的。

    也许,只有喝酒,喝酒才是最好的选择。

    他也抓起了一瓶啤酒,仰头往嘴里倒去。

    忽然,有一种东西,从他心里汩汩流出来;又有很多东西,从外面蜂拥流进来。

    此刻,他似乎才真正感觉到,自己彻底融入十指帮这个小团体了。

    他能感受到他们的心跳,他们的悲欢离合。

    两瓶啤酒喝完,王妈端着菜走了进来。

    伍小宝似乎什么话也没说,反而陪着在一起喝闷酒。

    看到这样子,王妈就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呆会给老头子狠训一通。

    她把菜碗放到桌子上,又往屋里扫视一眼。

    突然,她心里冒出一个判断,认为老伴做的,也许是对的。

    如果她能喝酒,也会选择这样喝闷酒的。

    自己能做点什么呢?

    她笨手笨脚的,不会说话,也不能喝酒。

    那还是赶紧再多搞几个菜来。

    他们吃不吃是另一回事。

    这只能算是她的心意。而她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三年了,这些小伙子在这屋里冲出冲进,带给她和她的家庭多少欢乐啊!

    也许,这就是他们齐齐整整,在这里吃的最后一餐饭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湿润了,忙低着头往外走去。

    隔一会,伍小宝出来了。

    他对王妈说:“去把卧室里那两瓶茅台酒拿来!”

    这两瓶酒是一个远方亲戚送来的,在家里收好几年了。

    嗜酒的伍小宝无数次想尝尝国酒的滋味,都一直没舍得打开。

    他总觉得,要把这两瓶酒留到最值得喝的时候再喝。

    现在,他认为是这样的时候了。

    他把两瓶酒全部打开,拿十二个杯子分了。

    然后,他端起一杯自顾喝完,抹了下嘴巴,就往外走去。

    自己作为十指帮的编外人士,又这么一大把年纪,在屋里呆了这么久,他也该满足了。

    剩下的时间,应该留给十指帮这些真正的英雄好汉相处。

041 一摔愁绪

    新华508房间,那些给李明打电话的人陆续赶了过来。

    “怎么啦!明哥,是谁敢在大岁头上动土?要不要我现在带人过去废了他?”

    他们争先恐后献上自己的殷勤。

    李明坐在沙发上抽烟,铁着脸,一言不发。

    一个与李明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凑过来怯怯地问道,“明哥,怎么会这样子呢?”

    “你来干什么呢?滚一边去!”

    李明对这个人蹬了一脚,破口大骂。

    “贺朋,我日你妈,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些窝囊废,连一群学生伢子也打不赢呢?”

    贺朋是武装部部长贺维录的儿子,这些人都是他找过来的。

    “怎么啦!这些人可都是我特意挑选的,身手厉害的退伍军人啊!”贺朋辩驳道。

    “还高手!还退伍军人!”

    李明冷哼了一声道,“我提醒你,赶紧去一中!”

    “要是这些人被警察带走,又问出什么事来,我可不负责任啊!”

    “什么?他们被警察扣住了!”

    贺朋懊悔地说道,“完了,完了,他们好些都是有案底的人。”

    “那还不给你爸打电话?”

    李明并不是傻冒。

    在现场,他没有理会贺山才的提醒,依然为这些人开口求情,就是因为这些人与他根本不熟。

    他们受命于贺朋,恐怕至今还不知道去一中的目的。

    所以说,他们就算是被抓,也扯不出自己什么事来,反倒是对贺朋有一定威胁。

    “我…我哪里敢打我爸的电话呢?那还不骂死我了!”

    贺朋哭丧着脸说道,“再说市长都在那里,那些警察哪里会听我爸的话呢?”

    这时李明的电话又响了,一看是王河北的电话,知道他爸有指示来了。

    他忙用手指按着嘴巴嘘了一声,接通了电话。

    “李明,你在哪间病房啊!我陪谭部长和伍主任来看你了!”

    “什么?”李明惊呼道。

    “谭部长与伍主任亲自过来了?”

    他骄傲的往屋里扫了一眼,故意把这两个人的称呼说得很大声,分明是显摆自己的身份了不起。

    “是呀!我们现在医院大门口。”

    李明愣了一下,马上说:“王秘书,我在医院简单处理一下,就回家换衣服了。”

    “你不知道,我的衣服都被撕成,一条条布带了!”他夸张道。

    王河北压住话筒,悄声道,“两位领导,李明回家换衣服去了。”

    “这家伙,真是太能惹事!”

    跟着,伍昭展招呼邓秋云道,“把电话给我,我与他说几句。”

    “李明,伍主任和你说话!”

    王河北说完,便把电话交给伍昭展。

    “伍叔,您好!”李明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伍昭展是他爸身边的得力干将。他爸对伍昭展也是非常欣赏与敬佩的。

    “身体有什么事吗?”伍昭展关心道。

    “全身都被抓伤了,大问题倒没什么。”李明老老实实回答道。

    “那些人都是你带过去的吗?”

    一中这起冲突虽然简单,却牵涉着书记与市长背后的权力博弈。

    伍昭展所问的这个问题,是整个事件的关键所在。

    只要这些人不是李明带过去的,书记就受不到这事情的威胁。

    贺朋被李明一吓,乖乖地到一边给他爸打电话。

    “爸,爸,您听我说,不是这回事…”

    贺朋畏畏缩缩,带着哭腔,费劲地跟他爸解释着事情的原委。

    李明扭头看了一眼贺朋,便响亮地回答说:“伍叔,这些人我一个人都不认识,他们绝对不是我带过去的!”

    “是真的吗?”伍昭展反问道。“我对天发誓!这些人绝对与我无关!”

    李明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那就好!那就好!这事就好办多了!”

    伍昭展长嘘一口气,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紧接着,他又对李明,郑重其事地告诫一番。

    “李明,这件事情你即使是受害者,也绝不能再找一中任何一个学生的麻烦!”

    “知道吗?这可是你爸特意要我告诉你的!”

    “那…那我这顿打不白挨了吗?”李明委屈道。

    “李明,你现在大小也是一个国家干部,做任何事情都要动动脑子。”

    伍昭展严厉地教训道,“不能冲动与草率,不能老给你爸找麻烦,懂吗?”

    “好!好!我听您的!”

    听到伍昭展发火,李明忙表态道。

    “那你在家安心养伤吧!”

    伍昭展说完便挂了电话。

    

    涛哥快餐店,十指帮兄弟们还在继续喝酒。

    随着一瓶瓶酒往肚里灌,那些落榜带来的伤痛,似乎被稀释不少。

    张涛的心里也舒畅了不少。

    “来,一起碰一下!别因为我的事,大家都像死人似的绷着一张脸!”

    他端起酒瓶说道,“落榜就落榜,没什么大不了的。对这个结果,我早就心里有数了。”

    没有人回话,大家都不知道怎样回话,只有酒瓶子碰在一起吱吱声响。

    涛哥能接受这样的事实,他们无法接受呀!

    对他们来说,涛哥的落榜不亚于一场超级地震,他们痛苦焦虑、惊慌失措。

    他们深知,老大个性高傲得很,从来都是帮别人分担麻烦与忧愁,自己有什么苦楚总是独自忍受。

    所以,他们现在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有一个个傻乎乎地陪着喝酒。

    这次高考,十指帮总体还算发挥不错,五人上线,远超预期。

    他们当初推测,最多是涛哥再外带一二个人上线。

    六人落榜,除张涛纯属意外外,其他五人,那纯粹是打打酱油,领个高中文凭就ok了。

    考大学的事,他们有自知之明,离他们太遥远了。

    从这一点来讲,今天应该十指帮的大喜之日,应该高兴,应该为五个高中的兄弟祝贺才对。

    而不是满屋子人陪着他张涛一个人难受。

    这才是做老大该有的度量与风范。

    这样想着,张涛一甩愁绪,冲王猛开炮嚷嚷。

    “猛子,老子落榜,你拉着张脸干什么呢?难道你也为自己落榜伤心吗?”

    大家还是没笑,笑不起来呀!

    王猛嘿嘿干笑两声,眼圈红红的看着张涛。

    “涛…涛哥…”

    王猛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该说句什么得体的话好。

    它既不伤老大自尊,又能给他那颗受伤的心一些安慰。

    王猛家庭条件好,父亲是财政局副局长,考不考上大学都会有工作的。

    平时他可是无忧无虑、大大咧咧的乐天派。

    现在,他居然对自己的落榜这么在乎,这么难过。这实在让张涛太感动了。

    担心被这种感动淹没,张涛忙在王猛肩上狠拍一掌,佯装一副潇洒、开心的样子。

    “猛子,陪我喝一杯!”

    说完,张涛便仰头拿瓶子往嘴里灌酒。

    有一种柔软的东西,似乎正要从心里流淌出来,他得靠这酒把它强压回去。

    “胖子,高子,滚老,毛毛,泥鳅,恭喜你们!你们为十指帮长脸了!”

    “来,我敬你们!”

    这五个人齐齐走到张涛旁边,什么话也不说,一口就把瓶中的啤酒喝完。

    一种酸涩在张涛心里冲撞着。

    它们在喝下去的啤酒里打了个涡,消融在一片感动中。

    “文哥、猛子、沙头、博士、尺八,我们几个也一起喝杯伤心酒。”张涛有些诙谐地说。

    喝完,张涛又说:“兄弟们,还记得我们读高一时那一场打斗吗?”

    “怎样不记得呢?”王猛抢先嚷嚷道。

    “那可是我们十指帮,特别是涛哥的扬名之战啊!”

    “是呀!那场打斗真是太精彩太带劲了!”

    其他人也纷纷发表了各自的赞叹。

    张涛这一席话,把大家拉上了对扬名之战的回忆之中。

    张涛说道,“我认为,这场打斗,扬名是小事,最主要的是,垫定了我们兄弟间坚如磐石的感情。”

    “从此,把我们十个人牢牢捆在了一起了。”

    “对!涛哥说得对!”大家纷纷赞同道。

    一些往事片段,火花般在脑海里闪过,让张涛心情又好了不少。

    他拿起一瓶酒重重地放在桌上,目光炯炯的看着大家。

    “兄弟们,因为缘分,我们走到一起。”

    “这些年来,我们朝夕相处,不是兄弟,胜似兄弟。”

    “大家对我的关爱,我更是一点一滴都瞧在眼里,记在心里。”

    “虚伪的话我也不多说。我把这瓶酒喝了,大家随意。”

    “感谢兄弟们!过去我有做的不到之处,也请多多包涵!”

    说完,张涛抓起酒瓶,仰头一咕噜,把整瓶酒全部喝完。

042 兄弟情深

    涛哥快餐店,喝酒大戏继续上演。

    在酒精的刺激下,兄弟情谊愈发浓烈。

    看到张涛一扫颓唐,又恢复老大的风彩,众兄弟都放下心来,一个个大呼小叫要敬老大的酒。

    张涛挥手制止道,“让我把话说完。”

    他又拿起一瓶酒放到桌子上。

    “今天,应该是十指帮学习生涯中最后一次聚会。”

    “从此以后,我们兄弟们各奔东西,各人都会为各人的事业去奋斗。再像现在这样,整整齐齐聚在一起的机会,肯定会少了。”

    “添为老大,送大家几句话,无论这个社会怎么腐化,别人如何堕落,我们十指帮的每一个人,凡事都得坚持正义,坚持原则!不惹事,但绝不怕事,绝不做孱种!”

    “这两条大家必须牢记了!”

    顿了顿,张涛豪气地高喊道,“十指帮没有散,以后它永远是每一位兄弟的靠山!”

    “为兄弟干杯!为十指帮干杯!”

    “干杯!”

    王妈一直还在门外偷听。

    此刻,她高兴说:“老头子,好了好了,他们终于想通了,又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了!”

    伍小宝倒底上了岁数,那一杯白酒与两瓶啤酒让他感到有些头晕,不得不躺在大厅的靠椅上闭目休息。

    王妈的话让他高兴得弹跳起来,嘴里喃喃说,“那就好,那就好,想通了就好!”

    转瞬,他又跌落到靠椅里,整个身子蜷縮到一堆。

    “涛哥这小子会怎么办呢?他受得了这打击吗?这可是一个傲气十足的小子啊!”他忧心忡忡道。

    王妈眼圈红红的,长叹一声说:“这世道怎么啦!好人怎么会没好报呢?”

    跟着,她又自言自语说:“各人自有各人的命。也许他注定要过这个坎的。”

    “过了这坎,也许就是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了。”

    伍小宝与他老伴正愁眉不展地唠叨着,张涛带着十指帮一众兄弟从屋里走了出来。

    小文与猛子各端了一杯啤酒递给老伍与王妈。

    张涛说:“老伍,王妈,这些年多承您二老的关心照顾,我们感激不尽!”

    “以后只要您的店子还开,这就是我们十指帮的大本营,谁也不得欺负!”

    “您二老也永远是我们的长辈!”

    “来!我们一起敬您二老,祝您身体健康!家庭幸福!生意兴隆!”

    伍小宝与王妈激动得讷讷着不知回话。

    一颗颗晶莹的泪珠,不自觉地从眼里流出来,一条条挂在沧桑的,满是皱纹的脸上。

    张涛扭头对王猛吩咐道,“猛子,以后这个店子就交给你照顾了。”

    “若是老伍被人欺负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王猛拍着胸膛保证说:“涛哥你放心!只要老伍愿做,我保涛哥快餐店永久平平安安做下去!”

    伍小宝内心的感动翻江倒海,他撇开头,揉着眼睛,佯装眼里进沙子。

    “老伍,我把电话号码留给你,以后有事就打我电话。”王猛一板一眼,认真道。

    王妈泪流满面,拉着张涛的手,哽咽着说:“涛…哥,你…你可要想开些啊!”

    “有什么事别老憋在心里,说出来,说出来就会好些。”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太要强了,这会让你遭很多罪受,你知道吗?”

    王妈抹了抹不断流出来的眼泪,继续说:“孩子,这就是你的家,有什么事,或者是累了,就过来坐坐吧!”

    

    王妈这话让张涛大为感动,眼眶湿润,眼泪忍不住要滑落,他只好把头扬起,扭到一边。

    看到张涛的样子,伍小宝就冲王妈说:“行了!别唠唠叨叨了,让人家年轻多聚一聚。”

    回到屋里,大家继续是喝酒。

    张涛豁达开朗的表现,让屋里一扫刚才沉闷愁苦的气氛,大家都放开喝起酒来。

    一点点离愁,一点点暗然神伤。

    在一杯再一杯酒的豪饮下,这些东东全都稀释冲淡。

    浓烈的兄弟之情,更是把它们直接消融。

    喝吧!喝吧!喝的是酒,更是情。

    醉吧!醉吧!醉的是人,更是心。

    今日伤离别,明日各东西。

    来!来!来!再来一杯,好不好?

    哪怕是到天涯、到海角,我们依然是亲兄弟!

    一辈子,手牵手,心连心。

    “胖子,喝酒!”王猛用命令的口气,毫不客气地对何志平说。

    “我操!猛子,我已经连喝四瓶了。你怎么老纠着我不放呢?”

    胖子长得像国宝熊猫样可爱。十指帮聚在一起,他一惯是被打趣的对象。

    也不是大家故意欺负他,而是他滑稽可笑,又爱装宝。

    再加上他心宽体胖受得了话,大家就都喜欢寻他找乐子。

    “谁让你考上大学呢?”

    王猛铁着脸毫无所动,嘲讽地看着胖子。

    胖子哭丧着脸,无奈地说:“我——我不是发挥失常吗?”

    他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他的眼睛不由往张涛瞥了瞥,发现张涛正和小文喝酒,似乎没听到他说的这句话,就暗自松了口气。

    “行!行!我喝,我喝还不行吗?”

    高子蒋桂根身高一米八多,体格偏瘦,长得像电杆柱子样。

    “涛哥,喝一杯吧!”

    他端着杯酒,走到张涛身边,怯怯地说:“您随意,我干了!”

    十指帮谁都可以考上大学,唯独高子考上了,让张涛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无法像对其他上线的兄弟一样,献上自己真诚的祝福。

    他心里有的,更多是妒忌,甚至于远甚于他的落榜之痛。

    高子显然也想到这些事情,所以今天他一直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很怕惹涛哥伤心和不高兴。

    

    十指帮帮众中,他与涛哥是发小,大家也因此对他特别看重与照顾。

    这十几年的生活里,涛哥可说一直是他的保护神。

    他紧跟在涛哥后面,混吃混喝混玩混读,反正不要动脑筋,不要怕受欺负,一切都有涛哥罩着。

    有时候他甚至傻傻地想,以后离开涛哥了,我该怎么过日子呢?

    所以说,涛哥在他心里的位置,那不是一般的高,超越亲兄弟,甚至是父辈般的人物。

    最开始,他看到榜单上自己的名字时,他的确产生过一阵狂热与欣喜。

    可等他怎么努力,也没有找到涛哥的名字后,他的心顿时凉了起来。

    那些欣喜,转瞬便为蜂拥而来的担心与悲哀一转而空。

    尤其是,这消息传到村里后,那会产生多么巨大的影响啊!

    乡亲们的眼光和言语,可是涛哥最在意的啊!

    涛哥受得了那满天飞舞的闲言冷语吗?

    还有就是,一直以涛哥为傲,他父母和两个妹妹,受得了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吗?

    想到这些,他不由感到阵阵颤栗。

    昨天他到涛哥家时,他家连客都请已好,酒席也准备妥当,庆祝的鞭炮都挂了起来,就等涛哥高中的消息传来。

    只因为,没有谁会相信,涛哥会落榜呀!

    唉!这都算哪回事呢?

    转而,他更加痛恨自己的上线来。

    如果自己不上线,至少还可以与涛哥一起去承担苦痛。

    可现在,自己的上线,对涛哥更是一种无言的嘲讽与刺激。

    自己又还怎么能走入他的心灵呢?

    就在这几个小时里,他明显感到,涛哥对他的冷淡。

    这完全可以理解,换谁都会是怎样的。

    高子的表现落在张涛眼里,他突然觉得自己心眼实在太小了。

    刚才自己还说,亲兄弟,一辈子。

    现在,近二十年的女子兄弟高中了。

    这是好事,自己怎么就容不下呢?

    “高子,祝贺你!”张涛爽朗地说道。

    “我们家乡终于出了第一个大学生!”

    顿了顿,张涛又说:“别想那么多,我们是亲兄弟,一辈子,不是吗?”

    “来!喝酒,我敬你!”

    与高子喝完,张涛端着酒杯,走到彭小文身边,与他碰了下杯。

    “走,小文,我们到窗户边透透气,聊几句。”

    “好!听涛哥的。”彭小文爽快地回答说。

    ------------

    

043 打工辛酸

    “文哥,怎么打算呢?”张涛神色有些灰暗。

    “还能怎么样呢?我也想复读,可家里哪供得起呢?”

    小文自嘲道,“再说,我有自知之明,基础太差了,再复读恐怕也还是落榜的命!”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张涛又问。

    “留家里肯定不会的,那种父辈们面对黄土背朝天的日子我可受不了。”

    小文沉思了一下说:“我准备南下打工,看能不能闯出什么名堂。”

    “打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啊!”张涛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呀!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古话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

    小文的神色有些落寞与伤感。

    “不到外面走一趟,很难体会这个难字,更体会不到打工的酸甜苦辣。”

    “你又没到外面打过工,你怎么发这个感叹?”张涛惊讶道。

    “我堂哥彭小安,你认识的。”小文回过头说。

    “当然认识,比我们高一届。你堂哥人蛮好的,给了我们很多照顾。”

    张涛看着小文关心地问,“他现在干什么呢?混得怎么样呢?”

    “唉!莫提了,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小文叹息一声说:“他去年毕业后就去广东,花了一个多月才找到工作。”

    “据他说,这一个多月吃的苦、受的教训,比过去十几年加起来的还要多。”

    “从家里带过去的那点钱,没几天就花了个精光。

    接着,就只有忍饥挨饿,露宿街头,形如乞丐,惨遭殴打,实在是不堪回首。”

    “无可奈何情况下,他只有到一个建筑工地做小工。”

    “累死累活、流汗流血做了一个多月,皮脱了几层,一分钱也没赚到,仅仅混个一日三餐和晚上有个落脚的地方。”

    “后来怎么样呢?”张涛关心道。

    小文脸上流露出抑制不住的愤怒与悲伤,他继续往下说。

    “后来,在老乡介绍下,他进了一个电子厂。每天差不多有十二个小时,除了工作就是睡觉,连吃饭与上厕所都得赶时间。”

    “小小工厂,不足三千平米,却挤着一千多人在里面工作、生活。”

    “环境极其恶劣,厂区垃圾堆积如山,空气污浊,苍蝇与蚊子到处嗡嗡飞,与人争地盘。”

    “特别是车间的毒气、噪音和食堂狗不理伙食,让好人也会整出一身病来。”

    “月工资四百五十元,听起来还挺多的,比家里干农活强多了,但除掉生活费和零用基本上所剩无几。”

    “于是他只有换工厂,几个月内三次跳槽。”

    “但对于普通的打工仔来说,到哪里打工,命运都差不多。”

    “低工资,恶劣的环境,高强度的工作,没有尊严,没有自由,没有安全与健康保障。”

    “打工仔们像蚂蚁一样苟延残喘,像机器一样不知疲惫的运转。”

    “在那些老板眼里,打工仔们其实连机器还不如。”

    “机器还能得到他们的爱护和定期保养,而打工仔们的生老病死,根本就得不到任何人的注意与关心。”

    “老板们追求的,永远是自己的财富与价值。在打工仔们还有价值的时候,便用之如奴,拼命压榨;毫无价值时,便弃之如草,不管不顾。”

    “他现在呢?”张涛忍不住又追问一句。

    “回来了,还在床上躺着呢?”

    小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被什么给突然击到一样。

    “怎么啦!”张涛惶急地问。

    “他的一只脚,被车间机器给压断了。工厂赔二万块钱,就打发人送回来了。”

    小文说这话时,张涛感受到了他心里正激烈地翻腾着的愤慨、不满和悲愁的情绪。

    他的眼睛闪烁着晶莹的亮光,那不是欢喜与希望,而是无奈与感伤。

    张涛没想到,小安在外面这一年时间,会遭受这么惨的不幸。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几句简简单单的问话,会勾起小文这么多感慨。

    这简直是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张涛有些难为情地看着他,想说些安慰他的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高中毕业证有什么帮助吗?”张涛再一次厚着脸皮问道。

    扎根家乡,为梦想山庄去奋斗。

    他心知肚明,目前这只是一个遥远的梦。

    没有资金的话,这个梦就永无实现的可能。

    他迫切地想了解一些外出打工的信息,也是希望能为自己,也为村里的乡亲们,探索另一条可能发家致富的捷径。

    “有个屁用!当擦纸都嫌太硬。”小文不屑道。

    “那些培训两个星期,花几百块钱办的技工证,都比它强多了!”

    “你知不知道,有些厂家明确规定,不招高中毕业生。”

    张涛不可思议地紧盯着小文,静待他往下说。

    “他们解释的理由是,高中毕业生大多眼高手低,重活脏活不愿干,技术活又干不来,工资待遇要求高,能力水平却没有,剩下的只有满腹牢骚、怨天尤人、高谈阔论。”

    “多几个这样的人,把工厂风气都会带坏。”

    “还有重要的一点是,这些老板认为,高中毕业生往往思想活跃、自主性强,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即使厂里重用他们,把他们培养成技术骨干或管理人员,可稍有不如意,他们就会抽脚走人,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顿了顿,他接着说:“我这次也打算花一个月培训,考个电工证。”

    “有了这个证,去那边找工作要容易些。也许还可以混上技工,工资待遇也会好多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加重。

    “我真的就不明白,国家教育为什么干些这样毫无眼光、劳民伤财的事呢?”

    “小学教育我们且不管,那算是认字和基础教育。”

    “初高中六年时间,如果复读的话还要多几年,家里花那么多的钱,我们花那么多的时间与精力,学那么多的东西,究竟是图个什么呢?”

    “如果考上了大学,端了铁饭碗,倒也还值得,我们自己和父母亲人的心血也没有白费。”

    “可是,考大学是坐独木桥。要跨过这座桥,又何其艰难。”

    “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学生在挤,挤得是头破血流、呜乎哀哉,可又有多少人能挤过去呢?”

    “就我们神农市的情况而言,充其量恐怕也就五百分之一吧,那剩下的四百九十九个怎么办呢?”

    “流落社会,自寻门路,各显神通。”

    “路宽的、有背景的,像猛子他们,就直接参加工作。家里有钱的,也可以经商做老板。”

    “像我们这些家里无钱无势的人,不外乎两条路,或打工,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到处乱窜乱撞;

    或务农,像父辈们一样,终日顶着严寒酷暑躬耕躬亩,做有知识的高学历新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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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文长叹一声继续说:“是的,我们这些高中生,大多数自以为读了几本书、学了不少知识而沾沾自喜、恃才傲物。”

    “可踏入了社会,我们却发现,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安身立命的本领,所学的所有知识也毫无施展的舞台。”

    “那些枯燥无味的公式定理,那些比天书还难背的古文、英语单词,它们与我们生活与工作毫无关系,对我们的处境改善也没有任何裨益。”

    “无论是务农还是打工,我们与大字不识几个的白丁干一样的事,拿一样的工资。”

    “既然结果是这样的,那国家投入这么多的钱,培养我们干什么呢?”

    “是为了造就我们这种心比天高、命如纸簿的变态心理,还是为了造就我们这样满腹经纶却毫无用处的废才呢?”

    说到这里,小文突然停了下来,大口地喘着气,深邃的眼光看向窗外。

    目光里既充满了对未来的希冀与憧憬,又饱含了对现实的憎恶与愤怒。

    张涛也顺着小文的目光往窗外看。

    窗外不远处是一个菜市场,此刻正是中午交易的高峰时期。

    会打算盘的家庭主妇,图个便宜往往选择这个时候来买菜。

    许多上班族的人,也神色匆匆顺便把明天的菜采购回家。

    菜市场热闹非凡,熙熙攘攘。小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都想抓住这最好的商机,把自己的货物尽快脱手。

    小文指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神色分外迷茫。

    “其实,我们就是他们中的一员,一粒尘埃,一只蚂蚁。”

    “没有什么理想啊抱负之类的东西,有的只是渺小与平凡。”

    “从学校、从书本出来,我们就与所谓的伟大、崇高拜拜了。”

    “我们就得面对生活、融入生活,成为大千世界普普通通的一员,每天为吃喝拉撒奋斗。”

044 集体决定

    张涛与小文的对话还在继续。

    对现实的不满和未来的担心,让他们的心情都分外沉重。

    张涛接过话,感叹道,“是呀,对于有钱人的孩子,过惯了安逸的生活,理想自然是他们需要的所谓挑战自我。”

    “于我们穷人而言,从来求的都是三餐能够温饱。”

    “所谓的理想,只不过是让我们在生活重压下,有个不会垮下的理由。”

    “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自欺欺人,但是…怎么说呢,有时候,自欺欺人,总比绝望的好。”

    说完,张涛的思绪又沉浸到小文所描绘的打工世界,让他产生了许多的担忧与害怕。

    “难道打工就这么难吗?”他不禁喃喃自语。

    小文突然回过头,眼光静静地看着张涛。

    “涛哥,你问这么多打工的事,莫不是有什么想法吧!”他疑惑道。

    “陪你去打工啊!”张涛半真半假地对他说。

    “开什么国际玩笑,涛哥去打工!”小文马上不相信道。

    “我是家境差,供不起。不然,我也还想去复读。”

    “我家的条件,还不是和你家差不多,也是在苦苦支撑。”张涛苦笑着说。

    “但你的成绩起码比我的好得多啊!我复读的话,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考中,而你却是百分之百!”

    “现在高考竞争这么激烈,谁敢打包票呢?阴沟里翻船是常有的事!”

    “这次高考不就是这样吗?否则……”

    一股哀伤涌上来,堵住张涛的嗓子眼,他无法继续说下去。

    “相信你!涛哥下次必中!”

    “我就是担心……,这次高考失利对我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我担心走不出那失败的阴影。”

    张涛忧心忡忡地说,“如果……,无论我的家庭,还是我自己,都无法再承受一次落榜了。”

    “涛哥,这可不是我眼中自信、伟大、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涛哥啊!”

    小文拍了拍张涛肩膀,鼓励道,“相信自己,这次绝对没有问题的!”

    张涛低着头,双脚不安地移动着,内心里似乎在做一场思想的战争。

    不一会,他抬起头,眼光迷茫地看着小文。

    “有时候,其实…其实我还是想闯荡江湖,浪迹天涯,过无拘无束的游侠生活。”

    “你呀!你呀!还是满脑子幻想,看来你中金庸、梁羽生的毒的确太深了。”

    小文有些生气说,“醒醒吧!张涛同志,这不过是小说里的生活,现实里哪有什么江湖,什么侠客呢?”

    “你所念念不忘的天山美丽女侠客,永远不可能出现的!”

    紧接着,他迷惑不解地说:“我真想不通,要说脑瓜子,十指帮数你的最灵,为什么却总是会装着这样的乌七八糟的事呢?”

    “都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你这闯荡江湖的念头还没消除呢?”

    张涛有些伤感地喃喃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些念头一直就像幽灵一样,阴魂不散地缠着我。”

    “小时候它们就开始生根,读初中时更是一天天焦灼我的神经,读高中后稍有休息。”

    “现在我一落榜,它们就齐刷刷地站到我面前,就仿佛一直在等待我落榜似的。”

    张涛神色惆怅、迷离,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也许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的心一直在远方流浪,追寻一种虚无缥缈、乌托似的理想生活。”

    “行了,行了,你又开始做梦了。”

    小文生气地打断张涛的话,责怪道,“涛哥,我告诉你,你唯一的选择,就是继续复读。”

    “这可是兄弟们的集体决定,而且复读这一年所有的费用都由我们负责!”

    “你同不同意都得按这么办。你的任务就是为你为十指帮争口气,明年争取考个重本。”

    “最好是十大名校,让我们这些人也长长脸!”

    “哎呀!什么时候老大的事,可以由你们决定呢?”张涛假装生气地说。

    猛子插话说:“涛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十指帮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可是你定的啊!”

    “可这是我的私事呢?”张涛争辩道。

    “我们已集体决定,把这件事列为十指帮未来一年的头等大事。十指帮以后的成败兴衰那是与这件事休戚相关的。”

    王猛得意洋洋地说,“不好意思,涛哥,这件事我就是总监!”

    “我总算有机会得瑟一把了。你可得好好配合我啊!”

    王猛的话刚落音,伍小宝推门进来大喊着说:“这个事我也支持!我负责涛哥这一年的生活。”

    王猛不耐烦地说:“老王,这没你的事。我们都商量好了,你要支持也行,用嘴巴支持下得了。”

    伍小宝往桌子上拍了一掌,分外生气道,“猛子,你什么意思?我虽是编外人员,可我就不算十指帮的吗?”

    “你们三年在这吃吃喝喝,拍屁股就要闪人了,难道就看不起我这把老骨头吗?”

    这时,王妈怒气冲天走了进来。

    “是呀!你们这些兔崽子,怎么能这样忘恩负义呢?”

    她嘴里像开机关枪一样叭叭叭着,“涛哥这一年的生活由我们负责。谁也不能和我们争,谁争我们和谁急!”

    猛子、小文和其他兄弟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该对这两个固执的老头怎么说。

    张涛则直接被所有人忽视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什么时候有涛哥在场的地方,涛哥不是中心的中心、亮点的亮点呢?

    不过,涛哥现在也没办法去争这些虚的。

    他已经被彻底石化了。

    而且,眼里又落入了沙子,他正忙着揉眼睛呢!

    房间沉静了一会,小文打圆场说:“老伍、王妈,你们不要急,时间还早得很,涛哥以后反正会是在你们这里吃饭,主动权在你们手上。”

    “来!来!我们都来敬下老伍与王妈!”

    “这话中听,还是小文懂理,不像某些人!“

    伍小宝边说边朝王猛轻哼一声,以示自己的不满和蔑视。

    王猛只有扭头,装作没看见。

    他怎么敢怪罪十指帮的爷爷奶奶呢?

    惹他们就是惹众怒,那会有好果子吃吗?

    王小宝喝完酒,把杯子示威似的往桌子上重重一放,大声地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们谁都不能给我耍两面三刀!”

    接着,他又冲他老伴说:“走!我们出去,让他们年轻人闹。”

    王妈走时关切地说:“少喝点,多吃点菜!要什么吱一声,我就在门口。”

    屋里的喝酒又掀起了一轮新高潮。

    在大家的轮番攻击下,胖子已经不得不举手投降,又玩起他用啤酒洗头的把戏。

    这是十指帮的规矩,喝不了的,你可以认输用酒洗头。

    王猛醉眼蒙眬地拉着张涛的手,无比羡慕地说:“哥,我服你!落个榜都是英雄的落榜,惊天动地的落榜。”

    “你没看到校园里,到处都是涛哥迷的叹息声、哭泣声。”

    “那场景、那气势,实在是太壮观、太感人了!”

    说着说着,王猛的语调变得伤感和颓丧。

    “涛哥,我也是落榜生呀!比你惨多了,才二百多分,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抚慰下我受伤的心呢?”

    “真是纳闷了,我天天跟你混,差距为什么就那么大呢?”

    猛子这话说得,满房子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045 王猛爆料

    胖子与猛子向来不对付,现在终于抓住了打击猛子的机会。

    他长叹一声,沉重地说:“什么叫厚脸皮,什么叫不知天高地厚,我读了十几年书,现在才终于有了深切体会。”

    顿了顿,他又说:“涛哥是什么样的人物呢?那是高山大海般的人物!”

    “某些人树叶子都算不上,居然想着和涛哥比影响。”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王猛被胖子奚落得面红耳赤,他气急败坏地喊道,“死胖子,喝酒!”

    胖子刚打了个翻身仗,得瑟地站起来嚷嚷着说:“喝就喝,谁怕谁?”

    才喝两瓶,胖子又喝不下了。

    “不行!不行!”他装宝道,“我不能光顾肚子饱,也得照顾下我美丽的头发。”

    王猛说:“去,不能用啤酒洗头!”

    “谁说不能呢?你猛子又改规矩了吗?”胖子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死胖子,每次就是你总要浪费好多酒!喝不了就算了,别逞英雄啥。”

    小文心疼道,“你这样糟蹋粮食会遭报应的!”

    “文哥,你怎么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这是我愿意吗?”

    “他们一个个串通起来,要把我往死里整呀!我容易吗?”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伟大的涛哥发明这种喝酒法,哪还有我胖子存在呢?”

    胖子委屈道,“我早被他们整没,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你狗日的,这纯粹是糟蹋酒,不跟你喝了!”

    看到胖子又开始耍无赖,王猛就主动放弃与胖子拼酒。

    “胖子,怎么又扯我了呢?我什么时候说过可以用啤酒洗头呢?你是嫌我没敬你酒吗?”

    “不过,我话可说清楚!”

    顿了顿,张涛继续说:“作为十指帮的帮主,鉴于某些人的恶劣表现,从现在开始,我宣布废除啤酒洗头的规矩,大家说可以吗?”

    “好!好!涛哥英明!”大家齐声响应。

    胖子则直接因不胜酒力,又惨遭打击,瘫坐在椅子上作晕倒状。

    隔了一会,王猛像是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猛拍了自己大腿一掌,然后侧过头对张涛说:“告诉你一件好事,听吗?”

    “什么事呢?”张涛淡淡地问。

    “有三大超级美女哭着在追问你的消息,你猜得出是谁吗?”

    觉得自己掌握了一点涛哥可能感兴趣的消息,王猛神色有些卖弄与骄傲。

    “你爱说说,我懒得猜。”

    张涛靠在椅子背上,一副懒洋洋,毫不在乎的样子。

    “涛哥,美女,三大超级美女,你就一点不动心吗?”

    王猛重重地喊起来,一脸的不可思议。

    张涛直接把他的话和人整体忽视,扭头与小文聊起天来。

    王猛扫兴地说:“涛哥,你好歹再问一句吧!好歹也装下感兴趣的样子啥!”

    “你太伤我自尊,太不给我面子了!”

    棍老张开双臂,一副畏缩的样子插话说:“来吧!猛子,我给你安慰,给你面子。”

    “我现在抱着无比好奇的、激动的、惴惴不安的心情,请求你发布下这个让男人悲催、让女人流泪、让世界震惊的消息!”

    “关你什么事呢?这独家内部消息是你想听就可以听的吗?”

    王猛没好气地说:“这消息只能在十指帮高层传播,你还不够格的!”

    “切,给你干嘛还往上爬呢!还十指帮高层,你够格吗?还独家内幕,谁猜不出呢?”棍老鄙夷道。

    王猛同样鄙夷不屑反击道,“棍老,不是我打击你!就你这弱不禁风的细杆子,能吊起你那两个砣砣就天红了,你还能做得了什么吗?”

    棍老被呛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你…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你猜呀!猜准了我就认你杆子硬,我还自罚两瓶啤酒向你陪罪。”王猛傲气地说。

    棍老冲口就喊着说:“刘静……”

    可大家等了半天,他也没个下文。

    王猛嘲笑着说:“切,我以为你棍老多牛,原也是虎头蛇尾!”

    “刘静谁猜不出呢?满世界人都知道,那是涛哥的正宫娘娘。”

    “她这个时候还不赶紧给老公献温暖,还更待何时呢?”

    知道张涛落榜的消息后,刘静就像丢了魂似的,满校园寻找张涛。

    命运多么的变化莫测和残酷无情啊!

    “啊!”她的心里,止不住迸出一声痛苦的呼号。

    就在昨晚,她还在傻傻地想象着,他们双双高中的狂喜场景,想象着以后甜甜蜜蜜的生活。

    她还决定,明晚正式把自己完整的少女身体交给他。

    这是他们高中三年一直守护的约定。

    想象其中滋味,她不由心跳加速,脸红耳赤。

    女人的第一次会不会很疼呢?是什么样的滋味呢?

    她心里惴惴不安,而又充满了期待。

    她甚至还天马行空想象到,有一天,自己穿着洁白的婚纱,被张涛牵手走入婚姻殿堂。

    这情景,那会是多么美妙与幸福啊!

    只要张涛考中,他们前途会是畅通无阻的,爱情和未来更将会是无比光辉灿烂。

    她相信,她的家人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强烈反对了。

    再说,他们反对也没用啥。什么困难能阻挡,她追求爱情的决心与勇气呢?

    想到这些,她兴奋得整个晚上都没睡着。

    她还决定,从明天起,她得天天缠着张涛。

    他回他那个穷山沟,她也陪着去。

    她不怕苦,爱情给了她无穷的力量。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她这样做,也是有私心的。

    她知道自己的恋人很优秀,有很多女人在打他的主意。

    她同样清楚,这个男人还有点花心。

    所以,她才决定这样缠着她,并且还以他的女朋友或者是未婚妻自居。

    其目的就是为了将所有的潜在敌人、假想敌,全部阻挡在距张涛三里之外,把他的心拴牢,让他没有花心的机会。

    这样做,可能会让张涛有些不高兴。

    可是,能够因此而守住一份完整的爱情,一颗完整的心,她觉得很值得的。

    爱情是自私的,她不希望被人分享。

    相信时间久了,张涛会明白与理解,她这颗完全为他痴迷和疯狂的心的。

    可现在,这一切都变了。

    她的心情,就仿佛一首《逝》的诗歌所描写的一模一样。

    这首诗是张涛所作,有一段是这么写的。

    “……十二月的大雪在八月里纷飞。

    刚刚绿茵茵的草地,转瞬便铺上了冰冻的尸布。

    成熟的苹果上了冻,直挺挺地挂在颓败的枝头上。

    昨天,我才种下希望,它在我怀中开花结果。

    今天,暴风雪已将一切摧残。

    我的希望在哪里?

    幸福与欢乐的芳香,才在我唇边稍稍停留,就仿佛一阵风消逝,再也无处找寻。

    我的爱啊!她只是用她轻柔的手,碰一下我的指尖,就扔下还在怔怔发呆的我,悄然逝去。

    今夜月光如水,从玻璃质的天空倾泻下来,将我的心房淋湿。……”

    这该死的落榜!刘静心里狠狠地咒骂着。

    她的心,被纷涌而至的痛苦,牢牢攥紧着,越攥越紧,攥得她呼吸都有些急促。

    她多么希望,张涛落榜的消息是假的啊!

    她甚至还退一步想,如果命运注定要一个人落榜,为什么不是张涛上线、她落榜呢?

    这种结果至少还是可以接受的呀。

    对他们的爱情,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她大不了再复读一年。

    就算不复读,凭她父母的关系,也可轻松弄个工作等待张涛毕业。

    可张涛落榜就让一切变复杂了,他们的爱情肯定会充满了未知的变数。

    家人的反对会更加强烈,这还在其次。

    最主要是,一向骄傲的张涛,肯定会故意回避、冷淡,或者是索性拒绝这份爱情。

    唉!现在还谈什么爱情呢?

    找到张涛,陪伴他,给他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帮助与安慰。

    这才是最最紧要的。

    哪怕是需要奉献自己的身体,只要能让他从阴霾的心情中走出来,也不是不可以。

    她的身体,本来也只属于他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有了主意。

    她认为,今天一定得把他留下来。

    她要完成生命中最神圣的事情,从少女向女人的转变。

    她要整晚整晚给他最滚烫的爱。

    她要用这种爱与身体,把她与张涛牢牢捆绑起来,鼓舞他的斗志,为他卸下一些伤悲。

    后来她问了他的兄弟猛子,猛子也说还没看到张涛。

    不过,她坚信,他一定来了,就躲在校园里的某个地方黯然神伤。

    跟着,她猛然想起了涛哥快餐店。

    对!他一定在那里!自己刚才在学校操场看到的那道身影就是他。

    …………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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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介绍:
农村、都市、国外,无处不打!不服就打!
落榜青年张涛,一身虎胆,武艺高强,正义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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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农村落榜青年打天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