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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兮     嫡女重生宝典txt下载     嫡女重生宝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刘十五 谢恩

    原本想着等谢庭回来就先问问他能不能重新安排安排伺候的人的,但是没想到这一天谢庭回来的时候都已经差不多是申时了。

    月影只顾着半坐在锦杌上替顾满说些笑话儿跟府里的事,说的倒是津津有味,其他的是一概都顾不上了。

    不知不觉天色渐渐黑起来,湖面上起了薄薄的一层雾,这座小院子就如同笼罩在了烟雾里,漂亮的不像是人间。

    秋夕面色有些焦急,站在廊下纠结了半天,终究是提起了灯笼飞奔出去守在了二门。

    葶橘看着她跑了,面上就很有些不忿,跟沛音抱怨:“姐姐,你瞧她那轻狂样儿,下午才得了咱们世子妃的赏赐呢,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勾引世子了!”

    沛音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却仍旧温和的止住了葶橘,道:“好了,这些事情咱们世子妃心里自然会有打算,咱们就且先由着她吧。”

    里边的顾满果真不久之后便不经意的提起了秋夕:“对了,秋夕人呢?月影说的这些事儿怪有趣的,叫她来也给我讲讲才好。”

    沛音进来看了一眼月影,笑道:“刚刚不知道为何跑出去了,也没跟我们说一声。”

    月影扬着脸笑了,眯着眼睛不屑的啐了一口:“现在时辰不早了,她向来是紧张世子的,比紧张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视呢。现在她呀,肯定是看着世子还没回来,已经出去接人了。”

    嗯,果真是很符合心腹的身份的做法啊。

    顾满心内一动,疑惑道:“出去接人跟我说一声就是了,怎么这样匆忙呢?”

    “这样人家可就不能当唯一关心世子爷的那个人了嘛。”月影撇撇嘴有些不屑:“反正我们都是那等不会伺候的人,她才是把世子爷放在心上的人。”

    两个丫头居然还闹不和,这一点谢庭可没跟她说过。

    不过也挺好的,顾满微笑着吩咐沛音:“去拿灯笼,我们出去迎一迎世子。”

    月影笑的极为狗腿,立即跟在后头笑:“奴婢陪着世子妃一起去吧,这路我比较熟的。”

    “不必了。”顾满和气的冲她笑:“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休息了去吧。我慢慢走也就是了。”

    月影本来也不是非得跟着她不可,闻言便乖巧的应声是,目送着她出去了,又去跟执画套近乎:“姐姐这身衣裳真真漂亮的很哪,我瞧着葶橘姐姐那一身也好看,是不是跟着世子妃的都这样体面?”

    从始至终她想求的也就是这种体面了,她先是有些违心的恭维,等看清楚了执画的那身虽然不够亮,但是近看却却跟月光下的湖水一样光滑的锦缎不禁羡慕的很,尤其是执画头上还带着一根金寿字簪儿,显然是内造的手艺,那等分量也是极足的,得她多少个月的月例啊?

    她没出息的咽了口口水,眼睛发光的看着执画。

    执画不耐烦理她,却也压下性子故作不屑的道:“这算什么?姑娘送我们的比这好的多了去了,我们只是懒怠穿戴而已。”

    这样还算是不好的啊?

    月影更加羡慕了。

    凉风吹过,头顶上被飘落了一头的玉兰花瓣,顾满拢了拢披风,就听见那头常春的声音:“世子,前面是世子妃,世子妃来了呢!”

    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兴奋。

    谢庭抬眼,果真看见顾满披着件淡蓝色的披风站着,衣角上蔓延而上的一株青竹绣的格外的传神,凭空给顾满添了几分超俗之感。

    他心下一热,急急的上前拉住顾满的手:“这么晚了,你在家里等着也就是了,出来做什么?”

    顾满笑着看了一眼他身边站着的秋夕,似笑非笑的咦了一声:“原来秋夕已经出来接了?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谢庭被顾家那伙人灌了许多酒,头有些发晕,迷茫的看了一眼顾满,又回头去看一眼秋夕,疑惑道:“她不是你叫来的?”

    秋夕还不等顾满说话,已经急急忙忙的跪下了:“世子、世子妃恕罪,奴婢当时见世子妃正与月影她们说话,怕打扰了世子妃,便自作主张出来了......”

    她之所以现在会跑出来,还不是因为顾满一直跟着月影她们闲扯,根本就没有来接谢庭的意思。

    想必是看见自己出来了,所以才跟出来的吧,真是太阴险了。

    她心里腹诽,但是面上却仍旧一脸的惶恐不安。

    谢庭拉着顾满抬脚就走,又停下来吩咐道:“这次便算了,日后要是有什么事,记得先跟世子妃报备。”

    “怎么喝的这么多?”顾满替他倒了杯茶,又去拿了帕子替他擦脸。

    谢庭的脸微红,听顾满说起这个就忍不住抱怨:“还不是因为你那个弟弟,人小鬼大。他们一群人喝我一个呢。”

    那还不错了,顾满安慰他:“你算好的了,当初三姐夫四姐夫比你可惨多了。尤其是四姐夫,当时喝的都走不动道,只能睡在我们家了。”

    “可见他们一群人坏死了。”谢庭大笑,伸手将顾满揽在怀里,叹了一声道:“有你在真好。你以后日日来接我吧?”

    顾满推开他站起来,捂着鼻子道:“你还是快去洗澡吧,一身的酒味。王妃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说是不必过去用晚膳了,厨房送了饭菜过来。你先去洗个澡,咱们再用膳。”

    谢庭不肯,拉着她的手不放:“不要,我不习惯别人伺候。”

    “没有人要伺候你!”顾满挣开他,怒道:“你想多了吧你,你平时不都是自己洗的吗?!”

    谢庭有些委屈的看着她,干脆躺在床上不起来:“现在我喝醉了啊,自己怎么洗?池子那么大,说不定一滑就.....”

    真是受不了男人装可怜,尤其是一张还不错的脸的男人装可怜,顾满愤愤不平但是还是无可奈何的进去替他洗澡。

    “不就是洗个澡而已嘛,怎么一屋子都湿了?”葶橘看了净室的满屋狼藉不由得瞪大眼,回头去瞪顾满:“世子妃,昨晚世子爷喝醉撒酒疯啦?”

    顾满手上正抹口脂的手一抖,差点把口脂涂到脸上去。

    常嬷嬷忙出来呵斥道:“主子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吗?还不快收拾就是了,哪里那么多废话?今日世子跟世子妃要进宫去谢恩呢!”

    葶橘吐了吐舌头,老老实实的去收拾房间去了。

    出门的时候谢庭去扶顾满,她伸手在他腰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谢庭目不斜视的走着,回头龇牙咧嘴的把顾满的手拿下来。

    皇帝在勤政殿,谢庭便与顾满一同先去勤政殿拜谢皇帝。

    “来得这么早?”皇帝似乎很是愉悦,声音也带着欢快,笑道:“抬头来给朕瞧瞧。”

    顾满立即抬头平视前方,恰好能看见桌脚。

    皇帝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问道:“这么久不见,你的性子还是这么暴躁吗?”

    顾满不知皇帝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时不知怎么回应。

    谢庭忙上前跪在顾满旁边,道:“皇爷爷.....”

    皇帝瞪他一眼:“你别说话。”又看着顾满,问道:“朕记得第一次见你,你那回是跟昌平过不去吧?朕听说这回你又跟老六对上了?”

    哦,原来指的是在定远侯府的那件事。

    顾满知道了皇帝所指的事,心里的不安就消失了许多,忙解释道:“那天是孙媳失礼了.....”

    “算了。”皇帝挥挥手,道:“你这性子挺好的,景行他不说话,跟个闷葫芦似地,你泼辣些也有好处,两个人互补也挺好的。”

    皇帝居然也会说互补两个字,顾满小惊讶了一把。‘

    “好了,看见朕这么不自在,你们去见皇后吧。”皇帝又冲崔安吩咐:“你亲自送他们过去。”

    翊坤宫倒是热闹多了,黄滢满脸喜气的迎出来:“世子、世子妃终于来啦?皇后早就念叨着了,快请快请。”

    皇后果真早已坐在凤座上,见了她们两个进来,便露出笑容道:“早就让人等着你们过来,没想到皇上留了你们那样久,都说了些什么,没有吓到阿满吧?”

    皇帝的脾气越来越差了,动不动对着人就是一顿大骂。

    顾满忙摇头,见皇后伸出手,忙就着她的手站起来。

    皇后拉着她的手去看谢庭:“你们俩相处的怎么样?”

    顾满含笑不语。

    谢庭便代答:“回皇祖母,好着呢。”

    这句话会从谢庭嘴巴里说出来真是太难得了,皇后高兴的了不得,忙点头:“这就好,这就好。”

    顾满是她千挑万选之后才挑给了谢庭的,当然是希望她们两个能恩爱有加,谢庭也不会再显得那样孤单。

    见顾满有些尴尬拘谨,皇后温和的拉着她的手不放:“本宫记得你以前的胆子很大,怎么今天倒是不说话了?”

    当了新媳妇当然是该要安静一点的,不然皇后又该嫌弃她太强悍,怕她会辖制住谢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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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拔牙要谨慎,整牙也记得问清楚哦。晚安

六十六 商讨

    贤妃蹙眉看着眼前不端不正的行了个礼的临江王,觉得满心都是火气。

    当年她没有孩子,皇帝把这个孩子交给她养,虽说她心里一开始是很不喜欢的,可是随着抚养他的日子渐渐长起来,她也是真的用了心的。

    谁的心都不是铁石心肠,她对谢振轩可算是真的用了很多心思,从这个孩子在襁褓里到现在,她该做的都做了。

    “你现在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她暴躁的挥手斥退了端茶的内侍,盯着谢振轩的眼神没有一丝情绪,冷冰冰的看着叫人害怕:“让本宫去给赵王的儿子做媒,你是不是脑子坏了?!”

    谢振轩面对贤妃的时候总是很轻松,或许是有恃无恐,或许是贤妃一直以来都对他实在是太纵容了,就算看着贤妃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停下自己要说的话。

    贤妃身边伺候的宫女小心翼翼的前来提醒:“娘娘,外头淑妃娘娘说要见您呢。”

    在这宫里的女人哪个都很难对付,贤妃揉了揉额角,问道:“你媳妇儿呢?”却并没有理那个宫女。

    六皇子有些无所谓的看了一遍,拨弄着自己的指甲[随意答道:“应该快来了吧。”

    他对于卢蓉是一万个不满意,当然是对她各种冷落。

    比如说进宫什么的从来都是自己先来,也不等等自己的媳妇儿,更别提要他带着卢蓉一起来这边行礼问安了。

    虽然这门亲事不是那么如意,但是这样对待妻子也太过分了。卢蓉就算是成了盛京的笑话又怎么样,最后难道变成笑柄的就只有她一个吗?

    “你怎么这么糊涂!”贤妃气不打一处来,这回是真的忍不住了,气冲冲的上前将谢振轩的手一把拍开了,怒道:“她蠢,难道你也跟着蠢吗?这门婚事是礼部跟皇后确定了之后才给你定的,你这么打她的脸,以为丢的只有淮安侯府的脸面?你到底懂不懂规矩!”

    从成亲到现在。卢蓉都还没有觐见过皇后呢。

    虽然说皇后曾经有好几年都不过问后宫中事,也从不接见任何人,但是现在到底情况已经不同了,只要不傻的人都能看出来。现在皇后才是这后宫真正说话算话的人。

    六皇子这亲事又是皇后亲自做主成的,六皇子却连带卢蓉去谢恩都没有。真是怎么说也说不过去。

    不用说也知道皇后会生气啊,想必内心会更加厌恶自己了,谢振轩无所谓的牵起嘴角笑了笑,还有心情去哄贤妃:“母妃你生什么气嘛,这有什么?”

    这有什么?贤妃气急反笑,都不知该怎么对他说话了。

    真是太不懂事了,以前的谢振轩虽然也太过于自负,但是该做的规矩是半点不会错的,自从娶了这个女人之后。却真的彻底颓废了。

    不仅仅是颓废,而且当真是荒唐的可笑了。这有什么?当着大家的面,他不仅会去跟一个才及笄的小姑娘过不去,而且口出恶言,听说定远侯当场就生了气。扬言绝对不会再让谢振轩进他们家的门了。

    也难怪,谁家姑娘在一个那么重要的场合遭到那样的侮辱都不会忍着气的。

    因为这件事,贤妃当真是被气的三天都吃不下饭。

    天知道她第二日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看见皇后那讽刺的微笑,都差点一口气上不来直接过去了。

    而到现在,这个罪魁祸首却还不觉得有什么。贤妃有些困惑,谢振轩不是那么蠢的人,不然怎么会被皇帝宠爱那么多年。不然怎么能在几个哥哥都已经封王的情况下还优哉游哉的,差那么一点点就要被皇帝先分封三王?

    那谢振轩现在这些古怪的做法,真的都是因为先是周王被立为太子,后是因为婚事直接被塞了一个没落户的女儿所以受刺激大了?

    “你这日子还想不想过了?”她脱力的坐在椅上,冷淡的看着谢振轩:“你要是再这样荒唐下去,估计连藩王也不必再当了。怕你还没走到封地,都已经被人打死了!”

    这种前例是有的,某个不受宠的皇子去就藩,在路上被莫名其妙出现的山贼打死了,而且到了一年之后才被发现。

    谢振轩现在仅有的皇帝的宠爱都保不住的话。凭他这么骄傲跋扈的性子,得罪了这么多举足轻重的人,很可能死都没有地方去死。

    虽然曾经想着靠着这个儿子怎么样怎么样,但是现在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了,贤妃当真是宁愿从来没有过这个儿子。

    看淑妃没儿没女的,但是也过的好好的,滋润的很哪。

    哪里能跟自己比,从一开始就各种为谢振轩收拾烂摊子,给他铺路,连娘家都已经贡献了出来。

    而且一起做下的那些事也不少,要是他完了,自己也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压力更大,也更加烦躁,恨不得当初从来没有养过这个六皇子。不然也不会害的整个家族都跟六皇子绑在了一起。

    谢振轩看贤妃是真的生气了,脸色不禁好看了很多,连带着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好声好气的跟贤妃道歉:“母妃,我当然是想过日子了。我就是想好好的过日子,想要去封地,所以才这么做的啊。”

    怎么说?贤妃拿帕子擦了脸上的泪,一双杏眼盯着谢振轩,问道:“你这么做倒还有理了?你也不瞧瞧你现在得罪了多少人。其他人也就罢了,你怎么能故意连皇后的面子都不给呢?”

    谢振轩似笑非笑的低头,袖口绣的花纹划出一道弧线:“母妃,您说,皇后娘娘她,是不是对我是最冷淡的?”

    想想的确如此,虽说皇后明明是对每个人都是淡淡的,一副不关心的样子,但是好像对待谢振轩是有些特别。

    不是好,而是有很明显的针对意味在。

    贤妃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即又忙道:“可是为什么啊?”

    对啊,为什么呢?谢振轩冷哼了一声:“还不是因为当年谢庭像条狗一样跟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她看不惯了,想替自己臆想出来的好儿子报仇呗。”

    这个典故宫中老一些的人都听过,贤妃也不例外,就沉沉的摇头:“当年你也是,既然不是真想要帮他,又为什么故意拿他开涮,非要招惹他呢?当年本宫就劝了你好多次,可惜你一次都不听。”

    谁知道那条狗忽然就能翻身,谁知道有这么多的反转?

    反倒是自己计划的所有的一切,都被那条狗给抢了吃了,想起来就不忿。

    谢振轩的神色更冷,冷冷的道:“得罪都已经得罪了。皇后已经疯了,她脑子不清楚的把谢庭当成了她重新转世的儿子,当然会对我恨之入骨。”

    “所以你更该夹着尾巴做人啊!”贤妃激动的站起来,有些失态:“你知不知道你跟本宫是一起的,你要是出了事,让本宫怎么办?!”

    谢振轩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又摇摇头,半响才道:“皇后已经认定我对谢庭没安好心,我就算是腆着脸凑上去给谢庭打,她也会怀疑我不安好心的。还不如就直截了当的表达出我对谢庭跟皇后的不满,皇后或许还会觉得我不足为虑。再加上二哥那个废物已经成了太子,皇后就更没有必要盯着我不放了。要是我真的安静下来安安稳稳的在家里等着去封地,她们才会觉得我又在密谋什么。”

    还有这个说法?贤妃怔怔的想了半天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说,只好叹了一口气。

    “那你也不能真的就不去给皇后请安谢恩,不然皇后倒是对你眼不见心不烦了,皇上却该怪你了。他现在对皇后可看重了。”

    谢振轩点了点头,微笑着安抚她:“是,母妃您放心吧,待会儿我就过去给母后请个安。”

    贤妃这才稍稍放了心,道:“那正好与本宫一道过去,对了,得把你媳妇儿也叫上。”

    作为皇家的媳妇儿,一直不去请安也是说不通的,谢振轩再讨厌她,她现在也毕竟是谢振轩的正妃,要是真的不给皇后请安,也就等于这个媳妇儿没得到婆婆的承认。

    说起来贤妃都还只是见了这个媳妇儿两次呢。

    宫女不失时机的上来讨好的笑:“娘娘,王爷,王妃她已经在偏殿等候一会儿了。”

    也还算不错,至少今天谢振轩是真的把她给带来了,贤妃想了想,就道:“刚刚不是说淑妃娘娘在外面等我?”

    “方才娘娘正与王爷谈话,奴婢自作主张已经替娘娘辞了。”

    贤妃半真半假的叹了一声,让人去把卢蓉请上来。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已经在偏殿等了很久了,卢蓉进来还是气喘吁吁的,明显是一路小跑着才刚赶到不久的。

    可见谢振轩真的是对她不怎么样,贤妃心里也替她觉得尴尬,便装没看见,笑着避过她没有跟谢振轩一起来的事,道:“刚好来了,正说让小六去接你。趁着今日有空,一起去觐见皇后罢。”

六十七 见面

    卢蓉起的很早,卯时未到就起了床,就是因为昨日谢振轩随口提了一句今天要进宫,让她早作准备。

    可是她已经早早的做好准备了,但是谢振轩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问才知道昨晚是在美妾那里乐不思蜀,到了卢蓉都把早点全部准备好了,府里的事也处理好了才起床。

    她忍着气过去伺候,亲自请她吃饭,才知道人家根本就已经跟美妾一起吃完了。这下她也只能自己去吃,好嘛,一吃完才知道他早就已经出门了。

    欺负人也不带这么欺负的!她只是一个免费的老婆子,伺候他吃喝,给他打理府中事物的吗?!同样是王妃,人家其他的几个王妃的日子过的多么潇洒,为什么她就要这么辛苦。本来还以为成了王妃之后会有多风光,日子会过的多好,可以站在高出俯视曾经欺负过她的那些人。

    可是没想到当王妃也可以当的这么没有出息,她不止没有面子,连里子都没有!

    她本是想到了这里之后就跟贤妃倾吐倾吐苦水,想要大骂谢振轩一顿,但是到了这里,听见了贤妃说的要去拜见皇后,她顿时又偃旗息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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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能去见皇后呢,说明临江王还是把自己这个王妃放在心里的,好歹也是面子上的王妃啊,好歹至少不必苦哈哈的跟在淮安侯府那样连分例都是紧巴巴的了。

    卢蓉觉得心被搅得一团一团的,血肉模糊。

    自尊有什么了不得,丈夫也没什么了不得,能好好的活着,体面的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回过神来,见贤妃正略带担心的望着自己,忙笑靥如花的俯身行礼:“是,母妃。”

    贤妃便放了心,心里却觉得卢蓉确实是可怜的很。

    翊坤宫的笑声透过宫墙传出来。贤妃意外的驻足重新听了一遍,确信自己确实是没有听错了,才抬脚进去,笑着给皇后行礼问安:“才走到门口呢。便听里面热闹的叫人高兴。原来却是赵王世子与世子妃来啦?”

    贤妃在宫中的位分算高,又有六皇子这个受宠的儿子,加上母家也给力,因此很是吃的开,皇后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怎么来的这么早?”

    这哪里算早了,贤妃忙欠身:“原是等着小六的媳妇儿,没曾想便晚了些,没跟淑妃妹妹一起来。”

    “哦?”皇后似乎是来了兴趣,道:“小六的媳妇儿也来了?那本宫倒是要好好瞧瞧。在哪儿呢?”

    卢蓉慌忙跟着谢振轩上前一步恭恭敬敬的拜倒在地,口称皇后娘娘千岁。

    算起来这是皇后第一次见卢蓉,之前把她给谢振轩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娘家不显,而且淮安侯府又已经败落的连普通的官员之家都不如了。

    现在一看,这个卢蓉的外貌实在算不上好。勉强也只是个清秀罢了,额头有些宽,发际线倒是高的很,虽说这样是有福气的像,但是观感上却差的多了,尤其是跟顾满一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之别。

    也难怪谢振轩心里的怨气这么大了。皇后不动声色的微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叫本宫好好看看。”

    卢蓉温顺的站起来立在皇后身边,皇后拉着看了一会儿才笑:“这孩子的模样真真是极好的,礼部这选的人很不错。”

    在顾满面前还说什么模样,贤妃看了一眼端坐着的正跟谢庭微笑说这话的顾满,忽然觉得这话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谢振轩眼睛一扫就看见坐在那里都似乎会发光的顾满。再看看笑起来还不如不笑的卢蓉,在心里狠狠的呸了几口。

    卢蓉自己倒是开心的很,完全没听出这话里有什么不对,高兴的忙低下头。

    皇后叫黄滢捧出一个小匣子来,道:“本来早就预备下了的见面礼。倒是迟了许多日子。小六也是,怎么不早些把你媳妇带进来?这可是隔得太久了,你侄子的媳妇都来了呢。”

    是啊,再怎么迟也不该迟这么多啊,贤妃的一颗心瞬间又提了起来,生怕他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转念一想,谢振轩也不是这种会说胡话的人,是她自己总是觉得他变了太多,一时忘记了他是个最有分寸不过的人了。

    卢蓉愣了一下,转头去看着谢振轩。

    蠢货,谢振轩皱眉抚额,恭谨的冲皇后解释:“第二日便来母后这里要谢恩的,偏偏碰上那日母后不舒服便耽搁了下来。再后来她身上就有些不舒服,折腾到了如今才算好些,才敢带着她来见母后。”

    这理由是真是假大家也都清楚,皇后点了点头忙道:“既是不舒服就别总是站着了,快去坐着吧,好孩子,可千万别站坏了。”

    卢蓉顿时热泪盈眶,没料到正经婆婆贤妃对她不怎么样,平时不闻不问,倒是皇后娘娘这样慈爱亲切,比谢振轩自己都好上几千倍。

    她真心实意的接过那个匣子捧着坐回了谢振轩身边。

    “早些年见着世子妃的时候她还小,那时就漂亮的紧,这几年不见,出落的越发出尘漂亮了。”贤妃笑着看着皇后:“与咱们景行真真是一对璧人,站在那儿就跟金童玉女似地。”

    谢振轩抬眼看向顾满,见她脸带微笑,一双漆黑的眼睛熠熠生辉,就觉得刺眼无比,转过头把玩桌上的玉器。

    卢蓉也顺着贤妃的这话去看对面坐着的顾满,不禁有些自惭形秽起来,才刚好了些的心情又变得极差。

    顾满听说,忙站起来冲贤妃行礼:“贤妃娘娘谬赞了,当年我瞧着娘娘就那般漂亮,过了这几年娘娘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旧美的让人心惊,这才是境界呢。小女到了娘娘这个年纪,若是能比得上娘娘如今的一半就要高兴的烧香拜佛了。”

    说话倒是甜的很,就跟上回在宫殿里见她,她巧舌如簧的句句撇开与六皇子的关系,死活不肯跟他有一点粘连的性子一点没变。

    但是好听话谁都喜欢听,她含笑嗔道:“这孩子怪会说话的,句句都让本宫听着心里舒坦的很。”

    又道:“娘娘赏赐的见面礼定然是好的,本宫比不得皇后娘娘,就把这个朱雀衔珠娇分心送给世子妃当作见面礼吧,世子妃可千万别嫌本宫小气。”她说着,已经自身后的宫女手上拿过一只小描金扁盒子来。

    顾满偏头去看皇后,见她微笑点头,便忙接了,笑道:“岂敢岂敢,我是白拿的,怎么敢嫌礼物不好。多谢娘娘厚爱。”

    一直致力于当隐形人的淑妃这才开了口笑:“姐姐既然也给了,那本宫也不好空手了。阿满快来。”

    一句话就能听出她与顾满的关系亲密的多。

    顾满笑着上前,淑妃便将手上带着的两只缠枝花白玉镯拿下来,笑道:“这是本宫的父亲当年从云南寻来的玉髓,别的也没什么,就是这花纹好看又新奇,想必你们年轻人会喜欢,便送给你了。”

    两只玉镯发出悦耳的碰撞声,顾满迟疑一下才俯身道谢:“多谢娘娘厚赠。”

    淑妃笑着摆手。

    皇后便笑:“今儿来得巧,你倒是一下子得了几分好东西,也不枉来宫里走了一趟。”

    回去的时候谢振轩就不得不带上卢蓉一起了,再把她撇下也确实说不过去,他冷冷的憋着一口气在车厢里一句话都不说。

    卢蓉自己靠在枕头上,沉默了半响还是迟疑着上前替他倒茶:“王爷。”

    谢振轩连看都懒得看她,他的麻烦事多了去了,这个王妃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算了,还蠢。

    卢蓉受了刺激,将那茶杯猛地一拂,滚烫的茶水全部洒在谢振轩身上。

    他刚刚才看见顾满替谢庭亲自系上披风,瞧着两人无比恩爱的样子,此刻见卢蓉如此,反手便是一个耳光,低声怒斥道:“你疯了?!”

    卢蓉捂着脸不服气的看着他冷笑:“我疯了?我看是王爷您自己疯了才是!以后若是再需要我出门帮你遮掩什么,那可不能够了!”

    那茶杯从谢振轩身上骨碌碌的滚到一旁,谢振轩整理了衣裳瞪她一眼,语气毫无波动:“那好啊,本王正好可以换一个能干些的王妃。”

    卢蓉朝他怒目而视,真想能毫不犹豫的说出让他去的话来,但是到底没敢说出口,闷闷的往后靠在壁上,闭着眼一句话都不说了。

    经过朱雀大街的时候,谢振轩忽然出声让车夫停了,自己下了车,让车夫把卢蓉送回府去,自己连影子都没见。

    卢蓉不顾规矩掀开帘子想要喊住他,但是连他的背影也没看见。

    半天后,她收回目光,冷冷的吩咐婢女:“走吧。”

    顾承宇没料到这个时候谢振轩会来,吃惊道:“王爷怎么来了?”

    往日进宫去总要耽搁上许多时候,没想到这次谢振轩这么快就出来了。

    谢振轩满腹郁闷,坐在顾承宇对面,瞧了一眼吃惊状的魏瑾然,皱眉道:“怎么你也在?”

    魏瑾然这才反应过来,忙行礼。

六十八 勾结

    谢振轩挥挥手叫起了,不耐烦的问顾承宇:“叫你办的事都办的怎么样了?”

    顾承宇最近在定远侯府的处境更加尴尬了,因为定远侯似乎已经认定了是他做的那件事。雪上加霜的是,顾筠熬不住,大病了一场,听说只有一口气在了。

    顾筠本来就是定远侯府唯一的姑奶奶,又是顾老太太宠到大的,听了这个消息,顾老太太把家里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甚至不顾顾满刚刚出嫁,在家里就对着顾满破口大骂,几乎没能死过去。

    这次闹的更加严重,连定远侯也没有呵斥住顾老太太,她这回真是存了满心的火气。

    “我这一辈子活的这么难,这么难啊!”顾老太太拍着心口,一下一下重的很:“二儿子死了,现在连小女儿也要没了!也要没了!”她猛然拔高了音量,四处看了一眼,咬牙切齿的道:“这一切都怪谁?怪谁?!”

    怪谁呢?不怪王氏跟顾满还能怪谁!还能怪谁!

    当初就不该去王氏的啊,她当年就一直说,高门大户的女儿到处都是,没必要娶一个首辅的女儿,人家位高权重,又有权有势的,未必服她这个怕婆婆管教。

    可是定远侯不听啊,非得娶,结果呢?

    结果儿子也死了,外甥死了,现在连女儿也要死了。

    她死死地瞪大眼睛,咳嗽了好几声,一口痰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真是几乎要死在床上了。

    周围的人都被吓得目瞪口呆,秦氏已然捂着嘴退后了一步。

    “别闹了!”定远侯上前拉住她,怒气冲冲的冲儿子媳妇们道:“你们出去罢!”

    众人不敢多说,乖乖的全部走了个干干净净。

    定远侯就放开了顾老太太,怒斥道:“早就跟你说了别闹了,你怎么就是听不进去?!你还要闹到什么地步你才满意啊?!”

    顾老太太猛地咳嗽一声,一口痰终于吐在了汀香早就准备好的痰盂里。捂着胸口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怒道:“我闹?我女儿都要死了,我还不能闹?!”

    “她还没死呢!要死也是被你口口声声死啊死啊给咒死的!”定远侯忍无可忍。

    这个媳妇真是从年少的时候就开始拎不清,到了现在也还是拎不清。

    “你究竟有没有脑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她现在是流放。她为什么要流放?是因为女婿他贪墨,关阿满什么事,难道陆墨之在千里之外贪了那么多钱导致民众流离失所,也是她造成的不成吗?!为什么出了事你总是一口一个的怪这个怪那个的,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的想想这些事为什么会发生呢啊?”

    顾老太太被老太爷这愤怒的样子吓到了,在她印象里,以前虽然顾老太爷也时常生气,但是从来不曾这样激动失措过。

    她瞪大眼睛,布满了皱纹的脸抖动起来。

    “哭?!你又开始哭!今天咱们就来把话说说清楚吧,省的你一天天诅咒这个诅咒那个的!”顾老太爷搬了把凳子坐下。阴沉的盯着顾老太太:“老二的问题咱们就不说了,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总说你最疼阿筠,那咱们就聊聊阿筠好了。”

    “当初嫁给陆墨之,是你教的她要抢什么宗妇的位子,要端着。不能示弱。是吧?”他看了一眼顾老太太冷笑:“所以她死命的跟她那个大嫂过不去,弄得天怒人怨鸡飞狗跳,早早的就分了家。分了家她也没拿到什么东西,外放完了灰溜溜的来咱们家。可是得罪的人却又飞黄腾达了来找陆墨之的麻烦,你就又逼着二儿媳妇去求了王庭然摆平了。你帮他们家还少吗?王家帮她们的还少吗?你有什么资格记恨王家,有什么资格总是嚷嚷二儿媳妇这不好那不好?”

    顾老太太冷冷的板着脸,一言不发。

    “她遭人嫌就算了。不知感恩也就算了。只是一边欺负人家不与她计较,一般又要惦记人家的东西!”顾老太爷猛地扬扬下巴,拍桌大怒:“你数次书信让我将顾满许配给翰轩,不是吗?!不就是因为这件事没成,所以你才又记恨上了王氏跟阿满吗?!”

    “她是你的女儿!翰轩是你的外甥!”顾老太太终于忍不住了,紫涨了脸反唇相讥:“你就偏心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本就是亲上做亲的好事。不好吗?!是那个王氏眼高手低,顾满心比天高!不然.......”

    顾老太爷上前一巴掌拍在顾老太太脸上,把顾老太太打的往后一仰,整个人都懵了。

    “你总是这么刻薄,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刻薄!”顾老太爷脸上再无半分表情。背过手去冷笑:“到了这个年纪了,你要是真的不要脸了,那就回娘家去吧!”

    回娘家!顾老太太本来满肚子的火气跟要扑上去把顾老太爷撕裂了的心思转瞬化为乌有,瘫软的倒在地上不敢出声。

    “我言尽于此,咱们毕竟也这么多年的夫妻,你好好想想吧。要是想不清楚,我也只能再被盛京笑一次,拼着老脸不要,把你给休了!”

    要是真的在这个时候被休了,那她还不如直接去死了。

    顾老太爷出了门,脸色难看的要死。

    跟着的管家也低着头跟着他疾行,半个字不敢多说。

    也不知走出了多久,顾老太爷忽然停了下来,回头问道:“你查清楚了,他们确实勾结在了一起?”

    管家忙恭谨的低头弯腰答道:“回禀老太爷,确定了没错。当时去漆园找人的,确定是咱们府里的五爷,当时许多人都见过的。客栈老板看了我带过去的五爷画像,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老侯爷站着半天没有说话。

    顾承宇越发的觉得心跳的厉害,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心慌。

    谢振轩不耐烦的道:“认定了就认定了罢,他有证据吗?何况说出来了,孙子勾结外孙去害孙女儿没成功,反倒是外孙死了的事说出来很好听吗?”

    定远侯府丢不起这个脸的。

    顾承宇勉强笑着应是。

    谢振轩嗤笑一声:“算了算了,你也别这么着急。反正现在你在锦衣卫,你祖父也不是个傻子,这个案子人证物证都没有,他翻不过来的,而且再过上一年半载的,你都跟着我去封地了,到时候就更加不用怕。”

    顾承宇这才稍微稳住了情绪,低低的应声是。

    “还有你。”谢振轩回头看着魏瑾然,勾起唇角笑的无限讽刺:“我听说,你姑姑曾经去定远侯府提过亲啊?”

    也不算提亲吧,魏瑾然蹙眉:“那是父亲母亲的意思.......”

    “不,是我的意思。”谢振轩袖子一挥,看着魏瑾然茫然的脸色失笑:“可惜了,就算是你亲姑母,她的舅母出马都没能把她给要过咱们这边来。看来王家果真是滑不溜手啊。”

    魏瑾然闭着嘴巴没有说话。

    魏家跟六皇子还有赵王的关系他隐约都是知道的,可偏偏他又跟陈嘉言和谢庭玩的不错,现当着六皇子的面,他总是觉得很尴尬。

    赵王叫赵王妃去原是为了商量谢远跟咸宁县主的婚事。

    毕竟谢远年纪也不小了,他们在盛京的时间也不算多,很快就要去封地了,的确该帮儿子准备准备婚事了。

    到了现在了也还没有个结果也的确让人心里不安,不过总算赵王心里也还有谢远在,还知道替他为婚事着想。

    赵王妃凝眉思索,却不知道到底还有哪家的女孩儿可以嫁给儿子,又能比顾满还好的。

    说起顾满,去宫里谢恩的谢庭跟顾满就回来了。

    听见人报,赵王妃忙换上笑脸让她们进来。

    又亲自去拉着顾满的手:“早上母妃有些暴躁,真是委屈你了,你可别记恨母妃啊。”

    早上还龇牙咧嘴的,怎么一转眼又笑嘻嘻的,而且早上的那杯茶确实是自己先动的手呢。不过顾满自然也不会说不,也忙道:“王妃千万别这样说,我年纪小,做事情不稳重,还请王妃多多包涵。”

    一口一个王妃,跟着改口都学不会么?

    赵王妃心中冷笑面上却还是一派慈和,道:“那就最好了,你们快回去换身衣裳吧,我着人去准备晚膳。”

    谢庭跟顾满前脚出了正院,后脚正院里又进了新客。

    赵王妃这回就不用再辛苦的端着笑了,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月影,道:“你这个时候过来,不怕被发现?”

    “没事的王妃!”月影讨好的笑:“这个时候几个大丫头在帮王妃清点嫁妆,忙着往库里搬。还有两个嬷嬷跟着世子妃进宫去谢恩了。其余的人都出来迎世子妃了,奴婢过来是不会被发现的。”

    赵王妃点点头,道:“怎么样?”

    月影晓得她在问什么,忙道:“瞧着是挺好的,世子对她千依百顺呢。就是秋夕姐姐昨晚不顾世子妃就出去接世子了,世子妃身边的姐姐们都对她有些意见。”

    “哦?”赵王妃笑笑,果然似乎有了兴趣:“那世子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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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啦。

六十九 人选

    月影笑的更加卑微,忙接口道:“世子妃似乎也不喜欢秋夕姐姐呢。”

    谁会喜欢一个已经伺候自己丈夫好几年,而且又喧宾夺主的丫头啊?何况这个丫头还身受丈夫的信任,又很得丈夫的欢心。

    新嫁娘嘛,肯定脾气都是很大的,也绝对不能容忍在新婚的时候就插进来的莫名其妙的人。赵王妃觉得心情舒坦了许多,连带着态度也温和了下来,和颜悦色的夸赞道:“好孩子,难为你还想着我了,你这挑拨离间的功夫真是叫人吃惊啊。”

    月影不知道这句话究竟是夸还是贬,惊得变了脸色,只是匍匐在地上不敢回话。

    “好了,既然你在那边呆的很好,那就自然是好的。”赵王妃敛起笑意,看着月影淡淡的吩咐:“你回去罢。”

    月影被她这一眼看的冷汗涔涔,不敢说话,唯唯诺诺的才退出去,就见邱嬷嬷已经站在不远处等着自己了。

    “嬷嬷。”她忙换了一副笑脸迎上去,故作迷茫:“奴婢愚钝,实在不明白王妃她的意思,不知道嬷嬷可否为奴婢指点一番?”

    邱嬷嬷看了她一眼,摇头道:“★★王妃她能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要你上心些,好好伺候好世子跟世子妃罢了。你做好你本分的事不就行了?”

    月影也不笨,跟邱嬷嬷打交道了这么久,她也知道很多事邱嬷嬷都是不喜欢摆在面上说的,就算有话要交代,也从来不在言语上给人话柄,便笑嘻嘻的凑上去:“奴婢自然知道王妃她对世子妃是关爱有加的。只是奴婢迟钝,实在不知该如何更好的伺候,嬷嬷您是有经验的老人了,还请千万不吝赐教,教教奴婢啊。”

    月影这个人往上数三代家里都是穷的吃不起饭的,对待金银这些东西真是格外的上心。让她做什么就愿意做什么,之前是因为赵王妃没把心思放在谢庭身上,自然对他身边伺候的人也连着嫌恶加忽略了,如今一招手。月影就跟一条狗似地飞快的扑上来了。

    邱嬷嬷虽然很不屑她这个谄媚的样子,但是好歹人还有些用,毕竟现在在帮赵王妃办事,便也没有露出嫌恶的意思来,微笑着提点她:“让你好好当差,当然就是好好当你的差就好了。不该做的事别做,省的到时候你还没立住脚就被人给轰出来了。毕竟人家秋夕说不定已经在背后说过曾经与你一起来过王妃这里的事了。世子他对王妃终究还是有戒备的,到时候你要是露出了什么马脚,害死了你自己不要紧,要是连累了王妃与世子的关系。那你才是真的死不足惜了!”

    意思就是做坏事是可以的,也该传递消息,但是同时也要得到谢庭跟顾满的信任,不能露出什么马脚来?

    月影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笑的更加灿烂了。见邱嬷嬷似乎没有别的话要交代了,想起顾满此刻应当已经要回紫薇园了,便慌慌张张的辞了邱嬷嬷一路小跑着出去了。

    “走了?”邱嬷嬷回去的时候赵王妃正斜倚在榻上,一副十分疲惫的样子。

    邱嬷嬷忙上前几步将手放在赵王妃的太阳穴上轻轻按起来,点头道:“已经回去了,看她那样子是个精明的。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倒戈在那边呢?”

    赵王妃睁开眼睛轻蔑一笑:“她是咱们王府的人,生死都掌握在我手里。只要她脑子没坏,就不敢背叛我!”

    邱嬷嬷见她动气,忙道:“我倒是把这茬给忘了,她的卖身契都在王妃您手里,自然没那么大的胆子的。”

    赵王妃觉得有些渴,让人倒了一盏茶上来。忽然想到什么似地,回头去问邱嬷嬷:“交代过的给那边的东西,准备好了?”

    郑氏不喜欢顾满,谢庭又是她的心头大患,当然不能随意放过。

    而这两个人要是绝了后。那就更加好了。

    邱嬷嬷动作一顿,似乎有些害怕,转念飞快的答道:“回王妃,厨房那里不敢耽误的,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虽然厨房上都是咱们的人,却不知道到时候会不会让人起了疑心......”

    之前她们已经在给谢庭的食物里动过手脚了,邱嬷嬷觉得现在还要给顾满下药有些多余,毕竟到时候两个人都有了不对劲,宫里问下话来该怎么说。

    邱嬷嬷想到现在皇后对于谢庭的关注度,就觉得这个决定下的很冒险。万一有个不对呢,万一到时候出个事呢?

    她可没忘记顾满这个人可是很长一段时间让盛京的讨厌她的人都吃了苦果,而且一来就来狠得,让人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这样一个杀神,要是得罪了她被她发现了,到时候不会跟那些人一样落得要不就流放,要不就死的下场吧?这也是为什么邱嬷嬷面上从来都不去得罪顾满的原因,实在是她的名头太大了,听了就害怕。

    赵王妃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淡淡道:“你害怕了?”

    邱嬷嬷是跟着赵王妃的老人儿了,这么多年赵王妃做的那些事哪件她没参与过,就算是想逃脱也逃不了,闻言忙咕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摇头否认:“老奴怎么敢呢王妃!老奴可是跟着王妃您从小到大的啊。”

    赵王妃伸手将她叫起来,轻描淡写的道:“难道咱们不做,以前的事就没做了?你要知道,咱们跟他之间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点子事你都害怕了,那你以后还能做什么?再说了,咱们也没有要她们的命这么严重,不过就是让他们两个生不了孩子罢了,这有什么?”

    “那些什么把柄就更不可能了。厨房里的人不懂事,偶尔做给她的东西不一样也是有的,难道这也能怪咱们?一日三餐这么多,谁知道她都吃了些什么东西,谁又会在意这些?你真是太蠢了,当年谢庭从小吃到大不也没事嘛?你见他死了?”

    赵王妃给谢庭下的药倒是真的全部都轻微的很,顶多能让毒素在他身体里越积越多,一开始是不会死人的,但是吃的久了,对身体的毒素当然是越来越大,到什么时候吃了什么跟那毒素有反应的东西,那就真的是神仙也难救了。

    赵王妃从来就没放弃过弄死谢庭的心思,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

    邱嬷嬷打了个寒战,磕磕绊绊的应了声是,知道赵王妃是下定了决心了,也不敢再多说。

    谢庭回房换了衣裳,出门见顾满正在院子里转悠,便奇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紫薇园的环境是很好的,院子也够大,最边上种植了一株芭蕉,瞧着很喜人。但是除了这株芭蕉,院里就没有其他植物了,倒是外边多的很。

    这四面都环水的地方多好啊,当然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顾满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种子,笑道:“觉得这里光秃秃的不好看,打算种些花儿在这里。”

    “你手里的是什么花的种子?”谢庭来了兴致,想到顾满当初的明月楼里又是树又是花的,也不禁有些高兴起来:“你自己家里花花草草都开的很热闹,确实好看。”

    “晚香玉。”顾满随手晃了晃,看着跟在谢庭身后寸步不离的秋夕笑:“就麻烦秋夕你去通知人来我院子里帮个忙了。”

    秋夕忙去看谢庭,谢庭却已经大步走向顾满了:“好了,这些事你说一声就是了,自然会有人去办。咱们去那边吃饭吧,今天还有事情要做。”

    说着又回头看着秋夕:“照世子妃说的做。”

    顾满拍了拍手,将种子交给沛音,冲她微笑着使了个眼色,果真跟着谢庭迈步而出。

    湖面上有风吹过来,顾满看了一眼上头飘着的两艘小船,开心的不得了:“以后每天累了就在湖面上荡舟看书,这日子得过的多舒服啊。”

    “那是船娘在捞水草,等着到时候种下藕去。你要是想下去,现在就可以去了。”谢庭轻飘飘的看她一眼,忍俊不禁的笑:“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划得动。”

    顾满懒得理他的调笑,飞快的提起裙摆出了门。

    谢庭追上去笑着看着她:“生气了啊?”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顾满瞥他一眼:“你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木木呆呆的,但是损起人来一点儿也不木嘛。”

    “说吧,你说今天还有事说的是什么事?”

    说起了正事,谢庭就不与她闹了,噙着一抹笑道:“这件事还得靠娘子你才能完成呢。”

    这还是谢庭第一次用娘子这个词来称呼她,她吓了一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忙甩开他的手,过后又觉得不对,本来成婚了就该被他称为娘子了的,看着谢庭吃惊的眼神只好讪讪的笑:“那你说来听听,看看是什么事再说。”

    很快就下了桥,迎面是一大帮子等着她们的人,谢庭压低了声音问她:“你想天天跟着她们一起吃饭?”

    那群人指的当然就是赵王妃啊,还有谢远她们,说真的,顾满确实看见她们就有些吃不下饭。

七十章 祭天

    赵王妃这个人太伪善了,明明全身上下都写着心机两个字,偏偏还要装慈母,真是叫人拆穿也不是,忍着也不是。

    咸宁县主更加可笑了,动不动就要开口呛声,比之前家里的顾鑫那总是说损话的性子还要惹人生气,天天对着她们,吃饭真的是吃不下。

    “可是这样也名不正言不顺啊。”顾满想了想,道:“毕竟现在你们还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赵王也还在,没有做小厨房的道理。”

    要是说出去,先反对的就是会是赵王的,哪里有不分家就分灶的,说不过去。

    谢庭也知道这一点,叹了一声有些无奈的看着顾满:“你说的这些是事实,我也都知道。但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试一试的。虽然说难,但也不是真的就一定建不成啊,你瞧瞧不管是你家还是隔壁的翰林家不都建有小厨房的吗?”

    再说,看赵王对顾满这态度,可真是*裸的讨好加笼络呢,一个小厨房的事而已,要是顾满提出来,赵王很可能就会答应。

    果然,在餐桌上所了几句从紫薇园过来路太远的话,赵王便主动提出要在紫薇园建个小厨房,让她们小两口只要晚上过来吃就行了,天气不好的话☆☆甚至连晚上都可以避免。

    果然谢庭看来真不像是赵王亲生的啊,顾满有些无语。

    回了房就问谢庭:“为什么你这么快就要设立小厨房,难道那边的饭菜有什么问题么?”

    谢庭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常嬷嬷。

    常嬷嬷应声而出看着顾满低着头回答她的疑惑:“世子妃,那边的东西都是好的。只是有些东西吃起来相冲,与世子妃您的身体不相宜。”

    嗯,上一世邱家也经常做些对她身体没好处的东西给她吃,虽然看着都是珍贵的大补的食材,但是其实对于身体不合适的人来说,吃了就等于毒药。

    顾满想到这一点。想起赵王妃热切的盯着自己吃东西,不由有些郁闷。才来了第一天,就这么怕迫不及待的要来害人了,郑氏真是太沉不住气了啊。

    不过奇怪的是。为什么今天说了设立小厨房的事,虽然赵王妃看着暴怒,但是最后还是答应了?

    难道赵王妃在赵王那里真的没什么存在感,赵王下的任何决定她都没有资格反对么?

    其实赵王妃压根就没有想到反对,她早就料到了他们会说建小厨房的事。

    毕竟听说在定远侯府的时候顾满屋里就有小厨房,这样金尊玉贵的养着的千金小姐,肯定冬天怕冷夏天嫌热,不愿意走那么远的路来这里吃饭。

    反正这府里的厨娘全部都是自己的,至于地方,换了就换了呗。

    她现在还是担心自己的儿子的婚事比较多一些。

    想起儿子。谢远刚好就来请安了,她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儿子,嘘寒问暖了一番就提到了正事:“你可知道现在皇上在为你们剩余的孙子们选妃?”赵王妃含笑将儿子的头冠正了正,温柔的看着他:“不知道会为你选个什么样的孩子。”

    是什么样的女孩子都不重要,漂亮的就好了。谢远心内这样想,毕竟对着一个漂亮的媳妇儿是件赏心悦目的事,连吃饭都能多吃个几碗呢,瞧着哥哥那媳妇不就是么?

    想到顾满,谢远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出顾满那让人惊艳的脸蛋,不由得有些出神,被赵王妃叫了好几次才回了神。

    “母妃。这些事又不是我能决定的,肯定是要皇爷爷跟皇祖母作主啊。”他想到这一点,蹙眉坐回原位,有些百无聊赖的道:“既然不能决定,咱们想这些有什么用?”

    赵王妃心疼的揽住他,低声呵斥道:“什么话?!是为你选妻子。自然要选你满意的才是了。纵然咱们不能作主,但是你父王去替你说说已经为你选好了人选,难道你皇爷爷还会反对不成?”

    谢远又不是笨蛋。现在赵王有两个嫡子,一个已经娶了一个定远侯府的亲孙女,而且背后还站着王家。就够惹人的注目了。他这个儿子,怎么还能娶个更好的?到时候还不被人的唾沫淹死。

    “既然这么说,我这里倒是有个人选,母妃想听吗?”他想了想,忽然觉得又有些盼头了,与赵王妃道:“您也知道,既然他娶了个那么好的门第的姑娘,现在我的婚事是不可能要门第高的了,不然人家会怎么看咱们赵王府?”

    赵王妃顿时心疼的直抽抽,恨不得现在就立即把谢庭弄死了算了。

    他自己倒是娶了个高门贵女,但是却要坑害得自己儿子了。

    皇帝也是,当初明明是赵王先去为谢远求娶顾满的,但是却换来一顿破口大骂,明明同样是孙子,为什么差别这么大,自己儿子凭什么就比不上那个灾星了?

    她紧紧的握着拳头,好一会儿才舒展开笑容,道:“既是如此,母妃就听你说说有什么好人选?”

    六月中旬,长江一带突发山洪,居民流离失所不知凡几。

    朝廷拨下三十万两银子赈灾,但是却仍旧损失惨重,灾民遍地都是,许多灾民涌进别的城市里,被逼急了的作乱的也多了,流寇滋生。

    钦天监的人上书建议皇帝派人往南岳祭天,以为民众祈福。

    皇帝思虑再三,打算派太子带着兵部尚书崔璞玉一干人等往南岳祭天,顺带到时候巡查长江一带。

    这一去少说也要好几个月了。

    太子妃闻言忧心不已,她知道太子这个人的性子,真是软弱的连兔子都比不上,让他去南岳祭天,固然是承认他是这个帝国的未来继承人,但是却也同样危机重重。

    太子这个人,让他去巡查灾民那一带,到时候要是出个什么事,那可真是会难死他。

    谢远安主动请命要与太子一同去。

    他如今还未被封,但是却也已经是皇太孙了,身份尊贵无比的。而且最主要的是他比太子这个软弱成性的父亲好太多了,有他去,太子妃也能放心一些。

    但是皇帝却拒绝了:“让你父亲去就足够了,你去做什么?”

    太子妃顿时更加六神无主,却也没有办法,只好打点了行装,眼看着太子启程去了。

    皇帝之所以不让谢远安一干人等去,却是因为现在正在为他们选妃了。

    这些皇孙都已经到了年纪,也该给封赏跟选妃了。

    不久之后果然各皇孙都已经被封了郡王。

    谢允被封为东川郡王,谢陵是陈王世子,因此不受封郡王。谢远被封为北安郡王。至于其他皇孙,各有封号。

    同时婚旨也已经颁了下来。

    谢允的郡王妃却是姚御史家的嫡女,姚珊芳。

    而谢远的郡王妃,却是顾同知的亲妹妹,顾烟。

    顾家一门出了两个世子妃,一个郡王妃,一时之间再次成为街头巷尾的谈资。

    “人家顾家真是让人吃惊啊,羡慕都羡慕不来哦!瞧瞧这一个个姑娘个顶个的嫁的好,嫁的高!”

    茶楼酒肆里到处都是此等言论。

    顾家上下也都沾了这份喜气,上上下下都喜气洋洋的。

    秦氏笑着说道:“他们那边到底不方便,虽然有马姨娘在,但是她是经过什么事的?肯定操办不过来,毕竟是嫁给郡王,嫁进皇家,这种事情不可轻视的。不如让十一来家里待嫁?”

    这是正理,毕竟那边除了个姨娘就是哥哥了,顾承宇自己也还没有娶妻,连个操办的人都找不到。

    但是定远侯的眉头却皱的紧紧的,过了半天之后才冷冷的丢出一句:“她们既然已经分家出去了,就是那边的事,与咱们没有什么关系,凑上去做什么?”

    秦氏莫名被这句话扔出来,只觉得万份不解,毕竟都是顾家的人,毕竟顾烟是顾家的姑娘啊?现在大家都在传顾家的姑娘金贵,连带着顾十二顾十三的地位也水涨船高,已经许多人来问了。

    可是怎么瞧着定远侯却不甚喜欢似地?

    定远侯看着她,也有些烦闷的道:“老太爷亲自说的,让那边自行操办。咱们就不必去管这个闲事了。”

    秦氏听说是顾老太爷的意思,也不敢再多说,只是心里还是又不解又疑惑。

    顾烟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一点儿也不惊讶,毕竟这些事她也早就从顾承宇嘴巴里听说了。不管怎么样,现在谢远已经是北安郡王了,而且又是赵王宠爱倍加的嫡次子,嫁给他也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

    她原本就知道庶女在这个世界是很不受宠也不受喜欢的,能嫁进皇家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了。她合该开心的。

    马姨娘的嘴巴都已经笑歪了,拉着顾烟简直乐的连嘴巴都合不拢,慌乱的清点着皇家赐下来的礼物,一边又犯愁顾烟的陪嫁等等事宜。

    看着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奔忙个不停,顾烟却有些意兴阑珊的呆坐在凳子上,全当没看见。

    云彩跟入画见她如此模样,不由的熄了那笑容,心惊胆战的在后头安安静静的,生怕会惹怒她。

七十一 惊犬

    顾满被这个消息惊得半响都没有回转过神来。这辈子估计她都是甩不掉顾烟这个人了啊看样子,这么多年了,无论什么时候顾烟都跟个鬼似地跟着她紧紧地,这样真是让人觉得厌烦。

    没想到已经出嫁了,顾烟居然还能嫁进同一家,这难道真的就是属于穿越者的缘分吗?

    不过也正好,她还怕没机会收拾她呢,既然来了,那就一起收拾好了。

    谢庭从书房看完书进来,见她似乎有些魂不守舍,就问她:“是因为顾十一的事情吗?”

    他一直都知道顾满跟这个顾十一之间有些事情很说不清楚。也知道顾满很讨厌她,每回碰见她的事情都总是要失落或者生气的。

    顾满回过神来,起身正要替谢庭脱去外袍,但是秋夕已经伸手过去了。她看了秋夕一眼,就抬脚顺势往外边走:“嗯,我去瞧瞧那花种的怎么样了。”

    看着似乎心情变得很不好的样子,谢庭跟上去,见她蹲在墙角盯着那堆新翻过的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跟着蹲到她身边:“这是怎么了?”

    顾满只是忽然觉得有些没意思,同时看着秋夕。很有些不开心了。

    这个丫头真是不会看人眼色啊,还是说她真的是太会看人眼色了?

    顾满看得出来谢庭确实是信任秋夕的,心里就更加堵得慌,闷闷的甩开谢庭的手:“没什么。”

    上一世还是能做到这些的,别说是美貌的丫头了,就算是妾侍,邱苍梧都有七八个,但是她也从来没有这样对邱苍梧耍性子过。

    邱苍梧的脾气很急,虽然外表看着他是温文儒雅的,但是一生起气来就十天半个月的不进她的房间,冷暴力使得真是出神入化,再加上还有个费氏爱子如命。稍有不顺心就把她提过去大骂一通。

    她一直以为这个时代的女的都是该这样的,再加上真的可能她迟钝的很,一时之间无法适应在古代的生活,因此她根本应付不来。除了低声下气,她真的是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是到了现在,她却会对着谢庭甩脸色,居然还敢去甩谢庭的手。

    她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忽然换了一副笑脸:“才刚沾过土,手脏得很,怕弄脏了你的手。”

    “不是。”谢庭认真的盯着她瞧,摇摇头:“你生气了。”

    后面那句是陈述句。

    齐嬷嬷是顾满的乳娘,自然知道她的脾气,不由得大惊。生怕顾满会又生气,在旁边不住的给她使眼色。

    顾满当然不敢生气,虽然她知道谢庭是个好人,虽然她们已经很熟悉,但是古代就是这样。夫为妻纲什么的教条压得死死的。

    她低着头默默地摇头,轻声细语的:“没有。”说完又转身吩咐齐嬷嬷:“嬷嬷,我手脏了,要洗手。”

    真是欲盖弥彰,但是没有闹就好了,齐嬷嬷立即点头笑:“好,我去给姑娘打水出来。”却不叫她进去洗手。

    谢庭叹了一口气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对着自己。

    顾满却仍旧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丫子。就是不肯看谢庭。

    她知道不该生气的,其实也很平常的事啊,非常平常。这个年头谁家不是三妻四妾的,就连三姐顾昭那样被陈王世子喜爱的人,家里也有两个侧妃呢,这有什么。

    是啊。这没什么的,她努力说服自己,然后笑吟吟的一偏头:“既然小厨房已经都设好了,今晚是不是就不用过去吃饭了。”

    “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说出来。”谢庭皱眉握住她的手。似是下保证又似乎是在安慰:“若是因为你那个十一妹的事,既然已经定了她,那就定了。若是你实在不喜欢,那我就......”

    顾满踢着脚边的碎石,闷闷的摇头:“没有,不是因为她。”

    她们正说着话,那座刚搬进来的假山后头却猛然蹿出一条大黄狗来,片刻之后就到了顾满身前朝她狂吠起来。

    刚出来的齐嬷嬷惊得连水盆都丢了,惊恐的大喊:“姑娘!”

    幸好谢庭反应极快,立即就闪身站在顾满前面,将她遮掩的严严实实,镇定的训斥道:“阿黄!”

    那条大黄狗被主人呵斥了,似乎也明白了顾满是自己人,却仍不死心的围着谢庭吠了几声。

    顾满嫁进来这几天都没见过这只跟着谢庭已经七八年的狗,却没想到第一次见就差点被这只狗给咬了。

    谢庭以为她受了惊吓,一把将她抱住,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抱进房里放在榻上,先握着她的手安慰:“没事吧?”

    齐嬷嬷跟常嬷嬷早已经迎上来替她检查有没有受伤,虽然看的真真的那条狗已经被谢庭拦住了,没有接近到顾满,但是却还是害怕的胆战心惊的。

    “阿黄是谁放出来的?!”谢庭肃容而立,向来面无表情的脸第一次看出了怒气:“不是说过在世子妃没跟它熟悉之前不准放出来吗?!”

    秋夕慌忙的上前请罪:“世子饶命,奴婢当时正给它喂食,谁知它越过笼子跑出来了,奴婢没有拦住......”

    又是这个俏丫头,顾满淡淡的瞥她一眼,没有说话。

    谢庭见是她,却更加生气:“我早就交代过的事你是怎么记的?它很怕生人的,现在世子妃与它不熟悉,要是被它咬了怎么办?!你拿命来赔吗?!”

    这是从阿黄被咸宁县主喂毒之后,第一次生这么大的气,这么严苛的训斥她。

    秋夕抖了抖,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不断磕头:“世子饶命,世子饶命,奴婢也是无心的。”

    “阿黄以后你就别喂了。换人吧。”谢庭看了她一眼,板着脸道:“不是本来就有个看狗的丫头吗,以后让她来做。”

    虽然有个丫头说是看狗的,但是其实喂狗之类的事还是秋夕来做的。阿黄对于谢庭的意义非凡,能喂狗的自然是谢庭的心腹了,秋夕做这件事做的津津有味,现在就因为狗跑出来惊了顾满,居然就被处置了。

    她还以为就算谢庭会生气,不过也就呵斥两句而已。她只是想吓吓顾满,同时也让她瞧瞧自己在世子心里的地位。

    她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哭道:“世子,奴婢是无心的,奴婢不敢了。”

    “你先出去吧!”谢庭挥手斥退她,回头去看躺着的顾满,忧心的道:“我叫人去请个太医来吧?”

    顾满被这一吓倒是回过神来,又见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挡在自己面前,之前很多次他也是这么做的,总是站在前面.......

    她的气不知道为何忽然又消了,抿唇道:“没事,不用请太医。以后喂阿黄的事,不如叫抱玉去做,她很喜欢这些活物。”

    一来就想要换掉世子的人去控制世子最喜欢的宠物?月影在心里撇撇嘴,虽然她爱看秋夕倒霉,但是秋夕也不能太倒霉啊。

    谢庭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而且笑的格外开心:“那自然最好了,以后你也多跟阿黄熟悉熟悉,到时候我们带它一起出去玩。”

    顾满见他果真是毫不迟疑的答应,而且当真是开心的,便点头,闷了一会儿又道:“晚上我也不想在小厨房吃饭了,我要去食神居。”

    这太任性了,齐嬷嬷担心的看着谢庭,生怕他会忽然生气。

    谢庭果真摇头:“这可不行,虽然咱们现在可以不用过去吃晚饭,但是这么晚出门到底不好。你想吃食神居的饭菜,我叫人去买来就是了。”

    什么买,本来就是他的东西。

    齐嬷嬷欣慰的脸欣慰的笑成了一朵花,这真是嫁对了,这位姑爷多好啊,真是再好也没有的了。

    执画跟抱玉也是笑盈盈的开心的很。

    赵王妃的正院那边却是愁云惨淡,她恨恨的扔了手里的东西怒道:“怎么会是顾十一呢?!”

    她原本是想把顾十一塞给谢庭,让她们两个姐妹相残的啊。

    而且顾十一这个人虽然聪明又能干,但是到底是个庶女,而且她已经从定远侯分了出去,亲哥哥只是个同知罢了!

    她心气不顺,觉得牙也开始疼起来。

    邱嬷嬷忙上前安抚她:“罢呀王妃,这位十一姑娘老奴瞧着也是个不错的,王妃不是总说要个能干的儿媳妇才好吗?这位十一姑娘就挺能干的啊。”

    这可是赐婚,又不是自己选,哪里有能挑的余地嘛?

    怎么那顾家的姑娘那么多,都嫁不完吗?!

    可惜她们的外祖父又不都是王伯雍!

    赵王妃还是没忍住,气冲冲的觉得自己胃疼,没好气的道:“给那个扫把星的是个宝贝,却给我儿子一块烂铁,还叫我不要生气?欺人太甚了!”

    谢远却不觉得顾烟是块破铜烂铁,他听说了原委,还主动的安慰起了赵王妃来:“母妃您这话说的,怎么是破铜烂铁呢?分明是个绝色美人儿嘛。我正愁我媳妇儿会不会是个钟无艳呢,谁知却是个王昭君,而且她比之她姐姐一点儿不差啊,母妃何必动怒?”

    赵王妃恨铁不成钢:“你就知道看那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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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好心

    不管怎么说,赵王妃仍旧觉得儿子这个好好的一个郡王,居然要配一个庶女,当真是丢尽了颜面,看着儿子那一脸满足的样,她忍不住伸手恨恨的在谢远肩上拍了一下,恨铁不成钢的怒道:“你呀你呀!你怎么总是只看一张脸呢?!”

    那还能看什么嘛?一个女人而已,不过就是用来暖床的,难道还要这个女人来干点其他的不成么?

    再说了,现在摆明了便宜已经被谢庭占完了,他不可能还能得个又漂亮又有权势什么的贵女了,那娶个貌美的也不错啊。

    好歹这个顾十一是真正的美人儿,而且瞧着那机灵劲儿可不比顾满差,到时候也省的他天天看着顾满就觉得闹心啊。

    “不看脸那还看什么?”谢远黏上去跟赵王妃撒娇:“母妃,我都把这情况跟您分析完了,您也知道的嘛,到时候若是您硬要求着父王去跟皇爷爷讨价还价,那免不得又得一次训斥,其他的什么也得不到。父王年中就要回封地去了,事儿还多着呢,要是耽误了那可怎么办?”

    对啊,赵王的大事重要,什么媳妇儿什么的其实说起来也就是那回事,谢远说的没错。若是到时候真的大事可成,这些女人要多少有多少,要什么门第的就有什么门第的。

    赵王妃转念一想,也就罢了,叹气道:“只是委屈了你了。”

    她想到自家儿子被委屈成这样,对谢庭跟顾满的恨意就越加的掩饰不住,送了谢远出门,就回头吩咐邱嬷嬷:“让那些人加大分量吧。”

    虽然不能让谢庭立即就死了,毕竟谢远按照规矩来说,是要成亲之后才能去封地的。要是谢庭提前死了,那到时候免不得呆在厩的就要换成谢远,赵王妃可舍不得把儿子竖在这厩当个靶子被围攻。

    邱嬷嬷也想到了这一点,迟疑的道:“王妃。现在的剂量已经差不多了吧,若是再加大?”

    “不是让他立即就死。”赵王妃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制止她再劝,不耐烦的道:“他的身体总要慢慢变差的吧?看他现在还好模好样的,到时候一下子就死了岂不是惹人注意?”

    不是要立即弄死就好。邱嬷嬷吓出了一身冷汗,回头吩咐下去了。

    儿子的婚事俨然已经定了,但是女儿的婚事却还没个着落,赵王妃心里空落落的,生怕女儿会随便被指给哪个纨绔,急急忙忙的又去找赵王商量。

    咸宁县主是不会随便被对待的,毕竟她从小也是常常跟在皇帝后头皇爷爷皇爷爷的喊着的,皇帝虽然面上不说,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咸宁县主是很得皇帝的欢心的。

    但是毕竟为人父母者都喜欢为儿女打算的长远一些。赵王也忍不住担忧了起来。

    “咸宁她.”

    赵王妃还没等赵王说话,就立即接话道:“咸宁她是咱们的第一个女儿,自幼就乖巧懂事,人又善良可爱,比盛安还叫我心疼几分。她的婚事断不可马虎了。”

    咸宁县主确实是很可爱的,想到女儿每每在自己疲累之时送上的那些点心,那些茶点,赵王心里也柔软了几分,点头露出几分怀念的神色:“是啊,咸宁她自幼就很乖巧,不哭不闹。从来不给咱们添麻烦,就算是受了委屈也总是憋着,又嘴甜。”

    赵王向来是喜欢咸宁县主的,赵王妃松了一口气。

    郑氏生了一二两女,谢远现在封了个郡王,日后若是谢庭那个灾星死了。那以后赵王的就都是谢远的了。

    而盛安县主现在年纪还小,才五六岁,倒是不必急着这些事。

    现在眼前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女儿咸宁县主的婚事了。

    “本王的女儿,自然不能嫁的太差。”赵王想了想。就道:“且先看着罢,看看宫里是个什么说法。这段日子尽可多让咸宁入宫去瞧瞧母后,她也大了,不能一味窝在家里。”

    是啊,咸宁县主因为从小就养在了封地,所以尽只跟封地的那帮女孩儿们有来往,反倒是疏远了盛京的这帮圈子。

    她又不喜欢出门,又心高气傲的,因此出了门也经常是不甚高兴的回来,跟很多人都要闹矛盾的。

    想到了这一点,赵王妃却忽然笑开了:“王爷您说得对,她如今也大了,自然该多出去走走的。”

    心里却打上了顾满的主意。

    她是个王妃,自然不好带着女儿到处去人家家里做客,能请的动自家的人定然也是极高的门第的,但是却不是每户人家都有适龄的好儿郎,再说世家的二郎们也大多都不喜娶皇家女。这个时候顾满的身份就好办了,她是长嫂,带着咸宁县主出去做客,那是说得过去的。

    想到了这一点,赵王妃兴高采烈的将咸宁县主唤来,如此如此的交代了一番。

    咸宁县主却把嘴巴撅的可以挂上一只簸箕,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来:“我堂堂县主,何愁嫁不出去,居然还需要跟着她到处出去做客提高身份?她也配!”

    她自视甚高,但是却在容貌上输了顾满一筹,又眼看着她成为了自己的嫂子-----从阿黄事件以后,她其实已经不认谢庭是她的哥哥了,所以嫁给了谢庭的女子,自然也成了她的眼中钉。

    其实咸宁县主从小到大都不坏,小时候她与谢庭亲近是因为谢远没有功夫理她,而赵王妃那个时候的心思也大多在谢远身上,因此她只能屁颠屁颠的跟在谢庭后头。

    谢庭纵然跟郑家有深仇大恨,但是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他对于这个小不点是很喜欢的,也很宠爱,从来不曾因为她身上有郑家的血脉就厌恶她,轻视她或者疏远她。

    可惜咸宁县主离开的太早了,她早早的跟着母亲去了封地,童年的感情再深厚,也比不上日复一日的深远影响。

    于是谢庭就从那个比亲哥哥对自己还好的哥哥变成了可能会害死自己的仇人。

    赵王妃当年因为咸宁总是只跟谢庭亲近这件事不知费了多少脑筋,现在好容易女儿已经能分得清楚亲疏远近了,她也放了心,只是咸宁毕竟是被宠到大的,一点儿心机也没有,说讨厌那就是讨厌,连面子功夫都不屑于做,这一点也的确是要改的。

    她叹了口气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的跟她讲道理:“你怎么就是不懂呢?母妃的意思哪里是让你去讨好什么顾满?母妃是为了你好,叫你好好的利用她的身份便利,为自己的以后多几条选择啊。”

    可是咸宁县主是什么人?她是赵王的第一个嫡女,万千宠爱在一身,怎么可能为了什么所谓的后路而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她不耐烦的示意自己知道了,皱眉摇头道:“好了母妃,咱们不说这些。我新学了几首曲子,弹给您听听怎么样?”

    虽然说女子的性子安静是好的,但是咸宁县主却真的太过宅了,竟然什么诚都不愿意去。前几日景县郡主家办茶点会,特地送了名帖来,她也不肯去。

    理由却是-----人家父亲是太子,我父亲是王爷,去了要惹气,不去的。

    真是叫人笑也不是气也不是,都是皇帝的儿子罢了,都是皇帝的孙女儿,能差到哪儿去?何况咸宁县主年纪小小的就已经封了县主了,比当年的景县郡主还要早呢。

    跟咸宁县主说话真是累的人如同去乡下田野里走了一遭,赵王妃觉得真是疲累不已,站起身道:“坐的久了身子乏,出去走动走动罢。”

    这一走却不是去的谢远那里,也不是去赵王那里,而是去了紫薇园。

    紫薇园四面环水,如今还稍显冷了一些,到了夏天来了,那是最凉爽不过的。她站在竹桥上,笑道:“终究是这里清静,风景也好,当真叫人流连忘返。”

    那边顾满得了消息早已经迎出来,体贴的上前接了赵王妃的手,笑道:“王妃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来接您。”

    “就是随便走走,不用那么麻烦。”赵王妃和蔼的笑笑,道:“听说你们在这边种了许多花草,我也想来瞧瞧。”

    进了院子,果然看两边都已经开垦出一块地来,土是新翻过的。

    赵王妃有些好奇的咦了一声:“不是说种花么?怎的不是花盆栽种?”

    “洒了些种子,种些晚香玉。”顾满笑了一声:“嫌盆花太难养。过几日去花房里搬几盆过来放着。”

    赵王妃点了点头:“倒也是,种出来就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确实是比盆栽的好上许多。”

    过了一会儿没看见谢庭,赵王妃就问道:“怎的不见了景行呢?”

    皇家子弟不用去上学下场考什么科考,读书也就是为了明理罢了,因此都是很闲的。而谢庭现在又还没有事情做。

    “听说是出去围猎了,是去城外的那座山上。是欧阳家的产业。”顾满垂下眼说了一声,见赵王妃没有走的意思,只好又笑道:“王妃进去坐坐?”

七十三 训妇

    已经敲打完了儿子跟女儿,赵王妃却仍旧闲不住,她觉得她还有一件事也是必须做的。

    那就是敲打敲打未来的儿媳妇,虽然儿子说得对,他只是看着那一张脸罢了。但是毕竟媳妇带出去也是代表着儿子的脸面,也不能随便了事。

    以前看着顾十一当真是样样都好,现在她要成了自己的媳妇儿了,赵王妃心里反倒是觉得怪怪的,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她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好。

    顾十一能说会道-----生怕她到时候嘴巴太快什么能说的不该说的都说。顾十一看着就是个聪明的-----却怕她聪明的不是地方。

    而且虽然顾十一她跟顾满的关系瞧着不怎么样,但是到底是顾满的妹妹啊,这个关系总得让顾十一给看看清楚。

    因此她很‘巧’的在某一日于清凉寺跟顾烟偶遇了。

    毕竟已经是定下了婚约的,顾烟自然不好再借着当年那个猫的情谊再常常出入赵王府。

    乍见了赵王妃,顾烟倒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待想明白了今日这番境遇之后,倒是不由得苦笑。

    {她曾经去求过这位赵王妃一件事,不过这件事想来永远也不能成了,这份心思自然是死了才好。

    可是纵然这件事情不成了,但是她到底因为这件事去求过赵王妃,而赵王妃也知晓这一点,因此心里有疙瘩是难免的,要是没有疙瘩那才叫人觉得奇怪呢。

    郑氏果然一脸严肃的看着她,略带了几分嫌恶但是却又死死的压住了:“当日你曾去求我办一件事,不知道你可还记得不记得?”

    纵然赵王妃已经尽量压抑了眼里的那份轻视跟不满,但是敏感心细如顾烟却如何能看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剥光了衣服被扔在了人前,没有一点儿尊严跟脸面,不由得心直直的往下沉。

    站在郑氏的角度上来看,这一切事情却又都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她是谢远的生母,而谢远是她唯一的指望了。她看重他比看重自己的命还甚,自然希望他能娶个一心一意待他又门第高又有修养的好闺秀。

    可惜顾烟不是,虽然众人都说这位顾十一姑娘容貌妍丽明媚,性子沉稳乖巧柔顺。但是只凭一件事就足够让赵王妃不喜欢她,否决她做自己媳妇的人选了。

    这件事就是,顾烟曾经来求她,说愿意给谢庭当侧妃,请她成全。

    当年这个要求出来的时候,郑氏真的是睁大了眼睛,虽然她自己心里也这么想过,但是却想着这样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万万是不可能愿意答应给人做妾的,没想到她却主动提出来。

    可见这个顾十一当真是对那个谢庭动了心了。

    这样一个曾经对别的男子动过心的女子。怎么配成为自己的媳妇?所以赵王妃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是这门亲事委屈了,甚至玷辱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赵王妃才这么生气,要是换做个别的女子,她都未必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的。

    偏偏现在情势不同,她除了接受。也没别的法子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把这个女子配给了自家儿子,真不怕天打雷劈。

    被人在背后诅咒的谢振轩狠狠地打了三个喷嚏,皱眉道:“怎么总觉得有些冷?”

    “现在才五月初,王爷您就穿的这样轻薄,不冷才怪。”魏瑾然不轻不重的丢出一句话,然后道:“不知道王爷您唤小人来是有何事指教?”

    现在临江王虽然已经是王爷了。但是迟早就要去就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父亲却仍旧要自己什么都听他的。

    谢振轩不在意他的无礼,随手从身后的侍从手里接过一封信啪嗒一声扔在桌上,道:“这封信你带回去给你父亲。”

    魏瑾然总觉得自己父亲是在玩火,不由得有匈疑。

    他是真的不想沾惹上这位临江王,何况其实根本不止这个临江王。两头讨好。到头来不知道会得罪多少人,可惜魏家就是看不透这一点。

    他看得透又怎么样,魏家的话事人不是他,他什么都做不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未免有一点无可奈何的悲凉。总觉得看着魏家一步步走上衰败的道路,但是却半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阻止不了父亲去争权,阻止不了父亲暗中跟赵王、临江王结党。

    临江王不看他的表情,施施然起身往王府去了。

    顾烟被赵王妃的这一番话惊得面色惨白,饶是她再怎么聪慧,也明白自己做的那件事当真说到哪里去都是没有理的。

    真是鬼迷了心窍了,她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经历过良好教育的现代人,居然会想着去做一个妾。

    虽然说那不叫妾,叫侧妃,但是到底是差不多的。

    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人也会有这一天,也会有落人口实的这一天。自从来到古代以来,她做哪件事不是步步留心,谨小慎微,偏偏却在这件事上失了分寸栽了跟头!

    谢庭!谢景行!她捂着心口觉得疼痛不已,跪坐在地上不知道心里究竟是何滋味。

    说不嫌弃那是假的,赵王妃只要一想到中间有这档子事就觉得嫌恶不已,可是终究事情已经定下了,她不得不接受。

    到时候还需要靠着这个能干些的女人,她想着,面色缓和一些,轻轻的让碧荷上去把顾烟搀扶起来,缓缓道:“你放心,既然现在定了你是北安郡王的郡王妃,那就是你,跑不了。”

    顾烟怔怔的看着赵王妃,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去,呆呆的点了点头。’

    其实对付一个赵王妃当真没有那么难,她只是觉得没有意思罢了。

    她来古代的第一天就立志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到了现在,她已经是郡王妃了,但是不知为何她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开心。

    郡王妃?确实,对于一个庶女来说,能成为一个郡王的郡王妃她该去偷笑了,但是相比起世子妃来呢?相比起世子妃来,这些究竟算得了什么?!

    什么都算不上,她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叫顾满一句姐姐,哦不,现在该是称呼嫂嫂了。谢远还是要比谢庭的身份差一头!

    她万分的不甘心,万分的难受。

    可是再不甘心到了这个时候也没有用了,她毕竟已经不可能嫁给谢庭,就算是侧妃也不可以了。这种想要的东西不能到手的滋味真是痛苦难当。

    赵王妃高高在上的俯视她,脸上满是不屑,随即又道:“你若真是这样不愿意当我儿子的郡王妃,那你就”

    她实在看不得这个女孩儿做出这副不情愿的姿态来,无论怎么算,这门亲事都是这个女人高攀了自己儿子,但是她却还做出一副为难不已的样子,似乎是谁强逼着她嫁过来一样。是可忍孰不可忍,简直是得了便宜卖乖。

    顾烟彻底回转过神来,忙端端正正的朝赵王妃磕了三个头,打断她的话,斩钉截铁的道:“不!王妃,我愿意。”

    已然退无可退,已然没有更好的路可走。那就只能勇往直前,她顾烟从来不怕这些,不论什么事都能解决。

    赵王妃眯着眼看她,笑了一声道:“你果真愿意?要知道,那你以后可就跟那谢景行彻底对上了,至死方休。到时候你可别外边瞧着是好的,内里却身在曹营心在汉吧?”

    这样做的人多了,郑氏想到郑光实是为何而死,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顾烟却淡淡一笑,原本不抹而红的唇如今也失去了颜色,她抬手做发誓状,一字一句道:“若是我有半点外心,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这个在古人看来可已经是很重的誓言。郑氏定定的瞧她一眼,忽然出声问道:“你当真这么恨顾满?”

    明明是姐妹,明明一个是嫡女,一个庶女,两人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也就完了,为何会弄的眼前这样?

    这深仇大恨竟丝毫不比谢庭跟谢远轻似地。

    是啊,其实顾满从来没有主动对她做过什么,反而是她一次一次的设计顾满。顾烟苦笑一声,轻声道:“当真恨,恨之入骨。大概是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她底下被压得太狠了。其实不瞒王妃,作为嫡女她是极称职的,也从未仗着身份欺压过我。但我就是恨她,恨不得让她死!”

    这恨意来的强烈又奇怪,赵王妃没兴趣听她们的过往纠缠,摆摆手皱眉:“不管你当初是什么样,既然你已经要进我家的门了,你就只能记住一件事。凡事顺着阿远来,凡事记得为阿远着想,他要是倒霉了,你知道你会有什么下场的。”

    对啊,一个郡王妃存在的价值全然在于那个郡王身上,要是谢远没了,那她也什么都没了。她没的选,只能站在谢远身边跟他一起面对一切。跟他除掉所有的挡路石,包括谢庭。

    她深呼一口气,笑着点头:“王妃放心,我全都知道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成为礼部名单上的一员,至于为什么她又可以顺利成为谢远的郡王妃,谁出的力,她有必要跟赵王妃说么?

七十四 出事

    顾烟实在是个再聪明不过的人,跟她说起话来真是很顺心。比跟咸宁那头倔强的小毛驴说话舒服多了,关键的是,还不用费尽心机去给她顺毛。

    赵王妃对于这一趟出来得到的结果非常满意,于是温馨的跟她就未来的发展前途进行了一番又好的探讨,又告诉了她如今的情况。

    然后结束的时候赵王妃似乎有意无意的问她,有什么办法杀人于无形。

    最好的杀人办法,而且又要不能被人察觉。尤其是如今那个人的一言一行都格外引人注意的时候,该怎么动手呢?

    顾烟头垂的低低的,想起那个身影,竟然有想哭的冲动,可是她的眼泪在眼里转了几圈,终究没有流下来。

    “回王妃的话,我姐姐很喜欢虞美人,我听说虞美人的根茎都是有毒的。若是常常用虞美人的汁液.想必是可行的。”

    赵王妃有些诧异顾烟的思维如此敏捷,反应也如此快,知道的也如此的多,便不由问道:“那你为何当初没有下手呢?”

    为什么没有下手呢?当然是没有机会,顾满有小厨房,整个明月楼又整治的如同铁桶一般(ww.,她倒是想要使坏,可是谁来给她这个机会呢?

    毒下的轻了,那充其量也就是呕吐一阵子的事,下的重了,那立时就要毙命的。而若是立即就死了,那难免目标就大了。她是想顾满死,可是却不想陪着她一起死。

    见她只是垂着头不说话,赵王妃也就不再问,率先领着乌泱泱的一大群丫头婆子走了。

    留下顾烟一个人在佛寺的厢房里,整个人都晕沉沉的。

    她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的,既然嫁给了谢远,那就肯定会跟谢庭之间有个你死我活。很正常的,她捏着拳头想。

    傍晚的时候忽然飘起了小雨,从窗户里看出去。能看见雨水落入湖面之时起的朵朵水花。顾满站起身来问:“世子还未回来,可有人出去接了?”

    月影正擦干了手准备替顾满煎茶,闻言就努努嘴,似乎很不满的样子:“回世子妃。秋夕姐姐早就去了呢。”

    果然又是她,执画愤愤不平,终于没忍住:“她算个什么东西!”

    “就是,每次都自作主张,谁准她去了?!”这回连沛琴也忍不住,脸上没了好脸色。

    顾满却挥挥手,想了想又道:“替我拿雨衣跟雨伞来,咱们去迎迎世子吧。”

    “可是还不知道世子究竟何时才回呢,常春也没递个消息进来!”执画唬了一跳,忙劝阻顾满:“这下着雨。天气又冷,出去了要是着了凉可怎么办。”

    沛琴也跟着道:“不如我跟执画出去迎就是了。”

    她们还没来得及再说其他的,外面的灯笼却已经明晃晃的亮了起来,秋夕已经端着烛台高高兴兴的进来禀报:“世子妃,世子回来了。”

    话音刚落。谢庭果真已经迈步进来,脸上带着轻快的笑意。

    “今日在家忙什么呢?”他见顾满迎上来,便自动的把衣裳脱下来递给她,又盯着她瞧了一会儿,笑道:“幸好,没生气。”

    说的好像顾满天天都在生气似地,齐嬷嬷忍不住失笑。心中却想着这位世子人真是顶顶好的。她见过许多看起来温文尔雅的公子爷们,却没有一个能跟谢庭这样伏低做小,对着顾满那些没有分寸的话也不生气的人。

    顾满果然瞥了他一眼,将他的衣袍挂在了衣架上,道:“说的我好像动不动就生气似地。”

    “可不是动不动就生气嘛。那你自己说说你昨天为什么生气?”谢庭微笑看着她,却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满脸宠溺。

    本来就生的好看的脸平日都面无表情,自然就有些无趣。但是这一刻笑的温暖如三月春花,风华尽显。

    秋夕忍不住看呆了,手里捧着的烛台半日都没放。

    顾满丝毫不为他的美色所动,哼了一声往里边去了。丝毫不给面子的样子。

    齐嬷嬷叹了一声。真是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好,这位小主子啊,人家世子爷如此伏低做小,如此和气,怎么她就越来越过分呢?

    人都是被宠坏的,这是个不变的定例。

    谢庭撂下一屋子以为他要生气的人,仍旧好声好气的跟在顾满后头:“好吧,你脾气最好了行不行?你从来都不生气,脾气最好啦。”

    顾满回头瞪他:“我脾气一点都不好,我就是看你不顺眼!”

    “为什么不顺眼嘛?”谢庭笑着在后头替她把窗子阖上,又往书桌上瞧了一眼,笑道:“你下午在练字?一日不在,你的花儿开的怎么样了?”

    脾气真是再好没有的了,再好没有的了,齐嬷嬷激动的恨不得冲上去掐住顾满的肩膀使劲儿椅,姑娘你可别再得寸进尺了啊,人家一个堂堂世子爷做到这个份上也当真是不容易了啊,你可千万别恃宠生娇才好啊。

    执画跟抱玉以及沛音沛琴却都开心的很,脸上都带着笑意。

    尤其是执画,看着已然脸色惨白的秋夕,忍不走了一声。以为自己是谁呢,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能不能跟她们家姑娘比。

    “我让食神居送了许多吃的回来。”谢庭见顾满不理她,却也不生气,又替顾满把桌上的纸笔收起来,似乎想到什么似地还有喜欢的鲜鱼羹跟奶房泡沫,待会儿就到了。”

    齐嬷嬷又惊又喜,忙上前拉了顾满道:“姑娘,常嬷嬷可快要回来了!”

    常嬷嬷虽然是顾满的教养嬷嬷,但是更是皇后的人,要是知道顾满这么给皇后的宝贝疙瘩脸子看,少不得又要开口教训了。

    “没事的嬷嬷。”谢庭笑着拉起顾满的手:“下雨了,我与世子妃去外边游廊里赏雨吧。”

    谁对上谢庭都得没有脾气,作为一个丈夫跟恋人,他做的真是足够的好了。比现代的那些男人都不会更差。

    难怪齐嬷嬷跟执画她们全部都要倒戈了。

    外面果然有些冷,谢庭连披风都贴心的带着了,细心的给顾满披上。双手撑在栏杆上,似乎很享受的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冲着顾满笑的极灿烂:“以前母妃还是王妃的时候,就经常带着我来这里看雨。看不出来吧?这里这样新。木板也都是新铺的,但是其实底下已经锈了。”

    顾满原先还有些别扭的心瞬时柔软一片。

    “那时母妃已经很不得父王的喜欢了,总是天天遭到呵斥。可是她从来不在我面前表现出来,她直到死,才彻底对我父王死心。”

    “怎么会有女人爱的这么蠢是吧?她比不得你们聪明,一心只爱着那个不该爱的人。她对不起我外祖父,对不起我舅舅。她到死的时候除了恨他,就是恨自己。”

    谢庭身上沁出厚重的伤悲来,浓的令人不忍去看。

    齐嬷嬷她们在屋子里透着窗子往外看,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只是看见世子笑的极开心,便互相都感叹起来。

    秋夕站在廊下瞧着椅的灯笼,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不该是这样的,世子为什么会去信任一个才认识不久的女人呢?难道就只因为她是皇上赐婚的吗?

    顾满上前一步握住谢庭的手,与他并肩而立。

    “都过去了。”她看看前后左右都没人。就悄悄的踮起脚尖抱住他,把头埋在他怀里,闷闷的道:“那些事都过去了。以后我们好好的,我陪着你。”

    齐嬷嬷跟执画抱玉都笑的了不得,差点就要笑出声了。

    谢庭环住她,下巴靠在她头上,能闻见她头发上的香味。

    “嗯。我也陪着你。”

    二人站在雨幕里,背后是浩荡的湖水,看着俨然就是一副现成的画。

    可是就是在这样静谧美好的晚上,紫薇园却收到一个惊人的消息。

    太子经过陈家庄的时候遭遇了流窜的灾民,不知为何与灾民起了冲突,如今已经被人流冲散。没了人影。

    谢庭吃惊的放下了碗筷,看着常春道:“当真?!”

    “千真万确,才收到消息不久,皇太孙已经前往勤政殿了。”

    太子前去祭天祈福,却出了事。而且是跟本来祈福的主体:灾民起了冲突而出的事!

    谢庭面色难看的站起身来,拿起外袍就要出去。

    “你去哪?!”顾满立即跟在后头起身,往周围扫了一眼,冷冷的吩咐道:“秋夕月影你们下去吧。”

    秋夕跟月影都很不情愿,奈何世子妃已经发了话,而且世子看着也是同意的,只好不情不愿的退了出去。

    顾满一个眼神扫过去,沛音跟沛琴便自动自发的也跟了出去。

    “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谢庭一边穿上衣服一边跟顾满解释:“当初太子初动身的时候,皇太孙便曾说过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要我好好查查。我查出来,那个建议太子去祭天的钦天监的官员却是姓魏。”

    姓魏!顾满立即反应过来,随即就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知道我要去哪儿?”谢庭想了一会儿,恍然道:“我倒是忘了。”

    果然一天可以早一天的啊。多谢我好朋友酒家的三个香囊。

    大家早点休息哦,晚安。

    从此以后我就是钢牙妹了。不晓得还嫁不嫁的出去。

七十五 被拒

    等赶到食神居的时候雨已经渐渐的下的大了,雨滴砸在身上就算是隔着衣裳也有疼痛的触觉。顾满不自觉的抬头去看了看天,随即就被旁边的谢庭猛地拉进了屋子。

    “这个时候了怎么还看着天发呆?”谢庭替她将身上的水滴拍走,自己替她解了披风,吩咐老安去沏热茶,带着她上了楼。

    良清跟陈嘉言已经等在那里了,没过一会儿常春就把王念远也领了进来。

    这么多人,看来太子是当真出事了,顾满安静的坐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王念远见到顾满的时候有些吃惊,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直截了当的开口问:“你们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

    “没那么简单。”陈嘉言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太子是去祭天的,随从人员充足,当地也都有官员招待,怎么就好端端的能碰上流民呢?太蹊跷了。”

    “还有更蹊跷的。”良清也补充道:“听说跟随太子出去的人,有个从四品的都尉,是魏将军的远房侄子。”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良清就一直在查魏家的事,魏家的祖宗十八代怕都是被他{翻了个遍。他这么一说,再联想到钦天监,众人的脸色就都难看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现在最重要的是确定太子的安危。现在应该已经有人去找太子了吧?”谢庭轻敲桌面,道:“若是太子真的出了事......”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帝本来就不喜欢周王,立周王当太子纯属是因为文武百官实在是太坚持了,所以才无奈而立。

    要是太子出了什么事,那换太子是肯定的了。

    换谁呢?周王过后最大的就是赵王,随后才是陈王。可是赵王估计是不大可能的,陈王也没有什么机会,最大的可能反而却是六皇子。

    他毕竟才是皇帝一直喜欢的儿子。

    气氛一时有些肃静。皇帝已经老了,说真的就算再康健也撑不了几年。要是到最后是六皇子登位,那他们这群人估计全都会死的尸骨无存。

    “皇太孙那边有什么消息过来吗?”

    安静了一会儿,谢庭忽然开口。

    良清摇摇头:“早就已经让人去联系了。但是到这个时候还没消息。看来今晚是不会有消息了。”

    王念远想了想,道:“既然今天是不可能有消息了,不如先散了吧。瞧着天也晚了。”

    陈嘉言点点头:“现在锦玉已经进宫去了,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的。先散了吧。”

    回去的路上气氛很沉重,顾满见他一直不出声,不由得安慰他:“未必会出事的,太子身边跟着的人全是精挑细选的。”

    谢庭点点头,将她揽在怀里没有说话。

    才进了二门下了车,执画跟抱玉已经拿着蓑衣撑着雨伞在等着了。

    “姑娘,十八爷有信送来了。舒默现在正在紫薇园等着呢。”执画悄悄的凑上来。看了一眼身边,又道:“沛音姐姐已经将秋夕她们都看了起来,她们还不知道咱们家来人了。”

    现在这个时候,当然是能少一些麻烦就少一些麻烦才是最好的,顾满点了点头。看了看明显也听见了的谢庭,二人快步赶回了紫薇园。

    舒默果然已经在书房等着了,看见了她们回来就赶忙行礼。

    “行了,不用多礼。”顾满挥手叫他起来,问道:“十八爷叫你来做什么?”

    舒默弯着腰把已经封了火漆的信送到顾满手上,低着头道:“十八爷说料想会有大事发生,让我将这封信送给世子跟世子妃。”

    都忘记了。顾成峰这个鬼灵精很多时候比起他们都更加敏锐。

    谢庭接过信扫了一遍,就噌的站了起来。

    “说了什么?”顾满有些好奇,偏头疑惑道:“难道我弟弟真的能未卜先知,知道这件事情不成?”

    谢庭将信纸攥在手里,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信递给顾满。解释道:“不是未卜先知,而是他最近都跟魏瑾然在一起。听说了一些事情。不说了,良清有事要做了,我还是得再出去一趟。”

    “可是都这么晚了!”顾满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担忧的道:“而且咱们刚刚出去的那一趟。听说王妃那里就已经来问了好几趟。现在要是出去怕是不妥。”

    谢庭想了想,道:“那就只好先让舒默走一趟了。”

    舒默是靠得住的,闻言立即觉得受到了莫大的荣耀一般,挺直了脊背道:“我去!我一定把事情给世子爷办好。”

    谢庭跟顾满都忍不住失笑,谢庭想了想,执笔写了一封信,道:“也没什么,叫你去食神居送封信罢了。你千万要亲自交给掌柜的老安,知道么?”

    舒默听说只是送一封信,一开始还有些蔫蔫的,后来转念一想,既然是世子爷叫送的信,必然是很重要的,也就高高兴兴的答应了。

    谢庭犹自觉得不放心,叫常春派了几个人专程送他出去。

    后来果然赵王跟赵王妃那里都又派了人来问是什么事惊动了定远侯府,顾满便道是因为顾十八病了,想吃她做的水晶卷,所以派人来了。

    这回赵王妃倒是没多想,只是觉得定远侯府未免太矫揉做作了一些,吃个水晶卷也要下着大雨巴巴的先是叫人过去,然后又特地跟过来讨要。

    赵王却想的要多的多,他细细的查问了管家好几遍:“确实是去了定远侯府?中途可见其他人出入么?”

    跟在他后头的管家急的真是满头冒汗,不由得搪塞道:“这个,小人也不知道。下着大雨呢,大概只是世子妃的弟弟生了病,所以临时起意过去探望的吧?”

    哪里能那么简单!赵王还是觉得有些不对。

    只是可惜她们出门的时候没人跟着,问不出去了哪里,他想了一会儿,严肃的吩咐管家:“去问问替她们驾车的马夫,究竟是去了哪儿!”

    已经隔了这么久了,这点子缝隙自然已经被堵得死死的,那管家去问了,回来轻松了许多:“问清楚了,果真是去了定远侯府上,没去其他地方。”

    当真是去了定远侯府上也未必就没事,焉知那个老狐狸跟谢庭他们说了什么呢。不过赵王仔细想想,毕竟如今两家已经是姻亲,无论怎么样定远侯应该也不会是要害自己的。也就罢了。

    执画跟抱玉进来伺候完她们梳洗就退了出去,顾满还是觉得有些心神不定,道:“不知道十八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他怎么就知道那个魏家的人煽动了灾民呢?”

    是啊,没理由的,顾成峰这才几岁?又没权又没势的,怎么就能知道现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消息。

    她却不知道顾成峰上一世是幽王世子,手中自然关系网多多。

    “说是魏瑾然最近都魂不守舍,跟他一起喝酒的时候不慎吐露的。”谢庭坐在桌前,道:“不过你弟弟肯定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你有没有发现,他真的是所有的事情都知道啊?”

    顾满垂下眼睛没有答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问道:“那现在你是派人去通知良清做什么?去陈家庄吗?”

    “嗯。”谢庭答了一声,觉得眼睛酸的慌:“要是再不去,那边就真的要闹出大乱子了。十八说猜测现在太子应该是在随从的保护下暂时没事。现在魏家也正焦头烂额的,太子是失踪了,可不是死了。他们肯定要提心吊胆的。”

    那现在的关键就是到底是谁先找到太子了。

    顾满点了点头,叹了一声。

    看来真该好好的跟顾成峰聊一聊了。

    这些事顾承宇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是既然六皇子没有让他参与,他自然也就不敢多说,何况现在他的心思全部都在妹妹身上。

    顾烟就要嫁入赵王府了,但是这个别庄到底人少,二来没有一个好些的人选来操办。他为了这件事一直在着急上火。

    马姨娘是不行的,别说她现在已经不是姨娘了,在众人的眼里她还就是个姨娘。赵王府那边来了消息,明确说明了不能让马姨娘操办。

    娘家毕竟也是要办婚礼设酒宴的,像现在顾承宇这里的情况,却根本就不能好好的把婚礼给办好。

    他思来想去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去求助定远侯府。

    原本以为分家出来了一切就都会好起来,也不必再受王氏她们的气,但是直到真的出来单住了才知道,原来一切都这么难。

    尤其是这一件,真的是能丫的死人。

    而且顾烟的嫁妆还让人烦忧,虽然顾家嫁女公中都有补贴,但是给的那五千两银子够干什么的?马姨娘也不聪明,根本不懂经营,分家出来的那两个铺子也都经营的不算好。

    现在临时抱佛脚,家具什么的全部都要重新打,还有陪嫁的庄子宅子也难找,顾承宇想到这些,就觉得头嗡嗡嗡的响,头都差点要炸开了。

    最关键的是,在他觉得已经够烦的时候,顺子带回了定远侯府的意思,叫顾烟不必回家待嫁了。

七十六 捣鬼

    真是晴天霹雳。

    本来现在的条件已经够差了,顾烟要是不能从定远侯府出嫁,这让盛京的人怎么看?当初明明说好的......他咬紧了牙恨不得冲回定远侯府去跟顾老太爷讨个公道。

    凭什么同是定远侯府的女孩儿,顾满就事事顺心如意,但是轮到顾烟的时候他们却这么偏心。不过就是从定远侯府让顾烟出门都不肯!

    倒是马姨娘这回明白的比较快,怜惜的摸摸顾烟的头发,叹气道:“当初分家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说定了的,烟儿就不算是顾家的人了。公中该给她的东西又都全部给了,一样不少的,还能怪谁呢?”

    是啊,好不好的,都已经说定了,当初纵然王氏曾提过一句,有困难要回去找她们,但是现在已经闹成了这个地步,他能回去才怪了。

    顾烟低着头一个字也不说,只是紧紧皱着的眉头却让人瞧得心酸不已。

    终究顾承宇还是没忍住,回了定远侯府打算找顾老太爷要个公道。

    幸好顾老太爷还是见了他。

    顾承宇见\

    ..了顾老太爷,第一件事就是给他跪下了。

    顾老太爷正在碧波庭垂钓,头也妹回,听见了声音才淡淡的问道:“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孙儿有件事不明白。”顾承宇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顾老太爷。

    “说吧。”

    “祖父为何不能让妹妹她回定远侯府来待嫁?她也是顾家的女儿!”顾承宇见顾老太爷钓上了一枚鱼,似乎毫无所动的样子,不由得更加不平。

    顾老太爷放下了钓竿,回头瞅了他一眼,在石凳上坐下看着他:“为何不能?当初是你们自己要分家的,当时你是怎么说的你自己难道忘记了?以后你们的事我们就不便管了,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顾承宇被这话噎的一愣,转而不由得沾上几分难过,又看着顾老太爷道:“祖父想必也知道。您不在家的时候,除了父亲,我们什么依靠都没有。又跟母亲和弟弟妹妹有些官司,当时的情况若是我们不分家出去。难道还要留在家里受气么?就因为我们是庶出?!”

    “十四他也是庶出!”顾老太爷冷冷的打断他:“可是我不见谁不喜欢他!你说的阿满跟十八对他怎么样?你自己说!”

    十四当初在家里是一点儿存在感都没有的,被方氏压得太狠了,只有顾满跟双胞胎偶尔会照看他一些。

    到了现在,方氏被休了,现在又有了新的四太太,他的日子一下子好过了起来。在学堂如今也是拔尖的。

    “人必自辱而后人辱之。”顾老太爷抚了抚自己的胡子,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当初你们自己既然没有安下好心,还怪人家不能以德报怨吗?!”

    这是事实,从一开始,在王氏跟顾满还对她们没有丝毫威胁。已经被顾博齐厌弃的时候,顾烟跟他跟马姨娘就开始各种落井下石了。

    顾博齐跟王氏还有顾满的矛盾也都是她们挑起来的。

    顾承宇愣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顾老太爷已经站起身来:“不用再说了,既然我已经说了不可能让她回家里来待嫁,那就是不许。你说破了天也没用。你们做的事情不用我提醒,你们自己心里有数。既然已经分家出去了,那以后这个顾字就不是同一个顾字了。你们自己心里最好明白。”

    看样子果然顾老太爷是认定了陆翰轩的事是他做的了。

    顾承宇还要说话,但是顾老太爷已经快步出了亭子走了,很快连人影都没看见。

    当初顾老太爷还曾经提过想把他送到辽东去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了,一切都没了。

    顾承宇垂下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难过还是觉得耻辱,半响之后才闷闷的站起来,面无表情的开始往外走。

    恰好他绕到燕子坞的时候看见了正跟顾十四欢喜的进门的顾成峰,三个人不禁都站住了。

    “五哥。”还是顾十四先扯着顾十八叫了一声。

    顾承宇淡淡的瞥他们一眼,冷笑道:“别乱叫,谁是你五哥?以后你们没有什么排行第五的哥哥了。”

    言罢就扬长而去。连头也不回。

    顾十四被凶的莫名其妙,眼睁睁的看着顾承宇走的远了才转过头。

    这件事情真是让人糟心不已,顾承宇一路上打马飞驰,差点没把那匹马的屁股给打穿。回了府正琢磨着要怎么跟顾烟还有马姨娘说这件事,就听说赵王府来人了。

    他忙换了衣服出去。劈头盖脸的就被那个阴阳怪气的内侍一通大骂。

    真是什么狗都能踩到人头上来拉屎了,顾承宇冷冷的盯着他看。

    到底顾承宇是锦衣卫的,那个人不敢太过分,看了顾承宇这眼神就吓得退后了几步,讪讪的道:“我也是奉了王妃的命令来的,顾同知何必这样瞧着我。”

    听了这么一大通,顾承宇也没明白那内侍到底在说什么,不由得有些生气的提高了音量:“王妃是让你来我家逞威风的?我瞧着这位长史倒是很会狐假虎威!”

    那个内侍看着顾承宇的脸色不好看,也不由得先惊的往后退了一步-----到底是锦衣卫的人,一生气了找个由头料理了一个长史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他也不敢再耍威风了,断断续续的把赵王妃交代他来的目的说完了。

    原来赵王妃将顾满还有谢远的庚帖压在了灶君神像底下,谁知道这几日王府里就开始不断的出乱子了。

    先是猫猫狗狗都不怎么好,赵王妃身边的那只猫不住的往外蹿,天天叫个不停的,烦死个人。后来是世子那边的狗也开始日日夜夜的不停的吠,吵的人不得安宁。

    后来王妃甚至被那只猫惊得摔了一只碗。

    这下事情可就真的闹大了。

    毕竟这些事情严格上来说都是不祥的征兆,正是说明两人不宜结亲的啊。

    虽说有皇帝赐婚,这个步骤本来就可以省略-----毕竟礼部早就把这些姑娘们的生辰八字拿去钦天监算过了,都是没事的才会入选。

    但是到底爱子心切,赵王妃还是决定做这一步,毕竟求个心安。

    谁知道本来是想求心安的,但是到底到最后却得了个惴惴不安。这可样样都是不祥之兆啊,又是猫狗不安又是摔碎碗盏的。

    顾承宇听了也不由得蹙眉,第一个反应就是有人在捣鬼。

    “顾同知?”那个内侍把顾承宇叫的回过神来,就又道:“王妃的意思,是叫您改日领着顾姑娘去清凉寺瞧瞧,毕竟要求个心安嘛。”

    是啊,带着不祥的征兆嫁过去那可是大不吉利。

    顾承宇点点头,示意顺子给他递上了一个大封包,淡淡的说道:“那就多谢长史了。”

    虽然态度不怎么样,但是到底这赏赐还是给的挺丰厚的,内侍面有喜色,这下子脸色就好看多了,连连作揖道:“哪里敢当,哪里敢当。”

    顾烟从屏风后头出来,揉着眉心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哥哥去了祖父那里,祖父是怎么说的?”

    虽然没说什么,但是那几句话却比说了什么难听的还要让人难堪加伤心。顾承宇犹豫了一会儿,知道这件事根本瞒不住,只好一五一十的都跟顾烟说了。

    顾烟后退一步,终于没忍住掉下泪来:“好!好!”

    “妹妹!”顾承宇上前一步托住她,手忙脚乱的安慰道:“你别伤心。”

    顾烟攥住他的手,哭道:“怎么能不伤心?!大家都是他的骨肉血亲,但是为何顾满就能嫁的风风光光,我连定远侯府的门都不许进了?!难道我嫁的比顾满差了?他分明是在故意羞辱我们!”

    本来就是因为陆翰轩的事心里存了气,故意来羞辱她们兄妹的。

    顾承宇也沉下脸来,只是还是忍不住去安慰妹妹:“没事,既然他们看不上我们,我们也没必要硬是硬着脸皮凑上去。”

    顾烟强迫自己才能冷静下来,半日后才平息了怒火跟委屈,看着顾承宇道:“既然她们不肯给咱们脸面,这脸面就只能我们自己挣了。”

    这脸面还能怎么挣啊?顾满及笄礼的时候正宾可是太子妃,而赞者又是景县郡主,这如何能比?

    顾承宇有些费神,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哥哥,姨娘她虽然是咱们的亲母,但是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顾烟轻轻吐出这句话,装作没看见刚进来的马姨娘瞬间衰败了的脸色,仍旧说道:“婚礼绝对不能由姨娘来操持。”

    这一点顾承宇当然知道,不然他也不会回定远侯府去了。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其他人选了啊。”他也不由得有些烦躁,看了一眼进来的马姨娘,接下来的话却并没有说下去。

    顾烟抓着椅子的扶手,笑道:“未必。还是有的。”

    顾承宇见她说的笃定,不由得顺口问道:“是谁?”

    “六王妃啊。”顾烟吐出一口气,理所当然的回答:“她虽说是六王妃,但是却也是咱们的表姐不是么?由她跟淮安侯夫人来操办,又有什么不可以?”

七十七 丢脸

    七月初九的时候终于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太子已经被找到了。原来是被灾民冲散,被冲到了陈家庄的一个村落里。

    六月份的时候,皇帝就已经命刑部侍郎陪同皇太孙一起去护送太子回京。

    此次总算传来了好消息,说是太子被找到了,朝野上下顿时开心不已。

    赵王却被这个消息气的好几日都吃不下饭,这也难怪他,本来还以为死定了的太子没想到还能活着,真是让人气都气死了。

    不过虽然这件事情实在是让人糟心,但是却还是有高兴的事的,比如说今日,长信公主府办花茶会,就邀请了顾满。

    赵王跟长信公主的关系向来不好,这位姑姑的年纪跟他差不多大,但是脾气却比他大多了,从小就对他不怎么样。

    他也不会跟其他兄弟似地凑上去讨他的欢心,因此跟长信公主关系不好也就罢了,连带着跟好几个公主的关系也都不怎么样了。

    反倒是当初的陈氏与这几个公主的关系都不错,很是能说的来,有一段时间赵王府的关系也同这些公主们好了起来。

    &ww.;可是到了郑氏,一是因为郑氏的脾气本来也比较傲气,因此并不想刻意去讨好已经被陈氏收买了的这几位公主,二是因为很快郑氏已经跟着去了封地,因此跟这些公主们更加没了交集了。

    就是这样,这整个盛京的贵族圈,最贵的无非就是皇族了,但是皇族的这些堂兄弟又不能婚配,要赵王将就着去找那些举子什么的他又觉得这些人配不上宝贝女儿,倒是一直耽误了。

    想了这么多回,总觉得只能靠顾满来打开这条路,好带着咸宁多出去走动走动,也叫人多认识认识她。

    这回长信公主府的花会就是很好的一次机会嘛。

    他不由得背着手再次踱去了赵王妃那里,问她:“事情都准备好了吗?可别让咸宁又闹脾气。咱们很快就要去封地了,不能一直陪着她。”

    赵王妃舍不得把咸宁配给海城那群人,让她一辈子都回不了盛京。

    听赵王这么说,赵王妃忙点头笑道:“她也是个懂事聪明的孩子啊。咱们交代下去的事情,她怎么会不听呢?”

    这倒是,咸宁县主在她们面前向来都是听话乖巧的,虽然任性了一些,但是应该不会那么不知趣,害了自己。

    赵王点了点头,道:“那就好了。她是本王第一个女儿,本王一向爱如珍宝,自然是希望她好的。”

    是啊,赵王对待咸宁是真的没有话说。

    可是带着咸宁出门的顾满却真的是头疼的很。这个小姑子一刻也不让人安宁,在马车里就嫌毡子铺的薄了磕着了她,喝茶就嫌茶太淡了没有味道,点心也是不好的,反正什么都是不顺眼的。

    执画跟抱玉倒是一直忍着她。给她换这个换那个,到后来还是顾满冷眼旁观看不下去,让她若是觉得哪里不满意可以下去走着去,她才罢休了。

    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今天这场花会非来不可,顾满压根就不想来,何况还带着一个拖油瓶。

    可是长信公主的邀约确实难得。顾满也知道这全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更加不会推辞了。

    公主府门前车水马龙,咸宁县主很看不惯。

    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也是仗着她皇祖父对待姐妹们宽和罢了,不然哪里来的这么大排场跟面子,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在门口迎接的是长信公主的长媳跟长孙媳妇尹氏。这个长孙媳妇正是顾满以前也有过交往的,因此见了顾满她就亲热的迎上来:“可算是把你盼来了,我还当你是在家里生根了呢?”

    顾满微笑的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笑道:“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长信公主的长媳也在旁边笑:“你自己是个破落户,还以为别人也跟你一样吗?天天就惦记着玩。”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是可以看见的亲昵。

    顾满笑着引着咸宁往前:“这是咸宁县主。”

    咸宁县主连公主也不放在眼里。如何会把她们的儿媳跟孙媳放在眼里?只是淡淡的上前福了福,连个礼数都没有做周全。

    公主长媳与尹氏都对她淡淡的,只是热情的拉着顾满往里走。

    先去正院中拜见过长信公主,长信公主向来喜欢顾满爽利可爱,此刻见了她不禁嗔道:“自从嫁过去了之后也不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了,可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以前也不见长信公主这么喜欢顾满啊,大夫人意外的看了公主一眼,却立即又垂下眼来,看来都是在给这位咸宁县主颜色看呢。

    尹氏就更加通透了,笑着上前携了顾满的手将她拉到公主榻边,喜笑颜开:“瞧瞧瞧瞧,就算是我进来了祖母也懒得瞧我一眼,一心一意惦记着别人家的媳妇儿呢。早知如此,怎么不干脆先下手为强把咱们阿满娶进来呢?”

    大夫人失笑,忙呵斥道:“阿梳!你越发的皮了。”

    长信公主果然笑着戳她的额头:“猴子啊猴子,你可仔细你的皮,真把我笑出病来!”

    “只听过笑能解愁解闷,能身心通畅,却并没听过还会笑出病来的。”尹氏委委屈屈的扁嘴:“可见祖母是真的讨厌我,喜欢别人了。”

    一边还委屈的去看顾满,埋怨道:“都怪你,可是你来了之后祖母才瞧我不顺眼。可见人长得太漂亮也不好,不仅你们家夫君喜欢你,连我祖母也喜欢。”

    长信公主不禁抚掌大笑。

    众人却似乎不约而同的把咸宁县主给忘记了。

    顾承宇亲自备着礼物先去找临江王,临江王把玩着手里碧澄澄的酒杯,似笑非笑的翘起嘴角看着他:“你就走投无路到这份上了?”

    果然是真的走投无路了,顾承宇觉得委屈至极,拱手道:“实在已经难至如此,还请王爷垂怜。”

    这门亲事可是谢振轩十分乐见其成而且有份促成的,他当然不希望出问题:“我记得前些日子,似乎听说我那三嫂派人去你府里闹了一通?”

    顾承宇如实以告,叹气道:“说是两个人的庚帖压在灶君神像底下的第一日就出了问题,赵王妃觉得十分不详。”

    嗯,这样啊,看来婚事可能就要闹翻了,若是嫁妆跟婚礼再出什么问题的话。

    好戏还没上场呢,怎么能这么快就闭幕。

    临江王大手一挥:“放心吧,那这事就包在她身上也就是了。”

    次日果然六王妃带着淮安侯夫人一起见了顾烟。

    顾烟认了淮安侯夫人当姨母,这事就水到渠成了。

    淮安侯夫人一开始是百般不愿意来的,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家里凑啊。可是到后来知道了是顾烟,又知道是嫁给赵王府的郡王之后就屁颠屁颠的答应了。

    淮安侯府毕竟是已经衰落了,虽然还有个侯的爵位,但是内里却过的比普通官员尚且还要差些,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现在靠着卢蓉家里的日子好容易好过了一些,但是却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卢蓉还不甚受临江王的喜欢,她们也天天胆战心惊着呢。

    这也算是送上来的一门贵亲,当然是能攀上就要攀上才是最好的。

    这件事成了,顾承宇的一门心事总算是了了,连日来都难看的要命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许多。虽然嫁妆还是略有些减薄,但是到底也是能解决的,相比起没有人操持婚礼,已经好了很多了。

    顾烟也很开心,毕竟这也算是很大的一件事,赵王妃本来就因为当初谢庭的事对她耿耿于怀,现在又闹出什么不吉利的庚帖事件来,她的身份就更加尴尬了。再有一点什么风吹草动她都害怕会出现什么变动,她真的是禁不起什么变故了。

    现在好容易已经定下了这件事,她就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至于定远侯府,那是什么东西呢?他们既然可以狠心到这个地步,连认也不愿意认自己,那还顾她们的面子做什么?

    当然是只能做有利于自己的事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啊。

    难过的只有一个马姨娘而已,本来以为搬出来以后什么事就能作主了,她也可以当当主母的滋味,但是没想到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

    她的女儿出嫁,但是她却什么事都做不来,不仅没办法做事,而且甚至身份放出去都是一个笑话。

    顾承宇跟顾烟都因为她的身份忧心忡忡,甚至是四处奔波跋涉才能寻别的人来给女儿操持婚礼。

    她觉得难过,立在院中怔怔的看着六王妃带着母亲跟自己的女儿和乐融融,看着女儿对那个人行大礼,不仅难过的哭了。

    顾承宇恰好进来瞧见,虽觉得心疼,但是到底也知道现在的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绝对不能心软,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

    叹气,牙齿真疼。

    大家晚安啦

七十八 掉湖

    不论是哪个母亲,肯定都是想亲自为自己的女儿筹办婚礼,想光明正大的受女儿的礼送她出门。但是如今顾烟已经认了淮安侯夫人当姨妈,一切事情都由这位淮安侯夫人来操办,那马姨娘这个正主儿自然再也算不得正主儿了。

    她惴惴不安的在门外垂了半天泪,却不见一个人过来安慰自己,不由得更加悲恸,几乎是悲从心来,死命的忍着才没哭出声,扶着小丫头的手一路回去了。

    才回去她就趴在床上不顾一切的痛哭失声。

    小丫头忐忑不安的上前来问她:“夫人,要不要去把少爷请来?”

    对了,她已经不被下人们称姨娘了,下人们早就改口叫她夫人了,不知道底细的,谁看得出来她只是一个姨娘呢?可是偏偏她自己知道,这盛京的所有人也都知道。

    她也知道自己身份不够,耽误了宝贝女儿的前程,儿子跟女儿这么做也是不得已,也是为了以后着想,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不能送女儿出嫁,她这心就真的是揪着疼。

    现在去叫儿子来,只会让他更烦闷,她瓮声瓮气的吸了吸鼻子,抽噎道:“不必了,你去给我打点水来,我.......”

    她本是想说她出去替儿子女儿谢谢六王妃跟淮安侯夫人,转念一想,她什么身份都不是,出去了可能还得替女儿招闲话跟笑话,不由得又愣在了原地。

    顾烟倒是没想到这么多,现在她能保全自己就很不错了。

    送走了六王妃跟淮安侯夫人,也说定了在成亲前两天淮安侯夫人便会带人过来操办,顾烟总算是放下了一直悬着的这颗心,总觉得连带着人都轻松了很多。

    出门就碰上站在亭子里皱着眉似乎很是不高兴的顾承宇,她的第一反应竟是不知道是不是又出了事,忍不住上前几步道:“哥哥!”

    顾承宇惊得回头,见是她一脸着急的样子。还有些莫名,问道:“怎么了?人不是已经答应了?又出了什么变故吗?”

    她们这祭天真是被层出不穷的各类变故吓怕了,要是再出什么事,不等事情来找她们,她们自己就快要崩溃了。

    顾烟听他这么问,可见是没事的,便不由松了一口气,摇头道:“我是见哥哥愁眉苦脸的站在这里,以为又出了什么事呢。”

    是啊,最近自己每次一皱眉头回来总是要说坏消息的。难怪会把妹妹吓成这样,顾承宇心里一软,忍不住拉着顾烟道:“这阵子真是辛苦妹妹你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没关系,重要的是以后不受委屈就够了,顾烟乖巧的摇头:“没事,这些都是为了以后,我受得住。”话锋一转又问道:“哥哥刚才面色难看,是在担心什么吗?”

    顾承宇有些为难的转过头。好一会儿才叹气道:“才刚姨娘站在院子里掉了半天眼泪,我知道姨娘是在担心咱们,却不敢去见她。”

    马姨娘要是知道婚礼是别人来操办,她连主位都不能坐。怕是得伤心。顾烟也愣了一下,见顾承宇很担心,便也掉下泪来:“苦了姨娘了。”

    “罢了!”顾承宇狠了狠心,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也似乎是在安慰顾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她会明白的。”

    会明白才怪,顾烟不知觉又叹了一口气。

    看吧。她们生为马姨娘的儿女,一直希望她能踩掉王氏上位的亲生孩子,居然也习惯了叫她姨娘,怎么能怪马姨娘自己也自卑?

    可是终究现在不是给她抱不平的时候,顾烟默默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长信公主府的茶花开的正好,见小辈们在正堂呆的无趣,大夫人跟尹氏便笑着提议:“如今花棚里的茶花开的可好了,你们既然在这里呆的无聊,不如去那里玩耍可好?”

    公主府的孩子们自然开心的了不得,都起身笑着道好。

    顾满有些犹豫的看了一眼咸宁县主-----这位咸宁县主的性子真是让人忍受不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娇纵到这个地步,她还是觉得把她放在身边更加安全一点。

    不然回去惹了什么祸,到时候赵王跟赵王妃还不得找自己的麻烦?

    但是咸宁县主却觉得其他的姑娘们全部都走了,却只拦着她不许放行是一种莫大的侮辱,忍不住怒气冲冲的站起身来,冷笑道:“嫂嫂喜欢在这里陪着她们聊天,自己呆着便是了。何故竟还要连我一起禁锢着?没见过有嫂嫂把小姑子拴在旁边的!”

    真是太不懂事,长信公主不由得皱起眉头偏头看她一眼。

    顾满却不觉得尴尬,看了一眼跟着她的芳草跟碧风,笑道:“王妃交代我要好好照料你,你又不认识人,不如待会儿我陪你一起过去可好?”

    又抬出母妃来,还口口声声王妃王妃的叫,不知道叫母妃吗?高傲什么,咸宁县主瞪了她一眼,跑到一旁站着,似乎提防顾满会抓住她,任性道:“不要,我就要过去看茶花!你自己在这里聊天好了!”

    越大越没个样子了,长信公主想要开口呵斥,但是到底不是自家闺女,又是皇帝喜欢的孙女,只能强忍着憋住了,只是笑着向顾满道:“她既是想去,你就让她去便了。”

    顾满便再看一眼芳草,笑道:“既是县主非去不可,那我也少不得放行了。县主想必也不喜欢我同你一起去?”

    “你别跟来!”咸宁县主立即脱口而出,指着她道:“我自己跟她们玩就可,你可别跟在我后头!”

    好吧,反正劝也劝过了,说也说过了,听不听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顾满垂下眼睛微笑,道:“既是如此,嫂嫂就不扰了你的兴致。”又冲大夫人施礼:“就要麻烦大夫人派个妥帖的嬷嬷跟着了。”

    大夫人慌忙还礼-----长信公主的驸马没有爵位,只有个驸马衔空挂着,儿子也只是个武库司的五品员外,因着长信公主仍旧在皇帝那里有几分地位,因此众人才高看她们一眼。

    “你说的哪里话?这自然都是应该的。”大夫人说着,便派了个妥帖的嬷嬷跟过去。

    长信公主不耐烦理咸宁县主,等她走了,就皱眉冲顾满说道:“就没教教她规矩?”

    真是个直言不讳的老太太,顾满忍不住都想笑了,却硬生生的忍住,恭敬的回道:“我们也管不了她。”

    言外之意就是恃宠生娇,而她这个世子妃在家里也没什么话语权。长信公主的眉头皱的更加厉害了,但是到底没再逮着这个话题说什么,转而跟顾满说起别的事情来。

    谁知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咸宁县主身边的碧风就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头发也散着,裙子也是湿漉漉的跪在地上求顾满去救命。

    “这是怎么了?!”顾满惊诧的站起来瞧着她,道:“怎么这么快就跑进来,哭哭啼啼的做什么?”

    大夫人跟尹氏对视一眼,也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

    很快就又跟进一个婆子来,却是刚才跟着出去的那位嬷嬷,她凑到大夫人耳边说了几句,大夫人的脸色就变得很是奇怪了。

    芳草的脸涨的通红,都红到了耳后根了,支支吾吾的说了一会儿,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最后也只是说出什么湖什么的来。

    顾满有满心的疑惑,大夫人陪着她一起赶去湖边,却正见咸宁县主整个人都湿透了,脸色苍白的躺在草丛里,身体的曲线一览无余。

    “这是怎么弄的?!”顾满就算是再镇定也不由得生了气,回头斥责芳草跟碧风:“你们到底是怎么伺候的?”

    人却已经到了咸宁县主身边蹲下来使劲儿的朝她胸口跟腹部按压,咸宁县主想必是喝了很多水,不一会儿便吐出许多水来。

    “快把衣服披上!”大夫人早就已经让丫头们去取了披风来,连忙让顾满把她给裹上。

    顾满接过披风将芳草裹得严严实实的,正要让咸宁县主先去哪里休息一会儿,咸宁县主却忽然蹦起来了,怒道:“柳芳辰,你竟敢推我下湖,我要去告诉父王母妃,要去告诉皇爷爷砍了你!”

    柳芳辰是长信公主的孙女儿,大夫人的二女儿,刚才顾满还见过的,文文弱弱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大夫人的面色也变了,见女儿缩在一边躲在丫头身后,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这花园里人来人往的说这些终究不好,尹氏忙招呼众人都先去厢房里休整了,才又重新聚在正堂里。

    在这一段时间里,顾满也总算是在芳草跟碧风嘴巴里把话给问清楚了。

    原来是咸宁县主跟她们一起看了一会儿茶花,觉得无趣,便要让柳芳辰带着去找些好玩的,一来二去就想到了放风筝,谁知道风筝还没寻来,咸宁县主又看见假山上有座四角亭怪好看,要上去赏景。

    这一上去就碰上了正在里边温书的柳生综,也就是大夫人的小儿子,柳芳辰的哥哥。

七十九 笑话

    咸宁这个人脾气很大,又是娇生惯养长大的,眼里哪里有别人,见状就立即叫他给滚蛋。

    谁知道柳生综虽然长得也算是眉清目秀的,但是却也是个倔脾气,觉得自己被人打扰了不说,还被人指着鼻子让他从自己的地方滚蛋实在是丢尽脸面-----周围还有许多表姐表妹什么的看着呢,男孩子都是要面子的,哪里能被人这么骂。

    当下柳生综也生了气,却见咸宁县主是个女孩儿,也不好动手的,忍不住说了一句好男不跟女斗,又骂了一句夜叉还是什么的话,甩手就走了。

    咸宁县主却直接从假山一直追柳生综追到了湖边上,还要逼着他给自己道歉,不仅要道歉,还得啥下跪道歉。

    这哪里可能?人家好歹也是公主的孙子,哪里可能真的去给人跪下呢,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当下也忍不住发了火。

    柳芳辰把这一切都看的清清楚楚,又觉得自己哥哥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更觉得这女孩儿真的欺人太甚,便忍不住上前帮助哥哥说了几句话。

    咸宁县主见说不过,当然就开始动上手了。

    这下大家乱作了一团,姚珊芳的脚都扭了,其他人也都乱起来,咸宁县主不知怎的就在这一片慌乱中摔下了湖里。

    听完这番话,顾满真是恨不得说上一声活该。

    就说咸宁县主是个闯祸精,果真是这样!

    “那她是怎么起来的?”顾满气的不轻,总算还是没有气的糊涂,想起来了事情的重点。

    芳草往后缩了缩,声音细的简直比蚊子哼哼差不多:“是被......被柳公子抱起来的!”

    难怪芳草跟碧风都吓得简直跟死了爹妈似地,原来还有这一出。

    顾满也禁不住吓得呆在了原地。不同的是碧风跟芳草是被县主被个男的给抱了吓成了这样,生怕回去赵王妃宰了她们,顾满却是觉得这下真是坑苦了大夫人了。

    大夫人自然也听见了回话。忍不住气的浑身乱颤,拉着柳芳辰恨不得先甩下一耳光,但是终究对着宝贝女儿的脸下不了手,忍不住改打为戳,戳了她的额头恨恨的道:“早就交代过你,让你别惹她,招待好她就行了,你怎么就是不听呢!”

    “我也没想到她的脾气这么大啊!”柳芳辰也委屈的很,忍不住垂泪道:“她欺负哥哥,都快把哥哥逼得跳湖了。我只是想上前帮帮哥哥,没想到却.......”

    却惹了大祸了。

    大夫人气的没了主意,慌慌张张的去找长信公主。

    长信公主倒是没有跟她们那样失色,只是淡淡的问道:“是么?摔下湖去了,又被咱们综儿救了?”

    大夫人点点头,忍不住又抹起眼泪来:“真是没想到,这位县主的脾气能差成这样儿,这下可怎么好啊?”

    能怎么办?长信公主眉头都没皱一下,沉声道:“既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自然躲是躲不过去了。说出去丢脸也不是咱们,你哭什么?”

    是啊,丢脸的当然是掉进湖里又被男人抱起来的那个,跟自己的儿子女儿就算扯上关系也关系不大。

    大夫人抽噎了一会儿才停下来。又小心的问道:“那要是赵王他不肯罢休呢?”

    “不肯罢休?”长信公主冷淡的看了一眼刚才咸宁县主坐的位子,冷笑道:“实在不肯罢休,娶了便是。他还想怎么样?反正到时候成为笑话的也不会是咱们家。”

    也不知道是被后来顾满的态度吓坏了,还是被碧风跟芳草的面无人色感染了。咸宁县主一路上倒是没有再闹,安安稳稳的到了赵王府。

    才下马车,听见了消息的赵王妃就已经迎了上来。一把拉过女儿,见她呆呆的只是没有反应,忍不住哭天抹泪起来。

    还是邱嬷嬷死活劝住她,让她先去找太医来给咸宁县主检查检查,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她才罢休了,一时也没顾得上旁边的顾满。

    顾满揉了揉额头,回了紫薇园就见常嬷嬷正在浇花,忍不住道:“这是哪里来的花?”

    “世子刚刚叫常春搬进来的,田伯说待会儿还有几盆花送进来。”常嬷嬷显得精神很好,见她回来忙叫里边的沛音出来。

    进去换了衣裳,顾满瞧见秋夕探头探脑的看,便蹙眉道:“怎么了?”

    秋夕讪讪的进来,福了个身,仰脸问道:“世子妃,世子这么晚了还不回来,奴婢有些担心......”

    沛音跟执画的脸色霎时沉下来,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顾满默不作声的转出屏风瞧着她,不动声色的问道:“哦?那你想怎么样呢?”

    “奴婢是想着,世子向来是最疼世子妃您的。现在这么晚了,世子妃若是能亲手给世子做一碗汤,世子必定是欢喜的。”秋夕得了允许,头头是道的说起来。

    顾满垂下头,唇角似乎含了一抹笑意,道:“我不擅长这些,你既是有心,不如你来。”

    秋夕巴不得听这一句话,欢天喜地的应道:“奴婢的厨艺虽然不精,但是做一碗汤还是能做好的,一定不让世子妃您失望。只是天色这样晚了,奴婢若是做汤去,便没人去迎世子了.....”说着又偷眼去看顾满。

    说的好像她不去谢庭就没人接回来似地,执画实在忍不住,出声道:“既是秋夕姐姐你要忙,那我去就好了。”

    秋夕似乎松了一口气,满脸堆下笑来:“那是最好了,执画姐姐最稳妥不过的。”便一步一摇的出去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轻狂什么!”执画愤愤的给顾满倒茶,道:“整天世子世子的不离口,好像要把世子拴在裤腰带上一样!”

    沛音忙喝住她,又转头看着顾满,迟疑道:“世子妃,论理,秋夕这丫头确实是做的过了些......”

    “没事。”顾满含着笑往秋夕刚刚离去的地方瞥了一眼,转而说起别的来:“我刚才听说,顾烟请了淮安侯夫人替她主持婚礼?”

    这也是刚才从公主府出门,大夫人告诉她的。

    沛音在家里也听到了消息,便道:“是这样,咱们府里不让她回去待嫁。那边又只有一个马姨娘,没个撑场面的人哪里镇得住?王妃因为这个已经几次过去找她们麻烦了。今日下午才传回消息来,听说王妃总算是满意了。”

    提起这个沛琴就忍不住笑,朝外看了一眼确定没人,方才压低了声音嘲笑道:“那两人的庚帖放在一起连番的出事,王妃居然还能答应让她进门。”

    沛音吃了一惊,忙左右看了看,也低声呵斥她:“怎么又提这事,被人听见你活不活啦?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月影不是个省油的灯。”

    “这有什么?”沛琴很是有些不以为然,哂笑道:“我还觉得咱们姑娘这么做是便宜了她呢。只是在这上面弄些手脚罢了,又没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顾满擦干了手站起来,猛地将窗户推开,满意的看见角落的影子飞快的跑开了,这才笑道:“沛琴说的对,要是我只在这上面动动手脚,那真的是太便宜她了。这种蠢事我才不干,她害我这么多次了,总该轮到我给她些教训了。”

    赵王妃气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几乎是七窍生烟的瞪着碧风跟芳草,那手指头差点都要戳到了她们眼睛里。

    邱嬷嬷见她实在是气的不行,忙一把将她扶住,一边上前替她顺气,一边回头去呵斥芳草跟碧风:“你们两个究竟是怎么伺候的?!死人吗?!居然能让县主跟那边的人起冲突,起了冲突也就罢了,还能让县主吃亏回来!”

    芳草跟碧风欲哭无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咸宁县主不耐烦的在床上翻了个身,吼道:“头疼!”

    赵王妃就忙扑上去拉着她左瞧又瞧起来,连忙道:“怎么了?哪儿疼啊?”

    太医来看过了,明明说没事的。邱嬷嬷忙上前去安慰她。

    咸宁县主回头来瞧了一眼,怒道:“你们要吵出去吵去,吵的我头都疼了!”

    赵王妃登时落下脸来,又不好去骂女儿,这所有的气都全部发泄在了两个丫头身上,怒气冲冲的站起身道:“早就交代你们好好的伺候着县主,你们居然一点儿用都没有!既然起不了作用,那干脆你们就别伺候了!”

    言罢就让邱嬷嬷:“去!去把这两个什么用也没有的丫头给我打死!打死!”

    真是的,好歹还是王妃跟前出去的丫头,还能没用到这个地步。

    邱嬷嬷应了一声,回头去叫要让人抬人。

    碧风跟芳草却已经杀猪一样的叫起来了,口口声声让咸宁县主救命。

    咸宁县主早先喜欢的瑞朱那两个丫头才是真正一起长大的,有些感情的,这两个丫头却从来没有放在眼里过,如何肯救,转过头去直接当没听见。

    芳草死命的挣开了人上去抱着赵王妃的大腿哭:“王妃不能只罚我们啊,今天带着县主出去做客的是世子妃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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