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章 出丑
碧风见状也不要命的冲上去死劲的磕头,不住的掉泪:“王妃您明鉴,带着县主出去的是世子妃啊.......”
对了,赵王妃这么不喜欢谢庭,也不可能真的喜欢顾满的,不然也不可能一直交代她们要好好的照看着咸宁县主,小心顾满了。
她们情急之下唯一想到的只有这一点,靠着咸宁县主是靠不住的,看她刚才的眼神,分明是连话都懒得帮她们说一句,这个时候只能靠自救了。
或许王妃去找世子妃了,就顾不上她们这些小喽啰了。
赵王妃果真气的够呛,连连吸了几口气才缓过来,站起来不顾一切的往外走。她把女儿交给顾满,好好的让她把人带去了,结果现在她却把咸宁弄成了这样带回来!
就知道这个女人靠不住!她带着乌泱泱的一大帮子人浩浩荡荡的涌去了紫薇园。
彼时顾满正在常嬷嬷跟秦嫂子的帮助下准备晚上的晚饭-----虽然秋夕大包大揽说要亲自替谢庭准备吃食,但是到底只是一碗汤,晚饭当然不能就这么简易。
才安顿好了炉上小火慢炖着的菌菇鸡汤,正沥干了玫瑰花做玫瑰酒酿,猛地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哭喊声,听着动静还不小。
“这是谁活的不耐烦了?!”秋夕两只手还站着面粉就跑出来,见了顾满不由得一愣,然后便毕恭毕敬的行过礼,有些慌张的道:“奴婢不知道世子妃也在这里.......”
顾满没有搭理她,转身带着常嬷嬷出了门,就见赵王妃正气势汹汹的让邱嬷嬷逼着碧风跟芳草指认人。
她想了想,瞬间的就明白了,这是赵王妃找她的麻烦来了。
可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赵王妃就扑了上来揪住她,目眦欲裂的道:“你干的好事!你这是要毁了我女儿啊!你这个心狠手辣的......”
“王妃!”谢庭带着执画跟抱玉进门。就见赵王妃已经抬手欲往顾满脸上扇,忙上前一把将顾满拉开掩至身后,皱眉道:“不知她什么地方得罪了母妃,母妃要不顾身份的动手?”
这哪里像是皇家妇的行为,谢庭的表情似乎在这么说,赵王妃一愣,转而便呜呜咽咽的捂着脸哭起来:“景行你回来的正好,母妃真是有苦没处诉了啊!”
其实她诉苦也是白诉,之前的那么多年她已经苛待了谢庭,不过就是近一两年开始讨好。这哪里来得及。
只是她喜欢装而已,谢庭不动声色的上前扶住她,似乎很是心疼的呵斥邱嬷嬷她们:“你们都傻的吗?!怎么伺候的王妃?撺掇着王妃与世子妃不和,要是她们出了事你们有几个脑袋?!”
这一下子就成了她们挑拨了,邱嬷嬷等人一愣,皆垂头。
“这倒不关她们的事!”赵王妃放下手来,指着顾满道:“景行,今日你媳妇要害我,你是帮我不帮?”
谢庭看了一眼顾满。回头冲赵王妃拱手:“不知她何处冒犯了王妃?她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有的,王妃莫要与她一般见识。”
这哪里是不懂事那么简单!赵王妃立即冷哼了一声,指着芳草跟碧风道:“你们两个!把今天县主受的委屈都说一遍!”
碧风抖抖索索的不肯上前。倒是芳草咬了咬牙跪在地上把下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当然改了一些。
“当着我的面都敢撒谎!”一直不吭一声的顾满忽然发难,立即站在谢庭身边,沉声喝斥:“你刚才说的什么,可敢重新再说一遍?!”
碧风被顾满这一声吓得更是不轻。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芳草却断断续续的道:“世子妃.....世子妃当时也知道那园子里还有别人的.......”
顾满不及她说完,便冷笑道:“可笑!当时县主要出去赏花。我有没有阻止过!”
芳草死命的摇头,哭道:“奴婢,奴婢记不得了。”
“世子妃,她分明是故意在污蔑您呢。”执画不忿的上前,道:“当时正堂上多的是人,有几位御史夫人,也有长信公主并大夫人跟大少奶奶,大家这么多耳朵都听着,这么多眼睛都看着,你怎么能空口说白话呢?!”
芳草上下牙在打架,却硬是不肯松口。
赵王妃狐疑的看了一眼顾满,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发抖的两个丫头,回头去问顾满:“这么说,不是你撺掇的咸宁出去?”
“当然不是。”顾满扬一扬脸,一脸坦然:“当时我劝县主不要去,可是她不听。这就罢了,当时还求大夫人给了个妥帖的嬷嬷跟着,可是后来还是出了事。听那个嬷嬷说,她千般劝万般劝的,都没劝住县主跟柳公子的争斗,倒是这两个丫头一直在旁边煽风点火,什么作用都没起到不说,现在犯了错还回来倒打一耙!”
芳草跟碧风已经不会说话了,惊恐的抬头看着顾满,只会死命的摇头。
当然,两个丫头是赵王妃的人,煽风点火她们当然是不敢的,但是当时至少她们是无作为的,而且回来以后为了脱罪居然敢反咬一口,这就很该死了。
顾满觉得她们两个被赵王妃生吞活剥了都不为过。
赵王妃果真沉下脸来看着那两个丫头。
要是这么下去,那按着赵王妃的性子,肯定是要把她们弄死的,芳草心中惊恐至极,心念电闪之际猛地朝顾满扑过去:“你敢害我,我跟你拼了!”
顾满被她扑的没站住,后退了好几步没站住眼看着就要摔了。
“世子妃!”常嬷嬷跟齐嬷嬷大惊失色,忙着往前面扑。
还是谢庭的动作快,及时到了顾满身后,被顾满垫在了身下。
众人已经手忙脚乱的过来了,又七手八脚的把顾满跟谢庭扶起来。
谢庭倒是没事,只是摔的疼了些,但是顾满却一下子头重脚轻的往后倒,一下子晕过去了。
这下真是闹的不可开交。院子里乱作了一团。
哭天喊地的诸如碧风芳草,目瞪口呆的诸如邱嬷嬷跟赵王妃。
很快执画就一阵风似地出去叫常春去请太医了。
这番大动静把赵王也惊动了,干脆将谢庭跟赵王妃都召去了正院。
“你们闹什么呢?怎么连太医也惊动了?”赵王头痛不已,刚从咸宁那里过来就听见顾满也出了事,不由得面色有些不好看。
赵王妃理亏-----本来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咸宁县主自己不听话一意孤行,也是她先去招惹的柳生综,但是回来之后听了奴婢的几句挑拨她就气冲冲的去把顾满给气晕了......
谢庭倒是不偏不倚,极快的把所有事情都说了一遍,不偏不倚,全部都是在叙述事实。
赵王冷冷的往赵王妃那里看了一眼。只看的赵王妃遍体生寒。
“这么说,都是奴婢们在挑拨离间了?”赵王又转头,说道:“今日去伺候的是哪两个人?”
邱嬷嬷忙上前说了,又讪讪地道:“已经押起来了。”
“送去庄子上配人吧。”赵王说道:“这里的事既然做不好,那就去庄子上做。庄子上也做不好,那就任她们自生自灭。”
去庄子上配人,那就只能配给那些三十多岁了也娶不到媳妇的老光棍,天天要在田地里跋涉......王爷果然狠,邱嬷嬷打了个寒颤。低头应了。
“回去看着你媳妇儿吧,她受委屈了。”赵王冲谢庭道。
谢庭行礼告退,飞快的走到紫薇园,恰好看见太医出来。忙上前问道:“胡太医,没事吧?”
胡太医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又不敢发脾气,闷闷的道:“没事。气血不通,郁积所致,吃两服药养着就好了。”
童子在一旁使劲儿憋着笑。
嗯。又得重新恢复养气胡的名号了,刚刚的咸宁县主也只是给开了两副养气补血的药呢。
谢庭这才放了心,进门就瞧见顾满坐了起来。
“胡太医又气冲冲的出去了。”他笑着上前坐下:“来让我瞧瞧,是不是气血不通。”
顾满笑着拍掉他的手:“什么气血不通,我可不知道。我是被冲撞了,气的晕倒的。”
“是啊,差点把我吓得气血不通。”谢庭作势拍了拍胸口,然后又道:“听说你想让某人出个大丑?”
顾满笑而不语,见他外袍还没脱掉,便道:“快去先换了衣裳来吧,该吃晚饭了。”
谢庭点头,见没瞧见秋夕,便疑惑道:“秋夕呢?”
月影极会看眼色的飞快跑过来,笑道:“我来服侍世子吧,秋夕不在。”
谢庭也就没说其他的,拖了衣裳再过来,顾满已经不见了。
“世子妃呢?”他皱眉问执画:“她刚刚还躺着呢。”
执画笑道:“世子妃去厨房了,晚上世子妃亲自下厨呢。刚刚被王妃打断了。”
“哦?”顾满笑的灿烂之极,眼睛亮晶晶的,踱到厨房,果真见顾满正往外走,后面跟着端菜的秦嫂子跟常嬷嬷等人。
“你怎么进来了?”顾满不由得吃了一惊:“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
连顾成峰这个小人儿也忌讳这个忌讳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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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一 遮盖
顾满推着他往外走,见常嬷嬷跟秦嫂子都好奇的看过来,不由得脸一红,抱怨道:“不是说让你在房里等着就好的吗?”
常嬷嬷跟秦嫂子相视而笑,秦嫂子便笑着凑趣道:“世子这是来找世子妃来了呢,看来世子妃去哪儿就要跟去哪儿了。”
是啊,小两口的感情好就好了,常嬷嬷心满意足的看着她们两个说说笑笑的回了房,不由得心情大是畅快。
这也算是对皇后娘娘的一种安慰了吧,毕竟虽然皇后娘娘的幼子早夭,可是谢庭却仍旧这样鲜活的活着,并且能活的幸福,这就最好了。
菜端上桌的时候谢庭夸张的哇了一声,笑道:“早知道你的手艺不错,却没想到好到这个地步,看来我以后都有口福啦。”
顾满笑着替他盛了一晚玫瑰酒酿,转头就见秋夕端着托盘站在门口咬唇,一副委屈至极,又不敢进来的样子。
“咦,怎么在外头站着?”她笑着招呼她:“才刚你说要亲自替世子做汤,原来现在才好,我正说你怎么不见了呢,快进来罢。”
秋夕弯腰行礼,将盛在玻璃碗里的一碗酸笋鸡皮汤端上来,笑的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庭:“世子最近胃口不好,眼看着天又要变了,做碗这个给世子开开胃。”
自从上次阿黄惊吓了顾满的事之后,谢庭已经好几日没有跟她说过话了,看来是准备找存在感来了,顾满瞧了她一眼,没说话。
倒是谢庭皱了眉头问道:“怎么只有一碗?只给我一人做了?”
秋夕慌忙又跪在地上,回道:“时间来不及,奴婢只来得及做世子您的,请世子恕罪。”
这些人就是没办法把顾满当成他的媳妇儿来伺候,谢庭有些烦闷。但是想到她毕竟忠心耿耿的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又不好再次发作她,只能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秋夕忙不迭的应是,又小心翼翼的看着谢庭:“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容易腥.......”
谢庭已经将那碗汤推给顾满:“你不是气血不通吗?喝点汤就通了,也好开胃。”
顾满余光看见脸色瞬间惨白的不能再白的秋夕,心里暗暗发笑,但是却还是道:“这是她的一番心意,怎么就给了我了?何况我也不喜欢喝这个。”
这倒是真的。谢庭早就发觉她不喜欢任何肉类的皮,想了想,他把汤放在一边,笑道:“那就先吃别的吧。”
说着便主动替顾满盛了一碗鸡汤,又笑:“我记得以前我最爱喝的就是这鸡汤了,虽然也是鸡汤,但是却总是比别的鸡汤好喝。又不油腻又甜美。”
秋夕勉强笑着又凑上来:“世子,世子妃,奴婢还做了一道菜......”
“不必了。”谢庭偏头道:“这些既然不是你分内的事。你就不必做了。先出去罢,这里不用你服侍了。”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却又明白这一次谢庭是动了真怒了,顿时手忙脚乱的只顾着磕头。这一磕头,手肘上就露出一串水泡来,瞧着甚是吓人。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谢庭止住她,看着她已经显然被烫的不轻的手肘。
秋夕被这么一问。眼泪就扑簌簌的落下来,哽咽道:“没,没什么。”一边已经迅速的捂住了伤口。又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去看顾满。
常嬷嬷忍不住皱眉,怎么弄的好像是顾满故意弄伤了她一样。
谢庭也反应过来,把筷子放下,轻描淡写的吩咐她:“既然你不会做这些,本就不必费神。自然有人会做,出去罢,让月影给你上点药。”
秋夕本意是想露出伤口引他心疼,然后诱着他来问自己为什么要辛苦的去厨房做汤什么的,可是却没想到谢庭竟问也不问就让她出去,顿时真的委屈了,胡乱的磕了头便啜泣着出门去了。
顾满默不作声的看着自己的汤碗,似是调笑又似是好奇的问谢庭:“你就不问问她为什么要去厨房做汤?她可是你的贴身丫头,这种活儿本不该她来做的。”
“那难道我的世子妃就该做这些了?”谢庭反问,然后沉思了一会儿,笑道:“算了,由着她吧。她并没坏心的。”
唉,坏心有没有是不知道,但是显然对谢庭的觊觎之心是一点儿也不少。
顾满笑而不语,知道一时跟谢庭说不清楚,毕竟秋夕的确如谢庭所说跟着他从小到大,并且替他做过不少事情,他不信也是正常的。知道说不清楚,她也就不说,踏踏实实的把饭吃完了去休息。
赵王妃到底是没忍住,把咸宁县主叫过去大骂了一通。
虽然她是女儿,虽然赵王妃也很希望她好,但是这一次的事情的确是咸宁县主做的太过火了,这样的性子,让人怎么放心把她留在盛京啊!
关键的是,现在她还在长信公主府跟个男人打打闹闹掉进了水里,最后还被个男的从水里抱了上来,这简直就太可笑,恐怕到明天就整个盛京都知道了。
这件事情足以把咸宁县主弄的名声狼藉,赵王妃实在是没忍住,气劲儿上来了使劲儿将咸宁县主往旁边一推,怒道:“当初是怎么告诉你的?你听我一句话会死吗?!到底这些年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虽然赵王跟赵王妃都对咸宁县主宠爱有加,但是说到教导她做人的道理什么的,倒是真的没有什么机会。
可是纵然是这么说,咸宁县主身边也有好多嬷嬷跟丫头呢,该懂的道理都教了,也曾经替她专门请了女师傅来教,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呢!
有些人生来就含着金汤匙,自然觉得什么都高人一等,自然什么都学不进去,这也是有的,不是郑氏这种出身可比。
咸宁县主嘟着嘴板着脸,有些不耐烦的直起身子来瞪着赵王妃:“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怪我有什么用?你要是真的那么不高兴,那你打死我好了!”
真是,跟个不懂事的任性姑娘讲道理简直糟心,赵王妃实在没忍住,啪嗒一声就甩了她一耳光,气的心脏噗通噗通的直跳,急的忍不住都要哭了:“发生了就发生了?你说的倒是简单,你是不是个女孩儿,有没有点廉耻?你到底知不知道发生的这件事对你有什么影响啊?!”
有什么影响,咸宁县主突兀的安静下来,破天荒的没有还嘴。
邱嬷嬷见状就忙上来打圆场:“县主她还小呢,不懂这些,不懂事......”
可是这件事情又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遮掩过去的,虽然咸宁县主是县主,是皇帝的孙女儿金贵的很,但是名声这种事可不看你究竟是谁,坏了就是坏了。
况且咸宁县主要嫁的肯定也不能是个普通人啊,这下真的是,难道还真的嫁给那个柳生综不成?
这可不行,那个家伙连个功名都没有,又是长信公主的孙子,长信公主向来跟赵王不对付,想到这些复杂的关系,赵王妃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把咸宁县主安顿好了,不顾刚才才被赵王呵斥过,就去问他这件事到底打算怎么处理。
赵王倒是没有意料中的那么生气,他气定神闲的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撂下笔,擦了擦手回头看着赵王妃道:“咸宁说的没错,这件事要是真的说起来,那也不算个事。”
怎么不算呢,看到的人那么多,女孩儿家谁不要名声的!除非是,赵王真的是想一床锦被把这件事情给遮盖了,可是毕竟长信公主跟他的关系不好啊......
赵王妃张口欲言,赵王就抬起手阻止了她,道:“放心吧,本王知道你的意思。我的女儿,当然不会配一个碌碌无为的纨绔。”
这就好,赵王妃好歹总算觉得心放宽了一些,又想起咸宁县主的事来,问道:“这么说,王爷您是有解决的法子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也没什么好解决的啊。”赵王看着她,道:“这件事发生在哪里?长信公主府,出事的是谁?本王的女儿跟长信公主的孙子孙女儿,你当我们不阻止,我那个好姑姑就会袖手旁观了?”
对哦,长信公主本身也是不喜欢赵王的,当然更不可能一去就跟柳生综闹起来的咸宁了,怎么会吃个哑巴亏。
肯定私下也都警告过那些人了,当日去的毕竟都是长信公主府平日交好的人家,别的不说,但是要她们闭嘴还是做得到的。
赵王妃总算放了心,看着赵王笑了出来:“那王爷方才为什么还是哼那样大的气,倒是把我吓了一跳。”
“本王生气是那些丫头都没有个伺候人的样儿。只会纵着咸宁她胡来,简直胡闹!”赵王板着脸看着赵王妃:“她们两个不仅不阻止咸宁胡闹,反而还故意跟景行媳妇儿反着来,所以才出的事,这种人不能留。”
这回碧风跟芳草确实是太过分了,闹的不像个样子,而且后来还敢故意挑拨,确实该死,赵王妃点了点头。
八十二 敲诈
“看样子这趟去长信公主府是白去了。”赵王妃仍旧觉得有些可惜,不由得有些失望的叹气:“本来是想让咸宁多接触接触这些人,现在看来都白做了。还不知道以后这些人会怎么看待咱们的女儿呢。”
长信公主在这些人贵妇里头算是有些地位的,不然当时也不会听见长信公主邀顾满去个茶话会,她们就迫不及待的让咸宁县主也跟着去了。闹出了这样的事,当时的目的肯定是达不到了。
赵王今天累了一天,有些疲惫的坐在圈椅里,听见赵王妃这话慵懒的摇头:“这倒是未必。”
“难道要求皇上他赐婚吗?”赵王妃觉得赵王太盲目乐观,这件事虽然能被摆平,但是影响肯定也还是会有,哪里就有那么简单。她都做好准备带着女儿去封地上找个最好的家族给嫁了。实在不行到时候等着后年放榜,去抓几个进士来也是好的。
赵王却没她想的那么悲观,也没她想的多,笑了一声,似乎觉得赵王妃这话很可笑。
现在说的是女儿的事,看见赵王的态度还是这样轻松,赵王妃不由得来气了,没好气的看着赵王:“你笑什么,这种事难道是很好笑的吗?”
这些事当然一点儿也不好笑,碰上这种事的是自己的女儿就更不好笑了。赵王笑的当然不是因为这个,他见赵王妃实在是生气了,便解释道:“本王哪里是笑自己的女儿,本王是笑你在杞人忧天。你既见我这样轻松,自然该知道我有解决的办法了,是你自己总是自言自语罢了。”
听见赵王说有了解决办法,赵王妃也把怨气跟不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忙上前追问道:“什么办法?”
屋子里安静下来,昏暗的烛火摇曳。赵王妃耳朵上的红玉珠随着她的动作而一晃一晃的,看着霎时可爱。
赵王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觉得魏瑾然怎么样?”
魏瑾然?赵王妃当然对这个名字一点儿都陌生,作为仅次于欧阳灿的少年神童,他被作为各家各户的样板,又不纨绔又不声色犬马,更加不跟那些下流坯子们厮混,反而一心一意的扑在学业上,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进士了,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虽然魏家如今有些没落。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又有王家那样的姻亲,已经是非常的好了,至少在海城,绝对没有条件这样好的少年英才。
而且上次赵王妃曾经见过这个男孩儿一次,确实长得丰神俊朗,剑眉星目的,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极好的人选,赵王妃不由得点点头:“自然是好的。好几次都听到人称赞他少年老成了。”
如今魏家的态度总让赵王觉得可疑,分明从前他们跟魏家的关系是极好的,配合的也很好。魏家有好几个旁枝的子弟都在赵王的中护卫里做事,可是这一次回盛京来。却好像不一样了。
他能察觉到魏家每每对他的敷衍,还有甚至有些时候有些回避的意思。
难道是因为太子已经定了的原因?
但是没有理由啊,太子虽然已经定下来了,但是周王那个废柴一没有拉帮结派的意识。二是周王跟魏家的关系向来算不上好,三是詹事府里也没有魏家的份啊。
这一次跟着周王出去的虽然有个魏家的人,但是传来消息却说死在陈家庄了。
这可是个大新闻。为什么会死呢?一个轻车都尉,总不会连自己都护不了,死在灾民手里了吧?那就太冤了。
而且他的眼线回来得到的消息还说明,那个魏家的人还是周王下令杀的。
为什么要杀呢?这个不重要,有些事情大家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
重要的是太子杀了一个魏家的人,这已经很能表明太子的态度了,以后跟魏家就不可能还有什么太大的牵扯,说来说去,魏家既然不可能去真的投靠了太子,就肯定还有别的想法。
难道是支持了别人了?赵王觉得这件事情弄的心里异常不安,魏家是有用的,至少在现在来说还有很大的用处。
现在的情况来看,看来只能抛出些更有用的诱饵了。
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要是嫁给了魏家的嫡子,难道魏家还有不帮自己的理由?
这段关系绝对不能散,那就意味着要是咸宁县主嫁过去了,是个极好的事,对双方的关系来说绝对是有好处的。
“既然挺好的,那你觉得他可会辱没了咱们家咸宁?”赵王决定了这件事,打算得到赵王妃的认同:“本王已经差人去知会魏将军了,不知道他的意下如何。”
这件事情若是真的能成的话那当然是好的,总比柳生综那个小子好多了吧,赵王妃不由得点点头,道:“若是能成的话,那自然是好的。”
赵王点点头,又提醒道:“那魏氏是顾满的舅母,你今日对顾满的态度着实是太莽撞了。怎么似乎一碰到她,你的耐心就都没有了?”
这也是不得已的,那个丫头实在是太能装死了,不仅能装死,而且嘴巴上还丝毫不饶人,真是能让佛祖都给气的说脏话了。
她不知道,顾满现在已经不喜欢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玩法了。
可是现在赵王妃自然不能说是装不过顾满,只好含糊的应了。
赵王便又问她上回因为庚帖的事闹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说起这个赵王妃顿时又觉得心情好了许多:“没事了,她们去城外的清凉寺求过,说也就是些小毛病,两个人的八字其实是好的。不然钦天监那一关也过不去啊。现在又有淮安侯夫人帮忙操持,倒是也没有弄的太难看。”
赵王的重点落在了淮安侯夫人那几个字上,皱眉思索道:“没有在定远侯府待嫁?”
本来因为连娶两个定远侯府的女孩儿,赵王都高兴的疯了,还以为皇帝是在为他打算,把定远侯跟王首辅的势力全部送给他呢。
可是事实证明他想的太多了,王庭然见到他还是淡淡的,连顾满都不提。
好像盛京传言说的说王庭然最宠这个外甥女都是空穴来风似地,弄的赵王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
现在听说顾烟不从定远侯府出嫁,他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赵王妃却早在之前就被打过了预防针,因此也没有觉得有多大惊小怪的,理所当然的嗯了一声,道:“她们已经分家出来了啊,自然是在自己家里出嫁,哪里有回去待嫁的道理?”
要是回定远侯府去待嫁,那不还是一个庶女嘛?
让一个填房生的儿子去娶个嫡子的媳妇的庶妹,这真是人让人心塞。
赵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淮安侯夫人正坐在顾府宽敞的花厅里啧啧的打量他们的摆设,那博古架上摆着的玩意儿可当真是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好东西。
还有这地板上铺着的厚厚的毡毯,也能瞧得出跟她们去的卢蓉的家里铺的差不多。分家出来了还过的这么舒适大方,可见定远侯府果真是蒸蒸日上啊。
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已经掉到钱眼里的卢应翁也看的眼睛都发直,拉着淮安侯夫人吞了口水:“没想到表妹家这样有钱!”
是啊,当初求她来替顾烟操持,她一开始还觉得有些不愿意呢,现在才知道,人家果然只是缺一个能操持的有些身份的长辈罢了。
淮安侯夫人感叹的摸了摸自己屁股底下掂着的大红羽缎,道:“这个就算是拿来做衣裳也尽够了,她们竟拿来当褥垫。可见真是不缺钱。”
顾承宇是个锦衣卫,当了锦衣卫自然是多的人要往他的口袋里送钱,又分家出来的时候分到了那么多的钱,这些挥霍自然还是供得起的。
卢应翁看着看着,想到自己如今去逛个食神居都不能,便不由得沮丧的垂下脸来,埋怨道:“当初我才是高高在上的那个,这才短短几年啊?咱们家就衰败成了这样,现在咱们见了顾承宇她们还得赔笑脸。”
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淮安侯夫人长了张嘴巴没有说话,卢应翁就讨好的凑上去拉着她的胳膊:“娘,她们请你来当主持的人,那肯定这些东西都归你掌管了吧?对牌交给你了吗?”
一边说就一边上下翻着淮安侯夫人的衣袖。
淮安侯夫人定了定神,甩开他低声怒喝道:“你说什么呢,现在是在别人家,人来人往,隔墙有耳的,乱说什么?”
卢应翁贼眉鼠眼的看了看附近,又偷偷的凑上去谄笑:“娘,既然你都来了,那也不能白帮她们干这些活儿吧?咱们弄点东西当报酬也不是不行啊?”
淮安侯夫人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卢应翁就更加来了精神了,忙凑上去扒住了淮安侯夫人的衣裳道:“娘,现在咱们干什么都要用钱,您自己想想咱们家如今的情况。您媳妇儿三天两头的吵嚷着要回娘家呢,您就不想想办法?”
“那关她们什么事?”淮安侯夫人没好气的看他一眼。
八十三 脸面
“当然关!”卢应翁激动起来,精神振奋的看着淮安侯夫人,言之凿凿:“现在大家都看不起我们,都看不起我们!你知道你媳妇儿的性子的,她最爱说闲话了,天天在我耳边念叨着钱钱钱,念叨着钳宝阁的首饰跟云裳阁的衣裳,您说我上哪儿去弄钱去?我有吗?我没有,她就在我面前吵吵嚷嚷,连您也不得安生,你自己不知道吗?”
淮安侯夫人仍旧有些犹豫不定的看着他,试图说服他的样子:“可是这毕竟不是咱们的东西啊,而且是六王妃要咱们来帮忙的,要是出了什么事,让她怎么做人?”
“管她去死!”卢应翁更加激动,有些语无伦次:“她为咱们家做了什么?!她什么都做不成,什么用都没有!当初还以为她要是当了六王妃,以后咱们家就飞黄腾达了,可是她一点儿用都没有,什么忙都帮不上,连逢年过节送来的钱都没几两银子!人家家里是怎么样的,她又是怎么样的?她自己没本事,还好意思怪咱们自己抓住机会吗?!”
现在淮安侯府的日子是有些难过了,卢应翁这个以前挥金如土的大少爷都时常只能去打秋风,看了人家不少白眼。
淮安侯夫人挣扎了一会儿,面皮还是下不来,只能闭了闭眼,道:“那咱们能怎么办?总不能从这里搬东西走吧?要是直接去要,人家不笑死咱们才怪。”
卢应翁见母亲松了口,脸色立即就号看起来,满脸堆笑的蹲下身子轻声道:“她们办婚宴,请的人又多,光是杯盘碗盏这一块儿就是个大项-----他们又没什么相熟的人家,也不能借,肯定就只能去买了。去买的话多少钱还不是咱们说了算?”
这倒是,淮安侯夫人点点头。又道:“还有那一日的酒菜,这一项更大呢。”
果然是当过家的人,一点就通,卢应翁来了劲儿,不住的点头:“娘您说得对,光是吃饭这一项上就能花上不少钱。到时候咱们好好的跟那采买的人说一声,弄些钱来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吗?”
淮安侯夫人咬了咬牙,心一狠,就打算这么定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她帮他们干活儿。拿点辛苦费也是应该的吧。
第二天她便开始让人采买各种杯盘器皿,开出的条子竟是四千两银子。
马姨娘见了这个数字吓了一大跳,赶着去找到了淮安侯夫人问个明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连声音都变了:“这个价是要买金碗吗?买金碗怕也不过就是这个价了吧?夫人也不是没管过家的人,怎么这样夸张?这么大的问题都看不出来吗?”
这用的全部都是马姨娘儿子女儿的钱,她当然心疼的很,第一个就要蹦出来要个明白话。
马姨娘这激烈的态度多少让淮安侯夫人有些心虚,她努力的镇定了心神。尽量轻描淡写的笑道:“原来是因为这个,妹妹你怕是不知道吧?来参加婚宴的都是些官员家眷,烟儿毕竟嫁的是赵王府呢,这可不能太寒酸。这杯盘碗盏都是表明身份的东西。你们当初在定远侯府也是用过好东西的,肯定知道那一套完整的碗碟下来要多少钱,毕竟咱们要的又多,这数量多了。要的又是好的,价钱肯定就贵一些了啊,这也是正常的嘛。这还是我跟那些人熟。不然啊,怎么的也得五千两银子呢!”
呵,那这样吃的倒不是饭了,怕是直接就吃的是银子了吧!马姨娘还是觉得实在是太夸张,扯住对牌不放:“姐姐这么说也有道理,但是毕竟四千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还是容我再斟酌斟酌吧。”
她就不信了,她打算让人去看一看,开玩笑,什么东西卖的这么贵,以为买前朝的古董呢吗?这些东西本来就是用不到多少次的,买了回来也是浪费。
马姨娘想想以前在定远侯府的时候很多次都是从隔壁邻居家借些碗碟,便道:“这些不必添了......”
话音刚落采买上的一个买办就满脸喜色的进来,笑道:“夫人夫人,这那天要用到的干货都买好了。”
马姨娘只觉得心里不知道为何一咯噔,面色有些青白的问道:“统共用了多少银子?”
“两千一百两!”那买办喜滋滋的随口答了一句,抬头看见是马姨娘问的,那脸上的喜色就变成了惊吓,连话也不会好好说了。
“买什么干货居然能用掉两千多两?!”马姨娘只觉得心脏都不好了,强撑着还是挤出一个笑来:“姐姐怕是不知道,这底下的人啊,你一不注意他们可就中饱私囊,乱犯浑。这回你肯定是被骗了,待我好好的查一查再说!”
马姨娘到底是没忍住,当下就去跟顾承宇跟顾烟说了。
大家都不是蠢人,平日里也不是没当过家,顾烟先忍不住,道:“总共加起来就是六千多两了?普通人家办个婚宴也就几百两银子顶天了,她们竟然买个破东西就是六千多两,这还不包括那些大件跟当日的饭食,她们也太大胆了!”
顾承宇也没料到淮安侯夫人居然还会来这一遭,登时拍了桌子:“简直太过分了!”一边又去看马姨娘,问道:“娘亲,您那对牌没有放出去吧?”
“其余的倒是没有,但是那碗碟跟干货的钱都已经给了呀!”马姨娘慌慌张张的连站也站不稳了,忍不住埋怨道:“这些银子要是给我们烟儿压箱底都能压个好几箱了,她们真是太贪心!”
顾承宇叹了一口气,摁住要发飙的顾烟跟马姨娘,道:“请都已经请了,她又是六王妃的母亲,咱们还能怎么样呢?眼看着婚礼就近在眼前了,要是现在她们撂挑子不干了,那倒霉丢脸的还是咱们自己,算了算了。”
就当作是喂狗了吧,他现在也知道银子的珍贵了,也心疼得要死,但是既然都已经成了这样子,再抱怨什么的也都没有用了,只能认栽了,谁让他们自找的呢。
顾烟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好容易才按捺住要暴走的心,道:“对了,那天侯府会来人吗?”
顾承宇提起这个就忍不住更加烦躁,说起来要不是因为定远侯府不肯让顾烟去待嫁,这些事情会发生吗?!
“不知道,反正请帖是发出去了,她们若是想来的话自然会来,不来的话咱们也不强求,难道咱们还得求着她们不成吗?”顾承宇如今真的是被这些琐事烦得想抱头痛哭,原来当初她们想的都太简单了。
顾烟也点点头,走到窗前看着外边的点点夜景,忽然而然的发觉她竟对婚礼来临的那一日没有半点期许。
她想到那一日谢庭去迎娶顾满的时候,在二门笑的那么灿烂,好像春花全部都开了的样子,还有顾满那一日的风姿,那才是真正幸福美满的婚礼吧,她看了看一团乱的家,看了看外边行色匆匆的丫头仆妇们,忽然觉得生活真是没意思。
尤其是这样生活着,真是半点意思都没有了。
可是再没有意思,那一日还是要来的,她大清早的就被嬷嬷们推着起了床,一套繁琐的仪式做下来已经是晌午了,镜子里的自己漂亮的让人想要惊叹,比之那一日的顾满也丝毫不让,可是就是眉头皱的紧了些,脸上的笑容少了些,这样就已经差顾满一大截了,她不甘心的对着镜子扬了个笑脸,心却一直沉到了湖底。
她去给马姨娘磕头,马姨娘抱着她哭的妆都花了,牵着她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话,无外乎都是以丈夫为天啊,要知足常乐啊之类的话。
这些话都不像是马姨娘的台词,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知道为何一直心不在焉。
顾承宇亲自背着她出门,轻轻的安抚她:“没事,不管去了哪儿,哥哥都永远会护着你,你永远是哥哥的妹妹。”
顾烟点点头,终于掉下了第一滴眼泪。
喜婆上前搀扶她准备上花轿,她眼尖的看见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那双白底黑面的靴子,乖乖的等在一旁。
在上花轿之前还会有个仪式,拿着华灯要去花轿里晃一圈,是谓搜轿,意思是要赶走所有的不干净的东西,顾满成婚的时候她就看过的。
她本瞪得百无聊赖,昏昏欲睡的等着人将她搀扶上去,耳边却猛然传来了一阵尖叫生,震耳欲聋。
她吓了一跳,本能的后退一步,紧跟着便听见周围全部乱套了,尖叫声此起彼伏。
她想掀掉盖头,但是却到底不敢,紧紧的攥住自己的衣摆不知所措。
“怎么了?!”她终于反应过来,忍住跳的让人心悸的难耐,转头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云彩忙迎上去,支支吾吾的道:“姑娘.....搜轿的时候那丫头不小心,蜡烛掉到花轿里,花轿都烧着了!”
完了!这是顾烟的第一反应,这下所有的脸面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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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去戴牙套,所以拼命在现在赶完了。听说戴牙套也是会痛的,大家请尽情的祝福我吧,希望我明天还能活着更文orz。
说真的我的手在发抖啊,原谅我就是这么胆小不经事啊!!!!!!
然后今天肯定是不能在及时的跟大家说晚安,现在说吧,提前一点。大家好好睡哦,晚安。
八十四 不祥
顾烟气的浑身乱颤,就差没有立即昏死过去了。
好好的婚礼,怎么会出这种乱子,怎么会出烧掉花轿的事!这在盛京这一百年来恐怕都不会出一次的事,居然让她给碰上了。
她现在只求安安稳稳的先把婚礼给办了,都不行!
云彩的声音听起来也不大好,几乎要哭出来了,拉着顾烟道:“姑娘,这外面太乱了,咱们要不先回去吧?”
新娘子已经出了门了,再回娘家去?!大周恐怕从来都没出过这样的事,顾烟强忍着掀盖头的冲动,声音都变了调:“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我现在这样回去算什么?!”
她的身子在这样混乱的环境里摇摇欲坠,似乎立刻就能倒下去。
入画迅速上前搀住她,也跟着劝:“姑娘,您不知道如今这里已经闹哄哄的,许多人围过来了,要是出了事就不好了。不如咱们先进去吧。”
这是真的在为她好,顾烟也知道,可是现在要是进去了,那一样也是天大的笑柄,有什么区别呢?她不由得愤恨的捏紧了拳头,觉得嗓子被什么给堵住了,挤出了几个字:“那个搜轿的人,是谁?!”
搜轿的人一般都是选一个年轻貌美的丫头来做,入画听了顾烟的问话,正准备去瞧,就已经被蜂拥而至的人挤得冲出了老远。
眼看着花轿起火,在旁边的顾承宇跟新郎还有新郎的一伙人都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从来没有在别人家的婚礼上看见过这种情况,这简直就太夸张了!
等到顾承宇反应过来想要去把妹妹先暂时拉到安全点的地方的时候,才发现妹妹已经被迅速赶来救火的人包围了。
看着一身红衣,盖着盖头明显有些手足无措的妹妹只能在一个丫头的护送下慢慢后退,连连趔趄着快要摔倒,顾承宇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他飞快的跳下楼梯想要去拉她。却徒劳无功-----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到后来甚至惊动了五城兵马司。
现在这件事就算是不轰动那也是不行的了,谁家结婚花轿会起火,甚至还会惊动官府来灭火来维持秩序啊!
周围什么人都有,顾烟知道一定不能让人看见她的脸,不然才真正是什么都完了。她死死的护住自己的头脸,狼狈的后退,却再也退不动了,她不由得有些崩溃,问道:“哥哥呢?我哥哥呢?!”
顾承宇已经被看热闹还有救火的人都给包围了。前进一步都困难的很,根本就没有机会能救顾烟。
终于顾烟被人推倒了,云彩死命的护住顾烟,顾烟的衣裙却还是免不了被浇了个透湿。
跟着新郎来迎亲的众人都惊呆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还是谢远怒从心起,挥鞭打伤了不少人,顾烟才得以脱身站起了身来。
“他娘的!这群刁民!”谢远骂骂咧咧的骂了几句,就走到顾烟身前,尽量用温和的声音提醒她:“你快进去吧。我让人重新再去弄一顶轿子来,不然才真的是越弄越糟了。”
幸好谢远没有口出恶言,没有觉得不吉利,顾烟慌忙点了点头。总算觉得心放宽了一点,此时顾承宇也已经挤了过来,脸色极差的把快要掉下来的盖头重新弄好了,吩咐也找过来了的云彩跟入画:“你们快扶姑娘进去!”
进去倒是没问题。可是这吉服可怎么办?这样怎么还能穿啊,这可是顾烟一针一线绣出来的!
马姨娘跟淮安侯夫人就算是在内宅也听到了外边的骚动,眼看着人一茬一茬的接着往外跑。早担心的不得了,问清楚了发生了什么事,顿时目瞪口呆,慌忙迎出来看,也顾不得什么了。
顾烟进来的时候恰好撞上她们,两个人都愣了一会儿,马姨娘捂住嘴尖叫了一声,眉头几乎都皱到了一起。
淮安侯夫人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虽然顾烟不是她自己的女儿,但是这婚事到底是她来操办主持的,出了这种事,大家肯定骂她的更多。
她不由得动了怒,立即出声让云彩跟入画扶顾烟先回房间去,脸上的神色难看无比。
顾烟淡淡的抬眼,入目却只看到一片鲜红的颜色。
这些人都是淮安侯夫人安排的,所有婚礼上的事都是淮安侯夫人在吩咐人做,要不是她做事不仔细只知道敲诈贪污她们的钱,她顾烟会落到这个境地?!
这个仇,她顾烟是记定了!
淮安侯夫人打发了顾烟,气势汹汹的去找卢应翁,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戳他的头:“你有没有脑子啊到底?!不是说了外面的事你都会准备好吗,现在出了这个事,怎么办?!”
怎么有脸跟人家交代,帮忙主持下婚礼,吞了人家不下一万两银子不说,还让人家把脸都给丢光了,人家要是不生气那才是怪事。这要是换个角度想想,要是出这事的是卢蓉,那淮安侯夫人真是上吊自杀的心都有,这可还怎么在盛京混下去啊!
现在的情况也够糟糕了,虽然出事的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是这婚事是她主持的啊,人也是她安排的,相当于是她的手底下出的事,这下真是惹了一身骚,还不知道顾承宇跟顾烟心里会怎么想呢。
卢应翁自己也觉得焦头烂额,刚刚在外面顾承宇看他的眼神就爱你知就像要吃了他一样,他都被吓得不轻了。
“这,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会出这种事啊,谁知道那人这么不小心!”卢应翁也觉得自己委屈的很,但是同时又知道这个罪责自己也逃不掉,忍不住道:“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怎么就出了这么多毛病呢!”
这还算是毛病?这都已经算是大事故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要是耽误了吉时.......
淮安侯夫人不禁也着急起来,忙不迭的往外走,先找到了管家:“有没有派人去弄新的花轿来啊?这可不能耽误,要是耽误了吉时可就罪过了!”
外边现在围着密密麻麻的人,还有五城兵马司在问话,哪里还有空在乎这个!那管家心里也憋着气,这段日子他都被排除在用人圈之外,什么好事都沾不到光,早就已经憋屈死了,现在看婚礼又出了事,自己又挨了骂,不由得也怨恨上了淮安侯夫人,气冲冲的道:“我不着调!我忙着呢!”说完就火烧屁股一样走了。
淮安侯夫人气的直咬牙,但是又不能真的去动手,只好赶到顾烟的房间里去。
马姨娘正指挥丫头重新给顾烟梳洗打扮,可是给顾烟梳头的长者此刻却再也请不到了,不由得急的哭起来。
顾烟自己也满心烦躁,但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下,也只有马姨娘这个身体的亲生母亲会关心她了,想到这里也不由得柔软了心肠,冷静道:“算了,这个时候还忌讳那么多做什么,本来刚才丢的脸就已经够多了,相比之下这个又算什么?云彩替我梳头吧!”
话音刚落淮安侯夫人就推门进来,见到这情况忙道:“这已经换好衣裳了?”
换上的衣裳是当初马姨娘给她绣的,幸好还有马姨娘这一手,不然这吉服都能难死人。
顾烟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丝毫反应的吩咐云彩继续动手。
“这怎么行?”淮安侯夫人惊讶道:“这头发可不能你自己梳啊!”
顾烟有些不耐烦了,冷淡的瞥了她一眼,道:“那夫人想怎么样呢?现在这个时候,还能找谁来!”
她说话的语气格外冷淡,淮安侯夫人知道她是不高兴了,有些讪讪的笑道:“这......这不吉利。”
这天底下还有比花轿着火更加不吉利的吗?
顾烟牵起嘴角无声冷笑,就听见敲门的声音。
马姨娘有些不耐烦的问道:“谁啊?!”
“是我。”外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马姨娘跟顾烟都是一愣,紧跟着马姨娘就疑惑的道:“是......是三太太的声音?”一边忙起来去开门了。
果然秦氏接着就迈步进来,看见眼前的情况不由得愣住了,道:“怎么还没梳头?”
马姨娘见了她还是跟从前一样不自觉的觉得自己矮了半头,嗫嚅道:“这......这全福人已经走了,正要梳呢。”
三太太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心的道:“要是你们不嫌弃,就让我来给烟儿梳头吧。”
顾烟没想到定远侯府居然来了人,来的还是定远侯夫人,听见她要给自己梳头,忙站起来哽咽着下拜:“多谢三婶!”
诶,小姑娘也是可怜,秦氏越发的不忍心,赶紧上前将她搀扶住了,道:“快别哭了,这都要出嫁了,不吉利的。今天出的事我也都知道了,没什么大不了,是做下人的不小心罢了,与你没有关系,你别多想。”
说着便接过梳子,沾了玫瑰花油一点一点的给顾烟把头发盘起来,然后戴上凤冠,道:“瞧,这不是已经好了?”
外边恰好有人敲响了门,喊道:“不知姑娘准备好了没?”
八十五 闹翻
马姨娘忙答声好,就小心的替顾烟盖好了盖头,将她搀扶出去。
这回还是顾承宇背她出去,他小心翼翼的把妹妹背起来,似乎是安慰又似乎是在保证:“妹妹,让你受委屈了,是哥哥没用。你且安安心心的做你的新娘子,其他的事哥哥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居然敢在婚宴上弄出这等乱子来,不管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都简直该死。
顾烟垂泪无言点头,委屈到了极点。
“哥哥,今天个搜轿的丫头你一定要找到。”顾烟趴在顾承宇背上,只觉得气的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那个丫头给生吞活剥了。
本来之前因为庚帖的事情赵王妃就已经对她不满意了,还让她去清凉寺专门转运,现在又在婚礼当天闹出这样的乱子来,还不知道嫁过去了之后日子会有多难过。
顾承宇使劲点点头:“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会把她们都交给你。”
这回大家都学乖了,搜轿这个仪式也不做了,直接让喜婆打开轿帘瞧了一遍,谢远就接过红巾引她上了花轿。
现在大家都恨不得她们立即就走,省的出什么麻烦,因此其他礼节能省的也都省了,谢远翻身上马,前面的仪仗队也开始卖力的吹吹打打,总算是把刚才那古怪的气氛冲淡了一些。
只是周围的街道跟楼面上仍旧有三三两两或者成群的好事者围看,虽然不敢明着指指点点,但是那眼神跟看好戏的神态却是十足十的。
又因为吉时已经快到了,谢远也没功夫再绕着朱雀大街游上个几遍,只好带着花轿直奔赵王府。
赵王跟赵王妃都已经听回来的仆人说了这场事故,早惊得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尤其是赵王妃,几乎当场就去正堂烧了几柱香,坚定不移的觉得顾烟恐怕当真是个不吉利的人儿。
但是到底人都已经要进门了。这些话传出去该更加不好听,因此她虽然已经火的不行,但是到底没当面露出来,只是在心里盘算着要给自己的儿子好好添几个八字旺夫的姑娘来当个侧妃什么的。
很快新娘子就进了门,一套繁琐的礼仪做下来,再加上刚才在娘家门口受到的惊吓,顾烟早已经疲累不已,被谢远领着进了房间坐下之后觉得整个人都头重脚轻,几乎快要晕倒。
谢远挑了喜帕之后外面就已经开宴了,他出去敬酒。只留了新娘子一个人在房间里。
云彩小声的问顾烟要不要吃些东西,一边将屋子看了一遍。
作为赵王妃唯一的儿子,一看谢远就是受尽了宠爱的,这屋子足够开阔,绕过影壁就是一个巨大的碧色的落地圆光罩,天井里还有许多绿色的小植物,瞧着虽多但是却不杂乱,廊下一溜烟儿的都挂着鸟笼子,里面都是些画眉鸟。极漂亮。
至于其他的,云彩却并没看见了。
顾烟摇了摇头-----虽然此刻她已经饿的不行,肚子里也空空的,但是哪里有心思吃东西。整个人都烦躁不安。
第一天,才进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她都不着调以后该要怎么面对赵王妃,赵王妃对这些可是非常迷信的。何况也不止一个赵王妃......
她才坐定了没多久,咸宁县主就笑着带着丫头们进来瞧自己的新嫂子。
看见了顾烟之后咸宁县主先就愣住了,顾烟长得实在太漂亮了。虽然之前也见过,但是没想到如今化着新娘妆的她更加好看。
她亲昵的过去拉住顾烟的手,笑道:“十一姐姐,现在我该叫你嫂子啦。”
咸宁县主是顾烟早就收服了的,此刻她见咸宁县主主动亲近,也就更加欢喜的拉住她笑道:“你又笑话我。”
新娘子的面皮可都是薄的紧的,何况又出了那摊子事,咸宁县主把顾烟当自己人-----以前她跟顾烟的关系就处的极好了,现在顾烟又成了她亲哥哥的嫂子,她当然理所应当的把顾烟当成了自己人,就也不去说那么多了,笑着吩咐丫头捧上一叠糖蒸酥酪来,道:“哥哥怕你饿,早就吩咐我准备下这些。外面的酒宴肯定没那么快就结束,你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顾烟不敢去拂她的意好在这糖蒸酥酪做的很好,也不沾唇,她吃了几块就放下,专心听咸宁县主跟她说话。
“你那个九姐平时也那么惹人讨厌吧?”咸宁县主第一句话就是关于顾满的,抱怨道:“她带我去长信公主那里......”说到这里她又忽然觉得没什么好说的,转而又道:“反正就是惹人烦死了!”
顾烟牵着她的手安慰似地拍了拍,笑的柔和亲切:“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就是这个性子,你顺着她也就好了。”
咸宁县主却瞬间炸了毛,都快要一蹦三尺高了,看怪物似地看着顾烟,质问道:“为什么要顺着她?她以为她是谁啊!她凭什么叫我顺着她!”
看来顾满很不受咸宁县主的待见,顾烟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欣慰,刚才的那些难堪也没有那么严重了,微微的弯起唇角。
咸宁县主跟着又跟她说起了顾满的坏话,全部都是不好的,说她太狡猾啦,说她不懂得尊敬长辈啦,顾烟只是微笑,也不答话,却引得咸宁县主越发的觉得她好。
等到外边响起敲门声,她才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随口问道:“谁啊?”
现在这个时候,总不可能是她哥哥谢远回来了,婚宴不可能结束的那么快的。
就听见外面有个声音笑道:“回郡王妃、县主,我们世子妃来了。”
作为长嫂,这种时刻本来就该来慰问慰问情况的,顾烟翘了翘嘴角,温声吩咐云彩跟入画:“快请进来。”
顾满带着执画跟沛音进来,先就笑道:“王妃叫我来瞧瞧这里情况如何。”
顾烟点点头,坐在床上看着顾满今日的穿着打扮,淡淡的笑:“麻烦嫂嫂了,有妹妹在这里陪我聊天,没有别的事。”
顾满转头去吩咐执画:“去引着这些嬷嬷们到偏厅去用饭吧,待会儿还要伺候,误了时辰就只能饿上一晚了。”
本来就折腾了很久,大部分人的肚子确实已经饿的咕咕叫了,此刻听见顾满这么说,不由得都有些激动。
这么久了也没人过来安顿她们,她们还以为被忘记了呢。
执画笑着应是,客客气气的引着那些送顾烟来的下人们去吃饭。
咸宁县主哼了一声,冲顾满翻了个白眼:“就你会做人情!”
顾满笑着没理会她,只是一脸关心状的看着顾烟,问道:“我听说今天出了点事,你没事吧?”
就知道肯定又会提起这件事,顾烟心恨得在滴血,但是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想被顾满看热闹去,只是冷笑道:“当然没事,看起来大嫂你好像很希望我出事?”
“这是说的哪里话,我肯定只能担心你出事啊,怎么还会希望你出事呢?”顾满笑的一脸真诚,两只眼睛仿佛会说话,闪烁着极欣喜的光芒,任谁也不能相信她真的是在担心,这摆明了就是在幸灾乐祸。
顾烟气的牙痒痒,生怕自己会扑上去掐死她,只好努力镇定了心神,道:“是吗?那多谢大嫂你关心了。”
顾满笑而不语,起身正要出去,就见执画进来了,脸上还带着些焦急。
“这是怎么了?”顾满惊讶的瞧了她一眼:“不是带着她们用饭了吗?”
执画有些为难的看了旁边的顾烟一眼,但是还是道:“世子妃,您快出去看看吧,王妃她晕倒了。”
“什么?!”
不仅是顾满,顾烟跟咸宁县主也不约而同的惊呼了一声。
尤其是咸宁县主,反应过来之后就立刻站起身来怒道:“好端端的是为什么会晕倒了,你可不要胡说!”
执画似是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身子,委屈道:“这么大的事奴婢哪里敢胡说呢?真的出事了,外边好像有人闹起来了,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王妃她一回后院来就晕了!现在正院都已经乱作一团了。”
咸宁县主此刻也顾不上顾烟了,飞快的带着丫头们去正院看赵王妃了。
顾满肯定也跟了出去,房间里瞬间就只留下了顾烟跟云彩入画两个人-----其余的人都先去吃饭了。
顾烟不知道为何总觉得有些心慌,这回赵王妃的晕倒她也总觉得跟她脱不了关系,不由得更加惴惴不安。
可惜现在她才刚刚嫁进来,什么东西都没有,也没有可用的人,肯定是探听不到任何消息的,不由得就有些烦躁。
那种知道事情不对,但是你却不知道不对在哪里,只能坐以待毙的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差了。她以前从没有这样烦躁过。
入画只好低着头安慰她:“不会有事的姑娘,您别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还没出门的时候花轿就先被烧掉了,现在进了门婆婆又一下子就晕了,这要是说出去没人笑,那简直都太奇怪。
这些事情发生的也太巧了。
八十六 好过
她不相信所有的事情真的都能碰得这样巧-----现在想想,从当初那个庚帖的事情开始就不正常了吧?
她是个无神论者,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真有什么八字不合一说,更别提什么把两个人的庚帖压在灶君神像底下就会出这样那样的幺蛾子。
几乎所有人家都那么相安无事的过了,怎么恰恰轮到她的时候出问题了?
退一万总部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相生相克八字不合一说,她的八字都是经过钦天监亲自测算过的,按理来说也不可能会跟谢远的有冲突,怎么就不和的可以让猫狗不安,家宅不宁的地步了?
一定是有人在作怪!
是谁呢?顾烟环顾了一圈屋子,忽然觉得毛骨悚然。
顾满!她猛然瞪大眼睛,手死死的拽住床单,几乎没忍住立即要去掐死她的冲动。
这一夜过的漫长无比,顾烟睁大眼睛直直的盯着帐顶努力让自己不要睡着,努力让自己相信没出什么大事,很快谢远就会回来的。
之前她曾经还杞人忧天,伤春悲秋的想着这一日来临了她究竟会怎么做,会怎么接受谢远的亲近,她们两个会不会合适,至少会不会成为身体上的伴侣。
可是她没有想到她的新婚夜是这样的,没有丝毫温度,没有新郎,她一个人独伴孤灯,要是再留几滴泪就真的是垂泪到天明了。
可是她终究哭不出来-----怎么能哭呢,为什么要哭!她顾烟是不可能会哭的,不可能会让从小到大的对手顾满看见她的狼狈样,绝对不会。
所以在五更天的时候她终于叫醒了已经打瞌睡的云彩:“替我梳洗更衣吧。”
云彩睡的腰酸背痛,她不敢去休息,就一直守着顾烟,靠在后面的床沿上睡的,一夜睡的太不舒服。可是她没有功夫管自己到底舒不舒服。看见了顾烟的脸色她就什么都忘了,急忙起来替顾满更衣梳洗。
年轻就有资本,何况是顾烟这种资本比别的人还要强的姑娘,她上了层粉,就立即又神采奕奕,再也看不见两个乌黑的眼圈。
梳洗完毕了,她就站起身问道:“周围没有伺候的人吗?不是咱们带来的。”
入画晓得她的意思,忙福身道:“有的姑娘,在外边候着呢,只是不敢进来。”
不敢?怕是不想进来吧。觉得她这个主子第一晚进来果真就害的赵王妃晕了过去,实在是个煞星,果真跟谢远八字不合吧?
她牵起嘴角无声冷笑,然后道:“既然不敢,那你就出去说是我的意思,叫她们进来吧。”
伺候谢远的大丫头一个名唤朱砂,一个名唤水银。
倒真是有趣的名字,顾烟笑笑,道:“果真是水灵灵的两个姐姐。”
朱砂跟水银本是真的不屑于这个出身庶女的郡王妃。再加上她进来的第一日王妃就晕了过去,可想而知密信的王妃以后对她肯定喜欢不起来,何况郡王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位郡王妃说不得以后就是要受冷落的。可是到了现在这一瞧。她们却完全被顾烟的相貌惊得无法言语了,这样一个大美人,比世子妃也不差到哪里去,顾家当真总出如此美人吗?
见她们两个不说话。顾烟漫不经心的瞟了她们一眼,笑道:“怎么不说话?想必是郡王他没说,你们就不认我这个已经跟郡王成礼了的郡王妃了?”
朱砂跟水银不由得都跪下身去。战战兢兢的摇头否认。
顾烟眼神示意入画,入画便猛然抬袖甩下两锭银子去,瞧着至少有二两一锭。
朱砂跟水银的月例也才八百文,此刻见了这样的银锭子,顿时有些错愕的抬头看着顾烟,却正好撞见顾烟笑吟吟的眼睛里。
“这是见面礼,两位收着吧。”顾烟笑了一声,然后俯身去看她们:“不过常言道,拿人手软,吃人嘴短,既然收了我的银子,那告诉我几句话,也是可以的吧,哦?”
朱砂跟水银挣扎半天,终归还是没忍住诱惑,抖抖索索的伸出手去捧过了银子,恭恭敬敬的磕下头去,道:“是!”
“王妃昨晚为何晕倒?”顾烟见两人应了,立即开口问道。
朱砂跟水银对视了一眼,脸上皆有为难之事。
云彩见状忙呵斥道:“既然郡王妃叫你们说,你们直接说便是了,不要紧的。”
“昨晚,昨晚郡王妃您的表兄弟不知为何当着大家的面闹起来,口口声声说郡王妃您是白眼狼,不知感恩,用完了他跟他母亲就恩将仇报.......”终究还是朱砂胆子大一点,由她来说。
顾烟好看的眉头皱着,想了半日,才反应过来这个什么表兄弟指的是卢应翁。
不知感恩?白眼狼?
顾烟只差没有笑出声来了,一个口口声声说来帮忙的人,吞了她们多少银子?居然也敢来指责她们是白眼狼!
笑过之后顾烟便沉声吩咐云彩跟入画:“你们两个,让冬儿回去走一趟,问问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
入画跟云彩齐齐应是,出门却见谢远已经到了门外,二人喜出望外,忙俯身行礼:“郡王!”
顾烟意外望出去,就见谢远进得门来,连身上的衣袍也还没换。
“郡王......”她正要行礼,却已经被谢远扶起来了。
“不必多礼。”谢远揉着眉头看她,笑道:“等了一夜?”
顾烟含羞带怯的点点头,眼里似乎有万种委屈,水汪汪的惹人心醉神迷:“听闻王妃晕厥,郡王您又一夜未归,实不敢睡。”
提到这件事谢远眼里有一丝不满一闪而过,转而又笑着道:“不提这个,现在没事了。”
“王妃她没事吗?”顾烟似乎未看见他眼里的不满,转而又低头拨弄自己的流苏:“她们都说......都说我是不祥人,都说我跟郡王您的八字不合,所以王妃她才......”
要看一个人究竟愿意为你忍到什么地步。就要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先露出来------那以后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觉得不外如此了。
谢远摇摇头,被顾烟的美色勾引的心笙摇动,其他的完全顾不上了,把她圈在怀里,呼出的热气喷在顾烟的脖颈里:“现在不谈这个,都是无稽之谈,别去管它就是。”
顾烟似乎受了惊吓,怯怯的看着谢远,想把他推开。却完全没有力气,陷在谢远怀里。
谢远哈哈大笑,抱着她放到床上。
“已经天亮了.....”顾烟提醒他。
谢远已经放下了帐子,扑到床上抱住她:“大家昨晚都累了一晚,没人在意这个,何况还有我呢。”
顾烟满意的露出微笑。
一定要生米煮成熟饭,在这个时候,一定不能第一晚就独守空房,也不能让元帕是空白的。谢远回来的真是时候。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顾满瞧见似乎苍白了一些的谢庭。忙迎上去,道:“没累坏吧?”
他昨晚也守在赵王妃身边。
“昨日她是真的气晕了,就在刚才才醒。”谢庭笑笑,将袍子递给顾满。随口冲迎上来的秋夕道:“你退下吧。”
秋夕脸上现出委屈的神色来,努力撑着笑脸道:“那我来服侍世子您梳洗吧。”
“不用。”谢庭蹙眉,似是有些不耐烦秋夕的不知趣了:“你先出去吧,我有些累。如今也不算晚,我再休息一会儿。”
秋夕看了一眼顾满,只好慢慢的应是。退出门去。
“她似乎很不舍得你。”顾满揶揄他,转身往梳妆台去。
谢庭失笑,上前俯身捏住她的脸:“你怎么连个丫头的醋也要吃。”
“谁要吃你的醋?”顾满不耐的瞪他一眼,似乎有些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是谁啊?”
谢庭将她拦腰抱起来放到床上,然后紧跟着钻上去扑住她,笑道:“我是谁?当然是你的丈夫啦!”
厚脸皮,顾满愤愤的转头看他,伸脚蹬开他往床角缩。
“你再这样我以后可就不帮你了啊。”谢庭委屈的看她,似乎丢了糖的小孩:“要不是我,她能被你气晕吗?你那个十一妹能丢那么大的人吗?你怎么能过河就拆桥呢?”
顾满失笑,对他这副耍赖的样子没有丝毫抵抗力:“你不要脸!”
“要脸就不能要老婆啊!”谢庭理所当然的又重复给她听,扑过去将顾满结结实实的抱住,见她还要挣扎,不由紧紧箍住她:“别闹啦,睡一会儿,好困。”
他昨晚忙了一晚上,肯定是很累很困的,顾满果真不再乱动,伸手抚上他的眉眼,只觉得踏实的很。
能碰上谢庭,当真是运气好的不能再好了,她靠在他的怀抱里安稳的闭上眼睛。
第二日入画跟云彩带回来的消息几乎令顾烟发狂,她真是用尽了毕生的耐性跟冷静才能让自己不要发火,不要发火。
原来昨晚婚宴,淮安侯夫人用的都是次等菜肴,而且还有假货,去赴宴的宾客通通都吃坏了肚子,上吐下泻。
顾承宇丢了这么大的脸,真的是觉得颜面尽失,又觉得愤怒不已,便说了卢应翁几句,谁知就闹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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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牙套呢,感觉真是不能形容.......就是怪怪的,然后有东西在绑着牙,但是又痛,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豆腐都咬不动了泪奔,晚上吞面条吞到想吐,泪奔。
大家早点休息哦,晚安啦~~
八十七 无题
淮安侯夫人跟卢应翁现在简直就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了,顾烟三朝回门,踏进顾府的第一步就瞧见了淮安侯夫人带来的下人。
态度张牙舞爪的,站在屋子里下巴抬得高高的,似乎觉得自己才是主人。
顾烟强忍着气下了马车,谢远就皱着眉头好奇的问她:“怎么你家的下人这样没规矩,见了咱们也敢不行礼?”
顾烟还没说话,那些下人就已经气势汹汹的迎上来,不仅不行礼,还趾高气昂的阻止她们进门。
分明知道今天是回门的日子,但是故意让下人堵在这里,纯粹是要给自己难堪吧?顾烟才在赵王妃那里受了气回来,本来就已经很生气了,见状不由得蹙眉怒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我回我自己家,还要你们这群狗东西同意吗?!”
谢远有些意外的看了妻子一眼,没料到这样漂亮的外表下还有这样大的脾气。
那群下人瞧见她也没什么害怕的意思,甚至都故意装作不认识北安郡王谢远,吵吵嚷嚷的堵着门就是不让她进。
顾烟已经气的七窍生烟,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生活在各种各样的谣言跟传言里,这些压力大的都可以把她压死,她没有想到以为出嫁了就好了,却还是要受这种气。
“郡王,这些人似乎是故意挡在我们面前不让咱们进去呢。”顾烟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祈求的看着谢远。
谢远自然是觉得美人要紧,他对于美人向来是很尊重很有求必应的,闻言便笑着冲她道:“是啊,那不知道郡王妃想奥怎么处置他们呢?”
“看郡王觉得我有多重要了。”顾烟嫣然一笑笑意却全然没有到达眼底,转头看那群人的时候眼睛冷冷的没有半分生气。
谢远作势想了想,拉着顾烟的手,似乎是在跟她商量:“既然如此。他们哪条腿堵在咱们身前,咱们就砍了哪条腿好么?”
顾烟于是再瞥一眼那群似乎被吓到了的下人,点头赞道:“如此再好不过了。”
那群下人被谢远跟顾烟这样理所当然的对话吓到了,有些想要退后的心思,但是转头想到自家主子的后台还是临江王跟六王妃呢,比这个郡王可要高一级,便壮着胆子硬是没有移动,仍旧堵在门口。
顾烟眼里的神色越发的不耐烦,强压住了笑着去看谢远:“嗯,看来的确是不把咱们郡王当回事了。郡王都这么说了,他们还是没有让开的意思呢。”
最怕的就是美人觉得自己没用,朝自己露出这种表情来了,谢远不仅觉得心中激愤,转头冲随侍的亲兵护卫吩咐道:“听见没有?!这群恶徒堵在本王跟郡王妃身前,欲行不轨,你们难道都瞎了吗?!”
今日跟着来的是赵王身边挺亲近的一个百户,闻言便毫不犹豫的吩咐人将那群人都给押了起来------幸好赵王妃再生气,但是到底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宠爱有加的。不愿意儿子被人家看扁,因此给的下人多的很,浩浩荡荡的可以塞满半条街。
谢远看了那群人一眼,再看看微笑着的顾烟。有些不耐烦又有些恨恨的道:“给本王把他们的腿打断!当着本王的面不仅不行礼,而且出言不逊,简直罪无可赦!”
大周的皇族都是很尊贵的,尤其是郡王亲王这种龙子凤孙。朝中二品以下官员都需行大礼,像是这群下人这样做法,的确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百户毫不犹豫的带人把他们拖了下去。至于拖去应天府以后会怎么样,他们是不在意的,应天府的人应该没有那么不懂事。
这才顺顺当当的进了门,顾烟的视线往四处一扫,有些不满的看着门房上的那四五个人,冷笑道:“原来我哥哥养你们都是没用的,你们都是死人吗?!刚才你们在干什么?!”
自己家居然都进不来,而且还是在回门这一日,似乎连自家也要让她带上什么不祥的名声?然后在这盛京彻彻底底的成为一个笑话!
门房上的人讷讷不敢说话,尽量往后面缩成一团。
顾烟冷哼一声,头痛不已-----在谢远面前她算是没有任何颜面了,幸亏谢远对她还是很满意的,到现在为止也没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意思来。
其实谢远出身皇族,这些表面上的功夫在他看来根本没什么,什么泼天的富贵他没有见过,这些东西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至于什么不详啊,不和的名声,在他看来就更加可笑。他只在乎顾烟够不够漂亮,够不够让人惊艳,其他的在他来说,根本没什么。
顾烟引着谢远拐进了正堂,还没到门前就已经听见了顾承宇强自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你们,你们也别欺人太甚了!”
然后便是马姨娘呜呜咽咽的哭声,还有卢应翁不依不饶的喝骂声还有淮安侯夫人偶尔发出的一两句恐吓。
无外乎就是说顾烟跟谢远已经快要来了啊,到时候肯定闹的不好看啊,本来现在顾烟的名声就不怎么好了啊,要是出了事到时候赵王府肯定容不下她了啊什么的话。
她说一句,顾烟的面色就往下沉一分,到后来已经难看无比。
谢远不忿见美人快要把自己的唇都给咬破了,在外面卷着手咳嗽了两声。
屋里果然什么声音都瞬间没了。
很快顾承宇就带着马姨娘还有淮安侯夫人跟卢应翁出门来,慌慌张张的给谢远跟顾烟行礼。
谢远看在顾烟的面子上,也看在从前跟顾承宇的交情上,倒是亲自去把顾承宇给扶起来,和颜悦色的道:“大哥不必行此大礼。”
然后回头看着淮安侯夫人跟卢应翁,笑道:“不知是什么事让淮安侯夫人跟世子在这个时候还要闯进这里来闹?”
淮安侯夫人心虚的很,不禁揪住衣襟不知该如何作答。
倒是卢应翁胆子稍微大些,壮着胆子回答道:“郡王来了正好,我们实在是满腹冤屈不知该去何处诉了,他顾承宇虽然是您的大舅兄,但是郡王您是个知礼的人,一定会给我们做主的。”
脸皮真是厚到不能再厚,顾烟冷冷的瞥他一眼,终于出声讥讽道:“冤屈?不知是什么冤屈呢?”
本来一直以为看在脸面的问题上,看在临江王跟六王妃的面子上,无论如何也不能得罪淮安侯夫人跟卢应翁,那些银子贪污了也就贪污了,就当他们认栽了,但是谁知道他们却贪心不足,不仅贪污了银子不算,还在用人上乱成一团,造成花轿当街被烧,而晚上那顿酒宴干脆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导致宾客全部上吐下泻,让她顾烟成了全盛京的笑话!
既然面子都已经丢光了,其他的当然就别想她能寸步不让!
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顾烟大喝了一声:“你放屁!”
卢应翁没料到她会说出脏话来,不由得一愣。
谢远倒是无所谓,美人在他心里无论怎么样都是美的,何况还曾经救过他的命,算起来也算是有缘了,闻言他还主动上去扶住顾烟,温柔哄劝:“别生气,别生气,有话好好说,气着了自己就不值得了。”
顾承宇跟马姨娘见顾烟这样受谢远的喜欢,也不由得喜出望外,总算觉得这几日一直压在头上的乌云稍微散去了一些。
卢应翁反应过来便冷笑道:“郡王妃您可不能这样忘恩负义,要知道,我娘为了操持您的婚礼真是鞠躬尽瘁,劳心劳力了,到了现在,不仅什么好没落到不说,还要受您兄长跟您的侮辱,您不觉得太欺人太甚了吗?!”
顾烟冷哼一声,愤怒已极,断喝道:“给我住嘴!凭你也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什么忘恩负义?!你跟你娘到底做了什么难道还要我说出来吗?!要不是你在我婚宴当晚追到那边跟我哥哥打起来,王妃她会晕倒?!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恶事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你才是厚颜无耻,白眼狼!”
没想到顾烟的反应会这么激烈,众人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淮安侯夫人哭哭啼啼的掩面朝她撞过去,哭号道:“哎呀天啊!我不活了,我不能活了,郡王妃说这话是要我死啊!是要我死啊,这婚礼我到底办的怎么不好了?你自己命不好跟郡王的八字不合,现在却要怪到我这个可怜人身上,真是…….”
云彩跟入画怎么能让淮安侯夫人得逞,立即护在顾烟身前,狠狠地把淮安侯夫人推了出去。
淮安侯夫人退了七八步还是没站稳,仰面朝天跌倒在地,屁股都跌成了两半。
当真是活了这么一辈子了都没受到过这种侮辱,看着周围的人憋着笑还有不屑的神情,淮安侯夫人顿时又羞又恼,不管不顾的冲起来就往湖边跑,一边跑还一边含着顾烟杀人了,顾烟不让她活了之类的话。
顾承宇拉住想要去的顾烟,实在气不过,冷笑道:“让她去!这样财迷心窍的人,舍得去死才怪!”
八十八 死人
顾承宇是真的实在是气的狠了,这么多年了,他也算是经历过了各种各样的事情还有各种各样的人,但是像是淮安侯夫人这样的大家夫人他还是第一次见,不要脸不要皮,不管不顾的只要钱的,又会张口就说胡话瞎话,真是让人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才解恨。
他这一针见血,倒是让还要做戏的淮安侯夫人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哭哭啼啼的看着顾承宇,颤抖着手指指着他,哭道:“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要,要看着我死了?”
“那也要你舍得去寻死!”顾承宇忍无可忍,愤愤道:“你到底贪了我们家多少钱还需要我说吗?要不要把证据甩到你脸上?!”
其实还不是看准了顾承宇跟顾烟都是要脸的人,又顾忌着临江王跟六王妃,所以才肆无忌惮,还敢上门来。
“那些我们也忍了,全当我们认栽了,那些银子拿去喂狗了好了。”马姨娘也实在忍不住,道:“可是你们居然还死性不改,贪心不足!那可是一万多两银子啊!一万两,送给你们了你们还不知足,那晚宾客的事我们也自己都承担了,可是你们今日还敢上门来堵着我们家的门,说什么要我们给个交代!我们到底要给你们这群恶心的恶犬什么交代你们才满意啊?!”
马姨娘向来对那些出身贵族的人有天然的畏惧感,能让她恶心成这样,不管不顾的站出来怒斥,那也能看出来卢应翁母子俩究竟有多恶心人了。
淮安侯夫人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天啊天啊!你们看看,你们看看这群不要脸的!用完了人了他们转头就不认了啊,转头就说我们贪了他们的银子啊!这个世道真是人心不古了啊,你说,你说我们究竟怎么贪了你们的银子了?!你们倒是说啊,你们倒是找个人出来作证啊!你们今天要是不说出来。那我就死在这里,一个二品诰命死在你们府里,我就看看你们怎么跟世人交代!”
顾烟是真的被气的狠了,这么不要脸的人她才第一次见,现在看来,以前的不论是刘姨娘还是顾满她们简直都太可爱了!这种能豁的出去,能撒泼打滚的人才真正是最难对付的!
谢远皱眉呵斥道:“好了!你也好意思说你是个二品诰命,我瞧着你倒是像是市井无赖!你跑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直说就是了!”
淮安侯夫人哭道:“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要个交代了。好端端的。我辛辛苦苦总算是把郡王您跟郡王妃的婚宴操办完了,好嘛,这两位转眼就不认人了,不仅说我贪污了钱,现在又说什么我来无理取闹,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觉得这是欺负人?”顾承宇看着她,半点不为所动,然后去让顺子:“顺子,你就去把那些买办跟厨娘全部叫来!还有账簿。全部都拿来!”
这群人看样子是要讹上他们家了,要是真的忍气吞声,那肯定还会有下一次,更恶心人的事。明明他们贪了这么多银子去,却还要把他们供起来,这换做谁也受不了这么大的侮辱,简直无法忍受。
而且现在俨然顾家已经成了盛京的笑柄了。族中还来了两个长老专门警告他们,今天他们还故意趁着顾烟回门的这一天找上门来,妄想着他会妥协。会看在面子上再给他们一笔钱,做梦!现在已经成了笑柄,就真的不在意再多一个两个笑料了!
这是第一次顾承宇这么失态,当然这也不值得奇怪,以前顾承宇也是生气过的,但是最主要的最稀奇的却是今天还有自家的姑娘顾烟居然也会出这样大的事,生这么大的气。众人不敢耽误,果真去把账簿还有那一干人等全部押过来了。
淮安侯夫人见了这么大阵仗先就心虚了,本来就是她们自己错了在先,可是卢应翁却不管不顾,简直就跟着了魔似地,非要死活跟过来…….
现在事情闹的不可开交,淮安侯夫人有些怕了。
卢应翁虽然也仍旧做出一副硬汉的样子来,但是其实也很害怕-----证据若是全部摆出来,那么之前的银子可能还要吐出来呢。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扶起了淮安侯夫人,讪笑道:“都是亲戚,做这些虚的干什么?我们也不过就是要来找个名声罢了,我们也不能白背上这个贪钱的名声不是?”
顾承宇却已经不耐烦再跟他废话,直接从顺子手里把账簿接过去,冷笑道:“不必了,还是把事情弄清楚,该还的还,该给的给,省的你们天天来我们家轮着番的闹,说我们是白眼狼!”
还要还钱!果然是这样!卢应翁的眼睛都绿了,上前就一把抢过了顾承宇手里的账簿,猛地开始撕起来。
只是那账簿太厚,一时之间他也无法撕开,不由得都动上了嘴巴。
这种丧心病狂的败类,过后还不知道怎么讹诈他们呢,要是没有乐乐账簿的话,顾承宇正要上前,就见谢远已经不耐烦的上前去抢账簿了。
谢远其实是真的不耐烦到了几点,虽然说他是无所谓了,也觉得自己媳妇是最好的,但是耐不住家里还有父母啊,赵王跟赵王妃现在对顾烟可是很有看法,要是再出这个事,那到时候名声可就更难听了,传的太难听了到时候他在这群皇孙里面也显得太没面子不是?因此他第一反应就是上去拿账簿,让顾承宇把账给算清楚。
谁知卢应翁真的是想钱想疯了,也没看清楚到底是顾承宇还是谢远,就伸手猛地一拳把来人打了个趔趄。
谢远捂着胸口真是怒不可遏,冷声吼道:“反了你了,你居然敢对本郡王动手!”
卢应翁惴惴的看他一眼,不知道为何就是痰迷了心窍了,仍旧回头去撕那本账簿,似乎那本账簿才是最重要的。
谢远终于忍无可忍,伸脚在他背后踹了一脚,怒道:“给我抓起来!”
卢应翁也是自己倒霉,这一教踹的他往前扑了几步,正好却扑进刚刚因为要保护谢远而抽出了刀的百户的刀上。
那刀穿胸而过,霎时就穿透了卢应翁的身体。
卢应翁似乎是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手里的账簿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自己也无力的跪倒在地,不断的抽搐起来。
所有人都被这等变故吓傻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会出人命这种事。
马姨娘吓得尖叫了一声立刻躲在了丫头身后。
淮安侯夫人却是连走路的力气都没了勉强爬到了卢应翁旁边抱住他,颤抖着哭叫起来,哭了一会儿她又想起什么似地,赶紧回头去看顾承宇,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求他:“快请太医,快去请太医啊,求求你们了,快请个太医来啊!”
顾烟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一时也乱了手脚。这才成亲几天,她已经一进门就气晕了王妃婆婆,来回门都能害的夫君弄出人命,不被人说那都是不可能的了。
一念至此,她忙也连声喊让人去请太医。
在封地的时候谢远没少杀过人,一两条人命在他的心里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那是因为天高皇帝远,赵王就是海城的土霸王,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什么那都是不会有什么事的,可是这是在盛京,他若是亲手杀了一个二等爵的继承者,那可真的是浑身长了嘴巴都说不清了。
谢远也脸色难看,但是在他眼里这还是不算什么大事,充其量也就是回家的时候挨顿骂罢了,毕竟他可是赵王的亲生儿子,毕竟他是个郡王,难道他还能给一个这样的败类偿命不成?
相比之下顾烟跟顾承宇却急的不行了,要是真的出事,要是真的出事…….
谢远拉住顾烟,轻描淡写的看了一眼眼睛都哭红了的淮安侯夫人,道:“没事的,打死也算是我的,跟你没关系,模具费怪罪不到你头上,你别自己吓自己。”
人却好似不是她亲手杀的,但是动手的原因却是因为自己的家事,而且又是因为婚礼的事情。好像自从定下这个婚礼开始,她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不管做什么都是不顺心的。
而淮安侯夫人跟卢应翁简直就跟臭苍蝇一样盯着他们不放了。
她忐忑不安的在原地踱步,只觉得冷汗都要下来了,而过了半个时辰太医来了之后,卢应翁连气都没有了,还谈何救命,身体都冷了。
淮安侯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府再一次乱成了一锅粥,周围的人都忧心忡忡的看着倒在地上的淮安侯夫人,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才好,刚才期望着这位郡王跟郡王妃回来之后能出气的想法全部没了。
这死的虽然不是什么太了不得的人,但是到底也算是贵戚了,事情肯定小不了啊。
太医摇摇头走了,顾承宇却呆愣在当场,回头看着自己的妹妹,只觉得万念俱灰。
八十九 毒计
为什么最近就没发生过好事呢?
本来明明是自己求得六皇子,好不容易求来的婚事,但是却没给他们带来丝毫的好处,反而从一开始就暴露出种种祸端,从一开始就各种阻难跟各种预兆纷涌而至,他们就没过一天的安稳日子。
这也就算了,他们安心的筹备婚礼,努力的补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可是事到如今这些准备全部都成了一个笑话。
因为他们费尽心机找来的威望够身份够的,帮他们操持婚礼的主婚人居然晕倒在了他们府里,而且是反目成仇,这还不算,在成功的大闹了赵王府,气晕了赵王妃之后,这个主婚人的儿子居然死在了他们面前,还跟他们脱不了关系!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为什么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他们会到这个两难的地步啊?!
淮安侯夫人可是六皇子的岳母,而这个卢应翁也是六皇子的大舅子,到时候闹上公堂吗?那受审的倒不会是他或是他妹妹,但是却是谢远?
他真的觉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够麻烦了,可是老天却似乎嫌他们不够倒霉的,居然还来这一手!
顾承宇濒临崩溃,淮安侯夫人晕倒,而淮安侯世子卢应翁死了。
这个消息传回赵王府的时候赵王妃才刚好了一些,还在觉得在内外命妇面前丢了大脸,想着到底该怎么找回面子来,当即就再一次晕了过去。
邱嬷嬷吓得不行,偏偏赵王还不在府里,顿时方寸大乱。
还是最后有人去请了世子妃顾满过来,顾满当机立断叫人去请胡太医来,又亲自喝住了赵王妃房里的人,叫他们仍旧照旧做事,这才稳住了乱糟糟的正院。
邱嬷嬷上前道谢。顾满强笑着摇头:“现在府里就只有我们在,这自然是应该的。但愿王妃不要嫌我自作主张才好。”
太医来看了,说是气急攻心才晕过去,又开了养心的药,叮嘱邱嬷嬷他们切记绝对不可再让赵王妃受刺激了,这才走了。
顾满忙让人去送他,转头瞧见邱嬷嬷围着赵王妃哭,就轻声劝道:“嬷嬷不必如此着急,之后若是还有什么消息传来,嬷嬷可千万不要全部告诉王妃了。不然她受了刺激,这可就不好了。”
邱嬷嬷含泪不断的给顾满磕头应是。
顾满点了点头,看着赵王妃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极忧心的样子。
停了一会儿,瞧着赵王妃喝完了药,顾满才说要走,邱嬷嬷忙送她出门。
才出门顾满就忙让她止步,往里看了一眼,交代道:“还是先顾着王妃吧。我现在去县主那里瞧瞧,想必她也是吓坏了。”
消息自然也会有人传去咸宁县主那里,邱嬷嬷还没想到这点,现在慌忙点头。感叹道:“世子妃想的周到,老奴们有所不及。”
沛音扶着顾满下了石阶,顾满忽然回头道:“对了,还有一事要动问嬷嬷您了。”
邱嬷嬷此刻心神大乱。再加上现在顾满竟然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慌忙点头道:“世子妃请问,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没有那么严重。”顾满笑了笑。似乎有些不解:“只是我有些好奇,才刚竟瞧见我那屋子里的月影跑到这边来了,她当差也常常不尽心的,原来竟都是往这里跑了。我就是想问问,莫非这里有她的什么亲人在当差?若是如此,那刚好将她调到王妃院子里来当差也是好的。”
邱嬷嬷一惊,慌忙摇头否认:“哪有的事,或许她有一两个相好的小姐妹,也或许就是单纯的爱玩闹乱跑,这种人,世子妃尽可罚她,让她以后尽心当差。”
“如此我就知道了。也怕罚了她惹得王妃不快。既然如此…….”顾满笑了笑,忽然回头冲一直静立在一旁动也不动的田婶吩咐:“田婶你就把她打发出去罢。她年纪也差不多了,人也不懂事,早早的放出去也好,卖身银子也不必要了。”
田婶二话不说,立即欠身答应了:“是,世子妃,稍后我就派人去接她。”
顾满点头,最后看一眼一脸惊色的邱嬷嬷,笑着回去了。
“姑娘你真真厉害!”沛琴禁不住赞叹她:“这回终于把那个丫头给处理了,我早看她不顺眼了。”
这可不仅仅是一个丫头的事,顾满含笑回了房,就见谢庭正立在院门口的竹桥上,衣衫随风飘动,瞧着飘飘若仙。
“你可得意了吧?”谢庭笑着接过她的手,蹙眉道:“怎么这么凉?既然外边冷,也不晓得披件厚点的衣裳。”
顾满笑,然后又问他:“不是听说太子已经进城了吗,你不是去接太子殿下了?”
“接完了,他与皇爷爷有事要说,我便提早出了宫。”谢庭微笑,又道:“才经过朱雀大街便瞧见人潮汹涌,一问之下才知道郊外的顾府出事了,又惊动了应天府。”
顾满擦了手回头瞧他在椅子上坐下了,就道:“那你知道的可还不够清楚,你可知道你的好弟弟杀人了?”
她居然可以把杀人两个字说的这么轻而易举,似乎完全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齐嬷嬷有些担忧的看了谢庭一眼,生怕谢庭觉得她是在幸灾乐祸,生怕谢庭觉得她心肠狠毒。
好在谢庭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回头冲她们道:“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跟世子妃单独谈谈。”
屋子里的人一时散了个干净,顾满坐在竹椅上觉得肩膀有些酸,就挥手示意谢庭:“锤锤。”
谢庭失笑,自从第一次顾满脖子酸他给她按了几下之后,现在顾满几乎把他当成了专门伺候这个的人,动不动就让他捏肩捶背的。
好在他也甘之如饴,闻言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果然上前替她捏起肩膀来,一边还不忘记问她:“你当真有这么恨你那个十一妹?”
“你有多恨赵王妃跟谢远,我就有多恨她。”顾满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全部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平静异常有冷淡的把她跟顾烟的恩怨都复述了一遍,然后回头去看谢庭:“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狠毒?”
一步步把顾烟逼成这个地步,从顾烟跟谢远的事定下来的那一天起,顾满就开始设计她了。
让顾老太爷坚决拒绝顾烟回家待嫁,让定远侯夫人秦氏对顾烟失望,逼得顾承宇实在没有办法去求了六皇子------顾满早知道顾承宇除了临江王,没有人能求的,到时候肯定会是淮安侯夫人。
灶君神像当然不会管这么小的事,至于猫狗不安,家宅不宁这种事,身处赵王府的顾满要做这些表面功夫当然是轻易至极。
然后她让人偷偷的唆使卢应翁,告诉他顾家兄妹如今又没有什么后台,肯定很好欺负,而且顾烟如今因为跟谢远的八字不合很不受赵王妃喜欢,肯定成不了气候。
本来卢应翁就缺钱,本来他就是个什么都能做的出来的无赖,再加上贪心的很,又有顾满的人在旁边教唆帮忙,他自然做的有多过分就能多过分。
至于那个搜轿的美人儿跟喜婆,当然也全部都是顾满的人。
至于那些本来只是质量有些差的次等货,自然也全部都被顾满的人动了手脚。
所以顾烟成亲当日花轿会被烧,那一晚顾府的宾客会吃坏肚子,从而对顾承宇他们怨声载道。
所以顾承宇会失去理智,当场跟卢应翁打起来。
所以今天的一切事情都会顺势发生。
谢庭将她抱在怀里,道:“若是我是你,我只会做的更加过分。真的。”
顾满没有说话,她的确觉得自己再狠毒都是应该的,顾烟不管上辈子还是这辈子,都让她受够了委屈,受够了苦头,这些报应都是顾烟应得的。
可是知道谢庭的态度她还是觉得很安心,安心的有点想哭,她把头靠在谢庭怀里,圈住他的腰:“我以为,你是不喜欢我这样做的。”
“我若是不喜欢,早就阻止你了,之所以不闻不问,自然是因为想全部随你高兴。”谢庭听她的声音都有些变了,忙道:“何况,我为什么要不喜欢你这么做呢?我的媳妇欺负别人是应该的,别人欺负我的媳妇我才不喜欢呢。要不是因为好男不跟女斗,我就亲自去帮你教训她啦。”
好话人人都喜欢听,何况是自己最信任最亲近的人的好话,顾满只觉得满心欢喜,欣喜道:“我不知道你居然会这么想。”
谢庭将她圈的更紧:“当然啦,你是除了皇爷爷跟皇祖母之外,我最亲的人。而且又是我毕生挚爱,你受到的委屈,我只会想着怎么让你讨回来,又怎么会拦着你。”
现在王府一片混乱,赵王妃两次晕倒都不是假装,尤其是三天之前婚礼的那一晚,是货真价实的被气的吐血了,这一次再晕过去,府里的人不禁都人心惶惶。
能主事的,自然只有世子妃顾满了,难道还指望着刚进门就惹出这么多事的郡王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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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牙齿里塞满了西瓜啊,昨天刚学的bsaa刷牙法简直帅到没朋友,太难过了,我刷不动啊啊啊啊啊啊,是真的舌头碰牙齿都疼啊,哭死了。
九十章 蛇鼠
很多人翘首以待,等着赵王回来-----虽然有世子跟世子妃在,但是家里没个大人,真的很让人不安啊,尤其是在这个时候,郡王在外面杀了人,而王妃又已经晕倒在床,格外让人忐忑。
可是一整晚过去了,本来早该回府的赵王却仍旧没有回府。
他们倒是迎回了已经一脸疲惫的谢远跟顾烟。
昨晚一整晚他们都被围堵在了顾府,被淮安侯府的那帮说什么要给个交代的人堵得连门都出不了,别提一晚上有多憋屈了。
顾烟哭丧着一张脸,觉得过去的十几年都没有跟今天这么累这么丢脸过。偏偏就算回府之后显然也是不能安静一会儿的,她才坐下没多久,连口热茶都还没喝上,就有人来报说,王妃昨晚又晕过去了。
为什么又晕过去呢?用脚指头想都能知道肯定是为了他们不争气,在这个时候还惹祸,居然还闹出人命的事来了呗,顾烟只觉得头痛欲裂,居然生出了一丝畏惧感。
现在去了之后,还不知道赵王妃会怎么对待她,她只要想想,就不想动身。
谢远换了身衣裳,他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就算昨晚淮安侯府的人闹的再厉害的时候,他都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好觉,不过现在听说母妃又晕过去了,他也不禁有些着急-----上次赵王妃的病来的凶猛又快,晕过去就吐血了,这一次要是再受了
什么刺激,那可就够呛了啊。
二人赶忙出了门到正院的时候,赵王妃正虚弱的靠在引枕上,邱嬷嬷跟碧荷碧音正伺候她用药。
“母妃!”谢远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一脸心疼的看着赵王妃,忧心道:“您怎么又晕过去了?”又回头去看邱嬷嬷跟碧荷碧音她们,怒斥道:“你们是怎么服侍的?王妃怎么好端端的又出事了。要是我母妃有什么不好的,我先把你们都给宰了!”
赵王妃看见儿子这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才刚杀了一个侯爷的儿子呢,他居然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还敢回来问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这个不孝子!
她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血气翻涌,实在撑不住又喷出一口血来,喷了谢远一脸的血沫子。
“母妃!”谢远跟顾烟这才真的着了慌,忙上前跪在赵王妃床前。真正觉察出了不对。
邱嬷嬷一看就哭了,忙一把扶住了赵王妃,情急之下忙指使碧音:“快快快!快去告诉世子妃,快去告诉世子妃啊!”
这边实在乱的已经不行了,只能让世子妃前来帮忙了。
至于郡王跟郡王妃这两口子,不添乱不补刀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邱嬷嬷现在算是看清了。
碧音也知道事情紧急,忙跑去紫薇园请顾满。
顾满连早饭也没顾上吃就急匆匆的赶去正院,果真见院子里乱成一团。按理来说赵王妃这些年把持着赵王府的后院,怎么也不会至于出件事就这样子,可见这一次连赵王妃的自己人也觉得事情闹大了?
吩咐了人拿名帖去请太医,顾满先近前看了看赵王妃。见她双目紧闭,嘴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吐过血,格外的红艳艳的,便蹙眉道:“大家这样围着王妃也不好。还是让空气顺畅些,先出去等着吧。”
见顾满一来,满院子乱窜的人这才有了主心骨一般。又有人终于记起去找太医了,谢远便点头谢道:“多谢大嫂。”
顾满摇摇头,正要说话,就听见邱嬷嬷惊喜的喊了一声:“王妃!”
众人回头去看,却见赵王妃已经醒了,正睁着两只眼睛定定的看着这边。
赵王妃心里恨啊!她看着顾烟跟顾满两个人都站在自己屋子里,顾满发号施令,众人惟命是从,连儿子都得去道声感谢,而顾烟却只能愣愣的站在一旁,什么都做不了。
当初为什么瞎了眼还觉得她也是厉害的,她也是好的,只是出身上不如顾满一点啊,还指望着她可以帮着自己打压顾满跟谢庭呢,现在看来全部都是笑话!可笑的不能再可笑的笑话罢了!事实上这个顾烟从进门的第一天起就只能给家里添麻烦,不仅添麻烦,而且现在还添了这样大的麻烦!
谢远被自己母亲那直愣愣的眼光看的有些发怵,硬着头皮上前坐在床沿上安抚她:“母妃,您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赵王妃愣愣的盯着儿子半刻钟,忽然如同发了疯一般的指着他,怒道:“你做了什么?你做了什么啊?!”
皇帝本来对谢远这个孙子就说不上喜欢,皇后就更不用说了,心偏的不能再偏。
这样一闹,谢远就成了个杀人犯!
一个藩王的儿子,才刚封了郡王就为了老婆杀了个人,那个人还不是白身…….
只要这么一想,赵王妃就恨不得再次吐出一口血来。
谢远有些不耐烦了,他知道赵王妃是为了他好,也知道赵王妃的脾气,但是这一次他却是真的受不了赵王妃了。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为什么非得搞的高翔他做了什么了不得的,要死的事情一样,而且还要当着自己的媳妇跟大哥的媳妇对自己这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母妃!”他皱着眉头阻止了赵王妃的动作,道:“母妃你干嘛呢?那个人又不是我故意杀的,是他自己朝着人家的刀上撞过去的,在场的人都能作证,再说了,我就是看他不爽杀了他又怎么了?”
他平日在封地弄死的人还算少吗?还不是一件事都没有,怎么现在赵王妃就要上纲上线了,“阿满。”赵王妃捂住胸口看着顾满,温和的道:“我今日觉得没什么胃口,想吃道酸笋鸡皮汤才好,你去厨房替我说一声。”
顾满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温顺的应是,利索的转头就走,只是出了门却并不走远,只是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吩咐了小丫头一声,自己却竖起耳朵听房里的动静。
赵王妃等到顾满出去了,让邱嬷嬷将门掩上,这才红着眼睛看着顾烟,也不去看自己的儿子,先就怒道:“你过来!”
顾烟的确是被昨天卢应翁的死惊吓到了,她也比谢远来的聪明,知道这一次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就能了事,此刻看赵王妃这样态度,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长袖善舞了,只能垂着头走到赵王妃床边,嗫嚅道:“母妃…….”
她还有把话给说完,赵王妃已经探起身子下死力扇了她一巴掌,把她扇的眼冒金星,顺着脚踏滚在地上。
“你这个丧门星!”赵王妃又低头咳嗽起来,却仍旧狠狠地看着顾烟,怒道:“你说你从进门到现在,究竟都做了什么事?!从第一天开始就家门不安,到现在竟然勾引得自己夫婿杀人了,你以为这就能凸显你厉害了?!你这是在把我们都往死逼啊!”
顾烟被打蒙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动过她一个手指头,到现在都没有。
可是她居然被赵王妃打了,还是之前已经关系好的不能再好的赵王妃,明明她之前已经用了那只猫还有各种小事讨得了赵王妃的喜欢,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她捂着脸,无所适从的低低的哭了。
那模样,是真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瞧的谢远的心都抽搐了。
“母妃!”谢远终于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把把顾烟抱在怀里,有些责备的看着赵王妃,道:“你干什么呀?!她又没做错事,那个卢应翁是自己寻死,关她什么事?”
顾烟在谢远扑过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不好了,哪个母亲教训媳妇的时候被儿子教训了会高兴?尤其是在这么大的事情上,而且明显就是自己的错。
可是她也没有选择了,赵王妃现在肯定是嫌恶她嫌恶到了极点,而她本身也再也没有倚仗,除了谢远能抓紧,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赵王妃果然更加生气,愤怒的抓起旁边的压帐的玉石就朝他们两个砸去。
谢远用手挡开了,再要多说什么,却见赵王妃却已经又晕过去了。
这下可真的是闹得不行了,谢远又急又气,又觉得在满屋子的下人跟自己媳妇面前丢了脸面,不由得没好气的吩咐邱嬷嬷:“你瞪我干什么?!快去找太医啊!”
太医已经去找了,但是只怕这连个人在太医还没来之前就已经先把赵王妃给气死了,邱嬷嬷强压着气答应了,又劝他们先回去。
顾烟巴不得这一句,也不敢当着邱嬷嬷的面收拾身上,跟着谢远出了门,就见顾满正带着小丫头往这边来。
“这么快就出来了?王妃她身子好些了吗?”顾烟疑惑的看着他们,似乎是很担心的样子:“她身子不好,你们可要耐心些,别惹她生气才好。”
顾烟止不住的冷笑了一声,仰头看着她:“多谢姐姐你挂心,这一点我还是清楚的,用不着姐姐你担心。”
九十一 寸步不让
“用不着我担心就好,我就是怕用得着。”顾满含笑点头,丝毫不在意她话里的火药味似地,冲她们道:“那你们就先回房去歇一会儿吧,我在这里等太医来。”
正经媳妇什么都做不了,而且只能做些气死人的事,反倒是世子妃她事事都安排的周全,什么事都想到了,什么都安排的妥帖的很,真是比这位郡王妃不知道好了多少。
碧音带着太医进门,忍不住皱眉低头。
谢远已经抬脚要走了,顾烟却忽然不知为何固执的站在原地不动,看着顾满近似挑衅:“不用麻烦姐姐了,我也是王妃的媳妇,论理我也该留下来侍疾的。”
嗯,当然了,留下来也挺好的,肯定能把赵王妃气死的速度加快一些。顾满才不管这些,本来她也根本就不在意这些名声不名声的事。
谢远听她这么说,也觉得理所应当,又觉得自己的媳妇果然还是懂事的,虽然母妃对她那么差,但是她也能主动留下来伺候母妃的病。
等谢远走了,顾烟脸上的笑就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上前一步看着顾满,声音冷的不能再冷:“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看吧,谢远一走,本来面目就瞬间露了出来。顾满也懒得对她摆笑脸,直截了当的拒绝,一边举步往房里走:“不用了,我没什么好回答你的。”
顾烟气急,上前几步一把拽住顾满的衣袖,将顾满拽的停了下来,这才有些歇斯底里的问她:“那些事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
其实不用问,她已经认定了这些事全部都是顾满这个恶毒女人做的,除了她,别人哪里有这么阴损,而且说什么家宅不宁的事。这些事才是顾满最拿手的吧?
她只觉得脑子嗡嗡的响,整个人都焦躁不安至极,恨不得直接杀死顾满才是最好的。
顾满皱眉不解的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又不知礼的小孩,蹙眉道:“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现在我还要进去看看王妃怎么样了,有事情稍后再说吧。”
顾烟却根本不管不顾,一把将顾满拉在了地上,逼上前急赤白脸的吼道:“什么不知道?谁会比更知道!你装什么装!都是一路人,你是从哪儿来的我是从哪儿来的我们大家都清楚。都是乡党,你不会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了吧?”
顾满朝着她微笑,是真的在地上还是微笑,然后她有些不解的道:“你到底说的什么,什么乡党不乡党的?”
“你还装!”顾烟失去理智一般,上前抬脚就要往顾满身上踩:“我让你装,我让你装!你这个王八蛋!王八蛋!”
原来不让她的奸计得逞,没有成功的成为炮灰,就是王八蛋啊。
执画跟抱玉狠狠地将顾烟拽起来扔向一边。麻溜的把顾满搀扶起来。
嗯,这个场景像极了上一世,像极了上一世云彩跟云霞两个人飞快的把她架住摔向一边,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占尽先机的是自己,而成功的也是自己。
顾满居高临下的看着跟个泼妇一样,毫无丝毫优雅仪容可言的顾烟,随手拍了拍自己一群上的灰尘。冷冷的道:“你闹够了吧?”
“你会不得好死的!”顾烟站起身愤愤的还要朝她扑过去,带着哭腔重复道:“你一定会不得好死的!”
执画心急,怒道:“你才不得好死呢!”
完全没有把顾烟放在眼里的样子。
此刻的顾烟。再也不是当年那个轻轻松松就能博得全府上下欢喜,让人心甘情愿的把她当作嫡出的姑娘来尊敬的那个顾烟了,而是一个不识好歹,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朝姐姐出手的疯婆子。
当一个女子被冠上不祥的名声,她这一世就基本完了。何况这不祥的名声好似完全不是胡编乱造,而都一一实现了的时候。
不要说在赵王府了,就算是在外面,顾烟也都完了。
顾满随手一拂,将顾烟拂的踉踉跄跄的退后了好几步,这次结结实实的先赏了她一个耳光,皱眉道:“你的那副疯样,在自己屋子里耍耍也就罢了,最好不用把撒娇撒痴的那副做派带我这里来,我可不是你那个怜香惜玉的夫君,你别搞错了对象!”
“顾满!”顾烟哭着捂住自己的脸,不可置信的盯着顾满。
在她的印象里,顾满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会动手的那种人,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可是现在看来,其实顾满不是不会动手,也不是什么隐忍的人,她只是在找一个最恰当的时间做必杀一击罢了。
这一巴掌当着赵王妃院子里所有的人,而且还是她自己主动送上去被人打的,在外人看来,顾满就是被逼得不行了,才动的手,顾满完全没有错。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了,哭着跌倒在地上,重复的叫着顾满的名字:“顾满!顾满!”
“你要是还想闹,想给别人看笑话,那你就尽管闹!”顾满看着邱嬷嬷出来了,便放缓了语气,又道:“你这样闹,里边的王妃怎么能休息的好?太医还在里边呢……”
原来顾满当面背面两副嘴脸也能做的呃这么炉火纯青,顾烟眼看着邱嬷嬷满脸都是压抑的不悦,顿觉心灰,凄厉的道:“我不会放过你的!”
邱嬷嬷站在台阶上只觉得头痛欲裂,不是说了让他们回去了吗,怎么顾烟不仅不回去,而且还在这里大闹?
这里边胡太医还在呢,闹成这样让人家看笑话吗?
世子妃每一句话都没有说错,而且都说在了点子上,只有这个郡王妃还是拎不清,还是纠缠不休,真是让人伤脑筋。
“你看见了吧?”顾满笑着凑近顾烟,将她扶起来,在她耳边笑道:“你以后每日都会过这样的日子,除了谢远,没有人会可怜你,没有人会赞同你。你想过来跟我斗?想要继续追着我不断使阴谋诡计?你这回压错宝,也想错了,你怎么不想想,其实我早就准备好了个笼子等你呢?”
顾烟猛地推开她,一脸惊慌。
“还有,这个时候,你哥哥已经被抓去应天府了,若不是应天府,那就是大理寺。不过无论哪种,都会挺倒霉的。当然,他救过皇上,死是未必会,但是这官嘛,以后当然是当不成了。这样也比死强一些不是?你们兄妹俩就好好尝尝个中滋味吧。”
仿佛天气一下子就进入冬天了,顾烟只觉得遍体生寒,眼睁睁的看着顾满的裙摆在台阶上拖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最后一抹衣摆也消失在门槛上,不由得直直的往后倒,晕过去了。
外边又是一阵骚乱,顾满叹了一口气,很是无奈的看着胡太医,道:“让太医您见笑了,只是郡王妃那里似乎有些不妥,太医不如待会儿顺道去给她瞧瞧去?”
就这样闹了足足两三天,赵王妃的病才算稳定了一些,也不再动不动就晕倒了。郡王妃那边却出了事,听说这两天都没有吃饭,人也迅速消瘦下去了。
最重要的是,赵王这几天竟然都没有回府,这才是最让人心慌的。但是幸好,世子还是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否则才真是过不下去了。
谢庭穿好衣袍就要出门,秋夕急忙追出来问道:“世子晚饭还回不回来吃?”
“怎么?”谢庭有些冷淡的回头去瞧她:“问这个做什么?”
“世子妃她最近太忙,世子您的事她都顾不上了,奴婢想着,要是您晚饭回来吃,我好提前做好准备。”秋夕羞赧的低下头去,脸上出现两抹红色。
“不必了。”谢庭举步就走:“不是说了让你凡事听世子妃的就行么?以后这些事不必你操心的,你就不必操心了。”
秋夕咬着牙停在原地,回头见众人都憋着笑看着她,显然是很鄙视的,禁不住委屈的一跺脚,奔进房间里去了。
原先她是跟月影一同住的,但是前几天月影犯了错已经被赶出府去了,现在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了,她呆坐在床上,想着自己的事,想的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扑在被子上哭了。
她每天都能瞧着世子对世子妃如何温柔体贴,如何包容,看着世子对世子妃真是有求必应,她真是越想越烦躁,越想越无趣。
原先还以为看在之前她拒绝了赵王妃的拉拢,看在这十几年的情分上,世子会对她另眼相看,会……可是现在看来,实在全然对自己没有这个意思。
到底该怎么办呢?她哭完了,又觉得前途迷茫-----因为一直粘着世子,跟世子妃的人也都走不到一起,世子妃的人也因为看自己总是跟着世子而对自己很厌恶,她以后可要怎么做,要怎么继续在这个院子里待啊?
难道她也会跟月影一样,被追出府去,随便胡乱的不知道再卖给哪个人牙子,然后再转手被卖给别人吗?
九十二 善恶有报
皇后最近的身体又不好了,许是因为天气突然变热,她又喜欢贪凉,总要吃凉的东西的原因,进了六月她居然因为风寒病倒了。
谢庭到翊坤宫的时候她正闹脾气不肯吃药,黄滢的脸都快要皱成一块儿了,却拿她没办法,见了谢庭就跟看见了救星似地,忙要谢庭来说她。
皇后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但是只要是谢庭开口,要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果真,谢庭才接过了那药碗,皇后就乖乖的张开嘴巴让他喂药。
“以后冰的东西就不许吃了,胡太医已经交代过好多次了。”谢庭板着脸看着她,叹气道:“要是皇祖母您有什么事,那景行也活不下去了。”
见谢庭说的这么严重,皇后当场就下了保证:“以后一定再也不违背太医的交代了,本宫一定不会让景行你失去依靠的。”
停了一会儿,黄滢伺候皇后漱口之后送上蜜饯来,皇后含了一块在嘴里,问谢庭:“你父王还在宫里?”
太子回宫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皇帝那里告了魏家一状。
魏家的那个轻车都尉居然敢趁着太子去视察灾民的时候煽动灾民,说是太子这回是来镇压灾民,将他们赶回原籍去,灾民受了他的煽动,群起攻之,太子才会跟随行的官员失散。
更恶劣的是,在知道太子安然无恙之后,那个姓魏的居然还来了刺杀这一套,要不是因为谢远安及时带人赶到,太子就已经死了。
泥人还有三分血性呢,这么做简直是欺人太甚了,太子实在忍不住,当场就跟皇帝告了状。
一国储君被谋害,这可是大事,皇帝即使再不喜欢太子。也不会对这样大的事无动于衷,当即就令人严刑拷打,总算问出了点眉目。
原来魏家竟跟赵王一直都有暗中的联系往来。
这一下事情立即就严重了,结党营私,暗杀储君,这每一样罪名都够人死上很多次了。
赵王当晚便被召进宫,到现在还是在宫里没有出去,所以赵王府的人无论怎么盼也没法儿盼“是,还在宫里。”谢庭将药碗交给黄滢,转头问道:“不知皇祖母您知不知道谢远他杀了淮安侯世子一事?”
这件事也算是闹的沸沸扬扬了。淮安侯夫人几次递牌子进宫说是要面见皇后,都被皇后拒绝了。
皇后点点头,又嗤笑一声:“这种事为何还要求见本宫?难道以为本宫会替谢远说话?还是以为本宫会为卢应翁作主?”
谁让谢远是皇孙呢,只怪卢应翁自己眼瞎,居然会死在谢远手里。若是他死在了顾烟手里,这件事情倒是好办了,偏偏杀人的动手的却是谢远。
皇帝就算再不喜欢谢远,也断断不可能会让自己的孙子去给他偿命的,何况本来就是那淮安侯世子有错在先。这些事应天府早就查明了。
当然了,事确实是没什么大事,但是皇帝确实因为这件事对谢远的印象又差了好几层。
“想必是想跟皇祖母您哭上一场吧。”谢庭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声,然后似乎又想到什么。又补充道:“不过她儿子的确是死了也活该。”
能让谢庭都说出这句话来,那肯定是真的活该了,皇后压根就不在意别人的死活,闻言也就丢开。等到谢庭起身要走了,才交代他:“我这里给阿满准备了许多补身子的补药,你都带回去。”
爱屋及乌。现在皇后对于顾满的身体真是关心的不得了,巴不得她能快点给谢庭生下个一儿半女来。
“我也活不了多久了,只想在死之前看见孙子出生。”
这是谢庭最近听见皇后说的最频繁的一句话。
谢庭起身答应了,皇后又道:“你待会儿去见你皇祖父?”
确实是这样,谢庭点头。
“他要是问你什么,你只管说不知道。”皇后叮嘱他,又道:“这次太子的事让他大动肝火,你父王跟临江王恐怕都没好果子吃了。你要做好准备。”
皇帝在勤政殿见的谢庭,见了谢庭他脸上的笑就温和了一些,抬头问他:“从你皇祖母那里来的?”
“是。”
皇帝将手里的东西先放下,揉了揉额头道:“她好些了吗?药吃了没有?”
他当真对于皇后是很关心的。
问完了这些,皇帝又很是随便的交代:“对了,现在王府怎么样?”
“就是见父王迟迟不回府去有些不安,其余的倒是没什么。”谢庭如实回答,又道:“王妃她又病了。”
皇帝对于赵王这个老三的态度很是奇怪,他的儿子是很多的,在老三这个上不上下不下的儿子出生的时候正是他最忙,最恐惧的时候,因此这个儿子并不怎么得他的欢心,别说欢心,连注意都很少注意到。
倒是皇后的幼子夭折的第二日赵王妃陈氏就生出了谢庭之后,赵王才开始频繁的出现在皇帝的视线里,那一阵子皇帝也确实是对他很不错的。
可是原来就是这个平日里最不引人注目,怕事怕的不行的胆小的儿子,居然才是这么恐怖,这么苦心经营多年的幕后指使!
当年陈家当了他的替罪羊,帮他背了所有黑锅。
皇帝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这么恨自己的亲生儿子了,恨不得打死他才满意。
想到这里,赵王看着谢庭的眼神就越发的柔和-----幸亏这个孙子不一样,幸亏他虽然吃够了苦头,却仍旧从来没有记恨。
无论如何,皇帝都记这个孙子当日御书房失火之时的奋不顾身的相救之情。
“景行。”皇帝唤他一声,然后似乎是有些迟疑的问他:“若是你父王从此不再回王府,你可能担起这个大任?”
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了,终于等到赵王要为所有的事情付出代价的这一天了!谢庭高兴的几乎想要振臂高呼,但是他还是强自忍住,郑重的点点头。
时间进入七月份,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皇帝下旨令藩王们通通返回封地。这之间自然也包括刚封王的三位藩王:临江王、信义王等人。
这本也是正常的事,毕竟藩王们进京已经许久了。
只是到了九月份左右,盛京却又出了一件大事。
原来赵王在去往海城的路上病重,到达封地不久便中风了,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皇帝亲自下令让北安郡王谢远与郡王妃往海城去侍疾。
这所有的变故都发生的太快,就是在这两三个月之内,赵王居然就从一个身体硬朗,无病无灾的壮年男子变成了个活死人!
谢远听说仍旧要回封地去,但是谢庭却可以呆在盛京,不由得大发雷霆。
咸宁县主也哭着不肯让谢远离开:“哥哥,要是你走了,那我可怎么办?!”
谢庭如今根本待她不怎么样,至于顾满那就更不必说了,要是亲哥哥走了,她的日子可见有多难过。
谢远顾不上她,有些不耐烦的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能怎么办?!难道是我要走的吗?既然皇祖父是令我过去侍疾,难道我能不走不成?!”
咸宁县主只是呜呜咽咽的哭,到最后连哭也哭不出来了,因为谢远当真是想都不为她想,一心一意的去准备上路的行囊了。
能走也好,顾烟强撑着身体站在窗前看外边的风景,这么想着。
能去海城,当个土霸王也是好的,总强过在这里受气,受顾满的气受所有人的气。而且还要天天看着别人的眼色,这日子真的是太难过了。
顾满打发人替他们打点好了东西,送他们出城。
顾烟掀起车帘最后看了她跟她身旁的谢庭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我会回来的。”
总有一天会回来,她不信她就这样潦倒的过一辈子,不信她比不过顾满。
谢庭将顾满搂的紧了些,连答话也不屑于让顾满给一句,背过身走了。
顾烟终究没有做到她说出来的话,说什么要重新回来,她回不来了。
海城的日子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过,因为她一嫁过去就鸡飞狗跳的日子还在继续,连赵王都病的成了个半死不活的人,赵王妃所有的指望都没了,整个人都癫狂了,看见顾烟就忍不住尖叫着扑上去,一次两次如此,三次四次到后来,顾烟已经被折腾的没有了半点力气,更别提什么回盛京跟顾满再一较高下的长短了。
而在次年三月的时候,洪都也出了件大事,临江王与王妃出行,二人不知为何争执起来,王妃盛怒之下不小心重伤了临江王,临江王从此一病不起。
消息传到赵王府的时候,顾满笑的无比灿烂:“看来上次太子的那一状告的真是稳准狠啊!”
是啊,不然皇帝也不会像这样下狠手,那可是自己儿子呢。
不过不论是赵王还是临江王,那都是定时炸弹,死了才是最好的。
他们犯了这么多错,皇帝知道之后还只是不动声色的让他们都“病了”,已经够开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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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大家勉强先看着,有些问题,明天我会改的。
九十三 突变
ps:再一次回来更文了,名下不能有未完成作品,这次回来真的亚历山大啊。⊥,拖拖拉拉,这篇文已经两年了,我每次想更完最后都更不完.....
不过这回肯定是能更完了。
对不起很多读者的期望,也不知道怎么道歉才能表达我的歉意跟诚意,真是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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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了心头大患,又送走了几尊瘟神,顾满只觉得放下了心头大石,只想好好歇息几天。
前世的惨剧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若是她有片刻的闪失,就会重回万劫不复的境地。上一世她过的太惨太糊涂,这一世一切从头来过,虽然很多事她都早已知晓,也都可以应对,但是终究还是不敢有丝毫放松。
终于走到这一天,她只觉得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简直想要去买些鞭炮来庆祝庆祝。
执画晓得她开心什么,忍不住笑道:“要是叫别人看见,还以为您幸灾乐祸,您好歹收敛些吧!”
家里虽然走了两尊瘟神,终究还是些小鬼在闹腾呢,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过的上好日子。
可是对顾满来说,那些瘟神送走了,其余的小鬼简直不要太好对付,自然不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闹着要齐嬷嬷教她做点心。
她在小厨房里忙活了半天,总算是稍有成果,把一个水中望月做的晶莹剔透,叫人见了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执画跟抱玉也忍不住啧啧称奇,闹着要先尝尝鲜。
但是她们也只是笑闹了一阵罢了,谁不知道顾满这是特地做了给谢庭吃的,她们才不会这么不识趣。
可是她们这一日差不多等到了半夜,才将谢庭盼了回来,而且谢庭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再也不是以前进门就笑吟吟的模样。
世子是个极好极好的人。尤其是在顾满的面前。更加从来没有摆过脸色,他今天既然这样子的形容,就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
执画跟沛琴二人对视一眼,都静静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她们夫妻二人。
顾满也觉得奇怪。过去就算再大的事情。谢庭也从未在自己面前摆过脸色,她虽然平常是爱闹些小脾气,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却还是收了心,迎上去问道:“这是怎么了?”
自从成亲以来,有什么事情谢庭都不曾瞒过她。
谢庭想了想,脸色有些不好的说:“你......你听了这个消息可先别着急上火。”
现在还能有什么消息让顾满着急上火的?
顾满手上给他递茶的动作顿了一下,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点头道:“你说吧,我做好准备了。”
谢庭伸手揉揉太阳穴,叹了一口气说道:“下午食神居着火了,你弟弟在上头.......五城兵马司的人束手无策.......”
啪嗒一声,顾满手里的杯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惊道:“什么?!”
这怎么可能?!
难道她费尽心思求来的母亲跟弟弟,终究会保不住吗?!难道她重生了一世,该失去的还是要失去?!
她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手脚冰凉的瘫倒在地上。
谢庭没料到她反应这么大,忙伸手揽住她,语无伦次的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十八他没出事,人没事!”
顾满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就忍不住红了眼眶,伸手给了谢庭一拳。
既然没事,还说的这么吓人,这人慢吞吞的就是不好,什么话都只说一半,真的是差点吓死人。她抚了抚心口,抱怨道:“那你一副死了人的样子!”
谢庭不跟她生气,将她扶到凳子上,脸色却还是差的很。
既然不是因为顾成峰的事,那肯定就还有事,顾满蹙眉拉了拉他的衣角:“出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先告诉我,我们两个人总能想到办法。”
谢庭习惯有什么事都自己憋在心里,这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顾满的缘故,是因为他总想着自己能解决的事情就一定不拿来烦她。
“你可知道,救了十八的是谁?”谢庭几不可闻的叹气,道:“不是别人,正是你的那位庶兄,顾承宇啊。”
此话一出,顾满不由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她说:“顾承宇不是应该在监狱里吗?!卢应翁的死他可脱不了关系!淮安侯府........”
“淮安侯府的事不关他的事。”谢庭对于此事也觉得不可思议,道:“皇上亲自开口,说与他无关。他仍旧回锦衣卫当差了。事情就是这么巧,经过朱雀大街的时候,他遇上了这桩事,碰巧救了自己的亲弟弟。”
顾满呆在当场,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听说他为了救人,连命也不要了。当时没一个人敢进去找死,只有他,淋了一身水在身上,二话不说就进去救人了,最后你弟弟没事,他却受了一身的伤。”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
反正顾满自己是玩玩不信的,凭着顾承宇的性子,恨不得杀了她们姐弟才罢休,怎么可能还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人?!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怎么顾承宇瞬间就从阶下囚又变成了锦衣卫同知?!
皇帝难道真的这样偏袒他自己的救命恩人吗?
谢庭面色也不怎么好看,却还记得安抚顾满:“你把心放宽些。皇上既然这么说了,那这事自然就不会有什么变数了,现在看来,他也的确是救了十八。”
顾满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做出反应,对于顾烟跟顾承宇,她们两方都是不死不休的想法,现在好不容易收拾了她们,但是她们却又忽然死灰复燃了,这叫人怎么能安心?
可是这件事既然是皇帝亲自开的口,那当然是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顾满叹了一口气。才刚雀跃着想要叫谢庭尝尝她亲手做的点心的心思也没了。
齐嬷嬷还以为两人是吵了架。在外边急的坐立不安。
在她看来,再没有夫婿会比谢庭更好了,脾气好不说,人品更是没得说。屋里现今连通房都没一个。真是数不清的好处。
她真是怕极了顾满不知足。不知道握住这样好的姻缘。
她坐立难安的,秋夕却重新燃起了希望。
从谢庭小的时候起,秋夕就一直跟在他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来不说有什么功劳,却也不曾跟月影一样起过二心,她真是真心实意的想要留在谢庭身边。
可是谢庭却娶了个不能容人的顾满回来,三天两头的跟他闹小脾气,又不知道体贴人,她每每看在眼里,都觉得替自家世子气的慌。
偏偏谢庭被迷得七荤八素,居然事事都顺着顾满。
这回可好了,男人都是爱新鲜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可不就不愿意放下身段来哄了么?秋夕心里高兴,面上却不敢路,安安分分的在穿廊上喂雀儿。
隔了一会儿,屋里还是什么动静也无,齐嬷嬷终于有些站不住了,但是她自己却是不好进去的,想着叫执画进去探探消息。
这一回头,才发现执画人不在。
沛琴朝她轻轻摇摇头,低声道:“才刚出去了,说是家里有人来。”
正说着,执画就行色匆匆的进了院门,拐过了长廊,气喘吁吁的敲了敲门。
甚至都来不及跟沛琴齐嬷嬷通个气。
顾满开口叫她进门,正要问话,就见执画先一步开了口:“姑娘,家里来信了,说是十八少爷......”
说的又是这个事儿,顾满挥手打断她,道:“这事情我知道了。”
执画惊讶的张了张嘴,惊道:“可是,可是五少爷他要搬回侯府了啊!”
“你说什么?!”顾满终于再也绷不住,心中惊疑不定。
老定远侯明明一直都很讨厌顾承宇,怎么会轻易松口让一个已经开过祠堂分了家的人重新回顾家?!
难道就只是因为顾承宇救了顾成峰?!
可是顾承宇回去了算什么样子呢?三叔到时候的爵位又该给谁?!
想到这些,顾满只觉得头疼欲裂,心情差到了极点。
谢庭知道她心中对庶兄还有顾烟的芥蒂,忙安慰她:“没事的,他翻不起什么风浪了......”
可是就是这么个大家都以为没有活路了的顾承宇,又重新以打不死的姿态重新回来了,并且居然还重新回了侯府。
能让年老成精的老定远侯松口,冒着不惜得罪陈王世子妃跟赵王世子妃的风险,究竟是多了不得的事?
顾满想想还在侯府的母亲跟亲弟,心中简直掀起了滔天巨浪。
可是现在最要紧的事还不是这些,她打起精神吩咐执画:“你赶紧叫发子跟齐嬷嬷回侯府一趟,问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对了,把前几日皇后娘娘赐下的人参也带去......”
等执画去了,她才转头又看了一眼谢庭,皱眉道:“我总觉得心里不安,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才刚她被弟弟的事情惊得丢了魂,一时间昏了头,现在清醒过来,却忽然觉得有点不对。
虽然顾承宇毫发无伤且又重新进了锦衣卫是个意外,也算是件大事,却也没有到令谢庭这么心烦的地步。
凭他如今的身份,难道还怕一个区区的锦衣卫同知不成?
一定是还有什么其他事,叫他这么心烦。
这个时候老定远侯心里也五味杂陈。
明明顾承宇这个孙子他已经当没有了,可是现如今却又出了这档子事。
唉,真是冤孽。
顾老太太却真的哭的眼睛都肿了,当时闹分家的时候,她真的是恨死了这个不孝顺的孙子,可是现在顾承宇却为了救顾成峰连命也不要了.......
当年,他对陆翰轩也是很好的。
府里的人都不怎么喜欢陆翰轩,顾承栋他们都欺负他,只有小五,从来都对陆翰轩和颜悦色的。
顾老太太越想越觉得顾承宇好,眼里的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顾承宇不要性命也要救弟弟的事如今已经传遍了盛京,这样有情有义的孩子提出要回侯府来,是很合理的要求。
若是侯府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何况,顾承宇还是得皇帝金口,亲自过问并且被北镇抚司完好无损放出来的啊。
老定远侯想的有些头疼,只好眼不见为净,找了个借口回屋去了。
顾成峰也被火烧了一场,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被烟熏了这么久,喉咙也哑了,晕了半天才醒过来。
王氏一直守着他,此刻见他总算是醒了,先忍不住念了一声佛,忙问他感觉怎么样。
头昏昏沉沉的有些难受,顾成峰缓了许久才算缓过来。
他模模糊糊的瞧见王氏在掉眼泪,王氏身后清音月桐都面露喜色,见他醒了忙跑出去了。
见他目光呆滞,王氏吓得魂飞魄散,想要摇他几下又生怕会出什么变故,只能啜泣着叫他的名字。
顾成峰,顾成峰,顾成峰。
顾成峰许久许久才算是恢复了神智。
此番真的是夜路走多了碰上鬼了,他牵起嘴角笑了笑,拉拉王氏的袖子,嘶哑着声音道:“娘,你别哭了,我没事。”
他捂住脖子,想起当时火场内顾承宇的眼神,有些侥幸。
当时顾承宇的眼神,分明是想置他于死地,幸亏不知道为何,顾承宇又松了手......
王氏见他回了话,忍不住哭的更厉害了,抓住他的手哭道:“峰儿,多亏你没事......多亏你没事......”
她如今活着完全是为了几个孩子,简直不敢想象,要是她们几个有一个出了什么事,王氏要怎么活下去。
顾成峰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狠厉,对顾承宇的杀心顿起。
“我没事。”他忍着不适安慰了一会儿王氏,转头问起顾承宇来:“五哥呢?”
当初王氏对顾承宇跟顾烟简直是失望透顶,自然不想管她们的死活。可是这回毕竟顾承宇救了自己儿子,她是个极心软的人,此刻自然是也挂心起顾承宇的安危来,忙缓了清音去问。
一面又道:“我平日里还只说他是个不好的,现在看来,真的是错怪他了。这回你能脱困,还真是多亏了他。”王氏越想越后怕,道:“你下回出去可得多带些人手才成,否则出了什么事.....我跟你两个姐姐可怎么办啊?”
从王氏这里是打听不出来什么有用的消息了,顾成峰想了想,还是打算第二日再看看家里的情况。
还是得先弄清楚,顾承宇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九十四 意外
ps:不是故意断更,牙套摘掉了可能不适应还是过敏,这段时间又是发炎又是感冒,都快要被折腾死了,跪求原谅orz
当天已经夜深宵禁,不便出门,顾满在家里忧心如焚了一整晚。【,谢庭第二日便准备了车马与顾满一同回了定远侯府。
定远侯府早得了消息,现任定远侯三老爷早已经带着顾成安顾承远等在大门候着了。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昨日我晚间才得的消息,也不好兵荒马乱的就过来问。”谢庭看着顾满由三太太接进了后院,这才问一旁的定远侯,又道:“现在承宇跟承峰怎么样了?”
三老爷面露忧色,叹气道:“十八倒是没什么大碍了,就是小五有些危险。胡太医已经尽力救治了,说是还要再看。”
谢庭点点头,想了想道:“老太爷可在?我理当前去拜会的。”
三老爷立刻点头,引着谢庭去了前院书房。
老定远侯面色也是十分不好看,与谢庭彼此见过礼,两厢说了些闲话,才道:“这食神居也不知是否与我家八字不合,每回出事都是在这个地方,老夫真是细思恐极啊。”
谢庭心念一动,面上却丝毫不露,淡笑道:“太爷一生戎马,怎么还信这个?”
“难道郡王不信?”老定远侯看他一眼,捧茶叹道:“人老了就知道怕,你们年轻人是不知道怕的。”
看来老爷子是怀疑上之前顾博齐的事了,顾承宇这回看来所图不小啊。连带着性命都快要搭上了。
但是现在临江王已经重病,魏家也遭受牵连,虽然未被抄家,但是却也蹦达不起来了,他到底是仗着谁的势,又能重新得蒙皇帝恩宠呢?
谢庭想了许久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跟老定远侯先打哈哈:“您说的哪里话,我们这些知道敬畏的才知道怕呢,怕就怕有些人面上怕,心里却不怕。”
一旁的三老爷简直听晕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怕什么。又不好插嘴,在屋里呆的煎熬无比。
顾满先去拜见了顾老太太,现如今她已经身兼郡王妃与赵王世子妃两重身份,老太太自是不好对她摆脸子。更加不好出言不逊。却也明着暗着酸了她不少。
无非还是老生常谈。替顾承宇顾烟两兄妹抱不平,话里话外都说她心肠恶毒不容人。
顾满听的火起,又挂念着王氏顾成峰。不由蹙眉冷笑:“老夫人难道忘记当初是谁提的分家了不成?当时祖母您可说破了嘴皮子,可是五哥可听进去一句?他口口声声说您不仁,我母亲不慈,您都忘了吗?!”
顾老太太被顾满说的哑口无言,目瞪口呆,竟一句话也接不上。
她向来如此,一时好一时歹,喜怒无常,以前分家的时候厌恶了顾承宇,就巴不得日日看不见他,他永远别在眼皮子底下晃悠才好,现在觉得顾承宇好了,又觉得他哪里都好,以前的龃龉就全忘了。
换做从前,顾满要是当众让她这么难堪,她不把王家三代祖宗数落个遍,那她都不姓卢,可现如今时移世变,顾满身份不比从前,她不好再当众呵斥的,一张脸硬是憋成了猪肝色,涨的通红,满脸的皱纹一抖一抖,差点缓不过来。
屋里气氛霎时冷至了冰点,还是五太太精明,眼珠子一转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上前搀扶了老夫人笑道:“咱们这位小姑奶奶真是越发的口齿伶俐了,把我这个婶子都给比下去了哟!老太太可别着恼,她在家时可不也是这个脾气嘛,就是挂念着兄长弱弟,有些心急罢了。老太太您可是个老封君,可别跟小孙女儿闹气。”
顾锦跟顾槿都已经长成了,王氏两个女儿嫁的一个比一个好,一个是世子妃一个是郡王妃,以后少不得要麻烦她们替女儿谋划谋划,柳氏如今打消了心里不切实际的念头,是明镜似的清楚透亮,王氏跟顾满顾昭啊,都不能得罪。
有了人出来打圆场,顾老太太有了楼梯下也不敢再过分纠缠,哼哼了两句也就过去了,摆摆手叫顾满走:“老身就不多留世子妃了,若是待会儿得空,咱们娘儿们再一起吃顿饭。”
顾满答应了出来,转头冲柳氏笑:“多谢五婶了。”
“哪儿的话。”柳氏忙摆摆手,陪笑道:“说起来当年你五婶做的那些事,还指望郡王妃您别跟我计较。”
顾满晓得她心里在想什么,笑着点头应和,带了执画抱玉等往清江院来。
王氏正闭着眼打盹儿,眼圈儿乌黑,脸儿也黄黄的,可见是照顾了顾成峰一整晚,没来得及顾自己。
顾满心里一软,走路的声音也轻下来,示意月桐蒙雨出了屋子,这才问道:“少爷呢?”
蒙雨忙道:“在松涛居呢,胡太医才走不久,我们好容易才劝了太太回来休息。”
顾满点点头,吩咐道:“你们叫厨房今日做点清淡的过来,我瞧着母亲怕是没什么胃口。我先去瞧瞧十八弟。”
二人都忙答应着去了,顾满这才往松涛居来。
顾成峰确实是没受什么伤,就是手肘上被磕破了一大块,红油油的瞧着甚是吓人。他忍着疼上完了药,就看见顾满已经进门来了,忙道:“九姐!”
顾满在他身边坐下,仔细观察了一遍,见除了些皮肉伤确实没有别的大碍,这才真的松口气,道:“怎么好端端的被困在火海里了?”
“这火起的无比蹊跷。”顾成峰也不废话,声音低沉:“我是应了皇太孙的约去的食神居,可是不知为何,去了之后却一个人也未见。原先说好会入席作陪的王念远跟魏瑾然也是一个都不见。我等了一会儿,派了舒默去问消息,也没一点回应,之后就莫名奇妙着火了......”
“起火了之后难道没有人来通知?良清也没来?”顾满皱着眉头替他缠好白纱,怀疑道:“这说不通啊。”
良清是食神居门面上的东家,老安更是靠得住的自己人,不可能会吃里爬外不管她弟弟的死活。除非是被什么人给绊住了甚至挟持了。
还有更奇怪的,约顾成峰的既然是谢远安,那谢远安又到底为什么没有来?
“没人通知。”顾成峰冷着脸:“火是从一楼烧起来的,当时我若是能动立即就能逃走了,可是我四肢无力,根本连动也动不了,眼睁睁的看着火势蔓延。后来我听说,食神居烧死了不少伙计,连掌柜的也烧成了重伤。”
是被人下了药,茶水里有问题。
顾满心中的疑惑更深,心中不详的预感也越来越重。
单纯靠一个顾承宇根本做不到这一点,食神居已经经营了十几年,老安跟良清对它的掌控已经得心应手,根本没人能往里面使坏。
除非是自己人。
谢远安为什么明明邀请了顾成峰却没去?为什么当天偏偏出了事?而顾承宇又那么恰到好处的经过那里,碰巧就救了顾成峰?
顾满才不信这世上有这么多巧合。
顾成峰严肃着一张脸,似乎是不经意的吐出一句话:“我觉得谢远安有点不对劲。”
皇太孙,以前的周王世子,不论跟谢庭还是私下跟顾成峰,都是很要好的。顾满想了想,有些不明白:“你是说,这回的事情跟他有关?可是他为什么要帮顾承宇来对付我们?从小他就与我们的关系很好......”
“这些好根本就做不的数。”顾成峰面无表情,眼里却闪着森冷的光:“周王妃与咱们母亲不还是手帕交么?现在当了太子妃之后不照样与我们母亲生分了?何况这回的事情叫人不怀疑到他头上都难,皇太孙的名头这么大,谁敢假冒?除了他,又有谁能令食神居的人放松警惕?当天良清是后来回来的,听说是被差去给皇太孙买什么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酒了,老安又没武功....”
顾满觉得自己的手有些抖,她虽然向来不算什么好人,却真的很容易相信人。因为周王妃一家从头至尾表现出来的善意,对谢庭表现出来的宽容,她一直对周王一家极有好感,见周王能当上太子也是真心替他们一家高兴,对顾成峰与谢远安走得近更是乐见其成。可是没想到这份信任成了别人手上的一把刀。
她从未对周王一家做过什么,顾成峰更加没有,若是这回的事查出来真的与谢远安有关,她就算是拼尽全力,也要叫他们付出代价!
“有没有不对劲,很容易就查的出来。”顾满的脸色也冷下来,目光如同浸在水里的石头,冷冰冰的毫无情感:“陈嘉言娶得可是锦玉,她是谢远安的亲妹妹,纵然是个瞎子聋子,也不可能对家里的事情一点不闻吧?就从她身上下手好了。”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们不义。
顾满觉得此刻周王一家简直如同豺狼虎豹,恨不得将他们全都剥皮拆骨,纵然未确定锦玉郡主到底与此事有关无关,却也下定了决心要将她作为突破口了。
顾成峰点点头,偏头看着顾满:“我现在觉得,谢锦玉嫁给陈嘉言,可能都是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