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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兮     嫡女重生宝典txt下载     嫡女重生宝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十七 错综

    赵王妃漂亮的丹凤眼就微微上挑,迸射出凌厉的光来,过了一会儿,她才低头看了一眼茶盏里沉浮的茶叶,冷笑道:“是么?”

    这样看来,谢景行这个小子果然跟父亲说的一样,少小老成奸诈啊。

    在那样危急的时刻把顾姑娘拉下水,再当好人救她一命,任谁也罚不了他,甚至还得对他感谢几分吧?

    她冷笑了几声,就讥诮的将手里的茶盏放置在桌上,招手叫过谢远来,抚摸着他的头意味深长的教导:“所以啊,你这下可知为何外祖父跟母亲都不喜欢你哥哥了?你瞧他的为人跟城府,你这个傻小子可比得上?”

    谢远心中有些不服,但是想起谢庭掉下河时那冰凉又嘲讽的眸子,就觉得心里微微的发寒,他转了转眼珠子,就乖巧的点点头。

    赵王妃这才欣慰的笑了笑,垂头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掩去眼里的那一抹厉色。

    谢景行,姜还是老的辣,你躲得过一次,可不代表次次都有贵人愿意帮你。

    你就,慢慢等死吧。

    王庭然携着魏氏将,顾满送上马车,在魏氏转头去跟王氏道别之时,就眼疾手快的敲了敲顾满的头,取笑道:“你这丫头,白白害你舅舅欠了个人情。”

    顾满灿烂一笑,有些讨好的逢迎他:“那也是因为舅舅疼我啊,我才敢。话说回来,舅舅,为何赵王世子的境况这样不好?”

    王庭然叹了一口气,摇头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你一个小丫头不知道这些也罢。这回你也算是帮了他了,不然赵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他。”

    顾满就下意识的往王府的门前看去,少年谢庭正站在廊下注视着自己,目光清冷而干净。

    他站在那么显眼且繁杂的地方,却无端端的显得孤寂。

    她微微的朝他点头。就看见不远处一条大黄狗摇头摆尾的跑过去,亲热的扑在他身上又亲又舔。

    谢庭朝她颔首,就拍拍大黄狗的头,转过头带着大黄狗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顾满别过头,就见顾博齐也正满面笑容的朝人打招呼。

    她瞥了一眼,就大惊失色的瞪大了眼睛。

    那人的她认得,上辈子甚至天天见面。

    竟然是他,邱世安。

    那个野心勃勃的政治家。

    上辈子他那阴鸷的眼睛一直深深的刻在自己心上,每晚夜里也总被这双眸子惊醒。

    而现在,他终于要正式出现在自己的生命里了。带着他那个刻薄的妻子跟软弱又奸诈的儿子?

    顾满缓慢的放下帘子,嘴角微微牵扯出一抹冷笑。

    来吧,很快你就会知道。被人当作踏脚石,粉身碎骨家破人亡的滋味。

    不远处的邱苍梧察觉到顾满的目光,顿时朝她绽放出一个蓄意讨好的笑容来。

    顾满愣怔半刻,就也甜甜的露出个笑来。

    前者是因为有利可图的虚意逢迎。

    后者是权衡利弊的权衡之策。

    以前自己的眼睛是不是长到了脑后面,这样一个把心机都写在脸上的人。自己究竟是为什么把他当成了风度翩翩的良人?

    她收回目光,轻轻的问跟同僚打完招呼回转头来的王庭然:“舅舅,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王庭然见她脸上的表情严肃,就有些好笑的道:“什么问题这样严肃,说出来我听听?”

    “为什么舅母要我跟王爷说,是世子推我下的河?”顾满见王庭然一脸茫然。全然不知的表情,就接着补充道:“我晕过去之前就跟舅母说过的,是世子救了我。是那些人推我下的河。”

    王庭然双手背在身后,俊朗的眉目有些忧郁的皱在一起,脸上的表情也随之严肃许多,他看了一眼正跟王氏相谈甚欢的妻子,就沉声道:“这件事我也不知。回去我会替你问她。”

    顾满就轻轻舒了一口气,总要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被亲人当枪使。

    以前的魏氏对自己总算不错。她不想就因为怀疑或者是误会,又失去一个亲人。

    刘姨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柔软的大引枕上,接过刘妈妈递过去的参茶就笑:“我就说那个丫头是个聪明人,妈妈你还不信。”

    刘妈妈脸上没了假模假式的笑,整个人越发显得阴沉,她极尽职的从丫头手里接过来捧盘捧着,就道:“一个小丫头,不知道从哪儿学来这么多心眼,倒是不好拿捏。”

    刘姨娘啜了一口参茶,就往捧盘里捻起一颗梅子吃了,这才道:“她不好拿捏又怎样,心眼那么多,她可不会放过咱们这个助力。”

    刘妈妈没有接话。

    刘姨娘顿了顿,就道:“这回的事情太冒险,咱们还是先看看风向罢。”

    “那姑娘就要屈尊在这妾侍之位上了?”刘妈妈这才有些着急,忙道:“其实也不难的,只要”

    “住口!”她还没说完,刘姨娘就厉声喝住她,责怪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是盛京,若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别用这些手段!”

    她说着脑海里就忍不住浮现出家里那个得罪过自己的姨娘嘴唇乌黑,在水里浸泡得发白的样子,忍不住就探身干呕起来。

    刘妈妈忙不迭的认错,就慌忙替她顺气。

    刘姨娘好一会儿才止住了吐,靠在大引枕上休息一会儿,才道:“王氏那人,不需咱们出手。光是她那些妯娌,还有那个小姑子就够让她筋疲力尽了。先慢慢来罢,我进府不过个把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姑娘您是说,那个姑奶奶?”刘妈妈恍然大悟,想起她那个对顾满虎视眈眈的儿子,就笑道:“姑娘说的是。”

    刘姨娘白皙的脸上浮现一个讥诮的笑,顿了顿,她吩咐刘妈妈:“这个点儿了怎么二老爷还没回来?着人去打听打听。”

    她从南府带来两户陪房,加起来也有十几口人,男的在外头帮顾博齐跑跑腿,在书房里跟着做事,女眷管着这个缀月阁,用起来顺手得很。

    刘妈妈得令出去,不一会儿就回来,神色有些兴奋的朝她道:“姑娘,听说九姑娘掉进王府的河里了!”

    刘姨娘脸上的神色总算有了些变化,她猛然坐起来,问道:“可是真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掉到河里去?”

    刘妈妈就满脸兴奋的将从小厮那里听来的话又添油加醋的转述了一遍:“听说是九姑娘不小心被推下河的,还是赵王世子跳下河去救了她呢。”

    刘姨娘就撇撇嘴,这样一个小丫头片子,运气却总是出奇的好。

    她这里觉得可惜得很,顾筠那头也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可惜。

    “你说说,若是让我们也陪着去,哪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们然儿最稳妥不过的人,跟着去也可以照应几分的!”她一边为顾老太太夹了一块点心,一边抱怨。

    顾老太太就回头去问徐嬷嬷:“有没有说为何会掉进河里去?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跟人家公子哥们胡闹什么!”

    徐嬷嬷知道她的意思,忙回道:“九姑娘只是去赏花,不小心被推落河里的。想必是那些公子打闹起来不小心。”

    顾老太太就绷着脸,两只因为皱纹而显得越发小的眼睛不满的瞪了一眼顾筠,道:“去什么去?人家既然没请你,去了有什么意思?你几个嫂子不也安安分分呆在家里么?偏你是非多!”

    顾筠没料到顾老太太忽然生这样大的气,一时之间愣在那里,半日后才反应过来,禁不嘴了脸,一嘟嘴气呼呼的站起身道:“女儿没用,女儿是非多,给母亲添麻烦了!我们这就出去寻房子住,不在这里给母亲添麻烦了还不行么?!”

    说着拔腿就出了门。

    顾老太太被气的不轻,忍不住指着她连声道:“这个这个这个不孝女啊!”

    徐嬷嬷对周嬷嬷使个眼色,忙上前安抚她,等她气顺了,才道:“姑奶奶她就是这么个脾气,直来直往的,心思又重,老太太您也不是不知道。怎么还跟个孝子置气?”

    顾老太太愤愤的将手里的梨扔回盘子里,气道:“你不说她怄的人发慌!这丫头自小就眼高于顶心高气傲的,总以为大家都要让着她。这回的事你也知道,本就是人家王家的事,咱们侯府跟着沾什么光?过几日咱们家也开宴,那些王亲贵胄的还能不来?这丫头就是想不明白这个理!”

    “是是是。”徐嬷嬷忙替她顺气,一边又捧过茶来,待她喝了,才柔声劝道:“姑奶奶孝子脾气,等气消了也就没事了。您这样疼她,还跟她计较这些?”

    顾老太太闷闷的哼了一声,吩咐她;“待会儿过她那儿去看看。”

    正说着,就听见人进来回报说:“二老爷二太太回来了,正要进来请老太太安呢!”

    顾老太太哼了一声,就道:“让他们进来罢。”

    帘子掀开,满面红光的顾博齐就领着王氏跟顾满进来给她请安。

    瞥了一眼脸色有些苍白的顾满,顾老太太淡淡的道:“听说不小心掉进河里了?”

    消息倒传的真快,顾满暗叹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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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骨肉(求订阅)

    顾满冲沛音使了个眼色,沛音就仍旧陪着她聊天,沛琴却静悄悄的朝窗户那边去,猛然间一把将窗户推开。

    “诶哟!”窗户外边传来妇人的叫唤声。

    沛琴就故意大声道:“哎哟哟!怎么是妈妈您哪!这大晚上的,妈妈怎么跑到墙角来吹冷风?”

    顾满就猜到是那个脸上有痣的刘婆子。

    真是死心塌地帮顾烟在做事啊,她目不斜视的问沛琴:“嚷嚷什么呢?”

    沛琴就故意大声道:“姑娘不知道,我见这屋里太闷,想开窗透透气,谁知刘嫂子在外头,一不小心就夹了头。”

    顾满朝窗外看去,刘婆子站在窗外仍旧木着一张脸,见她看,就讷讷的道:“奴婢来请齐嬷嬷。”

    顾满点点头,就道:“既是找人,就小心着些罢。”

    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说话的声音也极温柔,但是不知怎的,刘婆子看着她那幽深的目光就觉得心底发凉,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顾满却不$管她,自顾自的由着沛音伺候自己睡觉。

    第二日早上,顾满去给王氏请安,就正听顾博齐跟王氏商量:“老五也不小了,该是上学堂的年纪,你这个当母亲的也该上心。改日跟你哥哥提提,找个门路替他引进国子监去”如此如此,絮絮叨叨个不停。

    顾满去看王氏,见她面上虽无甚表情,眼里却透着不耐烦,就微微的牵起嘴角。

    顾博齐,继续这样下去吧,你越混蛋,王氏就越快对你死心。

    王氏心中果然不忿。她有些闷闷的将手附上自己的小腹,幻想起自己的儿子来。

    听了半响,她就招手叫过顾满来,揽着她问她:“昨日睡的可好,有没有发热?”

    顾满一一摇头,就笑着问她:“母亲,宴席上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我要吃荷叶羹。”

    “有有有。”王氏回头吩咐清音;“听见你们姑娘说了?跟厨房说,那日再添上一道荷叶羹罢。”

    顾博齐见她们母女二人故意冷落自己,就忍不住怒道:“住嘴!大人在说话,你一个孝子插什么嘴!没规矩。”

    王氏脸上的笑就淡了。淡淡的道:“行了,二老爷这话,我会转达我兄长的。二老爷还有旁的事么?”

    顾博齐自觉丢了脸面。看着王氏的眼神就越发不善,哼了一声骂道:“有狗屁的事!再大的事见到你这张脸也说不出来了!”

    说完就甩袖而去。

    王氏没料到他会说这样的狠话,顿时就红了眼圈,半日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顾满咬唇往顾博齐的方向看了一眼,站在脚踏上替王氏擦了眼泪。安慰她:“母亲不哭,你还有我们呢!父亲不好,咱们不要他!”

    王氏心里堵了块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听顾满这么说,就勉强笑着摸摸她的头。道:“阿满说得对,母亲知道。”

    正好顾承宇跟顾烟一起过来请安。

    王氏见了他们就没什么好脸色,闷闷的道:“都起来吧。”

    顾烟察言观色。就知道今日必定不受待见,因而也不给自己找罪受,落落大方的请了安,又道:“母亲,女儿给您绣了一条汗巾。”

    王氏叫月桐接了。就看着顾承宇道:“你这回从外边回来,就老老实实呆在家罢。功课也要抓紧。当心你父亲教训你。”

    顾承宇满不在乎的朝她磕了个头当是答应,就笑嘻嘻的道;“孩儿知道了。”

    顾满见王氏一脸倦怠,就主动起身告辞,又冲顾烟道;“母亲忙,咱们还是往别处去罢。”

    于是几人也就一起告辞出来。

    正巧顾承栋摇椅晃的过来向顾博齐要竹编蛐蛐儿,见了他们就立住脚,朝顾满呸了一口,骂她:“坏丫头!”

    顾满全当没看见,灵活的闪开就目不斜视的往前走。

    顾承宇就在一旁拉住顾承栋,道:“小八也忒不懂事,上次的教训难道忘记了么?九姐姐可厉害着呢,你还敢惹她?”

    沛琴跟执画都知道这位公子爷的脾气,忙挡在顾满身前,生怕他又忽然扑过来。

    顾承栋果然气急,他恨恨的跺了跺脚,就拿手指着顾满,骂道:“小蹄子,你给我过来,看看咱们谁修理谁!”

    顾满心烦,就冷冷的盯了顾承宇一眼,冷笑道:“看来五哥在外边也没长进多少啊,这都多长时间过去了,五哥怎么还是老一套的法子,又想借刀杀人吗?”

    心思被看穿,顾承宇却一点儿尴尬的意思也没有,他挤眉弄眼的朝顾承栋怪笑:“呀呀呀,你看,九妹可连我也不放在眼里。你还是小心些罢。”

    一边说,一边就故意推了顾承栋一把。

    顾承栋趁势撞在执画身上,将她一把撞开,就拿手要去挠顾满。

    顾满忙侧身躲开,朝顾承栋冷声道:“你要是再动手,小心我不客气!”

    “听见没,九姐说要对你不客气呢!”顾承宇满面笑容的继续煽风点火,一边又朝顾烟使了个眼色。

    “住手!”这回事情却并没有跟上次一样,顾昭带着几个人远远的过来,见状就怒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承栋早被顾昭身边的婆子拉开,见顾昭问,就嚷嚷道:“九姐要欺负我!”

    “欺负你?”顾昭冷笑了一声,就道:“我只看见你一直追着你九姐打!”

    她冷冷的看了顾承栋一眼,就忽然转身挥了顾承宇一个耳光。

    众人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惊呆了,半日后顾承宇才捂着脸忿忿道:“三姐!你做什么打我?打九妹的可不是我!”

    “打人的当然不是你!”顾昭毫不犹豫的截断他的话,冷笑道:“你只会躲在背后煽风点火罢了!一个男子,怎么也学后院闺阁妇人一般长舌?你当我没听见方才你那些煽风点火的话么?”

    顾烟冷眼瞥了一眼顾满,忙过去拉顾昭的衣袖求饶:“三姐,五哥他不是故意的”

    顾昭对顾烟向来很好,此刻见她来求情,瞪了一眼顾承宇就骂:“你也不小了,居然还跟孝子过不去!说出去你也好意思?”

    顾承宇咬的舌头都快掉下来了,捂着自己的左脸仍旧阴沉的盯着顾昭,心内早已将她们骂了千遍万遍,表面却还是先低了头,认错道:“三姐,我错了,我不该贪玩看好戏的。”

    见他低了头,顾昭就道:“你知道就好,我们总算是一家子骨肉。”

    骨肉?

    众人心中都禁不住冷笑。

    这家子究竟谁把谁当骨肉?

    顾承栋最回不过神来,见顾昭打人,就机灵的挣脱开婆子骂她:“三姐也坏!三姐打五哥,我去跟祖母说!”

    他啪嗒啪嗒的跑远了,顾昭就招手唤过顾满来,替她整理头发,吩咐她:“乖乖回房呆着,中午跟我一起用饭。”

    顾烟跟顾承宇在原地站着,冷眼看她们姐妹亲近,彼此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往回走。

    沉默着走了一段路,顾烟轻声问他:“五哥,疼不疼?”

    顾承宇眼里闪着光,低头摸了摸顾烟的头发,沉声道:“谁让我们不是太太肚子里爬出来的,疼不疼又能怎样?”

    顾承宇从小就对顾烟极好,因为是一母同胞,顾烟也对顾承宇有些真情在,见他受辱,就道:“哥哥”

    “骨肉?说的好笑!”顾承宇打断顾烟的安慰,冷笑道:“谁跟她们是骨肉!”他说完这句,又看着顾烟,一字一句道:“妹妹放心,我迟早有一天会把我们受的一切都还给他们!让她们都跪在地上跟我们求饶!”

    顾烟看着他走远,就恨恨的擦了擦眼睛。

    顾满!

    很好,又是你,又是所谓的嫡庶规矩给了我们一巴掌!

    我穿越到古达来,不是来受苦的,不是来给你们小心翼翼的当奴隶的。

    既然你们这样的等不及,我少不得该用些心送你们上青天。

    她想起方才王氏小心翼翼的按着小腹,脸上那满含期待的神情。

    很好,我很快就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她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急匆匆的回了房,就吩咐楚琴:“往缀月阁去一趟,找她屋里的铃铛,就说九姑娘已经起疑心了,让她跟刘姨娘说已经拜托王侍郎往她们老家查去了。”

    楚琴见她脸色极差,就忙不迭的应了去了。

    找到铃铛吩咐了一番,就又叮嘱道:“可机灵点儿,别把我们姑娘给抖出了。”

    铃铛自然应了,想了想措辞,就找了个机会上前告诉刘妈妈:“妈妈,刚才我往三姑娘院子里去送花样,正好听见九姑娘身边的沛音跟执画悄悄说,派了人去求王侍郎查咱们姑娘的底细呢!”

    刘妈妈看了她一眼,就急忙问道:“你可听明白了?她们是怎么说的?”

    铃铛为人机灵,就编的合情合理:“听说是因为九姑娘思来想去,四姑娘不会无故攀咬您一个下人,且您回乡的时候也太巧合了些说是让王侍郎派人去南府了!”

    刘妈妈眯了眼,虽慌张却也强自镇定的进屋去说与刘姨娘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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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章 骨肉

    刘姨娘的目光陡然狠毒起来,她一摔袖子,面目狰狞道:“她果真去查了?”

    刘妈妈低着头,看不清表情,说出来的话却清楚明白:“看来是真的,那天她看我的眼神就不一般。”

    屋子里安静下来,隔了一会儿,刘妈妈又道:“上回秋兰的事说起来也怪,那丫头一开始说的好好的,想来应该是攀咬九姑娘才是,可是最后时刻却反口了,若不是因为秋兰先反口,事情也未必不成的。这个九姑娘,看起来倒真的不一般。”

    刘姨娘有些嫌恶又有些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道:“不一般?她这是自己找死!”

    一进来这个顾满就来找自己的麻烦,自己还只当她是个孝子,暂且放过了她。

    自己本来只想先对付王氏的,现在,既然这个顾满自己要来找死,那就怪不得她心狠了。

    刘妈妈见她发狠了,就做了个手势,问她:“要用毒吗?”

    刘姨娘拥被而坐,一头青丝披散在背后,显得整个人如出水芙蓉,但她面上阴狠的表情却格外的渗人,思索了一会儿,她摇摇头,道:“在家里做太引人怀疑了,我们(要做的没有丝毫痕迹才可以。”

    刘妈妈知道她一向不喜欢自己的毒虫毒蛇这些东西,也就不再多劝,只是问她:“在外头又如何?她身边可时时刻刻都跟着人呢。”

    “跟着人又如何?”刘姨娘摆弄着自己的指甲,接着道:“这世上哪里还有收买不了的人?实在不行,你就用老一套,我就不信有人敢不听话!”

    刘妈妈会意,点头答应了,又问她:“什么时候动手?”

    什么时候动手,这还真是个问题。

    顾满好像并不喜欢出门做客。除非是王氏特别要求,否则轻易不出门的。

    但是,若是有什么事不得不出去呢?

    想到这里,她微微的笑了,抬头对刘妈妈道:“你不是一直想着王氏碍眼么?借这个机会,咱们一箭双雕如何?”

    一箭双雕?刘妈妈眼睛发亮,问她:“如何一箭双雕?”

    “王氏现在怀胎才三月,坐胎才稳,若是这个时候听说了自己女儿遇害,又亲眼目睹了女儿的惨况。你说,她这胎还保得住么?”刘姨娘低头浅笑,耳边一缕头发落到颈边。越发显得肌肤洁白如玉。

    刘妈妈深觉主意麻烦,需要筹备的事情多,但是想想这样是最好的方法,也就一一的点头应了,就道:“我这就去打探打探明月楼的消息。”又对刘姨娘道:“姑娘。这事可需要知会”

    “不用”刘姨娘毫不犹豫的拒绝,就又道:“你先去看看那丫头身边有谁更好收服,至于她什么时候出门这些,我自然有办法。”

    刘妈妈就出门去了,她出去不久,顾博齐就喝的摇椅晃的进来。

    刘姨娘忙上前扶住他。闻了闻又皱眉道:“又喝酒了!”

    顾博齐喝的醉醺醺的,却还认得出她来,就捏了捏她的脸蛋。扯着她就往内间走。

    刘姨娘猝不及防,就被顾博齐猛地扔在了床上。

    她刚要起身,谁知顾博齐已经俯身压了上来,一边还迷迷糊糊的喊她:“芷柔,芷柔。你就从了我吧。”

    她禁不住心头火起,狠狠的在他肩上咬了一口。又恨恨的道:“顾博齐!你醉的人也不认识了吗?!”

    顾博齐果然连人也不认得了,不管不顾的拉着她说些不堪入耳的混帐话,又道:“芷柔啊,你可别不识好歹!我是什么人?我可是定远侯府未来的主人,盛京谁不给我几分面子?连那知府的女儿那知府的女儿都给我做妾了!你还不从了我。”

    窗寮没关好,有微风透进来,吹的人精神一震。

    刘姨娘任由他为所欲为,等他浑浑噩噩的睡过去时,才一把将他从身上推开,等坐起来欲给他几个耳光时,到底是不忍心。

    她想起自己在家中时众人又嫌恶又害怕自己,唯有顾博齐愿意接近自己,还对自己体贴温柔,只有他不曾对自己口出恶言又避如蛇蝎啊。

    她尖锐的指甲从顾博齐白皙的脖子上来来回回的轻划,过了许久才慵懒的将衣裳披起来,朝门外叫道:“来人!备水。”

    顾博齐彻底清醒时已经是傍晚,看着坐在窗前做针线的刘姨娘,他迷茫的晃了晃头,就揉着眼问她:“我怎的在你这儿?”

    刘姨娘就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顾博齐自觉不对,只是苦思冥想了半日,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时走来这里的,就讪讪而笑,赤脚下地从背后将她搂住,又拿胡子去扎她的脖子,问她:“老爷哪里得罪你了?怎的也不理我一理?”

    “老爷也需要我理吗?”刘姨娘将手里的绣架往一旁一扔,就回头质问他:“亏老爷还认得我,我只当老爷只记得那个芷柔了!”

    听见芷柔这个名字,顾博齐就有些心虚,禁不住讨好的哄她:“我们六娘才是老爷的心头好,其他的女人,我哪里真的放在眼里?”

    方芷柔是邱世安家里的歌女,听说早前也曾是官家女儿,谁知后来家里犯了事,就被充作官奴了,人长得水灵灵的,鹅蛋脸,细长眼睛,妩媚得让人心动。他只见过一面就被迷住了。

    想起今早那方芷柔对自己爱理不理的,顾博齐就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摩挲刘姨娘的动作就忍不住重了些。

    刘姨娘吃痛,哼了一声又想起正事,只好又收敛了心中的火气,柔声问他:“太太的肚子都大了,我的却还没写应,老太太她们迟早要知道的,到时候我可怎么办?你整天拈花惹草,却从不知人家的担心!”说着就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顾博齐见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心先就软了,忙揽住她安慰:“咱们时间还多着呢,说不定现在就怀上了呢!无需这样担心。”

    “你说的倒是简单!”刘姨娘拿帕子擦泪,一把将他推开冷笑道:“你又不是我,怎知我的心?我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你却还只管浑浑噩噩呢!”

    顾博齐又是心疼又是忧郁,就问她:“那有什么法子?”

    总算问到正题了,刘姨娘就趁机道:“我听说罗云庙里的送子观音最灵验,只要诚心去求,没有不应的。”等看顾博齐一脸喜色的时候就又叹了一口气,接着道:“可惜别人都以为我已经怀了身孕,不然怎样我也要亲自去迎一尊送子观音回来的。”

    “这还不简单?”顾博齐就拍掌而笑。

    王氏自然是不能指望了,不能让她知道。

    那些姨娘轻易也不得出门,绝对不能让她们去。

    那就只能几个女儿了,一则她们也小,只要骗她们是去烧香,迎一尊送子观音回来给王氏保胎,她们必定是会答应的,二则她们每年正月也都要去庙里的。

    他就顺口道:“那就让三丫头带着九丫头跟烟儿去!”他一锤定音,就着人去吩咐几个女儿。

    正要这样!

    刘姨娘冷笑,顾满,你不是机灵么?

    你这回再机灵也没有用,你已经没命活着回来了!

    我要让你知道,得罪了我,究竟是什么下场!

    顾满正从顾昭处道别出来,就见顾博齐身边的雪翠笑嘻嘻的迎上来问好。

    她也就顺势住了脚,道:“雪翠姐姐有什么事么?”

    雪翠就将去庙里祈福,迎送子观音的事都一一的告诉她,又道:“三姑娘十一姑娘也要去呢,这也是为了将来的小少爷的一点心意不是?”

    顾博齐居然也会有这份心?顾满觉得惊奇,想了想就道:“既然已经定了,那我跟着去也就是了。”

    刘妈妈正从明月楼出来,远远的见她带人回明月楼,就闪在树后紧盯着她跟她身后伺候的两个丫头。

    刚刚那个刘婆子说,圆脸,杏眼的那个是沛音,尖下巴的是沛琴,这两人都是她身边最信任的丫头。

    想必那天跟着她出门的也非得是这两个丫头了,听说这两个丫头一条心只为着顾满,好像不好收服呢。

    刘妈妈在树下沉思了一会儿,就回去报给刘姨娘知晓:“那两个丫头听说是她的心腹,想必轻易收服不了。咱们还是没必要那样复杂,转头收买了出门的那些婆子家丁也就是了,至于这两个丫头,到时候人不知鬼不觉的被蛇咬了,也就罢了。”

    那两个丫头是死是活根本就不重要,刘姨娘皱了皱眉,就吩咐她:“最好是出门遇上了强盗,或是贪玩跌下山崖摔死了,越自然越好,否则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刘妈妈也跟着点头,道:“我会计划周详的,就不信她还能活着回来。我听说那罗云庙的坡极陡峭,马车上去时有出事的。那里又没有修得多宽,路边也没什么遮挡,到时候九姑娘的马车打滑摔了下去,也只能怨她倒霉。”

    就是这样,刘姨娘得意的看向窗外。

    顾满,你就去死吧!你死了,你母亲也离死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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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怀疑

    初八的日子很好,适宜进香许愿,几个人出府的日子就定了初八。

    顾博齐已经许久没进过马姨娘的门了,她少不得有些着急,这府里的奴才们可都是看碟下菜的,若是缺了顾博齐的宠爱,她可就只是半个主子。

    顾承宇去看她,见她惴惴不安,就问她:“妹妹向来极有主意,您为何不去问问她?”

    女子闺阁的事,他懂的终不算多,只好寄希望于顾烟。

    马姨娘眼前一亮,等兴奋劲过了却又耷拉着头,半日后才叹气跟顾承宇解释道:“你妹妹最近烦着呢,我跟她又闹了别扭,现在怎好去寻她的?”

    顾烟不是那等踩低爬高的人,也不学那等只认嫡母不认生母的庶女,怎的好端端跟自己亲娘闹起了别扭?

    顾承宇称奇,就问她:“好端端的,怎么闹起了别扭?难道妹妹做了什么错事不成?”

    他跟顾烟从小就只认马姨娘这个生母,一门心思的要帮她固宠,因而并不觉得对她用敬语有什么不对。

    马姨娘不想告诉顾承宇这些。

    顾烟最近的胆子真的是越来越大了,以前还好,只是小打小闹的算计,可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开始变本加厉,要的越来越多。

    这样下去她觉得心里有孝颤,就抓着顾承宇,急切的道:“你要劝劝你妹妹啊!”

    毕竟顾承宇从小跟顾烟一起长大,且感情好,顾承宇又在外边游学过,见识也多,说不定他的话顾烟愿意听。

    顾承宇见她脸色不好,说话又有些颠三倒四,就也收敛了笑意。认真的询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您说与我听,咱们两个人总也能想到办法解决。”

    马姨娘沉吟了一会儿,就一五一十的将顾烟的所作所为都说与他听。

    末尾又道:“看她那势头,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也不知道她小小年纪,为何对太太跟九姑娘那样大的怨气,竟好像不死不休似地。前几日若不是我苦劝着,怕她真的就跟那刘姨娘联手了!”

    那个刘姨娘顾承宇倒是听说过,从她能吃定顾博齐千里迢迢的追上盛京侯府来,顾承宇就知道她不是个省油的灯。何况她居然还怀上了顾博齐的孩子,连顾老太太也只能吃瘪放她进门。

    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又怎么能信得过?

    跟她联手?怕是到最后也要被卸磨杀驴罢?

    说着。他又想起昨日受辱时,顾烟眼里藏不住的恨意,跟那杀气腾腾的眼神,就也有懈怵。

    仔细的想了想,他站起身来跟马姨娘道:“我去她那里一趟。您先放宽心等我消息。”

    顾烟院子的门半掩着,有丫头抱着顾烟最喜欢的猫在穿廊边顺毛,见他来了,就轻声道:“五爷您来了?”

    顾承宇也就顺势放轻了脚步,点点头,又问她;“你们姑娘呢?”

    那丫头朝里间努努嘴。又悄悄告诉他:“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呢,连入画姐姐也给骂了出来。”

    顾承宇示意知道了,也不要人打帘子。自己掀起帘子进了屋,就看见顾烟倚在美人榻上闭目休息。

    听见脚步声,顾烟唰的一下睁开眼睛,待看清来人是谁,就起身唤人倒茶。问他:“不是说今日根河父亲出去认认门子吗?怎么好端端的来我这里?”

    顾承宇也不说话,只是往那里一坐。就问她:“听说你跟那刘姨娘很是有牵扯?”

    算不上什么牵扯,只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顾烟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就反问他:“是姨娘跟你说的吧?”

    顾承宇也不否认,只是问她:“你可别犯傻,凡事自有我这个哥哥在,我会解决的!”

    解决?怎么解决?

    顾烟有些不相信,顾承宇再能干,再得顾博齐的欢心,也不过是个庶子而已,而自己却是拥有现代知识的现代人,熟读中国上下五千年,也看了许多勾心斗角的宅斗小说跟宫斗戏,她不相信谁还会比自己更工于心计。

    刘姨娘是老虎又怎样,她是老虎,自己就是狐狸,谁也占不到自己的便宜。

    她悠然的给顾承宇端茶,就神秘的冲他一笑:“哥哥尽管放心吧,我准备了一趁戏。哥哥只需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顾承宇见她笑的得意洋洋,就有些好奇,但是再问她,她却什么也不肯说了。

    这边兄妹俩说些闲话,那边刘姨娘却紧锣密鼓的安排刘妈妈她们依计行事。

    罗云庙在盛京边郊的圣石寨上,那圣石寨是座高山,山顶常年围着云雾,风景极好,却也极难攀爬,因而去那里的人多清早就去,第二日才有力气下来。

    这回顾满她们也不例外,顾博齐早派人去跟那住持打好了招呼,让她们那天只招待侯府女眷,倒也便宜。

    刘姨娘看着那粗粗几笔的地图,就问刘妈妈:“在山顶拐角处下手?这里可难走得很,统共也就只够一辆马车通行,怎么还藏的下人手?”

    刘妈妈就笑,道:“不必藏人手,这路这样陡峭又滑溜,在那儿撒些豆子,保管那马要发疯,哪条路可实在是小,马匹稍微一动,摔下崖就是必然的了。”

    这个办法倒是确实可行。

    刘姨娘想了想,又担忧的道:“顾满那丫头鬼灵精怪的,说不定见那路小陡峭,就自己下来走了呢?何况那里只能通行一辆马车,顾烟那丫头可也在上面呢。”

    哪里只有顾烟跟顾满?刘妈妈脸笑成了一朵菊花,提醒她:“那三姑娘可也要同去呢,自然也在的。”

    刘姨娘会意,思来想去就有些犹豫:“迎个送子观音一下子就死了三个女儿,二老爷他怕是要怀疑,更别论王氏那个难产的兄长了。”

    刘妈妈劝她:“正是要全都遇难了,才证明真的是巧合呀。不然三个姑娘去了。只九姑娘一人出事,才容易惹人怀疑。”

    刘六娘转念一想,刘妈妈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就点头答应,然后吩咐她:“再多想几个法子,说不定那几个丫头运气好就躲过了呢?她们几个的丫头肯定也有一辆车,怕到时候丫头的车先出事。”

    早在刘六娘确定要做这事之后,刘妈妈就想好了万全之策,此刻听她提起,就回她:“放心罢。就算这里过了,还有寺里呢。这大正月里的香火旺,罗云庙起火也不是什么稀奇事。退一万步讲。这些就躲过了,还有下山呢,下山碰见几个山贼,那可真是有苦也没处说了。”

    刘六娘总算满意的点头,这可真是万全之策啊。

    顾满这个丫头绝不能留。而顾烟那丫头虽说有些用处,到底太狡猾,死了也罢,唯有那个顾昭,平时不言不语的,倒是有猩惜。

    顾满的眼皮已经跳了好几天了。她有谐躁的放下书拿手按着右眼总觉得有些莫名的心慌。

    她正发呆,就听见有推门声。看过去却是执画抱着一卷书过来,告诉她:“姑娘,这是七姑娘说还您的书。”

    顾满点头,看她把书都放在后面的书架上,想起顾七就笑:“那丫头倒是不比四姐。是个好相处的姑娘。”

    “可不是?”执画就回头笑:“才刚我过去,七姑娘身边的梅子还告诉我。刘婆子昨日去她那里送鞋样,却跟一个满脸皱纹的婶子说了半天的话,七姑娘也好脾气的没说一句重话呢。”

    满脸皱纹的婶子?

    顾满眼里就自动浮现出那个满脸都是皱纹的刘妈妈。

    刘婆子本来就是顾烟派来自己身边的人,她跟那刘姨娘怎么又扯到一起去了?

    她直觉有什么不对,就追问她:“那刘婆子是做粗活的,怎么轮得到她过去送鞋样?”

    执画听说,就也疑惑的皱眉:“是啊,我们院子里的事一概不让她插手的,送鞋样这种事也是小丫头们的事,怎么倒是她去了?”

    顾满就更觉得不正常,上回陷害王氏的事跟刘六娘和顾烟都脱不了关系,现在她们两个人难道又勾结在一起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她觉得眼皮跳的越发的厉害,想了一想就吩咐她:“上回不是说让舅舅再仔细查探查探刘六娘的生母吗?你去问问可有消息了。再就是,把那刘婆子盯紧一些,我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执画忙答应了去了,齐嬷嬷就推门进来问她:“姑娘,咱们这回出门要住一晚的,那些铺盖被褥的可都要带着,至于丫头们的,就不带了罢?”

    顾满这才惊醒过来,后天就是去罗云庙迎送子观音的日子。

    迎送子观音好端端的,顾博齐居然也会想到要给王氏求这种东西,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刘婆子跟那个刘妈妈有了往来.

    是顾烟又在计划什么?

    她的心跳很快,走了一会儿神才想起来顾烟要跟自己一起去进香。

    没办法了,躲得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该来的总会来。

    如果是顾烟要算计自己,那总也得是在出了门之后,她想了想,就吩咐齐嬷嬷:“嬷嬷那日就不必跟着我去了,留在家里替我照看照看母亲罢。”

    ps:

    我昨天好像发重了一个章节名

    也不知道是章节名还是章节也发重了,所以如果章节内容也是两章重复的话,麻烦哪位热心的亲告诉我,我会修改过来,或者发公众章补偿的,真是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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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失事

    齐嬷嬷终究还是没能成行。

    顾满有足够的自信可以对顾烟的阴谋见招拆招,但是她却怕她们只是为了调开自己,对王氏发难。

    事实上王氏身边最近添了好几个精干的嬷嬷,都是王庭然那边送过来的,顾满虽有些心慌,但是却也还是按照计划出了门。

    你若是不先顺着她们的计划走,怎么知道她们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刀山火海,也总要先闯一闯。

    三人上了一辆青帷油车,另有贴身丫头各两名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郊外进发。

    先前一路还相安无事,到了半山腰的时候众人停下休息,顾满微微揭开帘子向外一望,赫然发现刘婆子木然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只觉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里,全身上下都不自在。

    顾烟的面色始终很平静,似乎对顾满的不安跟审视全然不知,轻松自在的只管闭目养神。

    她一点儿也不担心,这回出来上香,她早就从铃铛那里得*到消息,说是刘姨娘为了对付顾满才设计的局。

    现在自己还是刘姨娘的盟友,她相信刘姨娘不会那么蠢,现在就对自己下手。

    而顾满?

    她早就该死了。

    顾昭也发现顾满的不对劲,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问她:“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顾满强自镇定下来,朝顾昭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心底却警惕起来。

    三人正无话可说的时候,就察觉到马车忽然停了,有婆子赶上来隔着帘子禀报:“姑娘们,上山的路上陡,姑娘们可要坐稳了。”

    顾昭应她知道了。那婆子就接着道:“后面也有几辆马车上来了,前面圣石寨有个罗云庙,峰顶还有个普济寺,他们想必是往那边去的。咱们的速度得加紧些,路可小着呢,过不了那么多人。”

    大周朝崇尚佛法,善男信女尤其多,上一世的新帝听说就是个极为虔诚的信徒。

    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于是三人都没什么异议,让继续前行。

    谁知才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顾昭跟顾烟正闭目养神,顾满攀着窗子往外望,就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竟是马甩脱了御夫发起狂来。

    从顾满的角度看出去,只能看见陡峭的山壁和不远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忽然察觉到大事不好。

    外边传来一阵阵惊呼声,带路的那个婆子吓得命也丢了半条,忙就扯开嗓子号叫。死命让人前来帮忙。

    顾烟被颠地狠狠的飞起来,撞在车顶,头上立即就起了一个大包。

    刘六娘难道现在就要动手了吗?

    她正要动作,就发现顾满已经扒着马车的窗子使劲往外探,她有些惊慌,就问她:“你在干什么?”

    顾烟跟顾昭被震在了一边。顾满正好在她们对面,她此刻使劲儿往外探,刚好勉强能稳住平衡。她正无计可施之际,就发现山壁上垂下来许多藤条,看起来极为粗壮。

    外边的人已经乱成了一团,现在靠她们显然是不切实际的。

    她就拼了命的往外伸手,总算拉住一根藤条。

    可是还不等拿稳。外面发了疯的马仰天嘶鸣一阵,就立了起来。

    她被颠地一晕。手上抓着的藤条也从手里滑了出去,还把手给刮烂了。

    马车颠地越发厉害,再这样下去,顾烟心慌意乱的从这边的窗子看出去,就发现外边竟然已然就是悬崖。

    她尖叫了一声,就死命的抱住顾昭,不知如何是好。

    从这里掉下去,可就再也没活路了!

    外边的丫头们也都只能干着急,那马发了疯起来乱踩乱踏,好几个想上前的家丁都被踩伤了。

    顾满终于抓住了一根粗壮些的树藤,就回头拉住顾昭想要出去。

    顾烟却异常的机敏,她朝外看了一眼,就死命的拉着顾昭不松手,一边还朝顾满道:“九姐!我也要活命!”

    这是威胁吗?

    顾昭回头看了顾烟一眼,就推顾满:“你自己先出去!”

    马车好像就要散架了,重心也因为她们的街开始往一边偏,顾满再来不及废话,就咬牙道:“那你就先爬出去!”

    从这里爬出去?顾烟被顾满踢了一脚,觉得浑身的筋都疼,看着有些高的距离发颤。从这里跳下去,若是一个没控制好力度的话很可能就要摔下悬崖的!

    顾满却等不及了,她禁不住怒道:“你究竟去不去!马车要散了!”

    顾烟最后回头看顾满一眼,发现她眼里居然黑黝黝的冒着光。

    那是要放弃自己的意思吧、

    她咬了咬牙,纵身一扑,就从顾满身边蹿了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才堪堪的在崖边停了下来。

    马车里顿时一空,顾满趁机拉着顾昭也从车窗荡了出去。

    藤条狠狠的一荡,将她们带到山壁上撞了一下,顾满才松手跟顾昭一起掉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那马不知是踩到了什么,竟哀鸣了一声,跟随散了架的马车一起摔下了山崖。

    众人都惊呆了,几个婆子更是吓得人都傻了。

    还是沛音楚琴她们反应快,各自飞快的扑了上来查看自己主子身上的伤势。

    顾烟撞的额头一片乌青,身上的衣裳也被地上的碎石头给割裂了不少,头发散着,珠花掉了一地,她的头有孝懵,直到楚琴跟入画哭着抱住她,她才发现自己依然活着,从这里看下去,自己离悬崖就不过一米,自己离死,仅仅一步之遥

    她禁不左怕,放生大哭起来,全身都在颤抖。

    顾满更是没好到哪里,她的唇都咬的出了血,手上也全部都是伤口,半日后才回过神来。

    还好!

    还好没死。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转头安慰扑在自己身上大哭的顾昭。

    顾烟哭的很大声,事情好像并不是她做的她也差点就要死了

    顾满心有余悸的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和尤留着血迹的石壁,眼神陡然锐利起来。

    顾烟哭了一回,缓过气来才勉强扶着楚琴跟入画要站起来,就在此时,她却发现自己身旁有不少的硬碎石头,同时还夹杂着许多硬黄豆。

    谁好端端的吃饱了撑的没事做,会在这陡峭的山路上放黄豆?

    难怪方才的马怎么也不肯走,马夫多抽了几鞭子就开始发疯

    刘六娘!

    很好,很好!你居然敢连着我一起算计,居然敢害我差点丢了命!

    顾满只觉得两腿都在发抖,就算是沛音跟沛琴一起用力将她搀扶着,她也只是勉强能站稳而已。

    马夫早已经惊吓得不会说话,站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看着几个伤痕累累的姑娘们。

    这个时候显然不是顾及什么男女之防的时候,但是几个姑娘都受了伤,这里离山下还远的很,那就只能继续往山顶走了。

    领头的王氏身边的王妈妈看了一眼那仅剩的一辆马车,就有懈难。

    正在这时,就见刚刚上来的坡上又出现了几辆马车,他们想必也发现出了事,就在原地停留了一会儿,不久就有个伶俐的丫头过来,问她们怎么了。

    “我们夫人也是来普济寺烧香的,看这几位姑娘们都受了伤,就让我们来问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了,大不了到时候加倍还回去就是。

    王妈妈当机立断,忙回:“我们是定远侯府的,我们几位姑娘往罗云庙去,谁知走到这里马受了惊,几个姑娘从马车上摔下来都受了伤。请回禀夫人,暂且借我们一辆马车,等回去我们主人定要拜谢的。”

    那个丫头就不动声色的打量了顾满等人一眼,恭敬的点头回去。

    在那边窃窃私语了一阵,马车上就下来一个仪态万方的贵妇人,她朝地上一望,就皱眉吩咐身后的人:“李果,这地上这样多碎石头,难怪要伤人,快叫人都收拾了。”

    一边又温言安慰她们;“我们车上有药,几位姑娘都受了伤,不如先去我那里上药吧?”

    地上的碎石一时也清理不完,顾满示意王妈妈答应,一边就吩咐自家的家丁也前去帮忙。等看清了那马车上刻得标志,顾满才彻底放了心,让顾昭她们前去上药。

    自己却留在车外盈盈冲那贵妇人一福,道:“多谢侍郎夫人。”

    是工部侍郎府的马车啊,那眼前这个想必就是欧阳侍郎的夫人了。

    贵妇人惊讶的看她一眼,随即就看见自己马车上挂的牌子,忍不住笑:“顾姑娘真是机灵,我看这路并不太平,顾姑娘这是要上山去上香吗?”

    确实不太平,顾满看了一眼那陡峭的弯路,就问她:“夫人难道与我同路吗?这路确实不太平,我走的也发慌呢。”

    欧阳夫人拍拍她的头,就道:“我去普济寺,既然这样近,不如就同路而行罢?待明日,让我家小子送姑娘回府,如何?”

    这样自然是最好,就当欠一个人情,以后再还吧,现在路上就出这样大的事,显然是要置自己于死地的做法,那肯定就还有后招。

    顾烟将她们的对话全部听在耳里,忍不邹恨的咬牙。

    居然被鹰叼了眼!

    她将拳头攥的死紧,忽然就指着那地上点点的黄色指给顾满看:“九姐!你看那地上怎么会有黄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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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起火

    顾满瞥她一眼,有邪讽的笑了笑,就走过去捡起一枚黄豆看了看。

    转身将那粒黄豆扔进悬崖,她趴在崖顶往下看。

    风吹的她的头发全飘起来,衣裳也都灌满了风,整个人好像随时就要飞走。

    顾昭正从车上下来,见状就大喝:“阿满!你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只是想看看离死神的距离。

    最后一次了,刘六娘,我对你的耐心都已经用光了。

    很快我就会让你知道,作茧自缚究竟是什么下场。

    崖顶很高,从她那个角度看出去一望无际深不见底,她想起方才惊险万分的场面,又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顾烟,笑道:“没看什么,只是感慨而已。姐姐,若是掉下去的是咱们,可就真的是尸骨无存了啊。”

    她脸上的笑跟她说出来的话一点不符合,顾昭跟顾烟都觉得有些起鸡皮疙瘩。

    顾满却不等人再劝,自顾自的站起来一步步退后。

    &n{;再也不要把自己跟家人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稍微走错一步就万劫不复的生活,她已经受够了!

    她慢慢回头,就发现除了顾昭跟顾烟之外,还有个比自己高出一个个头的少年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

    少年穿着华美,腰间饰着晶莹剔透的玉佩,头发绾起来梳到脑后用玉带扎着,一派少年佳公子的模样。

    顾烟跟顾昭只盯了一眼就红了脸。

    陌上人如玉,翩翩少年来。

    也大抵如此了吧?

    顾满却有些玩味的朝他大方一笑,道:“欧阳公子,你是来送我们的吗?”

    欧阳夫人说的小子,难道就是这个儿子?

    可是他看起来也不过就是十三四五的样子,让他护送这样多的人,也太儿戏了些吧?

    那少年拱手朝她们一弯腰。就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在下欧阳灿,家母让我护送各位妹妹上山,各位妹妹请上车罢。”

    等顾满她们都上了马车,欧阳灿就回头看了一眼已然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道路,微微米勒眯眼。

    他招手唤来自己的近侍平安,低声吩咐他:“我看这事并不像是意外,若不是意外,凶手怕是还要对几位姑娘下手,你着人四处留意着。母亲既然做了这个好人,咱们就不能让她们出事。”

    平安低头应是。就又问他:“咱们帮的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呀,这几位姑娘都是往罗云庙去的,咱们可住在普济寺。若是这晚上出点什么事”

    欧阳灿双手负在身后,全然没有少年人的青涩,脸上全是意气风发的志在必得:“那我就看看,谁能在我手底下害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多了许多人的护送,一路上终于平安无事的到了罗云庙。

    罗云庙是尼姑庵。住持师太早已经带着庙里的女尼们在门口迎着,因见她们几人都有些狼狈,就问:“姑娘们这是”

    欧阳灿就不等她们回答,先行扔了马鞭迎上去朝那住持师太拱手:“师太有礼了,方才几位姑娘的马受了惊,姑娘们受了点惊吓。倒也没什么大碍。还要劳烦师太替她们备些热水,至于伤药,我们却自己带着。”

    他说的这样亲热。那师太就以为他是这侯府姑娘的兄长,就忙应道:“使得使得,贫尼这就着人去备。姑娘们今晚要歇息的院子已经打扫出来了,清静得很,我这就顺路带姑娘们先过去罢。至于公子您”

    欧阳灿就笑:“我没姑娘们那么讲究。师太给我安排一间厢房也就是了。”

    顾昭她们全都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她,连顾满也有些奇怪。

    分明说是明天才来送她们下山的啊。

    况且到底是外男。跟自己这些女眷住在一起,岂不是乱了规矩?

    正想着,果然就听见王妈妈反对:“欧阳公子这怎么使得?”

    欧阳灿转头来看着王妈妈,轻声道:“妈妈放心,家父跟王侍郎也算的上是莫逆之交,我只是想帮帮忙罢了。这一路,可并不太平啊。”

    王妈妈就犹豫的去看顾昭她们,却见她们全都点了头。

    现在还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有人帮着总不会是坏事。

    于是就这样定下来,欧阳灿就吩咐住持:“那就劳烦住持先带她们安顿下来,我出去一会儿,稍后便回来。”

    欧阳灿去的当然是普济寺,他兴冲冲的进了寺院,就见欧阳夫人已经在大堂跪拜菩萨,他跟着在蒲团上跪了,又偷偷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自己母亲,装模作样的念念有词。

    欧阳夫人觉得好气又好笑,就伸手捏他的脸:“菩萨面前也敢这样无法无天!我明明是让你哥哥去送,你怎的倒好,自己去了?你能有几斤几两,就敢揽这样大的事?”

    欧阳灿抱着欧阳夫人的胳膊一路出来往厢房去,就道:“哥哥他也得傍晚了才能到,还不如我先送一程。再说我虽然武术不及哥哥厉害,这脑袋可比哥哥好使多了,说不定我还能比哥哥做的更稳当呢!”

    欧阳灿自小就聪颖,时人都夸他少小有辩才。

    欧阳夫人说不过他,就问他:“姑娘们可安顿好了?说起来也真真惊险,我看的真真的,若不是她们机智,可就真的全没命了啊。”

    欧阳灿嗯了一声,想起那个小姑娘攀着树藤死命也要往山壁上撞时候的决然,就有些戚戚然,他恍然听见丫头叫她九姑娘,看来是行九了。

    他就道:“说起来那个九姑娘真是跟我见过的所有姑娘都不同,这样小怎么就这么能干?她若是不让一个人先跳出来再带着人跳出来,那可三个人都得摔下崖去,那样千钧一发之际,咱们想救也救不了啊。”

    欧阳夫人就回头戳他的额头,气道:“尽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你能见过几个姑娘。就敢说出她跟所有姑娘都不同的话来?”

    欧阳灿笑嘻嘻的驳她:“至少表姐表妹们可都没这样厉害。”

    天色渐暗,欧阳灿刚进罗云庙的门,就听见一直留在罗云庙的平安回禀:“公子,打听出来一件事”

    欧阳灿听完,嘴角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来,指挥平安:“去我母亲那儿要个丫头来,我有用处。”

    这用处自然就是进内院跟顾满她们说上话了。

    那大方伶俐的丫头正是下午才见过的李果,她看着脸色不善的顾满,问道:“事情紧急,姑娘打算如何做?”

    原来刘婆子竟还有这个使命。难怪要跟着自己上山来。顾满牵了牵嘴角,就有些疑惑:这个刘婆子不是顾烟的人么?

    左思右想,她就对李果道:“你替我去见我的十一妹。将你方才对我说的话原封不动的也对她说一遍,看她如何说。”

    李果欠身答应,果然去顾烟的房间将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顾烟就面色不善的进了顾满的房间,直视她的眼睛道:“这次的事情不关我的事。”

    顾满点头:“我也知道不关你的事。谁会傻到杀人把自己的命也搭进去。我只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顾烟冷然哂笑,就道:“自然是听姐姐的,现在我们可是一路的。”

    很好,要的就是这句话。

    顾满就转头吩咐李果:“麻烦姐姐跟你家公子说,请他派人在周围盯着,晚上一旦着火。一定要将她们抓个现行。”

    原来是来纵火烧死自己的么?这本钱下的也真大,心肠也够狠,居然一下子就要拉上顾昭顾烟一起死。

    李果答应去了。

    晚上更漏刚敲响三更。顾满跟顾烟顾昭都藏在夜色里,冷眼看着仍旧一脸木然的刘婆子带着几个人一起趁夜将火油浇在院门口,又将院门给套上锁。

    等火刚一烧起来,四周就亮起许多灯笼,刘婆子这才一惊。回头一看,却是顾满等人都立在不远处冷笑着盯着自己。

    她知道事发。就四处一看,推出一个人来,猛地拔腿朝黑暗处狂奔。

    但她显然已经成为人家的瓮中之鳖,还没大跑两步就被人强行抓住,她抬头一看,才发现竟是白日里那个公子正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

    一场本来会要人命的大火就这样有些儿戏的被浇灭了,顾满推开院门,捂住鼻子不去闻那浓烈无比的火油味,这才对身后的众人道:“将他们全都抓住,一个也不许放。明日全部去见官!”

    居然不给一点解释的机会,也不问问是谁指派的自己,那些人就都有些着慌,忙七嘴八舌的喊饶命。

    其中那个架马的马夫忙大声朝顾满她们喊不关他的事。

    顾烟跟顾满对视一眼,都去看那个刘婆子,才发现那刘婆子不言不语有些木然的呆在一旁。顾烟有些焦躁,就指着她问:“还不说么?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给对我们下手?”

    刘婆子的喉咙咯作响,她发出几声渗人的笑声,就忽然七窍流血的瘫倒在了地上。

    原本押着她的几个仆人大惊,通通放了手一蹦几步远。

    顾昭啊了一声,就体力不支的晕在了花颜身上。

    倒是顾烟跟顾满,居然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连句尖叫也没有。

    欧阳灿抬头看她们一眼,就弯腰伸手去拨刘婆子的头。

    “小心!”顾满却猛然冲上去推开他,然后指着地上让他看。

    居然有一条乳白色的虫子,从刘婆子的耳朵里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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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后招

    周围的人都被惊呆了,那虫子摇椅晃的,眼看着就要爬进树丛。

    却是欧阳灿最先反应过来,他抬脚‘啪嗒’一声将那虫子踩在地上,那虫子就猛地溅出绿色的血来。

    这下连顾烟也忍不住弯身作呕。

    欧阳灿没有时间顾她们的感受,一撩袍子就弯腰盯着那已然扁了的虫子瞧。

    这显然不是什么普通的虫子,居然能从人的耳朵里活着钻出来

    顾满后退了好几步,脑子里就想起沛音对自己说,刘六娘的生母是苗人这件事来。

    她在现代也不是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曾经她有个朋友去了趟湘西,回来就莫名的生了病,皮肤一大片一大片的溃烂,去了各大医院也没有用。

    后来还是一个老婆婆让她父母带着她又回了湘西,问清她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她这才想起曾经不小心在一户人家踩伤了人家的狗又不肯道歉的事。

    后来知道了根源,她父母死活去求了人,人家才给她解蛊。

    苗家?ww.的蛊术么、

    顾满的脑子转的飞快,不由自主的就再一次怀疑起上一世的王氏的死因来。

    如果一切都按照上一世的情况发展,如果是上一世的话,那现在的顾烟应该已经跟刘六娘结盟,不久之后就要害死王氏。

    然后刘六娘扶正,等自己在十一岁的时候本主已经死亡的情况下穿过来.

    她想着想着,心里就禁不住有孝凉。

    如果真的是自己猜想的这样,那就说明自己的死跟王氏的死,都跟那刘六娘脱不了关系。

    她觉得心里有一团火开始熊熊燃烧。

    这样的毒瘤,绝对不能留下来。

    她瞥了顾烟一眼,就发现她脸色苍白,眼里全是惊恐。面上的神色也隐隐含了怨恨。

    顾烟自然是怨恨的。

    刘六娘这厮,居然敢连自己一起陷害!

    她又不是这群无知又愚蠢的古代人,难道还能不知道刘妈妈不正常吗?

    原本想借着她的力量替自己清理障碍,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知道,刘六娘居然这么心狠,将主意打到了自己头上来。

    她的目光逐渐变冷。

    想要一箭三雕,把自己跟顾昭顾满都杀了,一下子又打击了王氏又给自己清理了后路扫清了威胁,如意算盘打的真是噼啪响啊。

    可惜。她找错了对象。

    刘六娘,既然我侥幸没死,那你就去死吧!

    欧阳灿抬头看她们两个一眼。就问顾满:“这是怎么回事,人刚才好好端端的”

    古代人的信息量小,且这些贵族子弟怕都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还是不要跟他提的好,而且这也算是家丑了。自然不可外扬。

    顾满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道:“想必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罢。”

    说完就转身吩咐家丁:“将这几个胆敢谋害主子的恶仆全都押起来!明日带回厩送官查办!”

    那马夫吓得魂也没了,就忙叫嚷:“九姑娘!九姑娘你可要三思啊!这事儿可还没完呢,若是把我们都抓起来了,姑娘们明日还是逃不过一死啊!”

    顾满充耳不闻。

    顾烟却看了她一眼,出声道:“慢着!我有话问他。”

    要的就是顾烟的这句话。

    顾烟。你不是想跟刘六娘联盟么?出了这件事,我就不信你还能若无其事。

    那马夫被塞了一嘴的泥,摔在地上就不停的磕头求顾满她们饶恕。

    顾烟冷眼盯着他瞧了一会儿。就问他:“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我们明天还是逃不过一死?”

    那马夫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哭,同时还不忘跟她讨价还价:“小人贱命一条,说了就没命了!姑娘要宽恕了我的罪过,我才敢说。”

    “别废话!你若是说了还有一线生机,你若是不说”顾烟顿了一顿。就忽然加重了语气,怒道:“我保证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这句话好耳熟。顾满有些意外的看她一眼,心里飞快的掠过一丝异样。

    顾烟的声色俱厉,脸上的神情根本就不像个孝子。

    马夫哭丧着脸发现,这两个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犹豫了一会儿就对她们吐露:“姑娘们今日就算躲过了掉崖跟大火,明早下山时,也会有山贼等着你们的!”

    山贼!

    顾烟跟顾满同时瞪大了眼睛。

    好周全好狠毒的计谋。

    刘六娘,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吗?你才进门多久啊,就敢下这么大的一盘棋。

    顾烟冷笑了一声,继续问他:“可知山贼什么时候埋伏,又埋伏在哪里?”

    欧阳灿抱着双臂兴致盎然的低头听着,嘴角浮现出一丝微笑。

    定远侯府的水还真是深呢。

    两个不过**岁的小姑娘的脑子也这么好用,跟他见过的任何名门闺秀都不一样。

    她问的就是顾满想问的问题,于是顾满好整以暇的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问他:“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敢谋害主子的?吩咐你做事的人又是谁?你又是从哪里知道还有山贼埋伏的消息?”

    那马夫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待大着胆子抬头看顾烟跟顾满,就见她们两个极有默契的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那眼神顾烟的狠辣又凌厉,顾满的虽不如顾烟凌厉,但那眼里的审视跟志在必得却也一点不缺。

    他被她们看的发慌,脑子里轰隆作响,不假思索的就道:“是刘婆子!我全是听刘婆子说的!”

    欧阳灿看了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刘婆子,就忽然问他:“那刘婆子有没有跟你说是什么人指使她的?”

    马夫低头仔细想了想,一心要争个立功的机会,就道:“我只恍惚听刘婆子告诉我,这件事若是办好了,刘姨娘定然会厚待我们”

    总算问出了想要问的答案。

    顾满跟顾烟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二人相视一眼就交换了默契。

    既然刘六娘这头狼已然开始吃人了,那就先除了她!

    山顶的夜晚都比外面的凉,不一会儿已经有山风猛烈的在院子里乱窜,欧阳灿看她们一眼,就道:“这里我来处理,两位妹妹还是先进去歇息吧。尽管放心,有我在,晚上绝对出不了事。”

    顾烟朝他感激一笑。

    顾满却站住了脚,问他:“那明日呢?山贼可不是好对付的,公子要不要”

    要不要先走或是去请救兵。

    欧阳灿却不等她把话说完,调皮的笑了笑:“不用!因为我们明日根本就不从那条路下山,那些山贼会袭击我们家的马车,而我哥哥可带着二十多个锦衣卫呢。”

    欧阳灿的面容本来就清秀无比,此刻粲然一笑竟比女子还好看几分,顾满身边的沛音沛琴都被他笑的一呆。

    顾满的注意力却都在他说的那句话上,想了想就也心悦诚服的朝他欠身答谢:“如此就要多谢欧阳公子了,到时候怕是还要劳烦公子跟夫人去给我们做个见证呢。”

    欧阳灿的意思是,让那些山贼被锦衣卫给抓住,再送去诏狱或是直接送去应天府衙,让那些官员去查这真正的幕后指使人,到那时,这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件家事这么简单了。

    很显然,那些山贼若是招认的话,真相就会通过不容置疑的方式被众人知晓,到那时,顾博齐,我就看你怎么面对你那风情万种的美妾。

    地上早已收拾的干干净净,一点也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顾满心情大好的目送着欧阳灿带人出了院子,再看那些仆妇小心翼翼的把院门锁的死死的,才回房躺下。

    欧阳夫人皱着眉问自己的儿子:“果真?”

    欧阳灿替她将烛火挑亮了些,又捧热茶给她,道:“果真。”

    欧阳夫人就叹了一声,又道:“定远侯府近年来闹得越发的不成样了,也是因为老侯爷不在,若是老侯爷在,何至于如此。”

    顾老太太年轻时候的风评就不怎么样,人老了就更加的糊涂跟刻薄,不仅看不上别人,连自己家人也要挑剔。

    她们老一辈的事情欧阳灿也不了解,就直言不讳的道:“这回定然是她们自己家内斗。说起来我早前就听姑姑提起过,侯夫人因为以前吃了爹娘不疼的苦,因而养成了自私自利的性子,听说她连娘家人也不大待见呢。”

    岂止是连娘家人也不待见?

    欧阳夫人想起早几年前,顾老太太的父亲因为误事被抓进诏狱,家人求她营救,她却硬是拖着什么也没做,等老淮安侯洗脱了罪名出来,活了几个月就因为在狱中受折磨太多而一命呜呼了,因为有这件事,盛京中人都很是看不起这位积年的贵妇。

    听了欧阳灿的计划,欧阳夫人皱了皱眉,道:“何必这样麻烦?直接抓个人赃并获不就完了?”

    “这可不一样。若是那些山贼只是惊扰了侯府姑娘们,那若是侯府不追究,顶多也就是拦路抢劫罢了。但若是他们是要袭击朝廷命官,这可又不一样了。”欧阳灿趴在桌上看欧阳夫人绣花,道:“到时候应天府审出了什么,碍着里面还有咱们侍郎府的事,侯府也不会为了避丑就不了了之。”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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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一网

    第二日清早,顾昭双手从住持手里捧过观音像,才一看就变了脸色。

    顾满瞧她的脸色不对,就好奇的凑过去看。

    住持手里捧着托盘,托盘正中央是一尊慈眉善目的送子观音,一旁的祝词写的却是:善女刘氏。

    刘氏!

    原来是刘氏,她也配!

    原来这一切从开始就是一个阴谋。

    从来这里迎送子观音开始,她们就踩进了一个圈套。

    顾烟的脸色也霎那变得极差。

    还以为是为嫡母求个好兆头,谁知道到最后自己却为了一个要害死自己的妾侍来祈福。

    这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顾昭忍的脸都涨的通红。

    顾满顾烟脸上也全是愤怒跟不满。

    但是她们谁都不敢去动那尊菩萨像,毕竟是在神佛面前

    她们三人正纠结间,后面的欧阳灿就‘不小心’撞了一下顾昭,顾昭手里的佛像应声倒地,碎了一地的瓷片。

    这个欧阳灿,真真是个妙人儿。

    顾家三姐妹都心有灵犀的做出一副惊慌的模样来,眼里却无一例外都带着笑。

    那住持也不是傻子,惯常跟权贵妇人打交道的,就从善如流的道:“罪过罪过,贫尼再去为顾二太太请一尊吧。”

    总算不是太傻。

    顾满跟顾昭相视一笑,都满意的点头。

    欧阳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领着她们从普济寺的岔路下了山,一路上顺风顺水,什么事也没有。

    欧阳夫人那一边却又不同。

    她们清早下的山,才走到半山腰,就被一群山贼给截住了。

    带队的欧阳宣大怒,将那十几个山贼尽都绑了。听从欧阳夫人的意见,全都扔去了应天府衙。

    应天府尹正为了几桩犯了宵禁的案子头疼,转头就听见有人报说,锦衣卫同知欧阳宣办差路上遭山贼袭击,现在山贼已经尽皆绑缚到府。

    他猛然站起身来,就冲左右道:“先审这一桩!”

    欧阳宣可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工部侍郎的嫡长子,年少有为,前途无可限量,他被人袭击。这可是大事。

    当下就升堂问案。

    那些土匪山贼都不过是普通草莽出身,见了官先就已经吓软了腿肚子,还没等大刑上。就已经扛不住先招了。

    一个穿着灰色比甲,头发拿两根筷子束起来的山贼先就扛不住,死拉活拽的要另一个山贼赔命,还骂道:“不是说只是打杀几个小丫头吗?怎么到最后却惹上了官老爷?你害死老子啦!”

    “住手!”府尹威严的一拍惊堂木,就问他:“快给我老老实实的交代。莫非这背后还有什么别情不成?”

    那山贼头子哭丧着脸几乎没被吓死,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我们原是被一个婆子收买了,说是处理几个犯了事的丫头们。真不知道那居然是大官的内眷啊!老爷饶命!”

    应天府尹听的有些不耐烦,就问他:“你说是个婆子指使你们的?那你们可知她究竟是谁?”

    那山贼头子绞尽脑汁想了一想,就道:“我不认识那婆子,却听她旁边的丫头叫她刘婆子.仿佛。仿佛是定远侯府出来的!”

    怎么还牵扯上了定远侯府?

    应天府尹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就道:“你又如何知道她是定远侯府出来的?”

    山贼头子忙道:“我虽不认识她,但她给我们银子的时候。那荷包上有‘定远侯府’四个字,仿佛是内造的东西!”

    “你居然认字儿?”应天府尹沉吟了一会儿,就唤过两个衙差来:“你们!往定远侯府去一趟,就问问有没有什么刘婆子,传召过来。就说老爷这里要问话!”

    顾昭三人的马车顺利的进了侯府的门,林成家的一眼就认出这不是派出去的那辆马车。先就吃了一惊,待看清那马车上的标记,就悄悄拉扯了一把王妈妈,问她:“这是怎么说?好端端的,出去是咱们自己的车,回来就变成了侍郎府的?”

    王妈妈暂且没空理她,使唤了丫头去跟顾博齐报信,谁知顾博齐不在,倒是三老爷顾博庆在,因而她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都说了,三老爷就请欧阳灿到花厅坐,亲自陪客。

    顾满三人却先往王氏的清江院去。

    王氏的清江院极安静,进了院门,穿过一个院落再进去,就有四四方方的穿廊,还没进门,就听见刘六娘娇柔软糯的声音:“哎呀,这么晚还不回来,可别是出了什么事罢?我可听说那罗云庙的陡坡惊险呢,若是一个不小心”

    顾满不等她说完,先就掀帘子进去笑问:“姨娘说什么呢?我们可不都好好的回来了?”

    刘六娘脸上一白,回头就见顾昭顾满跟顾烟先后进来,都毫发无伤。

    居然这样都被她们逃过了?

    真是好硬的命!

    她恨恨的咬牙,就又强自笑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了看顾满跟顾昭,就又故意问她们:“送子观音可迎回来了?真是要多谢姑娘们为我走这一趟。说起来二老爷也真是的。”她一边盯着王氏的脸色,一边笑靥如花的道:“我都说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的劳动姑娘们亲自去为我请,谁知他偏偏不听”

    王氏的脸色唰的一下煞白。

    她就说顾博齐怎么会有这么好心,好端端的居然会想到迎送子观音帮自己固胎,原来原来都不过是为了眼前这个人!

    顾烟先忍不住冷笑了一声,迎上去扶住王氏,对刘六娘盈盈笑道:“姨娘说什么呢?爹爹分明说是帮母亲请的观音像啊,我们拿回来的寄名帖,祝词也是母亲的呢!”

    顾昭就笑着吩咐花颜:“还不快将观音像交给月桐姐姐供起来?我们姐妹辛苦一场,可全是为了我们母亲!”

    刘六娘的笑就僵在了脸上。

    正尴尬间,就见蒙雨掀帘子进来,神色古怪的看了刘六娘一眼,朝王氏道:“太太,应天府来人,说要绑刘姨娘身边的刘婆子去问话呢!”

    “什么?”王氏跟刘六娘异口同声的惊道。

    顾昭跟顾烟三人却都只是心照不宣的笑着垂头。

    刘姨娘,好好享受吧,这是精心为你准备的回报。

    王氏狐疑的看了刘六娘一眼,就急忙问她:“可问清了是什么事?”

    好端端的要从侯府宣人出去问话,到时候侯府可不就丢了大脸了?

    蒙雨就道:“听说同知大人今早护送欧阳夫人下山,谁知在山下被山贼截了。山贼招供说,是咱们侯府的刘妈妈指使的。”

    “荒谬!”王氏并没想到其他地方去,就怒道:“无凭无据的,也敢开这个口?咱们侯府好端端的,招惹他们侍郎府做什么!”

    刘六娘却惊得连手里的茶杯也差点打翻。

    难怪这几个死丫头都好端端的回来了,半点事也没有,原来那群蠢货竟找错了人!

    她脸色极差的附和王氏的话:“正是呢!我们在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又怎么能指使得了山贼?怕别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吧?”

    顾满朝顾烟一瞥,顾烟会意,就惊奇的咦了一声,冲王氏道:“母亲,说来也真是奇怪,昨日我们上山,马匹不知道为何,忽然就在半山腰上发了疯,我跟三姐九姐差点没掉下山崖摔个尸骨无存”

    王氏的脸色就惨白起来,忙拉着她们几个左看右看,问她们有没有受伤。

    顾满脸上一副委屈的神色,眼睛却看向刘六娘,然后道:“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大晚上的,我们院子里忽然就着了火,幸亏王妈妈机警,我们才跑了出来。后来庙里的人都说,是我院子里做粗使活的刘婆子伙同马夫他们点的火”

    王氏听的面无人色,就尖声道:“恶仆!恶仆!她们怎么敢!”又斥责她们:“怎么不早说?!王妈妈她们带上山的人也是死的吗?就看着你们被围困?”

    顾昭哽咽着回她:“昨夜起火多亏了欧阳夫人她们,又救火又帮我们抓人的,忙活了半夜。王妈妈他们已经把人绑回来了,就等父亲母亲发落。”说到这里,顾昭就瞥了一眼刘六娘,接着道:“奇的是,那马夫死活也要说是刘姨娘身边的刘妈妈指使他们的”

    不等刘六娘出口反驳,顾烟就在一旁接过顾昭的话:“我们当时还只当他是胡乱攀咬,就没当回事。可是可是母亲,今早欧阳夫人说要先行下山,我们借了人家的车马,因为怕从原来的路上下山又要出事,就特意从普济寺的岔路回来的,若是从原来的路下山,会不会”

    她没有说完,但是众人都已经清楚她的话中之意,会不会被山贼袭击的,就是她们?

    王氏不傻,她立马转头盯着刘六娘冷笑了一声,朝蒙雨道:“跟他们说稍后。你带着几个婆子,亲自押着刘婆子出去罢。”

    “太太!”六娘大恨,就咬牙切齿的看了顾烟一眼,张口欲要辩解:“刘妈妈她那样老实的人,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定然是有人要故意污蔑!”

    “不必说了!”王氏厉声道:“她究竟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应天府自然会给出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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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漏网

    王氏甚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这样做,就证明是认可了这三个丫头的话,刘六娘的牙齿咬的咯作响,喉咙里也好像堵了什么东西,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听顾烟她们的意思,那些马夫都已经招认是刘妈妈指使的了,还有那些山贼

    她们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果刘妈妈被抓进去了,如果刘妈妈被定了罪刘六娘觉得自己的手脚冰凉,带着手套也能察觉到手心里直冒的冷汗。

    正在这时,盟约带着刘妈妈进门来。

    相比刘姨娘的愤怒跟不甘,她的脸上却波澜不惊,仿佛什么事也没有。

    她甚至还抬头冲刘六娘安抚似地笑了笑,然后就抬头飞快的盯了顾烟跟顾满一眼。

    那样怨毒的眼神,像极了朝你吐信子,随时就要跳起来咬你一口的毒蛇。

    刘妈妈绝对不会出卖自己的,刘六娘非常肯定这一点,可是,真的见了官,刘妈妈就毁了啊!

    她忽然觉得*心里发慌,还没说话,就听见王氏冷淡的朝刘妈妈道:“应天府尹说有人告你指使山贼伤人,你现在就去那里走一趟吧!”

    刘妈妈欠身应是,就转身跟着蒙雨出去,脚步很稳,一丝停顿也没有。

    天空渐渐的飘起细雨,欧阳灿立在伞下朝身后的定远侯府看了一眼,就俯身跟顾博庆告别。

    顾博庆挺喜欢眼前这个少年,谈吐有据为人又谦和,相比其他纨绔简直云泥之别,他于是就又笑道:“十五那日我们摆元宵宴,你可一定要来!”

    欧阳灿大大方方的应了,又回头道:“到那时再带着文章来请顾先生赐教!”

    说完就翻身上马。动作行云流水版自然潇洒,让人看着就生欢喜。

    顾博齐满意的目送他远走,回头就见衙差压着一个婆子模样的人出来,他皱了皱眉,就喊住他们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竟不知什么时候起,除了锦衣卫,你们应天府的人也能从我们侯府长驱直入了!”

    那两个衙差有邢惶诚恐,就结结巴巴的把事情给解释了一番。

    顾博庆听说,就冷眼盯着那个婆子,哼了一声道:“若没事是最好。若你真敢做出这样十恶不赦的事情来,那纵然死了,也给我们侯府抹黑!”

    衙差出了一身的汗。唯唯诺诺的应声,也不敢给刘婆子上枷,只是将她围在中间,生怕她中途给跑了。

    好容易到了府衙,几人都觉得好不容易松了口气。将刘婆子送上堂去。

    应天府尹先将她打量了一遍,想必这刘妈妈的脸实在没什么特色,若硬要说有什么能让人印象深刻的,也就是脸上那密密麻麻的皱纹了,他就皱着眉头一拍惊堂木,喝道:“现有山贼若干。说你指使他们某月某日在道旁掳掠打杀弱女,可有此事?”

    一般的妇人上公堂,早也吓得话也不会说。哪个不是羞愤欲死?应天府尹有些不解的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却发现她根本就没有一丝惊慌的模样,直挺挺的跪着,分外的平静,心中就不禁有些疑惑。

    那惊堂木一拍。众人都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脖子,偏刘妈妈不。她像是没受到一丝影响,朗声道:“回禀大人,奴婢什么也不曾做过,也不认识什么山贼。”

    应天府尹还是头一次见这样镇定上公堂的妇人,就大喝一声:“你还要狡辩!今有十三人画押认罪,一致认你为贼首,我只需召他们一认,你就无所遁形9不快快招了,也免得受罪!”

    刘妈妈一点也没受他的影响,仍旧跪得直直的大叫冤枉:“奴婢一向老实,且又不是这盛京人士,如何能认识什么山贼土匪?又如何能指使得到他们?只怕有人栽赃陷害,还请大人明鉴啊!”

    她虽大叫冤枉,但是脸上跟眼里却全然没有害怕的意思,应天府尹禁不住就觉得身上有孝毛。

    他想了想,现在是欧阳宣亲自告的案,还牵扯到了欧阳夫人,怕不是能敷衍了事的,就冲左右喝道:“将那伙山贼都带上来!让他们当堂指认,我看她招是不招!”

    那伙山贼很快就被带了进来,一见到刘妈妈,那山贼头目就不顾手上的手钌,双手指着她大叫:“是她!就是她!大人,就是这个老婆子指使我们做的!”

    其他山贼也都纷纷应和。

    应天府尹冷哼了一声,问刘妈妈:“你还有何话好讲?”

    刘妈妈直到此刻了,脸上也没多少惊慌的申请,只是死死的一口咬定是山贼胡乱攀咬。

    “一派胡言!”应天府尹的耐心终于用尽,就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喝到:“你也说你在侯府大院,若不是见过你,他们又怎能指名道姓的认出你来?且他们还有你当初用过的荷包!你”

    他正要叫人给她上大刑,就听见师爷咳嗽了一声,然后靠过来耳语道:“老爷,邱员外在后堂等您呢。”

    大哥?他一愣,就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人,道:“退堂!将这婆子暂且押着。”

    等紧赶慢赶到了后堂,他果然一眼看见邱世安在树下不停的打转。

    见他来了,邱世安就忙迎上去,道:“世机啊!你现在可是在审那侯府的案子?”

    “大哥是如何知道的?”邱世机觉得有些奇怪,就道:“今早,指挥使同知就来告官,说是有一伙贼人袭击欧阳夫人,谁知我一问,又扯出了侯府的人。这不,那侯府的婆子现在才押过来呢。”

    邱世安跟这个弟弟的感情很好,因而也就直言不讳的问他:“那现在查的如何了?”

    邱世机有些奇怪的看他一眼,就答道:“还在审。但是那些山贼已经一口咬定就是那婆子指使的,且身上也有个荷包为证。那荷包是内造的,上面还绣着定远侯府四字,看那些山贼可以指名道姓又说的头头是道,我猜这件事跟那个老婆子脱不了关系。”

    深宅大院里,谁家不是天天上演一场又一场大戏?

    只是出这样大血本,居然连勾结山贼的招数也使上了的,还真是少见得很。

    邱世机想了想自家乱成一锅粥的后院,就觉得有些心惊胆战,最毒女人心,还真是没说错。

    邱世安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就道:“欧阳指挥使来的时候,可有说其他?”

    邱世机摇头:“这倒是没有,只是让我审出结果通知一声也就是了。毕竟欧阳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同知身边跟着二十个锦衣卫呢,那帮蠢货哪里能从他身上占到什么便宜?”

    这真是万幸了!既然没受伤也没事,那就是说,这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他想起刚才听说,这件事时急急忙忙赶回家的顾博齐,就计上心来,冲邱世机道:“既然指挥使大人只要你审出个结果,那自然是只需个合理的结果就可以交差了。”他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邱世机,就朝他解释:“这个婆子是顾二老爷身边最受宠的爱妾的心腹,方才我正和他一起喝酒,听闻这件事他就坐也坐不住,立马回府了。你若是判她有罪,可不是得罪人的蠢事么?”

    邱世机惊讶的问他:“那大哥的意思是”顿了顿,又道:“是让我把罪名直接丢给这群山贼扛着就是?”

    邱世安陪着伤了一回脑筋,这个指挥使可是在锦衣卫浸淫的人物,哪里有那么好糊弄?

    可是顾博齐这边也同样重要,这回非得让他好好欠自己一个人情不可。

    想了许久,他就道:“侯府那么大,婆子到处都是!那帮人眼花了认错了也是有的。我想那婆子也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的。”

    邱世机也眼前一亮,这个主意确实可行,反正指使的人也找到了,到时候给指挥使交代一声也就是了,自己也只是顺着山贼的指认立的案,就算他查出来了,顶多也就是自己受了蒙蔽罢了,何况想必他也没那个空来为个婆子烦恼!

    他点了点头,就道:“这样也是个办法。那我现在就让那些山贼重新认罪画押。”一边就又召唤过自己的心腹来,交代他去跟那个婆子如此如此。

    刘妈妈已经去了两个多时辰了,还是半点消息也没有。

    刘六娘急的又心急又心慌,恨不得立时就派人打听消息去,顾博齐就扶住她劝:“总能查个水落石出的,你又何必跟着着急?”

    顾烟跟顾满在他身后冷笑,到了现在,顾博齐还是一门心思的相信刘妈妈是受了冤枉呢。

    这样多的信任,就算想先斩掉刘六娘的左膀右臂都艰难。

    她们正各怀心思,就听见蒙雨跟顾博齐身边的发子进来,道:“刘妈妈回来了!”

    什么?!

    顾烟跟顾满都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几乎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在证据那样齐全的情况下,在有人指正的情况下,刘妈妈居然也可以从应天府里全身而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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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坏人会有坏报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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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威胁

    刘六娘只觉得心神俱疲,一时之间又是喜又是惊,面上也一片苍白。

    片刻后,刘妈妈果然就闪身进来,仍旧面色平静的跪下给顾博齐跟王氏请安。

    顾烟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手里攥着的帕子已经皱成了一团。

    顾满也没有好到哪里。

    怎么可能呢,明明已经计划好的,应天府可不是个普通的地方,谁进去不得脱层何况这刘妈妈是在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进去的,更紧要的是,欧阳指挥使还亲自出面的啊!

    连这样也没有用吗?

    那这刘妈妈跟刘六娘,难道真的已经手眼通天?

    她们在这边惊涛骇浪的不可置信,那边刘六娘就扑上去一把抱住她哭:“妈妈,您受苦了,受苦了!”

    顾博齐看的心酸,就上前抱住她,安慰她道:“我都说了,应天府肯定会还刘妈妈一个公道。六娘你这样温柔善良的好人,身边一直服侍着你的乳娘又怎么可能会是大奸大恶的人呢?”

    真是肉[麻得让人想吐,顾满皱眉看了一眼顾博齐,有些不甘的咬唇。

    王氏看不得他们在自己面前亲亲我我的肉麻,就问刘妈妈:“可有定论了?为何忽然就放了你回来?”

    刘妈妈嘴角几不可见的弯出一个得意的弧度,回她:“原是那些山贼认错了。指使他们的不是我,而是那个在九姑娘院子里做事的刘婆子呢!因为同一个姓,又因为刘婆子交代她们说到时候刘姨娘留在最后对付,他们就听混了,听成了刘姨娘最后还有好处。”

    真是扯淡的解释!

    顾烟愤愤的看她一眼,才惊觉刘妈妈竟然也正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猛然心悸的往后一退,勉强才扶着楚琴站稳。

    王氏心疼的看了一眼顾满顾昭几个人的伤,就道:“既然不是你。那就罢了!那个刘婆子死有余辜,居然这样大的胆子,敢朝主子下手!”说到这里,她就问:“那刘婆子看着也挺老实的,怎么忽然就变得这样丧心病狂?”

    刘妈妈摇头:“听说是觉得九姑娘待下人苛刻,就一时起了歪念。”

    顾满还没反应过来,刘六娘就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有气无力的道:“折腾了这么一场,幸好只是虚惊一场,九姑娘。十一姑娘,我们错了,您们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话犹未完,就软软的晕在了顾博齐的怀里。

    哈真是把白花的姿态做足了啊,这个刘六娘还真是会举一反三。

    顾博齐就恨恨的一瞪两个女儿,吼道:“你们这两个不懂事的丫头!我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跟谁学的这般心狠手辣!”

    顾满只觉得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发,正要还嘴。就听见顾烟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她有些惊讶的看过去,就看见顾烟又惊又怕的哭起来,道:“父亲怎么能这样骂我们?我跟姐姐千辛万苦的上山替母亲求送子观音,路上差点就死了,晚上还被人纵火烧屋,若不是我们命大。早死了千百回了。那些马夫们都信誓旦旦的说是刘妈妈做的,难道也关我们的事吗?”

    她长得本来就玉焉爱,此刻一哭。两只大眼睛就湿漉漉的,长长的睫毛如同扇子一般抖动,看起来格外的可怜。

    顾博齐本来就疼爱这个女儿,此刻见她这样一副可怜样,心中的一腔怒火顿时就去的无影无踪。就柔声安慰道:“烟儿别哭啦,是爹爹说错了。烟儿不是那不懂事的孩子。”

    对付顾博齐这种人,还是顾烟这样的人最有办法,顾满看的目瞪口呆,同时却也不得不佩服起顾烟来。

    懂的利用一切优势来为自己争取最大的好处,自己可做不到。

    她正发着呆,顾博齐就抱着刘六娘放在王氏的榻上,一边就吼王氏:“连叫个大夫来也不会吗?”

    王氏从未试过被他这样温柔的对待,此刻心中又酸又悲,心中就越发憋闷的难受。

    还是顾烟一边擦眼泪一边问他:“母亲怀着小弟弟,如何能操这些心?父亲近日只喜欢刘姨娘,再不喜欢我们了!”

    这个小贱人!

    刘六娘深恨她这样牙尖嘴利又装软弱可爱,偏偏还不能发火,就只好装晕躺着。

    顾满却得意的朝刘姨娘的方向牵起嘴角,刘六娘,你现在怕是还不知道顾烟的恐怖吧?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得罪了顾烟却又不能彻底的把她打死,她就能成为你一生的噩梦。

    这样记仇又有仇必报的人,暂时结盟利用,看来也是件好事。

    顾博齐被她说的面上一红,就想起来自己确实已经许久没去看过顾烟,他放轻了声音,道:“父亲糊涂了!父亲不该朝母亲跟你大吵大叫的。”一边说,就一边愧疚的看了一声不吭的王氏一眼。

    王氏才不媳他的愧疚,她什么没说,掀帘出去吩咐月桐请大夫。

    大夫来的很快,王氏领着顾满跟顾烟闪至屏风后边,就呆呆的坐在榻上发呆。

    顾满直愣愣的站着,脑海里一团乱麻。

    顾烟却体贴的钻过去王氏身边坐着,亲昵的靠着她安慰:“母亲别伤心,父亲不好,还有我们呢。”

    平常深宅大院里的贵妇们生病,来给看病的往往不是什么正经的大夫,一则因为是女子,不好见外男,二则因为妇人地位并不比男子,此次来给刘六娘诊断的,就是尼姑庵里的师傅妙圆,她诊脉完毕,就起身双手合十的冲顾博齐道喜:“二老爷大喜,这位太太有了大约两月的身孕了!”

    顾博齐顿时喜得无可无不可,当着众人的面就大喜道:“真是天可怜我!”

    刘六娘就抚着小腹处微笑。

    虽然没害死那几个小丫头,但是刘妈妈没事,自己也没被牵扯进去,万幸的是居然还有喜了,到底算不得什么失败。

    不是说因为怀孕才进的侯府的门么?那应该跟王氏一样,至少也有四个多月了啊!

    原来竟都是假的!

    顾博齐居然敢对顾老太太撒谎!

    这个女人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啊。

    她们正沉浸在震惊里不可自拔,外边的发子就拖人进来传话:“欧阳指挥使亲自上门,请二老爷出去说话呢。”

    顾博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刘六娘把屋子里的人都看了一遍,就翘起嘴角唤刘妈妈:“咱们回房去罢,省的过会儿你们谁不长眼又不小心被谁陷害指证,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顾烟看不下去,就腾的一声站起身来抢在王氏身前冷嘲道:“姨娘说的对,太太这榻珍贵得很,可不是一个姨娘就受得起的,在这儿呆久了”她瞥刘六娘一眼,不紧不慢的道:“难免折服啊!”

    “你!”这明显是在咒刘六娘跟她肚子里的孩子,刘妈妈难得喜怒形于色,指着她道:“姑娘这话说的太欺负人!”

    顾满看见她那满脸皱纹的脸就觉得脚底一阵阵的发凉,这个老妈子的心机极深,发起狠来更是不留余地,她看一眼在一旁冲王氏怒目而视的刘六娘,就大声呵斥了一声,然后也冷笑道:“难道十一姑娘说错了吗!?她说得对,一个姨娘而已,就算有二老爷的疼宠,呆在太太的榻上也要折服的!你一个奴才不懂我们不计较,听着你这个做奴才的来指责主子,姨娘难道也无动于衷吗!”

    刘六娘脸色有孝白,她放在腹部的指尖有孝白,抬起眼盯着顾满跟顾烟,半响不发一言。

    王氏见她们之间颇有剑拔弩张的意思,就有些头疼的按住额角,道:“我有笑了,你们都回去吧。”

    众人就告辞出来,刘妈妈扶着刘六娘,特意的靠近了些走在右边的顾烟。

    顾烟余光见了,就机灵的靠近了顾满,装作不解的回头冲刘六娘道:“我跟姨娘也不同路,姨娘还是别靠我太近。”

    现在就要站队了吗?

    难道她真的以为顾满会把她当自己人看吗?

    真是愚不可及!

    刘六娘绷着脸看她:“十一姑娘真是好大的架子,想来最近跟九姑娘走的近些了,脾气也大了。只是姑娘要擦干净了眼,好好的看着前路,要长长久久的走的稳当,那才好,不然什么时候遇上了山崖失了脚,那时候再后悔,怕也来不及了。”

    顾烟抿着唇微笑,笑意却完全没有到达眼底,她看了一眼身边面无表情的顾满,回头盯紧了刘六娘:“多谢姨娘提醒,经过上次,我们以后要走的路固然要千小心万小心才好。在这也奉劝姨娘一句,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姨娘自己也小心些,别到时候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看着她们相互威胁,相互奉狠话,还真是好玩,顾满最后冷冰冰的看了一眼刘六娘的肚子,拉过顾烟来,波澜不惊的丢下一句话:“姨娘也别高兴的太早,小心乐极生悲。你对我们做的事,我们心照不宣就是了。心眼那么多,小心最后祸害的只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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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反击

    刘六娘这次怀孕真是怀的是时候,顾博齐这混球好像也要改做好男人,日日都在家里守着她。

    王氏俨然已经没什么感觉。

    顾满去请安的时候正好听顾昭提到这件事。

    王氏的脸色自始至终都很平静,听顾昭谈起顾博齐就回她:“咱们过咱们自己的日子,老是想着那些不开心的做什么?”

    顾满就在一旁笑;“母亲说得对,反正他也没把我们当女儿。”

    从他对自己的遭遇不闻不问的那一刻起,这一世的父女亲情就已经彻底作废了。

    王氏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低头抚摸自己的小腹。

    她跟顾昭就告辞出来,才出院子,就碰上前来请安的顾烟,顾烟脸上依旧是灿烂的笑意,见了她们就极亲热的唤姐姐。

    好像之前的算计全都不存在一样。

    顾满眯缝着眼睛瞧了她一会儿,就问她:“十一妹最近好像闲的很。”

    不远处的虎皮鹦鹉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顾烟听出那只鸟儿是在叫‘十一’‘十一’,就先忍不住笑了上前接过丫头手上的紫砂铂,捻出饲料来喂它。

    顾昭就先告辞回去。

    她似乎变得越发的沉默,在得到王氏一次又一次妥协的消息之后-----上一次刘妈妈的罪行实在是欲盖弥彰,就算那些山贼翻了供,那也还有马夫等人。

    可是还不等顾博齐软硬兼施,王氏就直接说作罢。

    “作罢作罢作罢,除了妥协我们还能做什么?”顾昭这样质问王氏:“就因为我们的外祖权倾天下,我们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吗?”

    是的,顾满也一直很想问这个问题。

    可惜这个问题永远也没有解答。

    王氏的服软跟软弱不知不觉间就好像是成了一块大石,压在了顾满的复仇之路上。

    但她并不沮丧。

    很多事情都可以绕过王氏去实行,若是她心善不能看。那很好,只要在一旁等着结果以后悲天悯人一阵罢。

    她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没有心胸容忍刘六娘在自己身边蹦达。

    而她相信,顾烟也是一样。

    顾烟心里确实跟顾满是一样的想法。

    现在顾承宇好歹是顾博齐唯一的儿子,可若是到时候顾博齐添了嫡子又再添一个宠妾的儿子,那顾承宇的地位,可就并不是那么无可替代的了。

    何况,若王氏是烦人却又没攻击力的羊,那刘六娘毫无疑问就是一头饿狼,就算你不扑上去。为了自己的利益,她也要先来害你的。

    她一个现代人,又怎么甘心被一个古代人给制住?

    因而她叫住也要拔步离去的顾满。轻声问她:“姐姐,我听说元宵宴那日,刘姨娘也要出来待客啊。”

    是啊,这可真是讽刺。

    家里好端端的,有三品淑人的王氏在。有四品宜人的柳氏在,居然也轮得到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妾侍出来招待贵客吗?

    顾博齐简直是想给盛京的人添个笑话。

    她心念一转,就反问:“那又如何?与你我也没什么关系。”

    “没关系么?”顾烟伸手接过小羊毛刷替鹦鹉顺毛,顺手恶趣味的在它眼睛上刷了几下,鸟儿就大叫‘十一坏!’在笼子里四处闪避,顾烟哈哈笑起来。问顾满:“难道姐姐忘记当日的惊险了?还是说,姐姐如此有容人之量,卧榻之侧。也容他人安睡?”

    顾满就一副被说动了的样子,犹犹豫豫了半天,终究咬唇问她:“那又能如何?那一日我已经用尽了办法,可是父亲仍然包庇她!”

    “那是因为父亲宠她,她又有了身孕!”顾烟见顾满态度松动。就忙接口:“但若是她得罪的是连父亲也不敢得罪的人呢?若是她的孩子不小心”

    顾满瞪大了双眼,失口道:“你是说!”她心里当然一点儿感触也没有。前世的顾烟比这还要狠毒数十倍,她早已司空见惯。她只是禁不住有些奇怪,马姨娘看起来也没有这么多心眼,顾烟到底是怎么学来的这些阴谋诡计?

    顾烟点点头,微笑道:“姐姐可有兴趣往我那里一坐?”

    清音匆匆从里间出来,见她们二人都在廊上站着,就有些奇怪的住了脚,问她们:“十一姑娘怎的不进去?”

    顾烟还没答话,顾满就问她:“你怎么这样匆忙?”

    清音就啊呀了一声,回她:“刘姨娘那边又出了事,说是肚子不舒服,我这着人给她请妙圆去呢。”

    肚子不舒服?有顾博齐整日的守着还会肚子不舒服吗?看样子是生活过的太安逸了,迫不及待的想要在王氏这里示威,顾满不怒反笑,一脸好脾气的冲清音道:“那你就快去吧,正好我身上也有些不舒服,到时让妙圆师傅也来我房里一趟。”

    清音答应去了,顾满就回头冲顾烟道:“不如往我那里去坐吧。”

    二人于是一路同行,中间很是让路上的丫头们议论纷纷了一阵。

    真是奇了怪了,眼高于顶的九姑娘也跟十一姑娘走在了一起。

    屋里就剩了顾满顾烟两人,顾满就直截了当的问她:“你打算怎么做?”

    听顾满这样问,顾烟的心先就安定了一半,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好,她微笑着摇头:“连九姐都没有好办法,我一个庶女,又能有什么办法?”

    在这个时候跟自己装白莲花么?顾满心内冷笑,面上却一副麻木的样子,道:“既然想不出办法,为何还浪费我这样久的时间?你回去罢。”

    顾烟有性惊,她看了顾满一眼,就慌忙低下了头。

    顾满究竟是真傻还是装笨?

    无论是哪个答案,这个门自己现在也是出不了的,刘六娘已经张牙舞爪,她只能反击,不能后退。

    因而她忽然张口:“九姐,那天赵王妃也会来吧?我听说姑母一直很想结交赵王妃啊。若是那日招待客人的时候被人抢了风头,姑母应该会很生气吧?”

    就算两个人发生摩擦,顶多也只能令顾筠跟刘六娘结仇罢了,顾烟绝对不是个能放人的人,顾满点点头问她;“接下来呢?”

    自己一点办法都不愿意想么?

    顾烟思量了又思量,还是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若是,那个不小心导致刘姨娘小月的,是姑母呢?”

    真是好主意,那当然是只能认栽啊,顾博齐再生气,又能把顾老太太的女儿、自己的亲妹妹怎么样?

    顾满已经预料到顾烟的计划,就点头道:“十一妹真是聪明的令人害怕啊,这个计划很好,我听说刘姨娘很喜欢喝苦菊茶,若是从现在开始在她的茶里下点功夫,我想到时候刘姨娘的身体定然不会很好。”

    顾烟笑笑,就问她:“那姐姐的意思是?”

    “我什么意思也没有。”顾满抬头看她,笑道:“我只是胡言乱语罢了。”

    这就是她不动手,要自己动手了?顾烟有些惊讶顾满这样强的防备之心,同时又很有些不解,她总觉得顾满对自己随时随地都充满了戒备跟不信任。

    然儿她也非常明白,顾满耗得起,自己却耗不起。

    谁让人家有个权倾天下的外祖父,而自己却只是个庶女呢?刘六娘若真的想捏死自己,自己靠着顾博齐暂时的宠爱,是躲不过去的。

    她再一次的发现了自己的弱小,要强大起来,要强大到任何人都只能仰视自己,她直视着顾满回答她:“看来姐姐是不愿意做恶人了,那恶人只有我来做。可是,又有什么办法,能让赵王妃也被刘姨娘得罪呢?”

    顾满脑海里就很自然的浮现出一双漂亮得令人心悸的眼睛。

    那个世子当然就是最好的人选。

    顾满想了想,就道:“我母亲那里有宾客的名单,赵王府请的是赵王妃跟二爷谢远,我会让人再去送一份新的,就说当初那份是我母亲送的,不小心送错了,刘姨娘发现了,特地改请世子。”

    顾烟听的有些云里雾里,就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顾满低头看了看茶杯里漂浮的茶叶,若有所思的道:“世子是世子,二爷却是王妃嫡子啊。”

    顾烟就了然,本来的宾客名单请的赵王妃跟二爷,但是刘六娘偏偏又送去新的,还指定言明当初的那份送错了,这究竟是觉得现在的世子将来一定会坐上王爷的位子,还是对二爷的蔑视?

    顾烟听说过这个世子,顾满当日掉河里的时候她就听顾博齐抱怨过这个世子人嫌狗恶,可正是因为他这个尴尬的身份,他就是赵王妃心底的一根刺。

    近些年盛京的人都刻意的想遗忘这个世子,这回顾满却打着刘六娘的名义去给赵王妃提醒,计谋不可谓不精准狠毒。

    顾烟在心里迅速衡量了一会儿得失,就明白这件事她必须去做。

    现在刘六娘跟她之间已经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关系,必须有人先死,不然这场宅斗就将不死不休。

    可是,她在出门之前还是有些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仍然面色平静的顾满。

    顾满好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两只眼睛全是掩饰不住的势在必得跟厌恶。

    好像就算除去了刘六娘,顾满也是极大的威胁。

    ps:

    唔,女主不是圣母白莲花,就怕接下来有人说她太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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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混乱

    转眼就是元宵,一大早侯府门前就聚集了许多来送礼的马车。

    门上的门房们收封包都收的手打了颤。

    因为是晚宴,因而一直到傍晚时分,侯府上上下下的灯笼都亮了起来,才陆陆续续有客人登门。

    王氏站在柳氏跟方氏二人旁边,一边问前来回话的婆子:“为何蜡烛费了这样许多?往年十两银子也够用上十天,今日竟一晚也不够用?”

    采买可是个肥缺,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王氏虽笨,但到底当家了这么多年,也都清楚的。可是今天,这火烛灯笼之类,竟统共耗费了四十余两银子,实在是闻所未闻。

    方氏一边拿着雕刻得精巧玲珑的金簪挑指甲,一边拿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婆子,讽刺道:“二嫂这真是问的奇了,这府里横竖是你当家,难道这些婆子还敢坑了你去?”

    顾满做了鸡汤来给王氏补身子,方才进门就听见方氏阴阳怪气,她对这些已经见怪不怪,眼珠子一转就笑开了掀帘子进门来,朝几个人都问过好了,才一脸欣喜状的问方氏:“四叔母,我刚听十二妹说四房新踩进了许多布匹绸缎做新衣裳,不知道可有我的份?”

    方氏为人刻薄小气,这布匹自然也不可能是她自己掏的腰包,是公中的钱,而公中该给的冬衣分例早就已经分派了。

    果然,方氏听闻此言,就忙转过头去寻柳氏说话。

    顾满见她知趣,也就不再多说,自己打开白底滚金边的瓷盅,亲手舀出三碗汤来,分别给王氏三人桌上都放了一碗。

    顾满人小,但是汤却做的异常鲜美。侯府众人都知晓的。

    柳氏尝了一口,就心满意足的叹道:“怪不得二设着九丫头,若她是我的女儿,我也爱不过来!”

    王氏没答话,那跪伏在地上的婆子有些不耐烦的揉了揉已经发麻的腿,语气颇有些不善的问王氏:“太太可还有别的话要交代?这采购的香烛花费,都是给姨娘过目了的,若太太觉得有什么不妥,大可问姨娘去。”

    方氏先就哼了一声,斜着眼瞪了她一眼。回转头问王氏:“二嫂你也太好脾气了些!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你也敢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

    柳氏看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王氏,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放下碗应和:“就是。虽说二伯宠着她,到底也该有个度,咱们公侯之家,可不是那些”

    王氏心中恼怒,又觉得在妯娌面前丢了面子。就将手里的碗重重的往桌上一放,叫蒙雨:“叫人把这大胆的婆子拖去马厩捆着,等散席了再好好问着她!”

    这还是王氏第一次如此严苛的处置下人,顾满看方氏跟柳氏一脸的意外,就几不可见的牵出一个微笑来。

    才刚将这死乞白赖要找顾博齐刘姨娘讨说法的婆子架出去,就有人来回禀:“客人已经来了。老太太请太太们去花厅待客。”

    顾满扶着王氏去了花厅,就见里面的屏风已经换成了烟雨桃花落碧涛的十二扇大屏风,穿过屏风就是极宽敞的花厅。左右各有许多桌椅摆件,一进门就觉得金碧辉煌,映的人眼睛也要花了。

    顾老太太此刻慈眉善目的坐在正手第一排座椅上陪着几个打扮极为华丽的贵妇人说话,见王氏她们来了,就笑道:“快来!陈王妃正念叨你呢!”

    陈王妃与王氏自小就是闺中密友。后来陈王妃随着陈王去了鲁地就藩,二人才渐渐少了联系。现在隔了十几年未见,双方又都已经有了子女,相见之下难免哭了一场,陈王妃见人不妨,就猛地拉扯了王氏一把,嗔怪道:“堂堂太傅嫡女,如何这样懦弱?方才你婆婆可没少在我面前念叨你的不是,喏,那个又是什么人物,也有资格来招待我?”

    王氏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就见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刘姨娘正春风满面的招呼宾客。

    她颇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你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性子,这些年家里并没安宁过,这个姨娘倒也不是那等轻薄人,也是正经官家小姐。”

    陈王妃皱眉,正要呵斥她,就听一旁的赵王妃惊讶万分的提高了声音:“怎的贵府又多了位从没见过的太太?”

    侯府众人都有些尴尬的垂头,唯有顾筠冷笑了一声抢着道:“这可不是什么太太,她是我二哥的妾侍呢。”

    刘六娘见那边众人都偏头来看自己,有些疑惑的摸了摸脸,就小声的问刘妈妈:“我脸上可有什么不妥?”

    赵王妃听闻就不再答话,摩挲了自己的手镯半响,才扑哧一声笑道:“是了是了!我说并不曾见过。”

    她虽未曾说什么难听的话,但是脸上那鄙薄的神情藏也藏不住。

    顾老太太一张老脸顿时紫涨,深恨顾博齐没有规矩,太过纵宠妾室。

    敲周王妃带着女儿景县县主来了,见此场景就诧异的看了一眼王氏,问她:“修盈,你好大胆,也不来迎接迎接你名妍姐姐?”

    周王妃小字名妍,此刻不过就是为了开个玩笑。

    王氏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的顾老太太,到底没有把那句:如今哪里有我说话的份这句话说出来,只好笑她:“都是做娘的人了,还是如此不害臊,你是谁姐姐?”

    周王妃啧啧了几声,就回头冲身后的景县县主道:“你快把母妃教给你的称呼忘了,你这姨娘没心没肺,连姐姐也不认!”

    陈王妃就笑着啐了她一口,拉着景县县主问:“你这母亲坏了良心的,你可千万别学坏了!”一边又将景县县主牵到顾老太太面前,笑道:“还不快给老太太行礼?”

    顾老太太就连声道使不得,等景县县主行完了礼,才笑着叫人捧出一套头面首饰来:“这是老婆子的一点心意,县主不要嫌弃。”

    景县县主收了,就红着脸躲到周王妃身后。

    周王妃瞥了一眼四周,问王氏:“阿昭呢?算算日子,阿满也该九岁了罢!我还未见过这孩子呢!”

    王氏听说,就想起刚才顾烟来拉了顾满出去,忙唤月桐:“去将三姑娘,九姑娘都叫来。”

    顾筠看着月亡去,立着想了一想,又看一眼还站在周王妃身后的景县县主,就想着要去叫陆玉然来,她左右看了一圈,又不想惊动几位王妃,就踱到台阶下,叫刘姨娘:“吩咐人去将然儿叫来!”

    刘六娘阴沉的看她一眼,颇不满她这样的颐指气使,就扶着刘妈妈的手,左手扶腰,假装没看见似地逛开。

    顾筠本就不喜欢这个刘姨娘,此刻一见她如此做派,顿时大怒:“你是聋了不成?我让你吩咐人领然儿过来,你也没听见吗?”

    刘六娘这才站住脚,转头冲她笑道:“姑奶奶这话说的,我又不是伺候表小姐的丫头,一时半会儿的,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顾烟正好陪着顾满进来,见状就拿手碰了碰顾满,示意她看。

    顾满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微笑着迎上去跟陈王妃、周王妃、赵王妃等见礼。

    周王妃先喜得一把拉起她来,左瞧又瞧了半日,才抓着她的手问王氏:“你这样一个木头,居然也生得出这样漂亮的女儿来。”她说着,就向头上拔下一根满池娇分心的金玉满堂步摇来给顾满做见面礼,又叹道:“我走时,你还没有出生呢,谁知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顾满有些诧异,她上辈子根本就没见过这个这样和善的王妃。

    她记得周王至死也不曾回过盛京的,周王妃亦然

    陈王妃看的有些心酸,就将景县县主拉过来,跟顾满道:“这是你锦玉姐姐。”

    顾满越发的摸不着头脑,这些王妃她除了赵王妃见过,其他人都是不认识的,面对这样的热情,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王氏。

    王氏见她这样小心翼翼,就忍不住宽慰:“都是母亲的手帕交,你只管听着就是了。这是景县县主,小字锦玉,你该叫姐姐的。”

    顾满这才绽出个笑来,挽着景县县主的手,唤她:“见过姐姐。”

    景县县主慌忙摇头,又有些好奇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方才娇憨的去拉周王妃的袖子:“我与她外头说话去。”

    顾老太太不意还有这么一出,看着顾满的眼神就和善了许多,忙道:“小丫头们都还有玩心呢,外头有梅林,也有几处景致,尽管逛去。”

    周王妃也就含笑吩咐:“不许调逛逛就回来。”

    顾满于是只好领着她出门,临出门还特特的转头看了一眼,刘六娘仍然一脸兴奋的在招呼着姑娘太太们。

    顾筠匆匆忙忙的进门,经过刘六娘身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忽然脚一崴,整个人就朝扶着并不显怀的肚子的刘六娘撞过去。

    终于要上演了啊,这趁戏。

    顾满赶在里面一团乱之前,拉着景县县主迅速转过了穿廊,拐到眼界开阔的园子里。

    ps:

    今晚被妈妈骂了,估计头发要掉的更厉害。

    其实我也很伤心啊,什么都不如别人我也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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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章 小月

    顾筠那一下撞的不算重,刘六娘斜斜的绊到了桌脚,顿时一个趔趄倒退了好几部,收不住脚又朝屏风上撞去。

    这一打滑,刘六娘的肚子就重重的碰在屏风的横杠上,顿时疼的眼泪鼻涕一齐出来。

    刘妈妈大急,忙蹲下身子扶着她,一边又大喊着要找大夫。

    顾老太太自然没忽略这阵骚乱,不满的抬头看了一眼远远的蹲在地上的刘六娘,又发觉了周围窃窃私语的女眷们,顿时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只是好歹当着众位客人的面,她强忍着怒气,吩咐王氏:“还不快将她带出去!”

    王氏答应了,才走不多远,就见刘六娘满脸泪痕的站起身来,指着顾筠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姑奶奶好狠的心肠!我可是有孕在身的啊!”

    众人都吓了一跳,周围站着的人也纷纷避开,顾筠直愣愣的站在正中央对着刘六娘,脸色难看的不像话。

    她这话越说越不像,顾老太太的脸色也越来越差。

    赵王妃只是略往刘六娘那个方向瞥了一眼,就冷嘲道:“二太太还真是好宽广的心胸,这样没规矩的小妾也能在正经主=子面前耀武扬威的。”

    被这么一说,顾老太太更是满肚子的火气没地方发,将那拐杖重重的往地上一敲,怒道:“贼淫妇!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地方9不快给我出去!”

    她也是口不择言,刘六娘却不是那等可以受的这等侮辱的人。

    在知府府里,她虽然是庶出,虽然是苗人的女儿,但到底也没人敢公开羞辱她,她当了这么十几年的姑娘主子,忽然被人这样毫不留情的指着鼻子骂。顿时就觉得小腹坠坠的疼,整个人都如同筛糠似地抖个不停。

    周围人的目光都带着嘲笑,每个人脸上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当初预想中的好对付的原配到现在还活的好好的,自己爱着的男人是宠着自己,但是同时也宠着不少女人,她觉得喉咙憋闷得难受,忍不住死死的攥着衣襟大哭起来。

    事情越闹越严重,完全出乎意料,顾老太太气的头脑发懵,一头晕就唰的一下又摔回了椅子上。

    顾筠见状就飞快的瞟了一眼刘六娘。跑过去扶住顾老太太。

    王氏见闹得越发的不像,脸上也尴尬又难堪,忙吩咐蒙雨跟月桐:“先将姨娘带回缀月阁去!”

    刘六娘总算被半拖着拖了出去。

    周王妃跟陈王妃看的目瞪口呆。等她处理完了刘六娘的事就一把将她拉过去,问她:“这样泼悍的姨娘,竟也没个人管着?你这婆婆可是出了名的严苛,她怕也没少为了这个责怪你吧?”

    王氏看了一眼正沉着脸听顾筠说话的顾老太太,就默默的摇了摇头。

    周王妃最是沉不住气。就恨铁不成钢的戳她一指头,骂道:“人都说为母则强,你怎的当了母亲也还是这样?你自己受苦也就罢了,看阿满那比阿昭好不到哪儿去的沉默寡言,怕也是被你连累的罢?”

    她说别的还好,一说这句。王氏就闷闷的自顾自发了一会儿呆,连眼里都泛了泪光。

    是啊,顾昭到现在还不愿意与自己说话。连一向听话的顾满,也为了这些跟自己闹了别扭

    顾满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眼里沉默寡言又可怜,此刻她正看着眼前的场景颇有些震惊。

    前面不远处是望月亭,亭子四周厚厚的帷幕都已经被卷了起来,风吹过。帷幕迎风飘动。

    将亭子里的众少年越发映照得飘飘欲仙。

    还不等顾满说话,刚刚还文静的景县县主就卷起手大呼:“庭哥哥!庭哥哥!”

    顾满顺着如花笑靥的少女的眼神看过去。就看见伤痕尽消,玉面黑发的漂亮少年转过头来。

    是长得漂亮得不可思议的谢景行。

    顾满察觉他的目光,就笑着颔首。

    众人都被惊动,就纷纷转过头来,见是景县县主跟她,脸上就都露出复杂的神色来。

    唯独一袭玄衣的欧阳灿笑的最灿烂,他扔下手里的棋子,双手撑在栏杆上翻出去几步腾跃到少女身前,问她:“一切可还顺利?”

    顾满知道他要问的是什么,听他问,就下意识的拿手遮挡了眼睛。

    自这之前,她从未试过看一个人的笑容都觉得炫目,跟天上的太阳一样绚烂得不可直视。

    等反应过来,她又忍不住的觉得自己这样的可笑,就忍不住噗哧一声笑道:“欧阳公子的动作真快!”

    欧阳灿笑笑,就问景县县主:“金子,你又来干嘛?”

    景县县主的母亲周王妃正是欧阳灿的姨母,二人自小感情就不错,听欧阳灿在新认识的朋友面前这样叫自己,景县县主又气又急,就忍不住拿手去打他:“你i又没规矩,我要跟姨母告状去!”

    顾满看的好笑,忍不住嘴角上扬。

    邱苍梧正好盯着她,见她脸若朝霞映射的花瓣,一笑间梅花也失色几分,就忍不住看直了眼。

    唯有谢庭一人,仍旧气定神闲的跟同行的魏瑾瑜对弈,连神色都不变。

    顾满看邱苍梧的眼神跟见了什么金银珠宝似地,就觉得一阵恶寒,冷哼一声撇开了脸,问欧阳灿:“欧阳夫人怎么没来?刚刚并不曾见到她,我母亲总念叨着要跟她道谢呢。”

    欧阳灿就回她:“母亲她受了风寒出不得门,只好等下次啦。”顿了顿,又压低了声音问她:“我哥哥回来说,应天府尹随便扔了个死人来凑数,你可知这变故出在哪里?”

    顾满对这个也是一头雾水,就摇头道:“已经是铁证如山了,谁知刘妈妈往衙门里去了一趟,倒是毫发无伤的回来了,我们也正好奇呢。”

    欧阳灿就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抓耳挠腮的邱苍梧,道:“你怕是不知道罢?这应天府尹邱世机,可是邱员外的弟弟。”

    顾满终于恍然大悟,邱世安现在正是一门心思想攀上自己,好依附王太傅这棵大树的时候,那个邱世机的风评在上一世也不怎么样,这样一来,看样子倒是邱世安投错了地方,拍错了马屁。

    她冷冷的看了一眼邱苍梧,就问欧阳灿:“欧阳公子又是怎么知道的?”

    欧阳灿有些自得的扬扬下巴,故作神秘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啦。”

    他这副孩子模样颇有些好笑,锦玉伸手隔着栏杆敲了敲他的头,又笑嘻嘻的问顾满:“你们在说什么?”

    顾满笑而不答,正要说话,就见周王妃身边跟着的一个美婢远远的寻了过来,见了景县县主,就一脸喜色的迎上来:“王妃寻您呢。”

    顾满就朝她颔首,看了一眼有些不情愿的锦玉,问她:“宴席要开始了么?”

    美婢脸上出现了颇为古怪的神情,片刻后就又笑道:“正是,我们王妃让我来寻县主过去。”

    顾满点头,欧阳灿就探过身子来,道:“正好正好,我母亲有话交代我告诉姨母,我就同你们一起过去罢。”

    于顾满他是客人,于美婢他算半个主子,自然谁也没有拒绝的道理,欧阳灿就理所应当的与她们同行。

    美婢领着景县县主走在前面,欧阳灿落后几步,正好与顾满同行。

    看出他有话要说,顾满就索性站住了脚,问他:“欧阳公子有话对我说吗?”

    欧阳灿点点头,就问她:“若是我说我让我哥哥威压应天府尹,让他重审此案,非得给出个子丑寅卯来,顾姑娘怎么想?”

    还能怎么想?刘妈妈本来就是阴差阳错才逃过去的,若是有机会把她重新绳之于法,自然是最好了。

    顾满朝他点头,微笑道:“欧阳公子这是特意在帮我吗?”

    欧阳灿不置可否的朝她笑笑,就背着手飞快的往前去了。

    才进门,顾满就察觉到气氛不对,花厅里摆了大约九桌宴席,众人都聚在一起三三两两的窃窃私语,脸上还颇有写好戏的意味在,她觉得好奇,就皱眉去问身边的蒙雨:“出什么事了?”

    她想起方才出门之前,顾筠的那一撞,隐约也猜到了些。

    蒙雨凑在她耳边,有些幸灾乐祸的道:“方才姑奶奶跟刘姨娘起了争执,姑奶奶不小心听说回去就见了红,此刻哭昏了过去,二老爷也赶过去了。”

    顾满面不改色的道了声知道了,就朝王氏在的那桌走过去。

    这次还要多谢顾筠的嫉妒心,连个比自己风光些的妾室也忍不了,还没等顾烟想办法激怒她,她就自己先耐不住要给刘六娘些厉害瞧瞧,谁知刘六娘早就已经虚弱得了不得,加上为了这场元宵宴又劳心费力的准备了许久,自然受不了她这一撞。

    侯府真是在元宵宴当日给众人上演了一趁戏,王氏跟几个妯娌送了客人出门,都有些筋疲力尽。

    方氏就忍不住抱怨王氏:“二嫂也真是太软弱了些,一个妾室而已,也能让二伯纵容到这种地步!今后我们还怎么出去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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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秋后(求订阅)

    王氏脸色有些苍白,见了她,就勉强笑着往珠帘那边指了指,道:“你三姐她们都在里边呢,你也去罢。”

    周王妃看一眼锦玉,就冲顾满道:“把你锦玉姐姐也一块儿带去,她自小就不在盛兢大,也不认识几个人。”

    顾满答应了,携着谢锦玉的手往姑娘们做的地方走。

    顾家的姑娘们许是为了分散照顾女眷们,顾昭随着几个玩得好的一桌,顾烟则随着十二十三坐,顾六跟顾七又是另一桌。

    顾满就拉着谢锦玉坐在顾昭边上。

    陆玉然见她们两人携手进来,眼睛暗了暗,就又恢复如常,笑着唤她:“九妹。”

    顾满点头应了,就自然的跟谢锦玉介绍:“这是我表姐,陆玉然。”

    谢锦玉点头跟她问好,就黏在顾昭身边,嗔怪道:“昭姐姐近年大了,性子也大了,连正眼也不瞧我一瞧?”

    顾昭常在王府走动,跟谢锦玉的关系不错,但是今日不知道为何,她始终沉着脸,谢锦玉来亲近,也没太大的兴致。

    顾满觉得奇怪,禁不住多瞧了她几眼,这才发现她时不时的往右边张望,顾满也随着看过去,才发现那是顾家兄弟们的所在。

    她心下一动,就扯了扯她的袖子,轻声问她:“是怎么了?县主与你说话呢。”

    顾昭拍拍她的手,有些忧心忡忡的嘱咐她:“待会儿千万别四处乱走,散席了也别先回房,只管跟在母亲身后。”

    顾昭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她会这么说就一定是有事,顾满的眼皮一跳,正要再问的仔细些,肩上就被人重重的一拍。

    她觉得有些恼怒。反应极快的闪开,就发现陆翰轩正站在身后朝自己笑。

    陆玉然看出顾满脸色不虞,就笑着缓和气氛,唤他:“哥哥,你们的席面在那边呢,你可别是走错了罢?”

    陆翰轩今日着了一身宝蓝色直身长袍,腰间配着玄色腰带,整个人看起来倒也清爽俊朗,见陆玉然问,他就道:“忽然听到些传言。就过来找表妹问问。”

    陆翰轩现在在顾满的心里跟个神经病没什么区别,听见他这么说,顾满干脆一点面子也不给他留。直截了当的问他:“我跟表哥并不算熟稔,表哥有什么传言需要巴巴的跑来找我问?”

    一桌子的人都听出了顾满语气里的火药味,陆玉然的面色颇有些不好看,就咬着唇一副欲哭不哭的架势。

    顾昭脸色一白,就伸手去拉顾满。呵斥她:“现在是什么时候,你也敢胡闹?”

    陆翰轩的脸已经拉长,他眯缝着眼瞧了顾满一眼,就冷笑着问她:“是啊,我这个当表哥的跟你自然不算熟稔。跟表妹也能熟稔的,自然只能是世子。或是侍郎公子那样的身份才是!”

    满桌的人都有性惊,但是随即就又都有些尴尬,这样的场景真是让人为难。

    顾满正要反唇相讥。就听见顾昭忽然欣喜的道:“采薇!”

    王采薇在几个丫头的簇拥下仪态万方的到了顾满身边,就微笑着看了一眼陆翰轩,问顾满:“哟,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吃顿饭,也有人要来砸场子不成?”

    陆翰轩心内憋着好大一团火。难怪顾满这个丫头不愿意跟自己亲近,却原来是鄙薄自己的身份。专挑那些高枝攀去了!

    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又贱又势力!

    他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烧的难受,总觉得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摇尾乞怜的狗。

    陆玉然晓得他的自尊心强,怕他当众闹出事来,忙绕过去拉住他:“现在是什么诚你都分不清楚吗?哥哥,别闹了!”

    陆翰轩有些不甘心,但是也知道母亲方才出了状况,自己真是万万不能再出错了,于是只好愤愤不平的瞪了一眼顾满,转身大踏步回了顾承宇那桌。

    顾承宇见他回来,就一脸的痛心疾首的去拍他的肩安慰他:“我这个妹妹向来都是目下无尘清高自诩的,我在她面前也没什么脸面可言,何况你呢?”

    旁边桌上是二爷顾承东在作陪,听见他们二人这样大声,就有些恼怒的道:“坐得住就坐着吃喝,实在坐不住就往外头去,横竖没人拦着你!”

    顾承宇无所谓的耸耸肩,顺便还朝陆翰轩使了个眼色。

    陆翰轩心中就越发的酸涩,这就是寄人篱下的痛苦,表哥可以冲你吼叫,表妹对你也没好脸色,偏偏你还什么也不能做!

    真是欺人太甚!

    他握紧了手里的酒杯,几乎想上去捏死顾满。

    都是她!若不是她一开始就使诡计污蔑自己欺负她,众人哪里会这样轻视自己?王氏又怎么会以为自己轻浮而疏远自己?

    都是她!他的脸气呼呼的鼓成一团,面色潮红,站起身有些摇摇摆摆的又朝顾满的方向走过去。

    这回众人却都已经盯紧了他。

    欧阳灿手里把玩着两个核桃,似乎心不在焉的,嘴角却微微的上扬。

    侯府的水,远比想象的深,也远比想象的还要复杂啊。

    谢庭却仍旧面不改色的应付着顾承东的问话,余光瞥见顾满仍旧一无所觉的脸,微微皱起了眉。

    一片静谧中,唯有邱苍梧唰的一下移开椅子站了起身。

    椅子跟底下铺着的大理石摩擦出难听的声音,邱苍梧紧赶几步拉住马上便要靠近顾满的陆翰轩,拖着他将他扔回椅子上,才扬起笑脸冲众人抱拳:“他想必是喝的糊涂了。”

    顾昭的脸色并不好看,她紧紧盯着嘴角的弧度敲的顾承宇,瞪大了双眼。

    王采薇却皱起了眉,问顾满:“你们家,平日也这样吗?”

    这不是盛京皆知的事情吗?

    定远侯府自从老侯爷戍边以后,就一直是这样一盘散沙,没有规矩,盛京的笑料啊,顾满不以为意,朝她点头。

    景县县主将筷子往桌上一放,怒道:“真是太放肆了!他如何敢这样大胆?虽说咱们现在都还小,却也不是平常人家的女子,他连避嫌两个字也不知道吗?”

    陆玉然的脸色顿时羞囧得通红通红,睁着两只泪汪汪的眼睛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不远处的顾锦朝妹妹努努嘴,讥笑道:“看见了吧?我就说顾九是个惹祸精!你还偏偏不信。”

    私下里,她们都直接叫顾满顾九。

    顾槿乐得见顾满吃亏,就凑过去笑道:“说起来也奇怪,表哥谁也不找,非要找她的麻烦,可见她自己不是什么好东西。”

    顾满看不得邱苍梧那个样子,就按住顾昭的手,轻声往她耳边说了句“身体不舒服,先走。”就带着沛音沛琴出了门,也不顾身后顾昭的叫声。

    出了门空气果然变得好了许多,不远处的樟树上挂着一盏灯笼摇椅晃的,顾满的心情这才好了些,带着沛音快步的往明月楼的方向走。

    园子上看门的婆子早就趁着机会溜得不见了踪影,顾满有些筋疲力尽的等沛音去开门,领着沛琴呆在雪地里看着雪景发呆。

    她有些头昏脑胀,不知道是因为邱苍梧还是因为顾昭看顾承宇的那个眼神。

    顾昭平日里都是冷静的,从来没有那样慌张惊恐过,除非是知道了什么,不然,她怎么会对前几天还不屑一顾的顾承宇露出那个表情来?

    可是顾昭怕,她自己却是不怕的,从上一世起,她就知道顾承宇是个可以六亲不认的变态,已经对他做的任何坏事都提不起一丝一毫惊恐或者慌张的兴致。

    她又想起上一世的大炎飞,又想起顾承宇那嘴角含笑的阴沉又可鄙的脸,顿时觉得恍如隔世。

    还不等她从思绪里反应过来,她就忽然听见身后的沛琴几乎可以说是不要命的尖叫了一声,然后就迅速没了声响。

    她吃了一惊,连忙回头,才发现沛琴已经仰面倒在了地上。

    而本来应该呆在缀月阁的刘妈妈,却正好就站在沛琴不远处的地方,带着一脸阴恻恻的笑容看着自己。

    顾满直觉的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好,却马上又镇定下来,问她:“刘妈妈是觉得上次没有成功,这次要破釜沉舟了吗?”

    在侯府内院里动手,亏她想的出来!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为什么刘妈妈这样狗急跳墙,说来说去,怕还是因为刘六娘流产小月的事情。

    她不着痕迹的往一旁退了退,想上去扶起沛琴,就发现沛琴躺着的地方忽然爬出一条光溜溜的小蛇来,好像就是上回见过的那条竹叶青。

    刘妈妈像是看不见顾满煞白的脸色,伸手将那条蛇捞起来盘了几圈盘在手腕上,又拿嘴去碰碰它,这才抬头盯紧了顾满,道:“你该死!”

    顾满见那条蛇溜走了,就迅速上前将沛琴拖到自己身边,这才抬头看到刘妈妈亲蛇的疯狂举动,她觉得胳膊一阵发凉,起了一阵阵的鸡皮疙瘩。

    紧接着刘妈妈就将手腕一抖,蛇顺着她的手从她的腰上溜下来,一扭一扭的朝顾满爬过来。

    雪地上留下一条浅浅的滑痕,顾满有些绝望的往后退,才发现园子的大门还没开,已经是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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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算账

    顾满觉得自己到了绝地。

    她总算想明白了方才为何顾昭那样小心翼翼的叮嘱自己,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执意出门要走的时候她脸上那遮掩不住的心慌。

    可是为什么顾昭在最慌乱的时候,看的居然是她平日里最鄙视不过的顾承宇?

    更甚的,如果是刘妈妈有问题,为什么不能直说?

    她觉得头有些晕,看东西也有些模糊不清。

    后面已经没有退路,前面就是刘妈妈那麻木又有些嗜血的眼睛,她第一次觉得茫然失措。

    千钧一发的时候,路边忽然闪出一个玄色身影,他的动作极快,伸手就将顾满拉到一旁,险险的避过了一击。

    还没等反应过来,顾满就又被极大的力道推出老远,等她站定了,才发现那个玄色影子,居然是本来应该在偏厅里的欧阳灿。

    又是他!

    顾满心脏突突的跳,转过头就发现刘妈妈怨毒的盯着自己,作势欲扑。

    &&..;她一惊,飞快的往旁边一闪,才堪堪的躲过了刘妈妈。

    她现在的身体才是个九岁的小姑娘,力气自然比不了常年做粗活的婆子,何况这个刘妈妈的来历不明,谁知道她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可怖的东西,避开她,才是最保险的做法。

    她正有些纠结,就听见‘唰’的一声,不远处的欧阳灿拔出剑将那条蛇砍成了两段,然后飞快的又追到自己前面,一脸愠色的看着前面的刘妈妈。

    欧阳灿白皙的面上出现一丝不合时宜的红晕,他转过头问身后的顾满:“你没事吧?”

    顾满摇头,正要说话,就发现刘妈妈拔足狂奔,很快就绕过了树林。不见了踪影。

    这下子,又死无对证了,顾博齐那样见了美色就忘记一切的性子,肯定死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她深深觉得刘妈妈就跟暗处的毒蛇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纵出来咬自己一口。

    她心有余悸,有些忐忑不安的想去扶沛琴,就发现前面的欧阳灿的身子椅了几下,然后就跟他那把剑一块儿仰面摔倒在了地上。

    那把剑残余的血迹已经将剑身染成了暗黑色,顾满第一反应就是那蛇有毒。她有些不可置信的往刘妈妈逃走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敢相信刘妈妈居然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她真的是抱着杀了自己的决心来的吧?

    周围很空旷。明月楼的地方本来就可以算的上偏僻,因为是是宴席,留下的几个看门的婆子们也都各自找乐子去了,顾满正觉得毛骨悚然之际,就听见不远处传来沙沙沙沙的脚步声

    顾烟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出门的顾满。那声想开口的叫喊终究没叫出声,她走到顾承宇面前拉了拉他,低声问他:“九姐其实聪明的很,若是这次不成,那咱们五哥,你是不是做的有些武断了?只要九姐没事。那肯定就能猜到这中间是你”

    顾承宇面带微笑的给顾承栋夹了一筷子菜,才跟她走到大花瓶背后,冷笑道:“十一你的胆子怎么越来越小了?放心吧。那苗疆的蛊毒我见识过,只要是人,就没那个命逃过。”

    那是因为曾经亲眼见过顾满面对一步之遥的悬崖迎风而立的样子,见过她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她觉得脚下有孝虚。

    顾满的运气简直不可以只用好来形容。而她能从万丈悬崖处还全身而退,用现代的话来说。简直就叫做开外挂。

    顾承宇见她自顾自的出神,就安慰她:“放心吧,没有人的运气会一直这么好。这回她就算不死,也得脱下一层皮!”说完这句话,他又有些斩钉截铁的肯定道:“就算这次不成又怎么样?动手的又不是咱们,有本事她就找出证据来!没本事,那就是她命不好,能怪谁?”

    顾烟自然不是犹豫要不要对顾满动手,她只是觉得时机未到。

    经过这么多事,她已经意识到如果要想对付顾满,光凭这些小动作,是没多大用处的,她要的,是一击必杀!

    但是她也知道顾承宇的心结,顾承宇对二房的嫡女们的恨已经遮掩不住,如果不让他发泄出来,顾烟真担心他会心理变态。

    她觉得有些头疼,正要说话,就听见外边一叠声的叫出事了。

    眉心一跳,她几乎是本能的看向顾承宇,就发觉对方的脸上蔓延的全部都是兴奋,遮掩得再好,眼睛里的得意藏都藏不住。

    听了消息进来的美婢颇有些惊慌的跟周王妃求助:“王妃!我们公子被蛇咬了!”

    “什么?”顾老太太先慌了神,问她:“世子被蛇咬了?”

    那美婢慌慌张张的,只知道朝周王妃哭:“公子的脸都黑了!恐怕是毒蛇啊!”

    周王妃就有些站立不住,也顾不得追究什么,就问她:“在哪里?!”一边又拉着王氏:“快快快!不拘怎样,先找个大夫来!”

    欧阳灿是欧阳夫人的命根子,本来欧阳宣就因为身在锦衣卫,让她提心吊胆的,如果这个幺子真出个什么事,那她可也就活不了了。

    王氏此时处事倒是格外的雷厉风行,她喝着张失措的众人,直接分派任务:“蒙雨,拿咱们府里的帖子往太医院去请胡太医,要快!月桐去我那里拿解毒丹来!让发子带几个手脚轻快的小厮,将欧阳公子挪到卷棚里去!我们这就过去!”

    众人领命而去,王氏就面带不虞的扫视了一眼周围的人:今天这场宴席出了这样的事,定然是要不欢而散了,只希望场面不要闹得太难看才好。想了想,她就拜托陈王妃:“我先陪名妍过去看看欧阳公子,这些太太姑娘们,还要有劳你多多周全了!”一边又郑重其事的看了眼柳氏跟方氏。

    现在这种情况,柳氏跟方氏也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方氏先前还有想看笑话的心思顿时也熄了,忙道:“二膳心去罢!我这就让人把三嫂也请来!”

    范氏趁着元宵出门去通州看顾清了,府里也只有她们几个人在。

    王氏点点头,领着周王妃疾步往假山后边的卷棚赶去。

    好不容易紧赶慢赶的到了卷棚,一撩开帐子,欧阳灿青紫的脸就出现在眼前,周王妃啊了一声,几乎急的倒仰。

    还是王氏镇定些,偏头见顾满也在,就问她:“究竟怎么回事!”

    顾满也很着急,欧阳灿到底是为了救她才出的事,不管怎么说,最近这些日子欧阳灿确实帮了她不少,现在更是为了她才躺在床上生死未知,她思索了一会儿,就道:“母亲,不止是欧阳公子,连沛琴也被咬了!”

    王氏跟周王妃都不是笨人,听她这么说,周王妃就问她:“这个季节有蛇就已经够难得了,那蛇居然还能连着咬伤两个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有没有事?”

    顾满摇摇头,就绕过刘妈妈,只把蛇说了一遍。

    听见欧阳灿拔剑去砍蛇,周王妃面色就更难看了一些,问她:“既然只是去砍蛇,怎么还会被蛇咬?”

    正乱着,卷棚的门打开,刚刚那个美婢跟周王妃禀报:“赵王世子来了。”

    周王跟赵王一向不和,周王妃跟赵王妃的关系更是不怎么样,但是赵王世子谢景行却又不一样,想起谢景行,周王妃烦闷的心情就缓和了些,轻声道:“快请进来。”

    谢庭快步进来,往床上瞥了一眼,就冲王氏跟周王妃行了礼,道:“我来看看!”

    还没等众人说话,他先一掀袍子坐在床沿上,左左右右的在欧阳灿身上检查了一番,就在欧阳灿右手手腕上发现了极小、已经发黑的一个伤口。

    他面色严肃的看了一眼顾满,就冲王氏道:“怕是他自己玩心太重,将那蛇挑起来看,才会被蛇咬。”

    周王妃有信张的拽着王氏的手:“若是他出点什么事,他母亲可活不成了!”

    谢庭从腰间抽出一把精致的匕首来,手脚麻利的挑开欧阳灿守望的伤口,放出许多黑血来,才问王氏:“伯母,有解毒丹吗?”

    王氏忙点头,就接过月桐手里的小瓶子递给他。

    谢庭掏出几粒来一股脑的全部摁进欧阳灿的嘴巴里,又抬起他的下巴让他吞了下去,才让那个美婢给他喝水。

    顾满的手有孝抖,看着地上暗黑的一摊血觉得有些眼花。

    谢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她面前,看着周王妃跟王氏都急着去迎胡太医,他就轻声冲顾满道:“是蛊毒,你得罪你那庶出的兄长看样子恨你入骨啊。”

    顾满早就隐约猜到这件事跟顾承宇脱不了关系,听他这么说就更加确定。

    算起来这还是谢庭第一次跟她说话,他淡淡的道:“这毒解不了,胡太医来了也没用。”

    顾满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假思索的问他:“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蛇我见的多了,自然知道。”谢庭的声音平淡异常,提醒她:“你最好有办法从蛇的主人那要到解药,不然欧阳灿怕是要去见阎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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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性凉薄无能又自私的亲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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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一世,纵然路途艰难,我也要披荆斩棘!嫡女重生宝典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嫡女重生宝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嫡女重生宝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