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收徒
次日清晨，胡安先是去了趟张宅，递了请帖，说公子有事相商，请他傍晚前来赴宴。
张先生接过请帖，查阅后，便一口应下。
随后，他马不停蹄赶往醉仙楼。昨天胡三娘亲自去醉仙楼，定了批食材，他怕店里伙计手脚不知轻重，又或者粗心大意有所遗漏，赶去现场监督。
等到了醉仙楼，赵大掌柜已经站在门前，指使着伙计将食材搬到挑筐里。
“胡安，你自个看看，有没缺少东西。”赵大掌柜见胡安走来，赶忙招呼。
胡安见他满头大汗，笑道：“赵大掌柜，一晚没见，你这肚子却是缩水良多。”
他左右瞧了下，拉着胡安走到一边，低声说道：“昨晚啊，可差点将皮都搓掉一层。”
“那一桶桶水，尽漂着肥油……”
胡安一把捂住他嘴巴：“我可求您了，别再说了。”
赵大掌柜挪开他手，哈哈笑道：“听胡娘子说今晚苏苑设素食宴，我自作主张，添了份分云翅。”
“已经在后厨炖了一晚上，下午我再派伙计，连锅带炉给搬到苏苑去。”
胡安拱拳作礼：“那我就代公子和娘娘，谢过赵大掌柜。”
他摆了摆手：“小小心意，不值一提。”
“那你自个将东西挑回去，我还得绕着东市跑一圈。”
“行。”胡安应了声，转身就去拨拉挑筐。
对照着心中的菜谱，见食材俱全，他便朝候在边上的伙计笑道：“辛苦小哥了。”
说着，他往伙计手里塞过串铜钱。
“可使不得啊！”伙计连忙推辞，就想将铜钱还塞回去。
胡安朝他笑了下，将地上的扁担一把挑起，健步如飞赶回苏苑。
……
苏苑门口，何小鸭和张媛媛提着书篮就撞见了胡安。
“大兄，你回来啦！”
胡安挑着挑筐，伸手摸了下何小鸭脑袋，说道：“你倆赶紧去学塾，一会儿迟到了，张先生又该罚抄书。”
“知道了。”两丫头点了下头，牵着手快步往学塾走去。
见两人走远，胡安转身进了苏苑。
绕过影壁，进了院门，他就见着胡三娘正提着两盏红色灯笼，手轻轻一送，就挂在正房门前。
胡三娘后退着站到院中，瞧着灯笼挂的不偏不倚，这才满意的点了下头，转头对胡安吩咐道：
“胡安，你将东西放到厨房门口，然后将那些灯笼都挂上。”
“写有苏字的两个灯笼，要挂宅门前。”
“好的，娘娘。”胡安应了声，紧走几步，将挑筐卸在厨房门口。
接着，他自边上的水井里提了些水，把手冲洗干净后，稍稍运劲蒸发手上水渍，就去拎石桌上堆放的灯笼。
胡三娘轻摆身姿，走进厨房。
片刻后，她端着摞碟子，搁在井沿上，再招手将挑筐引到脚下。
随后，一道井水凭空涌起，她探手将挑筐里的食材拿出，细细在井水下清洗干净后，再扬手扔到碟子上……
胡安挑着灯笼，在东厢房屋檐下挂好后，转头就见着水井边上涌出道彩虹。
朝晖中，他看见一双玉手在飞泄的井水里挑挑捻捻，便有或清翠、或姣白、或黑紫……的食材飞往井沿上的碟子里。
水珠迎着光辉，迸射出五彩光芒。瞧在胡安眼里，便有无数个全身镀上缤纷彩色的天女，端在枣树下，水井边，素手挑弄人间至味。
一个呼吸过后，他赶忙敛住心神，悄无声息地走到石桌上，挑出那两盏写有“苏”字的灯笼，往院门处走去。
……
日将昏黄，何小鸭和张媛媛提着书篮，推开苏苑宅门。
张先生背负双手，晃悠悠跟在她俩后面，一同进了苏苑。
“哇，好香啊！”张媛媛一鼻子就闻到了厨房飘来的香味，连书篮都来不及放回西厢房，就扯着何小鸭的小手往厨房里钻。
张先生见状，正想出声呵斥，转念间摇了摇头，失笑一声就要往石凳那走去。
“张先生，来了啊。”苏凤起自书房转出，迎了上来。
“苏先生。”张先生笑着走上前，朝他作辑一礼。
“走，书房稍坐。”苏凤起回礼后，边引着他往书房走去，边朝厨房喊了声：“三娘，来下书房。”
“知道了。”胡三娘应了下，随后拍掉张媛媛和何小鸭往碟子里探的小手。
“看你倆手脏的，去洗洗。”
“只能动一碟，多了晚上就没你倆份。”
“胡安，你看着点。”她嘱咐了声，就出了厨房。
“好的。”正在烧火的胡安，赶忙回道。
等胡三娘进了书房，苏凤起和张先生已经在椅上相对而坐，两人桌前各有杯清茶，正蒸腾着烟气。
她拉过把椅子，坐在苏凤起边上，朝张先生笑道：“张先生，可生了个好女儿。”
张先生心中一动，还未回话，就听苏凤起说道：
“张先生，这次邀你前来苏苑，是有件事想跟你商谈。”
张先生忙回道：“苏先生，直说无妨。”
苏凤起转头瞧了眼胡三娘：“三娘，还是你来说吧。”
她点了下头，直入主题：“媛媛在苏苑呆了一月有余，我见她有修道天赋，欲收她为徒，却不知张先生是何想法？”
“晃荡！”张先生被她惊地一把站起，膝盖窝一下子磕在桌脚上，抖得上头的杯盏乱晃。
“哎呦！”痛呼声中，张先生低头弯腰，就想要去揉膝盖，心里急切下，额头又撞到桌角。
“砰”的一声，他探手去揉膝盖，又想伸手捂住自己额头，一阵手忙脚乱中，就听到胡三娘娇笑道：
“张先生，你坐下吧。”
他这才回过神来，忍着疼痛坐回椅上。
顾不得额头上的红肿，他迫不及待地问道：“苏先生，胡娘子，此话当真？！”
苏凤起和胡三娘笑着点了下头，齐齐回道：“当真。”
张先生脸色一下子极其精彩，即惊且喜，又有丝丝苦涩和失落参杂……
好一会儿后，他收敛起神色，一脸肃穆朝两人说道：“我有一问，想要请教。”
“但说无妨。”苏凤起斟了杯茶，递给胡三娘后，回道。
“媛媛随胡娘子修道，可会禁止婚嫁？”
“人伦至情，全凭媛媛心意。”胡三娘摇了摇头，回道。
“哈哈哈！”张先生大笑着，起身朝她深施一礼。
“那往后，媛媛就交于胡娘子了！”
胡三娘实实在在受了他一礼，等他起身，才开口笑道：“媛媛，小鸭年纪暂小，当下依旧以读书明智，习练书法为重。”
“这方面，需张先生和我齐心协力。”
“这个自然。”张先生点头应道。
“胡娘子，那拜师宴，要我何时操办？”
胡三娘朝苏凤起看去，见他笑而不言，便回道：“无需那般繁文缛节，今晚让媛媛受戒，我喝她杯茶便可。”
“这，会不会过于草率？”张先生迟疑着说道。
“就依三娘意思吧。”苏凤起拍板定下。
张先生见两人如此做派，这才将心放下，点头应下。
第四十六章：满堂春
天色昏暗时，苏苑已经张灯结彩，一片喧腾。
胡三娘坐在上首，张媛媛和何小鸭，端着茶杯跪在跟前，脆生生说道：
“请姨姨（娘娘）喝茶。”
胡三娘左右手同时接过茶杯，各喝口后，说道：“入我门墙，须遵三戒，你倆且听好牢记，如有违反，定惩不饶！”
见两丫头崩着小脸，垂首聆听，她才继续开口。
“其一，修我法门，不可恩将仇报；”
“其二，未经我许可，不可外传法门；”
“其三，业勤于精而荒于嬉，不可无恒心；”
“其四，同门手足，不可相残！”
“听明白了吗？！”她肃穆喝道。
“听明白了！”两丫头抬起头来，齐齐应道。
“回头各抄写二十遍，知道了吗？！。”
“知道了！”
胡三娘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临时添做司仪的贺真人，抚须笑道：
“礼毕！”
“哗哗”鼓掌声中，两丫头立马站起身，飞扑进胡三娘怀里，红着脸不敢看周遭众人。
“诸位，入座吧！”苏凤起笑着说道。
院中早已经摆好张云木八角桌，依着主次，苏凤起、胡三娘、贺真人、张先生各先入座，随后胡安和两丫头陪坐下方。
等众人坐定，苏凤起将桌上的“笑春风”封口一把拍开，飞袖间七道酒液粗细有分，同时落入众人面前酒杯当中。
整个苏苑，立时百香涌动，配上亮起的数十盏花灯，一时间，满堂生春。
“此灵酒名谓‘笑春风’，乃定宿府东道观三十年窖藏，为贺真人所赠。”
“今晚，我借贺真人美酒，敬各位一杯！”
说着，他站起身，举起酒杯率先饮下。
众人纷纷站起，各自举杯畅饮。
两丫头仰头间发觉不对，定睛往酒杯里瞧去，端起时还是半满的杯子；入口时，酒液却消失无踪。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往苏凤起瞧去。
苏凤起促狭地朝两人闪了闪眼睛，随后招呼众人坐下。
“今晚这桌素宴，费了三娘不少心思。”
“诸位点评点评。”
“当然，还得谢醉仙楼赵大掌柜送来的分云翅。”
说完后，他朝贺真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贺真人也不扭捏，率先拿起长勺，朝正中的“天人全斋”打了一勺放进碗里。再将长勺归位后，他端起碗轻嗅下，旋即眼中一亮，拿起碗里汤勺，舀了一勺子，送入口中。
“蕨菜香而不干，豆腐嫩滑入味，木耳清脆可口……汤汁咸香，一口下去，层层叠叠，竟有数十滋味依次绽放！”
“胡娘子这道天人全斋，已至宗师之境！”
贺真人到底是老饕，一口就尝出个中三味。
“谢贺真人夸赞。”胡三娘笑盈盈起身，拿着长勺，给那两个兀自生闷气的丫头各打了一勺。
两丫头一勺子入口，登时两眼圆睁，三两口吃完，巴巴瞧着贺真人，顾不得生气的事儿。
贺真人莞尔一笑，用公筷给两人各夹了片白玉菜，说道：“清蒸白玉，最重火候，你两尝下，看看能不能说出个一二来。”
张媛媛清咬了下菜梗，片刻后，她惊喜说道：“贺爷爷，这菜梗咬下去鲜脆，到了舌尖有浓郁的清香散开，不等吞咽，菜梗就化为汤水，味道极美。”
何小鸭不甘落后，尝了下菜叶后，眼睛一眯，一口就将整片白玉菜塞入口中，含糊道：“好吃！”
“哈哈哈。”众人大笑。
贺真人坐了下去，漱了口清泉后，再夹了块白玉菜，品尝过后，连连点头：“媛媛说的全对，小鸭更是说出精髓。”
“这道清蒸白玉，火候增一分则菜梗化为汤水，减一分则菜叶过老，真是好吃极了！”
众人莞尔，纷纷下筷……
吃吃喝喝中时间过得飞快，等一轮弯月高悬中天，贺真人和张先生便自石凳上起身告辞。
苏凤起和胡三娘将两人送出宅院，贺真人自腾云而去。
张先生喝了那半杯“笑春风”，这会却是有些微醺，走路都有点摇晃。
“胡安，你将张先生送回去。”
“将这瓶酒也一同带上。”
苏凤起将手中酒瓶和张纸条，一同递给跟在身后的胡安。
胡安点了下头，接过东西，便上前搀扶着张先生，往张宅方向走去。
等两人走远，胡三娘问道：“公子，咱们要不要屋顶上再喝点？”
苏凤起轻笑道：“还是给胡安留一点吧。”
“去书房，我有件事跟你说。”
两人将宅门虚掩上后，转身朝书房走去。
“公子，是什么事？”胡三娘拨亮书房里的油灯，问道。
“明天，我要外出一趟，会在年关前赶回。”苏凤起坐在椅子上，手按在茶壶上瞬间烧热里面的茶水，给自个倒了杯，也不嫌烫嘴，一口就给干了。
胡三娘一愣，随后坐在他对面，语气有些幽怨：“这次，还是不带上三娘？”
他倒了杯茶，递给她后说道：“你现在需要巩固修为，不宜跟着我东奔西跑。”
“况且，我是准备去漩海找片无人海域，将化神所扩宽的法力池补满，又不是去打打杀杀，自然是快去快回。”
她将茶一饮而尽，回道：“这会儿，倒有些想念当时在云泽山脉的日子。”
他将茶杯接过，再将茶水注入后，说道：“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闻言，胡三娘心肝儿立时一颤！心思百转间，她两眼含情脉脉地瞧着苏凤起。
“公子，那你要快去快回。”
“错过了中秋，可别再错过年关。”
苏凤起笑道：“这次不会错过年关的。”
她轻声说道：“公子，你若年关前没返回，三娘就要出去找你了。”
他将茶杯递了过去，回道：“若到时候真未返回，你临走前，去趟天鹤观，托贺真人照看下苏苑。”
她点了下头：“好的。”
两人再坐着聊了会家常，就听到院门被人轻轻打开。
“胡安回来了，你也去歇息吧。”苏凤起站起身，牵着胡三娘的手将她送出书房。
见她回了东厢房，他这才朝站在一边不敢打搅的胡安说道：
“胡安，酒坛里还剩些灵酒，你拿去喝吧。”
“谢公子！”胡安躬身谢道。
“我明日出趟远门，你记得看好苏苑。”
“公子放心，有我胡安在，那些狂蜂浪蝶不敢上来滋扰。”胡安拍着胸脯保证。
“去吧。”苏凤起点了点头，转身朝卧室走去。
胡安等他关了房门，这才眉开眼笑地将石桌上的酒坛拎回自个房间。
第四十七章：可怜胡从道
河间郡与宾阴郡交界处，有座千丈高山，名唤分界山。
胡从道盘坐在分界山山顶，背对山崖，按捺着焦急的心绪，对着跟前的堆篝火，转动着手中串有虎腿的树枝。
等虎腿滋滋冒油，他泄愤般将肉横在眼前，恶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胡从灵，我特么的这次被你坑惨了！咬死你个龟孙！”他边嚼着虎肉，边咒骂着。
“灵狐，敢诓我风旗，给爷等着，会有你好看的时候！”一口咽下后，他再用牙齿撕下块肉，嘟嚷道。
“还有你，身为仙人，却偏偏要扮猪吃老虎，可恶至极！”第三块虎肉入口，他就想到，自己入侵进仙人识海里，遭遇到的生死恐怖。
胡从道浑身不由得激灵灵一颤，后头的狠话，也就随同虎肉一同咽下肚子。
“呵呵……”一串冷笑声，自胡从道背后传来。
胡从道转头就见着月文石头顶明月，脚踩虚空，居高临下对着自己一顿冷笑。
“笑个屁！”他没好气的朝月文石骂道。
“对，笑你连屁都不是！”
“去趟宾阴郡，舍了自个三条命不说，通神玉带连同我的风旗，都送与人家。”
“你可真是送财童子。”
月文石呲笑着一脚踩在山顶，抢过胡从道手里的树枝，慢条斯理吃着上头的虎腿。
“少说风凉话！”
“我这次能捡回条命，都算是侥天之幸了！”
胡从道没好气的再拿起根树枝，一把捅在脚边的虎尸前腿上，放在火上烤着，也不管上头的毛发，被火烧的冒着臭焦味。
“你添为南明天师，却连定宿府里，坐镇着尊真仙都不知道，就指使着我和尸魁前去送死！”
“是不是成心的！”
月文石将虎肉扔下山崖，眼里寒光冷彻。
“白霜先前自宾阴郡抵达南泉关。”
“我说她为何绕了那么一圈，原来是去会那位真仙。”
他拍了着胡从道肩膀，问道：“可看清那位真仙真容？”
胡从道不耐烦地将他手挪开，回道：“并非天妖城记录在案的仙人。”
随后他张口往篝火里吹了道妖风，无数火星冒起时，苏凤起的面容赫然在现。
月文石瞧了眼后，继续问道：“可知道他使的是何法门。”
胡从道摇了摇头：“非意清州道统，不过最后我入侵他识海，却是感受到了丝雷霆真意，颇似胡不归说过的紫霄神雷。”
随后，他将自己与苏凤起、胡三娘两人前后斗法之事，毫无隐瞒的一一道出。
一番话讲完，他就见月文石皱着眉头思索。
“你可真行，有通神玉带伴身，还能着了灵狐的魅惑。”良久后，月文石一脸嫌弃地说道。
胡从道呲笑回道：“若非你真身半脚入天妖，否则碰着那灵狐，怕比我还要不堪。”
月文石点了下头：“你说的是没错。”
“不过，你丢了我风旗的事……。”
“行了，等我回到天妖城，自会帮你搜集批灵材。”他一把打断月文石的后话。
月文石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十年内，那批灵材要到我手。”
胡从道摆了摆手：“知道了。”
此事定下后，月文石一转话题，说道：“长宁县那只朱雀，是南明前镇国天师，贺思茂的朱雀离火阵。”
“传闻百年前，他被仙劫劈的灰飞烟灭。”
“却是没想到，竟然活了下来，还躲在旯旮角落里，当起了太初府坐镇道人来。”
“至于那尊真仙，所料不差的话，应是紫霄道门的历练仙人。”
他轻笑着继续说道：“咱们时运着实差了点，就想在宾阴郡搅些水花，都能炸出这么两条大鱼来。”
他拍了拍手掌，站起身：“老三，胡不归那死狐狸，硬是狠心逼着大姐嫁给萧慕羽。”
“就是为了在北元布局，逼出龟缩在云瑶山的通宏儒。”
“我化身入南明天王府，哄得那白小子妄动兵戈。”
“如今，南北泉关已然杀得昏天暗地，血流成河，白骨成山。”
他露出口森森白牙，语气变得森然起来：“倒是你，以‘阴灵’天赋驾驱‘天机遁’，即便面对真仙，在没被针对情况下，全身而退亦是不难。”
“却是断了三尾，才得以逃出生天。”
“这次你回天妖城，以胡不归的性子，能给你好果子吃？！”
胡从道闻言心中一寒，暗道不妙，立马就自原地消失，蒙头往山崖跳去。
“你跑不了的，我来时已经布下了‘缠丝图’！”冷笑声中，月文石招手间，便有一幅遮天画卷，自分界山上方闪电般压下！
胡从道避之不及，一把就被画卷裹在其内，摔在月文石脚下。
“你要干什么？！”
“不怕大姐宰了你？！”胡从道眼露惊恐，怒喝出声。
“没干什么，就是再拔你两条尾巴玩玩！”
话音刚落，月文石手中现出张符篆，一把燃起，喝道：“招魂！”
“啊！”胡从道捂着脑袋惨叫出声，一只四尾妖狐硬生生被“招魂符”扯出识海！
他眼见着月文石伸手捏住自个神魂脖子，另只手拢住两尾，赶忙强忍住识海剧痛，怒骂道：
“你个杀千刀的死狐狸，敢拔我尾巴，我同你势不两立！”
月文石毫不在意他的威胁：“别人断了你三尾，也没见你敢在他面前喊打喊杀。”
说着，他嘴角翘起，拉住妖狐两尾，手上寒芒暴涨，一把将两尾给扯了下来！
“啊……！”
“呦……！”
胡从道和妖狐同时惨叫出声！
月文石抬手将手上两尾再拍回妖狐体内，随后一把将它送回胡从道识海，这才将缠丝图收了回去。
见胡从道已经维持不住人形，显出真身，昏阙在地。
他用脚踢了踢：“别装死！”
“呜！”妖狐跌跌撞撞自地上爬起，两眼红芒暴涨，朝着月文石龇牙咧嘴。
“给你长个记性！”他再一脚将妖狐踩倒在地，左右打量了下后，笑道：
“还差点！”
平地暴起风刃，激射在妖狐身上。片刻之后，月文石就见它全身鲜血淋漓，前后腿伤痕入骨，奄奄一息地瘫死在地上。
“如此，胡不归应该说不得什么了吧。”他自言自语着取出道符篆，扬手往妖狐飞去。
符篆迎风暴涨，一把将妖狐裹在其内，冲天而去。
“呵呵呵，先把你送往胡从柔那。”他一脸玩味的自语。
“敢抢我风旗造生灵，我便再送你两尊天妖！”
第四十八章：妖道
乡安崖，地处天水府与定宿府交界，上聚有村落。
“阿爸，我好饿啊！”一个肚子鼓囊囊，嘴角留有血渍的三四岁小男孩，摇摇晃晃地朝着个穿着粗布麻衫的中年男子走去。
“别过来，别过来啊！”中年男子手挥舞着铁铲，脸色惊恐得往后退去。
“咚！”铁铲一下子削中小男孩脑袋，冒起溜火星！等中年男子再抬手时，便有块带着皮发的血肉被一同带起。
“呵呵呵，肉！”怪笑声中，小男孩往上窜起，敏捷的不可思议。他一把接住肉块，塞往嘴里，裂开的嘴巴里两排尖牙如若鲨齿，上下咬合间，血沫飞迸！
不过是两三下，肉块即成肉沫，被他吞入腹中。
“好饿！好饿！”中年男子见他头上创口里脑髓毕现，抬头间一脸鲜血，眼露凶光盯着自己，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他惨然一笑，转头看着屋内堆积的满地白骨，喃喃道：“自作孽啊！”
“你个妖道，必将天打雷劈！”怒骂声中，他一把挥起手中铁铲，直直往自个脑袋劈去！
“咔嚓！”锋利的铲沿一下卡进头骨之内，在倒地前，他看见小男孩张着可怖的大嘴，朝自个扑来。
“吃吧吃吧！吃饱了才能活下去！”
……
“好浓的血腥味！”
盘坐在辅弼龙头上的苏凤起，垂首朝下方望去。天目下，见下方村庄被层浓郁的如有实质的血腥气包裹，隐约可见有人影在四处乱窜。
他心中一惊，赶忙拍了下龙头：“辅弼，往下落去！”
“嗷”的声龙吟，辅弼盘旋龙躯，掉转了个头，朝下方冲去。
眨眼间，一人一龙就悬浮在血幕之外。
烈烈余风中，苏凤起天目法眼齐开，定睛往内望去。
透过血幕，他见着村内土壤赤红，底下埋有层层骸骨！而那乱窜的人影，竟然个个皮包骨头，偏肚大如鼓，眼冒绿光！浑身魔气凝如黑油，顺着脚底滚进血幕之内。
“肉！龙肉！”血幕突兀凸出张几有辅弼龙头大小的魔脸！张着血盘大口，咆哮着似欲挣脱而出！
苏凤起见那人脸，似有无数脸皮重重叠合，极其扭曲狰狞！
“吼！”被魔脸激怒的辅弼，怒吼中张开龙嘴，一道龙卷脱口而出，须臾间，卷入血幕之内！
“好饿啊！”魔脸竟转头一口将龙卷吞入嘴内！旋即，血幕阵阵晃动。
片刻后，血幕魔气蒸腾，凝结成条黑色蛟龙，两眼闪烁着死寂光芒，朝着辅弼席卷而来！
“先退！”苏凤起握住龙角，喝道。
辅弼本欲上前一战，闻言立即揪起狂风，顺风腾起，瞬间远遁高空。
黑蛟追之不及，无声朝着上空嘶吼。随后盘旋自于血幕之上，虎视眈眈。
居高临下，苏凤起望着黑蛟，眉头紧皱。
“如此邪物，太初府竟毫无所觉？！”他语气愠怒。
“既被我碰上了，那便留你不得！”说着，他将辅弼召回识海，自个则御风悬于空中。
“度有情众生，离一切苦厄！与天地同寿，得自在逍遥！”法诀声中，他一把将掌中超度符，甩往血幕。
黑蛟见超度符散发着幽光，朝自己激射而来，竟露出拟人惧色。张口中，一柱魔息往超度符撞去！
无声无息间，超度符穿过魔息，一下子贴在黑蛟龙头之上。
苏凤起就望见那黑蛟挣腾扭转间，便被超度符化为枚天地道纹，往天外飞去。
见超度符有效果，他暗松了口气。正欲自识海用法力再勾勒出道超度符，背后却突兀响起道阴森悚然的声音。
“想不到，竟有人能凭着道符篆，便削去我费尽心机，培育而出的条魔蛟！”
还不待苏凤起转头，他左胸一凉，眼一黑，人便直往血幕跌落而去。
“嘿，到底是只雏鸟。”一个穿着身灰色道袍，一脸阴鸷的老道，将手中犹在搏动的血红心脏，往血幕扔去。
老道才得意了一息，下一刻，他背后无声无息裂开了个黑洞，一只龙爪探出，恶狠狠将他一把洞穿！
龙爪紧捏下，“砰！”的声，一张黄纸被辅弼捏成碎末。
苏凤起一脸凝重地站在龙头上，极速在识海里再次勾勒出张替命符。
他拍了下龙角，一道心念传往辅弼脑海：“咱们回去！”
它点了下龙头，再撕开道空间，自无边虚空外域里，重新游入。
“本以为是只雏鸟。”
“却原来是条小狐狸！”老道见一人一龙重返，笑眯眯地站在两人前方，开口说道。
苏凤起见他一身太初府坐镇道人打扮，不由得冷声说道：“难怪此地魔气冲霄，亦不见有太初府道人前来镇压。”
“你这妖道，残害生灵以养邪物，死不足惜！”
老道鼓掌笑道：“少年郎好一副侠义心肠。”
“却是不知道，手段能不能及的上你的嘴皮子。”话音一落，他扬手就是一叠厚厚符篆散开。
“砰！”的连片炸响中，数百个金甲力士脚踩着浮云，手持着枪棍棒锤等诸多武器，直直朝辅弼杀去！
辅弼见状，龙身一卷，便有无数狂风横扫而出！
“定风！”老道手中符纸熊熊燃烧，狂风立时被法则定在原地，金甲力士趁机举起手中武器，一把将面前狂风劈碎，齐齐围了上来！
辅弼龙眼露出丝讥讽，龙骨猛然一亮，一缕清蒙蒙罡风透体而出，绕着龙躯卷出条幽幽缝隙！
无数黑风死雾汹涌冒出，将迎面而来的金甲力士裹挟其内，上一刻，满天符屑乱飞，下一刻即被黑风吹成灰飞。
“九天罡风！”阴鸷老道见金甲力士全军覆没，脸色一凝。
话音未落，早已钻进外域的罡风，自老道脚底下飘出，一把将他卷的血肉横飞！
“小心！”天目法眼齐开的苏凤起，见着辅弼头顶有剑尖浮现，立即激活识海里的金光符，一圈金光猛涨，堪堪护住辅弼龙头。
“晃荡！”的声巨响，金光爆裂，老道手持着把符剑，一现即隐。
他刚用障眼符骗过辅弼，立时激活隐身符欺身而进，欲用斩妖剑给它来记狠的，却是被苏凤起及时护住。
“好小子，你这条风龙，老道很是喜欢！”阴鸷老道踩着浮云，遥遥与苏凤起对持，眼中贪婪之色显露无疑。
第四十九章：身死道消
“死到临头，犹在痴心妄想！”
寒声中，苏凤起抬手怒喝：“天罗地网，现！”
“轰隆！”声雷鸣，千丈方圆外“天罗地网”骤然浮现，其上附着成千上万条紫色雷龙，将阴鸷老道困在正中！
雷龙齐齐抬首无声嘶吼，刹那间，无质有形的波纹横扫千丈，天地法则，竟皆低头！
苏凤起见空间一滞，眼中杀机毕露！
“收！”令下法随，天罗地网携着煌煌天威，猛然紧收。须臾间，法网伙同雷龙，将老道体魂碾成灰烬！
“哈哈哈，有趣有趣！”
“竟是紫霄道门历练弟子！”
苏凤起闻言心中一震，垂头往下望去，便见着老道立于血幕之上，一脸狡狯地朝他讥笑，且脚下魔气翻涌中，一条黑蛟再次成型。
见老道竟能无声无息中骗过自己法眼天目，避过自己至强一击，苏凤起心中警惕即刻拉满。
顾不得琢磨老道所言之意，他一把将法网和紫霄雷霆收入掌中，拍了下辅弼龙角，说道：“咱们走！”
“想跑？！”老道见风龙洞开空间，欲往内游入，脸色一怔后，掐起道指，口中连呼。
“引血为弓，化蛟为箭！”
“魔龙逞威射日月！”
话音中，他两手套上副天蚕丝织就的手套，招手间如同长鲸吸水，血幕涌入其左掌中，化为张血红诡异的长弓！
老道右掌再一捞，便将支黑龙箭搭在弓上，抬手拉弓如满月，对准辅弼龙头，一箭射出！
“轰隆！”黑龙箭携着滔天魔气，刹那间射在黑洞之上，立时打破了辅弼的法则之力，引得无数黑风死雾翻滚涌出！
借着速度避过这一箭的辅弼和苏凤起，遥遥见着条魔龙吞吸着黑风死雾，不过数个呼吸间，体型便膨胀数倍，龙躯几近千里之长！
恶风中，一条冒着幽光的龙尾，遮天盖地般朝一人一龙扫来。
另一边，阴鸷老道手持血弓，搭着另把黑龙箭，立于高空，虎视眈眈！
危急关头，苏凤起深吸了口气！丹田处法力池塘忽然一滞！
“啾！”再吐气时，一柄半指长飞剑随气而出！
“咔嚓！”声裂响，魔龙龙尾断成两截！
魔气溃散中，寒髓飞剑爆射出无数锐利无匹的剑气！
“咔咔咔咔咔咔……”剑气所在空间，登时有无数细小裂缝浮现！
下一刹那，剑气将阴鸷老道席卷其内！
与此同时，黑龙箭已至苏凤起额前！旋即，自他脑后一穿而过，在要扎在龙颈上时，辅弼突兀消失！
随后，黑龙箭化为条魔龙，同另条断尾魔龙朝着上方猛然窜起！
天外，苏凤起见两条魔龙直撞而来，他自龙头上飘忽而起，喝道：“辅弼，那两条泥鳅交给你了！”
辅弼龙头一抬，龙眼中闪烁出森然冷芒，返身时龙躯骤长一倍，片片龙鳞皆有罡风环绕，一头迎上两条魔龙。
三龙在天外杀得昏天暗地时，苏凤起天目凝成一点，往剑气处望去。
只见阴鸷老道，身处外域，手持着张金色符，金光漫射中不断与剑气碰撞，寒髓飞剑一时竟近身不得！
老道被他一盯，立有所觉，抬头就对上了苏凤起目光。
“北斗主死，牵两仪引千星，成梦幻泡影，敕！”识海天枢观内，神魂口诵法诀，一指点在北斗星符上！
老道见他两眼有星辰倒转，立觉不妙，刚想封闭视感，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他精神一恍惚，就见自己立于虚空之内，周遭星河运转间，便有数之不尽得星柱，朝自己撞来！
还不待老道施展手段，星柱蜂拥而至，一举将他神魂轰成渣滓！
这边胜负刚分，那边金色符失了法力供养，金光立被剑气突破！寒髓飞剑绕着老道肉身一转，剑身上穿着枚戒指，携着金色符脱离外域，直直朝苏凤起射来。
被剑气和金光挡住的黑风死雾，立即一涌而上，将老道吞没里间！
与此同时，辅弼凭着九天罡风威能，不断削弱魔龙身上魔气。
它见寒髓飞剑飞窜而过，心念一动，龙眼中辅弼二星光芒大放！
“┗|｀O′|┛嗷~~”的声龙吟，它龙躯一卷，化成道二百里有余的罡风龙卷，一把将魔龙卷在里内！
片刻之后，辅弼龙爪捏着两支破破烂烂的黑龙箭，飞身至苏凤起脚下，龙头一抬，便将他拖在上面。
苏凤起微微一笑，盘坐下来，摸着它顶上龙鳞，说道：“下去吧。”
数息后，辅弼驮着他落在了乡安崖上。
“晃荡”两声脆响，它将黑龙箭丢在苏凤起脚下，然后伸舌舔了下他脸颊，便游入识海。
“噗呲！”这时，苏凤起嘴中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他两眼神光晃散，勉力将黑龙箭捡起纳入介子香囊里间，随后手中御风符一燃，人便自原地消失；再出现时，已至片密林里。
随意找了颗大树，他飞身至树冠里，抬手道天机符拍在身下树干上，便闭目盘坐调息。
日升月落，如此五日一晃而过。
这天清晨，朝晖里满天灵气和霞光涌至，他运转《吐纳法》将天地第一缕紫气吸纳后，缓缓睁眼。
“替命符的后遗症，竟如此之大！”苏凤起轻叹了口气。
与阴鸷老道一战，他先后两次死于非命，即便有替命符替死，肉身神魂亦遭受重创。
倘若再遭受妖道一次致死攻击，他当场便要体崩神散，死于非命！
往前与山魈、鱼怪、尸魁及妖狐争斗，有《玉阙金符》里的信息提示，他总能洞悉弱点，抢占先机。
这一次与妖道争斗，才算真正见识到了人心诡测，手段更是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细细复盘之后，苏凤起尤且心惊不已！
上次于长宁县上空，辅弼与朱雀风火协同，一举重创妖狐。他从中得到启示，开创出天罗地网合紫霄雷霆的杀招，再配合天目法眼，自信能够一举建功，立毙妖道。
谁知道竟被妖道不知不觉中脱身而去，他见自己势在必得的一击打了个空气，立即心生退意。若非妖道留人心切，寒髓剑胎也足够给力，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持骄必败！苏凤起想起漩海渔村时，自己呵斥胡三娘的模样，脸一下子臊红起来。
第五十章：望海城
苏凤起见自己已有逃遁之能，当下自树干上取回天机符，再缓身站起。
御风符爆燃中，他回到了乡安崖。
他端身探手自地上取出捧赤土，放在鼻间闻了下，血腥刺鼻。
“如此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寒声中，苏凤起将手上侵染了鲜血的赤土扔回地上。
随后，他飞身悬于百丈空中，法力运转间，一掌朝乡安崖拍去。
“轰隆！”巨响中，山崖倒塌！里间无数白骨翻涌浮现，随后便被倾倒的泥土砂石覆盖。
片刻之后，原本高耸的山崖成了座山丘。等过个几年，上头长出林草之后，自与周遭山林融成一体，再难分彼此。
苏凤起闭目盘坐于浮云上，口中喃喃有词。随后，一圈又一圈幽光透脑荡出，来回自山丘上扫过。
不多会儿，数百枚道纹从山丘内透出，飞往天外。
超度掉了乡安崖凝结出的煞气，他对此地不再有所留念，腾云往西方望海城方向飞去。
……
十日过后，苏凤起飞出天水府，望海城便遥遥在望。
望海城临海而建，是宾阴郡抵御漩海内妖物海怪的第一道防线。
是以，朝海一面的城墙沿海岸而建，长有千里，高达百丈！
城墙外部陡峭如刃，其上青黑赤红不一，爪痕符迹密布；内部弯弧近千米，其上车道宽敞，箭楼密布！望之，立有萧杀之气迎面扑来！
即便是见识过了一次，苏凤起依旧心生震撼。
“积尸城墙下，血染水波赤！”
……
他口诵着前人留于城墙上的诗句，脑海中浮现出无数英豪手持刀剑，拒城而守，与自海中登陆的妖物拼命搏杀的惨烈画面。
小半日后，苏凤起自空中隐去身形，落于城外驿道上，随后融进人流，慢慢往城门口走去。
城墙上有太初府道人坐镇，他抬起手中照妖镜朝苏凤起一晃后，见镜面人影清晰，便任其进入望海城。
跨入城门，步行在山青石板铺就的宽大道路上，苏凤起深吸了口咸腥的空气，不由得展露出丝笑颜。
前世他老家居于海边，对这种咸腥空气有种别样的亲切。
轻车熟路自城里拐了几个弯，再爬上座小山，不一会儿，他就站在座客栈门前。
抬头朝着那书有“潮生楼”三字的鎏金牌匾看了一眼，恍惚间似乎看见自己及胡三娘四人缓步跨入潮生楼时的情景……
“公子，您是要住宿还是食饭？”一声殷勤的叫唤声惊醒了苏凤起。
他朝着迎至跟前的店伙计笑道：“宇字一号房还空闲不？”
店伙计闻言，稍打量了下苏凤起，随后恍然说道：
“原来是苏公子。”
“恕小的眼拙，刚没把您给认出来。”
“天字一号房却是被人给定下了，不过上次您订的宇字二号房还空闲着。”
苏凤起点了点头，说道：“那就宇字二号房。”
“好咧！”
“宇字二号房，贵客一位！”店伙计高声喝道，紧接着引着苏凤起踏入潮生楼。
行至堂中天井，便有只灵鹤飞身而下，扇着清风收起双翅，立于店伙计身旁。
见着灵鹤，苏凤起一下子记起何小鸭坐在鹤背上，那副即兴奋又惊恐的小模样，不由得莞尔一笑。
“苏公子，请上鹤背。”店伙计摸了把灵鹤顶上鹤冠，等灵鹤俯身于地，他躬身请道。
苏凤起老实不客气的跨坐在鹤背上。等他坐稳后，灵鹤扇翅乘风而起，直往九楼顶层升去。
坐在鹤背上，他见回廊里的里不时有人探出脑袋，一脸羡慕的朝自己望来。
灵鹤也端的是焉坏，每过一层便要绕着回廊转一圈，惹得一些小孩大呼小叫着想要攀上栏杆，去够灵鹤。
立即有大人将这些淘气孩子拉了回去，随后哭声、喝骂声、“拍拍”的巴掌声，响彻潮生楼。
见潮生楼这般热闹，苏凤起心情也不由得大为舒展。
等灵鹤载着他停在九楼回廊上时，早已候在边上的个妙龄美少女，娇笑着将他搀扶下来。
“苏公子，好久不见。”
苏凤起笑着回道：“柒姑娘却是愈发貌美如花了。”
“那看得跟谁比了。”
“若是跟胡娘子比，怕就是山间野花无人问了。”
“柒姑娘明媚，三娘温婉，犹如春兰秋菊，各擅胜场，难分伯仲。”
“咯咯咯，明知道这是苏公子谦词，但听到耳中却是舒服的很。”
“我就厚脸收下这夸赞了。”
两人调笑了几句，她引着苏凤起拐了个弯，便来到宇字二号房门前。
“这是钥匙，请苏公子收好。”
“不知此次苏公子要住几日？”等苏凤起自她手中接过钥匙，她询问道。
“约一个月吧。”说着，苏凤起自袖中拿出张聚宝斋印制的百两银票，递给柒姑娘。
柒姑娘结果银票后，颔首说道：“苏公子若有所需，只需拉动下房中响铃，自有人前来招待。”
“见苏公子风尘仆仆，想必一路奔波劳累，我便不再打扰您休憩。”
随后，她朝苏凤起盈盈一礼，便转身朝回路走去。
目送她拐入回廊，苏凤起这才将手中钥匙插入房门上挂着的精巧小锁，一把扭开后，推门而入。
他关上房门后，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白色窗帘，便见着个有数平米的阳台，里外皆嵌透明琉璃，悬出楼体。
此时刚入申时，艳阳自中天西移，尤且热烈。
苏凤起透过琉璃，就见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海面无波而水深碧，有舟船帆影，如若惊鸿，划破阵阵波粼，甚是壮美。
他转头朝港口望去，更是舟船林立，人流往来穿梭不息。
运转天目，苏凤起朝当日弃船处瞧去，随后失笑地摇了摇头。
“这么多日子过去，胡安那船怎么可能还在。”
自嘲了句后，他推开琉璃窗户，任海风吹拂而来。拉来一旁的藤摇，他靠躺其上，舒服的长吟了声。
连日赶路，加上体伤神虚，他这会倒真有些疲乏。
当下，他取出道天罗地网，布在阳台上，闭目沉沉睡去……
第五十一章：梦入前世(上)
“笃笃笃！”
“苏凤起，快起来啦！”
苏凤起骤然惊醒。
他一抬头，便见着个既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女生，正一脸凶样的朝他挥了下拳头。
女生见他一脸迷茫模样，不禁扶额：“猪头，你是不是又把我忘了？”
“……”
她龇牙咧嘴的一把扯起苏凤起耳朵：“我是筱筱，陈筱筱！”
“疼，疼！”苏凤起连声痛呼。
“喂！我说你倆够了吧！”
“天天在教室里秀恩爱，回头放火烧死你倆！”
苏凤起右边个胖子，一脸嫌弃得看着倆人。
“何桑梓，我看你是羡慕嫉妒恨吧！”陈筱筱一把搂住苏凤起脖子，笑嘻嘻朝他说道。
何桑梓“呸”了一口：“是游戏不好玩，还是手办收集全？”
“我疯了才会羡慕你倆这对狗男女！”
陈筱筱讥讽道：“你也就在游戏里找找存在感了。”
见两人在教室里你来我往的相互诋毁，苏凤起挪开陈筱筱手臂，左右打量了下。
脑海似有道雷霆闪过，随后无数记忆涌现而出！
他摸了摸鼻子，喃喃自语：“刚好像做了个梦。”
但跟往常一样，醒转时，却什么也回忆不起来梦中场景。
甩了下头，他站起身，一把拉住正在吵嘴的两人。
“行了行了，吃完午饭你倆再吵吧。”
陈筱筱和何桑梓狠狠对视一眼，随后齐齐转头，朝他叫道：
“有你什么事！”
苏凤起一把将桌上外套拿起，边穿边说：“那你们好好吵，我自个去吃炒刀削了。”
“让让！”他推开何桑梓，抬脚就下了阶梯，往教室门走去。
“你个猪头，等等我！”陈筱筱一跺脚，气鼓鼓的赶忙追了上去。
何桑梓跟在后面，呲笑道：“陈筱筱，我看你这辈子，都要被他吃的死死的。”
“我乐意！”她紧走几步，挽住苏凤起胳膊，回头朝他吐了下舌头。
何桑梓摇了摇头，叹声说道：“自古多情～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
他故意拉长调子，惹的陈筱筱朝他直翻白眼。
正值午饭时候，校内人潮涌动。不用想，苏凤起就知道校内四个食堂，此时定是爆满。
他拉着陈筱筱，朝何桑梓说道：“咱们去北街吃吧。”
“啊？！”
见何桑梓不太情愿的样子，苏凤起无奈说道：“行了，待会我给你带一份。”
“哪可太谢谢您了！”何桑梓闻言，立马眉开眼笑回了句后，转头就往宿舍跑去。
“这胖子，迟早懒死！”陈筱筱低声嘀咕了句。
拍了拍陈筱筱的手，苏凤起正想要说句话，却猛然觉得，自己这个动作似乎有点熟悉。
“猪头，这学期你老是忘东忘西的。”
“要不要去看下医生？”
被陈筱筱拉回思绪的苏凤起，见她一脸担忧，笑着回道：“那行，等考完试你陪我去看一下。”
陈筱筱点了点头，随后问道：“咱们去吃什么啊？”
“炒刀削啊！”苏凤起一副关爱智障儿童的样子。
她被盯的火起，一口咬在苏凤起胳膊上，直到他连声讨饶，才如同得胜了的小母鸡，雄赳赳，气昂昂地往北后门走去。
苏凤起瞧了下胳膊上两排深深的牙印，嘀咕道：“还真咬啊。”
走了有十几分钟，两人才出了北后门，等到了“老臣拉面馆”，二十分钟刚好过去。
“老板娘，来三份炒刀削，两份加辣，一份不加辣的打包。”
苏凤起拉着陈筱筱的手，找个张空闲的桌子，喊道。
“好的，帅哥！”
正忙着的老板娘，赶忙抬头应道。
不一会儿，她便端着两碗撒有葱花的清汤，放在桌上。
“等等哈，很快就好。”
“没事，不急。”苏凤起回了一句。
陈筱筱皱着鼻头，说道：“你是不急，可我肚子急啊。”
店里烟气腾腾，即便有风扇死命吹风，依旧有些呛人。
苏凤起稍觉闷热，将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椅背上，回道：
“闻闻这烟气。”
“(´･ω･`)？”陈筱筱脑门冒出个问号。
见他眼露鼓励，她迟疑着深嗅了两下。
“有没感觉肚子饱了些？”
“……”
觉得自己智商被侮辱了的陈筱筱，正欲使出洪荒之力，给他来记狠的，就听着背后传来老板娘的声音。
“哎呀，刚好有个叫餐的，打来电话说不要了。”
“这两份就先给你倆吧。”
“咣当”两声，两个大盘子就摆在两人面前。里头的刀削面厚薄适中，些许底汤红油油的，点缀有两根青菜和几片薄牛肉，正冒着蒸腾热气。
不等两人回话，老板娘转身就去招呼别的客人。
“好啦，赶紧吃吧。”苏凤起笑着将自个盘里的牛肉，挑进她盘子里。
“这还差不多。”陈筱筱笑着执起筷子，小口小口吃着。
苏凤起吃了几口后，不知为何竟觉的有些油腻。
“咦，怎么不吃了？”
“今天好像没咋胃口。”苏凤起拍了下肚子，略有些苦恼的回道。
“不会生病了吧？”陈筱筱探手摸了下他额头，没见有发烫迹象。
“是不是见这刀削，觉得有些油腻。”
“还伴有(๑•ૅૄ•๑)恶心感？”
苏凤起点了点头。
“你这是着凉了。”
说着，陈筱筱从随身小包里，掏出瓶正气水，拧开瓶盖，递给他。
“喝口。”
苏凤起皱着眉头，没来由的有些抗拒。
“能不喝吗？”
“不能！”她斩钉截铁的回道。
他接过瓶子，凑到鼻前闻了下。一股辛辣味道直冲鼻腔，呛的他连咳不止。
接过陈筱筱递过来的纸巾，他将鼻涕眼泪擦干净后，说道：
“这里油烟味大，我有点犯恶心。”
“你瓶盖给我，等会回到宿舍我再喝。”
陈筱筱将瓶盖递给他：“可别诓我。”
他将瓶子拧紧后，揣进裤兜里：“放心，过两天就考试，我可不想带病上阵。”
她这才点了下头。
见他没咋胃口，她也觉得面前食物索然无味。随意扒了几口，胡哄下肚子，她站起身说道：
“我吃饱了。”
苏凤起也跟着站起，随后他结完账，再拎着份打包好的拉面，拉着陈筱筱的手，返回北后门。
等到了宿舍楼前，陈筱筱挽着苏凤起胳膊，撒娇着说道：
“猪头，听说玉霄峰上的天枢观很灵验。”
“后天就考试了，所以我想明天去那边拜一拜，保佑我这次全科及格。”
苏凤起摸了下她头，回道：“临时抱佛脚啊。”
“行吧，明天陪你走一趟。”
陈筱筱吧唧往他脸颊亲了口，随后娇笑着跑开。
“可记得喝正气水哦。”
“要不明天生病了，我可饶不了你。”
苏凤起闻言微微一笑，转身朝宿舍楼大门走去。
片刻后，他走进了204房门，见何桑梓正带着耳机打游戏，其余四位舍友早已经躺在床铺上睡着了。
他将手中的袋子放在何桑梓桌旁，随后轻手轻脚地脱掉鞋子和外套，自小楼梯爬上床铺。
躺在床上时，他侧了个身，便觉裤兜里有硬物磕的有点难受。
反手将东西掏出，拿到眼前瞧着，见是瓶正气水。
“奇怪，我裤兜里什么会有瓶正气水？”
他喃喃自语，接着一把将正气水塞到枕头下面，闭目入睡。
第五十二章：梦入前世(下)
“凤哥儿！快点起来！”
苏凤起闻着声，想要睁开眼睛，却什么也张不开。
知道自己陷入梦魇，正焦急时候，他腿肚子一痛，身子激灵一抖后，眼睛就给张开了。
“让你天天偷摸着玩电脑，隔天早上就起不来了！”
“回头看我不把那破电脑砸掉！”
喝骂声中，苏凤起瞧见个五官有点模糊的中年妇女，心里不知为何却知道她是自己老妈。此时，她手持着竹条，直往自己露在被子外头的腿肚子抽去！
他赶忙滚了个身，避过竹条。紧接着一把撑起，顺手扯起被子，将迎面而来的竹条挡住。
“能耐了啊！”中年妇女气呼呼地将被子扯了下来，手中竹条毫不客气往他大腿抽去。
“哎呦！”的一声痛呼，苏凤起连忙自床上跳下。
“砰！”落地时，他脚一扭，一股钻心疼痛传来，身子立即侧着摔倒在地面上！好死不死的，脑袋正好磕在床角。
“凤哥儿！”中年妇女一声惊呼，赶忙一把将竹条甩开，端下身板着他脑袋左右打量。
“老苏，老苏！”
“快点进来！凤哥儿磕破脑袋了！”她见苏凤起左脑侧血流潺潺，赶忙一把捂住，随后惊惶地喊叫着。
“什么回事？！”
苏凤起昏昏沉沉中，见到到个瞧不清楚脸盘的中年男子，从门外冲了进来。随后，他两眼翻白，一下子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中鼻子闻到股呛人的药水味，随后嘴里就有辛辣发苦的液体灌入。
“Σ_(꒪ཀ꒪」∠)呕！”他刚想将嘴里的液体吐出，就被人用手给堵住了嘴巴！
“凤哥儿，可别吐啊！”
“老苏，快点啊！凤哥儿在这么吐下去，没到医院命就没了！”
“别吵，我已经超速闯红灯了！”
他听到了这么几句后，不由自主地咽下喉间的液体，随后再次昏厥过去……
……
“苏凤起！”
“快点醒醒！”
一道女声喝喊中，摇摆着他身体。
苏凤起眼皮发沉，脑袋隐隐作疼，歇力睁开眼睛。模糊中，见着眼前有道人影，正朝他抱怨：
“你什么回事？”
“爬个玉霄峰，都到天枢观门口了，你竟能站着睡着过去？”
“我……这是什么地方？”他捂着脑袋，左右晃了下，一脸迷茫。
“猪头！这是天枢观！”
“天枢观？”他隐隐觉的这名字很熟悉。
“猪头，我看你真的得赶紧去医院检查下脑子！”
“再这么下去，隔天你怕是连我都忘了。”陈筱筱气呼呼的踮起脚来，伸手帮他揉着太阳穴。
好一会儿后，苏凤起眼神才算恢复了清明。
“筱筱，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一入睡，老梦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陈筱筱心中一动，忙问道：“你梦到什么了？”
苏凤起思索了会儿后，回道：“一醒来，却什么也记不住了。”
陈筱筱自他背后的背包里，取出个水杯，拧开后递给苏凤起。
“我觉得是你这学期太拼了。”
“要不，咱就不考研了吧。”
苏凤起接过水杯，正要喝时，鼻间就闻到了股正气水的味道。
他心中一怔，握着水杯摇了摇头，回道：“这时候放弃，就白辛苦半年。”
“可你这状态……”
他见陈筱筱一脸忧色，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得安慰道：
“不打紧。”
“等考完试后，就去医院看一下。”
“再趁着寒假，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应该就无碍了。”
陈筱筱无奈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苏凤起取过她手中的杯盖，重新拧紧后，反手塞回背包左侧口袋。
“你不是说天枢观很是灵验。”
“我也许个愿望。”
陈筱筱拉着他手，说道：“你不是不信这个。”
被她扯着往前走的苏凤起，回道：“我这不是从善如流嘛。”
她另只手轻锤了下他胸膛，笑道：“少给我贫嘴。”
“待会你不给我捣乱，就谢天谢地了。”
几句话功夫，两人就走到天枢观观门前。
见观门紧闭，苏凤起几步跨过台阶，手拉着门上的兽首铜环，“咣当”的敲了几下。
“有人吗？”
“嗷吼！”一声如狮似虎的吼叫，猛然自头顶炸起！
苏凤起心神一震，急急抬头望去。
只见上空艳阳高照，一片天蓝中，几朵白云寥落外，却是再无一物。
“猪头，你在干什么？”陈筱筱嗔怪着，站在他身后。
“你刚没听到吗？”苏凤起转头问道，脸上挂着丝迷惑。
“听到什么？”陈筱筱迟疑了下后，反问道。
他想了下，说道：“刚有道龙吟在上面响起。”
指了指天空，苏凤起继续说道：“我分明听得一清二楚，什么你就没听到？”
陈筱筱抬手朝他额头弹了一指，嗔怒道：
“苏凤起！”
“你是不是成心捣乱？”
“这种鬼话都说的出来！”
“这世上，哪儿来的龙？！”
见她发怒，苏凤起倔脾气和好奇心一同涌上。
他揉了下微红的额头，说道：
“你站开！”
“我再试下。”
“行了，我信了还不行吗？”陈筱筱纹丝不动，语气极是无奈。
“不行，我得再试下！”苏凤起斩钉截铁地回道。
说着，也不管等会陈筱筱会不会被惊吓到，他握住铜环，按照着刚才的节奏，重演了一遍。
“……”
苏凤起等了半天，没听着那龙吟声，额头不由得冒出滴冷汗。
他悄悄瞥了下陈筱筱，见她一脸似笑非笑的样子，便诎诎说道：
“那个……”
“可能刚是我错觉。”
“噗呲”，陈筱筱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苏凤起，你记性差就算了。”
“这会儿还幻听起来。”
“我真是服了你了。”
苏凤起被她一顿取笑，尴尬得摸了下鼻子。
“傻子，愣着干什么！”
“你把门敲开啊！”陈筱筱见他呆头鹅样，催促出声。
“敲了两次门都没人出来。”
“咱们这样子闯进去，有点不好吧？”苏凤起迟疑了下，说道。
“你是不是见不得我考试及格？”陈筱筱发起了脾气，伸手就要你扯他耳朵。
“别动！”
“我这就去推门！”
第五十三章：擂台生死战
“吱呀”声中，天枢观观门被打开。
苏凤起率先一脚跨入观内。
“猪头！”
听到喊声，他转过身来，瞧着陈筱筱。
她挽了下鬓角，朝他嫣然笑道：“你得请我进去。”
苏凤起一副似笑非笑的神色，突然问道：“如果我不请你进来，你是不是就会一直呆在观外？”
陈筱筱丝毫不觉意外，颔首回道：“除非，你不想醒来。”
苏凤起叹了口气：“好梦向来易醒。”
“噩梦却是接连不断。”
他微微躬身，做个邀请姿势：“筱筱，请进。”
陈筱筱不缓不急地走进天枢观，与他并肩而立。
“你什么时候发觉的？”她开口问道。
“你自外域，附于寒髓飞剑内，潜入我丹田时。”
“你这演技，足以媲美影帝。”
“亏我还费尽心思，灌你迷神水。”她失笑着自嘲。
“下次，我头疼脑热，磕破脑袋的话，能不能将迷神水的口味换成快乐水？”
“正气水太过于清神，我便是想多沉沦两日，也被那味道给呛的受不了。”
陈筱筱闻言，笑的娇躯乱颤：“那得看你舍不舍得放我走了。”
苏凤起摇了摇头，认真解释道：“筱筱，我放任你趁我神伤时侵入心神，窃取记忆，编织梦境。”
“自然是打着，将外域天魔转化为心魔，再将之炼化成丹，以补自身的目的。”
接着，他诚恳的提出建议：“你不是心心念念着，期末考全科及格。”
“要不，你就从心一次，许下这个愿望。”
陈筱筱白了他一眼，回道：“你可想的真美。”
说着，她聘聘婷婷地走到神台前。
抬手间，一个古朴香炉便摆放在供案上。紧接着，陈筱筱将三柱冒着袅袅青烟的神香，插在香炉上头。
跪在蒲团上，她对着空无一物的神台，虔诚叩首：“一叩首，求我死里逃……”
话音未落，第一柱神香，刹那间，从头烧到尾！
陈筱筱眼神一凛，心中再无一丝侥幸。
“你可真够心狠的。”她转过头，朝苏凤起寒声说道。
“我在云梦山，便将自己前世超度了。”
“更何况，你只是个冒牌货。”
苏凤起瞧着她那与胡三娘有七八分神似的姿容，莞尔笑道。
陈筱筱冷哼一声，转回头，再次叩首：“二叩首，求他永坠梦海，识海封……”
第二柱神香当即断为两截！
“什么可能？！”花容失色中，她一把站起，尖叫出声。
苏凤起微微一愣，接着笑道：“原来，你看不到天书。”
“天书？！”陈筱筱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那是什么鬼东西，竟能抵挡住神香愿力？！”她厉声问道。
他摆了摆手，避而不答：“你已经浪费两柱神香。”
“有那闲心，还不如想想最后一个愿望该许什么。”
“毕竟，时间不等人。”
陈筱筱一怔，回头朝香炉看去，就见着最后一柱神香，竟烧的只剩指长！
知道他在捣鬼，她不敢再有所耽搁，心念电转间，确认下第三个愿望。
寒声中，陈筱筱重重磕了个响头：“三叩首，许我与他公平一战！”
“轰隆！”天地一阵动摇，神香一把燃尽！
云开梦散，苏凤起就见着辅弼趴在神台下，龙头抬起，正朝着供案上的香炉猛吹。
他失笑地拍了拍辅弼脑袋，夸赞道：“做的很好。”
辅弼龙眼一亮，立马张大龙嘴，就要喷出道龙卷。
“行了，行了。”
“你歇歇，接下来就交给我了。”苏凤起赶忙出声阻止。
接着，他朝站在边上，冷眼旁观得陈筱筱施了一礼，说道：“请摆擂台。”
陈筱筱回施一礼，再起身时，一缕青烟自两人身遭一绕，天枢观内凭空生出个擂台。
两人并肩而立，齐齐抬头往上望去。
擂台上空，有八道虚影凭空浮现！有道音曰：“神香许愿，许尔等公平一战。”
紧接着，最左侧的虚影一拂衣袖，有烟气飘忽而出，曰：“天地规则，暂收尔等神通法门，禁此地灵气法力，许神魂化肉身。”
苏凤起和陈筱筱神魂同时一震，法力神通立即被抽取而出。
半空中飘忽的烟气，绕着两人自七窍钻入。须臾间，神魂竟有骨骼、经脉、血肉……生出。
“生死战，启。”最右边的虚影淡漠出声，擂台周遭有蒙蒙清光生起。
苏凤起和陈筱筱对视一眼，各自咧嘴一笑。
心有灵犀般，两人齐齐朝前一踏！便见两道身形自擂台中央一触即分，各退两步。
彼此试了下，各自肉身强度和力道后，知道难分伯仲。
当下不再留力，陈筱筱欺身蓄拳，朝他胸口撞去！苏凤起不闪不避，举拳为锤，狠狠砸向她后背！
“砰！”两人齐齐倒地，各吐出口血后，立即扭缠在一起。
苏凤起转头避过她戳往自己眼睛的两指，一脑锤往她脑袋撞去！
“咔嚓！”两道头骨裂响声中，两人齐齐伸手按住对方脑袋，再次狠狠碰撞！
“咚！”头骨相撞，竟响起铜钟般的巨响。
陈筱筱和苏凤起，如同殊死搏斗的两只猛兽，头槌齐飞，拳拳到肉，杀得浑身鲜血淋漓，血污遍地！
“砰！”两人同时出脚，踹入对方腹中，受力下，滑地数米，齐吐鲜血！头上更是鲜血喷涌，隐有脑髓浮现！
数息之后，他们硬咬着牙关，各自挣扎着从地上站起。
缓了下劲，陈筱筱抬脚朝苏凤起心口踢去！他横臂硬挨，另只手肘猛然撞在她腿骨上！
“轰！”
“轰！”
巨响声起！苏凤起被她势大力沉的一脚踢碎了左臂骨。倒飞中，撞在清光之上，倒折的骨刺差一丝便刺入心脏！
同样凄惨的陈筱筱，被他的一记手肘，撞得腿骨尽碎，身子更是被巨力贯入擂台，嵌入三分！
“哼哧”的喘息声中，苏凤起口中吐出血沫。
他耸拉着左手，勉力爬了起来，摇摇晃晃中运掌如刀，恶狠狠朝她脖间削去。
陈筱筱满头血污，眼中寒光冷冽，反手一掌迎上！
一上一下，两人手掌相错而过，齐齐砍在彼此脖间！
生死立分时，陈筱筱微微侧下脖子，想要为自己争取一刹那的时间。
“噗！”两道血柱自两人脖间喷射而出！
“骨碌碌”得两颗脑袋滚地声中，擂台上空有道音响彻。
“胜一刹那者……”
第五十四章：真魔
“胜一刹那者，苏凤起！”
道音响彻中，擂台周遭清光倒倾，一瞬间，席卷进擂台上具尸体内。
旋即，天地规则解除，擂台与虚影尽皆消逝。
苏凤起自天枢观地上站起，手中握有粒鸽蛋大小的丹丸，其上冒着幽幽光芒。
“呵呵呵……”他捧腹大笑。
“分生死时，心头尤有杂念。”
“你这心魔，当得也太失败了。”
嘲笑声中，苏凤起一步跨到神台上，盘坐而下。
辅弼“┗|｀O′|┛嗷~~”的叫了声，绕着他盘旋数圈，旋即飞出天枢观。入云海时，龙躯骤长百里，在里间翻涌滚动，搅的上空风云变色。
天目下，苏凤起见辅弼如此雀跃，心绪亦舒展开来。
“是该享受胜利的果实了。”他嘴角翘起，一把将丹丸扔进口中，直接吞咽入腹。
“炼神！”一声轻喝，腹部丹丸旋转，天枢观内，一时有无数幻象浮现。
“天道云远，太空冥冥；
神念荧惑，天人相与。
境有太虚，道由性率……”
苏凤起口诵《炼神篇》，自无边幻境中若浮海飘舟，于惊涛骇浪里，紧守心神，不缓不急往彼岸渡去。
而他腹中丹丸，自遍遍经文中，渐渐滩化成液，而幻象愈浓。隐约可见，有无数个苏凤起，在幻境之内，渡过一世又一世……
不知过了多久，幻境逐一消散。
“轰隆！”一声巨响，阴阳图猛然一震，识海立扩一百里，山河即升万丈！
无数黑风死雾及灵气，被急急转动的阴阳图鲸吞而入，迅速将这上下万丈的千里空间填满！
阴阳图若饕餮巨兽，尤不满足！转动间，虚空有龙卷生成，大片大片的黑风死雾被吸扯进龙卷里，再被阴阳图碾压一遍，灌入识海山河下方！
识海山河，数百里沙漠里间，茕茕孑立着座绿洲，里内有片数里方圆的湖泊，湖水尽皆灵气所化。
随着山河抬升，湖泊中央立有个百米旋涡冒出，灵液不断被旋涡卷入其内，往下方倒流！
在湖泊灵液即将消耗一空时，下方空间黑风死雾亦被压缩到极致！
“轰轰轰！”巨响声中，识海再次地动山摇，山河骤然再抬千丈！
山河之下，一方魔界生成！
千里方圆内，绵延着片紫色土壤，内有条墨色河流，首尾倒翻结环，水流置于其内，循环往复，奔腾不休！
天枢观内，苏凤起骤然睁眼！左眼有轮煌煌天日飞出，直奔绿洲湖泊而去！
天日自旋涡里间一穿而过，悬于魔界上方。
光芒照耀下，黝暗无光的魔界立生光明！紫色土壤里有芽苗争先窜生，须臾之间，有紫色花海绵延千里！幽风阵阵中，花姿摇曳里，花粉漫天飞舞，蔚为壮观！
苏凤起自神台上站起，一步跨出。
下一刻，他自魔界浮现而出。
随着脚踩在花海里，他身上青衫顷刻间转化成袭紫衣，墨紫色长发自风中扬扬而起，眉眼狭长而瞳孔幽碧！
整个人，变的极其妖异！
“此界，名为无量！”略有些嘶哑的嗓音，似有无穷蛊惑之意！
苏凤起话音一落，一块紫色界碑自他脚下冲天而起，直长七千丈！其上，“无量魔界”四字幽暗异常。
他自指上玉戒，取出两支残破黑龙箭，扬手扔入无量河里。
黑龙箭入河，立即化为两条萎靡魔龙，齐齐朝他垂首臣服，随后游入深水里内，偶有龙尾自水面浮现。
等他取出魔血弓时，弓胎上无数张人脸叠合咆哮！
“我好饿啊！”
“肉！我要吃肉！”
……
魔音灌脑，苏凤起眼中碧芒顷刻暴涨！
“炼！”怒喝声中，他手中有魔火滚滚涌出，烧的弓胎上人脸哀声哭嚎。
“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愿臣服！”
……
任魔血弓千般哀求，百般威胁，他丝毫不为所动。
“啊！你不得好死！”咒骂声中，魔血弓上人脸尽被魔火覆灭。
此时，原本血红的弓胎，已经变为干枯的黑褐色，其上密布着无数裂缝，似乎轻轻一掰，便会断成无数碎末。
苏凤起收了魔火，飞身至无量河边上，将魔血弓轻放进河水里，见它与河水融为一体，难分彼此后，才开口说道：
“往后，你名唤真魔弓！”
“嗡！”，弓弦响动，河面波纹荡荡，显然是真魔弓在做出回应。
处理完这两件魔器，苏凤起抬头扫视着。
他见阴阳鱼眼处，有两柱灵气凝聚而成的通天灵柱，与上方的绿洲湖泊及海中岛屿连接；而滚滚黑风死雾被阴阳图抽取上来时，即化入“无量魔界”，成为此界资粮，这才将心放回肚里。
“未成真仙，先成真魔。”
“呵呵呵……《炼神篇》，果真有趣至极！”
长笑声中，他身影晃出无数道残影，须臾间自无量魔界消失。
重返天枢观，苏凤起一身青衫，朝着观内门窗四壁里的痕迹瞧去。
良久后，他收回目光，轻笑道：“罢了，再贪下去，道心便真要成了魔心。”
盘坐在神台上，他轻唤出天书，查看上面的状态：
肉身：凡胎（状态：左眼‘天目’；右眼‘地目’）
神魂：化神
（状态一：真魔）
（状态二：大成）
天赋：道体、化魔
识海：一千三百里方圆
法力：四百六十方
功法：二
一《太上玉阙灵始经》
《吐纳法》（状态：入境）
《炼体篇》（状态：贯通）
《炼神篇》（状态：出势）
二《玉阙金符》
法门：五
《御剑诀》（状态：出势，自悟）
《腾云法》（状态：入境，自悟）
《符阵真解》（状态：知会，自悟）
《剑胎养息》（状态：小成，仙人传道）
《入梦真经》（状态：入境，掠承心魔）
符篆：
“命符”三（紫霄神雷符、封灵符、北斗星符）
“观想符”七（超度符、镇妖符、金光符、神足符、观日符、祛病符、替命符、天罗地网）
封灵：一(白狐令)
命星：天枢
苏凤起摸了摸下巴，自语道：“原本只是想炼化了心魔，修补神伤。”
“却是没想到，神香许愿下，那场生死战，赢家竟能继承输家部分境界及功法感悟。”
“可惜了，心魔的《入梦真经》修炼的不够到家。”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失笑说道：“在《炼神篇》面前，还是个弟弟。”
他正想查看下妖道的遗物，就听到有敲门声响起。
第五十五章：海外荒岛
“苏公子。”
柒姑娘的声音自门后传来。
苏凤起自藤摇上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柒姑娘，稍等等。”
起身时，他见一轮夕阳与汪洋相接，不由得感慨道：“梦中千余载，世间方刹那。”
他几步走到房门前，将门打开。
柒姑娘提着个食盒，朝他盈盈一笑：“苏公子，没吵醒你吧。”
苏凤起脸色温和：“正好刚醒。”
她将手中食盒递了过去：“天色入暮，已是晚饭时候。”
“我见苏公子并未拉铃吩咐，便自作主张，挑了几样可口小菜送来。”
“若苏公子觉得不合胃口，可再吩咐。”
他将食盒接过，揪开盖子，稍稍一瞧，便笑道：“柒姑娘有心了。”
她轻笑一声，随后施了一礼：
“苏公子请慢用膳，我还有事，便不陪坐了。”
“柒姑娘自去便是。”
她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去。
苏凤起关上房门后，拂袖一扫，房内的茶几凳子便飞至阳台，落地无声。
他人坐在凳上，再将食盒里的四样小菜和碗稀粥，摆放在茶几上。
随后，抽出筷子，端起勺子，再就着夕阳，和着海风，细嚼慢咽，吃的甚是惬意。
夜幕初上，灯火通明时，柒姑娘上来将碗筷收了回去。
不欲外出的苏凤起，早早点起了鲸灯。他自介子香囊里取出套衣物，换上之后，盘坐在床上，再抬手布下了“天罗地网”和“天机符”，隔绝内外。
“与那妖道一战，神魂体魄皆受重创。”
“心魔所化的丹丸，却是全部弥补了回来。”
“那便明天出海吧。”
苏凤起心中暗咐，随后掌中出现了枚玉戒。
神识注入玉戒，他脑海中立即浮现个十方空间，里间有数十叠厚薄不一的符篆、两瓶丹药、一叠银票、七八粒宝石、些许衣物、和一块玉佩。
心念一动，玉佩就出现在另只掌中。
苏凤起收起神识，打量了下玉佩，见其正反两面分别刻有“天王府”与“天师连飞章”。
“这般妖道，也能在南明天王府，享天师俸禄？”
他玩味地将把玩了几下玉佩，随后一把捏碎。
想着太初府，有宁长春这种为苍生断长生；以及贺真人那宁杀一人护千万人的入世真人；
再看天王府，有妖道祸乱南明，月文石更是在南明臭名昭著。
两相对比，苏凤起不禁摇了摇头。
“白起云还想和白霜争一长短。”
“怕是给她提鞋都不配。”
接着，他将玉戒里的符篆全部取了出来，横铺在床上。
他先拿起那张金色符，仔细端详后，笑道：“竟是贺真人说过的正罡符。”
“此符持之，金光不灭则肉身无恙，难怪可以抵挡住寒髓飞剑剑气。”
将正罡符收入识海，他再打量着其他符篆。
“金甲力士符竟然占了有近半。”
“到底是有多喜欢群殴？”失笑中，他将金甲力士符归拢到一块，放进介子香囊。
“分影遁空符、五行遁符、替身符、隐身符、定风符、定水符、敛息符、障眼符。”将这些功能性的符篆归到一边，他继续盘点。
“洞玄符、洞神符，分修体、魂，各有十张。”
“回春符、回气符，竟有两叠？”
“太阴符、太阳符、葵水符……”五行类攻击符篆也各有近百张。
最后，苏凤起一手提起斩妖剑，一手拿着两瓶“回神丹”，倒吸了口冷气：
“难怪那妖道如此难缠！”
“可惜，除了正罡符，都是一次性符篆。”
接着，他将这些符篆、丹药分门别类，一一放进介子香囊。再将斩妖剑纳入识海，这才算是盘点完毕。
苏凤起哪里知道，在他之前，已经有两位太初府坐镇道人，被妖道连飞章坑死。是以，这些符篆是集三位道人的收藏，才显的额外丰厚。
他倒头躺在床上，舒服的呻吟了声，随后沉沉入睡。
……
次日，天蒙蒙亮时，苏凤起自房门上贴了张纸条。随后，他隐去身形，自潮生楼天井，扶摇直上万丈高空。
见无人察觉，他这才驾云，朝着漩海深处，杳杳而去。
小半日过后，苏凤起再召出辅弼，坐在龙首处，任它朝北飞驰。
再三日，苏凤起自无边海域中，寻着了个无人荒岛，落在其上。
“辅弼，你自个周遭玩一玩，切不可离我太远。”
他拍了下龙角，吩咐了声后，便一跃而下。
辅弼朝他吼了一声，窜入云中，百里龙躯在荒岛上空忽隐忽现。
荒岛极其荒芜，除了海滩处有些许鱼蟹水草外，所见之处尽是沙砾怪石，毫无半点生机。
苏凤起长吸了口气，衡量了下灵气浓度：“此处灵气浓度尚可，再朝前飞去，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碰到个岛屿。”
“就这里吧。”
他身形一晃，片刻后，就站在岛屿阴面的山崖上。
抬脚跺地，巨响声中，一方石台窜起百米来高；他盘坐而下，闭目运转《吐纳法》。
“呼……！”狂风怪叫中，苏凤起头顶上空，一道漩涡逐渐成型，无数灵气蜂拥涌入。
一昼夜过后，旋涡开始往龙卷转化。其最尾端，垂在他鼻前；一呼一吸间，浓郁的灵气便被吸纳入体，填补法力池塘。
此时，他丹田处，法力池塘正揪起阵阵波涛。处于最中央处的寒髓飞剑，剑尖不断有灵液荡出融入，剑胎隐隐间，有蜕变趋势。
三昼夜一晃而过。
一条由灵气组成的通天龙卷，将整座荒岛包裹其内。辅弼在里间飞来游去，显得极其畅快；它身上的龙鳞，原本便有小半已为实质；此刻，竟再有龙鳞转为实质。
“滴答”声中，寒髓飞剑剑尖上，灵液联结成串。随后，剑胎一震，一粒晶莹剔透得灵晶，被剑胎震飞出去，垂落池底……
白驹过隙，弹指间，半月过去。
以荒岛为中心，近万里海域内，灵气被抽取一空！
而荒岛上空，两条灵液凝聚而成的水龙，正奋力往上飞窜。
每当它两上升一尺，辅弼便自上空探脑而下，龙嘴张合中，便有灵液灌入体内，往它龙首处，最后块未实质化的鳞片涌去。
两条水龙最尾端，则被苏凤起牢牢吸附。
呼间，水龙上游；吸间，水龙下落……
第五十六章：化形天劫
“嗷！”一声惊天动地的龙吟声中，辅弼顶部最后片龙鳞，终于化为实质！
天边一朵劫云应感而生，里内雷霆闪烁，急速朝它飘来。
辅弼垂首，朝下方闭目盘坐的苏凤起望了一眼；随后，它身携风势，刹那远遁千里。
半盏茶过后，它便距荒岛近十万里之遥。确认在此渡劫，不会对苏凤起有丝毫影响，这才停了下来。
紧紧缀在辅弼身后的劫云，顷刻既至，悬于其上方。
“轰隆……！”雷鸣声连绵不绝。随后，雷落如雨！
辅弼龙眼寒芒暴涨，旋即一盘龙躯，任雷霆洗礼。
“噼啪”声中，辅弼被雷霆压制的不断下落，身上龙鳞，焦黑气化不知凡几。
一轮雷雨过后，辅弼龙爪垂在海面之上，其体型整整缩水过半，身上龙鳞却愈发显清泽。
数息过后，劫云雷霆酝酿完毕。
“咔嚓！”一声裂响，天地骤然一暗。旋即，一道通天贯地得雷柱，骤然临世，如欲灭世！
“嗷”龙吟声中，辅弼卷着万丈巨浪，从天而起，直直迎上雷柱。
“滋！”的一声，巨浪直接被雷柱蒸发。紧接着，雷柱一头撞在龙角上！
“轰隆！”巨响声中，水柱炸起千米之高；千里海域，更是齐齐朝下跌落近十米。
随后，一个方圆万丈的空洞，自海面浮现而出，海水汹涌倒灌时，隐约可见海底深处，一条风龙嵌入其内数百米。
辅弼一角断裂，原本百里之长的龙躯，如今只剩百米不到。其身鳞甲栩栩如生，竟有青色血液自龙嘴里流淌而出，再自化为道道青色风卷，散逸而去。
“吼！”一条千里雷龙，自劫云中飞窜而出，直扑海面。
辅弼龙躯青芒暴涨，一道由九天罡风形成的风卷，骤然浮现。
它龙尾狠狠一拍海底，龙躯腾起游入风卷，携着风势刹那间冲出海面，一头撞在雷龙腹部。
细密雷蛇自雷龙腹部，窜入风卷；与此同时，雷龙回首间，巨嘴洞开，一道雷柱喷涌而出，朝着风卷射去。
“咔咔咔……”风卷刮起无数空间裂缝，不断削弱雷柱；辅弼自风卷内，更是主动迎上雷龙，或撞，或爪，或吞……
下一刹那，雷柱撞上风卷。
汪洋为之一滞！旋即，风卷炸成狂风。
“呼呼”风声中，罡风反卷雷霆，自雷龙龙躯上一刮而过，随后带着不知道多少条雷蛇，往天外飘去。
此一击，雷龙体型骤然缩水过半。
“砰！”风雷双龙狠狠碰撞，开始惨烈的肉搏战。
爪咬撕扯，龙尾拍击……辅弼与雷龙，一时杀得天昏地暗，千顷波涛阵阵揪起！
半柱香过后，十米余长的风龙，龙骨骤然滩化成青色液体，瞬间弥漫全身，行成张细密大网，仿若筋骨！
百里雷龙见它龙躯一滞，当即洞开龙嘴，咬在辅弼龙颈处。恐怖至极的咬合力配合着雷光，只一口，几将辅弼断成两截！
“啾！”的声尖锐风声，雷龙被风龙身上炸出的罡风推出千米之外。
与此同时，风龙体内青色大网一凝，根根龙骨色泽青润，条条龙筋纤毫毕现。紧接着，龙脊处有青色血液生成，顺着龙躯骨骼经脉，迅速弥漫全身！
雷龙见状，立即返身窜入劫云。
“轰隆！”一道灰扑扑的细小雷霆，一头劈在辅弼龙头上！
“咔嚓咔嚓……”龙头处结出片片死白，刹那间，灰色雷霆窜至龙颈，所过之处，生机寂灭……
“咚！”辅弼龙眼猛然暴涨出两道星柱，顷刻间，星柱反冲体内，一路横冲直撞，于腹部处撞上雷霆。
星柱内灵液喷涌而出，死死压制着雷霆，使它寸进不得。
两相僵持间，似一瞬，又似百年……
“噗。”一声轻响，一颗龙珠成型，里内有道细丝般灰色雷霆，游窜不休。
辅弼收回星柱，随后鼻间嗅到股股异香。
它抬头望去，见劫云形如莲花，浑体流光溢彩！
“┗|｀O′|┛嗷~~”它龙眼一亮，清风一送间，便飞入劫云里内。
唯恐漏掉一丝，辅弼龙躯伸展间，就有狂风绕着劫云周遭飞卷。它大口大口吞咽着劫云，体内有五彩生成，耳中有阵阵道蕴来回响彻……
……
荒岛上空。
两道细若游丝的水线，被苏凤起一把吸入体内。
此时，他丹田处法力池塘，灵晶堆积铺满，如若块巨大冰块！
冰块最中央，一柄无形有质的飞剑骤然一颤，剑气暴涨中，冰块即裂出大片大片的裂缝。
下一刻，剑气游回飞剑剑胎内，一小粒微尘大小的晶钻自剑尖掉去，一路垂落至塘底。
苏凤起内视着丹田发生的一切，随后收起神识，缓缓睁开眼睛。
“此行，算是圆满了。”他嘴角翘起，心情极为愉悦。
“剑胎养息，也跨了个境界。”
“肉身为鞘，藏剑于内。”
“下一次飞剑出鞘，定然石破天惊！”
他摸了摸下巴，放下将寒髓飞剑放出来，试下威力的想法；而是让它继续在体内温养，等待着下一次出鞘时机。
自沙砾中站起，苏凤起扫视周遭。
原本有十里大小的荒岛，此时只剩一里不到；边沿不断有沙砾滑入海中，用不了多久，这座岛屿就会彻底消逝。
他再凝目远眺，万里汪洋空寂，里内灵气点滴不存。且越是靠近荒岛，越是显出死寂之色。
虽然早有所料，苏凤起依旧心惊不已。
“我这还是化神。”
“这要是成了真仙，怕不是吸一口气，就能吸干一块区域的灵气？”
他心中一动：“要不要，试一下？”
思索了下，苏凤起口中轻喝：“化魔！”
“呼，呼……！”的魔气暴涨中，他丹田处法力池塘，灵晶顷刻间转为魔晶！
与此同时，识海内阴阳图骤然倒转，识海乾坤颠倒，阴阳互换！
无量魔界里，神魂身着紫衣，嘴角含笑自观内走出。
他抬头往牌匾上望去。
“天枢观”三字正慢慢褪去，“无量魔宫”四字随之浮现。
牌匾下左右对联同有变化。
“行无拘道无规是为逍遥事，炼七情役六欲方为魔中魔！”
第五十七章：怪力
“有趣！”
苏凤起妖异轻笑，收敛起身上魔气。
随后，他伸手自虚空一握，一支黝暗沉沉的黑龙箭就出现在手中。
扬手将黑龙箭扔往空中，他轻轻一脚踏在荒岛上，人就自原地消失。
下一刻，他就踩在魔龙头上。
“辅弼在北。”略有丝嘶哑的语调中，魔龙摆动龙躯，往北飞去。
而它身后，荒岛渐渐沉入海中……
魔龙游动间，盏茶功夫就飞出了数万里。
烈烈天风中，苏凤起感受到有灵气扑面而来。
他深吸了口气，随后哑然失笑：“果真是想多了。”
接着，他极目远眺，见苍茫汪洋中，有道身影正急速往他本来。
不多会儿，一个粉嫩嫩，白胖胖，身着件青衣的小男孩，一头欲往他撞来。
苏凤起见他眉眼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且心神与自己相连，顿时心内了然。
无遮无拦，他任辅弼一把撞进自己怀里。
“吼！”辅弼手臂勾着他脖子，朝他脸颊就是一阵乱舔。
“哈哈哈！”苏凤起一阵长笑，拍了拍他脑袋。
“你都化形了，怎么连话都不会说。”
闻言，辅弼奶声奶气喊道：“阿爸！”
猝不及防下，苏凤起被他喊得差点吐出口老血。
他一巴掌扇在辅弼脑袋上，恼羞成怒道：“喊我大兄。”
“大兄！”辅弼喊着，就想再伸出舌头舔他脸颊。
苏凤起一把将他扔在魔龙头上：“找找看，附近海域有没有妖兽之类。”
辅弼点了下头，旋即化为风龙。
苏凤起一脚踩在辅弼龙头上，招手将魔龙收回无量魔界。
随后，辅弼舒展龙躯，往前方一钻，须臾间出现在万里之外，只在原地留下了条黑黝黝的缝隙。
……
一条体长近千里的巨鲸，正在漩海里间沉沉浮浮。
风龙悬于巨鲸上空，龙头上的苏凤起，左手持着真魔弓，右手搭着黑龙箭，正缓缓将弓弦拉开。
感受着自己体内，澎湃的似无穷的巨力，他轻声笑道：“魔龙逞威射日月！”
随后，他手一松，黑龙箭一闪即逝。
“轰隆！”下一刹那，黑龙箭自巨鲸头顶一穿而过。随后，一条魔龙咆哮着自深海里返身，恶狠狠地将巨鲸顶出海面。
巨鲸血流如瀑，其巨尾猛击海面。
滔天巨浪中，它腾身跃往半空，鲸嘴洞开，朝着魔龙无声嘶吼！无形音波如有实质，卷起道恐怖飓风，将魔龙裹在里间，撞回海里。
巨鲸自空中摆动身躯，随后，一条巨尾朝苏凤起倾天般横扫而来！
苏凤起见鲸尾拍来，不惊反喜：“来得好！”
他身上魔气暴涨，长身中拖出道道幻影。等幻影融入真身，他已一拳击在鲸尾。
“轰隆！”两股沛然巨力相撞，空间为之一震！随后，鲸尾竟被怪力击打地反扫而返，猛然拍在海面上。
海水翻涌，巨浪喷泄中，苏凤起见巨鲸肚皮翻白，他毫不客气地欺身而进，一鞭腿将巨鲸抽入海中。
“哈哈哈，都说螳臂单车，蚍蜉撼树！”
他紧握拳头，心中豪气横生：“今日，我便要用这拳头，将它锤死！”
话音未落，苏凤起闪身冲入海中，朝着巨鲸腹部，便是出拳收拳……他出拳速度之快，以辅弼风龙之身，龙眼瞧开，竟也是道道拳影。
“砰砰砰砰……”水中有闷响传出，一声紧似一声，最后合成一道长声！
巨鲸被他轰击地不断往海底沉去，周遭海水被拳劲搅成无数旋涡。
鱼怪鳖精等诸多海中生灵，碰之即死，触之既伤！
“轰隆！”鲸身撞在海床上，立即龟裂出，数百条深不可测的海沟！
赤红的熔浆自海沟里喷涌而出，苏凤起鼻间闻有鱼肉焦糊味道。
“哈哈哈，痛快！痛快！”
狂笑中，他掌中真魔弓再现，招来海中魔龙，一箭将巨鲸钉死在海床之上！
巨鲸之前已经被他锤的浑身骨肉糜烂，再受了黑龙箭一击，登时，鲸身颤动几下后，便彻底断了气息。
黑龙箭贪婪吸食着鲸身血肉，就这么一会儿，便有近十分一血肉被其吞噬。
苏凤起眼中冒着幽碧光芒，一道神念传至黑龙箭：“留下妖丹和龙涎香。”
黑龙箭箭身一颤，旋即一颗磨盘大小的妖丹朝他飞去。
苏凤起将妖丹收入玉戒后，转头朝后方黝黑不可视物的深水里看去。
“你们，在找死吗？”神念自海中迅速扩散，数百条几近百米粗的触须骤然缩回。
两只深海巨怪，口中喷出道浓黑气息，迅速将身躯隐入其内，悄然往后退去。
苏凤起见深海怪物被自个吓退，静静悬立海中，任海底熔浆与黑龙箭争抢速度，不闻不问。
鲸身被黑龙箭吞噬过半时，一块千方大小的龙涎香，被黑龙箭送至苏凤起跟前。
未经处理的龙涎香，腥臭异常。
苏凤起皱了皱眉头，知道自己手里的玉戒和香囊，无法将如此庞然巨物装下其内。
他试着将龙涎香纳入识海，竟没想到，龙涎香真的是块灵物，一把自海中消失。
取出妖丹和龙涎香，黑龙箭再无丝毫顾忌。箭身涌出浓郁魔气，裹住鲸身，几个呼吸间，就将巨鲸剩余血肉吞噬一空。
随后，它化为魔龙，盘旋自苏凤起脚下，等候命令。
失了血肉，下方又有地底熔浆不断将鲸骨融化，庞然鲸骨无声无息间倒塌。
灰烟自海底滚滚冒出，他再候了一炷香时间，才自熔浆中，将根骨泽水润的鲸骨取出，收入玉戒，落在魔龙龙首上。
无需苏凤起吩咐，魔龙驮着他，往海面游去。
出了海面，苏凤起将魔龙收回无量魔界，一脚踩在辅弼龙头上。
“果然，还是拳拳到肉畅快！”他握住龙角，望着汪洋巨海，畅快说道。
“吼！”辅弼龙首一抬，龙爪一探而出，空间阵阵荡漾，随后有无数画面浮现而出，却是他与雷龙肉搏时的场景。
“哈哈哈。”大笑声中，苏凤起盘坐而下。
他饶有兴致得看着空中画面，等光影消逝，敲着顶上龙鳞，说道：“你很不错。”
辅弼得意得自鼻孔中，喷出两道烟气。
苏凤起抬手将烟气引来，随意揉捏了几下，便有王冠成型。
将王冠置于辅弼头顶，他轻笑道：
“还有半月就至年关。”
“咱们这就返程吧。”
辅弼垂头朝海面望去，海面倒影中，他头顶王冠，极其英姿飒爽。
当下，他美滋滋地一展龙躯，往长宁县方向直直飞去。
第五十八章：挨打才能变强
无量魔宫。
苏凤起站在宫内，望着上下遍布的道道魔痕。
良久后，他发声喝道：“谁先来！”
“哈哈哈！”狂笑中，一道法则被只毛茸茸的巨掌破开。
“本尊先来！”一只魔猿手持着把巨棍，一脸桀骜地站在他面前。
他玩味地打量了下苏凤起。随后，眼中闪过丝暴戾，手中巨棍横扫而出。
苏凤起只觉眼前一花，紧接着腹部一痛，人便被巨棍扫飞，直撞在宫墙上。
“来得好！”他怒喝一声，脚蹬在墙上，身形一隐一现，既至魔猿背后，一记直拳迅猛无比，携着尖锐风声，只取魔猿后脑！
“砰！”苏凤起被魔猿反棍捅飞。
“太慢了！”魔猿呲笑说道。
“嚣张！”苏凤起眼中碧芒幽幽。
下一刹那，数之不尽的苏凤起，围着魔猿挥拳、探爪、撩腿……满天拳影鞭腿携着恐怖气劲，朝魔猿狂攻而至。
魔猿巨棍横握，不屑地吐声讥讽：“真是个莽夫！”
每一个字落地，他就挥出一棍，接连五棍抽出，划出五道玄奥轨迹，在可知而又不可知之处，叠合成根棍影。
“砰！”巨棍一把敲在苏凤起脑门上，将他砸翻在地。
无量魔宫内拳劲幻影立消，苏凤起捂住脑袋从地上站起，一脸震撼地瞧着魔猿。
“什么做到的？”他开口询问。
“想学啊？”魔猿咧嘴反问。
见苏凤起点头，他眼神渐渐散发红芒：“小子，可是会死的哦。”
他反手往脑后拔了根毫毛，扬手间化为根长棍，直直插在苏凤起脚前。
苏凤起将长棍拔起，横在身前。
“接下来，你要好好记住！”
“这挨打的感觉！”
魔猿狰狞一笑，旋即一棍直直捅出。
见魔猿这一棍桶往自己心口，苏凤起急急横棍欲栏。
“砰！”下一刻，他人就横飞出去。
魔猿眼中红芒暴涨，全身魔气蒸腾，一脚踩在地上。
“轰隆！”巨力将无量魔宫踩出一个硕大深坑，他身影就自苏凤起背后浮现，一棍上挑。
苏凤起反应极快，反手一棍甩往魔猿脑袋。
“噼啪！”魔猿抢先一步将苏凤起挑起。
“好戏开场了！”
“十方战法！”
话音一落，无量魔宫内，乾坤上下、生死两门、东南西北四面、过去未来时间线，皆有魔猿挥棍！
“啊……！”惨叫声中，一刹那间，苏凤起受了不计其数的棍击！
神魂在棍影里内，泛起阵阵涟漪，如欲崩散！
“乾坤一掷！”
“轰！”巨棍从不可知的未来穿出，将他贯穿在地！
“生死相依！”一阴一阳两只魔猿分站内外，两棍合一，瞬间捅穿心口！浓郁魔气灌入苏凤起内，维持住他神魂不散。
“这就遭不住了？”魔猿呲笑出声。
随后，他根本不给苏凤起喘息时间，继续挥棍狂殴……
……
北元，象郡，临城将军府。
胡从道脸色灰败，神色萎靡地躺在床上，全身上下绑满了还魂带。
胡从柔端着碗养阳汤，一勺一勺喂进他嘴里。
一碗养阳汤喂完，她起身将碗勺放在圆桌上，再端起茶壶倒了杯清茶，喝了一口。
“从道，晚上你就自回天妖城吧。”胡从柔端着茶杯，缓声说道。
“知道了！”胡从道有气无力地回道。
“你失了通神玉带，这邀月环，便送与你傍身。”她轻手将手腕处的玉镯取下，放在圆桌上。
“不要！”胡从道心中一颤，转头面壁，拒声说道。
“此去天妖城，必定凶险异常。”
“你若不取邀月环，还不如现在就被我一掌拍死。”胡从柔淡然开口。
胡从道紧咬着嘴唇，默不作声。
“至于从灵。”顿了一顿，她轻笑出声：
“等你渡过天劫，自与他打上一架便是。”
“到时，我定要将他全身毛发拔光！”胡从道恨声说道。
“我倒是希望，真有那么一天。”
胡从柔将手中茶杯放下，回了句后，往外走去。
“吱呀”声中，她拉开房门，脚自门槛上轻跨而过。
“南明那位紫霄道门仙人，我自会替你讨回场子。”关上房门时，胡从道听她如是说道。
胡从柔莲步轻摆，行至庭院回廊时，见萧慕羽侧身靠在小桥边上的栏杆。
“胡从道怎样了。”等她走到自己跟前，他开口问道。
“我赶他回天妖城。”胡从柔回道。
萧慕羽点了点头，略过此事，起身说道：“那咱们就去北泉关吧。”
她蹙着眉头，说道：“哀牢山上，你接了柳无风一击，如今伤势尚未痊愈。”
萧慕羽牵起她手，接口说道：“等不及了。”
“白起云那搅屎棍，昨日自北泉关下叫阵，连斩了我北元三员大将。”
“临走时，竟敢骂我是缩头乌龟！”
“噗呲”胡从柔忍俊不禁。
萧慕羽怒声说道：“我堂堂北元太子，何时受过这般鸟气！”
“这厮，确实气人。”胡从柔附和了句，随后继续说道：
“十二楼有消息说，白霜及太初府诸多道人，已至南泉关。”
“看来，这次南明铁了心，要和咱们碰一碰了。”
“哈哈哈，正合我意！”萧慕羽长笑一声，拉着胡从柔飞身而起。
空中早有龙辇在静静候着，八匹飞马蹄下生云，头上长角，极其神俊。
两人坐在辇架上，飞马踏蹄而飞，片刻后化成道流光，自天际消失。
萧慕羽惬意靠在辇背上，开口说道：“等我教训完白起云，便与你一同去南明，揍那紫霄仙人。”
胡从柔摇了摇头：“这是我家事。”
“行吧。”知道她一旦下定决心，便不会有转圜余地，他无奈说道。
“十二楼可有胡三娘的消息传回？”见气氛有点沉闷，萧慕羽随意找了话题。
“因泉关战事，近来南明两府，人员调动频繁。”
“除河间郡外，其余十二郡全部戒守。”
“十二楼的人却是不好行动。”
晓的他心思，胡从柔也就不厌其烦地细声解释。
萧慕羽摸了摸下巴，说道：“听风雨那边也是这般状况。”
随后，他望着云海之上，烈日煌煌高挂中天，开口笑道：“且再让她逍遥些日子。”
第五十九章：起名废
漩海上空，有狂风扫过。
云彩四散时，苏凤起猛睁双眼，一口鲜血喷吐而出！
“大兄！？”辅弼骤停龙躯，惊慌出声。
“没事。”苏凤起敲了下龙角，开口说道。
辅弼尤不放心，施了道风镜，朝苏凤起照了下。见他中气十足的样子，这才宽下心来，再次启身飞驰。
“十方战法！”
“总算没白挨这顿毒打。”
苏凤起想着无量魔宫里，魔猿那根无处不在，必定命中的棍子，揍得自己欲仙欲死，脸色登时发青，浑身不由得阵阵抖动。
实在是，太特么残忍了！
良久后，他深吸了口气，轻喝出声：“阴阳归位！”
苏凤起浑身魔气骤收，识海阴阳图猛然一顿，旋即乾坤复位。
见身上紫衣化为青衫，他轻笑一声，便自玉戒里取出颗巨鲸妖丹和根鲸骨。
“正好一人一件。”他想着何小鸭和张媛媛，喃喃自语。
随后，两缕真火自他掌间飘起，紧紧裹着妖丹鲸骨，开始炼制。
他盘坐一动不动，心神则一分为二，紧盯着悬于掌上的两物，不敢有丝毫杂念。
如此，不眠不休，一连炼制九日。
“哈哈哈，成了。”长笑声中，苏凤起真火一收，便有两物落于其掌间。
左手是粒鸽蛋大小的珠子，里内水波荡漾，云气蒸腾，有尾鲸魂于水波间浮浮沉沉，端是神异；
右手则是柄三尺青锋，剑身极薄，透着淡淡清光；剑柄为水凤展翅之形，显出冰美庄肃。
苏凤起朝珠子弹去缕指风，珠内鲸魂立生感应，摆尾拍出道水箭。
“波”的一声，一支细小水箭自珠子上浮现而出，撞上指风。
“威力善可。”苏凤起见水箭和指风相互抵消，满意说道。
“便唤做……”他收起珠子，颇为苦恼地挠了下头。
“算了，让小鸭自己想去。”
接着，他右手按上剑柄，一声凤鸣响起，立有道剑气脱剑而出，冲霄百米。
“小孩子玩这个，会不会过于凶残了些？”
苏凤起脑海里浮现出个画面：张媛媛提剑赶着学塾那群学童，在片哭爹喊娘声中，有剑气“嗖嗖”飞出……
“让三娘去头疼吧。”他摇了摇头，哑然失笑。
“是把软剑。”苏凤起压了剑身，使其卷如圆环。
“水凤剑？”
“呃……毫无逼格。”
“湛卢？”
“又或者龙渊？”
“我干嘛将剑柄弄成水凤？”
取名不决，那就照旧。
“让媛媛自己想个好听的吧。”
自言自语中，他将青锋收入玉戒，再取出块近百米长宽的龙涎香。
一股异常腥臭的味道迎面扑来。他皱了皱眉头，封闭掉了嗅感。
垂首望着下方山河，苏凤起略微辨认后，便认出下方是天水府，离定宿府边界已然不远。
“照辅弼速度，不用三天就能回到长宁县了。”
苏凤起心中暗咐，知道这么点时间，不够自己将这块龙涎香，全部制成香块及香水。
“弄多少是多少吧。”他竖手横切，切下块十米长宽的龙涎香，再将余下的龙涎香送回识海。
真火烧灼中，阵阵黑烟冒起……
……
辅弼紧赶三日，终于在这日巳时，抵达长宁县百里之外。
年关将近，长宁县比起往常，人流骤增数倍。
他见整个县城人潮熙熙攘攘，颇为不适地自鼻间喷出两道烟气。
“大兄。”
辅弼见下方亦是人来车往，喧嚣异常，便隐去身形，落在县外座小山顶上，开口说喊道。
苏凤起闻言，收回手上真火，将只剩臂长的龙涎香收入玉戒，一跃而下。
等他站在山顶上时，辅弼便想飞身而起，欲要游回他识海之内。
“辅弼，你如今已为生灵，便要多在红尘中历练。”
“闻达人情，知晓世事，与你心境大有益处。”
苏凤起伸手挡住龙头，阻止他回入识海。
辅弼不太情愿，但又不敢忤逆苏凤起，只好化作人形，紧紧地扯着他衣角。
苏凤起见他怯生生盯着自己，眼角隐有泪光，不由得笑道：
“差一步就是真龙，你还怕这些凡夫俗子？”说着，他将辅弼抱起。
“自来人间多壮丽，恨不长生共千秋。”
“咱俩啊，便一同在这方世界，活出个精彩！”苏凤起捏了下他肥嘟嘟的脸颊，颇为豪迈说道。
辅弼点了点小脑袋，旋即，再次埋入他怀里。
两人自山脚驿道汇入人流，往西城门走去。不过是半柱香功夫，苏凤起就穿过西城门，踩在县道上。
骤闻周遭人声鼎沸，辅弼悄然抬起脑袋，朝周遭望去。
见长长的县道，两边摆满了摊位，吃的、穿的、戴的、用的、耍的、供的、送的、干的、鲜的、生的、熟的……各式年货应有尽有。
一时之间，他竟有些看花了眼。
刚好左边有个卖小孩玩意的摊位，苏凤起抱着他，挤进人群。
“有没喜欢的？”怕辅弼不懂，苏凤起将他放下后，随手挑起口琴、喇叭、响葫芦，依次试了下。
辅弼却是对这三样发声的玩意毫无兴趣，反而盯着摊位上，摆着的盒琉璃珠子。
趁着人不注意，他悄然伸手拿起几颗，揣入怀里。
摊主是一位小青年，眼尖的很，赶忙喊道：“小孩儿，你拿了几颗啊？”
辅弼连忙躲在苏凤起背后，怔怔不敢出声。
小青年见状，忙朝苏凤起说道：“这位公子，你看？”
苏凤起笑着递过去块碎银，说道：“我再挑点，你便不用找了。”
“好咧，您随意挑。”小青年接过银子，掂量了下，接着眉开眼笑地回道。
见摊位上油彩、转沙、碰丝、走马，风筝、纸牌、拈圆棋、江米人……数来竟有数十类之多，他便依着何小鸭和张媛媛的性情，挑了风筝、江米人两物。
随后，他再拿十来颗琉璃，这才抱起辅弼，朝小青年挥手示意后，转身离去。
路上，苏凤起再买了串糖葫芦，也不管辅弼喜不喜欢，直接塞到他手里，命令道：
“舔舔看。”
辅弼犹豫着舔了一口。旋即，眼中一亮！一丝丝他形容不出，却分明极是喜欢的滋味，在舌尖绽放。
他彷如得了无上珍宝，只等得舌尖滋味淡了，才敢再小小舔上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