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价高者得
方辉激动万分,深怕蓝晨硬倔,倔得砸碎剩余的缸子。
他只觉心儿在流血,这么好的紫色染料,全都洒在了桌台上,糟践东西啊这!
躁乱,彻底将另边看客吸引过去,陈掌柜也跟着诧异地凑前来,见罢便也骂骂咧咧着“呵,没想到你们颜坊还藏着紫色染料呢。可那又如何,天下颜的品质更甚!”
“老陈,不懂别瞎说!”方辉怒斥一眼,“颜坊之前的染料,我再熟悉不过了,这次不同,这次不同。”
“有什么不同的。”陈掌柜不屑一顾,更是鄙夷地看了眼蓝晨,双眸中写满了嫌弃“不就是拿着之前的存货来浑水摸鱼,晨这家伙,天天在赌坊蹲着,最懂这些偷鸡摸狗玩样。”
“方掌柜,你也算是半个行当人,也知如今紫草千金难求,要不是我.......”
还没等陈掌柜说完,方辉直接怒气冲冲上前,一把拽了他过来,死死地摁着他脑袋,直视桌台。
“睁大你的狗眼,给我看清楚了!就你那垃圾玩样,我连看都不想看,收起你的贱货,麻溜滚开。”
一把推开陈掌柜,方辉郑重地朝着蓝晨鞠了一躬“小爵爷,先前如若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了。且不论我是否有缘,这也算是我,以及众人的请求,能否让我们再看一缸。”
蓝晨虽冷笑连连,但心中已然乐开了花,碍于身份、场面,他也不怎么好出手教训陈掌柜,没曾想这个方辉这么有眼见力,倒也是踢他出了口恶气。
他也端出了另一个小缸子,还有数个公鸡碗,一一倒入,供人欣赏。
葫芦也遮掩得差不多了,自然是时候将药给拿出来了。
这回有了更为直观的方式,众人也得以屏气凝神地欣赏,就像是怕不小心惹怒了蓝晨,让他做出什么过激行为一样。
陈掌柜也看蒙了。
正如他所说,外门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而他又恰恰是最懂行的人。
他又岂看不出,这等染料品质之高,令人望尘莫及。
天下颜的?
那都算不上是染料!
方辉更是不受控地端起公鸡碗,上下婀娜片刻,通过光线看出别样门道,吧唧了下嘴,尽是尊崇之情。
那痴迷模样,不知的,还以为喝高了。
“小爵爷啊,这绝不可能是紫草炼制而出的,这等反光泽,啧啧......绝品,绝品啊。不知是用什么代替了紫草呢?”
“商业机密,恕不可告。”蓝晨笑眯眯着。
方辉则是一愣,放下公鸡碗后哈哈大笑“好,好,说得好!”
“你我都是爽快人,开个价吧,哦,不,是告诉我,要如何才能成为有缘人。”
“方掌柜,这就过分了吧。我也想当个有缘人。”
“都凑什么热闹呢,千里商会都没开口说话呢,哪能轮到你们。”
“小爵爷,如若不介意的话,还是卖给我‘万海商会’吧,正好近日我们要远航,就让那些外族开开眼吧。”
吵吵闹闹兮,诸多身着华服,镶金戴玉之人,放下了体面,只为成为所谓有缘人。
蓝晨先是轻咳一声暂缓了一触即发的冲突后才说道“老张,凯蒂,把缸子搬上来。然后把公鸡碗里的全都倒回小缸子里去。”
“诸位,正如你们所见,这次颜坊只炼出了四个缸子的染料,两大两小。”
“哦,对了,第一缸还被我砸了。”蓝晨笑了笑,神眸中满是不在意“现在仅剩一小,两大。”
“由于原材料只在高山有,加之初次生产,产能不足,少说还得半个月后才能有新的染料产出。”
“不过半月之后,便能稳住生产了。”
“多的,我便不说了,价高者得便是。”
“那就开始吧,诸位有缘人们。”
片刻沉默后,锅给炸开了。
据事后回忆。
这坊市从未出现过如此空前绝后的热闹。
哪怕当今圣上高调出访都没这般热腾吧。
更别说,这些个狂热得差点打起来的人们,那可都是一方掌柜,富家一方啊。
平日不都是高台楼阁,品茶品乐的。
如今全都在摊桌前像个粗老汉般地赤耳红膀地吵着。
见到这般,老张早已呆了去,他顶了顶身旁王凯蒂的腹腔道“少爷他......在说什么啊。那骨螺怎么会是在山上的,还有作坊那儿明明还有好多缸子的啊。”
“嘘!”
王凯蒂着急得用眼神示意老张莫要张扬,压低声线道“我一开始也不明白爵爷的做法,但看到现在的价格.....我也懂了。老张,我问你,你可曾想过,一缸子染料,能卖到如今的八百两银子,且还蹭蹭往上涨吗?”
“不曾.....八百两......买下整个颜坊都绰绰有余了啊。”
“那不就得了。爵爷这手段着实高啊......要我想的话,万万想不出这招。”
“怎回事?”
“你瞧,紫色染料是不是缺失很久,如今又生产出来了,那第一个制出紫色衣裳的布商,岂不是能做抬高价了?更重要的是能够借此名扬天下啊。”
边说,王凯蒂边压低了嗓音“这是其一,其二是物以稀为贵。作坊确实有充足的染料,但如若流于市场,多了便卖不出高价了。”
“爵爷的手段着实高,假意只有三缸子染料,谓之先到先得。先转手卖个高价,待到半个月后才重整一切。”
“最是绝的,那原材料了。日后肯定有人想要寻得‘原材料’,特别是那个陈掌柜。爵爷只是假意错口而出,我想啊,这段日子有的是人往高山里跑呢。”
说罢,王凯蒂更是吧唧了下嘴,那嘴角扬得,不仅是佩服蓝晨的买卖手段,更为他自己决心跟随蓝晨而感到庆幸。
“知道便可,莫要张扬,老张,接下来就将其余染料都拿出来卖吧,颜坊要想壮大,绝不可靠单一的染料。”蓝晨转身乐呵而笑道。
“是,少爷,那.....卖出去了?”
“恩。比想象中的价格还要好,嘿,方辉可真有意思,还真成了有缘人。我跟他去附近茶馆坐下,这里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第三十二章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颜坊决不可单靠一种染料立足,先前的陨落便是教训。
趁着横空出世的紫色染料,趁机壮大自身其他颜色染料方为上策。
哪怕品质不够完好,但在紫色染料的映衬下,那点点缺陷足以弥补。
绕过桌,一沮丧身影挡住了去路。
蓝晨眯着眼,荡出笑意道“陈掌柜,不知可否让路呢?”
“啊......好,好,好。”
连了三个好字,却并一点都不好。
脸上,满是沉沉死气,好像连魂魄都被抽走了一样。
当看到那夺目紫色染料时,他的心便已凉了半截,一次次的加价,更像是一把凌迟处死的利刃直割着心扉。
随后就像为了保护自己般,他失聪了,浑然不知最终价格有多高。
那浊浊双眸,仍迟迟对焦不了,但却心有不甘地痴痴问道“蓝晨,这是梦吗?”
蓝晨愣了愣,末了也才淡然道“是,是梦,是成,是败,是生,是死,一切过往,也就南柯一梦罢了。”
“那是我败了?”
“不,是我胜了,并不是你败了。”
不知为何,看着陈掌柜那失魂恍惚,蓝晨也裹上了哲理性的口吻,并未予其丑陋嘴脸以最后一击。
“可那紫色分明唯有天下颜方能产出,如今为何又......”
“如若以其他颜色与之相比,我颜坊自然比不上,但你偏偏扬短避长,自投罗网了,也可能是你有所心魔吧。总之,陈掌柜,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蓝晨便侧身而绕,径直朝等候多时的方辉走去。
留下了暗自神伤的陈掌柜一人呆若木鸡。
于茶馆,两两而坐,细细品了茶,唾了茶渣,方辉开口道“许州的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喝。”
“这我不就知道了。我也只在京城、许州待过。”
“那小爵爷得了空,不妨去花都找我,花都出好茶啊。”
“那就有劳了。我想方掌柜并不是为了专门请我喝茶吧?”
“哈哈哈,你瞧,这银子我也花出去了,是否......”
“原来是为了这事。”蓝晨暗暗戳揉下拇指,神色淡然道“成,我可以保证,以爵位担保,同样也有契约......”
听到‘契约’二字。
方辉这才眼前一亮。
什么爵位,什么项上人头来担保,这等口头话话的,他都信不过。
唯有白纸黑字的契约,才能让他安心。
当即他就着急道“店小二,拿笔墨纸来!”
“不用,我这儿有。”
说罢,蓝晨便从掏出了早已备好的几分契约,就差方辉的确认了。
“这......”方辉接过纸张,细细一瞧。
无论是相约于十五日内,颜坊绝不卖出半点紫色染料,亦或是十五日后,有新一批染料便优先供给,统统合了方辉的小心思。
甚至连颜坊的署名都下去了,就差方辉的刻章了。
“啧。”方辉禁不住吧唧了口,神情满是诧异还有不可置信。
“我觉得也就差不多了,如果还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就重新写吧,颜坊的刻章也在我身上。”
“不用不用。”方辉连连摆手“很是满意,就连我没想到的地方都写出来了。”
说罢,方辉掏出刻章,印了上去。
便也是一人两份于手。
“小爵爷真是深思熟虑,未卜先知啊,连契约都准备好了,在下佩服。”
“节约时间罢了。”
“这样一来,也省了我诸多事宜。如若方便的话,我现在便让人将缸子运走?”
“成。”
“这是香薰布商的记账票,许州的话,我记得就一字钱庄,还有龙腾钱庄可以兑换。”
“那就有劳方掌柜了。”蓝晨乐呵地接过了记账票。
那么多银两,方辉自然不可能随身携带了,只得以记账票来结算。
本以还会有额外惊喜呢,但可惜......方辉并不是奇能者——无法通过触碰复制奇能。
“小爵爷,既然成交已成,在下能否斗胆问个问题?”
“说便是,知无答。”蓝晨强忍着心中雀跃,那嘴角都快憋坏了,真金白银啊,赚大发了!
末了他也不忘补充道“自然,原材料的事情,就无可奉告了。”
“眼见力我还是有的,这等机密,你自然会好生藏起。我只是想问......也就当看在我出了这么一大笔的份上,想知道之后的染料供给,能否正常?”
蓝晨眯着眼儿直直盯着方辉,未曾想这个方辉也是‘老狐狸’啊。
一下子就看到了问题所在。
不过心情大好的蓝晨,并不打算隐瞒,大大方方道“可。不说别的,就说现在,五日功夫,作坊里已有八十来缸染料。自然,十五日后才可重见天日!”
“哈哈哈!”方辉情不自禁地拍手称快“小爵爷好手段啊!虽然这钱花得冤枉了点,但值,值啊!期待下次跟爵爷的合作。那在下去忙活了。”
“慢走不送。”
看着方辉离去的背影,蓝晨也猜出了接下来十五日,他那所作所为了。
这银两,说值,也值,说冤,也冤。
只要那八十缸紫色染料,烂在颜坊就成了。
那在方辉手上的三缸染料,自然是‘价值连城’了。
想到这儿,蓝晨忍不住望向了东边。
于心中,他本是有两个计划的。
但方辉给得实在是太多了,他都动了另外的心思——将那八十缸给砸了,待到十五日后才开始生产。
“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得看看王凯蒂的意思了,山高路远的,啧,实则我现在也走不开啊。”
品完茶,蓝晨便前往钱庄,兑出了大量银票,还有银两。
一切办妥,夜也将至。
蓝晨特地召了几人,前往城北‘上仙楼’。
不明所以的众人,只得先行前往,一一碰头后,得亏先前熟识,不然难免尴尬一番。
“几位,请问是蓝府的人吗?”
“是的,请问何事?”王凯蒂机敏地答道。
“我是上仙楼管事,里边请,小爵爷在里边了。”
“行,麻烦带路了。”
王凯蒂更是蒙圈了。
上仙楼啊,许州最为昂贵的酒楼之一。
本以为蓝晨呼他们来是有要事商量,没曾想却是进上仙楼吃饭?
这......究竟是个怎地情况?
不止是他,连朱老三几人都颇为不解。
特别是朱老三,这放在以前,他啊,最多也就是在上仙楼外边候着蓝晨罢了,几时曾进去过里边?
第三十三章上仙楼
富丽堂皇。
是几人的第一印象。
那阁楼,那木柱,那雕栏,那陈设,啧......
言语匮乏的几人,除了瞪大眼珠子以示情绪,也不知说些什么了。
第二印象便是热闹了,挤挤不堪,皆是来自五湖四海之人,奇装异彩,别样风采。
就连王凯蒂这个一整日下来,见多识广之人,也不免看迷了眼。
下意识地,几人都低头垂睑,好不自在,步子挪得更是发沉不已。
直到上了台阶,沿着过道,来到一处镶金红木大门前,才缓和了不少。
“几位,这是‘仙雅间’,是上仙楼档次最高的雅间了,小爵爷在里边等着呢。”
管事轻轻叩门,得到里边允许后,才推门而去。
宽大的雅阁间,摆着台圆桌,金黄嫣红的餐布上满是美味佳肴。
这雅阁倒也奇特,一面窗,对着楼外,星辰皓月满是寂静。一面栏,对着楼内,往来人间满是闹腾。
另两面的墙壁上,挂着名家字画,角落处更是有座金银镶嵌的巨兽齿。
而蓝晨正坐于主位,背对众人,仰望星辰,不知在想什么。
意识到众人已到,蓝晨这才转身“坐吧,愣着干哈子。”
“少爷,这是?”朱老三微微弯腰,满是惆怅。
“吃饭啊,干嘛。”
“可,这儿是上仙楼啊,还说是什么最高档次的雅间了。”
“还行吧,今日热闹,我也花了好些个银子才订下来的。”蓝晨摆摆手“也不多,就一百两银子定下这雅阁。”
咕噜一声,只听到咽下口水之声。
兴许他们还无法理解单单为了定个阁间吃顿饭,便需要花掉百两银子。
其实蓝晨也觉得浪费了,但架不住......兜里有得是银子啊。
蓝晨苦笑阵阵后边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坐着吃便了,今儿也算是谢答宴了......”
说罢,他也站了起来“既然你们不愿意坐着,那我便站着陪你们了。”
这一举动,足以吓得几人落荒而坐,倒也是如履薄冰,颤颤巍巍。
蓝晨这也才重新坐下道“颜坊有大订单了,敞开吃,敞开喝,权当庆祝了。”
说是这么说,却仍面面相觑。
倒还是王凯蒂率先开了口,“爵爷,刚在楼下,我大致讲了下,兴许应是你赚了钱,高了兴,宴请一方。”
“是啊,有问题?”
“可整个许州,我也只听闻像少爷这般做法,如若你之前,那便呼朋唤友,玩玩乐乐。”王凯蒂满是尴尬“现在还真是出人意料啊,家丁家臣,统统叫齐了。没曾想,这‘一方’,竟还能是我们。”
见那垂而下的脑袋,蓝晨明白,王凯蒂说的是真的。
或许自己的做法是另类吧,但那又如何?
大手一挥际便继续道“自怨自艾了还你们?我宴谁?那些酒肉之友?要不是你们,蓝府、颜坊,万万不可能有今天。也要再三言谢,肯继续信任,给我个机会迷途知返。”
“这酒,就当我敬你们的了。”
端起玉杯,一口抿进,看似豪爽,但蓝晨只觉寡淡无比。
这酿酒工艺,不行啊。
王凯蒂见状,先是一愣,末了反应过来蓝晨的真心,当即起了表率作用,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爵爷,言重了!嘶......好酒,好酒啊!”
一一效仿。
就连小周都饮得一杯矣。
酒下了肚,几人才放了开来,品着山珍海味,聊着百味人生。
蓝晨哭笑不得,但也不忘提醒老郑——莫要贪杯,毕竟现今儿个只有他这个护卫。
而老郑愣是伸出了一根手指,道也自己酒量便是如此,一细究,竟是‘一直喝’。
这种烂梗,逗得蓝晨哈哈大笑,没了半点爵爷架子,更是跟几人打成了一片。
渐渐,老张跟朱老三这两老头品甜思苦,老泪纵横,甚至还放肆地埋汰起蓝晨的所作所为。
后后,年龄相仿的王凯蒂跟老郑,则冰释前嫌,搁那儿推心置腹呢,怕不是再喝上几杯,得当场结拜了。
蓝晨吧唧了下嘴,倒也有些落寞了,还剩下谁能他搭的?
一声长叹,拿起酒壶,他便趴在雕栏,仰望明月,眺着心中百般思绪。
"少爷......来,来喝啊。"
小周一个踉跄,端起的酒差点就洒了出去,她便也半依偎在蓝晨腿上,娇滴滴道“少爷,看那两老头,那两后生,我来陪你啦。”
“小周,喝多啦?”蓝晨宠溺地拍了拍小周的脑袋。
“没,我没喝多!嘻嘻,酒可真好儿。少爷,可知几时的你,最威武霸气吗?”
“几时呢?”
“将......将我从红楼救出时最威武了。”说完,小周便嘟嘟囔囔地睡了过去。
那脸上的娇红,也不知是不是醉了酒。
“没啥酒量,还硬喝。”
蓝晨阵阵苦笑,一边抚摸着大腿上小周的脑袋,一边望着明月。
强烈的情绪在心中绞滚不息,百般思绪豪情郁结在口,又似有话,又像无言。
一声长叹,他一字一顿吟诗道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字字慷锵有力,却也愁绪万分。
惊醒了王凯蒂几人,他们不可思议地看了过去,同时也面露震撼,被诗里蕴含的能量感动了。
不止是他们,楼下也有人产生了共鸣。
只见有一身披斗篷之人,正独饮杯酒,当听到‘明月光’时,那憔悴双眸才有了光亮,而‘思故乡’三字更是强有力地击碎了其内心防线,红了双眸。
“谁!这?这是诗?真是一首好诗啊。我得上去瞅瞅是何人作诗!”斗篷站起身,径直走了上去。
而此时的蓝晨,正尴尬地看着几人,无奈道“你们是喝多后把我当成女娃了?眼珠子都这么绿油油的。”
“少爷!您竟然还能作诗?这韵脚,这字词,只得天上有啊。”
“是啊,爵爷,你再次让我开了眼,望明月,思故乡......好诗,好诗!”
不禁翻了个白眼后,蓝晨起身道“你们慢喝,我去解下手。”
“爵爷威武!”
“少爷威武!”
趁着酒意,倒也撒起酒疯。
蓝晨有些害羞,分明是盗用了‘诗圣’的诗歌,却得到连连赞叹。
他一边关上门,一边囔囔着“闭上你们的狗嘴,喝点酒儿就这般,待我回来再大战三百个回合!”
转身,相撞,一庞然黑影横在眼前。
“抱歉抱歉。”几声歉意中,更多的是不解,这人,得多多高啊,站在眼前就像是大山般。
“这声?这人?刚那首诗歌,是你做的吗?”
“哈?正是在下没错。”
蓝晨也抬了头,这才看清,斗篷下的面容......
棱角,鳞片,竖瞳,还有那狰狞锋利的牙齿。
不是人!
是......异族!
第三十四章异族,蜥蜴种
一个激灵,蓝晨吓得酒都醒了!
他张大嘴儿,颤巍巍地后退了几步。
斗篷连连说道“抱歉抱歉,吓到你了。”
“我是兽族蜥蜴种,叫我柯达就好了,这是我的出入证,我是能出入大乾王朝的。”
说罢,柯达也掏出了一个令牌。
虽然蓝晨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但他也只得相信了,总也得相信先奉所不能随便放任异族进来许州吧?
想于此,他也连番致歉“多有冒犯了,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异族,有些反应不及。”
“无妨无妨。”柯达连连摆手,同时也后撤一步,示予安全且舒适的距离。“在大乾王朝游历,我也早已习惯这般了。这不,为了避免造成恐慌,我都是披着斗篷的。”
“哈哈哈。”
蓝晨尴尬地笑了笑。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竟能在境内见到个异族,跟人族之差......还真大啊。
柯达也顺着惯性道“其实你也可以把我理解成商人,除了大乾王朝外,还有几个王朝也跟我们达成了交易链,自然,拥有出入证的异族,少之又少。我也是打听到许州这儿的‘坊市’,便来到这边。”
“哦?你是商人?”
“是的,主要是为了采购粮食还有武器,大乾王朝的炼制水平,远在我们之上。”
“啧......”蓝晨抿着嘴,下意识地眯着眼儿。
啥事啊这?
跟异族建交,他还勉强能够接受,可连‘武器’这玩意都能卖出,那可真是......心都够大的啊。
宛若察觉到什么般,柯达连忙解释道“我们签了契约,同时也抵押了对于我们蜥蜴种很是重要的物品,你有所不知道,我实则是兽族的,但兽族里边又是错综复杂,彼此敌对程度,远胜他族。况且你们那皇上大人,其税收可是很繁重的。”
说到‘税收’二字,柯达更是阵阵苦笑,末了自嘲道“得亏我是个自由商人,不受部落管控,也无须各大族长的脸色,不然我自个都够呛。不说这些了。请问尊姓大名呢?”
“免贵蓝氏,名乃晨,许州蓝男爵之子。”
“还是个爵爷?”柯达双眸微微发亮“我就听说,大乾王朝贵族阶层皆是满腹经路,琴棋书画样样通,今儿一见,果真如此,佩服佩服。”
“莫被骗了。”蓝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高帽,他可不戴。
他心中,倒也是对柯达生了几分好感。
兽族虽不是同类,但本质内的,又是什么呢。
于此,也多了几分好奇。
“哈哈,这还谦虚了?刚那首诗,能否抄给我呢?”
“望明月?”
“是的。念及触心扉,又似百般哀愁,不免潸然泪下啊,我好久没回去了。”
那真挚的情感,让蓝晨很是动容。
柯达还有‘故乡’能回,那他自己呢?
再也回不去了。
恍惚间,好似听到仙雅间内传来的闹腾,蓝晨笑而泯思绪“成。那拿笔墨来?”
“这儿呢。我备好了。”
写毕,柯达颤巍巍地接过纸,再三致谢“那就谢谢小爵爷了。如若得了空,去了那兽族领地,我再招呼你,那就先行告退了,愿武神守护你。”
“啊.....”
看着柯达做出了诡异别样的姿势,蓝晨张了张嘴后,倒也有样学样地模仿着“愿武神守护你。”
一一分别。
憋了一肚子水的蓝晨,飞也似地去方便了。
留下漫步品诗的柯达,一遍遍念叨着“举头望明月,啧。这诗必是大家之作啊。蓝晨?不知为何境内没听过这诗人呢。说到故乡......”
至此,柯达也已走出上仙楼,仰望着黑漆漆夜空中的明月,吟吟道“希望这回采购之物,能让族长满意吧,满意了就便也放了我阿爸阿妈吧......”
解完了个手,蓝晨回到仙雅间也不忘将所见所闻说出。
听得众人连连惊讶,纷纷表示从未见过异族。
末了还是王凯蒂补充道“确实,大乾王朝对兽族倒也宽容,基本每个部落都给了些‘出入证’,我们遣过去的,也多是奇能者,都算是来使了。”
“那其他种族呢?”老郑也来了兴趣。
倒也不为别的,习武者,自有身傲气,也蛮想跟所谓的‘蜥蜴种’切磋一二。
“兽族只是异族其中之一,我所知的,便只有兽族、荒族、海族了。说那些干哈,多少年没有跟异族打战了,继续喝吧,老郑,你可别想逃酒啊。”
“来啊,谁怕谁。”
“等下,老郑,你自个喝去,我有事跟凯蒂说下。”说罢,蓝晨便一把拽过王凯蒂,在其耳边细语几句。
听罢,王凯蒂便面露深思了片刻,末了便点了点头“去最近的国家,最快也得三日。运到来满打满算都七日了......成,既然是爵爷的吩咐,那我去做就是了。”
“行。那就多多辛苦了。这是百两银票,路上用。这五十两就当近日的劳酬了,待你平安归来,再论功行赏。切记,哪怕不成也无妨,我要的是你平安归来。”
王凯蒂毫不犹豫地接过了百两银票,但对于那五十两银子却迟疑了许久。
那百两,也就路上打点赶路用的罢了。
这五十两才是属于他自己的,也正是这样,他才有所迟疑。
多了,着实给多了......
哪家掌柜会这样,请了顿好的,还发了银两。
还没等王凯蒂说出来,蓝晨便也道“莫叽叽歪歪了,吃个饭,发个钱,都要被你们整得一惊一乍的,赏罚分明罢了。放心,也不止你有。”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哈哈!那我是明儿就走?”
“恩,摊位那边,就交给老张吧。”
“行,我必不辱任命。”
末了,蓝晨也发了些银两给其余几人,自然免不了一顿推辞了,但在他面前,惯不得这般矫情。
“朱老三,你可别搁这傻笑。是给你最多了,但明儿你得给我找个除草工,理理庭院了。”
“好嘞!少爷!”
“好了,既然吃饱喝足,那咱们就回去吧。这酒儿可真淡,怎喝都喝不醉,赶明儿我给你们做酒,让你们一醉方休!”
星星荧荧,明月高照,映成了回家的道路。
第三十五章此去一别
路口边。
先行离开的王凯蒂那背影,令蓝晨有些惆怅。
着实不知这个决定正确与否。
这一别,多则得半个月有余了吧。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只得说,他体内也流淌着冒险的热血吧。
前往其他朝国售卖‘紫色染料’,这也正是蓝晨的第二个计划。
跟方辉的契约上,蓝晨还是留了个心眼。
这十五日不售任何‘紫色染料’,只局限于大乾王朝,至于出了大乾王朝,那便是方辉所不能管的了。
作坊内那八十缸染料,也只得另求出路了。
但于蓝晨而言,是否售卖得出去,都无妨,只要王凯蒂能平安归来便可。
“老张。王凯蒂他被我派去干点事。这几日多辛苦你点了,多看着摊位便可,要带几个长工过去,你看着办。”
“然后作坊里的八十缸染料,全都封存起来,十五日后在供上新一批染料便可。抽了空也将作坊整整,该买的就买。钱不是问题。”
“莫忘了,还有其他颜色染料的工作线,这条得尽快发展起来,咱跟天下颜还是有点距离的。”
“好的,少爷。”老张虽也醉醺醺着,但那双眸明亮得可以,无比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对蓝晨的尊崇早已成了滔滔江水,直教一个往东,怎也不会往西的程度。
次日当太阳徐徐而升时,蓝晨早已在庭院挥洒着汗水。
操练了几轮后,才等到扶着脑袋,步履跚跚而来的老郑。
“少爷?”
见到蓝晨,老郑先是一惊,后也是慌张张跑了上去“你怎么一个人就.......抱歉了少爷,我昨晚。”
“得了,你还是去歇息着,昨晚也是凯蒂那家伙拉着你狂饮酒,头疼了吧现在?”
“是啊,发沉得疼。”老郑一阵苦笑,惭愧地低下了头,分明昨晚蓝晨有交代其莫贪杯的,却喝成了这般模样。
但昨晚蓝晨也没少喝啊。
惑于此,老郑追问到“可少爷?你昨晚也没少喝啊。今儿个还能早起?”
“就那点玩意?怕不是在喝水哦。”
这个世界的酿酒工艺跟预计的也差不多,说白了,就是发酵出来的酒,其酒精度怎跟蒸馏出来的‘白酒’相比呢。
孰优孰劣,也只道‘各有千秋’。
但真要喝点酒儿,蓝晨更宁愿选择白酒。
“哈哈,少爷好酒量。我依稀记得昨晚临近时分,你还说道知一方子酿酒手艺,就不知......”
看着老郑那有些渴求的神色,蓝晨便知,这个酒蒙子,昨晚还没喝个痛快呢“看心情,手头事忙完先,来,帮我指点下动作,然后我要出趟门。”
老郑点点头,收起了些显嬉皮的笑脸,认真地指点着蓝晨的一招一式。
同时也于心中佩服着他的意志力,今儿个还能继续坚持早起练操。
再看他这稍长体能,老郑也思考着是否要进入下一步。
完毕,蓝晨换了身干净的单衣,拿着本书册,就出发了。
有了沉甸甸的银子后,他也不忘将提升自身境界,哗擦一下地,安全感也跟着沉甸甸了——黄级八品之境。
这下所生成的冰块个头,也跟着大了不少,他当即丢了在庭院,也能稍微凉快些。
“有点费钱啊。砸下那么多银子才提升到八品。啧......”
心情大悦,就连步伐也跟着轻了不少,很快地就来到老张这边。
由于昨日紫色染料的‘惊艳亮相’,吸引了不少看客前来,摊位前愣是挤满了人,不得已地,老张只得叫来两个长工帮忙。
这般热闹,着实超乎了蓝晨想象。
哪怕已没法购到‘紫色染料’,仍有大批人想要购买其他颜色的染料,这也是看重颜坊的招牌吧。
相较而言,其他颜色染料品质方面远胜颜坊的‘天下颜’,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蓝晨走到天下颜摊位前,看着沮丧无比的陈掌柜,招呼道“陈掌柜,一日之别,竟也三秋啊,看你愁眉苦脸的,怎么?需要帮忙吗?”
“小爵爷啊,你就莫嘲弄我了。”陈掌柜满脸见到煞星般的不堪“颜坊就好了,趁此机会,遇雨化龙,羡慕得不行了。”
“羡慕之外,不打算有点动作了?”蓝晨打趣着,那挑挑双眸,直勾勾地看着陈掌柜那满脸憔悴,这一瞅便知昨夜成了夜猫子啊。
陈掌柜吓得连连摇头,慌张张道“没有,没有!”
“祝你成功吧,想当初为了找那原材料,我翻遍了多少个山头啊,唉。”蓝晨故作骄傲,就差把‘小人得逞’给写在脸上了。
说罢,蓝晨摇曳着背影转身而去,摆摆手,跋扈得像是以往那般。
而他这番话,也切切实实地被陈掌柜听了进去,甚至连摊位都不打算管,继续着昨晚那寻山之旅。
走了些路,在意识到走远了后,蓝晨这才停下大摇大摆的做作,悠哉地行于街市摊位前,细细挑选着合适的货品。
挑毕,蓝晨再交代一番后,便也拿了个精美绒盒往‘听雨阁’走去。
对听雨阁来说,蓝晨也算老熟人了,无须多言,店小二便恭敬地扬手迎路,示意他直接上去阁楼便是。
轻轻叩门,里边传来声,他便也推门而入,脸上洋溢着灿烂道“孙小姐,许久不见啊。”
“你来啦?我还想去找你呢。”
端坐于板椅上的孙淼淼一见来人,便连忙放下手中书册,雀跃地迎了上去“说,你是不是忘了听雨阁,总是不见你来。”
“近日忙,近日忙。这不,忙后我将熬出的话本送来了。”
“这回又是什么话本啊?”孙淼淼也不二话,就接了过去,赶忙翻阅了起来。
“也没啥,就写了个龙王赘婿。”
“甚?”
“看了便知。”蓝晨笑了笑,这倒也是满足了他的‘恶趣味’,阳江春雪惯了后,怎么也得整个下里巴人。
“行吧,那还是老价格?去跟楼下掌柜拿了便是。“
“得令嘞。”蓝晨故作丑态逗笑一番后道“你也知,近日是坊市开放,逛了一圈下来,我看到这小玩意蛮适合你的。”
递出绒盒,却也停在半空。
愣是动手抢过话本的孙淼淼,此时却没了冲劲,愣是伫立在地,不敢动弹。
“拿着啊,甭客气了,当初要不是你鼎力相助那千两,我早就流离失所了。”
第三十六章不言谢
孙淼淼也只得接过了绒盒“那我也不言谢了。”
“自然自然。”
“你来得也正好,明日我就得启程回趟花都。”
“花都?我记得孙家老宅,包括产业都在那的?”
听雨阁只是孙家产业之一,孙淼淼这大小姐多半由于个兴趣,就也听从家里遣派来到了这。
“是的,族长召了各地孙家子嗣,就不知所为何事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方能相见了......”说罢,孙淼淼更是娇羞地低下了头,末了不忘补充着“请放心,我已交代妥掌柜,他自会安排你分润之事。”
“那到无妨。”蓝晨摆摆手,丝毫不见孙淼淼之‘窘迫’。
确实也无妨。
跟颜坊所带来的效益相比,这话本分润就有些小巫见大巫了。
但银子这玩意,谁都不会嫌少。
“那你还是打算留在许州吗?”
“兴许吧。这地不错。”
“那我知道了......”没来由地,孙淼淼感到心中阵阵惆怅。
有些摸不清头脑,不知发生什么的蓝晨只能道“山水有相逢,有缘便也江湖见。”
“成,这可是你说的。”
“那是,我就先行告退了,就祝孙淼淼孙小姐,一路顺风。”
咧嘴一笑,蓝晨也跟着离去了。
留下了骤感无力的孙淼淼。
她翻起话本,左右看看,却塞不下半个字眼。
连连哀叹后,她才想起绒盒。
深吸了口气,将绒盒小心翼翼捧在手心,自言自语着“这绒丝贵精贵的,还有金箔?一个盒子都这么贵重了,里边的东西不得......”
打开一看。
孙淼淼先是一愣,不免瞪大了眼,细细盯着,又似想到什么般,猛地羞红了脸。
“金簪?”
看色泽,是金无疑。
沉甸甸,不是空心。
末端更是嵌着红玉、珍珠、还有宝石挂片。
一看就知,价值不菲。
她迫不及待地来到梳妆铜镜前,小心翼翼地将发簪端进了自己那秀发里。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恍惚间,孙淼淼只觉自己美得可以。
再次将金簪揣于手掌心,她也自言自语着“金瓶梅里,那西门庆,便是送了潘金莲一金簪以作定情信物......莫非蓝晨他......”
脸颊已不是红彤,而是滚烫,就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要是蓝晨知了这个天大‘误会’,那不得悔死。
他可万万没那等意思,只是瞅那发簪很是好看,也蛮适合孙淼淼这知书达理之人。
而他仍走在‘送礼’的路上。
来到林府,那交代妥的商贩早已等候多时,接过两个盒子,蓝晨叩响了大门。
“来了来了,谁啊。”
吱呀徐开,管家满脸诧异,“小爵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啊。”
“你们家小姐在吗?”
“在呢在呢,您稍等下。”
说罢,管家转身一路小跑。
那样子,也不知是真心为了客人到来而雀跃,还是盼着林冬霜能呵斥蓝晨快快离去。
没一会,林冬霜也风尘仆仆而来,满脸憔悴的她,写满了不耐烦。“来作甚?”
“也不知道请人进去喝杯茶,坐一坐吗?”
“你不配,麻溜点,老娘整宿没睡,可困得不行了。”
定睛一瞧,还真是,眼圈都黑了好几层。
“终于控制不住内心的悸动,跑去做贼了啊?”
“你才是贼!”林冬霜瞪了瞪那满是血丝的眼眸。“近日又要忙着找山贼,还因‘坊市’繁荣忙得要死。”
“那可真是辛苦林小姐了。我这才前来,倒也不为别的。犹忆当时初见,我乃阶下囚,还是你将我给捞出,给了我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忙活忙活,终于忙完,便也来道了声谢。”
说罢,蓝晨便递上个长盒。
“凤羽剑。听说是把荒族的‘荒核’锤个七七四十九回,辅以玄铁、金钢而成,不仅削铁如泥,还能提升你使用风系奇能的些许威力。”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商贩子乱忽悠了。
但也架不住蓝晨偷摸摸地尝试了番,还果真如此!
对武器了解并不多的他,怎地也不会想到,用所谓的‘荒核’,便能提升使用‘奇能’的威力。
林冬霜看得眼睛都直了,虽然眼睛里尽是‘凤羽剑’,但嘴巴上却连连道“凤羽剑啊,我也听闻过这把,传闻在世的,只有五十把......蓝晨,太贵重了,我要不得。”
“我这条命抵不上这把烂剑?收下吧。”
趁其不备,愣是硬塞。
端着凤羽剑的林冬霜,刹时没了倦意,神情雀跃的她,怕不是现在就想舞剑一番了。
“霜儿,你不去睡,在大门外干吗?”府内迎来一人影。
“爹!”林冬霜猛地惊醒,有些手足无措地慌乱道“啊,我来了,我来了!”
边说,愣是边将蓝晨拽到了外边来,悄声道“蓝晨,你快走吧,我爹来了。”
“令尊来了又怎样?”蓝晨止不住翻了个白眼。
这林府家主,不日还将是他的‘岳父’,更何况先前就听闻他会来住上个几天,今日前来,也有意探望。
“什么怎样不怎样。我爹一来便问你情况,我说你作恶多端,被斩首了,你现在蹦跶出来,不得吓死他。”
“我......”蓝晨抽了抽嘴角,有这么诅咒人的?
“你什么你,还是说你准备好去退婚了?那更好啊,那我就说你借尸还魂了。”
一阵哭笑不得,他都有种冲动去撕烂林冬霜的嘴,怎就不得盼点好的呢。
“霜儿,你怎么在这,这位是?蓝晨?这是蓝晨?”
林阳,身姿雄伟,正气泱泱,举手投足间尽是和蔼,其面貌也跟林冬霜有几分相似,倒也俊朗。
“爹!”林冬霜诧异地反问道“你不会被吓到吗?”
“就你丫头片子说的什么斩首,你觉得骗得了我吗?我只是不知你为何对蓝晨百般嫌弃。”说罢,林阳也走上前盯着蓝晨看,“长高了,上次见到,你还只到一半呢。”
“见过林叔叔。”蓝晨恭敬道。
除掉‘岳父’这个身份,林阳还隶属工部,官至三品,管治大乾水利,更是世袭侯爵。
哪有不敬之理?
“好,不错。果真跟霜儿说得一样,精气神很足啊。看来你父亲当初让你来许州历练番,是正确的。”
第三十七章林府家长,林阳
蓝晨微微皱眉。
林冬霜竟说他好话?
难以置信啊......
余光一瞥,却也只见到林冬霜那微微发红的脸颊。
整得蓝晨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
“来,进来坐吧。霜儿你这丫头,客人来了也不知道请进去喝杯茶。”林阳宠溺地拍了拍林冬霜的额头后,径直走进了府内。
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走呗,霜儿。”
“霜儿岂是你叫的!”林冬霜怒斥双目。
“哈哈,倒也乐呵,没曾想你竟会说我好话。”
“我只是顺着爹的话说下去罢了,谈及你,他就对你满是期盼,虽我不知为何,但也不想泼他冷水,况且......”微微迟疑后,林冬霜才道“你现在确实有些不同了。不止是谈吐,连气质都有些不同。”
蓝晨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可置信着,这林冬霜还会说他好话?
“不过那又如何。你还是配不上我姐,要不趁这个机会,把婚约给退了吧你。”
“哈哈哈......”
笑了笑,并未过多理会,蓝晨默默地跟在林冬霜身后。
林府自然远比蓝府还宏伟了,无论是格局,庭院,亦或者园林,佣人都比蓝府多得多。
更是还有个养着鲤鱼的小湖泊,一番闲情雅致下来,都有些流连忘返了。
厅内更是华贵,各种摆设,书画,一看便知不凡。
应声入座,应声饮茶,倒也闲闲。
听到蓝晨夸之‘好茶’时,林冬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林阳于此,她怕不是得开口跟蓝晨辩一辩。
整得不就是废话吗这,林府岂会拿出次等茶来招呼客人。
看着小女儿脸上的阴沉不定,林阳颇为忍俊不禁,更是开口调侃道“霜儿啊,要是呆着难受,离了便是,不是忙了好几宿吗,快去歇息着吧。”
“爹,我就不,我就要留下来看看你要跟蓝晨说什么。”
“哈哈哈,蓝晨,见谅啊,平日里我就是太宠这小女儿了,这引得她这般性格。”
“不必不必,霜儿......林冬霜林小姐自打来许州,便对我照顾有加,要不是她,如今我也不会坐在这儿。之前便听闻说你要来府邸游玩几日。不幸忙于生计的我直到今儿个才得了空,略备小礼,还请笑纳。”
蓝晨赶忙递上了华盒。
“哦?可以打开吗?”林阳眼角带笑意道,
“请便。”
打开一看,盒子里便装的是茶叶。
清香扑面而来,溜进鼻腔内,荡起欢愉。
叶大,梗直,色泽亮好。
不用泡便知,是好茶。
林阳更是赞不绝口“好一个青山黄茶,这怕不得是那颗号称百年茶树产出的春茶了。”
“不愧是林叔叔,这都能看得出。”
“品得多,知道得也就多了,破费了啊这次。”林阳欣慰地看着蓝晨。
能买到这等好茶,除了身上要有点银两,也得有点眼光才是。
“言重了,就林叔叔对我的照顾而言,也只是九牛一毛罢了。”
“哈哈,那也当是孝敬我这未来丈人的了。可惜了,大女儿已跟随军队出征,也没法带她来趟许州。”
这么直白的话语,急得林冬霜有些慌,但一时半会间,也插不了嘴。
“要是你父亲知道你现在这般模样,不知得有多欣慰,唉。”林阳无奈一摇头,“你父亲的事,知道了吧?”
“略知一二,说是在朝廷之上说了话,惹得龙颜大怒,被贬远方。”蓝晨一字一顿道,同时也在悄默默地观察着林阳的神情。
说到底,蓝晨并未在京城,也不知晓当日情况,谁才是可以信任的人,暂且不表。
要知道,这林阳,也是从京城来的人,不知是否跟‘陈老爷’一波,一样盯上了藏在蓝府的‘宝藏’!
更别说突然提及的‘婚约’了。
“唉。”林阳自顾自惋惜道“说来你父亲也是被我提拔上来的,但那性子太倔了,得罪了不少官员,那日他确实是被陷害的,我又恰好不在朝廷之上,这才被贬至远方。”
“那我母亲呢?”
“也随去了,京城一家子都去到边荒,只有你留在许州没有被波及到。皇上怪罪下来便是两年,我也备好援助,饿是饿不死的,但就怕有些突发情况了。”
“这样啊......”蓝晨点了点头,站起身郑重一躬“谢谢林叔叔。”
“无妨无妨。”林阳有些错愣,连忙道“且不论你我两家交情,你父亲本就无意留京当官,还是我想着京城有个伴劝说来的,这才落得奸人之计。”
“皆是命罢了。”
林阳双眸一皱,诧异地盯着蓝晨,双眸中闪烁不已,似有什么不明之处那般,但随即便也烟消云散了“你看得开就好,听说你在许州过得倒也欢快,不知有啥地方能介绍下的?”
“爹!”林冬霜瞪大了眼,不明白林阳在说什么。
而林阳并未理会林冬霜,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蓝晨,更是侃道“我也从未来过许州,不如就由你带我前去游玩吧?正好也结识些朋友。”
蓝晨端起茶杯,一抿而下,而后更是慵懒地掏着耳“恕不能从令,今时不比往日,我也不再是那个只知吃喝玩乐的人了。”
“那你现在是何打算?”
“孤身一人,在许州待着也不错。”蓝晨嘴角一扬,将笑意敞了开。
“这样啊......”林阳点了点头,眸间闪过刹那的失落,叹了口气道“也罢也罢,这回来到许州,我也想顺道看看你怎样了,至少也不负你父亲对我的信任了。”
“林叔叔......”蓝晨微微咬了下唇,眼神有些迷离,又像是坚定了什么般后才说道“有什么能是我帮上忙的吗?”
“这?”林阳阵阵苦笑,“算了算了,无需多言,今日一见,我想无论什么结果,都能够善终吧。”
说罢,林阳更是盖起茶盖,示意送客了。
蓝晨也醒目,站起身到“时候也不早了,晚辈就不打扰了”顿了顿,他又说道“离开前,请允许晚辈斗胆一问,事态已经发展到最后阶段了吗?”
第三十八章作何当想
林阳先是一愣,后则从茫思中醒悟来,更是猛地站起身,直勾勾看着蓝晨“你知道些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但也从林叔叔脸上看出了个一二。”蓝晨毕敬道“晚辈虽小,但也明了些事理。奈何现般之我,入不了您眼,如若没缘成一家,我也会铭记林府对我的恩情。”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这少年倒也有趣,看来还是我小瞧你了,你也无须担心,我也只是为了有条后路罢了。”
眼瞅林阳还想说些什么,蓝晨直接就打断道“成,那婚约之事,皆听你安排,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不明所以的林冬霜看向林阳道“爹,你们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歇息去吧你,说太多你也参不透。”林阳苦笑不已,更是宠溺地伸手揉了揉林冬霜的脑袋。
“你们搁这里打哑谜呢,他还说什么婚约,依我看啊,我姐可是人中龙凤,要嫁也不可以嫁给蓝晨这种人!”
“蓝晨那种人?你倒是说说,他是何种人?”
林冬霜错愣间,愣是张了好几次嘴,一个字也蹦不出。
是啊,蓝晨到底是怎样的人?
嚣张跋扈?纨绔成性?夜夜笙歌?
那皆是过去。
自从将其狱中捞出,便变了个人似的,虽有不雅场面,但统统是误会。
擒缉犯,写话本,振颜坊,更是掷豪礼。
除了没觉醒‘奇能’外,好似说不得他半点坏话了啊。
“霜儿?怎么了?”
“爹,蓝晨变化之大,已不是三秋之词可形容。至少如今的他,也许......”
不知为何,那句‘配得上’,林冬霜怎就也说不出口,有些烦躁,有些无措,更有些心酸之感。
林阳并未察觉到这莫名其妙便也道“兴许你觉得这样的他,也不委屈了你姐,但是,如若这般,我便不会将你姐嫁给他。放在之前,我倒是会促成他们喜结良缘。”
“霜儿,你还小,有些事也参不透,你姐倒是明了我意。我只道,龙凤并不呈祥。”
说罢,林阳便也走回内屋,留下她一人。
兴许是内心处于姐姐对比之下的‘自卑’,也可能是不明觉厉的恍惚,林冬霜半天都缓不过气来。
“算了,就像爹说得那样,既然参不透,就莫想了,快去歇着罢。”
但她自个都没想到的是,次日,她便也参透了,还是在蓝晨的帮助下。
先奉所,蓝晨兴师问罪着,就差没把‘废物’二字镶进去了。
呵斥其办事不力!
说什么城北外二十里路‘狗头山’的贼头——周大田,那般信誓旦旦,可几日过去,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我在明敌在暗的针戳感,可难受了。
蓝晨并不打算坐以待毙,再不济就由他出马了,只要知晓些情报便可。
侍者们面面相觑,虽惯了仗势欺人,高人一等之感,但面对小爵爷的怒火,唯有低头不语才是上道啊。
交涉几番,末了还是由乙支抽出些人手,伙同蓝晨前去‘狗头山’。
“所以你们本就查明了周大田还在狗头山,可为何迟迟不出手呢?”
“蓝晨,莫要胡闹,你也知近日先奉所忙得很。要不是今日有些闲,谁也陪不了你去。”
“我都说了,你们给点情报,我自个去就成。”
“吁!不得逞强,那伙山贼,狡猾得很,你自个多多小心。”
几马,几人,却充满了无尽焦灼氛围。
乙支看似只有几人,但实则算‘倾巢而出’了。
统领,江叶。
副统领,林冬霜。
都在这只剿匪分队里。
此时,江叶一半愤慨,一半妒意地看着林冬霜那边,更准确来说是林冬霜的身后——蓝晨。
蓝晨怎会骑马?
而他又非得跟来,那终究得两人一马,可林冬霜却毫不忌惮地开了口......
就连蓝晨都蒙圈了。
男女......授受不亲啊。
但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又令蓝晨蹦不出半个字来。
在几人错愣,特别是江叶那宛若要杀人的眼神中,蓝晨上了林冬霜的马。
淡淡雅香,就像是勾魂的链子,牢牢圈住蓝晨。
随风飘扬,屡屡发丝,令得有些做痒,更是袅袅之心。
至少啊,吓得蓝晨死死拽着马鞍,身子骨尽可能地往后靠着,深怕接触到。
骑出城门。
一片青山绿水、蓝天白云,间或鸟鸣,偶有过客,踢踢踏踏的马蹄声扬起片片尘土。
恍惚间,蓝晨有种不明悦感,只想呐出阵阵畅快。
长留许州,连郊区的星星半点都未曾窥看半分,真是遗憾之际。
允吸着芳芳尘土的花音,蓝晨话锋一转且悄声道“林大小姐为何要我同骑一马?蓝某人自认并无那等魅力令你臣服,诚邀盛情,方可同骑,倒也有些惶恐不安呢。”
“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啊。是,我是有个问题,想来只有你能帮我解惑了。”
“荣幸之至。”蓝晨提起精神气,以来面对林冬霜可能的刁难。
他是真的猜不出此番为何,就怕会是个麻烦事。
随即,林冬霜便也将昨日之不解,和盘托出,末了更是道“自然,无论我爹怎么说,你都是配不上我姐的。”
听罢,蓝晨仰天长笑,那眼泪沫都浸了出去。
“哈哈哈!”
“有甚可笑?”林冬霜微微嘟嘴,甚至有些委屈巴巴了。
得亏她坐于前,蓝晨并不能看到其表情,不然也是贻笑大方之乐事。
“笑你那老爹有些偏心啊,你哪里是参不透,不过是牵累到你姐,你冷静不了半分罢了,林叔叔愣是看不透这点。”
此番也令林冬霜忆起,论其姐时,林阳那一脸骄傲,好似一切都不及她重要般,就连小女儿也是。
而蓝晨却看穿了本质,直言道关心则乱之理。
对比间,尽是不同。
那脸,红了,红得通脆。
蓝晨并未察觉,转念一想后也道“不如这样?首先她不是你姐,亦或者说是隔壁大员外的家事,能理解吗?”
“林冬霜?”
“林冬霜?有听到吗?别丢魂啊,骑马呢。”
“哦啊......你说,你说。”
“你没事吧?可别打迷糊了。这般说道吧,有一官员,记得不是你爹,不是林府!”
“他,官至三品,朝廷上,尽是同僚,更是有个天赋出众得被国师看上重点培养的女儿,假以时日,那天之骄女怕不就是大乾王朝最强者!”
“如若你是当今圣上,你,会怎么想?”
第三十九章剿匪
吁......
马儿的措乱,就似林冬霜那惊慌般,来得快,去得也快。
“稳着点,你也是只是想私下知晓,不想闹得人尽皆知吧?”蓝晨下意识地摁住了林冬霜的肩膀,试图让她放松。
“恩......你这么一点拨,我就明白了。”
“如今大乾,多的是那根深蒂固的大家族,而林府也算是新晋权贵了。且不说圣上怎么想,单单那些‘地头蛇’都够你们吃一壶的了。”
林冬霜接着蓝晨的话道“这也是为何我爹应承下了婚约。当时蓝府早已日薄,加之你可是出了名的败家,凤嫁给了虫,倒也稳了他人之心。”
“啧。”蓝晨忍不住咂舌道“一点就透啊,兴许你太在意你姐,被困住了也不一定,你应该只能是你自己,不是吗?”
不顾马儿的细微停顿,蓝晨继续道“如若你姐嫁给一个废物,那威胁自然小了许多,奈何我并不是废物,圣上并不想看到两强结合的情况。”
“所以你就放心吧,你爹啊,已然不可能撮合这桩婚事,这下满足了吧?”
满是调侃的话语,不仅钻进了耳朵,也溜进了林冬霜的心扉。
刹那间,目标是实现了,可为何内心却阵阵索然无味。
“怎么啦?林大小姐,只是做不成小姨子罢了,我心中早已有了你的一席之地。林府对我的恩惠,我不会忘记的。”
“去你的,谁是你小姨子。可按爹的意思,我姐终究得嫁给个废物?”
“不然嘞?在其位谋其职,昨日他还曾试探我,看我是否还会去那花柳之地,如若还去,那这婚约尚可考虑,如若彻底成了正人君子,那便算了。你可莫以幸福二字去劝说了。这是林叔叔的选择,他只得走上这条路了。”
“唉。”
一声长叹,叹尽了百般哀愁,又满是那身不由己的不由衷。
眼见情绪不佳,蓝晨便转移话题道“既然你跳出来了,那不妨猜猜,为何得知有奸人陷害我父母后,我并未追究出个仇人来?当时林叔叔应该不可思议着。”
“是啊,当时我也感觉很怪。”
“其实他心里很是纠结,一方面希望我如先前那般颓废败家,婚约得以继续进行,暂保林府周全。”
“一方面又欣慰着我痛改前非,焕然一新,有颜面对蓝府祖上。”
“但如若我是成事者,那便北上京城,谋得一官半职,一来自己能有新的眼线,二来也算是慰藉我那被贬的老父亲了。于公于私,皆是两全。”
“奈何,我并无上京理由,我并不想知道那奸人是谁。”蓝晨故作轻松地一耸肩,神色黯淡了些许。
“为何?”
“林冬霜,我问你,知道了又如何?林叔叔如若能为蓝府出头的话,就无须告知我了。那结果就显而易见了,那奸人必然是林叔叔的死对头,且还可能是最大的‘地头蛇’。”
“我?区区一小男爵?没权没势,赶着去京城投胎吗?”
林冬霜双眸不经意瞪大了许多,脸上尽是震撼。
除了所知晓的,也诧异于蓝晨竟能有这般心思。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无奈语气间,满是对蓝晨的钦佩,这也是她第一次由衷地佩服身后之人。
“那蓝晨?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在许州,好吃好喝着,养得白白胖了,便去那京城瞅瞅。瞅瞅奸人那样貌,那胆量,他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竟敢碰我家人!”
自昨日便怨起的‘杀意’,一闪而过。
看似平淡无奇,但蓝晨早已积了一肚子火。
昨夜更是辗转反侧,怎地也睡不着,只想尽快北上京城,大仇得报,接回父母。
感情?不存在的,实则都未曾见过一面。
可脑海中那属于父母的记忆,却是那般温馨。
既然来一遭了,那蓝晨自会护得家人周全。
林冬霜咽了咽口水,她从未感受过隐藏得如此深,且无比激烈的杀意。
直到此时,她才明了,蓝晨必是龙,只待一朝风雨罢了!
意识到语气有些沉重,蓝晨忍不住调侃而道“哈哈,本想着劝说小姨子一番的,没曾想还言重了,见谅了。”
“还是小姨子呢?”
“那是必然,待林叔叔将一纸解除婚约来前,我还勉强算是林府赘婿呢。”
“瞧你美的。”林冬霜大翻白眼。
“话说......”宛若鼓起莫大勇气般,她小心翼翼道“你会憎恨我爹吗?他这不是在利用你吗?”
“利用?哈哈......多的再说便也无趣了,小姨子,送你一句话吧,但凡某个人有点儿用处,那他便还是个人,如若没点利用价值,那连人都不是了。”
“这是明面上的话,暗地里则还有一句,林府之恩,我蓝晨绝不会忘便是。”
阵阵马啸,扬起尘土。
“看来是到了狗头山了?”
“是的。下来吧。”林冬霜点点头,一边琢磨着那话,一边将马绳给捆牢了。
前边的江叶见状,连连赶来道“冬霜,辛苦了,马绳给我吧。”
“不用,我来便可。”
原本长得就冷漠,此时还思绪飞天,更显不耐烦。
“那行吧。”
受了挫的江叶,暗自咬牙退到一边,他这天之骄子几时受过这般憋屈,更是将无形怒气撒到蓝晨身上“是不是你一路上尽说些风凉话,无耻地骚扰林副统领?”
“不敢不敢。”蓝晨经不住地打了个哈欠。
“我看便是你,不要脸。七尺男儿还不会骑马,传闻败家,还真是不冤枉了啊。”
蓝晨不打算计较,更是作势拱手以示恭敬,奈何那句‘大人所言极是’还没撂出,却被林冬霜替其呵斥了回去。“江统领。蓝晨是何人,无须你指手画脚,在我看来,他才是人中龙凤,可比你这外强中干者强多了。”
羞红绽脸,江叶急得眸间尽是红丝。
吓得蓝晨连连道“江大人莫信女子言,她近日心情不悦,还请见谅,要我说,我对江大人的钦佩可乃滔滔之水啊,年纪轻轻就是统领,还是冰系奇能者。”
更是慌张张甩个眼神给林冬霜,让她莫要多言。
见龙在田,那就潜龙勿用,不然便成亢龙有悔!
第四十章引狼出室
一顿夸,夸得江叶有些忍俊不禁,但又不好发作,只得背过了身,偷着乐呵。
林冬霜翻了个大白眼,转换了心态道“江统领,终于到狗头山了,接下来怎么做?这快地我也只在卷宗上看见过,并不熟悉。”
“没事,我熟得很。”江叶微微昂头,脸上尽是骄傲。
是啊,他可是先奉所乙支统领,更是强大的奇能者。
那蓝晨?
得亏命好,有个世袭男爵罢了!
跟他比,孰胜孰劣,一目便知!
虽是腾于天般的雀跃,但江叶心中也泛起了嘀咕,就是那蓝晨,为何知道自己的奇能是‘冰系’。
但这点嘀咕,很快便也烟消云散了。
他还要带队进入那树荫茂茂的‘狗头山’,里边危险得很,一个‘不注意’,那英雄救美不就也能上演了吗。
“这狗头山,山间看似树木茂盛,但山峰处却愣是寸草不生,故得名‘狗头山’。”江叶警惕地望着四周,“尽是山洞口,便于藏匿,常年被各种逃犯、贼人所栖,扫清多次依旧无果。”
“就跟林副统领查阅的那样,现在被周大田一伙贼人给占领了。经查,这伙贼人约有二十上下,应有一人是奇能者,虽然我们只有五人,哦,还有一个手无寸铁的爵爷。”
蓝晨甩个余光到地上,并不想理会江叶。
他府上还有个打手护卫,怎就成手无寸铁之人了。
奈何府上有妇老,只得让老郑留守了。
但蓝晨背地里隐藏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啊。
江叶深吸口气道“但乙支精锐皆在这了,就让我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胜战吧!”
右手握拳,用力一扬,轻轻敲在心腔上,这好似‘先奉所’的特有动作。
尴住了的蓝晨只得有样学样照做了。
众人人悄行而进,江叶探前,林冬霜护后。
另外三人于中,若有若离地保护着中央位置‘最弱’的蓝晨。
出发前,江叶便抱怨不停着为何带着个累赘,但进入树林开始,他就一言不发了,全神贯注于随时出现的危险。
浸于此氛,蓝晨都不自觉地屏气凝神,垫着脚尖,深怕踩到树丫子,惊动到什么。
窸窸林风,窣窣草叶,外边的燥热好似跟这儿与世隔绝了,连仁义道德,也一并隔绝掉了。
行不久,几人便看到了惊悚一幕。
几具尸首,几块白骨,被随意丢弃在山腰。
蓝晨强忍恶心,不断平息着愤躁的内心,末了才悄悄瞥了几眼。
差不多了多少啊,乙支那几人的神情,都是愤慨,悔恨。
憎恶着贼人之残忍,也憎恶着直到此时才发现到这苍苍地狱。
江叶猛地抬起手,示意停下。
朝前默默观察片刻后,才转身悄声道“那个山洞便有六个出口,里边最为宽阔,按理来说便在里边了。”
“要想将其全歼,绝不能在里边打斗,唯有用计逼出来。这儿正好能俯瞰全貌,蓝晨,你不是要跟来吗,那给你点事做,找个洞口,弄把火,熏死里边的山贼。”
“江叶!”林冬霜有些急了“蓝晨手无缚鸡之力,还觉醒不成奇能,你这是要他去送死吗!”
“冬霜,我是统领!”江叶瞪了她一眼,但仍压低着声线道“咱们五个人,正好盯着五个洞口,一有贼人出来,便能果断出击,不落下一个!刚你也见到那白骨了,这样的贼人岂能放过!”
义正言辞,满是正气,倒也让蓝晨颇为刮目相看,他还以为江叶是‘公报私仇’呢。
“可他们是穷凶极恶之徒啊。”
“你知道就好,如果你去放火熏烟,岂不拉下个洞口没人看着,他们从那个洞口逃出,又得多少人受累!实在不济,你便最后一个动身,蓝晨遇难,你先行出手!”
蓝晨开口打断“成,能出一份力我就心满意足了。江统领,此趟是我擅自跟来,任何风险我都能承担,早已不是府上婢女那等小事,而是为了天下苍生,这些贼人,留不得!”
眼见此景,林冬霜也不好再说下去了,她先是跟江叶道了声歉,后也给了蓝晨一莫要逞强的眼神。
江叶点点头,冷静地交代后续“拿着,这是火油,还有火把子,你收集枯叶时,切记莫要有太大动静,将枯叶全部置于最大的洞口,直接烧了就是,如若有贼人窜出,也就见机行事吧,十有八九他们不会走险往火堆跑。这一跑,大火烧身,应也废了一半。”
“冬霜,待会你紧盯风向,要是风向不对,烟进不了山洞,你就发动奇能,把黑烟全数吹进去,熏死那群人渣!”
一一分配,一人紧盯一个洞口。剩下的大洞口,自然就成了放火烧烟绝佳之地了。
而在原初计策中,那群贼人总不可能铤而走险往那满是大火的洞口跑吧,这样一来,最为安全的兴许就是蓝晨了。
调整好呼吸后,蓝晨便猫着腰儿,谨慎朝前走去,他将目光锁定在了湿润树枝上,尽可能不要有树叶那种,这样也能将动静给降到最低。
他明白,这一步至关重要,稍有不慎惊动了里边的贼人,就无法将其一网打击了。
豆大汗珠凝固在额头时,更是能揣出其忐忑内心,甚至都下意识地将仅有的身法功底给用出来了。
江叶眯着眼,边盯着一个洞口,边扫着整个局面,余光黏在蓝晨身上时,不免停了下来,他压低了声线吐槽道“这身法?他怕不是有练过的啊。”
“不知道。”林冬霜摇了摇头,脑海中也闪过了狱中跟此时,两两相应后,她便也笃定道“应该是从牢狱出来后,就开始习武了,精神气貌都有些不同了。”
“看来还是我小瞧他了,就勉强当算是个战力吧。全员戒备了。”
片刻间,蓝晨便收集齐了树丫子,扎堆堆地耸在最大的洞口前。
小心翼翼地淋上火油,同时揣出火把子,不断地平息着内心躁动,也在祈祷着,风势尚可。
火势速速燃起,本就是湿润树枝,水分边蒸发,边渲成黑烟。
可惜......无风。
烟火就这么直挺挺着,看得林冬霜都有些慌了。
而江叶也甩了个眼神给她,一方面让她镇定点,一方面也让她准备使用风系奇能。
但奇怪的一幕出现了。
只在蓝晨调整了站位后,一股猛烈飓风,从山脚处袭来,横冲直撞地冲向火堆,滚烫的黑烟愣是被卷进了洞口里。
第四十一章中计
“天助我们啊!提起精神,盯紧点了!”
乙支五人迅速站起来,死死盯着各个洞口。
林冬霜皱了下眉,余光先是瞥向唯有背影的蓝晨,微微停顿后,这才看向了属于她的洞口。
那股莫名其妙的风,不是她整出来的啊,她也发动不了那般风势。
如若是有人暗中相助,那他的境界远远在自己之上。
莫非还真是天都在帮忙?
这阵‘东风’,自然是蓝晨借来的。
准确来说,是献祭。
当他知晓了江叶的计策中是安排自己放火时,便欣然接受了。
除了洞口分配问题外,也因为唯有‘风系奇能’才能确保计策可行性。
明面上拥有该奇能的只有林冬霜,但她又是重要战力。
但暗地里,蓝晨也同样能使用‘风系奇能’。
再不济地,就是用银两献祭一番,提升了下次使用奇能的威力。
而这次的威力,远超想象。
蓝晨借此也推断出了,所谓提升威力,一来看献祭了多少银两,二来也看自身境界。
今非昔比,他如今已不是那个初踏奇能之境的小白了。
同时为了掩人耳目,他还特地用身影挡住众人视线,悄摸摸地发动奇能。
一切都跟设想的那般成功了。
那接下来便也是......
蓝晨转身背对着熊熊烈焰,眺望着不远处的几个洞口。
唰!
一个黑影,两个黑影,三个黑影!
但等待他们的,正是先奉所!
江叶率先而动,几下跳跃便拦在了几人跟前。
剑光寒凉,杀意涌现。
“日你妈!果真是先奉所!”贼人骂骂咧咧着,同时也稳操胜券道“呵,就你一人还敢拦截噢,怕不是找死!”
“死的是你!”
江叶也不废话,健步而冲,提剑而上!
贼人仗着人多,也不废话,三人共成包夹之势,抡着各自武器,作势要把江叶碎尸万段!
但不曾想,江叶身手无比矫健,腾挪转移间便冲破了包围圈,置身于安全之境,随后更是剑锋涌动,划向其中一人。
叮叮当当几下响。
贼人露出震撼神情,不曾想,这人竟这般强大。
“天地玄黄,冰!”
为了节约体能,以应对接下来的战斗,江叶并没有冻结住他们全身,只是冻住了他们的脚,限制住了行动。
这突如其来的奇能,吓愣住了三人。
待他们反应过来,为时已晚。
江叶面不改色,且无比精准地刺进手脚,各自挑断其经脉。
杀?
可以的话,江叶并不想就这么便宜他们!
要死也得慰藉完了那些无辜之人!
哀嚎惨叫连连,贼人岂会想到,几个照面下来便成这般境地。
“叫吧,叫吧!去到牢里有得你们受的!”
“哈!”其中一贼人强忍痛楚,咬牙切齿道“要杀要剐,随你便!这茬我们记下了,当家的会替我们报仇的!”
“报仇?呵,此番前来,势必将你们一网打尽,一个都别想逃!”
“哈哈哈!先奉所的,没想到吧,我们当家看出了不妥,让我们分散开来从各个洞口跑出,凭你一人便想兜走?痴人说话!”
“呵。”江叶冷笑一声,一边注意着眼前洞口情况,一边轻蔑道“你们自己看看其他洞口吧,我可没有说过只有我一人!”
三人一惊,强忍剧痛看向他处,刹时便也心灰意冷。
各个洞口,皆有人,皆在斗。
贼人多又如何,先奉所皆是一顶十的高手,凶多吉少了这回。
兴许硬下心肠来,全往一个洞口冲,反而能逃掉几个......
但当看到江叶那运筹帷幄的严峻面容,那点小心思也跟着烟消云散了。
全往同个洞口逃跑?
号令一下,集合起来,尽数扼杀!
死得倒还快!
江叶无暇理会贼人的崩溃,他缓步向前,耸立洞口,颇有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其余洞口战况皆差不多,倒是惨了剿匪小队的那三人,他们只有一身蛮力,只得朴实无华地一拳一脚,一刀一剑,身上也见了红。
同为‘奇能者’的林冬霜稍好些,剑法虽不及江叶般洒脱,但也能扬手鼓风,化险为夷。
焦灼的战氛,整得蓝晨像极了个局外人。
好似除了眺望战况,便再也无他事了。
身后的洞口,燃着烈火黑烟的洞口,安全得很,又有谁脑子被驴踢了,非得往这个洞口跑呢。
兴许是乏闷,蓝晨的思绪乘着风儿,飘飘而起,恍惚间更是忆起了诸多,就像,就像是走马灯?
激灵哆嗦,寒毛耸立!
炸出强烈的直觉!
他愣是猛地提手转身,作出护身之举,便也堪堪挡下致命一击!
“哦。这都能反应过来?”
丹田发力,震到刀尖,将蓝晨砍飞了出去。
那人大笑一声,抖抖大刀,贪婪地舔舐着刀口血液。
“先奉所的血,可真不咋地啊。起来吧,刚那刀可被你挡住了,你还死不了。”
拔凉拔凉的痛感沿着手臂伤口袭来,蓝晨咬紧牙关,将就地用布条裹住伤口,堪堪止血。
“我还以为自己安全得很呢,没想到你还敢往这里来。”
蓝晨边拖延时间,边打量着眼前之人。
声似豺,目像蜂,具凶神恶煞之相。
敞着裳,满是伤,尽刀锋舔血之活。
森森寒意,吓得蓝晨直哆嗦,下意识地后撤几步。
此人,不凡,远比之前所遇杀手还更要束手无策。
“呵。好一个瓮中捉鳖,不过就凭你还想抓住我周大田?痴心妄想!”
蓝晨不动声色着,实则心里慌得一批。
原以为最安全的地方,却迎来了贼头,他这卵碰上了最硬的石头!
“周大田,我劝你放下屠刀,再不济还能留你条狗命。”
“狗命?就你这.......你是蓝晨?蓝府小爵爷?哈哈哈!天助我也,没想到你竟自投罗网!”
“你认得我?”
“哈!从我知道那贱女是蓝府婢女后,我就盯上了蓝府,好说歹说也是个爵爷,银两多得是吧,这时机愣是等不到个好的,你就自己上门了。”
“哪有说称闺女为‘贱’的,你还是个当父亲的吗!”
“那有何?就是一贱种,被我卖去红楼的贱种。”周大田满是不在乎,同时靠向了蓝晨呵斥道“拖延时间的伎俩也差不多了,我就断了你的手,你的脚,拿做人质,全身而退!”
第四十二章死斗!
蓝晨屏着息,死死地盯着周大田的一举一动。
如若说先前他是想拖延番,那现在的他,只想为小周出那么口恶气。
只见他,撒腿就跑,不进反退地,往山洞冲了进去。
周大田微微一愣,按理来说,应当是往外边跑去找支援才对,为何还急着去当那‘鳖’。
“管他大老爷的,听许州那帮人传,这蓝晨娇生惯养,纨绔至极,点点阴谋,也不足为惧。何况山洞内,还是我的地盘!”
“蓝晨,你可莫要脏了我的宝藏啊。”
边说着,周大田边瞥向各个洞口边的动静,在确认无误后才走进洞口。
只要赶在先奉所几人到来前,断了蓝晨手脚,绑其为质,便可脱离这般困境。
小爵爷?
束手就擒之事罢了。
想于此,周大田更是咧出了残忍笑意。
但这份笑意直到进入洞口的刹那,便也烟消云散了。
他本以为,蓝晨会四处乱窜,一番寻找是免不了的。
谁曾想,那蓝晨,竟这么站在自己面前。手持长剑,又似等着自己那般。
“怎?”周大田寒笑不已“你是不愿将自己的惨状露给同伴瞧见,这才跑进洞口?”
“你觉得呢?”蓝晨笑了笑,这跑进来的空当,他也做足了准备,随手捡起石头子,发动了奇能——武器变化。
能借由身边物品,变出各种武器。
以他如今的境界,完全能变出把削铁如泥的至尊之剑了。
这也是他为何冲进山洞的原因。
足够隐蔽的山洞内,唯有周大田会知道‘秘密’。
可行的话,他还不想让人知晓已是奇能者的事实。
再不济,也不愿暴露出自己能够使用复数奇能,这于他,无半点好处。
自然,全力以赴下,周大田已是能保守‘秘密’之人了,死人,是绝对不会说话的!
“那就对不住了啊,小爵爷!”
屈膝用力,只稍健步,周大田便冲到了蓝晨跟前,寒刀闪过,果断砍下!
身法之了得,令蓝晨只有持刀抵挡。
叮一声,溅出火花,周大田只觉唯有力量上占了优势,但手上大刀却钝了些。
眉头一皱,周大田猛地抬起大脚,踹飞蓝晨后,诧异地看了眼缺了一小口的大刀,念叨着“小爵爷那剑,不错啊。竟能抵得住我这大刀”
“还以为是从我老巢捡的呢,看来是把自藏好武器啊,给你用多可惜,看你那架势,还习惯不了舞剑吧。”舔了下嘴,周大田眸中尽是嗜血贪婪。
那利器,已然成了他囊中之物。
蓝晨强忍剧痛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周大田。
他知道,就凭他那三脚猫功夫,机会只有一次,要是把握不住,便是一死。
不免懊悔地,没从老郑那习得更多,好歹也能有一招一式去应对,而不是全凭求生本能。
思绪间,周大田已再次攻来,大刀呼啸而至,似有阵破空声。
稳住身形的蓝晨,严阵以待,思考着该如何抵御这宛若海啸般的攻势。
刹那恍惚间,强烈直觉涌现,须以攻为守!
在那前脚踏入,大刀挥砍下来的千钧一发,蓝晨不退反进猛地踏出了步,越过横砍范围后持剑而冲!
被打乱砍刀节奏的周大田瞪大了眼,诧异尚未攀上脸颊,便迎来了痛楚的狰狞。
长剑直挺挺地插进了周大田的胸腔,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常年舔刀口的直觉,拽动了周大田的左手,牢牢抓住插进的长剑,虎口滴答溅血,像是主人那无言怒火般。
“他妈的!”
周大田一脚踹翻了蓝晨,左手拔胸腔剑,右手丢大砍刀,被愤恨冲昏头脑的他,如猛虎般压在蓝晨身上,抡起砂锅大的拳头,一拳一下地宣泄着。
“聪明啊!”
“还知道瞄准了吐息空当发动奇袭!”
“要不是老子反应快,早没了!”
“他妈的,他妈的!凭你还想伤老子!”
周大田喘着粗气,看着血肉模糊的蓝晨时才反应了过来,慌张地拽起其衣领子,怒斥道“他妈别给老子死了,没了你,老子怎么走出去,怎么拿赎金!”
正当他懊恼于下手过重时,蓝晨借着仅存的意识,甩手抡向了他的太阳穴!
呲......
一颗石子,在被压倒之际,就死死捏在了蓝晨手中。
任凭被打得意识模糊,他都未曾出手,只为了此时此刻!
“啊!”
哀嚎惨叫!
周大田痛苦站起身,拽出了那把小刀,鲜血四溅开,煞神瞪着蓝晨“这把刀怎么出现的!你藏在哪里!”
踉踉跄跄,周大田只觉头晕目眩,重重敲下太阳穴后,他怒斥道“这不是藏起来的......是奇能!呵,你的奇能竟跟许州杀手张大龙一样,是变化出武器吧!”
“本想留你条命,但现在,你得给爷死!”
瘫在地上的蓝晨冷笑不已,谁死还不一定!
况且,他不止一个奇能!
眼瞅周大田怒气冲冲而来。
蓝晨抓住了他放松警惕的空当——已在潜意识中默认了蓝晨只有这么点手段,扬起手便是“天地玄黄,巽!”
飓风愣是把周大田砸嵌在了墙壁上。
几口鲜血喷出,洒出了错愣惊慌。
但,还没完!
生死光头,蓝晨当即奋力一搏,献祭掉了整整五百两银票。
境界,再次突破,黄级九品!
同时也增强了下一击的奇能威力。
“天地玄黄,冰!”
在周大田那震颤双眸间,一条龙,白晶色的龙,正张着血盆大口冲了过来!
“啊......这.......”
“复数奇能者!”
砰!
一声巨响,硝烟散开,冰龙随着散去,留了滩水,也留了个惨不忍睹的尸首。
冰龙好似感受到了那般,疯狂撕咬,愣是成就这番惨状,断肢碎肉......
蓝晨则大口喘息着。
接连发动了这么多次的奇能,还是头一次,疲倦也在不断吞噬着仅有的精力。
踉跄起身,强忍恶心地确认了周大田身死后,他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有你这当爹的,可真是噩梦啊。这样我家那个傻婢女,就能挺胸抬头了吧。”
冷笑一声,竭力的他,直挺挺地朝前趴去,仅存的意识让他使用出了最后的‘奇能’
“天地玄黄,医。”
第四十三章姑奶奶
据事后追忆。
要是在昏迷前,他没有发动‘外伤治疗’这么个奇能。
那他可能因失血过多而亡了。
不得不说,从小医女‘苏星灿’那复制来的奇能,关键时刻真能救命。
隐隐约地,好似有人在喊,喊着自己的名字?
奋力撑起眼帘,是林冬霜?
还有江叶?
“蓝晨!你醒了?感觉怎样?”
林冬霜急切地靠上身,慌乱不已着。
“没事。”
蓝晨摇了摇头,才发现身上的血已止,伤口都小了不少。
挪了挪手,没想象中那般不便,只觉有些脱力罢了。
“呼......”刹觉心中大石置下,林冬霜长叹了口气道“那就好,可担心死我了。”
话刚脱,林冬霜骤觉不对劲,连低下眼帘,脸颊微红道“看不出啊你,有这等身手,贼头周大田都被你给解决掉了。”
“那你们呢,外边的贼人尽数解决了?”
蓝晨迫不及待反问着。
一来这伙人做尽伤天害理之事,死不足惜。
二来蓝晨也担心有个落网之鱼,会打击报复。
一边的江叶,寒着脸点头道“根据掌握情报,还有严刑拷打一番后,确定无误了,这伙山贼一网打尽!”
话毕,迎来的却也是江叶的白眼。
蓝晨昏迷期间,林冬霜那忙前忙后的样子,别说见了,连想都不敢那般想到。
羡慕余也多了分嫉妒。
不过江叶并未做出出格之事。
当乙支几人顺利解决完逃出山贼——死的就地埋了,伤的绑起来,一一对比下,赫然发现里边并没有周大田。
慌慌跑回山洞时,才明了发生了什么。
众人皆钦佩蓝晨能够解决最难缠的敌人,眼看连连呼喊都无法醒来,只得商议于山洞里修整片刻。
伤员也不止其一人,这夜只得匆匆将就了。
于英雄者,江叶自不会多多刁难。
反而是困惑着,为何蓝晨真有那等实力独自解决掉周大田?
那可是连他都没有把握战胜的强敌。
实则如若再来一次,死在地上的必然是蓝晨了。
从一开始的以剑决一高下,便给周大田留下个蓝晨是‘武者’的印象。
几番交战下来,碾压之势下,周大田也跟着轻敌了。
为了宣泄无端怒火,更是强压蓝晨,拳头招呼。
这也给了蓝晨以近身的机会,唯一的机会。
任凭周大田怎么打压,他都不曾反击,待到周大田拽领怒斥时猛地暴起!
攻其不备,杀其自傲!
失血过多的周大田彻底失智。
对付这种敌人只须用上全力以赴遍可。
再辅以五百两银票献祭得以提升奇能威力。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攻其人者,先攻心也。
就连蓝晨都想不到,自己竟有这般的打斗天赋。
“蓝晨,周大田真的是你解决的吗?”江叶直白问道。
蓝晨迟疑片刻,本想一通忽悠,但又似想到什么般地停顿了片刻,末了才缓缓点头。“是,也不是。”
“我在洞口处放火的,听闻里边有动静,便想也不想地就冲了进来。”
“然后就看到有好几个人跟周大田发生了争执,好像在抢什么东西,然后周大田就被偷袭了,一番内讧后,那几人全都跑开了。”
“我就想着上前探个鼻息,看看他死没,没曾想他还有口气,一番拼死相搏后,我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了........"
蓝晨顿了顿,为了增强事实的可信性便也道“迷糊中好像听到了爆炸声。”
众人听罢,便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是捡了漏,得了便宜,趁他病,要了他命。
见到他们全信了,蓝晨才将‘野心’和盘托出“话说周大田算是我杀的吗?”
“算是吧。”
“那也不是我邀功,我就随口,对,随口。”蓝晨露出狡黠笑容,“随口一提,周大田这么大的贼头,是有悬赏的吧?”
林冬霜反应过来,感情这铺垫是为了这啊。
大翻白眼便也道“有,还很多,五十两银子,也是你的。但看你也不缺这点啊。”
“缺,怎么不缺!”蓝晨有些急眼,献祭出了整整五百银两呢。
“那回许州后,领去就得。”江叶咬咬牙,颇有种嫌弃的厌恶感,这节骨眼了,还计较着这等鸡毛蒜皮之事,能成大器吗?
“好嘞,谢谢各位爷。”
蓝晨乐开了花,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没有‘穷’过,是不懂的。
搭木,建火,就着干粮,将就地吃了顿饭。
按江叶所说,已派一人快马加鞭赶回许州。
快则夜深,慢则次日,便会有人手前来支援。
援伤兵,援残党,也援缴纳赃款物资。
单就此地目之所,便满是令人垂涎之物。
银两,华裳,武器,矿石,琳琅满目。
借由此地,江叶不免交代番蓝晨——唯一一个不是先奉所的人,洞穴内乃充公物资,万万不可碰。
蓝晨装傻充楞地点了点头,更是一副纯真模样,像极了个处世不深的爵爷公子哥。
实则内心已有了小九九。
这小九九,待到夜深人静时分,才悄然爆发开来。
缓缓睁眼,屏住气息,蓝晨悄摸摸地起了身。
蹑手蹑脚地朝山洞深处走去。
虽黑,也不敢点起火把,深怕惊醒先奉所那帮人。
直到走进深处了,才偷偷将火把点着。
不点还好,这一点......
猛地出现个身影,吓得那叫魂飞魄散!
要不是林冬霜早有准备地一手摁住蓝晨的嘴巴,怕不已经惊动了不远处沉睡的几人。
“嘘!安静点!别吵醒他们了!”
林冬霜小声怒斥,在从蓝晨那惊恐双眸中得到‘确认’后,才将手给放了下来。
“你他妈的!”蓝晨罕见地爆了粗口,但还是要注意音量,恨得直咬牙道“我的姑奶奶啊,你可吓死我了啊!”
“嘿,我就知道你会安耐不住,所以整宿没睡,就等你行动呢。”
火光撩撩间,满是林冬霜那狡黠笑脸,闪闪烁地,不经意地撩拨着蓝晨的心弦。
“姑奶奶啊,你到底想干吗?”
“就想吓吓你,顺便也跟你凑个热闹。”
“哦?你知道我想干哈子?”
第四十四章沉甸甸的银子,银子!
“江叶说及赃物时,你一脸傻愣,可有点反常啊,你是想寻宝吧?”
“啧。”蓝晨尴尬笑了笑,自嘲道“我本以为天衣无缝了,还是林大小姐慧眼啊。所以是想制止我,抓我回去?”
“不,寻宝嘛,有何不可呢,嘿。”
烛火间,似看到林冬霜眸后那潇洒,也有份古灵精怪。
“知法犯法?先奉所的人啊,监守自盗啊,林府不是啥都不缺吗。”
“缺,缺些刺激,缺些惊喜,嘿,甭说了,再墨迹下去,他们可就醒了。”
阵阵讥笑,蓝晨道了声‘跟上我’后,便四处寻觅起来。
洞内深处,在火把耀射下,更是琳琅满目。
这伙贼人,还真是罪恶滔天啊。
凑近瞧了才知,哪有那般富有,多的是各种丝绒布匹,矿石武器。
林冬霜倒是对这些来了兴趣,拉扯扯地将布匹敞开,借着火光细细揣摩。
就连字画也入了她法眼,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在她府邸上呢。
蓝晨看得直摇头,那些东西,甸手且不论,也无法瞒着江叶偷摸摸带走啊。
倒不如找些小物件,偷偷藏匿起来,在不动声色带出,美哉美哉!
正当蓝晨臆想之际,火光耀耀间,好似有什么夺目金光一跃而过。
他赶忙凑前,小心翼翼地扒拉开石子灰尘,赫然是块......金条!
蓝晨咽了咽口水,颤巍将其拿起,还别说,沉甸甸的,颇有种安全感。
藏匿于身后,他打开了眼前一个个木箱子。
强烈的直觉告诉他,能在这儿找到金条,那这附近必定是放置银两的地方。
果不其然,一个个敞开的箱子里,尽是银闪闪,钱,钱,都是钱啊!
除了两大箱银两外,还有一箱装满了各种财宝首饰。
几个深呼吸下来,内心的悸动堪堪平静了下来。
蓝晨瞥了一眼到林冬霜身上后,便牢牢地用余光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免得惊扰到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三大箱子,他要定了!
搬是不可能搬的,那就......
献祭!
无声无息间,两大箱子的银两,全空了。
而他的境界,也连连突破,玄级五品!
惊呆的他,自语道“赚大赚了,两箱子,万两起步了啊,啧啧。”
他甚至都有些感谢那群贼人了,竟给他留着这么多‘财富’,早知如此,当初便该给他们个痛快以作报答了。
看着那满满当当的第三个箱子,蓝晨皱着眉头捡起一块玉石。
心中默念‘献祭’,但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免叹口气道“果然,献祭唯有银两或者银票这种有‘金钱’属性的才行,再多的金银财宝于我也没半点好处,这箱子是带不走的了。”
感叹余,蓝晨被覆盖在上边的一个小玩意吸引了注意。
只有一个刻度的针盘?
似日晷,又像指南针。
小巧玲珑外,针头还是黄金制成的。
这般新奇小玩意引得他把玩不止,随后便偷偷藏进袖口,权当此行的纪念了。
寻寻觅觅间,终究不负有人心地,又是一大箱子银两被献祭,境界骤升至玄机六品。
待到林冬霜找回自己时,他都还沉浸在喜悦中。
“找到什么好东西了?瞧你乐的。”
“不多不多。”看似谦虚,实则眼角都快乐成花了。
林冬霜大翻白眼,抬手绕了圈空气后腾出两根手指,前后摆动阵,示意是时候回去了,免得被江叶他们发现。
蓝晨点点头,悄声问道“你呢,捡到好东西了?”
“两本剑法秘籍,看着不错,也顺了套贴身甲,嘿嘿。”
四目交接,相视一笑,得了好处的两人都是一样的雀跃。
只是苦了江叶那几人,过于克己奉公了,木鱼脑袋管控下,连半点出格之事都不敢。
“对了,林大小姐,斗胆多嘴,你奇能者境界是?”
“玄级四品。怎么?”
“那江叶呢?”
“玄级七品。”
“梁子文?”
“好像是地级一品。究竟怎么了?”
“没,也就好生羡慕你们这些奇能者,要是我也能有奇能就好了”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这等境界,于许州是强是弱,如今看来也不赖啊。
境界都强过林冬霜了。
境界之差,多体现于奇能威力,还有使用次数上。
如若蓝晨多些实战,假以时日,林冬霜也不再是其对手。
看着蓝晨陷入沉思,林冬霜也安慰道“大乾王朝多的是普通人,也不一定非得奇能者方可当上军中将士。”
“我看你私下也有练那一招一式,哪怕不打算成个强大武者,有点护身本领也是不错的。”
“至少在我看来,你早已今非昔比。”
“哈哈,也是,但我也就个三脚猫功夫罢了,还有得练,咱们走吧。”
“恩恩。”
满载而归时未忘小心翼翼,趁着漆黑夜色,两人连忙就地躺下,装着装着,便也沉沉睡去。
次日晨曦,蓝晨还是被阵阵嘈杂声给惊醒的。
揉吧着眼儿,睡意朦胧地坐起身,左右张望片刻,一个激灵便也彻底清醒。
这人,可真不少啊。
少说二三十号人。
收拾番后,蓝晨来到林冬霜跟前询问道“需要这么大阵仗吗?”
“需要,这回从抓来了三十名壮丁,无论是绑贼人,还是运物资。”
“林副统领,能别称我为壮丁吗?哟,早啊,小爵爷,有阵子没见了。”
“是啊,梁子文,梁统领。”
蓝晨笑着打了声招呼,一时间也微微警惕地观察着周遭氛围。
剿匪分队,可都是乙支的人,怎么甲支统领也跟着跑过来了?
其中,有猫腻?
6666666666666666666666666I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O
第四十五章离别
梁子文调皮地啵了下嘴,大大咧咧地走上前,一把抬起手,微微用力环住了蓝晨的脖子道“几日不见,还是那样疑神疑鬼啊,臭小子爵爷。”
“哪有你这么称呼人的?”
“嘿,你小子。”
“什么小子不小子的,我是爵爷,放尊重点。”
“去去去,你那套搁我这儿行不通。你怕不是在想,我这个甲支统领来凑什么热闹吧。有啥原因整的,一来许州抽不出人手,二来你们也立了大功。”
“大功?”
“是的。”梁子文点点头道“这伙贼人盘踞多年,收割了诸多赃物,也算是一心腹大患了。”
“那你们怎么迟迟不出手。”蓝晨有些无语。
身后那些白骨枯尸,还历历在目着,如若先奉所早些出手,那就不会有那么多无辜冤魂了......
“像你这么聪明绝顶的人,也会有这个疑惑?”
“可别戴高帽,我就一平凡无奇之人罢了。”
“呵。”冷笑声后,梁子文也是解释道“人手本就不足,如若抽出,只怕腹背受敌。可别此行你们几人便剿了匪,那也是好运罢了,这伙人大闹一番,大部分贼人被清扫了出去,这才捡了漏。”
“这样啊。”蓝晨点点头,勉强明白了先奉所的苦衷。
无论如何,没个漏网之鱼便可,也算保住了一方平安。
“不错啊,听说你这次是大功臣。”梁子文拍了拍蓝晨肩膀“那周大田狡猾至极,却落在了你的手上,倒也是让我想起先前围堵陈老爷的情景了,不如你也加入先奉所得了,正好不日我将出趟远门。”
“哦?”蓝晨瞥了梁子文一眼,“远门?”
“是啊。嘿,你猜哪?”
“京城?”
“真不愧是你。”梁子文笑了笑,眸间荡漾开淡淡哀愁。
“陈老爷......”蓝晨,左右瞥了眼,确认无碍后,才压低嗓音道“那件勾搭异族之事,有着落了吗?”
梁子文耸耸肩“他,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就在‘坊市’的第一天,那日忙得连牢里都抽出了人手。而后等我回去时,发现他上吊自杀了。”梁子文冷哼一声“呵,那作假之糙啊,手段上吊之人喉咙处岂会没有淤青,一看便是被人先行杀害后佯装成上吊场面。”
蓝晨张合着嘴,不知该如何劝慰梁子文好。
将计就计,冒着被追究的风险,逮到陈老爷这条‘鱼饵’后,连条‘大鱼’都没钓上,就发生了这事。
不该,不该啊。
梁子文也看出了蓝晨的不甘,摆摆手道“没事,问出了些什么,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有了这些线索后,我也愈发看清事情原貌了,这不,我就被唤去京城了,嘿。”
“京城?是有人传唤你上去的?那此行凶多吉少啊!”
“莫激莫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我也留了一手。上了京城伴着风险,也伴着收益。奸人当道,但也有能够信赖的有识之士。不如小爵爷跟我去一趟?”
面对着梁子文的邀请,蓝晨着实有些动心。
但他也知道,还不是时候。
梁子文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况且那‘江’可是波涛汹涌啊。
蓝晨摇了摇头道“许州还有事没处理完,下次,下次吧,如若还有下次的话。梁统领,此去一别,就不知几时才能相遇了,但如若有缘再见,那客,我请定了。”
抱拳躬礼,一切皆在不言中。
梁子文欣慰而笑,转身而去,忙着整理那排排的赃物。
好一会后,才收拾妥当。
一行几十人,几十马,十车,浩浩荡荡,朝许州驰去。
坐在马车,透过小窗,蓝晨眺望着远方,陷入了不知名茫思中。
这份茫思也牵动了外边的林冬霜。
骑马而过,在注意到不安思绪时,吁吁几声,放慢马速后,她问道“怎么了?刚你跟梁统领聊完后,就这样一言不发了?”
“没事。”蓝晨摇摇头,强颜欢笑着“在聊诗与远方,梦想。”
“梦想?梦想是什么东西?”
“说了也不懂。”
“莫名其妙。”林冬霜翻了个白眼“你不说,我怎会懂。”
“不如你载我一程?”蓝晨跟着打趣道“你瞧,来时好好的,怎么回去时我就在马车上了。我想啊,如果能坐在你身后,跟着马儿摇啊摇,震啊震,指不定你就懂了,我也愉悦了。”
“你想死便说,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啧,渣女啊,解了心中困惑后,就把我丢在一旁了。”
“渣女?什么意思?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
“就是始乱终弃呗你,坏女人。”眼瞅林冬霜杀意邹增,蓝晨赶忙转移话题道“我只是想要个温柔梦乡罢了,连这个你也不肯给我。”
片刻沉默后,林冬霜低垂着头,悄声道“那停车,你上来我后边坐......”
“哈?说了什么?”
“没有,我让你快点去死!驾!走!”
一溜烟,那马儿蹿得就像是小鹿般乱撞。
蓝晨莫名其妙地看着滚滚烟尘远去,而这不明所以也着实折腾了下,令其眸间茫思烟消云散。
颠颠簸,摇晃晃,就像摇篮曲般,困意连连。
一觉安眠,回到许州。
蓝晨本无意共同前往先奉所,但念到有个悬赏金可以拿,便也跟着众人前去了。
至少这回的悬赏,拿得比上回轻松多了。
没有误会矛盾,没有那些个乱七八糟之事。
蓝晨心情大悦,一路走着,一路丢着小钱袋玩,深怕别人看不到他刚领完悬赏般。
回到府上,夜渐深。
蓝晨也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知给了小周。
闻其父遇害,眼前更是‘杀父凶手’,小周眸间闪过一丝悲哀,哪怕被他买到红楼去,那也是她父亲啊......
但,曾是她父亲罢了,这爹,毫无人性可言。
滚烫泪珠下,满是对蓝晨的感恩,终于能够摆脱这个‘噩梦’了。
尤其是得知狗头山上的尸骨寒寒,小周更是忍不住拍手称绝,这种人,就该死!
晚膳时,蓝府几人全都目不转睛地听着蓝晨讲述狗头山的事。
那叫一个跌宕起伏啊。
而他们眸间也尽是担忧,但当看到蓝晨这不正生龙活虎时,便满是欣慰之情。
饭毕,蓝晨叫住老郑道“老郑,教我些剑术吧,不然拳脚功夫也行。”
“恩,少爷,我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