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错了
厉晓湖神色微变，盯着顾清欢，他貌似镇定的问道“顾小姐此话何意？”
他不是傻子，顾清欢这么直白的话，他怎么会听不懂呢？
顾清欢一眼看到厉晓湖眼瞳的颤动，这是人在紧张时的表现，尽管厉晓湖努力装作镇定，但细节部分还是暴露了他不平静的心理。
果然……吗？
顾清欢盯着厉晓湖，缓缓开口“白芷。”
厉晓湖瞪大眼睛，震惊的看着顾清欢“你？！”
顾清欢心中明了，转身就走。
她已经知道凶手了。
所以，没什么必要耗下去。
至于从厉晓湖口中探出消息、证据等事，她并没有什么兴趣去做。
因为，厉晓湖冒用白芷的名字，拿出那烟花的事，也是圣上亲自封赏。
即便她戳穿真相，也不会拿厉晓湖怎么样，反倒会被圣上认为打了皇家的脸，对顾家心怀不满。
找厉晓湖杀害白芷的证据？
不需要。
她只用知道，厉晓湖是凶手，就足够了。
这样，她就不用担心冤枉了人，放手去报复！
“慢着！”
厉晓湖没料到顾清欢会直接走人，他以为顾清欢都说到这个地步，起码会再问点什么，他连忙叫住顾清欢。
然而，顾清欢脚步不停。
“你！”
厉晓湖脸色微变，迅速朝顾清欢跑了过去，伸手就要拉住顾清欢——
“唰！”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顾清欢好似后边长了眼睛，飞快躲过了他的手，然后旋身一个扫腿——
正中他的腿中间！
或许是疼痛导致的幻觉，厉晓湖听到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他瞪圆了眼，眼里多了一些血丝，捂着腿间，啪的一声倒在地上，张大了口抽气，发不出多余的声音。
顾清欢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难掩眼中嫌恶，继而用鞋子蹭了蹭旁边的草丛，像是要把什么脏东西弄干净。
紧接着，顾清欢就要离开花园。
“等……等一下……”
就在顾清欢快要离开时，厉晓湖气若游丝的声音艰难响起“你为什么……会……认识……白姑娘？”
白姑娘？
听到这个称呼，顾清欢脚步一顿，她眉头微皱，转身看向厉晓湖。
沉默一会后，顾清欢收回朝外迈出的步伐，转而走向厉晓湖，停在厉晓湖五米外的距离。
“你又是如何认识她的？”顾清欢反问道。
“我和她……是朋友……”厉晓湖仍是疼的直抽凉气，声音颤抖。
可见顾清欢那一脚的杀伤力多可怕。
“朋友？”顾清欢冷笑一声，却是不信厉晓湖的话，“朋友就能侵占对方的成果，将一切名誉荣华都拢在自己名下？你说她是你朋友，她会认吗？”
厉晓湖闻言，一下子沉默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神色黯淡。
顾清欢冷笑着不说话。
过了一会，厉晓湖张了张口，有些颓丧的说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
顾清欢眼神森然“这么说，你承认杀害她的事了？”
话音落下，厉晓湖瞪大眼睛“什么？！我杀害她？”
厉晓湖震惊的看着顾清欢，“白姑娘她……不是自杀吗？”
见厉晓湖这副不敢置信的模样，顾清欢眼中森然褪去，化为失望，“果然……”
先前厉晓湖称呼白芷为“白姑娘”时，顾清欢就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了。
要真是厉晓湖杀了白芷，怎么会在下意识称呼白芷时，语气如此客气，甚至带着一丝尊敬？
看来，厉晓湖这条线是断了。
那么，凶手到底是厨子，还是陈家？
顾清欢想着，转身就要走，将厉晓湖一人丢在原地。
厉晓湖艰难从地上爬起来，“等、等一下！顾小姐，你等一下！”
顾清欢脚步一顿，扭头看他，神色漠然“还有什么事吗？”
你居然问我还有什么事？
先是说出那番让我震惊的话，又差点将我踹的断子绝孙，接着跟没事人一样的离开……
你怎么好意思？
厉晓湖确认了一个事实——
顾清欢真的很有问题！
“你刚刚说……白姑娘是被人杀的？”
厉晓湖盯着顾清欢，似乎想确认顾清欢是否撒谎，“你没开玩笑吗？”
“这是什么可以开玩笑的事吗？”顾清欢面无表情。
反正她都踹了厉晓湖一脚，也不必继续伪装了。
厉晓湖闻言一噎，他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
“你是如何知道白姑娘被人杀害的事？”
厉晓湖还是有些不信，“我当初去过白姑娘的家，问过她的邻居，也问过官府的人，他们都说白姑娘是自杀的。”
“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顾清欢讽刺的说道。
厉晓湖一噎，他道“顾小姐对在下似乎意见很大。”
“独吞‘朋友’成果，享受所有人赞誉的家伙，也要做好被人发现真相，嘲笑讽刺的准备。”顾清欢淡淡说道。
在这个问题上，厉晓湖无法反驳顾清欢，他一阵沉默后，才道“我也想告诉所有人，那烟花并非我一个人的功劳，可是……有些事，我也是身不由己。”
顾清欢嗤了一声，那意思很明显了。
厉晓湖也没有在意顾清欢的讽刺，他只是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白姑娘被人杀害的事？”
“你去过官府，没有问问他们白芷埋在了哪里吗？”顾清欢反问道。
“你找到了白姑娘的尸体？”
厉晓湖一怔，“我当初也去找过，但我没找到……”
“是不敢找吧。”顾清欢淡淡道，“你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她？”
听到顾清欢再三的讽刺，厉晓湖虽心有愧疚，但也忍不住恼怒“你又知道些什么，就在这里将一切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知道结果。”顾清欢看着厉晓湖，神色不改。
厉晓湖听到这句话，好似被抽干了力气，他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双眼无神的盯着地上的青石板，他道“我也……努力过的……我想将白姑娘的名字，放到我的名字前面，因为那烟花的灵感，甚至雏形方案，都是她告诉我的……”
第一百九十七章 她没看到的
“可是……家族里的叔伯都拦着我，说一个死人……”
厉晓湖说到这里，红了眼睛，他紧紧盯着顾清欢，却又并非在看顾清欢，眼里尽是破碎的伤痛，他颤声道：“一个死人……何必要给她名分？反正……也没用……”
“所以，你就妥协了？”顾清欢不为所动。
“是、是、是——”
厉晓湖接连说了三个“是”，然后歪头哇的一声干呕出来，似乎是因为先前的宴会，并没有吃什么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
也许是呕吐太痛苦，厉晓湖的眼泪糊了一脸，他抬起头，呜咽的说道：“我娘亲拿着刀子比在她的脖子上，威胁我要是敢在皇上面前说出这个真相，她就去死！所以……我妥协了，我妥协了……”
厉晓湖知道自己是个废物。
从小就知道。
弟兄他们都会好好研究家族产业、生意，为这个家尽一份力。
他不行。
因为他的大哥，是家族里有名的天才，他从小就知道，他不用担负什么责任，只需要安心的吃喝玩乐，将权利交给大哥就好。
父亲、娘亲，都有意放任他这般玩乐，生怕他跟大哥抢什么。
时间久了，厉晓湖都以为自己是个废物了。
小时候，父亲还会溺爱他，可等他长大一些，溺爱的眼神，慢慢变成了嫌恶，仿佛认为他这个儿子，配不上自己！
厉晓湖很不解，他做的一切，不都是父亲希望的吗？
为什么最后父亲又对成了一滩烂泥的他如此失望、嫌弃？
好在娘亲一直是爱着他的，不管谁骂他是废物，不成器，娘亲都很宠着他。
受人白眼的日子，厉晓湖一想到温柔的娘亲，就会安心。
直到……
他在白芷的提点下，将那能呈现文字的烟花制造出来。
成功的那天，厉晓湖兴冲冲的去找白芷，兴奋的他甚至忘了，他为了研究烟花，在深山里待了足足两个月，都成了野人！
可他不在乎！
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白芷的设想是对的，按照白芷的说法，他真的做出了能显现文字的烟花，简直是前无古人的壮举！
在烟花世家长大的他，深深明白这代表了什么！
从小就被人当成废物养的他，更明白这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他终于不再是那个欠了家族无数，只能默默遭受白眼的废物了！
他也有回报家族的一天！以后谁也别想骂他，借着他讽刺他的父亲、娘亲还有大哥！
然而，当厉晓湖满怀期待，冲到白芷家门口时，迎接他的，不是那个淡若青莲，笑如桃花的女人，而是一片死寂。
路过的邻居告诉他，白芷自杀了，在他回来的前一个月。
厉晓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家里人看到他狼狈的模样，又如往常那般笑话他。
厉晓湖朝他们大吼，将从山里带回来的烟花，当场点燃，成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
到今天，厉晓湖都记得，那些平日用鼻孔对他的叔伯，在看到那显现文字的烟花后，是怎样的震惊，甚至说不出半个字！
后来……后来，他甚至被只有在祭祖时才能见到面的老祖宗接见。
厉家人人都为他自豪，准备将这一成果，用到不久后的皇宫庆典。
届时，所有人都会为“厉晓湖”这个名字而骄傲。
看着兴奋的众人，厉晓湖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甚至在气氛最热烈的时候，泼了那些人一瓢冷水，告诉他们，烟花并非他一个人的功劳，一切的开头，都是一名叫做白芷的女人，他要在庆典烟花点燃时，将那个女人的名字，告知皇上。
听到这话，所有人一默。
紧接着，他的父亲问他，白芷是谁？
厉晓湖说，白芷是个住在湖边的寡妇，一个月前自杀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悲伤。
然而，他那些叔伯，包括父亲，却笑了。
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那些人笑着对他说，既然如此，那就将白芷的名字划掉吧，一个死人，何必在意？死人不需要名分，活人才要。
厉晓湖感觉冷极了，尽管那时已经初春，不再是寒冬，他仍旧觉得浑身冰凉，他想要冲出家门，到门口热闹的街上大喊，烟花是他和白芷一起做出来的！
然而，他没能跑出门，他的母亲拦在了他的前面。
平时只会对他笑的母亲，满脸狰狞的拿着一把刀，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恶狠狠的说，他要是敢把白芷的事说出去，就死在他的面前！这烟花……与白芷什么的，无关！这烟花……是她儿子，厉晓湖，一个人制作出来的！
至此，一切尘埃落定。
厉晓湖可以无视那些对他冷眼的叔伯甚至父兄，可他无法眼睁睁看着从小到大都对自己好的娘亲血溅当场。
于是，皇宫庆典，“盛世太平”的烟花在皇宫上空点燃爆炸，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继而知道，烟花的制作者，是厉家厉晓湖。
仅此而已。
“白姑娘……白姑娘她啊……”
厉晓湖张了张口，哽咽的说道：“她死的日子……是天还有些冷的时候，都没来得及看今年初春开的花……”
他抬起头，哭成了泪人。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白芷就是他的伤心处。
这些年，他白日里遛狗斗鸡，夜晚烂醉如泥，喝的不省人事。
如若不然，他会睡不着。
清醒的时候，他总会想到白芷这个名字，如同咒语一般，一次又一次在他脑海中回响，让他越来越清醒，无法入眠……
“算算日子，那时候我还在山里放烟花……要是我带她一起进山就好了……要是她答应跟我一起去做烟花就好了……”
厉晓湖声音嘶哑：“她就能看到她说的，能显现文字的烟花，也能看到初春时开的花……漫山遍野……女子不都是喜欢好看的东西吗？那样的美景，她一定会喜欢的……”
看着已经快说不出话的厉晓湖，顾清欢默然上前，伸手从厉晓湖怀中拿出了他的手帕，塞到他的手中。
“我……欠白芷姐姐一句话，可还没等我还给她，她就死掉了，被人杀掉了。”
顾清欢看着厉晓湖，语气是那么平静，又那么冰冷，“思来想去，即便我对着她的墓碑说一千一万次那句话，也没什么用了，所以我准备做一点有用的事，你愿意帮我……不，应该说……你想要为白芷姐姐做点什么吗？”
第一百九十八章 夜深
听到这话，厉晓湖终于停止了哭泣，他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看向顾清欢的眼眸，仍残留着泪水，却无比坚定，他用力点头：“我要……为她报仇！”
“起来吧。”顾清欢站起身，“被别人看到就不好了。”
厉晓湖点点头，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抹脸，继而看向一脸淡淡的顾清欢，忍不住说道：“你还真是……冷静啊。”
一般人要是看他哭成这样，怎么也不会说出“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这种话吧？
顾清欢好似完全没有被他的情绪感染，就像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漂亮人偶，冷漠极了。
“你其实想说我很冷漠吧？”
顾清欢的声音从厉晓湖耳旁响起，吓了他一跳。
“你……”
厉晓湖惊疑不定的看着顾清欢，想说你怎么知道的？
顾清欢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都写在你脸上，太明显了。”
若是连这般明显的情绪都看不出来，她在平乐馆的那几年真是白混了。
“呃……”
厉晓湖下意识摸了摸脸，干笑两声，然后一脸尴尬对顾清欢拱手道歉：“对不起，在下……”
“没什么。”
顾清欢抬手，示意厉晓湖不必再说，她淡淡道：“你想的也没错，我的确冷漠了点，因为我与你不熟，更没什么交情，我在意的只有白芷姐姐，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是一个被动抢走了白芷姐姐的成果的人，即便你对我诉说你的悲苦，我也无法同情你。”
厉晓湖闻言，怔了怔，随即喃喃：“人们的悲欢并不相通……”
顾清欢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倒是说了句有意思的话。”
顿了顿，顾清欢想到了什么：“不是你说的吧？”
“你真是敏锐……还是说你很了解白姑娘？”
厉晓湖道：“这是白姑娘对我说的，她说这是她曾在书上看过，一名姓周的书生写的。”
“果然……”顾清欢也猜到那应该出自白芷之口，“也不知白芷姐姐看的都是什么书……”
“我也不知道。”
厉晓湖摇摇头，这会他已经缓和了不少，于是问道：“顾小姐，你先前说，白姑娘是被人杀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是怎么查到我这里来的？”
烟花一事与白芷有关，除了他家里几个核心成员知道以外，外人应该没有得到过消息。
至于消息泄露……
厉晓湖并不觉得，那几个将家族名誉看得比命还重要的叔伯父兄，会将这个损害厉家名声的事情说出去。
那么，顾清欢又是如何得知这些？
“这里并非什么说话的好地方。”
顾清欢道：“你若是想详谈，明日一早，云深楼天字二号房见。”
“我会去的。”厉晓湖立刻点头，他身上的懒散颓丧消失无踪。
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混吃等死的废物了。
还有事情等着他去做。
非常，重要的事情。
顾清欢看了厉晓湖一会，才收回视线。
看来，厉晓湖真的没问题。
这条线索断了。
但，又多了一些新的线索。
厉晓湖在她与白芷断开联系后，还与白芷有接触，一定知道更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那些事，也许对找到杀害白芷凶手有帮助。
让厉晓湖在花园内待一会，顾清欢先离开了花园。
厉晓湖也知自己现在模样狼狈，不适合立刻回到宴会上，更何况他也不想看那些人的假笑，干脆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天上一闪即逝，一朵又一朵的烟花，眼神怔怔，不知在想些什么。
毫无察觉的，早已止住哭泣的他，又一次泪流满面了。
……
顾清欢回到宴会上，她离开的时间虽然久了点，但大家都有各自的应酬，倒是没人发现问题。
只有言锦与楚萱，看到她后，有些担心，问了她几句。
顾清欢用早已准备好的措辞应付过去，没有引起怀疑。
盛大的典礼一直持续到半夜，一些身体不好的人先一步退场。
顾何氏也是其中之一，她年事已高，不能熬夜。
顾清欢原本想陪顾何氏一起离开，但顾何氏看她跟言锦楚萱聊的太开心，便让她再多待一会，反正顾家的马车在宫外等着。
想了想，顾清欢便点头答应，也嘱咐王妈妈跟卷云好好照顾顾何氏。
顾何氏看着孙女操心自己的模样，乐得呵呵直笑，被王妈妈搀扶走了。
又在宫内待了一会，言锦也走了，楚萱要等楚夫人，顾清欢便陪了她一会。
这一磨蹭，便到了深夜，顾清欢才随着楚家的人一起离宫，至于顾以贤顾景行，估计要和百官待到天明了，那边有皇帝在场，皇帝若没有尽兴离场，其他人哪敢走？
武定侯府与她家并不同路，顾清欢欲坐上自家的马车离开。
楚夫人却一把拉住了她，说道：“夜已深，你家也没给你留几个侍卫，不如让我家的侍卫跟你一起走吧？”
顾清欢笑了笑，说道：“多谢伯母担心，不过我家有一些暗卫保护我，只是不在外人面前现身，所以就不麻烦伯母了。”
更何况，还有知秋贴身保护，她并不担心一般人会伤到她。
楚夫人闻言，安下了心：“那就好，路上小心一些，夜深了。”
“知道的。”
顾清欢对楚夫人笑了笑，又对那边哈欠连天的楚萱说道：“等有空，我们三人再聚。”
楚萱闻言，精神了一些，点点头：“下次我来请客。”
“那我可得少吃点了。”顾清欢笑道，“留着肚子，占你的便宜。”
楚萱：“……”我娘亲在场，你居然还敢调戏我？！
无视了楚萱幽怨的眼神，顾清欢与楚夫人道别后，坐上马车离开。
顾清欢坐在马车内，也感觉到了困意，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知秋说道：“小姐，你要不要睡一会？”
“不用了，再过一会就要到家了。”
顾清欢摆手，她可不想睡到一半被叫醒，太难受，干脆熬着。
“小姐，给。”知月从暗格里拿了条毯子盖在顾清欢的腿上，“就算不睡，也休息一会吧。”
“嗯。”
顾清欢将头靠在马车内壁上，那儿挂着毛毯，倒不会觉得硌了脑袋，但仍能感觉到轻微的晃动，尤其是顾清欢这般敏锐的人，小小的动静，在她的感知下，像是放大了数倍。
“话说回来……”
顾清欢慢慢直起了身子，抬头朝厚厚的车帘看去，“我怎么觉得……从宫中回家的路，比我们来时，拐的弯多了些……”
第一百九十九章 哪一间？
知秋知月闻言，身体骤然绷紧。
她们并不怀疑顾清欢的判断，因为经顾清欢这一提醒，她们也隐约察觉今日回家的时间，似乎久了点。
“知秋，你守好小姐。”
知月对知秋说完，从马车暗格里抽出一把短剑，准备掀开车帘查看情况。
可忽然，她的心底涌起一股危机感：“小姐趴下！”
话音落下，知秋带着顾清欢一同扑倒。
“嗖！”
下一秒，一根箭矢穿透车帘，“铿”的一声钉在了车厢内壁！
知月趴在地上，小心掀开车帘，发现赶车的马夫，不知何时七窍流血倚在一旁！
马车也被对方不知用什么手段，赶到了荒凉处，这儿只有废弃的房屋与丛生的杂草。
知月还是第一次知道，帝都有这样的地方。
“小姐……”知月刚要开口报告情况，马车上方传来异响，车内三人心中顿觉危机来临。
“轰！”
下一秒，马车被人一刀劈开，内功劲气将散架的马车碎片掀飞老远。
知月整个人都腾空，感觉旁边有冷风袭来，她暗道不好，急忙提剑抵御，只听刀兵相撞之音在耳边响起，知月浑身一震，能从这短暂交锋间，判断对方是个高手，她难以抵御，逃跑还差不多！
“知秋！快带小姐离开！”知月连忙大喊。
另一边，知秋抱着顾清欢在地上滚了几圈，确定顾清欢没事后，赶忙拉着顾清欢跑了。
穿梭在这废弃的房屋、荒凉的街道里，顾清欢立刻判断出她们的位置。
“这里是城东曲水坊！前几年闹了疫病，住在这儿的人死的死搬的搬，因为怕回到这儿还是会染病，就一直空了下来！”
顾清欢说话间，反手抓紧知秋的手，“这边来！”
她曾看过曲水坊的地图，所以知道该往哪走。
知秋“嗯”了一声，神色阴郁朝四周环视，尽管对方只有一人出面，可知秋能感觉到，暗中有窥探的视线，似乎是想玩玩猫捉耗子的把戏，给她们希望，又在最后掐灭她们的希望！
“小姐，要小心，对方不止一个人。”知秋提醒道。
顾清欢点头，“我知道，劈砍马车的是一人，先前放冷箭的恐怕又是一人，他们既然能无声无息杀了马夫，还解决了家里派给我的暗卫、侍卫，少说也有八、九人！到底是谁……”
很快，顾清欢想到了什么，心中一紧，“蒋家？！”
算算人数，伏击她的这群人，跟蒋家四散潜逃的暗卫，人数差不多！
这群人竟然没有离开帝都，而是选择在最危险的地方躲了起来，如今竟然还想对她动手？！
就在这时，知秋忽然拉住了她。
顾清欢下意识停住脚步。
“铿！”
她刚停下来，前方半米的青石砖上，有一根箭矢没入其中。
顾清欢心中一寒，先前若不是知秋将她拉住，这根箭矢恐怕不是钉入石砖里，而是她的身上了！
抬头一看，前方一所废屋屋脊上，蹲着一个黑衣人，手里拿着一把弩弓，对准了她，伺机而动。
除此之外，四周的黑暗中影影绰绰，隐隐形成包围之势，让她们无路可逃！
“小姐……”
知秋掌心中沁出一些冷汗，她抓紧了顾清欢，一扫周围的形势，一掌拍开旁边的小院大门，将顾清欢推了进去，“躲好了！不要出来！”
顾清欢知道她不会武功，留在外面也是给知秋当拖累，当即不犹豫，将大门重新关上，看着地上断裂成两截的门栓，顾清欢另捡了一根粗树枝放在门上，转身朝后面破落的屋子走去。
躲进屋内，即便黑衣人闯进来了，也无法在第一时间找到她。
听着外头激烈的打斗，顾清欢的手抓紧了房门，扭头朝外看了一眼。
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有相信知秋与知月了。
她推开大门，躲进了一间卧室，没有锁住大门，而是将门虚掩。
若是躲在床下或柜子，似乎很快就能被找到，那么……
顾清欢思忖，该躲到哪里，才不会被人立刻发现呢？
……
院子外，知秋以凌厉的手段拧断了最先朝她冲来的两名黑衣人的脖子，抢走了让他们手里的剑，与其他人缠斗到一起。
最麻烦的，还是上边那个放冷箭的！
对方本就人多势众，知秋双拳难敌四手，还有个狡猾的弩弓手在旁边伺机而动，不过多时，就有一根短箭擦着知秋的手臂钉在地上，划破了知秋的左手上臂。
疼痛袭来，减缓了知秋的行动速度。
不仅如此，知秋还感觉到伤口上有一股麻痹感扩散！
箭上有毒！
真是要命！
得先解决那个放冷箭的家伙才行！
知秋费力躲开其他人的袭击，跳上屋脊，朝那名弩弓手攻去。
其他黑衣人见此，连忙追了上去，但有一名先前被知秋缠着的黑衣人脱离了队伍，一脚踹开顾清欢躲藏的小院大门，冲了进去。
知秋听到了动静，但无法回头，弩弓手就在眼前，若是不先解决掉这个家伙，她迟早会被其他人拖死，仍是救不了顾清欢！
只能先杀掉弩弓手，再将其他人逐个击破，才有机会开辟生路！
得在那个黑衣人找到顾清欢之前，将外头这些人解决！
知秋咬紧牙关，迅速追上欲要逃跑的弩弓手，一剑劈开对方的喉咙，鲜血四溅，她扭头，脸上布满血点，宛如厉鬼，出手狠辣，朝着那群黑衣人扑去！
另一边，那黑衣人冲进小院后，在并不算大的房屋内一间一间的寻找。
先是最难躲藏的茅房，再是杂物最多的厨房、柴房……
紧接着，便是三间卧房。
黑衣人露在外面的眼珠转动，带着猫戏老鼠般的玩味，他握紧手里的刀，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会是哪间房呢？”
顾清欢躲在暗处，隐约听见黑衣人的声音，她心中略有些紧张，但仍很冷静，这种场面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她没有动弹，连呼吸都变得细不可闻，若是有人看到此刻的她，不去触摸试探的话，便会以为这是一具死尸！
第两百章 她……又是谁？！
“那就先看看这间房吧。”
黑衣人用先前的音量说着，踹开了左边那间房门。
门没有锁，他也很轻松的踹开了，他故意用慢腾腾的步子走着，然后忽然朝床下探头，或是突然打开柜子，露出的眼睛里满是狰狞。
只是，床下没有人，柜子也是空的。
黑衣人又仔细搜查了一番，确定这间房里没有人，才嗤了一声，走了出去。
他用阴沉的视线扫向第二间房，“是这一间吗？”
尖细的声音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下一刻，他抬脚要踹开第二间房，然而，让他意外的事，房门紧锁。
顿时，他露出诡异的笑声：“原来在这儿啊……顾大小姐，小人这就来找你了！”
阴恻恻的声音，带着浓重的恶意。
顾清欢在房间里听到他的声音，仍是动也不动，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下一刻，破门之声响起。
黑衣人似乎确定了顾清欢在这间房里，于是更不紧不慢的搜索。
他并不担心外头的同伴，即便知秋再厉害，双拳难敌四手不说，知秋还中了毒！
至于知月，他们都清楚，知月并不算什么高手，只凭一个兄弟，就能解决，而且那人的速度很快，知月想逃也逃不掉！
既然如此，他在这儿多玩玩，给顾清欢增添一些恐惧感，也没什么，不耽误事。
“没想到两个丫鬟，一个比一个厉害……而且那叫知秋的女人，武功路数有点特别啊……”
黑衣人便制造恐怖氛围在房间内搜索，边想着知秋的事，他们可是做足了万全准备才动手，没想到横杀出来一个知秋，自然是出乎意料。
更让他心中不安的是，知秋所用的招式，让他感觉有些眼熟！
可真要去探究知秋的武学来路，他又说不出来。
“是在这吗？”
黑衣人一把掀倒角落屏风，随着巨响，屏风落地，黑衣人用兴奋的眼神盯着黑暗的角落，却又很快阴沉了脸——
这里没有人！
真是怪事，明明屋子被反锁了，为什么里头没人？
黑衣人感觉事情不对劲，连忙将屋内仔细又搜了一遍。
很快，他发现了屋内有一扇窗户，是最近被人打开过，上面还能看到一些痕迹。
黑衣人瞳孔一缩，羞恼从眼底冒出，原来是这样！
他被人耍了！
黑衣人立刻折身离开了这间屋子，一脚踹开第三间房的房门，语气阴森：“顾大小姐，您还真是聪明啊，在这样危险的境地下，还有心思用障眼法，让我以为你在第二间房？”
那间房门之所以会反锁，十有八九是顾清欢干的！
并且，顾清欢将门反锁后，从窗户离开，让他错以为顾清欢还留在那间被反锁的屋子！
明明是势在必得的猎物，却将自己耍的团团转，黑衣人先前想要戏耍顾清欢的耐心全没了，他要立刻找到顾清欢，狠狠折磨顾清欢，让顾清欢知道自己的厉害！
黑衣人浑身散发冷意，他踏入门内，立刻探向床底——
没人。
打开柜子——
没人。
屏风后——
也没人！
怎么回事？！
黑衣人惊疑不定。
顾清欢既然在这三间卧室里，其中一间设了局，十有八九该藏在这三间里的一间才对！
为何他搜了三间房，都没找到人？
床下、床上、柜子里、箱子里……
他都没放过！
既然这些地方没有人，那还有哪里？
忽然间，黑衣人脑海中一道灵光闪过，他猛地抬头，看向屋子的房梁。
莫非……
黑衣人一跃而起，用阴毒的眼神扫过那足以藏人的房梁上。
这里没人。
但，不代表其它房间的房梁上也没有！
黑衣人跳下房梁，立刻折返回第二间房屋，如他预料的一般，顾清欢没有藏在第二间房的房梁。
毕竟，顾清欢在这里设了局，料定他会好好搜寻一番，所以不敢躲在最危险的第二间房。
这么说……
是他最开始搜的那间房？
黑衣人迅速朝那间房里走去，这般狡猾的少女，他可不敢给对方喘息的空间，指不定就让顾清欢逃了！
回到第一间房，黑衣人眯眼朝房梁上看去，尽管屋内光线昏暗，可门窗打开，月光洒入屋内，他也能看清房梁上是否藏着什么人影。
冰冷阴毒的视线缓缓移动着。
最终，盯着在房梁某一角。
那儿，露出了很小很小的一片衣角。
红色的，那是顾清欢今夜穿的衣服颜色。
黑衣人的喉咙里滚动着低沉阴森的笑：“顾小姐，您可真是让小的一顿好找啊！”
外头激烈的打斗声都开始变弱了，想必知秋快要被他的同伴制服，可他竟然被顾清欢拖到了现在！
待会他的同伴若是将知秋制服，他还没找到顾清欢，怕是要被笑话死！
黑衣人不再犹豫，立刻跃上房梁，准备将顾清欢擒拿。
然而——
“没人？！”
黑衣人震惊出声，他一把抽过房梁上那件红衣，气得将衣服撕成粉碎。
该死……该死！
顾清欢竟然……
设了两个局！
一而再的欺骗了他！
“该死！”
黑衣人恨声道，跃下房梁，一脚踹翻旁边的桌椅，他咬着牙：“不在卧室内，肯定在厨房里！只有这几个地方的房梁能藏人！顾清欢！我要你死！”
万万没想到，一个本该是囊中物的猎物，竟将他的脸面丢人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还碾了碾！
真是羞辱！
黑衣人冲进厨房，就看到一个人影恰好在此时从厨房的窗户跳了出去！
“你别想跑！”
黑衣人冲了过去，跃出窗外，一眼看到那个身手敏捷，似乎要翻墙逃出这个院子的少女。
万万没想到，顾清欢一个深闺小姐，动作居然如此灵敏！
难怪能在短短时间内，设了两个局，将他耍的团团转！
但，也到此结束了！
黑衣人提刀冲向顾清欢，要将顾清欢从墙头斩落！
可他刚朝顾清欢迈出脚步，身后厨房窗户忽然有一道轻微的响动。
下一秒，黑衣人感觉背后一阵剧痛，心脏被冰冷的利刃穿透！
黑衣人瞪大眼睛，低头，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从心口破出，沾满鲜血的刀刃！
“你……”
黑衣人扭头，对上一双狐狸般的妩媚眼眸，瞪大眼睛。
她……
又是谁？！
第两百零一章 险境
顾清欢听到动静，下意识扭头，就看到黑衣人被人从背后一刀捅穿了心脏！
她诧异的盯着黑衣人背后的人影，那是……
“嗤！”
那人抽回穿透黑衣人心脏的刀子，黑衣人应声而倒，也露出了那人的模样。
“红……鸾？”
顾清欢半坐在墙头，有些呆怔。
原本以为被她锁在家中不得自由的红鸾，此时活生生站在她的面前，仍是平日那副淡然的模样。
见顾清欢震惊的盯着自己，红鸾想了想，摸摸将那把染血的刀子背在身后，抬头对顾清欢说道：“小姐，回家吧。”
“你到底是谁？”顾清欢沉声问道。
前世，她并不知道红鸾会武功的事。
一个婢女身上，为何有如此多的秘密？
红鸾看着顾清欢，神色不改，“奴婢是红鸾。”
顾清欢拧着眉，不说话。
就在这时，又有一人破窗冲出。
红鸾一惊，手中刀刃直指对方，将对方手中长剑打开，短刀架在对方的喉咙上，再进一寸便能要了那人的命。
不过，红鸾停住了手，不知为何，眼神惊疑不定的看着来人的脸，“你的妆……”
“住手！”
这时，顾清欢喊道。
来的不是别人，是知秋！
此时，知秋满身是血，不知是别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顾清欢只觉揪心。
又是这样……
知秋为了她，差点死了！
此时，知秋满脸是血，被红鸾抵在墙上，没有半点反抗之力，她深吸一口气，对顾清欢沉声道：“小姐快跑！对方似乎还有帮手！”
顾清欢一惊，蒋家暗卫不是只有十余人逃脱吗？！
这又是哪来的人？
知秋瞥了眼倒在地上的黑衣人，视线转到红鸾抵在自己脖子上，沾满鲜血的刀刃，她立刻明白了什么，没有犹豫，直接道：“你带小姐回去！”
红鸾没说话，收了刀子朝顾清欢走去。
顾清欢道：“带知秋一起。”
说完，顾清欢跳下墙头，到了院子外。
红鸾脚步一顿，折身看向知秋。
知秋刚要让她别在意自己，顾清欢的声音从墙的另一边响起：“要么一起走，要么都留下！”
红鸾扛起知秋就跑。
知秋差点因红鸾粗鲁的动作咳出血，她一拍红鸾的肩膀：“放我下来，我不至于没有行动力。”
红鸾带着她翻墙而过后，将她放下，继而拉着顾清欢的手，朝远处跑去。
知秋跟在后头，眼神微妙的看着红鸾的背影。
红鸾的身手与她不相上下，甚至比她还要好一些，先前居然没有暴露半点，隐藏得可真够深！
看红鸾的样子，对小姐似乎没有什么恶意，可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知秋莫名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将她从外头捡回来，亲手培养她，把她留在顾清欢身边的人。
顾清欢的母亲，侯府夫人。
莫非红鸾她……
“嗖！”
就在这时，背后有破空之声，知秋反手一剑劈开那根箭矢，扭头看了眼身后数名追兵，气息之深，并非此刻的她能抵御，若换成平时的她，倒是能拖延，甚至反杀。
“这边！”
红鸾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似乎熟悉这一带的路，带着顾清欢与知秋从复杂的小道中穿梭。
只是，顾清欢不会武功，知秋又身负重伤，三人与后方追兵的距离越来越近。
红鸾与知秋也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
“你带小姐躲起来。”
红鸾将顾清欢推给知秋，“我去对付他们！”
知秋立刻带着顾清欢离开。
顾清欢扭头就看到红鸾迎上那些人，忍不住开口：“小心！”
红鸾没有回头，只是提刀而去。
顾清欢被知秋带走，也看不到红鸾那边的情况，只能隐约听见刀兵相接之声。
两人跑了一会，顾清欢察觉知秋的气息凌乱，她连忙拉住了知秋，“知秋，你怎么了？”
知秋脚步一顿，下意识看向顾清欢。
顾清欢看到了一张苍白如纸的脸，嘴唇带着乌青之色，她一惊：“你中毒了？！”
“奴婢……”知秋感觉脑子一阵阵的晕眩，话也说不利索，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先离开这里。”
“你这样也没法跑太远，我们就在此处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顾清欢担忧的说道，带着知秋躲进了一处民居。
借着月光，顾清欢检查了一下知秋身上的伤口，大部分是先前打斗留下来的皮肉伤，并不算致命，但流的血不少。
顾清欢用知秋带来的剑，割下衣袍，为知秋包扎伤口，勉强止住了流血的情况。
但手臂上一处发黑的伤口，顾清欢却有些没办法。
中了毒，必须要拿解药才行。
然而眼下什么都没有……
顾清欢握着剑柄，犹豫了一下，说道：“知秋，你忍着点，我先给你将毒血放出来。”
知秋有些意识不清，但还是勉强点头。
顾清欢往知秋嘴里塞了个布团，避免她待会因为疼痛咬到舌头，继而将长剑擦干净，划开知秋那道中毒的伤口。
“唔！”
知秋额上青筋都暴起了。
顾清欢有些心疼，只能腾出一只手，让知秋抓着自己，另一只手帮知秋挤毒血。
过了一会，流出来的不再是黑血，而是鲜红的血液后，顾清欢才赶忙停下了动作，给知秋将伤口包扎好。
此时，知秋的情况仍不见好转，但也不再恶化。
顾清欢松了口气，情况算是稳定下来了。
现在就等红鸾回来，她们一起回侯府。
只是……
不清楚红鸾能否对付那些高手。
顾清欢有些担忧，红鸾虽看着不弱，可知秋也是差点栽在了那群人手里。
尽管还不知道红鸾到底是谁派来的，但她不希望红鸾出事。
顾清欢抱着知秋躲在角落，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顾清欢忽然听见外头有了动静。
她心中一紧，是谁？
蒋家的死士？
还是……
“小姐。”
那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
下一刻，红鸾推开门，说话的气息不太稳定，似乎受了伤：“快走。”
顾清欢从黑暗中看向门口，就见红鸾浑身是血，比起知秋好不到哪里去。
她一惊，“你……”
红鸾咳出一口血，打断了顾清欢的话：“先离开这里，奴婢没能将他们全部解决，还有人在追踪我们！”
第两百零二章 想不明白
顾清欢一惊，把红鸾伤成这样，对方竟然还留有后手？
“交给奴婢吧。”
这时，红鸾走了过来，将半昏迷的知秋扶起。
顾清欢也不想当拖累，帮着红鸾一起扶知秋，三人迅速离开这里。
走之前，顾清欢看了眼地上的血迹，难怪红鸾会发现自己，先前她带知秋躲藏在此处时，忘了知秋身受重伤，一直有血落下。
如今，红鸾也是这般。
“走小路。”
顾清欢提醒道，小路光线昏暗，大多是泥巴地，血液滴落在上面，也无法在第一时间察觉。
“嗯。”红鸾点头，猜出了顾清欢的意图。
先前的逃亡，她们已经来到曲水坊边缘的位置，只要离开这儿，就有大概率遇上巡逻的军队，倒是向官府的人求助就安全了。
似乎因为红鸾甩开那些人的时候，用了些心，导致那些人无法在第一时间找到她们的踪迹，她们这一次的逃亡很顺利。
离开曲水坊后，外头的民居仍是静悄悄，这样的深夜，一般人家早睡了。
顾清欢不想浪费时间找普通百姓求助，很容易惊动曲水坊里还在追踪她们的人，况且这些百姓也不会武功，找他们等于害他们。
三人只能继续逃跑，城东也是繁华地带，巡逻守卫不少。
很快，顾清欢她们就遇上了一队人。
看到三人浑身是血的模样，巡逻守卫也是一惊，问清缘故后，赶忙找来马车，准备送顾清欢回去。
让红鸾将知秋抱上马车，顾清欢才准备上车。
红鸾跪坐在车厢里，帮顾清欢掀起车帘。
只是，不等顾清欢进入车厢内，红鸾视线忽然转向顾清欢身后，她一惊：“小姐小心！”
不等红鸾说完，她的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挡在了顾清欢的身前。
“嗤！”
一根箭矢刺透了她的胸口！
“红鸾！”顾清欢的眼睛都红了。
红鸾朝车下倒去。
顾清欢连忙将她拉住，紧紧抱在怀里，抬头朝箭矢射来的方向看去，就见一个黑色影子遁逃。
“追！”
巡逻守卫小队队长大怒，竟然敢在他们眼皮子下伤人，简直是将他们的脸面扔在地上踩！
有一半的巡逻守卫去追人，另一半的人护送顾清欢三人回侯府。
快到侯府时，他们就遇到了一队侯府侍卫，带队的人乃是顾景行。
“哥哥！”
顾清欢看到顾景行，宛如看到救星一般，她急急道：“快去云鹤堂找大夫！知秋和红鸾都受了重伤！尤其是红鸾……”
顾清欢的手到现在都未从红鸾的伤口上移开，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溢出。
看着顾清欢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顾景行心中一痛，他道：“祖母已经叫来了云鹤堂的大夫，你不要担心。”
很快，顾景行带着顾清欢等人回到侯府，云鹤堂的大夫为知秋红鸾疗伤。
“小姐！”
知月看到顾清欢回府松了口气。
顾清欢听到知月的声音，回过神来，她看向知月，虽然有一些小伤，但好在没事。
“还好……”顾清欢张了张口，只是不等她说什么，她只觉眼前一黑，朝旁边倒去。
“妹妹！”
顾景行大惊失色，连忙抱住了顾清欢，“快叫大夫！”
……
顾清欢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顾何氏正守在她的床边，看到她醒了，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
“都怪祖母，不应该留下你先离开的……”
一想到顾清欢昨日遇到的危险，顾何氏就一阵自责，若是她跟顾清欢一起离开，那么多侍卫与暗卫，蒋家的那些杀手，也不一定敢来了。
都怪她……
顾何氏只觉得顾清欢受的这些苦，都是她害的。
就在这时，顾何氏忽然感觉手背一热。
低头一看，不知何时，顾清欢的手从被窝中身处，覆上她的手背。
“不怪祖母……”
顾清欢声音沙哑，“不是祖母的错，祖母，你不要难过了。”
听到这话，顾何氏愈发难过，这么好的孩子，外头那些杀千刀的，怎么敢下这个毒手啊？！
握着顾清欢的手，顾何氏说不出话来。
顾清欢想到了什么，问道：“知秋和红鸾……怎么样了？”
顾何氏闻言，说道：“知秋的毒已经解了，大夫说，最晚不过明早，她就能醒。”
顾清欢心中安定了些，又道：“红鸾呢？”
她问了两个，顾何氏只回答了一个，顾清欢有些不安。
“乖宝，你刚醒，身体还虚，先吃点东西吧？”
顾何氏却转移了话题，“等好一些了，祖母再跟你讲。”
顾清欢却抓紧了顾何氏的手，重复问道：“红鸾怎么样了？”
见此，顾何氏无奈，她就知道，无法糊弄过去……
“情况……不太好。”
顾何氏说道：“红鸾受了重伤，又带着你们跑了那么远，伤势加重，最后还中了一箭……差一点就穿透心脏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大夫说没什么把握，只能吊着一口气，是生是死，就看红鸾自己了……”
顾清欢闻言，珉了珉嘴唇。
过了一会，她才开口，声音沙哑：“我都把她关着了……关了那么久，派那么多人看着她，她……还是跑了出来，跑来救我……”
顾清欢想不明白，红鸾若是受人指使陪在她身边，何必这般不顾生死？
更何况，她都那么对待红鸾了，红鸾在帮她挡下那一箭的时候，却半点犹豫都没有……
顾何氏也明白顾清欢的意思，她轻叹一声，只是道：“乖宝，不要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红鸾那边，祖母会找来最好的大夫，无论如何，都会保住她的性命。”
“谢谢祖母。”顾清欢说道。
顾何氏笑了笑，拍了拍顾清欢的手背，说道：“她救了我家乖宝，我当然要救她了……好了，先别想那么多，你现在身体也很虚弱，大夫说你消耗过大，这些日子要养一养，不然会留下病根。”
顾清欢点头：“我知道了。”
顾何氏见她还算平静，心中一松，接着便唤来卷云去准备吃食，她道：“知秋昏迷，即便醒来，也需要一段时间的休养，知月受了点小伤，近来也不方便服侍你，暂时让卷云跟在你的身边吧。”
第两百零三章 我会救你
“嗯。”
顾清欢点头，又问道：“剩下的刺客，抓到了吗？”
顾何氏道：“已经抓到了，一个不漏，如今正被关在刑部，你父亲亲自审问。”
这么大的事，顾以贤自然不会姑息，且上奏到皇帝那儿，一副要蒋家偿命的架势。
顾清欢闻言，心里好受了些，若是那群刺客伤害了知秋与红鸾，还能全身而退，她才不能忍！
吃了些东西后，顾清欢便要去看红鸾。
顾何氏本不想答应，顾清欢小脸白的跟纸一样，大夫也说顾清欢不宜走动，要好好休养，可看顾清欢坚持，顾何氏只得点头，让卷云扶着她，到了红鸾的房间。
刚进房间，顾清欢就闻到了空气中浮动的血腥气味。
尽管下人已经将这里打扫干净，但先前红鸾的伤势太重，流了不少血，屋内仍残留了些血腥味。
顾清欢走到床边，看到红鸾毫无血色的脸与唇，一阵默然。
“大夫有说……她什么时候醒吗？”顾清欢问道。
一旁，卷云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大夫说，红鸾姑娘的情况不太好，能否撑过去，只能看她自己了，而且大概率是……撑不过去了。”
最后几个字，卷云说的很小声。
其实，她已经将大夫的话美化了不少。
大夫给红鸾稳住伤势后，第一句话就是：“准备后事吧。”
按大夫的话来说，他现在就是给红鸾吊命罢了，不超过一个月，红鸾就会死。
这话，卷云也不敢跟顾清欢说，大小姐的身体状况本就不太好，若是受了刺激，那就真的糟了。
顾清欢听了卷云的话，沉默了一会，忽道：“你们先退下吧。”
卷云等人离开了房间，顾清欢坐到床边，她看了红鸾一会，尽管知道红鸾不会醒来，但见红鸾毫无动静的模样，她还是有些失望。
抬手将红鸾额上一缕乱发拨开，顾清欢看着她，缓缓说道：“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完，顾清欢起身，离开了房间。
让其他人进去继续守着，顾清欢让卷云扶着她去看了知秋，知秋的情况要好一些，呼吸平稳有力，如大夫所说，她很快就能醒来，这让顾清欢松了口气。
“准备马车。”顾清欢道。
卷云一怔，“大小姐要出门吗？可您的身体……”
顾清欢看了她一眼，淡淡重复道：“准备马车。”
卷云对上一双冰凉的眼眸，她心中一惊，竟有种不敢反驳顾清欢的感觉，她低下头，应道：“奴婢知道了。”
说罢，卷云离开房间，将事情禀告给顾何氏。
顾清欢刚遇刺，现在要出门，可不是什么小事，她不敢做主。
顾何氏闻言，沉吟半晌，道：“你去准备马车吧。”
卷云一怔，忍不住道：“可大小姐的身体……”
“她自由分寸。”顾何氏还是很信任自己孙女的。
卷云不再多言，立刻下去准备了。
顾何氏带着王妈妈去找了顾清欢。
“乖宝，你要去哪？”顾何氏还是很疑惑，顾清欢身体未愈，怎么就要出门了？
“靖国公府。”
顾清欢道：“有些事要做。”
顾何氏道：“什么事？祖母代你去也可以。”
顾清欢摇摇头：“此事得我亲自去才好。”
顾何氏闻言，也不再强求顾清欢，只是道：“早去早回，你需要休养。”
“我知道。”顾清欢也没有逞强，重活一世，她无比珍惜自己这条得来不易的命。
很快，卷云准备好了马车，顾清欢出发前往靖国公府。
知月原本也想跟着去，顾清欢考虑到她身上还有些伤，便没有同意。
在众多侍卫的保护下，顾清欢到了靖国公府。
言锦得到消息，到门口迎接，看到脸色苍白的顾清欢，有些心疼的说道：“清欢，你若是想来找我，叫人传个口信，我去看你便好，何必要特地来我家一趟？你的身体……”
顾清欢拉住她的手，对她低声说道：“我是来找你哥哥的。”
言锦眼中掠过一丝诧异，她没有说什么，周围还有随行的婢女。
将顾清欢带到了自己的院子，言锦安顿好了顾清欢后，便找了信任的婢女给言昭传口信。
屏退其他人，言锦担忧的问道：“清欢，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说，是蒋家的死士对你下手？”
“不仅仅是蒋家死士。”
顾清欢想到红鸾对她说的话，也没有隐瞒言锦，“他们还有帮手，只是并不清楚那些帮手是哪一方的，现在那些人被关在刑部，我父亲正审问，希望能问出点什么来。”
只是，顾清欢并不抱希望。
死士之所以是死士，是因为那些人受尽折磨也不会开口，早就抱着必死的决心了。
言锦闻言，眼神一沉：“莫非……是二皇子的人？”
蒋家与二皇子联手的事，众所周知，只是顾忌皇家脸面，大家才不敢将窗户纸捅破。
“可能吧。”顾清欢道，除了二皇子的人，她也想不到还有谁会帮蒋家余孽了。
“你找我哥哥有什么事？”言锦又问道。
顾清欢也没有隐瞒，她道：“你哥哥派了一些人去了汉州，我想让他帮我在汉州找个人。”
言锦好奇：“谁？”
“宁兮。”顾清欢沉声道。
“宁兮？”
言锦一脸茫然，“那是谁？”
顾清欢没有直说，只是道：“你哥哥……什么时候能来？”
言锦道：“我已经派人去大理寺找他了，他最近并不忙，想必很快就能到。”
顾清欢点点头。
言锦见她神色疲惫，也不好再拉着她说什么，便让顾清欢好好休息，等言昭来了，再叫她。
顾清欢醒来后，一直就没休息过，如今也感觉到了乏意，言锦这么一说，她便闭目小憩，迷迷糊糊的睡了。
言锦见此，愈发心疼，叫来丫鬟帮顾清欢盖了条毯子。
言昭来时，就看到顾清欢窝在宽大的椅子上，被椅子包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若不是能感觉她有呼吸起伏，言昭真以为顾清欢要出事了！
第两百零四章 你可以再麻烦我一些
“哥哥。”
言锦看到言昭，有些意外，尽管她派人给言昭传口信，希望言昭快些回来，没想到会这么快。
听到声音，原本只是浅眠的顾清欢睁开了眼，视线放到了言昭身上。
言昭对言锦道：“你先在外头等一等。”
“好。”言锦也注意到顾清欢醒来了，轻声道：“清欢，注意些身体。”
“嗯。”
顾清欢点点头，掀开毯子，坐起身。
言锦一走，顾清欢看向言昭，开口道：“总感觉这段时间，总是我在麻烦你。”
言昭眼底一闪，道：“你可以再麻烦我一些。”
顾清欢笑了笑：“就那么希望快点还完我的人情？”
言昭没有接这句话，反问道：“这次来，是因何事？与你昨晚遇刺有关？”
“是，也不是。”
顾清欢道：“昨晚刺杀我的人，除了蒋家逃窜的暗卫以外，还有另一批人做了他们的帮手，现在那些人都在刑部，我父亲正在审问。”
“看来这件事上，你不需要我的帮忙。”
言昭又道：“听说为了救你，你家丫鬟有两个重伤？”
尽管顾家封锁了消息，但外界也不是全然不知，顾清欢的丫鬟为了保护主子，差点被暗卫杀死的事。
不过，除了那些暗卫，以及审问暗卫的顾以贤，知秋、红鸾会武功的事，倒没有传播出去。
顾清欢记得知秋说过，这件事不能被外人知晓，她回去后，还得找人给顾以贤传信，一定要将此事保密，那些暗卫必须得灭口！
“我今日来找你，也是因为此事。”
收起思绪，顾清欢转入正题，“有个丫鬟为了救我，生命垂危。”
言昭疑惑：“可我并没有救人的灵药。”
语气一顿，他很快明白了什么：“汉州？”
顾清欢点头：“我也只是赌一赌罢了。”
“可我的人，至今还未找到宁兮。”言昭道，“想要从偌大的汉州，找到某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上一次，我有所隐瞒。”
顾清欢默了默，道：“其实白芷姐姐偶然提起过宁兮常出没的地方。”
言昭一怔，看着顾清欢没说话。
顾清欢没有避开他的视线，平静的说道：“事情过去太久，我不确定宁兮是否还会出现在那些地方，我不想无端给你希望，又让你失望。”
听到这解释，言昭也接受了，他道：“这次，是你那丫鬟撑不了太久，所以想赌赌看吗？”
“是。”
顾清欢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言昭，“我将记得的，都写在信上了。”
“你那丫鬟还能撑多久？”言昭问道。
他派人送信，快马加鞭，不眠不休也得三四天才能送到。
接着在本地找到宁兮，劝说宁兮来帝都，最快也需要两三天时间，至于带宁兮回来……
即便宁兮愿意配合，中途一直不停歇，也得要十天半个月。
毕竟，送信的将士是经过特殊训练，经得起车马的折腾，普通人可没这本事。
这一去一回，就是二十多天的时间。
顾清欢说那丫鬟生命垂危，真能撑过去吗？
“不知道。”
顾清欢摇头，眼神沉沉，“祖母她们为了不让我担心，似乎隐瞒了红鸾的伤情……我并不清楚红鸾的伤势如何，但看情况，撑不过一个月吧。”
“时间很紧。”言昭道。
“所以我说，只能赌一赌。”
顾清欢看着言昭，“因为，别无选择。”
“我会帮你的。”言昭没有多说什么，收起了顾清欢的信封。
“多谢言公子。”顾清欢是真心感激言昭。
言昭道：“无需客气。”
顿了顿，言昭看了眼顾清欢苍白的脸色，道：“你待会不要急着走，我让子腾给你送点药来。”
顾清欢一怔，道：“调养身体的药，在我家也有很多……”
“我先走了。”言昭却没有给顾清欢拒绝的机会。
没等顾清欢再次开口，言昭已经离开了屋子。
顾清欢有些无奈，只能接受了言昭的安排。
前世与言昭做惯了仇人，这一世言昭对她如此好，尽管她也清楚这都是利益交换的结果，但还是很不习惯。
言昭离开后，言锦进了屋子，见顾清欢眉宇间的沉重之色散去不少，便知事情已经解决大半。
“清欢，你受了伤吗？”
言锦见顾清欢脸色不好，还是担心。
顾清欢摇头：“只是昨夜逃跑，费了些神罢了。”
她虽坚持锻炼，可昨晚不断奔波，又与黑衣人勾心斗角，再加上受了刺激，身体才会撑不住。
至于受伤……
知秋与红鸾将她保护的太好，并没有给黑衣人可乘之机。
顾清欢眼底一黯。
“那就好。”
言锦松了口气，又叹道：“若不是你的丫鬟忠心护主，昨晚的事就难说了……清欢，最近这些日子，你还是少出门为妙。”
“我知道的。”顾清欢点头。
“看今天陪你来的，是你祖母的丫鬟，先前为了保护你受伤的丫鬟，是知秋知月吗？”言锦问道。
“知秋昏迷，知月昨晚与一名黑衣人缠斗，成功逃脱回去报信，倒是没有受什么重伤，但也无法在我跟前伺候。”
顾清欢说道：“还有……红鸾，重伤的两名丫鬟，其中一个是她。”
“红鸾？”言锦记得她听顾清欢提过这个名字，但没什么印象。
“我将听雨打发后，便又买了个梳妆的丫鬟。”顾清欢解释道。
“原来如此。”
言锦有些感慨，“倒也是个忠心的，寻常人就算知道谁主谁仆，但到了生死关头，也不一定真敢为主子挡刀，红鸾虽跟你没多久，却愿意为你挡灾，也是难得。”
顾清欢闻言默了默，没有说什么。
恰好这时，杜小厮拿了言昭的药上门，顾清欢接下后，便与言锦道别，她出来太久，再待下去，顾何氏那边会担心。
言锦也很体贴，将顾清欢送到了门口。
顾清欢回家后，草草收拾了一下，倒头就睡，身体太疲惫，她也没歇息，确实很累了。
直到半夜，顾清欢才醒来，卷云在旁边伺候她吃了些东西。
“知秋醒了吗？”顾清欢看了看外头的夜色，问道。
卷云摇头：“还没，知月姑娘在那边守着，有了消息，大概会来告诉大小姐。”
话音刚落，外头就有人敲门，知月的声音响起：“小姐，是奴婢。”
第两百零五章 言行不一
“进来。”顾清欢吃过东西后，也恢复了力气，如今看着也不像先前那般苍白无力。
知月推门而入，她先前看见屋内亮了灯，便知道顾清欢醒了，特地来禀告，“小姐，知秋醒了，现在石夏正喂她吃东西。”
顾清欢闻言，立刻道：“带我去看看。”
“是，小姐。”
知月也不意外，她又道：“小姐，知秋刚醒来，可能比较虚弱，估计和小姐说不了两句话……”
“嗯，知道了。”顾清欢也知道，知秋受了多重的伤，而且还中毒的。
若不是回来的及时，知秋那条手臂都保不住！
到了知秋的房间，顾清欢闻到了一股药味，还有饭菜的香味。
石夏正喂知秋吃饭，阿秀在旁边打下手，递盘子。
见顾清欢来了，连忙给顾清欢行礼。
知秋本想行礼，却被顾清欢拦住了。
“你还有伤，那些虚礼无须在意。”
顾清欢说道：“现在感觉如何？”
知秋也不再坚持，坐在床上，对顾清欢道：“好多了，再休养几日，就能下床走路了。”
她是武夫，自然清楚身体的情况。
顾清欢松了口气，“这段时间，好好休息，若有什么需要……阿秀，这几天你不必去扫院子，就留在知秋的房间照顾她。”
“是，小姐。”阿秀连忙应道。
见知秋神色萎靡，顾清欢也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了石夏多准备一些药膳后，便离开了知秋的房间。
卷云与知月随她一起离开。
回到自己的房间，顾清欢让卷云在外头守着，留下知月与自己单独相处。
“把那晚的事，好好说一说。”顾清欢对知月道，当时她与知秋，跟知月分开逃跑，也不知知月是怎么从那歹人手中逃脱的。
对方敢只留下一人对付知月，那人应该很难缠才是。
不得不说，那晚真是险象环生。
“是，小姐。”
知月也料到顾清欢会询问自己，她道：“奴婢等知秋带着小姐逃走后，便也准备逃跑，对方留下来的死士很强，并非奴婢可以对付的，奴婢为了摆脱他，也费了些力气。”
“奴婢逃脱后，便回来通知府里，老爷、大公子他们立刻带人赶往曲水坊，虽然捉住了那个尾随奴婢的死士，还有其他窜逃的死士，但并没有找到小姐……”知月说道。
顾清欢道：“那时我们已经逃出了曲水坊。”
接着，遇到了带兵搜寻自己的顾景行。
“是的。”
知月点头，她也猜是这样。
顿了顿，知月又问道：“不过……小姐，红鸾是如何遇到您的？”
红鸾不是被顾清欢关在惜欢院吗？
知月见到红鸾与顾清欢回来时，还吃了一惊，特地去惜欢院关着红鸾的屋子看过，发现守门的侍卫仍站在那儿，似乎并未察觉屋子已经空了。
“她应该是自己跟来的。”顾清欢没有在此事上多言语。
以知月的聪明，也该猜得出来，红鸾会武功一事，这是瞒不住的。
“原来如此。”
知月忍不住好奇：“红鸾到底是什么来历？能带小姐平安脱离那些人的追杀，想必红鸾的武功非凡，若是平时，奴婢倒要怀疑她心怀不轨，可她又那般护着小姐，不惜为小姐挡下那一箭……”
总觉得，红鸾并不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派来的，倒像是专门为了保护顾清欢而来。
“不知道。”
顾清欢没有多说什么，转移话题道：“父亲回来了吗？”
见顾清欢没有多说，知月识趣的没有多问，她回答道：“老爷在半个时辰前回府了，小姐有事找老爷吗？”
“嗯。”
顾清欢点头，她睡了大半天，身体也不像之前那般无力，叫卷云进来帮自己将略显凌乱的妆容打理好后，顾清欢便带着卷云去了顾以贤的院子。
知月则是留在惜欢院，她也受了些轻伤，需要好好休息，顾清欢也嘱咐她，不要太操劳。
深夜，顾以贤还在想着那些死不开口的暗卫，十分头疼，听闻顾清欢来了，连忙让人带顾清欢到了他的书房。
顾清欢屏退其他人，看向顾以贤：“父亲。”
“身体好些了？”顾以贤仍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但眼中的紧张却难以掩饰。
从顾清欢回来后，他就没好好休息过，一直担忧女儿的身体。
看着面色憔悴的顾清欢，顾以贤越发恼恨，若有机会，他定要将那些黑衣人千刀万剐！
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父亲无需担心，我的身体并无大碍。”
顾清欢的声音响起，她道：“父亲，有关蒋家死士的审讯……如何了？”
顾以贤见顾清欢好奇此事，也没有隐瞒，他道：“毫无进展，那些人不肯开口，咬死了他们都是蒋家死士，即便是用刑，也没什么效果，都是一些经过训练折磨的人，并不畏惧刑罚，其中一个甚至趁行刑的小吏不备，借着刑罚工具自杀了。”
顾清欢眉心一跳，果然，那个帮助蒋家的势力，并不想暴露自己的来历，派来了一群硬骨头！
“对方派了多少人来？”顾清欢又问道。
顾以贤道：“为父派人在曲水坊搜过，一共找到十二具尸体，活捉的人有四名，蒋家在外逃亡的死士有十三名，若是这十三名死士全来了，那个不明来历的势力，应该派了三个人。”
说话间，顾以贤眼神阴沉，若不是那三个人，做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顾清欢不至于损失惨重，知秋与红鸾，也不一定会伤重成这样。
“说起来……你那两名丫鬟，如何了？”顾以贤虽很少对外表露自己的感情，但并非冷血之人，知秋与红鸾对顾清欢以命相救，他自然也会关心一二。
顾清欢道：“知秋已经醒了，恢复得很好，红鸾……是生是死，就看言公子能否找来那名神医了。”
“言公子？言昭？”
顾以贤一怔，“听闻你醒来后去了靖国公府……”
竟然不是去找言锦，而是找了言昭。
顾以贤心中警铃大作，上次女儿还说对言昭没兴趣，可现在女儿的行为……
怎么跟她嘴里说的完全不一样？
第两百零六章 追问
顾清欢还在忧心红鸾的事，并没有注意到顾以贤警惕的眼神，她只是点头：“我以前听白芷姐姐说，汉州有一名叫做‘宁兮’的神医，言公子前些日子派人到了汉州，我找他帮忙，尽快找到宁兮，若是及时，或许能救红鸾。”
顾以贤闻言，却沉默了，汉州离帝都太远，即便找到宁兮，红鸾也不一定能撑到那时候……
“无论如何，也是一线希望。”
顾以贤思忖一会，说道：“明日早朝结束，我会请求皇上，派御医来家中，为红鸾诊治，尽量拖到你说的那名神医到帝都吧。”
只希望，那个叫做“宁兮”的神医，真的能救下红鸾。
如若不然，这场忙碌，就成一场空。
希望越大，顾清欢失望就更大。
顾以贤心中一叹，他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尽力。
“多谢父亲。”顾清欢闻言一喜，云鹤堂的大夫虽医术高超，但怎么比得上宫中御医？
若是有御医出手，或许能帮红鸾拖一些日子，只要能等到宁兮来，一切就有希望！
前世，顾清欢可是亲眼看到宁兮出手，说是“神医”，都不为过！
“嗯。”
见顾清欢高兴，顾以贤今日并不太好的心情，也散去一些阴霾。
“父亲，女儿还有一事相求。”顾清欢又道。
“什么求不求的。”
顾以贤眉头一皱，“我是你父亲，什么事不能帮你做的？”
与顾清欢关系缓和后，顾以贤最喜欢的就是在女儿面前摆父亲的架子。
六七年没这样了，还不能让他高兴一会？
顾清欢闻言笑了，随即正色道：“红鸾会武功的事，想必是瞒不过了，她找到我之前，我将她关在惜欢院的屋子里，还派了人看守，她离开惜欢院一事，守门的侍卫也不清楚，不少人都看到她与我一同回来，应该都能猜到，她从那些暗卫手里救了我。”
不过，红鸾的来历早有人掩饰过，即便那些有心人去查，也查不到什么。
明面上，谁也查不到她跟顾清欢有什么关系。
有人问起红鸾的事，顾清欢也能用“不清楚，不知道”糊弄过去。
但是……
“知秋会武功，救了我的事，我希望父亲能帮我瞒下来。”
顾清欢道：“知秋是母亲一手培养，母亲特地嘱咐过，不让知秋暴露她的武功，一旦出手，必定不能留下活口，想必是怕有人看出知秋的武学来源，惹来麻烦……”
“为父知道。”
顾以贤闻言，似乎并不意外顾清欢娘亲教导知秋学武的事。
顾清欢多看了顾以贤一眼，总觉得自己父亲对于娘亲的事上，隐瞒了太多。
外人只知道她娘亲是个普通的农家少女。
可是，哪个农家少女会武功，还留着那么精密的暗器？
“父亲……”
顾清欢忍不住问道：“娘亲……真的只是出身农户之家么？我怎么从未见过娘亲那边的人？”
“以前不是告诉过你吗？”
顾以贤神色不改，“你娘亲的父母早亡，家中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自然没有亲戚，你也见过你娘亲的故居，在帝都郊外的一座山的山脚下，那个小院子……”
“父亲，我要听的，不是那些对外人的说辞。”顾清欢直视顾以贤的眼睛。
顾以贤闻言一顿，他沉默了一会，说道：“清欢，有些事，知道与不知道，并没有任何意义。”
“红鸾对我很好。”
顾清欢话锋一转，不知怎么提起红鸾的事了，“她来我的院子后，勤勤恳恳的做事，不说十分满意，起码也有八分、九分，可她对我太好了，好到我以为她早就认识了我，对我忠心过了头，反倒让我感觉危险。”
“她对我好时，那理所当然的模样，让我觉得不对，我猜出她的来历，并不像她说的、我查到的那么简单。”
顾清欢道：“所以我把她关起来了，因为我不信任她，尽管我知道她对我好，现在更是知道她愿意为了我去死，可在不清楚她的来历之前，我会选择继续将她关着，直到她向我坦白为止。”
“其实，我知不知道她的来历，跟她对我好不好，没有任何关系。”
顾清欢缓缓道：“即便我不知道她的来历，她仍会对我好，愿意为了我去死，可仍无法放下对她来历的疑问，有些事，即便不知道也没有丝毫影响，也仍有知道真相的必要——”
“父亲。”
顾清欢认真说道：“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我认为我该知道真相了，娘亲——即便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出身，也无法改变我对她的爱，更不会改变我们是母女的事实，可我仍想知道，她是谁？”
前世，顾清欢一直做着搜集信息的事，她见多了那种，因为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的人，死在了无知这两个字上。
她不想当一个被蒙在鼓里的瞎子。
问题都摆在她眼前了，顾清欢不想装作看不到，不知道。
她想问个清楚。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知秋会武功的事？”顾以贤忽道。
“前不久。”
顾清欢道：“我发现知秋用牛乳泡手的时候，逼问了知秋。”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问我？”顾以贤又道。
顾清欢明白他的意思，说道：“以前不问，是好奇，但没有那么好奇，可是……我又发现了红鸾会武功的事。”
顾以贤闻言，眉头一皱：“你怀疑红鸾是你娘亲培养的人？这不可能。”
顾清欢一怔：“为什么不可能？”
红鸾来历神秘，又对她好，除了这个可能，她无法解释红鸾这一切举动的理由。
“你娘亲只培养了一个知秋。”
顾以贤说道：“她曾受过重伤，精力有限，连景行那边，她都没有留下谁，怎么会还有精力在外头偷偷培养别人？”
顾清欢闻言，抓住了重点：“娘亲曾受过重伤？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顾以贤一顿，知道如今已经无法再将顾清欢糊弄过去，轻叹一声，他道：“既然要说……派人将你哥哥叫来吧，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们了，其实真相……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牵扯过大。”
第两百零七章 当年
两刻钟后。
顾以贤、顾景行、顾清欢，三人齐聚书房，门窗紧闭，外头有侯府侍卫看守，一般人无法靠近。
“父亲，这么晚了，是有何事？”
顾景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顾以贤严肃的神色，便知是什么重要的事。
“有些事，也该告诉你们了。”
顾以贤开口，缓缓道：“是有关于你们娘亲的事情。”
顾景行一怔，“娘亲……”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默。
其实，不仅顾清欢察觉到娘亲的身份有问题，作为儿子的顾景行，同样如此。
尽管娘亲走时，顾景行还小，可长大后，他也隐约感觉，娘亲的言谈作风，并非一般小户人家可以养出来的。
而且，仔细想想，谁家的侯府夫人，处事面面俱到，为人落落大方，却很少在外露面，直至今日也没多少人记得侯府夫人的脸？
顾景行与顾清欢甚至没有在家中看到过娘亲的画像。
若是寻常家庭倒也罢，可问题是，顾以贤当年与他们娘亲无比恩爱，怎会在娘亲死后，连一张画像都不留？
到底是为了防备什么？
“是有关于娘亲身份的事吗？”顾景行收起思绪。
顾以贤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一个书架前，打开了一个暗格，里面装着一个箱子，但他却忽略了那个箱子，而是伸手摸了摸暗格的上方内壁。
下一刻，一卷画被他拿了出来。
看到这幅画卷，顾以贤露出怀念的神色，往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距离感，都淡去了几分。
顾清欢与顾景行都能看出来，这幅画卷对顾以贤的重要性。
拿到了画卷，顾以贤走到书桌旁，将画卷缓缓展开。
顾清欢与顾景行下意识朝画卷上看去，就看到了一名身着青衣，神采飞扬，又不失稳重的女子。
那双标志性的桃花眼，脉脉含情，带着些许笑意。
若说顾景行与顾以贤长得像，那么顾清欢便是同这画像上的女子相似，尤其是飞扬的神态，如出一辙。
“这是……娘亲？”
顾清欢的印象中，娘亲一直是个模糊的影子，直至今日，她才知道娘亲的模样。
“是。”顾以贤点头。
顾景行在旁边不说话，默默看着画像，冰冷的面部轮廓，也多了几分柔和，他印象中的娘亲，便是这般模样。
尽管早早离去，却依旧印象深刻。
“这就是……予戚。”
顾以贤又道：“也可以叫她，小七。”
说出“小七”二字时，顾以贤恍惚了一瞬，好似想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一旁，顾清欢与顾以贤一怔。
他们知道，娘亲名为“予戚”，姓“艾”，全名艾予戚。
只是……
小七？
这个外号，倒是第一次听说。
莫非与娘亲的身份有关？
兄妹俩对视一眼，倒是很有默契没打扰面露追忆之色的顾以贤。
“艾予戚这个名字，是我给你们娘亲取的。”
顾以贤道：“她原本的名字，叫小七。”
“小七不是外号，是名字？”顾清欢有些意外，一般正经人家，怎么会连个姓氏都没有？
即便是知秋知月她们，在成为奴婢之前，也有过寻常的名字。
“她们这一类人，是没有名字的，只有代号，说那代号是名字，也没错。”顾以贤淡淡道。
“这一类人？”顾景行察觉顾以贤话中深意。
“你们的娘亲……曾经是杀手。”顾以贤说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
饶是顾清欢与顾景行，此刻也不由得目瞪口呆。
“杀、杀手？”顾清欢甚至有些结巴。
尽管猜出娘亲来历不普通，但没想到会跟杀手这种身份牵扯到一起。
这么一来，的确能说通很多事。
比方说娘亲会武功，还会暗器，将这些教授知秋后，不让知秋暴露，十有八九是怕以前的杀手组织，看出知秋的武学来源，追查到永安侯府。
届时，若是被人知晓永安侯夫人不是什么农家女，而是刀口舔血的杀手，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杀手……”
顾景行同样愣住，“娘亲以前是杀手？”
“是。”
顾以贤已经决定将真相告诉顾景行与顾清欢，自然不会否认，而是将一切说清楚，“她很小的时候，就被那个杀手组织收养，培养，长大后，也是为那个组织做事，直到遇上了我，才决定离开那个世界，做个普通人。”
“那个杀手组织，叫什么？”顾清欢问道。
前世，她好像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消息。
江湖杀手，在话本里听着很厉害，实际上在满是东厂走狗，防备严密的大璋王朝中，如土鸡瓦狗一般，上不了台面，比不上那些有百年历史大族经过专业训练的暗卫死士。
娘亲的身手是否厉害，顾清欢并不知晓，可知秋多厉害，她是看在眼里的。
就连蒋家暗卫，接近十人一起上，都无法击败知秋，还被知秋反杀了几个。
若不是为了保护她，知秋甚至能全身而退，再对那些人逐个击杀！
然而，知秋却亲口说过，她比不上夫人，差太远了。
可想而知，娘亲的身手有多高强！
怕是连几年后，大璋王朝前列的高手宁有惟，都比不上她娘亲吧？
能培养出这样一个人物的杀手组织，定是庞然大物！
可为什么她前世对这样的组织，一点消息都没听过？
再神秘的杀手组织，也是要接生意的。
既然接生意，就一定会有消息传出来，不是吗？
顾清欢倒是好奇，娘亲到底出自什么杀手组织。
“我没有问过。”
然而，顾以贤却摇头。
顾清欢愣了愣，“没问过？”
顾景行也是一怔，他没料到父亲不曾查过娘亲的出身。
顾以贤淡淡看了他们一眼，说道：“有些事，知道能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只知道，她想做我的妻子，我想让她做我的妻子，这就够了。”
听到这话，顾清欢一阵沉默。
换位思考，她是无法做到父亲这般信任枕边人。
事实上，前世见惯了背叛的她，对于“真爱”二字，早就充满了不信任。
很多时候，感情二字，不如利益绑定来得安全。
第两百零八章 意外消息
轻叹一声，顾清欢没有对顾以贤的选择评价什么，因为她知道，父亲与娘亲的感情，并没有错。
既然如此，她没必要用世俗的眼光去看待，去评价。
“娘亲有提过，她所在的杀手组织，会不会带来祸患？”顾清欢又问道。
顾以贤道：“她说那个组织在她逃出来的时候，已经毁灭了，但仍有些旧部流窜在外，那些年她很少在外露面，就是怕被那些余孽发现。”
“已经毁灭了？”
顾清欢有些意外，她看了看顾景行，忽道：“娘亲逃出来时……是二十一年前么？”
顾景行今年二十，娘亲出现在众人视野时，是二十一年前与父亲大婚。
“嗯。”
顾以贤点头，他沉默了一会，说道：“那时，你娘亲已经有了你哥哥，为了避免被人发现她有身孕一事，她才冒险逃出来，而那时她所在的杀手组织已经临近崩坏，无人察觉，我与她成亲时，那个组织已经不复存在。”
也是因此，顾以贤才没有多问。
若那组织还存在，顾以贤定会找到，将其毁灭，避免留下隐患。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顾以贤更是不担心一个早就不存在的组织，会威胁到自己的家人。
那些余孽若真有点气候，也不至于这些年没有消息。
顾清欢与顾景行也猜到了这些。
“既然娘亲只是个杀手，红鸾或许真与娘亲无关了。”顾清欢摁了摁眉心，原本以为红鸾是她娘亲的人，现在听顾以贤说的，两者似乎搭不上边。
“红鸾？”
顾景行道：“你猜测她是娘亲留下的人？”
“嗯。”顾清欢点头。
顾景行道：“现在看来，两者的确没有关联，不过具体如何，若是红鸾愿意开口，倒是好说……”
说到这里，顾景行一顿，他先前口快，都忘了红鸾为了救顾清欢，如今重伤昏迷，很可能撑不过这个月的事。
顾清欢也沉默了，红鸾重伤，是她的心病。
“不要担心。”
顾以贤见女儿情绪低落，安慰道：“待明日为父请御医来，定能稳定红鸾的伤势，等那名汉州的神医。”
“汉州的神医？”顾景行不明真相。
顾以贤解释了两句。
顾景行听完后，看向顾清欢的眼神有些怪异，但并非针对顾清欢，而是……
“言昭……么？”顾景行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自己妹妹，何时与别人家的哥哥那么亲了？
“时候不早了。”
顾以贤转移话题，他收好画卷，认真对顾清欢与顾景行嘱咐道：“虽说那杀手组织已经覆灭，可小心驶得万年船，你们娘亲的身份，莫要泄露出去了。”
“明白。”
顾清欢与顾景行点头，这点危机意识，他们还是有的。
离开了顾以贤的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顾清欢仍未从震惊中回神。
千算万算，她都没料到，自己的娘亲曾是杀手。
不过……
“能培养出娘亲那般任务的杀手组织，真会那么轻易就覆灭了吗？”
顾清欢喃喃，莫名的，她心中不安。
同时，有关于红鸾身份的疑问，仍是没有解开。
也不知红鸾醒来后，到底愿不愿意开口，还是会像之前那样，仍紧闭嘴巴。
若是后者，顾清欢也只能选择派更多人看守红鸾，甚至给红鸾戴上锁链。
哪怕红鸾救过她。
顾清欢别无选择，她也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才行。
“只希望不会到那一步吧……”顾清欢有些疲惫。
到了第二日，顾以贤从宫中请来了御医，为红鸾疗伤。
尽管无法救治红鸾，却也帮着红鸾稳定了伤势，能拖延更多时间。
顾清欢安心了些，看样子，红鸾应该是能等来宁兮到帝都了。
“也不知言昭请回宁兮的同时，能不能找到有关于白芷姐姐身份的线索……”
顾清欢喃喃，她给言昭的信里，不仅提到了宁兮出现的地方，还将楚萱提到的，有关于那个白家的事情，写了进去，言昭若是看了，想必会派人去查一查。
提起白芷，顾清欢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把某个人给忘掉了。
她离开皇宫之前，曾与厉晓湖约定，第二日到云深楼详谈，只是她回去的路上发生意外，拖到了今日。
“厉晓湖那边应该也收到了我出事的消息，想必不会去云深楼白等。”
顾清欢想了想，决定等事情平息一些后，再去派人给厉晓湖传信，另约一个时间。
又过一些时日，好消息与坏消息接连传来。
好消息自然是知秋痊愈一事，还有言昭那边传来了信，他的人找到了宁兮，宁兮听说言锦的病情后，决定来帝都看一看。
坏消息有两个，一个与顾清欢有关，那些刺杀她的死士，接连死在了刑部大牢，有的是自己寻死，还有的看着像是意外身亡，却让顾以贤嗅出了其中阴谋的味道，如今正在追查，但看情况，很难查到什么线索。
另一个坏消息，与顾清欢貌似没有太大关联，却又让人震惊。
蔡玉屏死了。
听到这消息时，顾清欢正在用膳，筷子掉落在地，她诧异的看着传来消息的知月，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回小姐的话，表小姐死了。”
知月道：“在外逛街时，与丫鬟走散，失踪了半日，今早被人发现尸体，在一条无人的巷子尽头，用茅草严实盖着，若不是有乞丐想过去偷点茅草睡觉，怕是再过几天，都不会被发现。”
顾清欢闻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她虽知蔡玉屏那样的性子，招惹仇敌发生意外也是迟早的事，但这一天的到来，还是让她不敢相信。
“查到凶手了吗？”顾清欢回过神问道。
“还没有。”
知月道：“但看表小姐身上似乎没有损失财物，不像为钱杀人，反倒像仇杀。”
仇杀？
顾清欢眉心一跳，莫非……
“去查查青遥弟弟的消息。”顾清欢对知月道。
青遥？
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知月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抬手掩嘴：“小姐的意思是……”
青遥的弟弟，找蔡玉屏复仇，直接杀了蔡玉屏？！
第两百零九章 查探
“嗯。”
顾清欢也没否认知月的猜测，在这里的只有她、知秋知月三人，这件事，没必要瞒着谁。
“蔡玉屏虽喜欢招惹别人，但也有几分小聪明，恶心人是真，也不至于把人得罪到非杀她不可的地步。”
顾清欢淡淡道：“我知道的人当中，唯一与她有血仇的，只有青遥的弟弟。”
当初，蔡玉屏让青遥出来顶罪，害死了青遥。
顾清欢为了侯府的脸面着想，没有同蔡玉屏计较，但也没打算轻易放过蔡玉屏，于是将蔡玉屏害死青遥的消息，告知给青遥的家人。
青遥家中，还有个弟弟，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
知晓姐姐被人推出去顶罪，害死了，怎么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顾清欢当年只是埋了颗种子。
如今，种子似乎破土发芽了。
“奴婢明白了。”
知月道：“待到晚一些时候，奴婢去打听。”
现在风声紧，她若是贸然行动，很可能给顾清欢带来不好的影响。
“嗯。”
顾清欢也明白，没有多说，吃过了饭后，便叫来石夏将碗筷收拾带走。
看了眼身旁守着自己的知秋，顾清欢无奈道：“你的伤势未愈，不必勉强自己。”
知秋才刚能下床没几天，就坚持要在她身边伺候，不肯休息。
顾清欢拗不过她，只能点头，但还是担忧知秋的身体。
知秋只是笑笑：“小姐不必担心，奴婢体内的毒素早已清除，陪着小姐四处走动，对身体更好。”
“可你身上还有伤。”顾清欢可是亲手帮知秋包扎过那些伤口的。
“没事的。”知秋摇头。
一旁，知月无奈道：“知秋，你不如听小姐的，回去好好休息，你坚持跟在小姐身边，心是好的，可小姐会因此忧虑，担心你的身体……”
见两人都说自己，知秋只得沉默。
“是啊。”
顾清欢道：“你与知月不同，又不是习武之人，受了伤，好的慢，若是不注意调养，只会坏了身体。”
这话听着是关心，但也有暗示在里面。
因为刺杀的事，知秋太担心她了，伤还没好就跟在她身边，放在旁人眼里，总是会招来怀疑的——
一般的丫鬟，受了重伤，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没事，还能忍着那样的疼，在小姐身边伺候？
这几日，知月看知秋的眼神都不太对劲。
顾清欢看出了这点，才不想知秋硬撑。
知秋闻言，听出顾清欢话中深意，她心中一凛，面上勉强笑了笑，像是真的受不住那些伤，可又担心顾清欢的样子，“奴婢若是不在小姐身边伺候，小姐不会不方便么？”
“祖母将卷云借给了我，有什么不方便？”顾清欢说道。
知月在旁边接口道：“知秋，你也别太操心了，先照顾好自己吧。”
她看知秋的样子，确实很勉强。
那些皮肉伤，她一个习武之人，都难以承受，更别提知秋这样的普通女子了。
“这……好吧。”
知秋勉强点了点头，不再硬撑，“那奴婢先回房间了。”
“知月，你送她回房。”顾清欢道。
“是，小姐。”知月点头，扶着有些无力的知秋回房间。
半途，知月见知秋倚着自己，无奈道：“你都这样了，居然还撑了两天，真是服气。”
知秋无奈一笑，说道：“做奴婢的，不在主子身边伺候，反倒在房间里偷懒，像什么话？”
“你那哪是偷懒？”
知月无言以对，“明明是养伤！磨刀不误砍柴工，这话你总该听过吧？”
听知月教训自己，知秋也没话反驳，只能点头：“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准备回去休息了吗？”
很快，知月将知秋扶回房间，将知秋吃力的躺回床上，她也帮了知秋一把。
给知秋盖好被子，知月道：“真不知道你这模样，那天是怎么和小姐一起逃回来的。”
知秋眼底一闪，很快恢复自然，她毫无破绽的说道：“还能怎么逃出来？拼命逃跑呗，那些刺客可能以为我跟小姐不过是两个弱女子，没急着抓我们，好巧不巧，让我们拖到了红鸾赶来。”
说到这里，知秋脸上浮起庆幸之色，“我与小姐能活下来，真是运气占了大部分！”
“也有人为。”
知月想了想，说道：“那些刺客在追杀你与小姐前，还与家里的侍卫打斗，想必是受了些伤，如若不然，红鸾一人，也难以抵御。”
“我想也是。”
知秋点头，她与那些人交手时，其实也发现有些人受伤了，如若不然，她恐怕要与红鸾一样，躺在床上，生死未卜。
“你好好养伤，切莫走动。”
知月道：“我待会将阿秀叫来陪你。”
“嗯。”知秋点头。
知月这才离开了房间，找了阿秀后，便回顾清欢身旁伺候。
“知秋休息了？”顾清欢问道。
“是的，奴婢还叫了阿秀去陪她，若是有什么事，她也好找阿秀帮忙。”
知月说完，又叹了一声，“知秋这几日，也是受苦了。”
顾清欢闻言，垂下眼眸，“谁说不是呢？”
“还好红鸾及时赶到。”
知月心有余悸，又道：“也不知红鸾是什么来历，武功竟然那般高强。”
顾清欢道：“这也是我疑惑的，可惜红鸾不开口。”
知月也明白，顾清欢为了红鸾的事，做了不少应对，可面对一个软硬不吃的人，是真的没办法。
“明日我要去靖国公府。”顾清欢忽道。
知月闻言，问道：“是去找言小姐么？”
“嗯。”
顾清欢道：“这些日子，我身体不好，没能与她们联系，过去报一报平安。”
她在家休养的这段时间里，言锦与楚萱相继上门看过她，但那时她仍有些不适。
如今，她已经恢复了许多，是该去与朋友见一见面了。
知月道：“奴婢会去安排的。”
“这事交给卷云就好。”
顾清欢道：“你去好好查查青遥弟弟的事。”
知月道：“明日奴婢不陪小姐去靖国公府？”
“嗯。”
顾清欢点头：“查这件事，要隐蔽一些，你先前受了伤，现在正好可以借此理由，不必跟在我身边，方便私下偷偷查探。”
“奴婢明白了。”知月领命。
第两百一十章 哪里？
第二日，顾清欢带着卷云去了靖国公府。
言锦与楚萱都在，见顾清欢平安无事，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纷纷询问一些最近的事。
顾清欢一一作答，知道两位好友是关心自己，倒没有觉得不耐烦。
“说起来……”
楚萱想到了什么，神色古怪，“我听说……你那个表妹死了？”
尽管不喜欢蔡玉屏，还被蔡玉屏推下水，楚萱也没想到蔡玉屏就这么死掉了。
顾清欢闻言一顿，点了点头，“昨天刚发现尸体，或许是仇杀。”
言锦还是第一次听说，她一惊：“这……凶手是谁？”
“还没被发现。”
顾清欢道：“那时，蔡玉屏跟她的丫鬟走散了，也没人知道她是怎么被人杀害的。”
当初，蔡玉屏让青遥顶罪，外人只以为是青遥眼红顾清欢，自作主张，而不知青遥是被蔡玉屏逼死的，自然不会联想到青遥弟弟为了给青遥报仇，向蔡玉屏下手。
如此一来，想查到青遥弟弟的头上，也不知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言锦与楚萱见顾清欢也不知晓内容，便不再多问。
蔡玉屏之死，与她们关系也不大。
很快，她们聊起了别的事。
时间稍晚，楚萱便要回去了，她见顾清欢没有走的意思，不禁问道：“今日你要多留一会？”
以往，顾清欢都是跟她差不多时间走。
“嗯。”
顾清欢点头，说道：“在这儿蹭一顿饭，惜欢院那边太冷清了。”
楚萱这才想起，与顾清欢感情好的几个丫鬟，因为之前刺杀的事，还在养伤。
如今伺候顾清欢的，是顾清欢祖母派来的，顾清欢不习惯，也正常。
楚萱表示理解，没有多问，就走了。
她这一走，屋内只剩顾清欢与言锦两人。
言锦看着顾清欢，忽然笑了笑：“清欢，你少欺负萱萱了。”
顾清欢一脸疑惑：“你说什么？”
言锦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顾清欢自知暴露，不由得说道：“怎么看出来的？”
“你哪是那般多愁善感之人？”
言锦笑道：“怎会因为没人陪着，就吃不下饭？”
顾清欢无奈：“看来下次要编个好点的理由了。”
“你就是欺负萱萱不会多想。”言锦道。
顾清欢装傻，没有接口。
言锦知道她不是恶意如此，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而是问道：“特地留下来，是有什么事吗？”
顾清欢点头，随即有些赧颜道：“有件事……得麻烦言公子帮忙了。”
刺杀的事，让她身边可用之人受伤，无法做事，有些事，她又必须要做，却不好同家里人说，只能麻烦言昭。
尽管她也不想，但这段日子，却有意无意，给言昭添了不少麻烦。
“又是只找我哥哥？”
言锦装作生气的样子，“找我帮忙不可以吗？”
她们可是朋友。
“有的事，也不适合你出面。”顾清欢知道言锦是好心。
“什么事？”
言锦好奇，“可以说吗？”
顾清欢想了想，开口道：“我要找一个男人单独见面。”
言锦一噎，这事确实不方便她出面。
不过……
“男人？”
言锦看着顾清欢，“谁？”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顾清欢从言锦的眼中，发现了“看好戏”这三个字。
“不是你想的那样……”顾清欢哭笑不得，言锦看着如一般的大家闺秀，甚至比那些贵族小姐更矜持端庄，可谁知道，她骨子里却是这般自由不羁？
“是为了正事。”顾清欢正色道。
言锦见此，便识趣的不过问，她道：“今日哥哥外出办事，下午回。”
“那我再等一等。”顾清欢并不着急。
过了一会，顾清欢与言锦用过午膳，言锦吃饱后，睡意泛起，她久病多年，身体时好时坏，每日入睡的时间，也比一般人长，午睡也是如此。
所以，每次到了午膳前的时间，顾清欢与楚萱便会离开，免得言锦为了陪她们，撑着不睡觉，熬坏了身体。
“你若是困了，就去休息吧。”
顾清欢见言锦都打了三个哈欠了，“我借你的书看看，也不会无聊。”
言锦点头：“好。”
她确实有些熬不住了，半睁着眼给顾清欢找了几本书后，便回内室睡下。
顾清欢坐在外面临窗的软塌上，拿起言锦给她的书。
不出意外，全是武侠江湖话本。
顾清欢看到后，笑着摇摇头，言锦的喜好，怎么如此……
不同寻常？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一个久病的小姐，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时间久了，要么麻木，要么向往自己没有的。
这些侠义话本，讲的是快马江湖，如何不让言锦羡慕？
喜欢上这些，也是意料之中。
只是，言锦所在的位置，向往那样的生活，可不太好啊……
顾清欢眼底一闪，若是言锦日后真与大皇子成婚，离那种快意恩仇的生活，只会越来越远，日后待在那景色百年不变的深宫中，更是与她的梦想背道而驰……
想一想，都觉得压抑。
顾清欢的情绪也低沉了些，她并非单纯同情言锦，也是想到了她自己。
前世，她仗着出身大族，前十几年肆意妄为，不顾后果，然而家道中落后，不得不将自己一身棱角打磨，做一个左右逢源的戏子。
可实际上，她的心，仍是那般桀骜难驯。
如同言锦所说，她并非什么多愁善感之人，不会因为没人陪着，就吃不下饭。
她有太多事情要做了，远的有找到前世宁有惟死之前所说的“名单”，弄清楚到底是何人对顾家下手，为顾家避开灭族危机，近的有救醒红鸾，还有帮白芷报仇……
只是，做完了这些事呢？
她，会怎么样？
前世，她背负家仇，到死都没有过一天属于她自己的日子。
顾清欢已经倦了，那种为别人而活的人生。
可要她想一想，做完了一切该做的事后，她该做什么时，顾清欢又想不到了。
视线轻轻一转，顾清欢忽然瞥见手中的侠义话本，她眨了眨眼。
啊。
想到了。
“待事了……就去外面看一看吧。”
顾清欢喃喃，前世，她将自己的大好年华都锁在了这繁华与她无关的帝都，不曾看过外面的风景。
“外面？”
这时，一个温和磁性的声音，从她耳边响起，“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