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开发南冲
资新年被当猴耍时,操场上还有两个人正进行一番对话。
“涛哥,我是吴小真,您叫小吴就行,我受梁乡长所托,正要去您家拜访呢!”
吴小真就是那天张涛奋力顶车所救的人,他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张涛便冲了过去,握住张涛的手,感激地说:“上次的救命之恩,让我没齿难忘!”
“小事,不足挂齿!谁见了都会伸手的!”张涛客气地说道。虽说当时张涛只是匆匆瞥了吴小真一眼,一直在应酬梁乡长与王雅清,没有搭上话,但他仍旧一眼认出吴小真了。
“这次真的不好意思。”吴小真面显尴尬的说:“你知道,我们这些小角色也是身不由己。全乡甚至全国都是这么搞的。”
“理解!理解!你们当干部的也不容易!”张涛宽慰道。对吴小真这样的小干部发牢骚、撒气那是没有半点用的。
感激与道歉的话题说完后,吴小真又把话题拉到另一件事情上了。“涛哥,王乡长在家里还没有过来。不过,我知道她正在为你的一件事情奔走。”
说到这里,他凑到张涛耳边小声地说:“贺书记有不同意见,可梁乡长坚持说这是扶持地方经济发展,应该给予办理。”
“事情能办下来吗?”张涛担心的问道。
“听王乡长说,她正在找她爸出面。如果有王市长打声招呼,这事情当然就没问题了。”
“真不好意思,这事情给你们添这么多麻烦!”张涛重重地握了下吴小真的手,传递他的感激之情。
“我能做什么呢?”吴小真羞涩的说道,“不过,梁乡长对你这事还是比较上心,差点都与贺书记红脸了。”
这时有人在喊收队了,他们便停止了攀谈。吴小真向张涛再次致谢与道别之后便随队走了。
…………
资新年这一伙人谢绝君余的挽留,在乡亲们恋恋不舍的目光里狼狈出冲。
两辆警车开道,其他十几辆摩托车推着跟随,真是好一副残兵败将的样子。
他们走了,没带走一粒粮食,却带走了山峦那最后一抹夕阳。
他们走了,冲里也响起了如雷般的欢呼声,久久地盘旋在山冲的上空,盘旋在老百姓的心里。
“乡亲们!乡亲们!听我说句话!”张涛站在操场的礼台上大声地喊道。今天的事虽然做得比较漂亮、痛快,但也肯定会招来资新年的记恨。是以他觉得有必要再与乡亲们打下招呼、统一口径,免得听到什么风声的资新年继续来纠缠此事。
“别吵了!别吵了!听涛哥说话!”虎子他们那帮年轻人马上在人群中大声地嚷嚷道。
“乡亲们,今天的事大家心中有数就行。五个外乡人那是冲资新年要债来的,与我们下冲那是没半点干系的。他们来也匆匆、走也匆匆,他们长得什么样子,又叫什么名字,我们可是一概不知啊!”顿了顿,他中气十足的高喊,“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呢?”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一片乱哄哄的回应声。有的笑着高喊,“对!我们压根儿没见过什么外乡人。”
有的愤愤地嚷嚷道,“这五个外乡人太可恨了,敢到我们下冲撒野,还打了我们的父母官。”
不过,所有的乡亲们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仿佛是逢年过节或者是有什么好事一样。
等乡亲们的嚷嚷声弱下来后,张涛又运气喊道,“刚才小富贵说下午来的是将惩罚恶人的天兵天将。我看这话说得好,天兵天将那是来护佑我们下冲的。俗话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凡恶人,特别是那坏事干尽的狗官,天必诛之!”
后面这话,张涛那是脸庞涨红、咬牙切齿吼出来的。他双拳紧握挥舞着,似乎想砸碎这世上的恶人恶事。乡亲们再次回应了响彻云霄的叫好声。
随后张涛又把开发南冲的事讲了出来,“乡亲们,我拟投资二百万元开发南冲,为我们下冲闯出一条发家致富的路来,希望能得到乡亲们的支持!”
这事情已经被虎子那一帮年轻人在村里广为散布了,但这二百万的数字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没有乡亲们相信的,现在听张涛亲口说出来,他们仍旧有些半信半疑。
大家七嘴八舌地发表了自己的疑惑。“涛哥,这事是真的吗?”“涛哥莫不是从那里抢了银行吗?”“二百万?十元的钞票那不是要堆成山了吗?”
都什么人呢?居然怀疑涛哥我的品质!张涛心里有些不满,但也没有表现出来,继续大声地喊道,“乡亲们,二百万元绝对是真的,后续肯定还会继续投入。南冲开发我负责基础设施投入,以及技术和销售。只要大家是按我的安排搞的,亏了全部算我的,赚了你们只管往裤兜里揣。所以说,大家只管摔开膊子去干,不要有任何顾虑。
“昨天我与村干部商量了下,大家可以入股我这里一起搞,也可以自己或者挑几个伙计单干。有一点我先得说明,单干的必须要达到一定规模,还得按我的规划来搞。我鼓励大家单干,这当然赚得钱多些。”
“有这样的好事啊?“还是有不少人相信张涛的话。
“涛哥的话你们还不相信吗?”虎子不高兴了,他眼睛一瞪,大声地嚷嚷道。张涛也没有计较这些人的怀疑,冲里的乡亲们大多是细心人,这样一桩破天荒的好事落到他们的头上,要让他们相信与接受的确需要一些时间的。
张涛正要走下台,君余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他点了点头,马上就冲台下挥了挥手,接着又高喊道,“乡亲们,老村长这阵子不在家,村里工作由何会计主持,他现在有事情和你们说。”说完他就跳下了礼台。
“乡亲们,交皇粮国税是我们应尽的责任与义务,谁都免不了逃不掉的。这几天是我们村交公粮的日子,各家各户按大队部阳光栏公布的交粮任务数,这几天把粮食送到敖山粮仓里去。……”
君余这收公粮的话才一出口,台下顿时又象炸锅似的吵成一片,有叹息声、有牢骚声、有咒骂声。看来欢欢喜喜交公粮的时代是完全一去不复返了,老百姓心里有的只是对此事的抵触和由此而生的怨气与愤怒。
208沉重枷锁
围在张涛身边的虎子他们也一个个嚷嚷开了。
“什么皇粮国税!交上去也是给那些贪官蛀虫给挥霍了!”虎子愤愤地说道。
“粮食丰收时政府说交粮麻烦,直接交钱算了。粮食欠收时又逼着非交粮不可。这些当官的真是把我们这些百姓当猴耍。”龙古牢骚满腹地说道。
“是呀!政府现在口口声声说保护价收粮,可为什么粮贩子收粮却要贵三毛钱呢?这究竟是保护我们还是保护贪官污吏呢?”功勇也跟着埋怨说。
“你们懂个屁,他们这么左折腾右折腾的,那还不是想着从粮价里谋利吗?这里头的猫儿腻太大了,光是那粮价差,就让那些当官的富得流油。这些狗官的有谁会考虑老百姓的疾苦呢?”猴子不屑地说道。
“交公粮,交公粮,自家肚子还吃不饱,还得去喂那些喂不熟的白眼狼。一亩田交了公粮,再除了那些杂七杂八的投入,基本上算是白忙活一场了。还得承担这提留,那摊派的。今年的乡统筹、村提留比去年又多了不少,达到三十多项。往后这日子还怎么过呢?这田还有什么可种的呢?还不如象其他村一样,让它抛荒,自己去外面打工算了。”功勇恼怒地说道。
“去年遭灾买了一年粮食吃,欠了一屁股债。今年收成好些指着能还些帐,这公粮和那些税费一交,家里粮仓就空了,又只能扎紧脖子过日子了。看来我们下冲人往芭蕉墟上买米的担子永远丢到底下了!”抽着呛人旱烟的老汉洪才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着往一边走去。
“……”一些老农也满脸愁容的加入了攀谈。
乡亲们的话和残酷的现实让本来心情变好的张涛顿时又像坠入冰窖里一样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与难受。他的思绪又飘了起来,眼前又晃过交公粮的一些记忆片段。是呀!老百姓的苦日子何时才是个头呢?
交公粮是千百年来套在农民身上的沉重枷锁,把农民的悲惨命运与土地牢牢的锁在一起。旧社会到新社会,农民拿起菜刀、扁担闹革命,推翻了压在头上的三座大山,分得了土地,算是实现了“耕者有其田”了。可实际上呢?“耕者有其田”只是名义上的,土地的所有权归全民所有,即国家所有。耕者只是使用权,即农民分到的土地只负责耕种,并且必须向政府交税,也就是农民所说交公粮。从某种意义上讲,政府就是大地主,那些工作人员就是收租子的家丁或爪牙,老百姓就是佃户。
农民翻身当了主人自然得感激党和政府。七、八十年代前,老百姓对交公粮的积极性可大着呢!家里有不有吃那另说,每个老百姓想的只是,种地纳粮,天经地义,再怎么困难,皇粮不能不交。每年交公粮那都是各家各户的头等大事。稻谷一上岸,晒干,扬净杂物,选出色泽鲜亮、粒粒饱满的稻谷交给国家。
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前,每次交公粮,都是由生产小组组织人力,去的一般是青壮年劳力和手脚利索的妇女,劳力一般是扛麻袋,妇女去晒粮装粮,然后统一往粮库送。
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号角在祖国大地吹响,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逐渐在农村得到推广,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被充分调动起来了,大大促进了农村劳动生产率的提高,使农村出现了空前的繁荣。交公粮也改为一家一户向粮库送了。
下冲村田少,就算不交公粮也不够吃。每到芭蕉逢墟时,路上都是肩挑背顶手提着各种特产到墟上换米的乡亲们。在张涛的记忆里,自己的全家人辛苦一年,远远挣不够口粮的。他几乎是吃红薯饭、萝卜饭长大的。读初、高中这些年也是勒着裤带靠从家里带着些杂粮挺过来的。至于纯大米饭,那只有逢年过节或者是招待客人时才吃得上的。
尽管如此,张涛家从来没有拖欠过公粮。他父亲是村里民办老师,觉悟比较高。他常告诫家人说:“交皇粮国税是自古留下的规矩,咱不交,城里人吃啥。”
小时候随父母去交公粮是件很高兴的事,因为交公粮可以走出村庄到热闹的地方玩,同时还可以吃到家里吃不到的好东西。
交公粮的那天,天还没亮,张涛一家人就得早早起来。张涛家任务粮大概三百多斤,父母各挑一百多斤,剩下的几十斤就是张涛挑。小妹梦芳看家,大妹梦雪跟着打酱油。
从下冲到敖山粮库大概二十多里路,走得快也要二个多小时。从家里到高塘是一条坑坑洼洼的羊肠小路,而且又摸黑赶路,最费时间与力气了。从高塘到敖山就是一条宽阔的公路,此时天也亮了。张涛家这支送粮队郁闷的心情也随之一扫而光,走路的步伐也轻松多了。
到了粮库,衣服早被汗水湿透了,整个人也差不多被扁担压垮了。不过,现在还不是喘气的时候,得抓紧排队,把粮顺利交了,领到粮库开出的那张条子才算完事。
虽然张涛一家人早赶紧,但比他们更早的人仍然有不少。交粮队伍排得很长,人很多,有本村的,也有邻村的,有光着膀子皮肤黝黑的大伯大叔,有声音清脆宏亮的婶娘,还有一些可能来守袋子的娃娃们。
粮站迎来了一年最热闹的时刻。粮站的水泥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袋子。大家一边耐心地等着验收员的检查,一边与前后左右认识不认识的人热烈的攀谈着,有的高声谈论今年的粮食收成情况、有的骂粮站太黑、有的则谈着家长里短。
可这个时候粮站那些吃公家饭的往往还沉睡在梦乡之中。他们是有着严格的作息时间的,准点上下班。当然这事也不能全怪他们,你政府既没有什么硬性规定,又没有安排加班费,他们犯得着要这么积极吗?等他们拖拖拉拉吃饭、吃好早饭,来得最早的老百姓差不多等了快四个小时了。
209百感交集
验收员一上班,大家眼睛一亮,都毕恭毕敬地站在自己的粮袋前,一副如临大敌,又焦急紧张又惶恐不安的样子,生怕自己好不容易拉来的粮食过不了关口。
验收员往往都牛皮、傲慢得很,常常嘴里叼着烟,手里拿着明晃晃的钢叉。他根本不管排队的百姓心里有多急,只是不紧不慢地一家家验收着。
每走到一堆粮袋前,他拿钢叉往装满稻谷的麻袋里一插,就像杀猪匠在捅一头活猪。这家粮袋的主人必然会紧张的哆嗦一下,就仿佛这钢叉插到自己身上一样。验收员随后把取出的谷粒摊在手心里仔细检验,看看颗粒是否饱满,色泽是否鲜亮,接着又一粒一粒撂到嘴里,轻轻咀嚼,看看是否晒干。
粮食受检的人会堆着满脸谄媚的笑容,大气也不敢出,瞪大眼睛,恭顺地看着验收员,等待着他对自家的粮食作出生死判决。
验收合格的,就会拿着合格条欢天喜地往前去过秤了。不会格的一般是去返晒或者是过风车。
粮库那水泥禾坪总是堆得满满的,返晒那基本上得挑回家的,你说这么大热天的,路途远的话,这么来回折腾一趟容易吗?
过风车对百姓来说也同样是一件恐怖的事。农家风车那是手摇风车,可粮库风车往往是电动风车,风力强劲,能过此关的,那必然是沉实饱满无可挑剔的谷子。稍微松软的一定会被强风吹走,秕谷那就更不用说了。所以说被验收员要求过风车的稻谷往往都要损失三分之一以上。
交公粮的队伍不断有被验收员判定粮食不合格的百姓唉声叹气离开。整只队伍也像受了重伤的蛇一样缓缓的蠕动着。队伍每往前移动一点,大人就忙着往前搬粮袋,小孩就在后面看着粮袋。在到达磅秤前,反反复复不知要搬动多少下粮袋。
太阳惭烈起来,人们尽管内心焦急如火,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待。张涛看身旁密密麻麻的粮袋堆和在堆间穿行的忙碌的人,闻着谷子和汗水夹杂的气息,心里真是百感交集,百姓的苦啊,真是比黄连还苦。
张涛父亲借此机会也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己的子女道,“你们看,农民的生活多不容易啊!你们只有专心读书,丢掉这三尺六,吃上公家饭,才算是鲤鱼跃农门了。”
轮到检验张涛家粮食时,他们一家人顿时都紧张起来。检验员面无表情地把钢叉往粮袋一插,又将几粒稻谷往嘴里一搁,皱着眉头,半天不说话。
张涛父亲赶紧走向前,塞给检验员一包火炬的烟,同时低声下气的说:“请多关照!我家粮食都晒好几天了,而且还是选谷粒最饱满的装来。”
检验员理所当然地接过烟,然后一挥手,就算是过关了。
又排了阵子队,就到了过磅关。张涛父亲又陪着笑脸说了不少好话,希望让过磅的公家人少扣些秤。
把粮食倒进粮仓是自己的事。通向高高粮仓的是用简易木板制成的独木桥,木板上钉了一些防滑的小木条。倒粮时,人们扛着百十斤重的粮袋,腿打着战沿着木板战战兢兢地向上爬。爬到粮垛顶部再袋子松开,把粮食倒掉。到此,百姓的肩膀才会轻松了,悬着的心也可放下了,交公粮的任务也算是基本上完成了。
张涛跟着父亲去过粮仓几次,那幅奇异的景象让他至今难忘。如宫殿般宽阔庞大的粮仓里黄澄澄的谷子堆积如山。谷山靠门边为半圆锥形,从地板直抵屋顶,真是气势磅礴、巍峨壮观。谷粒黄光闪烁,耀人眼目,让人觉得置身于一个黄金的世界。一粒谷子微不足道,可数十吨稻谷的积聚就给人无比的震撼了。这些稻谷来自无数个不同的村庄,来自形状不一、大小相异的稻田,甚至于来自不同的品种,然后又会运到各个地方、各大城市,运到千家万户,运到那些吃公粮的手里。
这一切又该作如何的感叹呢?张涛眼睛模糊了,思绪也模糊了。这一片金黄的世界,一端系着的是哭,另一端系着是笑。哭的世界是那些勒紧肚皮、佝偻着身子,在烈日炎炎的田野里挥汗如雨的老农。他捧着金黄的谷子在笑,他们的心里却在哭,因为这些谷子是要去堆砌那不属于自己的金黄的世界呀!笑的世界是那一群坐在空调屋里舒服享受着的吃公粮的庞大队伍。
哭的世界里,农民承担着世上最繁重、最复杂,其技术含量也最强、最全面的活,他们一年劳作所得也许还不如那些吃公粮的人的一个月收入,可他们得交公粮养着这些人,而且这些人还享受着各个方面的福利待遇。
写到这里,本作者忍不住又想多唠叨几句。农业税取消,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不过,仍有不少专家、高官鼓聒说,这是影响土地抛荒的原凶,也会影响农民的纳税光荣感。一些农民面对政府的补贴甚至也产生无功受禄,白白受益的愧疚的心理。
前者让人愤怒,后者让人悲哀。愤怒的是,为什么农民就必须子子孙孙捆绑在土地上呢?为什么就不能享受国家发展所带来的一些实惠呢?怕土地抛荒,国家把粮价调高,把生产资料价格降低,让农民有利可图,觉得比到外面当农民工要强,他们还不抢着去种田吗?
悲哀的是,取消农业税,农民们没有想到,他们依然是纳税人。我国现在的税制是以间接税为主的,间接税占税收的比重,大致在70%左右,它们来自流通环节中企业所交的增值税、营业税等。而这些税往往都被企业加在商品中,一环环悄悄转嫁给消费者。对于农民来说,他们农业生产所购买的农机具,化肥,农药,种子,地膜,农机具使用的成品油中,都含有增值税和消费税。这些税收,本来是可以部分转嫁给消费者的,但由于农产品尤其粮食价格是被国家管控的,农民实际上无法将生产资料中的税收通过价格转嫁给下游,绝大多数仍由农民自己承担。此外,农民通过其他消费,比如说吃的、穿的、用的,那都是间接纳了税的。是以那些说取消农业税后农民不再负担税收的完全是一派胡言。作为纳税人的农民也应该理直气壮地将享受公共财政服务当成自己应有的权利,而不是国家的恩赐,诚惶诚恐,谢国隆恩。
唉!张涛喟然长叹一声,这农民蠢子的称呼果然是名副其实啊!跟着他便快步向家里走去。
210热闹晚餐
张涛家里现在可热闹了,闻蛇肉香而来的人络绎不绝,把屋子挤得满满的。家里与仓屋里各开了两桌,这四桌已经开餐。坐着的基本上是张涛家年长的主要亲戚和村里一些有声望的长辈。站着的比坐着的人可多多了,他们大多是张涛父母的晚辈亲朋或者是他家近前近后的乡亲。这些乡亲他们吃的是走马席,从家里端饭碗过来,从桌子上夹点蛇肉尝尝鲜,图个热闹而已。
张涛的家人都在这几桌穿梭忙碌着。人龙与春花心里都乐开花了,平时总是吃人家的,难得有这么次机会还礼。他们不停地在热情地招呼着,“大家都吃,别讲客气,不够我再去炒!”这话说得好听,可春花心里却在打鼓了,再炒又用什么炒呢?这人来得那么多,而且还不断地增加,那就是再有一百斤蛇肉也不够吃啊!
211父子交谈
“爸,您…您有什么事呢?”张涛看到他父亲那紧绷着的、分外严肃的脸,心里有些发悚。
“你坐吧!我有些话得和你唠唠。”人龙指了指他身边的椅子对张涛郑重其事地说道。
一向嘻嘻哈哈、不太管事的父亲很少用这种态度说话啊!什么事值得他这么慎重、认真呢?而且这架势看来还不是三言两语的事,张涛心里暗自嘀咕着。
“图古,这几天我与高子和你城里来的这几个同学聊了不少你的事,让我对你在学校里的表现有了更多的了解。总体来看,你的做人做事和学习都还是不错的,这次高考落榜也算是意外的意外。我知道你心里挺难受的,家里人其实也都不好受的,你妈偷偷哭了好几次了。”
张涛没有接话,心里却泛起了薄雾。
人龙接着又淡淡的问道,“那些事我们就揭过不谈算了,今后你是什么打算呢?”说这话时,他眼光犀利的看着张涛,似乎是要在张涛身上挖掘什么秘密。
张涛受不了父亲这种眼光,他低下头局促不安的说:“我…我还没有考虑好。”
人龙有些怒气教训道,“这还用考虑吗?你的同学、兄弟们是怎么说的呢?他们一个个都很难过很不服气,嚷嚷着要你负责你明年所有的费用,希望你明年考个十大名校为他们露露脸。多好的同学兄弟啊!我都为此感到骄傲与高兴。你的学校与老师也通过高子递话来,给你鼓励与安慰,要免你学杂费,邀请你继续去复读。家里人那就更不用说了,哪怕是不吃不喝,也要供你继续复读,考上大学。我们已经在一起商量好几次你的事了,你妈说下半年再多养两头猪,梦雪说双抢一上岸就去挑脚炭,梦芳也嚷嚷着要辍学保你读书。”
顿了顿,他恳切的说:“我说这话不是给你压力,而是告诉你,你可是全家人的希望啊!家里花费那么大的本钱供你读书,现在只差一步了,家里人都盼着你高中后扬眉吐气,而且你本来也有优势、有实力,只要你稍微再用点心,完全可以东山再起。”
张涛头压得低低的,眼眶有些湿润。父亲的话像重锤一样一次次击打在他的心上,他再度感到悲伤与迷茫起来。摆在自己面前有三条路,复读、打工、务农,自己该怎么选择呢?
人龙语重深长地继续往下说:“我估摸着你现在心思不定的原因。或许你还想继续你离家出走、闯荡江湖的梦想,可你凭着一个高中毕业证,无一技之长到处瞎跑,能跑出什么名堂呢?再说那年暑假你受的教训还不够吗?或许你想在家务农,为改变家乡面貌做些努力。可你用什么改变呢?用你的嘴巴还是你满身的力气呢?你的心是好的,可你自己认真想想,这事有可能吗?不是我打击你,图古,别异想天开,做白日梦了!只要你决定务农,不要几年,我敢说,你不仅丝毫改变不了家乡,反而会让家乡把你改变的。你那些什么热血、理想啊!都会随着你的汗水淌到家乡的泥巴里去的。考大学虽然不是人生唯一的一条路,但相对于在家务农,相对于满世界瞎跑,也许这又算是一条最保险最光明的路了。”
虽说村里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张涛投资两百万元办农庄的事,但人龙还不知情,张涛也不敢和他父亲说,他天生就有些畏惧他的父亲。再说,他也知道,他父亲脑子里只有考大学才是正当出路,绝不会同意他做这事。是以他只有采取了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而且他还想好了,这事情先由村干部与一些有威望的长辈去跟父亲说,有一个缓冲过程和让父亲思考的时间后,他再去解释的话,也许父亲接受的可能性就大了。
不过,父亲今晚这番话还是有些打动了张涛,击中了他的软肋,他这段时间所产生的那些念头又有些动摇了,似乎觉得某所高校真的正在向他招手。是呀!复读是最简单、最便捷之路,也符合所有人的愿望。凭自己的实力完全有可能挤上考大学的那座独木桥的。而打工与务农,那是充满了许多未知的风险与艰辛。也许这其实只是自己因为胆怯、懦弱而构建的一个逃避落榜现实的梦想。
人龙的话还在继续,他特别强调说:“你是家里长子,做什么事都要慎重考虑,不能轻率、冲动,既要考虑自己,更要考虑身边的人,特别是自己的亲人。”
说到这里,他郑重其事地提到了张涛劳累的母亲和辍学的妹妹,“你在作出什么决定时,要想想是否对得起她们给你的付出。”
最后,人龙拍了拍他儿子肩膀安慰着说:“行了,别想太多!爸爸也是在这上面吃的亏,你可别又在同一个地方跌倒。我听猛子说,他们明天打算回去,你也与他们走吧。家里的事情反正不多了,你去看看娜娜,顺便再去学校找老师谈谈,看看什么时候补课。”说完,他就撇下发呆的张涛走开了。
张涛觉得是该好好考虑父亲的话和自己的前途未来了,逃避是逃避不了的。他信步往湾外走去。禾坪上那两帮人酒场厮杀正酣,不时响起大呼小叫的喊声。小学的操坪上聚集一大堆小孩,他们无忧无虑的在嬉戏、追赶、打闹。一些大人们也三三两两地站在那里凑热闹,他们一个个分外悠闲地抽着烟,攀谈着彼此感兴趣的话题。
今夜星光灿烂,月光如银,种种声音也在山冲上空碰撞、交织、回荡,烘托出乡村祥和、热闹的气氛。可这一切都与张涛无关,他的心里装满了矛盾,各种矛盾绞缠在一起,织出一幅幅恼人的愁绪。
“去复读吗?豁出去,继续复读,可是我能考上大学吗?如果又落榜呢?……”
张涛不敢想下去了,想下去的结果让他恐惧、害怕。
212抓偷鸡贼
突然一道黑影从张涛眼前窜过,见猎心喜的他一摔愁绪,当即想都没想就跟着追去。
黑影在一座亮灯的屋子前停了下来。张涛通过从窗户透过的朦胧灯光很快就看清了,这原来是一只黄鼠狼。它与兔子一般大小,长得溜光水滑,皮毛深黄,在灯光的映照下根根闪亮,显示它平时营养状况非常良好。
它前爪搭在一块石头上,机警的四周扫视一眼,然后撂下爪,摇着尾巴,哼着小曲,不紧不慢、旁若无人地往右侧鸡舍走去。
黄老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是没安好心的。它这嚣张的样子让伏在不远处草丛中的张涛肺都要气炸了,这家伙仿佛不是来偷鸡,而是来做客赴宴,派头十足。
农村里崇尚迷信,普遍认为黄鼠狼就是黄大仙,惹不得的,惹毛了大仙,你就别想养得成鸡鸭了。所以乡下人看到黄老鼠狼叼鸡时,虽然非常恼怒,但也从来不会捕杀,只是大声吆喝驱赶。
张涛可不管这些,你一个偷鸡贼,还什么大仙不大仙的,今晚被我撞见了,就非把你留下来不可,虽说这东西的肉不好吃,有一股子好大的骚味,可它那一身皮毛却值不少钱的。
他右手抓着一块石头,蹑手蹑脚地向黄鼠狼走去。
黄鼠狼在鸡舍外彬彬有礼地与鸡们打了声招呼。历经上千年的进化和鸡妈妈们一代传承一代的教育,鸡们早就把黄老鼠狼列为它们家族的头号敌人。是以黄鼠狼的招呼没有骗开门,反而让鸡舍里的鸡们慌作一团,咯咯地尖叫着,呼唤着主人过来救命。
黄鼠狼看到自己的阴谋被识破,马上露出狰狞的面孔,它张牙舞爪地向鸡们吼了一声,似乎是威胁说,都闭上嘴巴,否则我一个个咬死你们!受此威胁,胆小的鸡们还真安静了不少。黄鼠狼接着便自顾用前爪扒拉鸡舍的门栓。
这情行让张涛又想起了村里老人常说的话,黄鼠狼是鸡的克星,它咬鸡时,鸡叫都不敢叫一声,看来这话还不完全是编造的。
为了防止偷鸡贼,农家的鸡舍往往就安置在自家屋门两侧。屋门前是攻击和拦截偷鸡贼的最好位置。张涛也早就悄悄地伏在这家门外的台阶上,一边兴致勃勃的观察黄鼠狼的偷鸡行动,一边静侯最佳时机出击。
现在黄鼠狼专注在扒鸡舍门栓了,他觉得是出击的时候了,他拿着石头的手比划了几下,就准备朝黄鼠狼狠狠地砸去。
“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刚洗完澡,手提着一块浴巾遮掩身子的少妇出现在门边。她显然也听到了鸡舍的动静,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就跑了出来。
“谁?”她往鸡舍看了一眼,便抬腿往外跨去。
开门声一响,机警的黄鼠狼马上取消偷鸡行动,向一边逃窜。张涛暗道不好,黄鼠狼要逃了!逃窜的黄鼠狼是非常难砸中的。他对这不迟不早的开门声真是恼怒异常,不过,恼怒归恼怒,他手上的石头照旧飞快地朝黄鼠狼砸去,砸得着砸不着那就不是他的事了。
张涛石头才脱手,他就想看看开门声是怎么回事,有心想把愤怒往这个开门的人身上撒去。
他才一转头,眼前所见就让他惊呆了,一双雪白的大腿俏立门前,大腿间那沾满了水珠的黑森林清晰可见。我操!怎么会这样巧呢?兰花婶不是在山上守夜,怎么会在家里呢?
他还没有从呆滞中反应过来,一只白嫩嫩的脚已当头向他踩来,他潜意识地就往台阶下滚去。
这时兰花显然也看到了门外台阶上伏着一个人,她抬起的脚落下去也不是,不落下去也不是。犹豫间,她的重心已经前移的身子,随着一声惊呼,便往前扑倒。而她身上的浴巾随着她的手松开也掉了下来,也就是说她现在是**裸的向门外扑来。乖乖!门外就是石板台阶,这倒下去就有那么惨,头破血流那不用说,更何况是她这什么也没有穿的细皮嫩肉的身子呢?
张涛来不及多想,当即伸出双手一把抱住跌下来的兰花。温香软玉抱满怀顿时让他热血冲顶,都有些迷糊了。
兰花没有看清地下的人是谁,更没有看到什么黄鼠狼,倒是在跌倒前的瞬间瞥见了鸡舍有一只鸡似乎被什么东西给砸死了。不用说,凶手肯定是地下这个人,他就是偷鸡贼。
“抓偷鸡……”回过神的兰花立即高喊着。她情急之下根本就没有想到自己是赤身裸体的,她一边喊一边与张涛奋力扭打起来。
张涛可吓怕了,兰花这要是把人喊来了,他可就百口难辩了。他们现在这样子怎么向别人解释呢?他说自己是来打黄老鼠狼吗?是为了避免兰花跌伤而抱着她的吗?别人会相信吗?更何况村里人都知道自己小时候曾经偷看过兰花洗澡的事,而且还口口声声说要娶兰花当媳妇,这不更让村里人产生联想吗?如果这样的话,他光辉的英雄形象一时间就会被摧毁的。
不能让她喊出来,不能让她把人招来!张涛毫不犹豫地将嘴堵上了兰花张开的嘴巴。他们的脸紧贴在一起,这是阻止她喊出声音的最快捷的办法。
兰花顿时也呆滞了,这原来不只是偷鸡贼,还是偷人贼啊。
“兰花婶,是我!”张涛乘机把嘴巴移开急急地说道。
兰花张嘴长吁了口气,她正要说话,可张涛以为她又要喊叫起来,就把嘴巴又堵了上去。
兰花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图古,兰花舌头动弹着,可声音却根本发不出来。她羞得满脸通红,好几次挣扎着要站起来,可张涛有力的双臂抱得紧紧的,她根本就动弹不了。
兰花舌头的动作让张涛产生了误会,看来她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主动以舌头探路来了,他一个大男人总得有所表示,不能示弱不是。再说,她可是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惦记着的女人啊!
他随即便伸出自己的舌头,时而洞穴探幽,时而与她的舌尖蜻蜓戏水或者是抵死缠绵。兰花的挣扎也让张涛的**反而更旺了,他的双手肆无忌惮地在兰花全身上下游走着。
213丢人现眼
兰花在张涛的撩拔下不禁也娇吁阵阵,被动的回应着。
随后她又想起上阵子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是自己家的大恩人,自己正愁没法报答呢!人家现在要自己的身体了她觉得也不好生气和拒绝。
随后她又想起上阵子人家帮了自己那么大的忙,是自己家的大恩人,自己正愁没法报答呢!人家现在要自己的身体,她觉得也不好生气和拒绝。
突然禾坪上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是脚步声,又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到地上。这声音让兰花激凌凌的一跳,她猛然想起自己是在屋外,而且还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张涛怀里哪若是让人看到自己丈夫尸骨未寒就与一个未婚小伙子在屋外鬼混,这将在村里掀起多么大的风波、惹出多少风言风语啊!这对自己和张涛都将产生多大影响啊!
突然禾坪上传来一声响动,似乎是脚步声,又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到地上。这声音让兰花激凌凌的一跳,她猛然想起自己是在屋外,而且还是一丝不挂地躺在张涛怀里。若是让人看到自己丈夫尸骨未寒就与一个未婚小伙子在屋外鬼混,这将在村里掀起多么大的风波、惹出多少风言风语啊!这对自己和张涛都将产生多大影响啊!
想到这一点,她一边使劲推着张涛,一边压低声音惶急地喊道,“傻瓜!有人来了!”
“啪嗒”一声,气急的兰花狠狠地掀了张涛一个耳光。趁着张涛把手松开,兰花就飞快地爬起来钻到屋里去了。
张涛爬起来傻傻地坐在台阶上,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自己这是怎么啦!怎么会这样冲动与粗鄙呢?自己身边可不缺美女啊,有不少更是主动投怀送抱,自己往往都能抵制住诱惑,可为什么今晚上自己却会在兰花婶面前失去理智呢?难道兰花婶对自己竟有如此大的魄力吗?真是太丢人现眼了!自己还想着要跟马田做媒呢!
“图古,进来坐吧!”一个轻柔的声音在张涛头顶响起。
兰花好笑地看着张涛,你这坏小子,真是有色心没色胆,你做都做了,分明就是来偷看婶洗澡的,偏偏还要扯这么些理由。影子
兰花好笑地看着张涛,你这坏小子,真是有色心没色胆,你做都做了,分明就是来偷看婶洗澡的,偏偏还要扯这么些理由。
“也许…也许你一开门,把黄鼠狼惊跑了,我就失手了,就砸着鸡了。”张涛结结巴巴继续解释道,“后来,你要跌倒,我…我就去扶。我以为你…你愿意,我就……”说到最后,他费尽力气,弄得满头大汗,声音却越说越低,语无伦次,词不达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兰花没太用心听张涛的解释,她正后悔着呢!男人贪色就好像猫儿贪腥,其实也是挺正常的。
再有就是,他每次见到她,都会彬彬有礼,谈吐得体,也不会象其他人那样油里油气,尽说些让人恶心的话。畏缩
再有就是,他每次见到她,都会彬彬有礼,谈吐得体,也不会象其他人那样油里油气,尽说些让人恶心的话。
张涛可算是她所见过的最优秀的男人了,武功高强,能力超群,为人仗义,无论是人品还是长相或者是身上的肌肉,都让近前近后多少女人为他痴迷啊!以前常听村里的女人私下里传,张涛下面那家伙特别大,刚刚自己无意中碰了碰,还真是那么回事呢!
她心里转瞬又被蜂拥心尖儿悔恨填满了,自己怎么能这样对他呢?人家可是自己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啊!
她心里转瞬又被蜂拥而至的悔恨填满了,自己怎么能这样对他呢?人家可是自己一家人的救命恩人啊!
“图古,打疼你了吗?”兰花蹲下身子用手去抚摸张涛被打的脸颊。
“没…没什么!不!不!应该的!”兰花的手才一触及张涛的脸,张涛就紧张的弹跳起来,退到几米远的地方,低头垂手而立,仿佛一个犯错的小孩,又怕挨家长的责罚。
兰花心里滑过了一阵失望与伤心,看来自己这一巴掌把人家真打怕了。她埋头想了想,觉得自己无论于情于理都该给人家一些补偿。于是她站起来,鼓足勇气向张涛走去。
“图古,丽丽他们都不在家,你…你不到屋里坐坐吗?”兰花压低声音羞涩的说道。她没戴胸罩的双乳在薄薄的睡衣下急剧的颤抖着,仿佛是代替主人在说着主人不好意思说出的话。
张涛心里涌起了野兽般的欲望,很想扑过去把玩、撕咬这对从小到大就一直惦记着的双乳,可回归的理智牢牢控制了他的行动。
兰花那一巴掌打得可真狠,都打到他心上了,至今还让他感到火辣辣的痛。不过,他不恨兰花,他觉得自己该打。兰花丧夫才几天,自己怎么就能有这样龌龊的心思与举动呢?即使她愿意,自己也不能这样做呀!谁知道她是不是真心的呢?也许她只是想献身报恩呢!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怎么看自己呢?那自己不成了挟恩求报的小人,成了猪狗不如的牲畜吗?
“不!不!我…我得回去了!”张涛一边惶恐地说着,一边往后退。
“小心!后面有块石头。”
兰花忍住笑,快步走向前,想要拉张涛绊倒。张涛却像碰鬼一样连滚带爬落荒而逃。
张涛这样子让兰花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注意!有像!”
张涛这样子让兰花止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注意!有树!”
“碰咚”一声,张涛又在禾坪上的一棵树上撞了一下。
张涛真是郁闷死了,这都什么事呢?自己本来是要去为民除害,捉偷鸡贼,可自己却稀里糊涂成了偷鸡贼,进而还成了偷人贼,现在又被石板树撞的……莫非自己真是撞鬼了吗?也许就是书付叔的鬼魂显灵,知道自己一直惦记着他的老婆,所以化身来捉弄与警告自己。看来兰花婶的主意自己还是不能打了,直接把她介绍给马田得了。
214养鸡致富
“虎子,你们冲里人好,重感情,长义气,整个冲就是一个大家庭,一个个亲如兄弟姐妹。”猛子与虎子碰了碰酒碗,竖起大拇指,醉眼蒙眬的说道。
胖子跟着也称赞道,“冲里的空气好,环境好,山清水秀的,吃的又都是无污染食品,难怪你们冲里人身体个个都是捧捧的。”
虎子长叹一声,挖苦说:”你们啊!是饱汉不知饿汉苦,身在福中不知福。你们现在是来玩耍做客的,当然会觉得乡下这好那好的,可如果让你们做农民,长年累月地呆在这闭塞的山冲,每天得为三餐饭累死累活,你们就不会有这些感叹了。那时这山这水可就会全变样了,那些粗饭粗菜就会让你们倒胃口的。”
猛子他们觉得虎子这话说得是有些道理,他们一时也不知怎么接话,大家便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你们就没想过改变自己的处境吗?”棍老迟疑地问道。
“怎么改变呢?”坐在棍老旁边的猴子神色有些无奈地反问道。
“比如说搞那些种养致富什么的,报纸、电视不是天天有这样的报道吗?那些万元户、致富能手似乎象春笋一样一茬一茬地冒。”棍老有些兴奋的说道。
猴子有些鄙夷的说:“你们这些读书人还真是头脑简单,报纸、电视说的那些东西你们也信吗?”
顿了顿,他跟着又问道,“你们看过养鸡专业户肖长贵致富奔小康那新闻吗?”
猛子马上接口说:“看过,看过,这人似乎就是你们乡的,我爸随团到过他鸡场参观学习,家里搁着一份有关他的完整的资料,所以我对这事比较清楚。上一阵子这事吹的可火呢,报纸与电视好些天都是头版头条报道,而且还开辟了专栏追踪报道。这人在媒体和不少政府会议上频频亮相,推介他的养鸡经验。市政府还下了文,号召全市农民向肖长贵学习。”
胖子跟着也说道,“这人谁不知道呢?我这个很少关心时事的人的耳朵都被这个名字磨出茧了。政府和媒体集中轰炸,都把他捧上天了,又是养鸡专业户,又是致富领头羊,又是劳模,又是农民标兵。不过,这个人样子看起来老老实实、土里土气,想不到本事还挺大的。按报道所说的,他现在养一万只鸡,半年出鸡,每只赚十元,那他半年就可轻轻松松赚十万元。下半年他说还要扩大规模,那他每年收入可就有几十万元了。乖乖!那还得了,不久他就可以成为百万富翁了!”
猴子耐人寻味地笑了笑说:“想不到你们还真相信这事。”说完他摇了摇头,一脸鄙夷的神色。
“莫非这事是假的吗?”猛子他们都纷纷追问道。
“这事你让龙古讲,肖长贵是他家的亲戚。”猴子眼睛看向龙古说道。
龙古当即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从去年开始,乡领导头脑发热要搞什么养鸡致富,要求每村至少一户典型,家家户户至少得养鸡一百只。这事情在全乡掀起了轩然大波,老百姓的反对声都嚷破天了。
“这是好事呀!为什么乡亲们不乐意呢?”泥鳅迷惑地问道。
“有些事情你们不懂的,这养鸡一百只说着简单,真做起来可就不容易啊!首先是这资金从哪里来呢?养一百只鸡对于普通老百姓仍然是一笔不少的投入。其次是技术,没有技术保障敢轻易上马吗?一场鸡瘟就可能让人血本无归,甚至是倾家荡产。”龙古耐着性子解释道。
“政府不是有农技员吗?还有什么技术三下乡活动吗?”猛子好奇地问道。
龙古不无鄙夷的说道,“农技员?靠乡里那几个半吊子水平,只会照本宣科的农技员能成什么事呢?再说他们那可是老爷们啊!寻常百姓哪里又请得动呢?还有,你说的什么三下乡,那纯粹是糊弄人的把戏,口号喊得震天响,其实也就是几本只到了村干部手里就打止的手册而已,这对于大多数大字不识几个的农民能有多少用呢?”
说完,龙古又把话题拉上了肖长贵养鸡的事上来。“我亲戚他在乡村干部的反复劝说下,被定为村里的养鸡户典型,举债养了三百只鸡。这在乡下来说,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事了,三只鸡一天吃饲料、粮食那都要一笔不少的钱。乡政府对此事也非常重视,就把他的事作为典型在全乡推广。这推来推去就推到了县里,引起了县里的官员与媒体的关注,三百只鸡也变成了三千只。也许乡领导看到这事情大有文章可做,是出政绩的机会。他们就开始大吹大擂,大鸣大放,三千只鸡唰地就变为了一万只。一万只鸡的影响可就大了,连县领导也给惊动了。县里这两年不是搞什么农业强县吗?县领导正发愁没有致富典型呢。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县领导当即决定组织全市农村干部来这里视察,并把此事作为典型轰轰烈烈向全县推广。”
“那事情不就露馅了吗?”胖子惊讶道龙古嘿嘿地笑了两声道,“这事算什么,领导干部假事做惯了,弄个假现场对他们是轻而易举的事。县领导来视察前那几天,全乡干部都在我亲戚那个村集中,村学校停课,乡亲们停工,全村男女老少都投入到现场布置的工作中来。修路,搞卫生,清垃圾,用石灰水刷墙壁,写标语,出宣传栏。我亲戚家的鸡场一夜之间扩大了好几倍,变出了一万多只鸡来。
“这是怎么变出来的呢?”猛子他们都纷纷问道。
龙古话还没说自己先笑起来了。“这些干部还真是有些聪明人,这事情做得还真让人笑痛肚皮。知道这些鸡从哪里来的吗?租来的,把邻近几个村乡亲们养的鸡全给租来了。每租一天三元钱,政府还负责鸡食。你说这事老百姓谁不愿意呢?附近养鸡户都主动把鸡送过去,还巴不得政府租十天半个月。”
“这么多鸡到时又怎么分得出谁是谁家的呢?”棍老嘟囔道。
“这事情可有味了,听说差点还闹出笑话来。每户送来的鸡都挂着小牌牌,标了对应的号码。一个眼尖的县领导就问旁边的乡干部,这每只鸡怎么都挂着小牌牌呢?这个干部支吾了半天没有回答上来。幸亏一个机灵的村干部接上话,说这牌是用来写着鸡的型号与生长情况的。这才把事情给搪塞过去了。”
龙古继续往下说:“这事情闹大以后,来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连外县都有人来了。我亲戚几乎天天忙于接待或汇报,连打理鸡场的时间都少了。再加上这些鸡来自千家万户,又不时折腾来折腾去的,这卫生与防疫肯定就没有保障啥。一场意外瘟疫突然而至,几天时间,一万多只鸡就全死了。”
“哇!怎么会这样呢?”“真是让人太难以置信了!”“老百姓跟着可遭殃了!”猛子他们都纷纷发出各自的感叹。
“政府怎么处理这事呢?”棍老插话问。
猴子冷哼了一声说道,“政府?邀功请赏争面子的事一个个争着来,出了事鬼影子也没一个来了。这些年发生这么多事,哪件事情不是这样呢?他们只知道从自己政绩出发,要求老百姓种这个养那个,做工作时,除了行政命令之外,还会把这事说得天花乱坠,水都点得灯燃。可后来要是遇到什么天灾人祸,事情搞砸亏本了,他们可就两手一拍站高岸上看热闹去了,哪里还会管百姓死活呢?”
棍老不满地说道,“政府不管那就太没道理了,这可是他们一手造成的啊!”
“目前这事情反正还悬在这里,乡里先是推卸责任,说这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租鸡。后来老百姓都闹到乡政府了,他们才答应每只鸡补偿二十元钱,从上交提成中抵扣。老百姓不同意这条件,这事情也就还拖着没个结果。我亲戚可就欲哭无泪了,他的钱可都是贷款啊!”龙古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似乎要把心里的苦闷与愤怒给这些烈酒消融。
最后,猴子一番话结束了这个话题的谈话。“所以嘛,对于普通的老百姓,搞什么农业致富那简直是天方夜谭,没钱没技术,还承担不了风险。再说这农产品的需求与价格变化太大,也许你投入高的时候,这东西需求很大,也有利可图,可等你的产品出来时,市场又全变了,这东西没人要了,甚至是一文不值了。就说上几年政府要求我们种菖头,市场行情一变,客户不收头了,那还不是家家户户把那些堆积如山的菖头当废料在用吗?”
虎子端起酒大声地嚷嚷着说:“来!兄弟们,喝酒!别扯这些烦心的事了。”
“哎!涛哥呢?怎么他还没过来呢?”毛毛奇怪的问道。
“我看他从屋里出来,就往后山走了。我估计他可能又去和他开垦的那些梯土吟诗作对和做发家致富的梦了。”猴子打趣地说道。
“他做什么发家致富的梦呢?”胖子疑惑地问道。
“嘿嘿!这你们可不知道呢,有几年涛哥那是豪情万丈、意气风发,一门心思要当致富能手和万元户的。”猴子回答说。
“快说说,怎么回事呢?”猛子他们催促道。
“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还不是象你们所想的,我们的涛哥希望改变现状,走种养致富之路,结果呢,处处碰壁,一事无成,最后就悟出了一个道理,此路不通,改走它路,就专心陪你们去读书了。”猴子戏谑地说道。
“不会吧!涛哥居然会有这么惨败的时候啊!”毛毛有些不可思议的感叹道。
“你们也讲几件具体的事吧,让我们对涛哥多些了解,也跟着乐和乐和。”胖子央求道。
下冲这帮年轻人借着酒兴七嘴八舌地讲开了。他们把张涛信心勃勃搞养殖业、种植业,搞庭院经济、山林经济等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给翻了出来。时而禾坪上会爆发阵阵哄堂大笑,打破了乡村夜晚的深寂与静谧。两帮人的笑声里蕴含的东西各有不同,虎子他们这些乡下人笑声里有无奈与酸涩,也有往事回忆的欢乐与甜蜜;猛子他们这些城里人的笑声里除了高兴之外,更多的感慨,想不到涛哥还有这样一番经历,这与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有多么大的不同啊!也许涛哥的一身本事就是在苦难中磨炼出来的。
215党参致富
虎子讲的是张涛拉他种党参致富的事。
加上前年春天一个周末,涛哥从学校一回家就兴冲冲地找到虎子说,虎子,来!给你一个发财的机会!
虎子打击他说,你穷得叮当响,还给我发财,你自己先发把财再说吧!
张涛说,这财还只能你发,我发不了的。他边说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参考消息。
看到了吗?就这事情,投入九十九,回报九千九。张涛指着中缝的牛皮广告栏两眼放光地说道。
什么事情呢?有多么暴利呢?虎子拿起报纸一看,原来是卖党参种子的。上面写的确是非常动人的,市场前景广阔,发家致富的窍门。什么竞争小风险小,投资小回报大,见效快收益久等等。
虎子对此事有些半信半疑,不过,既然涛哥认可这事情,那他就只有绝对信任与无条件支持。
张涛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地说道,这参考消息那是国家级的党报,消息的可靠性应该是没问题的。这党参种植技术被列为国家星火计划项目,这技术可行性应该也是不容置疑的。别的我不多说,党参我知道这家伙可是一种名贵药材,只要能种出来,利润与销路那是绝对没问题的。广告上说得明眀白白,种子供应商包销包技术包成功。我看这事情比较靠谱,值得一试。再说,这投入也就九十九块钱,亏了也没多大的事,赚了的话,那可就为我们冲里闯出一条致富之路来了。
说到这里,张涛兴奋得在虎子肩膀上重重拍了一掌。虎子,这事不错吧!成功了,你可是我们冲第一功臣呢!
这么好的事,你家怎么不搞呢?虎子弱弱的问道。
别提了,我家里那两个老顽固,我口水说干了,他们不仅不同意,反把我臭骂了一顿,说我不务正业,应该专心读书。这情况下我才想到你的。顿了顿,张涛又加重语气说,我可告诉你,虎子,这好事我首先就想到你,那是说明我们的感情深厚,也表明我对你的高度信任,你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那是,那是,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信任的!虎子当即感激涕零的表态道。
说干就干,张涛与虎子当即就到邮局汇钱购买两份种子。回家的路上,他们一直是乐哈哈的。能不乐吗?这事情成了的话,那可就是差不多两个万元户啊!
一星期后,种子寄来了,随来的还有一份资料,把相关的种植技术写得清清楚楚。
两份种子可种一亩地。虎子拿出他家最肥沃的一亩地来种党参。张涛特意从学校请假回家,整地、施肥、种子入土等关键环节,他全程参与和全面把关。后期的管理他也是毫不放松地悉心指导。那段时间他的心思几乎是全部都花在种党参这事情上。期间他还写了不少信与种子供应商联系,供应商有问必答,并给出了不少的指导意见。
三个月后,党参蓬勃生长,绿油油的一大片。张涛与虎子心里那个乐啊!看来这个项目选中了,两个万元户也即将从这地里诞生。
九十九变成九千九,这哪里是种党参,而是种金子啊!张涛与虎子种党参的事宛如一阵风卷过下冲这个平静的港湾,虽然暂时还没有激起波澜,但港湾深处已经是潜流暗涌了。
乡亲们对此事非常关注,他们有时两眼放光地在党参地里转溜着,似乎想洞悉土壤里党参生长的秘密;有时他们就围着张涛或虎子搭讪着,一副讨好献媚的样子,显然是想趁早拉好关系,得到种植党参的相关信息与技术。所有乡亲们都在准备着,只要虎子试种成功他们就打算跟风而上大干一场。
乡亲们围着党参地里的转溜和发光的眼神让张涛心里有些发毛,他在党参可挖的前一些日子,再三嘱咐虎子,党参可是值钱的东西,这段时间你一定得瞪大眼睛给我盯着,别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把我们的党参给偷了。
虎子拍着胸脯保证说,放心!以后晚上我去地里守着,让他们无可乘之机。
故事说到这里,虎子停下话不往下说了,神色有些滑稽可笑。
“结果呢?党参收入怎么样呢?”猛子他们都纷纷问道。
虎子嘿嘿地苦笑两声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结果很悲摧。党参是光长杆不长参。挖参的那天,围观的乡亲们那是人山人海,都是来瞧热闹和看我们发财的。遗憾的是,我们挥汗如雨,把整块土挖光了,也没有挖出一丁点儿党参来。”
顿了顿,虎子气恼地说:“你们说,这丑丢得大不大呢?费工费钱是小事,主要是好长时间我们都成了乡亲们的笑柄。”
“那段时间村里人一碰到虎子,第一句话往往都是,哎呀!党参来了!哎呀!万元户来了!”猴子笑着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呢?”胖子疑惑地问道。
虎子苦涩的说道,“我哪知道呢?我只管出钱出力,一切事情都是涛哥经办。涛哥后来似乎给种子供应商去了几次信,他们说这理由那理由的,把涛哥搞迷糊了,这事就这样不了了之。不过,我估摸着这事肯定是糊弄人的。种党参的事这么容易这么赚钱,那还犯得着到报纸上吹牛皮打广告吗?全国那么多穷杆子农民还不发疯似的去抢购种子了吗?所有的土地恐怕也会见缝插针全给种上党参的。”
猴子跟着又讲起张涛在村里传授养猪技术的事来。有一天,张涛忧心忡忡地对猴子说,猴子,村里这传统养猪法弊端太多了,卫生没保障,猪食搭配与喂食不合理等等。一头猪差不多要一年才出栏,耗费了大量的人工与粮食,根本就产生不了什么效益。
是呀!我们冲里养猪根本就没钱可赚。猴子颇有同感地附和道。
养猪与种田一样,对于农民来说都是无奈,是生存的需要。一头猪出栏一般是十个月以上。在这十个月里一天三餐都得伺候着,费钱、费时、费力才长出土、三百斤肉来。按成本核算来讲,这根本就是费力不讨好、亏本的买卖。要说赚,赚的也只是在猪身上积攒自己的苦力和不花钱的猪食。尽管如此,但对每一户农家来说,一头猪却寄托一个家庭一年的梦想与希望。
216养猪宝典
张涛目视远方山峦,语气坚定的说,不行!我得为村里做点什么,改变乡亲们养猪的陋习。
可几百上千年乡亲们都是这样养猪的,你又有什么办法让他们改变呢?猴子惊讶地说。
近来我看了一些有关养猪方面的书籍,对养猪技术也颇有了解。我准备针对村里养猪的弊端归纳整理出一套资料来,然后在村里做个宣传。猴子,你文化功底好些,到时多帮衬一下。张涛信心满满的说。
行!没问题,涛哥你只管吩咐就是。猴子爽快地说。不过,他心里却有些犹疑与好笑,涛哥怎么莫名其妙想起干这事来了呢?这事能成吗?乡亲们的习惯能凭一份资料说改变就改变得了吗?
张涛立志改变村里养猪的陋习,那是因为从小到大他是伴着猪长大的,其记忆里有甜蜜,更有辛酸。没有这温顺、可爱的猪,就没有他现在的一切,这话的确一点不假。十几年来,是猪维持他一穷二白的家庭,供他吃穿和读书,而猪的背后则是憔悴、疲惫的父母亲。
农民的日子不都是这样的吗?农民的生活哪里能离得了猪呢?一直以来张涛都纠缠一个问题,农民与猪,猪与农民究竟有何不同呢?他们究竟谁更快乐呢?每当想起这问题,又百思不得其解时,他就会觉得自己冲里所有的乡亲们都会幻化成一头头瘦不拉叽的猪,正满山遍野拱土寻食。生活不就是那一把把犀利的屠刀吗?那一片土地不就是屠宰场或者说埋葬乡亲们的坟墓吗?
下冲喂猪以草为主,配以潲水,辅之粗粮。猪食都以柴火烧熟。
山冲养猪有一大优势,那就是可用上不要钱的野草与柴禾。漫山遍野的野草与柴禾似乎是专为养猪而生。寻草砍柴往往都是小孩子的事。
张涛家没劳力下井赚钱,父亲是民办教师收入低,家境窘迫,完全靠养猪养家。家里不仅养了猪婆,还养了肉猪。这使得砍柴禾与扯猪草的任务尤及繁重。张涛小时候最恼火做的就是这些事情,尤其是扯猪草,他认为这事挺丢人的,是女孩子干的活。
不过,恼火也得做呀,谁让你是农民的儿子呢?懂事的小张涛只有硬着头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干起这光荣而伟大的事情。好家伙,这一干呢,就是十几年,猪草篮子是初中才丢的,柴刀是高中学习才放下的。
七、八十年代寻草砍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全村那么多的猪日日哀嚎着要吃草,吃得白白胖胖的,又让乡亲们宰了吃它的肉。乡亲们为了有肉吃也便更加疯狂的去扯草。可是村子就这么点点大,这块巴掌大的土地又怎么承受得了这么多人和猪的疯狂掠夺呢?于是村里的路边、田埂、土壁、沟渠、山野等可能长草的土地上,被乡亲们扯得光溜溜的,比火过不留痕还彻底。有些青草乡亲们更是用随身带着的小铲连根拔起,可谓是扯草不留根,春风吹不生。
扯远了,话题拉回。几天以后,从学校回来的张涛拿着一把信纸兴奋的对猴子说,看!猴子,这就是我整理出来的养猪宝典。
猴子接过信纸一看,哇!都几十张纸呢,每页纸都写得密密麻麻的。张涛这种心系乡亲们的博大胸怀,让猴子对他的敬佩之情也油然而生。
走!猴子,我们小学刻蜡纸去。张涛与猴子整整刻了一天,才把蜡纸刻好。
印刷的时候,虎子他们都过来帮忙了。忙活了近三天,花了二百多元的纸和油墨,才把四百多本《养猪宝典》印出来。
期间张涛找到老村长说起这事时,他高兴的不得了,一巴掌重重的拍在张涛肩上说,图古,好孩子!不错!能够想到为家乡出点力、做点事,实在是难能可贵。我马上去安排,通知所有在家主妇来听你讲养猪经。
当天傍晚,村里的妇女们齐聚在小学礼堂,或坐或站,热闹非凡。有的是家庭主妇,有的是柱着拐杖的老奶奶,有的是大姑娘,有的拉着或抱着孩子……
众年轻人把资料下发,老村长打好了开场白,张涛开始讲课。
最初妇女们有些好奇,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着张涛,认真地听着他讲课。张涛站在一条小板凳上声如洪钟、神采飞扬地讲着他的养猪经。他心里甭提有多得意与高兴了,礼堂里似乎挤满了成百上千头猪,在他的讲课下,茁壮成长,长得又白又嫩又肥,齐齐奔向屠宰场,为村里的乡亲们换来了大把大把的钞票。
一会儿后,礼堂变得不安静起来。孩子的哭声,妇女们彼此拉家常、打招呼的声音此起彼伏。老村长声嘶力竭的怒喝也制止不住已将张涛讲课声压住了的吵闹声。
张涛迫不得已,只好喊道,虎子,猴子,你们帮这些大嫂们把那些哭闹的孩子抱到外面去玩。虎子他们为了支持涛哥的事业,只好一个个硬着头皮当起了带孩子的保姆来。
孩子被抱走,礼堂里安静了不少,张涛又抑扬顿挫讲起课来。不过,很快,礼堂又吵成一片。妇女们不相信张涛所讲的呀!什么猪栏要定期杀毒、冲洗,什么潲水不能直接使用,要先发酵杀菌处理,什么喂食要生喂与熟喂、稠喂与稀喂、少餐与多餐结合,还要掌握什么定时、定量、定质、定温的四定喂养理论。特别是他所说的蔬菜、青草不要煮熟直接喂食,让她们不能接受,这些东西不煮熟猪会吃吗?吃了拉稀怎么办呢?
张涛所讲的这一切,几乎没有一样是不让她们感到匪夷所思和无法接受。讲课中,张涛不断指责村里妇女们的养猪这不对那不行的,简直有些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味道,就仿佛他是养猪大妈似的。这让妇女们惭惭有些不耐烦,对张涛的态度也有些不恭敬了。她们想,图你一个毛头小伙子,又一直在学校读书,能懂什么养猪经呢?我们养了几十年的猪了,还比不上你吗?还要你教吗?
妇女们几百张利嘴开始炮轰张涛,向他提出了这样那样的问题,有的纯粹是搞笑,有的是存心刁难,有的是稀奇古怪。
万炮齐鸣中,张涛只感觉大脑嗡嗡作响,就仿佛万头猪在脑子里拱食。他左支右拙,根本无从应对。是呀!人家张涛既不是什么养猪专家,也没有什么养猪经验,只是从书本上学来一些片爪只鳞,想着为村里大姐大嫂大妈们扫扫盲,哪里能应付这么复杂的场面,回答那么多刁钻的问题呢?
不用说,讲课在吵吵嚷嚷中草草收场。意气风发、信心十足的张涛现在有些垂头丧气、心灰意冷了,看来那些根深蒂固的传统与习惯不是三言两语或者是一、两节课就能够改变的。
几天以后,张涛率虎子他们去检查他的讲课效果。他悲摧的发现,他辛辛苦苦印出来的《养猪宝典》被撕下来一张张贴在猪舍的墙壁缝隙或窗户上了。猪们,你们读得懂吗?
217安装电话
禾坪上那一帮人热热闹闹聊着张涛过去发家致富的趣事时,他本人也床上辗转反侧,想着发财的事呢。本来呢,我们涛哥的思想境界是很高的,他想的是他的前途未来,他的爱情,和怎样改变家乡落后面貌这些高尚的事情。
可想来想去,这些事又都绕到钱上了。不是吗?什么前途未来,那还不是想谋份好工作,多些工资吗?爱情之花再美丽,那不也得钱去浇灌吗?家乡贫穷落后的根本原因那还不是缺钱吗?钱啊!你这万恶的东西,人人嘴里鄙视你,个个心里却惦记你。
办农庄这事图的主要是长远效益,风险是不大,但回报却比较慢的。马田财大气粗,投资一百万当作实现自己年轻时的梦想,可他却不行,资金得不到尽快回笼的话,光是银行利息都要把他压垮。
这样一想,他觉得自己不能老盯着这农庄,眼界应该更开阔些,步伐应该放大些,多开辟赚钱门路。
于是他的视觉很自然地从农村跳到了城市,也许该是进城淘金的时候了。从城市赚钱,再反哺家乡,也许这才是建好自己的梦想山庄最稳妥的路子。想着想着,张涛就坠入自己发财的梦里入睡了。
第二天一早,张涛还在床上,就听到屋外母亲似乎在与人争执什么,他一骨碌爬了起来。
“我家可没闲钱装这东西,谁要装让谁装去!”
张涛出来时,他母亲冲他瞪了一眼,似乎这话是对他说的。她旁边站着两个满脸不悦,穿着电信工作服的工人。
“怎么回事呢?”张涛快步走过去,“你们给谁家装电话呢?”
“给张校长家啊!”一个脸上有一大块雀斑的工人有些生气地又补了一句,“你这是张校长家吗?”
“是呀!”张涛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我们就是来给你家装电话的。”
“可我家没说装电话啊!”张涛迷惑不解地说道。
“这我可不知道,这是上面安排的。”雀斑工人说道。
“真是的,上面为你这个电话催死了,我们五点钟,全班人就都过来加班。”另一个工人发牢骚道,“现在人家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你们确定是给张校长家装电话吗?”张涛再次认真地问。
“对!”雀斑工人肯定的回答说:“这次下冲装两部电话,一部是村委会,一部是学校。学校这部指明装张校长家里,而且这事市局还催得很急,要求今上午就要开通。”
听完这话,张涛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肯定是王雅清以权谋私安排的。他心里不禁感到丝丝甜蜜与暖意,看来这死妮子对自己还真有那么上心。不过,跟着他又有了担忧,这电话给免费装了,可这打电话的钱也不少啊!自己家能承受得了吗?
雀斑工人似乎觉察到张涛的担忧,他接着又说:“你们这电话要是不装那就真是大傻冒了。这是按电信内部员工办理的,安装费、座机费全免,你往外打电话才产生费用,而且话费还享受优惠,只是市场价的一半。”
“师傅,先进屋坐坐,喝杯水吧!”弄明白是这样的好事后,张涛母亲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不慌!我们把线布到你家里再说。”
张涛说了些客气话,也帮着他们忙活着。他心里却在腹诽着,你们两个才是真正的大傻冒,你们一过来就把事情说清楚,谁还会和你们争执呢?
猛子他们还在睡觉,张涛父亲带两个女儿去秧田插秧去了。秧田才几分田,事情不多,不需要张涛搭手。
按父母亲的安排,张涛今天随猛子他们进城,一则是打听复读的事,二则是看看受伤的娜娜。
当然,张涛自己那也是带着更多、更重要的目的,山庄贷款、规划、技术、种养项目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得要到城里落实。再有就是,他打算开始在城里捞他事业的第一桶金。
由于猛子他们不想早起,一致反对坐早班车,现在才八点钟,到十一点的班车还早着呢,可以让他们这帮懒虫再多睡会。
电信工人把电安装好便走了。这双抢季节,村里男女老少都忙得不可开交,张涛也不好到外面去溜达,那会遭到乡亲们的指责的。于是他便埋头做起他的山庄规划与城里淘金计划来。
“图古,快过来下!”张涛母亲的喊声有些焦急,“这电话莫名其妙在响呢!”
张涛有些好笑,母亲还从没摸过电话,电话不响还算什么电话呢?随即他又产生了疑惑,莫非这电话就开通了吗?那又会是打电话过来了呢?这电话号码自己都还没记熟呀!
随即他就想起了一个人,他心里再次得瑟的荡漾起来,这死妮子,追自己还真是追得紧啊!
“喂!请问张涛在吗?”张涛一拿起话筒,里面就传来一个甜美的声音,果然是她,他脸上不自觉地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你找我家图古干什么呢?”张涛捏着嗓子说。
“哦!是伯父啊!”对面的声音有些紧张,“我…我找他有点事情。”
张涛重重的咳了声嗽,严肃的说:“你谁啊!图古到田里干活去了!”
“伯父,我是乡里王雅清,我……”雅清更加紧张了。
“哈哈哈!”张涛止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张涛,你这家伙居然捉弄我!”雅涛恼怒地喊起来。
“谁让你不声不响给我家装起电话呢?”张涛好不容易止住笑,佯装生气地说。
“你真是好心当驴肝肺!”雅清不满地说,“我还不是想给你们的村小一些帮扶,以后有什么教育信息传递也方便快捷些。”
“请问王副乡长,您现在是打算传递什么教育信息呢?”张涛马上接过话,打趣道。
“这个嘛!”雅清怔了一下,很快也跟着胡扯起来,“我今天主要是了解下下冲村小的情况,顺便再谈谈对张涛同志的教育问题。”
“下冲村小的困难很多,一百多个学生,五个班,才四个民办教师,师资力量极其薄弱。校舍前年就鉴定为一级危屋,可政府至今还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学校缺课桌,好多学生都是自带桌凳上学的。学校辍学率太高,贫困学生缺少帮扶……”张涛一本正经说了一大通。
“这么多困难啊!”雅清惊讶地说道。
“何止这么些,还多着呢!”张涛嘲讽道,“你们这些政府官员大吃大喝有钱,办教育就一毛不拔了!”
张涛的话让雅清也有些沉重起来,大概想到自己也是政府官员吧!她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涛,你村小的事到时你打个报告来,我帮你从财政弄点钱下去。”
“是吗?有这好事!”张涛意外的说,“我的父母官,那可太感谢你了!”
“涛,贷款的事又出了些波折!”雅清开始说到了她打这电话的主题。
218政府项目
“什么波折?”张涛的心一下子就悬了起来。
“梁书记本来在我爸的亲自过问下同意了。”雅清气恼地说:“结果李明这家伙知道是你贷款,又跳了出来,唆使他爸又出面,这事情就变复杂了。”
“李明这狗东西,看来他的狗屎还没吃饱!”张涛愤愤地说。
“你啊!这事也不要急。”雅清宽慰道,”如果你是真心要开发南冲的话,我倒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说说!”张涛追问道。
“第一步你先把方案做出来,起点要高,规模要大,投资额起码也要在千万元以上。“雅清特别提醒道,“随后你便去市计委申请立项,争取挤进政府项目的笼子。”
“这是我私人的事,现在都成了政府项目了,这有什么好处呢?”张涛插话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可最讨厌与政府打交道,万一他们对我指手画脚地瞎指挥,我可受不了的。”
雅清对张涛这种白痴真有些无语了,不过,她仍旧耐着性子说:“能够列入政府项目,对你的事可说有莫大帮助。简单的说吧,这就相当于给你的项目戴了一个大帽子,或者说撑了一把太阳伞也不为过。以后有什么困难与问题找政府的话,就有了一个畅通的渠道。再说白一点,政府招商引资政策讲筑巢引凤,而你则是借鸡生蛋,相当于你借政府的力办你私人的事。双方目标一致,但又各有取舍,政府图的是政绩,你图的是钱。你这项目如果真得到领导重视了,这好处远不止这些的,什么政策、资金扶持等等,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的,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那我该怎么做呢?”有些明白这道道理的张涛老老实实地请教。
“你不是从别人那里融资一万元了吗?立好项以后,你便把摊子铺开,把场面整大,把一些面子上的事做足,想办法把乡里市里的领导过来视察指导,把事情炒得越热越好,那时你再把贷款的事提出来,估计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受教了!”张涛心悦诚服地说道。跟着他们又聊了些唧唧哦哦的话题,这时身后响起了猛子的大嗓门声,“涛哥,跟哪位美女聊得这样起劲呢?”
“清儿,我不和你说了,我同学在我家呢!”说完张涛就挂了电话。
“涛哥,不错啊!”猛子羡慕地说:“又泡上一个妹妹了,还是副乡长!还免费为你家装了电话。看来这个副乡长肯定有些背景。”他显然是从张涛母亲那里打探到消息的。
“快点去洗漱,准备吃饭!”张涛避开猛子的话嚷嚷道,“你看都什么时候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了!”
“赶不上那就再呆一天啥,难道帮你把双抢搞完了就要急着赶我们走吗?”猛子嘻皮笑脸的说道。
“你不是说要为小文饯行吗?”张涛没好气地说。
“对!对!”猛子忙不迭地说:“差点把这事忘了。他可是我们十指帮第一个外出创业的人,再怎么着也得给人家摆一桌,给人家一些鼓励的。”
中午十二点多钟,张涛他们一行人进了城。他们先到医院看娜娜,由于他们闹得动静太大,医院护士把他们给轰出来了。
出了医院,张涛象摧魂似的把他们摧到伍小宝的店子。小文早在店子里等了,伍小宝与王妈眉开眼笑站在门囗迎接他们的到来。
“老伍,上啤酒!”猛子屁股还刚坐下就大声地嚷嚷道。
“不慌!先听我说件事再喝。”张涛拉住准备走出去拿啤酒的伍小宝,郑重其事地说:“我打算开一个家政公司,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也想邀请大家入伙。”张涛说这话时,眼睛看着小文,仿佛这话是刻意针对他似的。
小文也是在家里忙完双抢今天才过来的,准备与兄弟们见上一面后便南下打工。猛子他们今天急着赶来是为了给小文送别,而张涛是为把小文留下来,与他一起来开这个家政公司。
张涛的话让所有人都感到惊讶和莫名其妙。可从这架势和张涛的神色看,他这话似乎不是随随便便,而是深思熟虑说出来的。莫非他真要搞什么家政公司吗?可家政公司有什么搞头呢?不就是请保姆、搞卫生什么的吗?这事怎么搞呢?在神农市这样的小县城会有市场吗?能赚得到钱吗?需要多大投入呢?
这些他们可一窍不通啊!是以大多数人都没有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话,他们有的一脸迷惑地看着张涛,有的则露出不以为然的样子。
“支持!我绝对支持!”短暂沉默后,猛子率先表态。
“你支持什么呢?”胖子对猛子这马屁精很不满意,就出言打击道。
“我支持涛哥的事呀!”猛子
胖子冷哼了一声又问,“你知道家政公司是干什么的吗?”
猛子理直气壮地说:“我管它是干什么的呢?只要是涛哥做的事我就支持,他要我出钱我出钱,要我做什么我照做就是。”
顿了顿,他又反问道,“怎么着呢?胖子,你是不想出钱,还是不相信涛哥的能力呢?”
猛子的话呛得胖子面红耳赤,也无从以对,因为无论他怎么回话都会怪罪涛哥。
大家仔细琢磨了下猛子的话,觉得也挺有道理的。猛子只认人,不认事。这虽然简单,但也体现了他的大度和浓烈的兄弟之情。
涛哥已经开门见山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是决定要开公司,这说明他已经是胸有成竹了。那么作为同学加兄弟,就应该给予全力支持的,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力。
至于其他不懂的事情以后慢慢再去了解就是,至于涛哥的决定可能有些偏差甚至是错误的,大家以后再帮他一起纠错或者是承受错误的后果就是。这才是真兄弟所为。
张涛懒得去琢磨众人的心思和搭理他们的话,他真正在乎的只有小文。
小文没有马上接话,知道张涛想留他的心思,其他人读大学的读大学,参加工作的参加工作,拉他们入伙也只是打打酱油的角色,只有小文才有时间和能力与他并肩战斗。是以他的眼光依然落在小文身上,等待小文表态。
“涛哥,还是你先说说吧!大家对家政公司都不是很懂。”小文思虑再三后说道。
219家政公司(一)
“是啊!涛哥,我们都是一抹黑,能给什么建议呢?还是你先说说吧!”大家也纷纷附和道。
“那行,我就先说说吧!”张涛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信纸搁到桌子上。
“哇!涛哥原来是早就筹划好了,准备得这么充分。”坐在旁边的胖子抢过张涛的信纸念了起来,“关于成立乐乐家政服务公司的方案……”
“胖子,别打吵,听涛哥讲。”小文制止。
胖子快速往下翻了几页纸,匆匆扫了一眼,就咋咋呼呼地喊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事做得,大大的做得!公司投资小,零风险,市场巨大,前景广阔,一本万利,简直就是为我们这些无钱有力的穷学生量身定做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啧啧称赞道,“涛哥,你真是太有眼光了,佩服!佩服!”
其他人听胖子这么一说,都来神了,脸露喜色、专心致志听张涛讲家政公司的事。
“这事情我是从报纸上的一条消息受到启发的。后来我就一直围绕此事在找资料和搞市场调查,才形成我手中的方案。”
张涛用手指了指屋子里的人,用嘲讽的语气说:“你们啊!真是一帮菜鸟,对家政行业太不懂了。我告诉你们,光是保姆这一块,其市场就是无比巨大的,我们就算是仅仅做神农这一个城市的业务,这钱也够我们赚的了。”
张涛眼睛看向棍老问道,“棍老,你爸在统计局,你说说全市城区有多少家庭呢?”
“城区人口有四十多万,家庭嘛,大概也有十万户吧!”棍老回答道。
“截至去年年底止,全市城区家庭准确户数是十一万二千三百。这是我从公安局查来的数字。”
张涛又停了下来,问猛子道,“猛子,你家保姆是从哪里请来的呢?”
“乡下亲戚介绍来的。”猛子有些迷惑不解地回答道。
“你对这种请保姆的方式有什么看法呢?”张涛又问。
“我能有什么看法呢?”猛子搔了搔后脑说,“不过,我倒是常听我妈唠叨,说这个保姆这不会干那不会干的,又沾亲带故的,不好多说,也不好辞退。”
“是呀!你妈这话也说出了所有需要保姆家庭的困惑。做保姆的大多来自乡下,城市里的家庭生活对她们来说就是一个万花筒,别说让她们操持,哪怕是熟悉,都会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
说到这里,张涛的语气加重,神色也变得分外兴奋。“如果我们招聘一批人,签约成为我们的员工。注意!是员工,是我们的员工,接受我们管理,服从我们调遣,工资也由我们发放。我们对她们进行一系列的培训,不仅让她们适应城市生活,熟练掌握做保姆的一些基本技能,而且还为她们树立正确的就业观,让她们从那种认为保姆就是仆人、丫环的错误认识中走出来,把保姆当成一种堂堂正正的职业,把我们公司当作她们的娘家、靠山和大家庭。这样的话,做保姆的那就会有一种归宿感、温暖感和安全感,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这支队伍来。
“所有保姆我们都会建立一套完整的档案,从年龄、长相、身体状况、个性、特长等等都会有详细记载。我们将根据她们的素质与特长分为不同档次的保姆,档次高的工资自然也会高的。与此同时,我们还会培训出一些的特护保姆,比如说带孩子、护理病人、照顾孕妇或老人等等,以适应客户的特殊需要。客户可以据此挑选自己满意的保姆,而且他只要有正当的理由,还可以随时换保姆。你们说,对于客户来说,他是愿意托亲戚介绍,还是到我们公司请保姆呢?”
“那还用说,肯定会到公司请保姆的。事实上,请得起保姆的,一般是家境可以的家庭,只要是保姆素质高,干活利索,安全可靠,又与他们合得来,工资高一些他们并不是很在乎的。”胖子抢着回答道。
张涛继续往下说:“现在神农市的保姆工资普遍是三百到五百元的样子,我们培训后的保姆工资应该可以提到八百到一千元,那些特护工资肯定还要高的。这个价位应该能够被客户接受的。我进行过市场调查,外面那些中、大城市的保姆工资一般在一千到三千元之间,远比普通打工人的工资高,而且保姆需求量很大,供不应求。
“就算我们现在只面对神农市这个保姆市场,十一万户家庭,保守估计,一万户需要保姆的总会有吧!如果这一万个保姆都由我们公司提供,我们从保姆提高这部分工资里按一定比例收取管理费,按每月人平一百元算,那就是一百万元。这数字吓人吧!”
这个一百万让屋子里响起了不绝于耳的惊叹声。
“再说这一万户家庭成为我们忠实的客户后,那可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或者说聚宝盆也不为过。只要我们愿意挖掘,那自然是财源滚滚来,那是用钢板挡都挡不住的。”张涛得瑟地说道
“这事怎么说呢?”大家诧异的问。满屋子的人现在被张涛这随手画下的蛋糕深深吸引住了,恨不得立马扑上去大哚其快。连伍小宝都搬条凳子坐在旁边,专心致志地听着。
“我所说的家政公司并不是单纯就指家政业务,而是包罗万象的中介所。我计划前期主要开展四大块工作,保姆家政、租房售房、征婚征友、钟点工,其他还有什么搬家、家教等杂七杂八的业务暂时作为补充。”
张涛看到大家又一脸疑惑的样子,他心里苦笑了一下,真是一帮菜鸟啊,什么都不懂。“我就再给你们普及一下中介方面的业务知识吧!大家都知道,城市越发展,这信息闭塞所造成的供需两方互不知情的矛盾就会越来越突出,这些中介机构也就将越来越突显它重要的作用。就说租房售房这事吧,房主为了把自己的房子推销出去,他能做的无外乎是贴牛皮癣广告或者是在熟人圈子里广为散播这消息。而有此需求的客户可能正满头大汗到处打听呢!你们看,这矛盾多突出啊。城市这么大,他们花再多时间和精力,碰到一起的机会也是微乎其微。
“有了中介所就不同了,供需双方直接在这里碰面和交易。供方把信息给我们,当然,在我们的公司没闯出名号前,我们得主动去寻找和索要信息的。需方只要到我们公司走一趟,甚至是只要一个电话,不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吗?你们看,这事情多有意义啊!既方便了市民,又解决了供需双方的燃眉之急,还对城市的繁荣与发展有着积极推动作用。”张涛继续卖弄道。
“那我们费用怎么收取呢?”猛子插问道。
220家政公司(二)
“你急什么?我会往下说的。”张涛端起茶杯晃了晃,佯装气恼地说:“我讲了半天,口都讲干了,这水都没谁给我添一下。”
“我来!我来!”胖子抓起茶壶为张涛的杯子满上茶,殷勤的说:“涛哥,您喝茶,润润喉,继续讲。”
“我们的收入主要是中介费,或者说信息费。每种中介都有不同的收费方式与标准。还是说这租房售房吧,房主可以全委托给我们,我们则赚中间的差价。比如说房主给我们的房价为十万元,我们以十一万元卖出去,这一万元不就是我们所得吗?租房也是同样的道理,反正我们是不会白干活的,房主出什么价格我们再加点价就是。另一种方式就是我们只管提供信息,由房主与客户自己去谈,他们谈成了,我们再从房款里抽取一定比例的佣金。对于租房或买房的客户,这可是我们的财神啊!他们如果从公司资料上相中了房子,肯定就要去看不是,那我们就收取他们的看房费。比如说五十块我带你看三套房子。你们说,这事是不是很简单啊!只要掌握了大量的信息了,这钱赚得不是很容易吗?一套出租的房子,我们掌握信息后就可一劳永逸地凭此收取中介费。”
张涛端起茶杯喝了口水继续往下说:“再说说征婚征友这业务吧,这块应该是最简单、最有意思,也是最赚钱的事了。你们想啊,我们把几百上千个男男女女的资料都收集过来,那些急着要娶或是嫁的人能不动心吗?特别是我们男人,如果要你掏几十元或上百去看几个美女,谁会吝啬这钱呢?最开始搞的时候,我打算只收见面费,以后我就会实行会员制,你交钱入了我们这个单身俱乐部,帅哥美女任你挑,直到你满意为止。俱乐部到时还定期搞些娱乐活动,什么玫瑰之约、1+1配对啊我们都可以搬上来,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们只负责组织,钱都得他们出。”
“我为什么要搞这些中介业务呢?那是因为这些业务相对比较繁琐的家政来说操作简单,见效快,而且它们还与家政互为补充,能最大程度地发挥公司的信息资源优势,创造出更大效益。好了,家政与中介业务知识我就简单唠叨到这里,有些事情工作开展以后我再细说。”
张涛往屋里扫视了一眼问道,“下面我问一句,有谁不愿意参加的吗?”
这好事谁会不愿意参加呢?那不是傻瓜吗?小文早把搁在身边的行李摔倒一边了,眼光热切地看着张涛,一副准备要追随张涛大干一场的样子。
“涛哥,我……”伍小宝举起手吞吞吐吐地说。
“老伍,怎么啦!你不参加吗?”张涛疑惑地问道。
“我怎么不参加呢?我是说要参加的。”一听张涛是这么回话的,伍小宝马上放下手,兴奋的说道。
“老伍,你一大把年纪了,安心卖你的盒饭得了,掺和这事干什么呢?”猛子故意气伍小宝道。
伍小宝来气了,他当即站起来指着猛子鼻子口沫横飞地嚷嚷着,“你这个死猛子,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看不起我这老头子呢?我不是十指帮的人吗?”
猛子没想到自己随随便便的一句玩笑话惹得伍小宝这么大的怒气,老伍这尊佛爷他可得罪不起啊,他一边擦着满脸的口水,一边忙不迭的解释道,“老伍啊,我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你何必这样较真呢?”
“有这么开玩笑的吗?你分明就是嫌弃我老了,要把我赶走啥。”伍小宝仍旧不依不饶地发泄自己的不满。
“猛子,你这几年在老伍这里吃的饭菜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是吗?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无情无义的话呢?”一向与猛子不对眼的胖子捕住机会就落井下石。“猛子,你这种不尊重老伍的行为是极端错误的,其后果更是极其严重的,你必须为此进行深刻反思,并向老伍诚挈地忏悔,恳求他的原谅。”
猛子狠狠地瞪了胖子一眼,然后回过头陪着小心对伍小宝说:“对不起,我的伍爷爷,你就高抬贵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回吧。”
“真是的,涛哥都同意的事,你也过来插嘴,实在是太不安分了!”捞足了面子的伍小宝骂骂咧咧坐了下来。
“我告诉你们,老伍可是公司里关键人物。钟点工和家庭保洁那一块,你们说最适合做这事呢?那当然是老伍了。他从附近组织一些人那不比我们方便多了吗?再有,我打算租下老伍旁边这临街的空铺,这守铺的事哪里能少得了老伍呢?”张涛说道。
“这铺会不会太偏了些呢?”小文迟疑地问道。
“起步阶段一切从简,以后生意上路了,我们可以再搬到繁华地段去。再说家政业务不像卖东西的需要以商品的展示来吸引顾客,客户有需求,自然会问上门的。我们关键是把服务内容与联系方式宣传出去,力争做到家喻户晓,我们就不怕没业务了。这位置其实也不差,一中那么多学生,还有那么多来接送的家长,他们都是我们的活广告。”
顿了顿,张涛继续说:“还有一点重要的就是,市民不是经常要吃盒饭吗?我希望在我们的广为宣传下,把老伍的店打造成全县最大的盒饭店。当然,话可先跟你说清楚,老伍,公司肯定得收取一定佣金的。”
“那是,那是,应该的……”伍小宝激动得哆嗦起来。
“涛哥,你赶紧安排事吧,这好事可别让别人抢先了!”猛子着急地说道。他的话和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让满屋子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的意见是这公司以后就作为十指帮的产业,人人有份。小文任总经理,全面负责公司工作。”
张涛话未落音,猛子就问道,“那涛哥你呢?”
张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我嘛,就做做幕后工作,出出主意,顺便提醒或点拔下小文得了。”
“傻瓜!这事还不知道,涛哥肯定是任董事长啥。”胖子抓住机会又小小的敲了一下猛子。
“这前期投入的钱不多,我粗略算了下,大概一万元,我们十二个人每人先出一千百元,多出的算流动资金。老伍管钱,小文管账。”
“涛哥,你和小文那份钱由我们出算了,不可能要你们出力再出钱的。”猛子喊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张涛哈哈笑着说:“猛子,你可别打这个鬼主意,要我们不出钱,这万一公司以后大发了,你猛子说我们没出钱,没股份,那我俩不就亏大发了。不过,既然你说到这里来了,那我们的钱就都由你先垫付,算借你的。你有这样的好心,我们也不能不领情,谁让我与小文是十指帮最穷的人了呢?小文,你说是吗?”
221前期筹办
“猛子他不这么说我也准备寻他打主意的,谁让他是我们中最有钱又最豪爽大方、急公好义的人呢?”小文打趣地说道。
“不瞒你们说,这次去广东,家里东拼西凑才弄来了五百多元钱,我就想用这些钱去掏现金,争取掏出个五万多原来。”小文说这话的语气有些酸涩与无奈。
“彼此彼此,我们两个的家境都差不多。这次他们去我家我是连啤酒都买不起。你知道我妈偷偷对我说什么话吗?她说你这帮同学喝酒是这样喝法,要在家里呆十天半个月,我们的家都会给他们喝倒的。”张涛跟着也诉苦道。
“哇!涛哥,你妈全是这么说我们的,幸亏我们今天来了。”胖子惊呼道。
“是呀!胖子,下次去我家玩,要想吃好喝好,那就可得把东西带过去。”张涛摇了摇头说,“没用!你带东西去也没用的!我估计这些东西肯定会被我妈当礼物给收了,她是舍不得也容不了你这样的大吃大喝的。”
说完他没有理会胖子的嘟嘟囔嚷,又对小文说:“小文,我们两个可都是苦命人,是同病相怜、惺惺相惜。所以呢,我们只有咬紧牙关埋头苦干,争取把公司早点搞出效益,到时股东们多给我们发点工资奖金什么的,我们也好心安理得接受不是。”
猛子张口要说话,张涛猜得出他要说什么,就赶紧挥手制止了。他敲了敲桌子响亮地说:“家政与中介业务是一块巨大的蛋糕。我们吃不吃得下,能吃多少,那可就得靠大家抱紧团结,齐下功夫了。这事情说简单也非常简单,主要是两大重心,一是宣传,把我们的公司宣传得家喻户晓;二是占有信息,只要我们挖掘、掌握了大量的业务信息了,就不怕没钱赚。”
“放心!涛哥,一切按你的办!”猛子拍着胸膛嚷嚷道。其他人也都争先恐后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张涛把他手上的方案搁到桌子中央说:“你们现在把我这方案传阅一下,各人选择自己熟悉的一块,争取早点做一个更为完整、周详的实施方案。我们当前要做的就是,租门面、门面装饰布置、购买办公设备、装电话、到工商局注册、印刷广告等等,力争后天正式营业。”
张涛眼睛看向小文说,“小文,这事情由你统一协调和安排。”
“涛哥,可以开饭了吗?都快一点了!”王妈探头进来问道。
“行!王妈,辛苦你了!”张涛冲王妈喊道。
中饭吃得简单、快捷,每人仅喝一瓶啤酒打口干。这是张涛要求如此的,以后工作餐一律是四元钱的盒饭。饭桌上大家又商讨了一些具体的事情。饭后大家便分头行动起来。
租门面的事伍小宝一个电话就谈好了,二百元钱的月租,每个季度付一次。
张涛与棍老负责去电信局联系装电话的事。这事算是前期工作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了,不少事情都得等这事落实好后才可以开展。再说,选上一个好记的号码也许比门铺的位置更重要。
棍老有个亲戚在电信上班,不花一分钱选号费就弄了个4352222的好号码,电话安装费也优惠了不少,而且还马上就安排来安装了。
这社会,办什么事都得有熟人,熟人好办事这话说得一点没错。就说一票难求的火车票吧,你有熟人就可免了你的排队之苦,直接大摇大摆到窗口去拿票就是。即使是排在窗口最前面的人那也只有眼睛鼓鼓的看到你自怨自艾的份。
熟人多就代表关系网大。关系网是可以衍生出财富和其他你需要的东东的。关系网大到一定程度,你甚至可以玩转地球的。
号码选定后,张涛又到打字店忙活宣传单印刷的事。宣传单内容都是他早就写好了的,他现在只要认真校对一下就行了。
落实好广告印刷的事,张涛又马不停蹄地来到门面视察和指导店铺装修的事。对这件事情,他关注的主要是宣传栏的布置。店铺里面的墙壁和临街外墙,包括涛哥快餐店的外墙都被张涛要求做宣传栏。到时公司简介和分门别类的重要中介信息都将上传到宣传栏上,这就是公司的商品,真正吸引人的地方。
门面约五十个平方,摆三张办公桌,一套沙发,几条凳子,一个文件柜,就显得拥挤了。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的事,创业阶段嘛,一切从简。等赚钱了,再换个好的地方。那个董事长办公室肯定得单独设立的,而且还要整豪华些,这可是体现公司面子的事。晚饭后,印刷好的宣传单给送来了。两份宣传单,一份纸张厚一点的白色传单是用来张贴的,一份薄一点粉红色的传单是用来散发的。
张贴的那份传单它们将像牛皮癣一样被粘到城市的大街小巷和角角落落。虽然这种做法是极不文明和违反城市管理条例的,但张涛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自己这样一个宛如一粒细沙的小不点公司,卷到市场经济的滚滚洪流里是掀不起一丝波澜的,又哪里有本事去电视台、报纸这些高贵的媒体上去打广告呢?
再说呢,电视与报纸广告只是彰显公司品味,而实际效用它们绝对远没有牛皮癣广告好。特别是贴到楼梯间的牛皮癣,那效用是最大的了。每天出出进进的户主们你乐意不乐意都得看上一眼,这就会产生强迫记忆效果。各家各户总会有些要求人的事情,这时你自然会想到外面的牛皮癣广告了,就算你没有记住联系方式,推开门那还不看到了吗。
散发的远没有张贴的传单效果好。市民往往不愿意接这传单,就算是接了也多半是随接随扔,结果造成满城的纸张污染,只有极少数心情好的或者是有此需要的人才会认真看一下传单的。散发的传单也有它的优势,宣传内容可以详尽些,可以图文并茂,而且还可以更好的营造轰动效应。
当晚公司成员全部出动刷广告,参加的还有以涛哥的名义召集的几十个涛哥粉丝。小文对着地图,将城区切割成一块块豆腐干,然后落实给每一个两人小组。
出发前,张涛激情洋溢地做了总动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