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襄阳之战(二)
如今鱼儿已经上钩了。
谢玄知道,过不了多久,毛当就会派兵追上来了。
受伤的北府军乃是他故意留在后方,以此彰显他撤军匆忙,来不及详细安排,明明确确的告诉毛当,他谢玄要跑了,受伤之人全都顾不上的了。
如此,老子不怕你不入套,就怕你入套太快。
距离他安排刘牢之埋伏之地还有二十余里,预计还得一个多时辰。
谢玄立刻吩咐道:“距离襄阳已远,立刻举火把照路,全速前进,不得耽搁。”
顿时官道之上一条火龙在快速的游动着。
......
“报,晋军已经人去营空,受伤的晋军全被落下在营寨之中自取灭亡,如今已被我军全部俘虏了。”
听得士兵的回报,襄阳都护府大厅之中的众秦将立刻大喜,这就是仓惶败退,扔下自家兄弟逃命去了啊。
如此作为,定失军心,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
而毛当却依旧淡然道:“周边可还有晋军?”
士兵立刻回道:“我等已经驾马南下探出十余里,未见晋军一人。”
毛当闻言,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晋军是真的要撤退了啊。
不过,这群晋军竟然连掩护撤退的军队都不会留下,如此疏忽大意,怪不得会以疲惫之师连夜南撤。
看来是自己畏惧其叔父谢安的威名,多虑了啊。
谁说虎父无犬子?这就是犬子。
晋国将军队交与这等黄毛小子的手里,何愁不灭?
所谓的将门士家也不过如此嘛,没吃过亏,战场经验还是太少了,现在我就替你叔父免费教育教育你。
“王显接令。”
一部将上前一拱手道:“末将在。”
“着你立刻召集所有骑兵南下追击这群北府军,莫让他们给跑了。”
众部将顿如打了鸡血一般,个个兴奋异常,摩拳擦掌的喝道:“得令,早已召集,只待您一声令下了。”
毛当立刻赞许的点了点头。
看来士气很是高昂啊,莫不是这个月来,自己压制着不让他们主动出击压制得太久了,都憋坏他们了?
“今晚孩儿们便尽情的杀个够,以报这月余以来的憋屈之
仇,猛虎终究是要出笼了。”
“吼。”
深夜的襄阳一阵阵喧嚣,百姓躲于屋中不敢出来,就连窗户也拉下上了锁,这乱世,最过无助的便是这些无以安身之人了。
马蹄踏地,轰隆作响,一条条火龙飞速的奔出襄阳的高墙,往南边直追而去。
夜色越来越深。
但这片大地却是越来越热闹了。
晋军死命的在前面奔跑着,秦军在后面死命的追赶。
这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游戏,只不过输了的人,输掉的就是性命。
谢玄着急不已,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还有十里。
十里之外,就是一个天然的埋伏点,那里密林纵深,高山低谷,秦军的骑兵便发挥不出优势,而只要骑兵的冲锋被山势给卡住了,那在马匹之上的秦军就是一个个活靶子,一戳一个准。
“加把劲。”谢玄吼道:“再过去这条马道就可以休息了。”
士兵立马提气道:“喝。”
还有八里。
还有七里。
还有六里。
还有五里。
近了,近了,快到了。
“报,秦军的骑兵还有一炷香时间便到。”
听着探马的回报,谢玄立马愣住了。
这么快?
按他的计划,以脚程来算,应该是他们到了埋伏点后还有点时间歇息恢复体力的,但是如今,这是要让他们与秦军同时到达啊。
究竟是哪里出错了?难不成秦军早在等着他后撤不成?
谢玄来不及多想,扫视了一下周围,只见荒草已有人高,虽然不如之前选定的埋伏点好,却也还算过得去。
便立即唤人喝住军队,原地休息恢复体力。
埋伏点是到不了了,否则与秦军同时到达,自己这边可是吃亏太多,他们骑马,累的是马,而自己这边却是双腿走路,累的是人。
而杀人,却是需要人手体力的。
只能原地反击了,谢玄当机立断。
还好他时刻派人注意着后面的秦军,否则真的就是措手不及了。
“何谦。”
“到。”
“立刻安排人前去通知刘牢之领兵过来支援,另,着你部下立马就地挖坑,设置陷阱。”
“诺。”
“刘轨。”
“到。”
“你率部埋伏在这草丛之中,只待我一声令下,立马杀出来。”
“末将听令。”
今日成败在此一举,若输,那便是输个底朝天了。
谢玄环视了一下手下部众,他还带得了几人回去?
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众将士听令,立刻布阵以待秦军,今晚便让这群狼子有来无回,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得令。”
“杀。”
北府军中跟着喝道:“杀。”
来这里的都是卖命之徒,胆气本就较常人高出许多,心里素质之强硬,否则也不会自愿来此,这点可比刘裕那帮被迫上阵的罪军强出太多了。
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为了钱财,亦或是为了理想,为了国家甘于拼命的狠人。
虽然如今无险可守,或处于劣势,但士气依旧如虹。
终于,远处传来轰隆作响的马蹄声。
晋军看到了秦军,秦军也看到了晋军。
两队人马就那么远远的相互对峙着,没有一丝的交流。
“王将军,看来这群猪仔在此等我等许久了啊。”一将领看着王显笑道。
王显没接话,只感觉哪里不对劲,便道:“小心有诈,别阴沟里翻船了,先派一前锋前去试探。”
顿时那将领哈哈笑道:“王将军多虑了,疲惫之军,有诈又能如何?况且,你瞧他们的骑兵要少我等许多,实在不行,若是要撤,这群晋军也奈何不得我等,反而若是犹犹豫豫的不敢决一生死,说不得会让他们以为我等怕了他,坏我等士气,得不偿失。”
王显顿觉有理。
来都来了,还管他什么诈不诈的?一律以力破之。
思虑于此,王显一抬手,众秦军将士立马肃穆以待。
“杀。”
“杀。”
两边人马,两声“杀”令。
却是同时发出。
顿时阵阵喊杀之声在这黑夜之中怒吼了起来。
第二百二十六章 襄阳之战(三)
谢玄立于阵中,冷静的观看着战事。
没有林木阻挡的秦军骑兵是可怕的,万马奔腾的场景直令人一阵窒息,心惊胆战。
如此气势,纵使前方有一座大山阻挡,好似都要湮平在其马蹄之下。
但是,如今晋军却挡在了那里,如此的毅然决然,生死看淡,以至于连远方的高山好似也不如他们雄伟了。
谢玄大吼道:“必胜。”
几万人立马跟着大吼道:“必胜。”
刹那之间,气势之高,声音之洪亮,直令冲在前头的秦军战马一阵受惊,马失前蹄。
前头之人只要一倒下就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立马就被后续自己的战友踩成了肉泥。
晋军见此,士气一下子高昂了起来。
这群狼子也不过如此嘛,他们就嗷叫几声而已,连这马腿都软下来了。
顿时晋军之中大笑之声不绝于耳。
这令秦军一阵气恼,更是疯狂的冲锋而来。
但是,愈疯狂,马失前蹄之人就愈多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几批战马受惊而已,但是看着前方将士越来越多的倒下,王显也发觉了门道了。
“陷马坑。”王显咬牙切齿的大吼道。
这群晋军真是狡猾狡猾滴,这三更半夜的,竟然还给他们使诈,令他们误以为是战马受惊,竟然白白损失了百多号人。
听闻王显的提醒,秦军之中立马闪开一条道路,一队骑兵拖着板材奔了过来,不过刹那之间,便搭起了一道道木铺之路,将晋军挖下的陷马坑全掩盖在下方。
“放箭。”谢玄立刻吩咐道。
顿时黑夜之中箭如雨下,有些秦军措手不及被射翻在地,战马成了无主之马,但还依旧往前冲锋着。
但是大部分的秦军乃是战场老兵,经验十足,反应快速,立马手持一盾护住要害继续冲锋,不曾停顿,箭雨的效果没达到谢玄的预期。
待秦军靠近之后。
谢玄吼道:“战车出。”
前方的晋军突然后撤,后方的战车被推了上来,挡在前方。
战车之上尽是带尖锥的树木,直让秦军一阵胆寒。
这直冲上去,不得在身上戳几个窟窿?
但是,战马已经停不住了,秦兵赶紧跳马,却又被后方的战马一把撞了上来,成了一摊肉泥。
王显立刻喝道:“上爪手,拖开战车,便可破这晋军防御,只要在他们之间冲出一个窟窿,他们就死定了。”
顿时秦兵将随身携带的铁抓一甩,不管抓住什么,都直接调转马头而去,有些晋军遭了殃,被抓住拖拽致死,有些战车也被拉了开来,晋军顿时门面大开。
秦军手持马刀,如开了堤坝的洪水一般沿着缺口涌了进来就是一顿乱砍。
战马的冲击有如一记重锤,所碰到的晋军立马被撞飞到后面几米,压倒了一大批的晋军。
“枪阵。”
应声之下,手持长枪的晋军立马顶了上去。
但依旧顶不住秦军的冲击。
黑夜之中的秦军难以看到那枪头的寒冷,所谓是无知者无畏,这黑灯瞎火的却是给了他们莫大的勇气,如一头野牛一般横冲直撞,有些战马身上都已经插着几把长枪了还依旧在狂奔到断气倒下为止,直到此时,马背上到秦军方知自己死定了。
秦军如此之勇,以至于晋军基本损失好几人甚至是上十人才能挡下一匹战马。
这直接导致了晋军损失惨重。
战场局势当真是瞬息万变,一开始看是占了上风的晋军立马就处了下风。
这让谢玄看着一阵心急。
他们为了急行军,战车没带到多少辆,否则这群秦军想要破开他的防护估计得要耗死一大批人,哪会如现在这般这么轻松的就冲进来了。
但是懊恼归懊恼,谢玄还是得想办法顶住秦军的冲锋。
一定不能让秦军杀开一条路,否则这骑兵便如一把利剑一般,冲锋的优势立马就显现出来,那时就是他也无力回天了。
眼见着秦军已经快冲到中间了,谢玄立刻道:“枪盾转换,盾兵顶上,枪兵协助刺杀,给他推回去。”
顿时一群群铁盾兵立马几人一组,顶着巨盾往秦军撞去。
铁盾兵均是一个个大汉,他们不主杀敌主防御,浑身都是力气,一个顶着一个,一个借力给一个,竟然短暂的将秦军的冲锋之势给挡了下来。
骑兵没有冲刺之威的劣势立马又显示出来了,一个个坐在马上,左右上下皆不得,成了立定的靶子,枪兵当真是一戳一个准。
这次轮到王显着急了。
冲进去的骑兵已有几千骑,若就这么折在里面可就大事不妙了。
“散开两旁,先杀外围,再杀内围。”
王显一声令下,秦军不再往铁盾兵上直撞,而是往外围的枪兵杀去。
顿时枪兵损失惨重,哀嚎不已。
“刘轨,支援外围。”
“谢帅莫急,末将来也。”
顿时旁边的草丛之中涌出一大批晋军,瞬间就万箭齐发,秦军显然是没料到晋军竟然还有伏兵,一下子措手不及,折损众多。
这让秦军一阵胆寒。
中计了?难道是中计了?
王显见骑兵阵中一阵紊乱,暗道不好,立刻大喝道:“不过是些障眼法,莫要理会,来几个便杀几个,我去解决他们,你们继续杀敌,破其阵型。”
说罢,自己率军向刘轨部杀去,以定军心。
刘轨顿感压力山大,他的作用就是为了唬住秦兵,乱其军心,好趁乱摸鱼。
但是现在这秦兵却彪悍不已,竟然直接往他杀来,刘轨所部除了射箭外,赶忙一阵后退。
好在他们面前也有陷马坑,暂缓了王显的攻势。
但是这陷马坑拖延不了多久,刘轨所部危矣。
谢玄有点懊恼自己太快暴露刘轨了,他原本的打算是让他们配合刘牢之一起断其后路的。
但是如今看来,却是要害了他们了。
这群秦军骑兵实在太凶猛了。
难道真的只有骑兵才能破骑兵不成?
刘牢之怎么还不来?
“谢帅,末将来也。”
说来就来,远处传来一阵马蹄之声,谢玄转身望去,只见刘牢之率部飞奔而来,马蹄之声轰隆作响。
谢玄顿感一阵欣慰,你大爷的,总算来了。
顿时晋军士气大增,而王显立马暗感不好。
听这马蹄之声,不少于五千匹,只要这伙骑兵参战,他们便是必败无疑。
这伙骑兵是哪里来的?为什么在这襄阳一月有余,却是不成出现过?
这北府军还真是够忍得住的,竟然隐藏着这么一道王牌之军这么久。
王显顿时明白了毛当为何经常劝诫他们要谨慎行事了。
因为不到最后一刻,敌人可能还没将底牌露出啊。
虽然十分不甘心如此的失败,但是王显也知道,他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撤。”
第二百二十七章 襄阳之战(四)
王显想要逃,但是谢玄显然是想在了他之前。
“刘轨。”
刘轨立马应道:“谢帅放心,刘轨晓得。”说罢,一声啼哨音起。
几十辆战车推着草堆一字排开的挡在马道之上,火把一点,连着两旁的草丛一起着了火。
王显见此,忍不住怒骂一句:“王八羔子。”
此时他若是想逃,或许还可以趁着火势未起逃出去。
但是,他若逃了,手下的将士怎么办?到时群龙无首,他们便必死无疑。
身为一军统帅,此时此刻,他如何能走?
他走不了了。
随手将旁边的一亲卫抓过来,王显立刻喝道:“你现在立刻回襄阳禀告总将,就说我率部突围在前头的包子山上等待救援,请求总将想办法率军前来支援。”说罢,一推这人,再次随手招来几名秦军护住他后,眼神狠辣的盯着他:“快去,我王显与兄弟们的命就在你身上了。”
侍卫眼睛微红,沉重的点了点头,不再犹豫,调转马头就往火堆里冲去,骑术相当精湛。
时刻注意着王显的谢玄立马吼道:“莫给他跑了,一个都不放过。”
刘轨回道:“得令。”也率兵尾随那报信者而去。
五月的天气十分干燥,荒草一遇明火,立马疯狂的灼烧,不过是片刻之间,火势就已经烧红了半边天,浓烟呛鼻。
已经挡住了秦军的后退之路了。
谢玄见此大喜:“好家伙,如今秦军已是瓮中之鳖,立刻杀上去,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说着,大手一挥,步兵配合着前来支援的刘牢之所部一同推进,誓要将秦军往火坑里推。
火势越来越凶猛,热浪直扑面而来,秦军被逼道了火源边缘,战马焦躁不安,马背上的秦军便受了罪,一边安抚着战马,还需一边杀敌。
王显知道自己需要突围了,否则就全交代在这里了。
想不到猎了几十年鹰,今日却给鹰啄瞎了眼。
“集合,保持阵型,准备突围。”
王显带着亲兵一马当先,趁着包围圈还未全封上,寻着晋军一个薄弱之处拼死冲开了一口子,其余秦军立
马跟上亡命而去。
刘牢之率部一路追杀,秦军只顾着逃命,落伍者立马便遭了殃,毫无反抗之力。
待得冲上包子山后,王显才敢再次集结兵力反击刘牢之,将刘牢之一伙给逼退到山脚之下。
包子山,顾名思义,便是如同一个包子一般,上山之路唯有一条,四下全是高高的滑坡,快成九十度角,顶端宽广,可驻扎军队。
但是,此处却是无水无粮。
刘牢之见冲不上去,便索性不冲了,直接在山脚下建立起了防御,以防秦军给跑了。
不下来投降,老子就将你们困死在这山上,饿死渴死你们。
王显也知自己已经到了绝境之处了,现在唯有靠毛当来救援或许才能活下来了。
但是,毛当会来救他吗?
若来,估计襄阳难保。
王显衡量了一下自己与襄阳的重要性,还是做了最坏的打算。
得靠他自己想方设法突围而出了。
王显清点了一下人马,十不存三。
一万骑意气风发的出襄阳,如今却是剩下三千不到了,忍不住悲从心来。
他们何尝吃过如此大亏,这群北府军不是只是一群新兵吗?为何战力如此高昂?
难道晋国气运尚不至亡不成?天降如此一神兵来力挽狂澜。
逃生到包子山上的秦军也是惊魂未定,果然是穷寇莫追啊,这不,自己追来反而被打残了。
接下来的日子估计更难熬,没水没粮,他们坚持不过三天的。
天慢慢的亮了。
山脚之下。
谢玄也率步兵跟进到了,将这包子山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如今这伙秦军已是他的囊中之物,只待襄阳的救兵一出,那里便是成了空城一座,襄阳城唾手可得也。
终于,顶着压力熬了如此之久,胜利就在眼前了。
“这里交由我守住,你立刻率军前去半路伏击襄阳援兵,据刘轨回报,他已经尽灭昨夜的那几个报信者,毛当老贼应该还不知你这支骑兵的存在,一定要趁其不备,给其重创。”
刘牢之
心下大喜,谢帅这是又给他立功的机会啊,立马招呼一声,轰隆而去。
襄阳。
都护府内的毛当心里焦急万分,坐立不安,今早一起来,没收到王显归来的消息,他便暗感不好了,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
“报,总将,大事不好,王将军等人遭到埋伏,陷入死战了。”
“什么?”毛当虽然早已暗道不好,但是,依旧不可思议。
“王显万余骑兵,纵使打不过,也可逃回来,他人呢?”
“战场回报者说,王将军最后吩咐他之时,说会领兵突围至包子山等待救援。”
包子山,那是一条绝路啊。
“回报者在何处?带来见我。”
顿时侍卫一阵哀伤:“回报者身中十数箭,硬吊着一口气回到城门报信之后,便已经,已经气绝而亡了。”
这是赶尽杀绝啊。
“他可还有其他遗言?”
侍卫摇了摇头。
毛当暗叹了口气,不用想也知道战况之激烈,王显定是凶多吉少了。
这可怎么办?毛当度来度去,也没个法子。
侍卫问道:“总将,救还是不救?”
“当然要救。”毛当毋庸置疑道:“如若不救,于我军心不稳,岂能坐视敌人灭我们兄弟,城易夺而军心难聚也,不得不救。”
说罢,立刻吩咐道:“留两千将士守城,其余人马立刻集结,随我出城救援。”
安排好后,毛当又觉不妥,得做最坏的打算,便又招来一人道:“立刻派人前往长安向陛下求援,若襄阳失守,需尽快夺回,另,也需派人通知前线的盛儿,一定要尽快拿下盱眙,长驱直入,如此就算襄阳失守,对大局影响也不大。”
“得令。”
一连串的命令发下后,毛当也穿着起了将军服。
这战衣,他是多久没穿了,竟然已经松懈了许多,看来自己这几年也消瘦不少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下,军队便集结完毕。
毛当一声令下,襄阳城门再次开启,大军浩浩荡荡而出。
第二百二十八章 襄阳之战(五)
襄阳到包子山不过半日脚程,但毛当却打算走上一天。
他知晓前方必然是一场恶战,必须要最大限度的保存将士们的体力,绝不能急于求成。
稳,一定要稳。
昨夜他就是大意了,不够稳了才导致如今这般境地。
毛当告诉自己,绝不能重蹈覆辙了。
这次他倾巢而出,只准成功,不许失败,否则襄阳便危矣。
架着战马巡视了一圈军队,毛当看着在前头开路的数千辆战车组合成了一个移动的城堡,顿时信心十足。
这还得感谢北府军昨夜为了引他上套扔下了这些辎重,如今已为他所用,有这些物资在,毛当自认为可以与北府军一战以接应王显所部归来。
“探马,必须要探出十里以外再回报,要小心晋军的埋伏,一有异常立马归来。”
刺侯军立刻应诺,散开离去。
.......
襄阳城北边十余里处。
一个晋军刺侯气喘吁吁的奔到孙无终身旁道:“孙参将,秦军的大部队终于出襄阳南下了。”
孙无终闻言心下大喜,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一整夜了,这伙秦军主力总算是有动作了。
看来谢帅的计策进展得很顺利,如今只需待那秦军主力远离之后,他便可神兵天降,进攻襄阳了。
终于,拿下襄阳之功近在咫尺了。
日头慢慢升起。
已到午时。
孙无终算着脚程,秦军应该已远离襄阳,说不得已经和谢玄交上手了,此时就算他攻城,估计秦军主力一时半会也回援不了了。
“集合。”
孙无终大喝一声,众将士立马起身归队。
“目标襄阳,立刻出发,今日咱们便破了那坚城,断那秦军后路,胜利终将是属于我们的。”
众将士闻言也是一阵兴奋,纷纷摩拳擦掌的喝道:“必胜,必胜,必胜。”
半个时辰后。
晋军便携带着攻城物资到了襄阳城下,望着那城头之上稀疏的守军,个个眼里泛着红光,如饿狼盯住了肥肉一般。
为了这一日,他们等太久了。
而襄阳城中的秦军看到城下的晋军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开始了慌乱。
晋军不是在南边吗?怎么突然间就又到城下了?
不好,上当了。
守将立即大喝道:“立刻派人前去通知总将,襄阳有难,请求立即回援。”
“诺。”
“杀。”
士兵话音才落,杀声顿起。
孙无终直接下令攻城了。
如今机会难得,时间宝贵,打的就是一个闪电战,他们可没那么多闲情让秦军反应过来。
战事立马打响。
几个秦军的报信官在一队秦兵的护卫之下趁乱杀出了重围,直往南边奔去。
......
“报,晋军突现襄阳城下,如今正猛攻城池,请求总将立刻派兵回援。”
听到襄阳报信兵的求救,毛当顿时一愣,他一路过来没有遇见一个晋军啊,怎么后方就起火了?
“那伙晋军是哪里来的?”毛当阴沉着脸问道。
来报者慌乱道:“不知。”
桓冲又问道:“来者几人?”
“目视有五六千余人。”
“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啊。”毛当忍不住赞叹一声:“谢家那黄毛小子竟然有如此计谋,一套连着一套,我输得不冤啊。”
但是赞叹归赞叹,毛当还是立刻命令道:“襄阳不得有失,立马回援襄阳。”
还好他走得慢,没走多远,估计掉头回去也就一个多时辰,襄阳守军应该可以顶住这点时间。
“那王将军那边?”有人提醒道。
毛当立刻回道:“王显应该能坚持个三日,但是襄阳不得有失,否则盱眙前线便会断了后援,现在立刻回兵襄阳,与襄阳守军内外夹攻,先灭了那伙晋军再做他议。”
“那战车怎么处理?”
毛当回望了一眼,若是带上这些战车,那行军太过缓慢了。
该舍就舍,无奈之举。
毛当一咬牙道:“战车先扔这里,回头再做打算。”说罢,招呼众将士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掉头,直往襄阳回奔。
出来时虽慢,但回时却如闪电一般,秦军一个个心急如焚。
襄阳若失,不说盱眙前线,就是他们自己,估计都没什么好下场。
......
孙无终看着城墙上的守军已经混做一团,慌乱不已,他便知道自己这个奇袭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了。
孙无终立马鼓励道:“再加把劲,城破已在翻掌之间了。”
晋军顿时备受鼓励,进攻愈加猛烈。
襄阳城上的守将慌乱的吼道:“死守,总将即将回援,只要咱们守住,这伙晋军蹦跶不了多久了。”
“上擂木。”
“上巨石。”
“上热油。”
一秦兵回道:“将军,油还不够热。”
“不管了,倒。”
“箭兵呢?”
“箭兵哪去了?快射箭啊。”
“将军,晋军人太多,城头失守了。”
“干,顶回去,后备军上,给老子顶回去。”
守将吼着,又抓过一个士兵问道:“总将还有多久回到?”
“不知。”
“滚蛋,死守,总将即将回到了,再坚持一下,襄阳若失,你我脑袋不保。”
晋军已经冲上墙头和秦军交战到了一起,后续将士源源不断的涌上去。
秦将大慌,亲自提刀与晋军大战到了一起,但是,一人之力还是无法阻挡晋军的勇猛。
孙无终心下大定,预计再过半个时辰,这襄阳便可破也。
“杀,兄弟们,杀上去,赶走秦国狼子。”
众将士也大喝着鼓气道:“杀。”
只待城门一开,他们便随时可以冲杀进去了。
但是,突然一探马来报:“孙参将,大事不好,毛当老贼领兵回援了,预计再过半柱香时间便到,怎么办?”
孙无终顿时一阵错愕,这么快?
没道理啊,就算是谢帅败了,秦军也不可能回援如此之快吧?
究竟哪里出了问题?
旗下众将士也纷纷看向孙无终,这下怎么办?
这襄阳城破就在眼前,但是,就在如此关键时刻,秦军竟然回援了,该如何抉择?
要不要继续进攻,还是撤退逃命?
若撤,前功尽弃,心实在不甘。
若不撤,被如此前后夹攻,可能会全军覆没。
该何去何从?
第二百二十九章 襄阳之战(六)
孙无终看了一眼在城墙之上浴血奋战的将士,若是就此撤退,他们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如今好不容易才奔上墙头呢。
谢帅谋划了如此之久,竟然在这最后一刻前功尽弃不成?
不,他绝不允许如此,孙无终心下一狠,暗道一声拼了,富贵险中求。
“力战,绝不后退,今日不成功便成仁,战备队与我一同前去拦截秦军,其余人等继续攻城,城破之后便入城坚守,据高墙之势拒敌以待谢帅回援。”
众将士立刻应诺。
有人问道:“将军,此去凶险,那您呢?您怎么办?”
孙无终眼神稍稍暗淡,却立马抉择道:“别管我了,这是命令。”说罢,大喝一声:“偏将。”
旁边的一偏将立马上前回道:“属下在。”
孙无终道:“你在此替我督战,记住,只许胜不许败,今日这襄阳必破。”
“属下得令。”
众人均知,孙无终这是以必死之心前去阻截了,不由得一股豪情直冲心间,集体目视着孙无终领兵而去。
“全力攻城。”偏将大吼道:“绝不能让孙参将与兄弟们白死了,攻城,攻城,杀。”
而城墙之上的秦军也知晓毛当即将到来,也是拼死相抗。
两边人马均知此战若输了,输掉的就是自己的脑袋,由不得他们不拼命了。
哀嚎,喊杀之声不决于耳。
毫不认识的双方人马在这里展开了殊死的搏斗,没有退路,没有多余的交流,有的只是白刀子进红刀子,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孙无终领着千余将士,以必死之心往护城河处冲去,那里本是身后的襄阳城的守护河,但是因为他们如今卡在这城与河中间,这里便也成了他们的护身防御。
孙无终要将这河当做一个节点将秦军卡在对岸。
护城河上只有一条石桥,原本是给百姓出入襄阳而建,百年不倒,自是坚固。
孙无终知道秦军必然会从这桥上过来,但是他却没有时间与气力去破坏这桥了,因为当他冲到桥前之时,便也看到了秦军的前锋部队往他们冲来了。
两方人马几乎同时到达桥两边,未言语一句便交战到了一起。
秦军远道而来,体力不支,一时之间节节败退,被孙无终捡了个大便宜。
但是,这情况却未能持续多久,毛当带领
的后续主力陆续到来,孙无终便感觉到压力了。
虽然秦军疲惫不堪,但是胜在人多,死了一批立马又上一批,而孙无终这边却是没有的兵源补充,死了一个便少一个。
慢慢的,晋军便被秦军从桥上赶到了桥下。
孙无终大急,这桥下空旷,若是被秦军冲过来,便有大把地儿给他们排兵布阵,那时秦军的兵力优势更甚,而他们自己这边则会死得更快。
孙无终知道绝不能给秦军过桥,一定要将他们挡在这桥中央,如此秦军便无法展开兵力优势,纵使他们千军万马,也只能在后方排队上,看着干着急。
“杀到桥上去。”孙无终喝道,一把大刀在其手上翻飞,一马当先的往桥上冲,其余晋军也再次奋起反抗,硬生生又将秦军给推回到了桥中央。
两边人马你来我往,在桥上开始了拉锯战。
毛当看着双方的拼死决斗,心里也是一阵着急,因为他看到了襄阳城上的守军情况可不大好,他们没有时间再耽搁了。
毛当当机立断,立马吩咐道:“箭兵上前掩护,上浮桥,从浮桥上过去。”说罢,几十个水性极好的秦军立马要绑绳索,一头奔入河中游到对岸,然后用力将一排排木板拉到河上,不过刹那之间,一条浮桥便建好了。
孙无终大惊,立马吩咐士兵前去堵截,但是,晋军还未靠近,箭雨便洒了下来,几十个士兵还没反应过来便一命呜呼了。
“再上。”孙无终大吼道:“破坏浮桥,一定不能让他们过河。”
但是奈何人手不够,破坏了一条,另一条又建起。
未过多久,越来越多的秦军便过了河。
孙无终唯有看着干着急,却是没得办法。
声音已经喊破,刀刃已经砍裂,却依旧无法顶住秦军过河。
难道天要亡我不成?
孙无终看了一眼襄阳城的方向,城门还是没能打开,他失职了,他没能完成谢玄的嘱咐。
如今,还要因他的失策导致这些北府军将士就此埋葬沙场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掉头就跑呢。
“孙老汉莫急,顶住,我来助你也。”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阵的轰鸣之声,为首一人手提大刀而来,后面跟着几千骑骑兵,轰隆而来,大地都好像颤抖了一样。
孙无终顿时大喜,勇气再增:“刘参将来也,给老子将这群
狼子给剁了喂鱼,杀。”
顿时部下也是士气大增,大喝一声,便又开始了拼命。
毛当看着刘牢之所部冲来,脸色立马苍白,浑身力气好似被抽光了一般。
这晋军什么时候竟然有这么一伙骑兵,而他这个月来却全然无知。
怪不得王显跑不回来,原来如此啊。
“撤。”毛当大吼道:“快撤。”
他知道襄阳已经不保了,不说襄阳,如今连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
他的军队既无骑兵,又无战车,如何能抵挡这群飞奔而来的畜生?
但是毛当的反应虽快,刘牢之的军队更快,简直如一计重锤直往秦军上撞,这空旷的沙场上时不时的有秦兵被战马撞飞起来,倒地便死。
当真是铁蹄之下无活人。
“总将快走。”一名亲卫拉住毛当的战马就往后面跑去,其余亲卫跟随于后。
他们都知道自己必败无疑了,不过如今,他们得要护住毛当离去。
毛当回头扫视了一眼已经慌做一团的秦军,顿时哀叹一声:“无力回天也。”便也快速驾马而逃。
秦军之中见主将都已逃离,便也不敢再做反抗,纷纷尾随其后逃命而去。
兵败如山倒也。
刘牢之一路冲一路杀,切瓜砍菜一般毫不手软,这真是给他捡着一个大便宜了啊。
本来他是在前方埋伏毛当的,但是,等到了中午,太阳都已经晒焦屁股了,还是没人来,顿时憋得他一阵大火,便派人前去打探。
这一打探可不得了,只见秦军的战车扔了一路,却不见一人。
刘牢之便暗感不好,莫不是全回援襄阳了?孙无终估计有危险,便率军快速奔来支援。
这一来不要紧,只见孙无终率部奋力反抗,襄阳也即将破城,最主要的是,这秦军之中竟然只顾着渡河,完全无对抗骑兵的防护,也没料到他们会来,这是上天要给他刘牢之立大功的机会啊。
如此肥肉,不吃对不起全天下人。
真的是好死不死,如果这秦军不回援襄阳,以那开路的几千辆战车,刘牢之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这防御如何破的了?
还好,千算万算,都不如命好啊,这些秦军扔掉了保命的东西回援襄阳,这就是自己作死。
襄阳城外成了秦军的炼狱......
第二百三十章 襄阳之战(七)
自从刘牢之来了之后,战事便成了一边倒的局势。
襄阳城上的秦军也没有了反抗之心,纷纷扔刀投降。
襄阳城门大开。
这就是大势已去,无人可以力挽狂澜了。
而毛当仓惶北逃,只有逃回了秦国故土,他才停下稍稍松了口气,回头一看,身边追随之人已经不足百人。
三万兵马,他如今仅带到这么点人回来,顿时气急攻心,一个白眼便倒了下去。
此仇不报非君子。
襄阳,他一定要再拿回来。
狠狠的瞪了南边的襄阳方向一眼,毛当低沉着头往长安奔去。
他得要去领罪了。
三日过后。
包子山上的王显所部实在煎熬不下去了,毕竟无水无粮的情况下也坚持这么久了,不是他们不忠诚,而是他们已经失望了。
这三日来。
他们期盼过,奈何依旧不见有援军过来。
他们努力过,奈何突围了好几次,除了白白送死,却无一点进展,谢玄已经将包子山围成了铁通一般了。
终于,在他们焦虑不已的等待之中,没等来好消息,而是等来了襄阳失守的坏消息,就连襄阳守将都被刘牢之给押送到前线劝降。
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摧毁了秦军最后的信念,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本就坚持不下去的秦军立马就崩溃了,任由王显再怎么怒吼,一样阻挡不了下山投降的士兵。
败了,王显纵使不肯承认,他也知晓自己已经无法力挽狂澜了,绝望之下当众提刀自刎以谢秦王苻坚的知遇之恩。
众亲兵见此,立马跪下为王显大哭以道别。
一战定襄阳,谢玄顿时名声大噪。
押解着俘虏回到襄阳城内,谢玄来不及庆功便召集众将道:“如今襄阳已拿下,盱眙的秦军便是瓮中之鳖,我怕他们会狗急跳墙以拼命,而盱眙未必守得住,现在我便要领兵回援,以解盱眙之围,只是这襄阳谁愿留下守城?”
顿时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愿意领命。
这襄阳城虽已拿下,但是,秦军何时再来谁也说不定。
众人均知秦军必定还会再攻襄阳的,毕竟如今他们盱眙的军队已经被切断,后援补给不上,这对盱眙的秦军来说就是个灾难,那里还有十几万将士呢,秦国不可能不理会的。
留在这里守城,那便得时刻警惕着秦军南下,而且,谢玄估计留守襄阳的军队不会太多,这就导致了留守之人必定十分被动。
若是再失襄阳,这便是罪,但是,秦军来人多少,谁能料到?这城可不好守啊。
然而,若是随谢玄南下盱眙,便是立功,只要败退盱眙的秦军,那便是大功一件。
这一边大概率是罪,一边是将要立功平步青云,这任在谁的身上,都会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谢玄也是一个聪明人,自然知晓众将的忧虑,但是他就是想让他们自己抉择,毕竟这留下之人必须是无怨无悔的,如此才能以必死之心守好襄阳。
无人上前接令,谢玄不由得看向孙无终,这位老将最得他的信任,几次三番下来,全是他以死相博,才令他得了这襄阳城,若是换他人来此,谢玄可能还未必乐意。
孙无终见谢玄看来,便也不躲闪,步了出来道:“谢帅,要守几日便可撤离?”说罢,又害怕谢玄以为自己贪生怕死,便又补充道:“我这次想为兄弟们谋个后路,毕竟他们随我好几次都差点全部战死沙场了,我实在是不忍心再拉他们下水。”
谢玄思虑了一下,回道:“你们若可守到七月,便是大功一件。”
两个月。
孙无终沉思了一下:“谢帅打算留多少兵马与我?”
“一万。”谢玄道:“最多只能一万,不能再多了。”
孙无终知道谢玄这是给他极限兵力了。
毕竟盱眙前线还有着十几万秦军,而谢玄只有几万,这已经是处于相当的劣势了。
“好。”孙无终一咬牙回道:“一万就一万,末将愿领兵留下镇守盱眙。”
顿时谢玄一阵欣慰,自己当初招这老汉进军中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
“如此,那本帅替朝廷谢过孙将军了。”说罢,谢玄立刻道:“宜早不宜迟,不能令秦国发觉我等回援盱眙,今晚便连夜启程。”
顿时众将士有点唏嘘了,这刚刚打了胜仗呢,竟然庆祝都不庆祝一下,便又立刻离开,当真是
一个奔波命啊。
但是牢骚是牢骚,谢玄如今的吩咐还是得立刻执行,谁让他们现在对谢玄服气的很呢。
......
盱眙。
秦军营帐之中。
收到襄阳失守的消息,毛盛与杨安等人一阵大惊失色,想不到连毛当镇守都襄阳都失守了,这着实是不可思议。
“毛主将,这事你怎么看?”俱难对着毛盛问道。
毛盛思索了一会,回道:“襄阳失守之事对我等影响甚大,此事必须要封住,不可散开到外面的将士听闻,否则必定会乱我军心。”
俱难点了点头回道:“我也认为应当如此,只是,这事能瞒得了多久?”
毛盛立刻道:“所以我等必须要如同总将所言一般,要尽快拿下盱眙,如此方可镇我军心,那时外面的将士就算知道襄阳失守的消息,这对我等的影响也是不大。”
顿时众将沉默了起来。
这盱眙如今坚挺得很,他们打了这么多天竟然连城墙都攻不上去,这让他们如何尽快拿下盱眙?
“报。”
外面响起一声禀告声。
毛盛回道:“进来。”
顿时一侍卫推门而入道:“禀将军,彭超主将派人来报,两日后便可到达此处。”
毛盛点了点头应道:“知道了,退下吧。”
待侍卫退下之后,毛盛立刻道:“待彭主将领兵至此,咱们便再给那盱眙来次总攻如何?”
顿时俱困眼神有点闪烁了,他可是坑了彭超一把,如今彭超将至,估计他定是饶不了他。
顿时俱困立马道:“不可,我认为彭将军来此的作用不大。”
毛盛等人立即疑惑的看着俱困,这家伙在胡言乱语说啥呢?多点人当然才是好办事啊。
“俱将军有何话要说吗?但说无妨。”毛盛笑道。
俱困顿时有点尴尬了,支支吾吾道:“你看我等也围攻盱眙这么久了,可是有什么进展?盱眙城就那么大点地方,来多少人不都一个样?”
这理由有点牵强啊。
但是杨安立马附和道:“俱将军所言有理。”
第二百三十一章 盱眙之战(一)
杨安认可的话语顿时让俱困一阵错愕。
好小子,老子只是随便说的,你怎么还同意上了?
杨安却好似没发觉俱困的异样一般,看着他笑道:“俱将军估计与我所想到一块去了,对吧?”
俱困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却没接话,暗道老子哪知晓你在想毛线啊?
但是此时有这么一个人替自己圆谎,俱困却也是乐得其成。
杨安便继续道:“彭将军来此作用的确不大,不如让他埋伏一地,我等假装败退,引晋军出城追击,然后将其引入埋伏圈中一举定下乾坤。”
毛盛一听,细思了一下,顿觉可行:“只是该如何将晋军引出呢?这些时日来,他们皆是守城不出啊。”
杨安顿时阴森森笑道:“还记得我带过来的那具女尸吗?”
毛盛点了点头,他之前还好奇这杨安为何非要带这尸体过来呢,难道另有他用?
见众人疑虑,杨安继续道:“我早已派人查过那具尸体的身份,乃是那晋国虎姬王修容的侍女,她们情同手足,很是亲密,我在建康之时还因此事激怒过她,如此,若以那女尸为由头,不怕她王修容不入坑。”
真是一条毒计。
虽说死者为大,毛盛等人心里也有所反感,但是却没有反驳,因为此时,他们也是步入绝境了,不管什么办法,只要成功攻破盱眙,那就是好办法。
否则若是待襄阳援军回援,那他们自己便会成为令人宰割的牛羊。
战场,从来都不是体面的。
俱难提出疑虑道:“虽说王修容或许会因为气急攻心而入套,但是那盱眙城中的守将乃是桓冲,这人是一名沙场老将,未必会上当。”
杨安闻言顿了一会,又道:“那便等他们知晓襄阳的战果之后,咱们再撤退诱惑之,如此不信他们不出主力来追击我们,等灭了那群主力,咱们便调转马头再攻盱眙,定会唾手可得。”
顿时众将点了点头,此计可行也。
毛盛立刻道:“那便依杨将军之计行之。”
“诶,此计不是我想的。”杨安一副绝不抢功样,对着俱困道:“此
计乃是俱困将军最先识得,如若不是俱困将军提点,我也想不到如此。”
说罢,又补充道:“我一开始想的只是用那具女尸来激怒王修容与我沙场决战而已。”
俱困脸色顿显尴尬,为了掩饰,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家伙,原来老子还有这意思的?真是谢谢你了啊。
毛盛等人不知俱困所想,见其大笑好似信心十足,便也随之大笑不止。
又过两日。
盱眙城中的王修容也收到了谢玄的战报,襄阳已经得手,他们即刻回援的途中。
这让盱眙城中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众人大松了口气。
上天终于又眷恋到了他们这边。
只要谢玄归来,盱眙的秦军便不足为虑也。
桓冲立刻吩咐道:“传令下去,北府军谢帅即将领兵回援盱眙,咱们已经胜券在握也,都打起精神,守好盱眙,只要谢帅一到,这里便是秦军的葬身之处。”
“诺。”
未久,盱眙城到处张榜公示谢玄已夺取襄阳的消息,顿时盱眙城中上至将领,下至百姓,无不欢呼,奔走相告。
夜晚。
一枝箭由盱眙城中射到了盱眙城外。
在外头早已埋伏好到一个人影立马自林中窜出,捡起之后掉头就走。
“报,盱眙城已经张榜公示咱们襄阳失守得消息了。”
毛盛闻言立刻大喜,等了好几天了,总算是等到行动的时刻了。
“快快通知杨将军前来,激怒王修容这事,还是得他来熟悉。”
.......
黎明再次到来。
不管这大地之上谁有什么算计,心怀什么鬼胎,这太阳依旧起落,一日依旧是十二时辰,不会多也不会少。
晋军营帐之中,一士兵奔了过来道:“报,秦军自城外射入一箭,指名道姓要唤王将军前去城墙之上。”
王修容微微一愣,她又与秦军不熟,唤她过去干嘛?
“这是来投降的不成?”吴甫
之哈哈笑道:“这些狼崽也知晓自己要去阎王殿报道了,现在过来乞降了吗?”
皇甫敷立刻回道:“不可能,就算是乞降,也应该是向桓总将乞降,这找虎姬是什么意思?以防有诈,末将认为不必理会即可。”
桓冲点了点头,沉默了一小会,道:“如今我等身在盱眙城中,任他有什么阴谋诡计也是多余,不如我等前去看看这些狼崽想玩什么?”
说罢,一马当先出了营帐,直往盱眙城上而去。
来到盱眙城边,桓冲便见到刘裕在那里观望着什么,便上前去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寄奴也在啊。”
如今刘裕的本事他也算是见识到了,自然有将其笼入麾下的意思。
“总将。”刘裕恭敬的回了一声。
如今桓冲知晓胜利在即,担心秦军会狗急跳墙奋力总攻,便又将他们这些罪军调到了墙头镇守,真是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们罪军啊。
桓冲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秦军方向道:“你在此处看了许久,可是瞧出了个什么名头?”
刘裕老实回道:“没瞧出个什么名头,不过草民自想,这秦军若是要攻城,便是这几日,否则其只能撤退保命了。”
桓冲再次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招呼过这刘寄奴参与开会,但是这小子却是总能猜中他们的战术,着实是个人才,不可小觑。
“他们在那里踢来踢去的是什么来的?”桓冲疑惑道:“难不成这些狼崽叫咱们过来就是看他们表演节目踢球的?”
吴甫之闻言看去,只见六七人围成一圈,每人一脚踢着什么,眉头立刻微皱道:“那好像是个人头。”
刘裕顿时闪过一个念头,赶紧看向王修容,只见其脸色已经苍白,眼睛红彤彤的,大有怒发冲冠之势。
刘裕立马暗道不好,这些秦军指名道姓唤王修容来此,便是激怒于她。
那就是秋女是首级啊。
这些秦军真不是个东西。
果然,王修容未能忍住多久,立马大吼了一声:“杨安,你安敢如此,本将必定诛你。”
一句怒吼,好似令盱眙城都抖了几抖。
第二百三十二章 盱眙之战(二)
杨安闻言,知晓王修容已经怒不可遏,立马哈哈笑道:“有本事,你便来,老子就在此等你。”
杨安的挑衅让王修容有点疯狂了,她再次破着嗓子怒吼道:“你等着,本将现在就去杀了你。”
杨安毫不畏惧,继续挑衅道:“你来啊。”说罢,又是一脚踢向秋女的首级。
王修容顿时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吱吱作响,对着城下大吼一声:“开门,中军虽我出城杀了那贼子。”
桓冲连忙阻止道:“王将军,站住,此乃那狼贼的奸计,他们就是要激怒于你出城和他们拼命啊。”
但是王修容却根本听不进去,转身就要下城楼。
顿时众将士赶紧拦下王修容劝道:“莫要中了那狼贼的奸计,冷静点。”
“让开。”王修容却怒不可遏道:“纵使是陷阱,本将今日也要和他们拼了,都给我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罢,闪身避过众人,快速下城。
刘裕也是一种焦急,看了一眼众将,发觉他们均已不再追上去。
这是怕被王修容揍了,面子上就过不去了啊,这一个个的老脸还真是值钱。
“你愣着干嘛呢?你去。”桓冲一指刘裕道:“绝不能任其胡来,坏了大事,一定要拦下她,否则我唯你是问。”
刘裕赶忙应诺,硬着头皮跟着王修容下了城。
你们怕被打,老子我也怕啊。
那暴力女可是出手没轻没重的。
但是现在不管他愿不愿意,都没得选择了。
咬牙堵上了自己将来几天在床上躺着的日子了,一下城墙,刘裕便看到王修容已经坐于马背之上就要离开,赶紧二话不说,奔来就拉住战马不让她离去。
王修容立刻狠瞪着刘裕喝道:“你胆生毛了?敢阻我?放开,否则别怪我揍你。”
刘裕委屈的拉着脸回道:“你就是揍我,我也不能放你离去。”
王修容立马不二话,对着刘裕的背部就是一马鞭。
“啪”的一声,刘裕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后背一阵火辣辣的,没一会便红肿了起来。
但他只能咬牙忍住,就是不放手。
“你放不放手?不放老娘便打死你。”说罢,又是一鞭。
刘裕依旧强忍住,哼都不哼一声。
他知道自己现在绝不能服软,否则这王修容就真的奔出去了。
这明知道对方是故意激怒她上阵,却还非得要上当,这女人的脑子里装的全是浆糊吗?
但是王修容可不管刘裕怎么想,见刘裕也不听她话了,本来就气急败坏的她顿时一阵火气冲起,吼道:“你聋了还是哑了?我叫你放手你听不到吗?”
刘裕没应话。
王修容立马疯了,一鞭又一鞭的抽在刘裕的后背之上,毫不手软,边抽边狂吼着:“我问你放不放,放不放,放不放......”
每一个“放”字的吼出都代表了又一马鞭落在了刘裕身上,没一会,刘裕后背已经鲜血透出,后背血肉模糊,衣服已经碎成条状。
但刘裕依旧咬牙挺住,心里的火焰也慢慢开始熊熊燃烧。
终于,也到了他的一个顶点了。
“你这女人脑子里装的全是屎吗?”
刘裕吼罢,一把夺过马鞭扔到地上,抓住王修容的大腿奋力往马下一拉,两人顿时一同摔到地上,但刘裕却是垫在下面且是后背着地,虽然环抱着王修容的香柔肉体在怀,但这却让他疼得更是脸色苍白,忍不住大吼了一声:“草。”
王修容却立马挣扎起身,给刘裕脸上就来了一巴掌,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接着就要再次翻身上马。
刘裕顾不得疼痛,也爬了起来一跃而起,将王修容再次扑倒在地。
两人在地上扭打成片,不,是刘裕被打得死去活来,滚来滚去,但就是不放手。
刘裕的脸上已经红肿,后背的鲜血粘着泥沙搁得他疼痛不已,脸色苍白。
又是一拳打在刘裕的脸上,这拳直接让他嘴角鲜血流出。
“你够了。”刘裕大吼了一声,趁着机会也想给王修容脸上来一巴掌以打醒这女人。
但是,掌风才起,王修容却立马趁机抽身而出,一个擒拿手就将刘裕双手抓住反缚于身后,疼得刘裕嗷嗷
直叫。
“你真是胆生毛了,刚刚是想打我吗?”说着,单手单脚跪在刘裕后背之上压住他的双手,抽出一手对着刘裕的屁股就是“啪,啪,啪...”几巴掌。
这简直和给小屁孩打屁股一样,顿时围观之人一阵大笑。
刘裕脸上挂不住,喝道:“刚刚我是想安抚你,摸摸而已。”
这是用最硬的语气说最软的话吗?
“我的脸是你可以摸到吗?”说罢,王修容又是几巴掌拍在他的屁股上才起身,再次恶狠狠的警告道:“你别再阻我,否则我就真的打死你。”
刘裕拍了拍屁股站了起来,却没管她都警告,再次上前拉住她的马匹喝道:“我还没认怂呢,你要出去,先打败我。”
“你找死。”王修容狠瞪着刘裕,对着他的胸口就是一脚。
刘裕立马横飞了出去。
“咳...”刘裕一下子气短,好不容易喘过气来便骂道:“草,你玩偷袭,不讲武德。”
“滚蛋。”王修容不再理会刘裕,对着门卫便道:“给本将军开门。”
“不许开。”刘裕也喝道:“老子还没输呢,开什么开。”
这时,城墙之外又响起了杨安那嚣张的声音:“那什么虎姬王修容,你缩头乌龟啦?老子在外面等你许久了,你还来不来。”
刘裕立马暗感不好,他好不容易才算堪堪让王修容发泄了一下,冷静了一点,谁知道那小子此时此刻又来火上浇油了。
果然,王修容闻言之后气势再变,整个人变得冷冰冰的,比刚刚那副怒火攻心的样子还要可怕。
刘裕一阵心虚,他感觉自己现在再拦,这女人一定会打死他,他可以感觉得到刚刚好似被死神扫视了一眼了。
王修容对着刘裕突然平淡道:“你莫要再惹我了。”说罢,一个轻巧翻身上来马。
“开门。”又是一句冷淡到不能冷淡的吩咐。
门卫立刻看向从城墙上下来的桓冲,他不晓得如何是好了。
而王修容也毫无表情的看向他,这副冷漠的模样也让桓冲一阵心惊。
这女人动杀心了。
第二百三十三章 盱眙之战(三)
王修容如今状态十分不好,桓冲更不可能放她出去了,但是,他却不能与现在的她直接冲突。
这女人如今正气在头上,可不管他是不是总将身份,估计他若敢拦着,一样会揍他,若是如此,那他就真的是颜面扫地了。
桓冲只能假装看不到王修容的眼神,暗示了一下刘裕,小子,又到你继续头铁的时候了。
刘裕顿时很委屈。
真是什么狗屎事都能落他头上。
“师傅。”刘裕靠近王修容轻声道:“且暂时忍忍,迟早徒儿我会为你拿下那贱人的首级。”
师傅?
桓冲等人顿时一愣,这两人还是师徒关系?
怪不得那天晚上,王修容如此护他,桓冲顿时了然了,心里盘算着刘裕还有没有价值被他所拉拢。
王家,可也是他桓家一直所不对付的啊,如果不是这王修容她爹,这天下估计早就姓桓了,还有他司马家啥事儿?
一想到此,桓冲就是一阵不爽。
但是现在事分主次,他还是只能忍下来。
这王修容如今还不能去送死,否则这盱眙难保,他桓家也一样难保。
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谁也逃不掉。
不过,如果不是今日这事儿,他们还得被刘裕那小子给蒙骗多久?
王修容听闻刘裕的安慰,没有一丝的波动,只看了他许久之后,将他都看得都心虚虚了才回道:“不用你管,我要亲自摘下他的人头。”
怎么好说歹说,这女人都不听啊?这么死鸭子依旧脖子硬的吗?
刘裕唯有讪讪一笑,继续道:“那也不能是今日,今日那杨安明摆着是有备而来,咱们当谨慎行事,改日再杀他可以不?”
“不可以。”王修容回道:“今日我必要杀他。”
刘裕顿时有点火了。
你爱去就去,死了可别怨我没劝你。
但是,沉呼出一口气后,刘裕还是只好道:“今日你出不了这个城门,除非你打死我。”
“那我便打死你,再去杀他。”说罢,王修容立马欺身上前,对着刘裕就是一拳。
刘裕赶忙后退避过,但是王修容依旧不依不饶,继续跟上。
刘裕一下子就火了:“我好言劝你,保你一命,你这是在干什么?你别欺人太甚了。”说
罢,刘裕也开始了反击。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打败王修容才能阻止这女人了。
这女人疯了,没救了。
两人拳脚相加,“砰砰”直响。
但是,刘裕的反击完全没效,他连王修容的衣袖都碰不到就倒地了好几次。
没一会,刘裕便已经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了。
“够了。”旁边的皇甫敷喝止道:“再打下去,这小子就真的被你打死了。”
但是,这两人却好似两耳不闻,依旧对战着。
桓冲只好招来一侍卫道:“去将王谧带来,看看她大哥可不可以劝住她。”
那名侍卫闻言,立马往王谧处奔去。
王谧还在府里看着徐羡之给他的学习资料呢,一听闻王修容要打死刘裕了,赶紧二话不说,翻身下床,衣服也不着穿便奔到了城墙边。
只见刘裕站都战不稳,摇摇欲坠了,但是王修容依旧拳脚相向,毫不留情。
好家伙,他如果来迟一点,刘裕还真的要给王修容打死了。
“住手。”王谧立刻喝道:“王修容,你在干什么?”说罢,便冲到了两人之间。
见王谧到来,王修容才停下了手。
“你真的想打死他不成?”
王修容没应话,冷哼了一声,如个无任何情感的机器一般。
王谧却不管她,直接劈头盖脸的骂道:“你发什么神经?”
王修容面无表情道:“他自找的。”
王谧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值得你下如此毒手?”
却无人告诉他,唯有刘裕含糊道:“绝不给你出城而去,你这女人长点脑子行不行?”
“还出城去?”
王修容立马喝道:“你还欠揍是吗?”
“闭嘴,我看你才是欠揍。”说着,王谧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但是王修容却毫不躲避,就那么直瞪着他。
王谧心下立马一虚,讪讪一笑又收了回来:“回去我定要告诉父亲,让他来教育你。”
“散了散了。”王谧招呼了众人一声,扶起刘裕就要离去。
城外杨安好似不耐烦的叫嚣声音再次传来:“王修容,你不会是真的怂了吧?这女人的首级你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拿去喂狗了,你
说你一个女人,不好好在家相夫教子的还学人打仗干嘛?回家嫁人去吧,老汉热炕头,那滋味,你若尝过绝对大叫一个好字。”
“晋国皆女子,下面皆无根,大家看看,这晋国还需要一个女人来此冲锋陷阵,这种朝廷还有何用?还不如快快开门投降,臣服于我等秦国汉子。”
“那个什么虎姬,老子也是号称雄虎的,与你也是相配,不如就此臣服于老子胯下,老子定会让你知晓什么叫食髓知味的好事儿。”
说罢,城外秦军之中一阵大笑,好不嚣张。
王修容脸色顿时又是一阵红一阵白了。
“当真是嚣张。”王谧忍不住奔上墙头叫骂道:“你这粗鄙之人,襄阳已经为我晋国收回,我看你们还能蹦跳多久,只待谢帅归来,定会灭了你们,一个两个都跑不了。”
王谧的话顿时让城外的秦军一阵喧哗。
襄阳失守了?
“大家莫给他们带茬了路。”杨安立刻道:“襄阳有毛总将守护,如何会失守?这不过是晋国的疑兵之计罢了,莫要被他们坏了军心。”
顿时秦军之中又恢复了安静。
桓冲也跟了上来,见此情况,好似咋呼他们十分有效,便哈哈大笑道:“襄阳是真的为我晋国将士所收回镇守,你们后援已无,不过是瓮中之鳖,而且代国如今已经快复国了,你们秦王苻坚正焦头烂额着,根本无暇顾及你们,你们又如此长线作战,迟早死路一条,我劝你们还是乖乖放下屠刀回家去吧,否则,别怪我晋国无情,将你们全留在这里做肥料了。”
这事儿是真是假,秦军之中除了几个高级将领知晓外,其余将士根本不晓得。
如今见桓冲说的好似有头有眼的,顿时又开始了一阵阵的交头接耳。
刘裕在旁看着,顿觉这蛊惑人心之话当真是不可小觑,桓冲不过了了数语而已,竟然已经快瓦解了秦军军心。
杨安立感自己有点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心情顿时如吃了屎一般的糟糕,但还是硬着脸皮喝道:“大家莫要听其胡言乱语,秦王乃是不世之雄,一个代国岂能翻起波浪了?这不过是战场之上的尔虞我诈之言,想要坏我军心罢了,大家莫要上当。”
说罢,杨安怕桓冲等人又会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便又道:“晋军这些缩头乌龟怕了咱们不敢出来了,今日咱们便全力攻城,一举破了这盱眙。”
一声号角吹响。
秦军立刻开始了冲锋。
第二百三十四章 盱眙之战(四)
秦军这是说不过就耍横啊。
桓冲等人赶紧吩咐士兵守卫城墙,大声鼓气以稳定军心。
“贼子这是词穷理亏,军心已大乱,覆灭之日不久矣,不必惧他。”
“喝。”
城墙之上众人紧急就位,但城下的王修容却趁着桓冲等人不在,立刻威胁门卫大开城门。
刀把子架在脖子上,也由不得门卫不开了。
盱眙城那巨大的木门终于还是放下架在护城河上。
王修容立刻手持长枪吼道:“我晋国烈士岂能由那杨安贼子如此侮辱,中军的兄弟们随我前去杀了他以振军心。”说罢,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杨安好似没料到王修容会真的敢在他们冲锋的这个节骨眼上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从盱眙城中奔出直往他而来,慌慌张张之下,赶紧吩咐将士上前围追堵截。
但是,王修容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没有与其一回合之敌。
看着王修容越来越近,杨安越来越害怕,一个劲的催促着亲卫上前顶住,而自己却抱着秋女的首级驾马后逃。
还在冲锋中的秦军见此,主将都逃了,自己还打个屁啊?
立马掉头随杨安而去。
这让在城墙之上严阵以待的刘裕等人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是就完了?说好的攻城呢?
但是一见王修容领兵追出,众人立马暗道不好。
王修容中计了。
这疯女人,不听人言的,那脑袋里装的真的都是屎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了。
但是,心下虽然不爽,刘裕等人还是赶紧招呼大家一起大吼道:“王将军,快快回来,莫要中计了。”
“王将军,快快回来....”
但是在追击着杨安的王修容却好似没听到一般,或者说她就是听到了也自觉忽略。
她已经下定决心今日一定要杀了杨安,谁来都不好使,谁都劝不住。
两方人马,一方在逃,一方在追。
王修容见此忍不住边追边讥笑道:“杨安,你不是自诩英雄吗?你现在逃什么?”
杨安好似不以为耻一般哈哈笑道:“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当然不敢与你交战送死,若是不逃,那岂不是脑袋进水了?”
王修容气得牙痒痒的:“就会逞口舌之强的鼠辈,我看你能逃哪里去,今日我定要取你项上人头当球踢。”
在城墙之上看着王修容追得越来越远,众将士心里大急。
这可该如何是好?谁能前去劝她回来?
“桓将军,快快派人前去截住容儿,再慢点就要出事了。”王谧急得团团转道。
桓冲却没应承他的话,这事儿他却也是无能为力了。
该说的都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但是这女人根本就听不进去,这想死的人儿是拉都拉不住的。
而且,她带去的还是骑兵,这跑了这么久了,怎么追得上?他可没这么多骑兵去追截啊。
没得到桓冲等人的点头之意,王谧的心下沉到了极点,忍不住看向刘裕。
这里头,他也只能寄希望于刘裕的罪军了,毕竟目前来看,要桓冲派兵前去救援估计是不可能的了。
刘裕也是十分为难,不是他怕死不敢前去,而是罪军之中未必有几人是肯追随于他前去,如此,他自己冲过去又有何用呢?
怎么办?这也是刘裕所要考虑的。
要他眼睁睁的看着王修容前去送死,心里的确也是过意不去,虽然她打了他一顿,但毕竟是恩大于仇。
如果没有她的传道受业,估计他刘裕第一天的劫难都过不了的了。
“寄奴。”虽然知道为难,但王谧还是开口道:“兄弟我没求过你什么事,这次...可...不可以...”
刘裕不敢看向王谧,这事他也难办啊,不,不是难办,是根本办不到。
王修容这女人还真会给他出难题。
看到刘裕眼神闪烁,王谧失望了。
如今没谁可以救他这唯一的妹妹了。
一咬牙,王谧心下一狠,自己便奔下城墙而去。
刘裕知晓他要去螳臂当车了,心下大惊,赶紧也跟着跑下去,追上王谧道:“大哥,冷静点,你不能前去自投罗网啊。”
王谧喝道:“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是我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去送死。”
刘裕急道:“那你去了又能如何呢?”
王谧眼神稍稍暗淡,却还是道:“就算不能如何,我也要去,纵使和她死在一起也好。”
“糊涂啊。”刘裕一把拉住王谧,眼睛通红的看着他:“你手无缚鸡之力,你去了也是个累赘,不如我去。”
王谧稍稍一愣,看着刘裕突然痛哭了起来。
刘裕也不安慰他,
就那么让他哭着。
一个二十几岁的大男人就这么哭了,急哭了。
他是多么的无助。
但是刘裕自己又何尝不是无助?
唉......
刘裕暗叹一声,如今他此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就当报答王家兄妹的恩义吧。
“你回去歇着,我去召集人马,看看有多少人肯与我一同过去。”
王谧泪眼婆娑的看着刘裕,顿感他好似突然之间就老了很多,眼神之中毫无生机。
他知道他的压力很大。
只是,他王谧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我与你一同前去。”
“不,你留在盱眙跟着桓将军。”刘裕直接拒绝道:“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添堵,还不如不去,并且,你不能落秦国手里,否则你父亲会很难办的,到时晋国就是不乱也要乱了。”
刘裕这话虽有鄙视之语,但是,他也只能如此之说。
毕竟,他不希望王谧前去,死他一个就行了,何必再拉多一个,毫无意义。
并且他说的也是实话。
王谧乃是一个谦谦君子,这与其妹妹王修容那杀人狂魔完全不同,王谧估计连鸡鸭鹅都没杀过一个,如今要他杀人岂不是笑话?
刘裕可是清楚的记得,他第一次杀人时的那种害怕,夜夜恶梦折磨了他许久,都消瘦了许多了。
如今,王谧还是别走他的路为好。
王谧听着刘裕之话,却并无一点生气之感,因为他知道刘裕说的是实话,话虽粗却是为了他好,这是为了护住他的性命啊。
言虽逆耳心却善,刀子嘴来豆腐心。
暗叹了一声,王谧盯着刘裕道:“寄奴,那就全靠你了,一定要活着回来,否则我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
刘裕无言以对,他也想活,只是如今,他活得了吗?
虽然心下知晓自己此去必死无疑,刘裕还是对着王谧沉重的点了点头。
如此,就算他死了,他也可以少点愧疚之心吧?
他不怪他。
因为,这就是恩义,王家也算是救过他几次了,而且,王谧也着实是看得起他,以一介公子之身来与他这底层人交好,处处维护,毫无居高临下之意。
这就是知己,士为知己者死也,死而无憾也。
第二百三十五章 盱眙之战(五)
王修容一路追击着杨安,她的眼中只有这仇人,她今日一定要杀了他,否则她就自杀。
虽然一路急行很远了,旁边的亲卫也在劝她要回头,穷寇莫要再追了。
但是,王修容看着眼前那若即若离,好似快要追上却怎么就是追不上的杨安一阵无名火起。
“我自己前去追击,你们若怕了,就自行回去。”
亲卫闻言,唯有暗叹一声。
他们怎么可能会丢下王修容自行离去呢?
死就死吧。
一念至此,中军的将士只好咬牙跟上。
突行转入一密林之地,前头的杨安突然吼道:“晋猪来也。”
顿时两边的密林之中窜出密密麻麻的秦军对着王修容所部就是一通箭雨洒下。
王修容身手敏捷,一把长枪在其手中挥舞着竟然画成一圆盾模样,箭雨未能靠近半分便被打落在地。
但是在她后头的中军将士却是没这本事,立马就有一大批人马遭了殃,冲在前头的几百号将士纷纷跌下战马,死不瞑目。
王修容见此,怒不可遏。
“杨安,不杀你,我王修容誓不为人。”
杨安一听,抬了抬手让秦军停下先不着急截杀,驻足下来哈哈笑道:“不为人,那你便为鬼吧。”
说罢,将秋女的首级一脚踢到王修容马下后继续道:“这玩意还你,反正我下一个球就是你的首级了。”
王修容眼睛通红的看着杨安,下马将秋女的首级抱住:“秋女,小姐我来带你回家了。”
“回家?”杨安再次大笑不已:“嗯,也好,你们是会回家的,你死后,我会将你的尸体送回你那老父亲处,让你们魂归故里,也算是回家了。”
王修容这时理智稍稍回归,抱起秋女的首级后也知晓自己如今已经被包围陷入绝境了,便也不再与杨安逞口舌之强。
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树木丛生,荒草遍地。
王修容忍不住暗道秦军真是选了一块很好的埋伏点,或许也可以说是给他们选了一块很好的墓地。
在这里,纵使他们全是骑兵,却完全发挥不出骑兵的冲锋优势,并且这些秦兵一个个都鬼精着,全部站在一颗颗树边,他们要是驾马去冲杀,那就是去撞树,非得撞个头破血流不可。
王修容衡量了一下地势,往前冲已经根
本不可能,前方那密密麻麻的陷马坑和拒马栏栅等阻碍物已经挡住了她的去路。
而掉头后走之路也被秦军的战车所断绝。
左右两边布满了秦军的伏兵,又是树木丛生所挡路。
当真是退无可退,跑无可跑了。
以前她总以为带着骑兵就是打不过还可以跑,现在才发觉自己还是太单纯了,这些年来战场少有的失败令她迷失自己了。
现在可好,原来骑兵也不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
如今这情况,他们骑马必定是跨不过去那些阻碍的了,如此,还不如下马步行为好。
只是,如果没有了马,单靠两条腿跑,就是他们跑断了腿又能如何,不还是会被秦军追上,一样是死路一条。
弃马是死,不弃马也是死。
跑是死,不跑更是死。
看着身后追随她而来的中军将士,王修容顿时生起一阵愧疚,都是因为她的倔强与犯傻,如今得要这几千号人给她陪葬了。
怪不得刘裕说她脑袋里装的是屎,她现在也觉得自己那脑袋真的是进水了。
明知杨安是不怀好意,但她总以为自己本事滔天,现在陷入重围,秦军就在眼前虎视眈眈的,别说杀杨安了,就是她想活下去都是痴人说梦。
可该如何是好?
现在谁能救她?估计神仙都难救了吧。
王修容不由得心里一阵悲凉,仇人如今还活蹦乱跳的,她却快要死了,当真是吞不下这口气,死不瞑目啊。
收好秋女的首级,王修容再次上马。
今日,她们两个再一起并肩作战,诛杀仇敌。
突然的,王修容想到几年前她与秋女刚从军之时好似在这一带灭过一个土匪窝,那时还是她们第一次领兵,记忆犹新。
土匪窝?王修容顿生一计,那里离此不远,又易守难攻,若是能逃到那里等待救援,或许还真有可能活下去。
打定主意,王修容再生生机,她只带一个机会,便领兵突围而去。
见王修容一直没理会自己,杨安脸上有点挂不住了,看着王修容那秀脸和傲然的身材,口中又啧啧声响,装模作样道:“可惜了,鼎鼎大名的帝国虎姬落得如此下场着实可惜了,要不这样,你若束手就擒,从了我,我便放你一马。”
“士可杀不可辱。”王修容直接喝道,
连假意附和之话都懒得与他多言:“今日你若杀不了我,那你便洗干净脖子等我宰了你。”
这女人还真是够硬气的啊。
虽然两军对战,生死对抗,但是她依旧令杨安不由得心生佩服之意。
一部将靠了过来对着杨安打趣道:“你不怕她假意随你,然后便杀了你?这马儿烈得很,可不好骑,小心摔断你的第三条腿。”
杨安顿时无语的看着他,他当然知道自己镇不住王修容,他说这话不过是为了瓦解对方的士气,羞辱于他们罢了,人家不当真,你这货倒当真了?
杨安直接一巴掌拍在那部将的脑袋上喝道:“就你聪明,一边去。”
那部将顿时一阵委屈的退了下去。
不远处的毛盛一看就王修容就这点人马在此,顿时一阵疑虑,对着杨安招了招手道:“杨安,过来。”
杨安拍马靠近。
毛盛立即低语道:“怎么只来了这么点人?这与咱们的计划不对应啊。”
杨安只好回道:“那晋军的桓冲谨慎,识破咱们的计划了。”说罢,便见毛盛有点不悦了。
他们可是耗了这么大的人力在此埋伏,就这点成效?这还伤不了盱眙守军的筋骨呢,岂不是白忙活了?
杨安便又道:“毛将军莫急,只要咱们围住这群羔羊,晋军迟早会来救他们的,你莫忘了,王修容可是那王邵之女,晋国绝对不会对其坐视不管的,我们只要在此埋伏好,他们来一路咱们便杀一路,来一批便杀一批。”
计策不通,便想钓鱼策略?
这杨安确实有两把刷子,只是......
毛盛眉头微皱道:“只是如今晋军知晓我等在此等着他们,他们岂会来送死?”
杨安一下子无言以对,他也没多大的把握晋军是否会来救援。
见杨安不再言语,毛盛便道:“不若灭了他们,再回师攻城罢了,如此行动可以快速一点。”
旁边的彭超也应道:“就怕迟则生变,我同意毛盛之意。”
他可是听说谢玄率北府军回援盱眙了,北府军的强悍他可是领教过了,必须要趁谢玄未到攻下盱眙。
三个主将在此,两人同意,一人犹豫,毛盛便道:“既如此,便都杀了吧。”说罢,立刻下令道:“杀,一个不留。”
应声之下,秦军再次拉弓搭箭,刀刃出鞘。
第二百三十六章 盱眙之战(六)
“就是现在。”王修容突然大喝一声。
一名秦军将领紧接着喝道:“放箭。”
“弃马趴下。”
两人几乎同时发出命令。
话音刚落,箭声传来。
晋军将士哗啦啦的滚落在地,利箭几乎是擦着头皮飞过。
有些战马中箭开始了躁动。
“再上箭。”
“以马陷阵。”
又是一句异语同声。
王修容就是要趁着这个再上箭的瞬间突围了。
早有过以马陷阵经验的中军将士立马拔刀对着马屁股就是一刺。
战马悲鸣一声,轰隆轰隆的往四方横冲直撞。
还未搭箭上弓的秦军赶紧避让。
“随我杀。”
一句话下,王修容提枪尾随发狂的战马往秦军冲去,所向披靡,遇者即死。
秦军阵型已被马匹冲散,又见王修容领队袭来,赶紧纷纷避让,不敢硬战。
王修容也不敢恋战,一瞧着这空子,立马带头往废弃的土匪窝冲去,晋军尾随其后如一把利剑一般,硬生生撕开了秦军的包围圈尾随王修容而去。
秦军没料得王修容竟然还有这招,毛盛立马喝道:“追,他们跑不了多远的。”
说罢,集结军队尾随着王修容杀去。
落伍即死。
每个晋军均死命的逃,有些嫌弃铠甲压身,还边逃边脱,只留着一把钢刀握在手上防身。
树林里树木丛生,秦军骑兵也入不得来,唯有步兵跟着追杀。
一身铠甲二三十斤重,晋军为逃命敢脱下丢弃,但秦军却是不敢,毕竟命还是自己的,跑太快追上晋军,万一遇着一两个二愣子杀回头,没有铠甲护身,那便是自寻死路。
一方负重,一方轻便,却是让晋军越逃越远。
但是秦军在后头锲而不舍的追杀着,他们这些人想真的要逃掉可不容易。
终于,土匪窝就在前方。
王
修容不敢停步,立马带头往山头奔去。
路越来越难走,也越来越小,晋军的行军速度便越来越慢,一开始甩开秦军的路程与时间就在这里卡住,被追上了。
秦军一开始对晋军还没那么大火气的,但是这群晋军属兔子的,太能跑了,追着追着,无名火便起来了。
好好受死不行吗?非要领着老子跑了几个山头。
一见晋军在前方拥挤着逃命,左边是山壁,右边是悬崖,这下跑不了了吧,便也不客气,休息一下喘过气来之后便对着晋军开始了砍杀。
没有铠甲护身的晋军立马劣势便显现出来了,被杀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王修容看着一阵着急,抓过一个副将吩咐领队继续前进后,自己退到了后方领军阻击秦军。
秦军越聚越多,王修容的处境越来越危险。
“与其等死,不如跟这群狼子拼了。”一群绝境中的晋军也开始发狠了,落于后方没机会逃命的便立刻掉头与秦军开始了肉搏。
秦军虽身着铠甲,却也是因这铠甲远道奔波导致气力不如晋军强盛,一时之下竟被发狠的晋军打得开始败退。
困兽之斗最为危险。
毛盛等人见此,也不敢再让秦军上前拼命,就地边休息边围困住王修容等人。
如今优势在我,不必与你拼死。
这里就这一条上山下山之路,他们倒不再担心王修容等人可以逃掉了,既是如此,也不愿白白浪费将士们的性命。
终于,晋军完全进入了土匪寨中,王修容便也领军边战边退了进去。
毛盛等人也不差人追击,就地安营扎寨,设置防御,明摆着是要将这土匪窝围成铁桶一般,任你一只蚊子飞不进去,也飞不出来。
上面无水无粮的,看你们能坚持多久,待你们士气瓦解,认清事实之后,还不是得乖乖下山投降。
退回土匪窝中的王修容安排好人守住寨口之后,清点了一下人数,竟然只剩两千不到,千余人在突围逃命的过程中已经被杀。
心里虽然愧疚,但王修容却是没时间后悔,因为目前摆在她面前的就是粮草问题了。
这土匪窝中其实是有水的,王修容知道,毕竟当初她围困这里的时候,可是围困了两月有余才耗死了那群土匪,逼得他们将寨中所有粮食吃完后,迫不得已之下才下山投了降。
所以她当时就留了个心眼,这里是有水源的,土匪的选址还是挺聪明的,怪不得那群土匪如此能熬,当初可是将她熬火了,如果不是她好强誓要与土匪看看谁熬得久,估计换其他人来早就退兵了。
有水便可坚持三日以上,但是无粮却难以有力气杀敌,后续必然会越来越虚弱,就算秦军不攻进来,他们也难以熬下去多久。
将所有将士随身携带的粮食收缴上来后,王修容清点了一下,最多只能熬三日,而且是一日一顿的熬,他们便开始断粮了。
断粮便会引起恐慌,为将者便有可能会引起反噬,如此,她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
安抚好众将士的情绪之后,王修容立马提笔修书一封往盱眙求救,如今只有盱眙才可能救得了她了,否则便是死路一条。
写下“有水无粮可支撑三日,黑虎寨处速求援”的字样后,王修容想了想,又撕掉,重新写了“无水无粮难撑三日,黑虎寨处速求援”,但“水”字与“难”字故意写得小了一点,好衬托出他意。
招来一报信兵,将信件交与他手上之后,王修容也不多交待,只道一句:“下山之路已被封,你此去必定是九死一生,可会害怕?”
那名报信兵犹豫许久,不敢回话。
王修容也不催促他,毕竟这是生死存亡之事,难以逼迫,若不是一个勇士,转手可能就会将他们的情报给卖了。
下午时分,报信兵回禀王修容道:“我若不去,兄弟们便是无活路,死我一个若可救得大家,我愿去。”
王修容顿生感动,大赞一句勇士也。
“半夜时分即刻启程,趁着夜色看看能不能逃出去,你,多保重,还有何话要与我说的,你但说无妨。”
这是在让他说遗言了。
报信兵嘴角微微颤抖,还是硬气道:“此去我若遭到不测,还请将军将来可照顾一二我那家中的老母,住址就在军户帐上,麻烦将军了。”
王修容沉重的点了点头:“一定。”
第二百三十七章 盱眙之战(七)
盱眙城内。
刘裕领着王谧召集手下的罪一军到一广场之上,看着交头接耳的众人,他心下顿时一沉,估计没多少人会愿意随他前去救援。
不过,死马当活马医吧。
整理了一下情绪,刘裕便喝道:“如今王将军陷入重围,我刘裕打算前去救援,哪个兄弟不怕死的便上前一步,随我前去。”
顿时众囚犯立马安静了下来,无一人敢应话。
檀凭之便上前道:“某愿随姑爷前去。”
到彦之与蒯恩两人见此,也不再犹豫,跟着上前一步道:“某也愿意。”
但是,除了他们三人,其余囚犯却无一人有所动作。
刘裕虽然明知会是如此情况,心里还是沉重不已,不过也是可以理解。
虽然他是这些人的头儿,对这些人也算有恩,但是,毕竟还没到让他们以死跟随的地步。
他们来此,为的不是国,不是功,而是迫不得已才来此的。
活下去就是他们的追求,谁能让他们活下去,那便跟谁,所以桓玄开建罪二军的时候,他们大部分人都跑过去投靠了,毕竟在他们看来桓玄更有把握带领他们活下去。
如今刘裕要带他们前去送死了,那自然便不再追随于他。
看到无人反应,王谧也是一阵绝望。
就靠刘裕三人,那与去送死又有何区别?
“罢了,寄奴,或许这就是容儿的命吧。”王谧背影踉跄的离开。
刘裕赶忙跟上去道:“大哥......”
王谧摆了摆手,摇摇头不再言语。
如今已经是傍晚时刻,他们没追上容儿,不知她是否还活着了,去了,估计也是没什么救援意义了吧?父亲那里,他该如何去说与他听?
“王将军,请留步。”
突然一个小将领军追上王谧道:“末将听说您与前姑爷...额...刘公子在此集结豪杰勇士前去救援大小姐,便领中军将士来投。”
王谧认识此人,乃是他王府的门卫沈林子,这次他们出征,这门卫还专门找他请命前来了。
想不到在这关键时刻,这门
卫竟然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
王谧看了看他后方的将士,估计有千余号人,顿时心下一阵感动,就要跪下道谢。
但沈林子却拉住了他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受过王府恩义之人,而且,中军骑兵之中还有许多都是我们的亲人,当不得将军如此大礼。”
说罢,自己反而跪下道:“将军,我等此去若是回不来,还望您能照顾我等家中老小。”
王谧顿时泪眼婆娑,狠狠一点头道:“只要我王家还在,你们的妻儿老小必当纳入我王府中安顿好的。”
顿时众将士立即跪下道谢。
刘裕看着众人,心中暗道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不以求生,而是以国以恩为信念纵死无悔,遇战不逃,如此才是军中之魂,这才是真正的军队。
罪军与这些人对比起来,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得到王谧点头,中军将士立刻起身道:“那事不宜迟,即刻便启程前去追寻王将军。”
“慢着。”这时桓冲步了出来,一句话道:“你们不能前去。”
桓冲的阻止令王谧一愣,你不派人去救就算了,难不成还不允许我派人去救?
“桓将军此言何意?”王谧有点不悦道:“这些都是我王家的忠诚之军,何去何从你管不了,你此时来阻我是要为何?”
桓冲呵呵一笑道:“王将军先别着急,虽说这些均是你王家府军,但是,他们先属于国,才属于你王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前去送死而无动于衷。”
沈林子立马回道:“将军,我等不怕死,就算死也一定救回...”
“闭嘴。”
沈林子的誓死之言并没有得到桓冲的赞许,反而得到了一声斥责:“你什么身份,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况且,万一因你们的莽撞导致盱眙失守,这罪责谁来担当?”
沈林子顿时一阵窒息,他们就这点人出城,对大局势能有多大影响?
况且,中军还有许多将士此时已经转入了他麾下,他自己不会守城吗,非要留下他们这点人?
但是桓冲却不是如此认为,入了我桓家麾下,那便是我桓家军了,若是救得王修容回来,岂不是又将这群人
给拉回去?
况且,就算救不回来,这些异己分子若是全死在了秦军刀下,那谁来守城?岂不是又要死他桓家的将士了?
谢玄即将回援,秦军唯有破掉这盱眙才能破此局势,如此,接下来的几天肯定是猛攻强攻,绝对是有多大力便出多大力,那他桓家军损失必然惨重。
只要谢玄回援,桓冲是料定此次秦军是必败无疑了,只是,接下来朝廷会不会就开始清算他桓家军这个大威胁了?
如此,若是不保留实力,那他桓家便是死路一条。
王谧自然也知晓桓冲的小心思,但是此时他却不能明说。
就怕说清楚了,更加难以出城。
刘裕也知晓桓冲的矛盾,毕竟王修容也与他明言过了,桓冲是想退秦军,却又不想出力的主啊。
“桓将军。”刘裕唤了他一声,低声道:“今日秦军这般表现明摆着是设好套埋伏我等前去,只是他们料不到桓将军您竟然如此谨慎,没有中计,只有王修容那点人追击过去而已。”
“如此,草民认为他们安排的伏兵人数必定不会少,则其营帐必定守备薄弱,我等何不将计就计,即刻前去攻其营寨,烧其粮草,断其立足之地,若成,秦军或许迫于无奈现行会退兵而去。”
桓冲顿时沉默了一会,这事儿好像可行。
只是,若这是秦军的计中计,伏兵是假,诱惑他们前去攻营才是真,那该如何是好?
他们岂不是前去自投罗网了,毕竟野战之力,他们可比不上秦军的铁骑啊。
久久没得到桓冲的点头,刘裕便道:“我愿率军前去攻营夺寨,您在城中为我等压阵可否?”说罢,见桓冲突然有点不悦,刘裕心如明镜一般,知晓他误会自己讽刺他贪生怕死了,便又赶紧道:“草民之话绝无他意,只是想着若是个陷阱,您等还可以在此继续守城,对大局势绝无影响,何不拼上一把?”
听到刘裕的话,桓冲才稍稍点了点头。
若真如刘裕所言,那此事也不是不可行,毕竟若是成了,秦军必然军心大乱,就是不撤,也会饿肚子无力攻城了。
这又是他捡了功劳,扬他桓家军之威名。
这功劳簿,可是人写出来,不是人干出来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盱眙之战(八)
得到桓玄的放行,刘裕便制定好计划只待得黑夜的到来。
黑夜,是狩猎者的最爱。
因为这时候猎物都已经休息,此时若出手,以有心算无心必然会事半功倍。
况且,偷营这事儿便是有如偷鸡摸狗一般,不可见光,只能在黑夜以夜色掩护,若不成或被发现,逃亡之时也比白天的机会要多得多。
王谧一开始还不解刘裕为何还不赶紧前去救援王修容,非要去偷营,直到刘裕与其说明了缘由,才百般担心的回到府中。
不是他不肯立马前去救援,而是他就这千余号人,去了也是给秦军多添块肉罢了,可能还不够人家添牙缝。
况且,此时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王修容若是遭遇不测早就遭遇了,还不如制定好详细计划,免得将自己也沉进去。
按刘裕的想法,如今秦军与王修容都没消息,王修容必定是逃到哪里去了,至于为何不回来,那便是被困在某个地方,无法回来了。
毕竟若是被杀,王修容的人头必然会被拿来盱眙耀武扬威,以打击晋军的士气。
如今没有消息,那便是最好的消息。
如此,王修容他们应该暂时还是安全的。
既然王修容暂时安全,那便得击退秦军才能为她所解困。
而如今要击败秦军那十来万将士,简直就是难如登天,况且要是有这本领,他们又何必被秦军所困住在这盱眙城中,早就杀破他们了。
如此,最简单的办法便是烧其粮草,迫其纵使不愿也得退兵离去。
这便是偷营袭击秦军粮草的意义所在。
秦军若退,王修容便自然也跟着安全了。
夜,终于降临。
黑虎寨中的报信兵趁着夜色的掩护,与王修容等人偷偷摸了出来。
一下黑虎山,众人便倒吸了口凉气,这里已经被围成铁桶一般,根本就难以逃离出去。
但是,他们没得选择,必须要有个人逃出去报信。
王修容想了个声东击西的法子,自己领兵往东边袭击吸引秦军,让报信兵从西边逃离前去报信。
一声“杀”音顿起。
王修容成功吸引了秦军前去围剿,报信兵见此机会,立马往包围圈外冲去。
一路急行,跑出挺远不见追兵追来,正当报信兵暗自欣喜,以为逃出生天的时候,突然一箭射来,将他穿了个透心凉。
“彭将军,我们抓了个报信兵,应该是从那王修容处跑出来的。”
彭超顿时冷笑一声:“带上来。”
未久,报信兵便被五花大绑着带到了彭超面前。
现在彭超一见到晋军的报信兵就有股忍不住的怒火,田泓那副慷慨就义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
就是那小子耍了
他,令他方寸大乱,以至于被那北府军钻了空子,他恨不得将那小子挖出来鞭尸一番才解气。
如今又一个晋军的报信兵落他手里,那股憋屈之火瞬间喷发出来。
“说,王修容与你说了什么,一字一句给我说清楚,否则没你好果子吃。”
报信兵已经因失血而脸色苍白,但此时依旧傲然,句语不言。
又是一个硬骨头。
彭超心里火气更盛了。
“给老子搜他的身,看看能搜出什么来。”
应声之下,报信兵只能眼睁睁看着秦军从他怀里搜出了一封信件。
那是王修容写给盱眙的求救信,但此时已经被鲜血染红。
拿到信件,彭超很是嚣张的冷哼一声。
你不说,老子自己也会看。
对着火光,彭超看到诺大的纸张上只有寥寥几句:“无水无粮难撑三日,黑虎寨处速求援。”
就这?
彭超眉头微皱,没其他交代了?
“山上还有几人,排布如何,士气如何,你若说与我听,我便放你离去。”
报信兵依旧不言语。
如今落在秦军手上,他估计自己是活不成了,左右是死,倒不如硬气一点。
没得到报信兵的回话,彭超这次忍不了了。
“你不说是吗?那你也别想去盱眙与你们晋军说。”说罢,立刻招来士兵狠言道:“断他双手,烫哑他,看他到了盱眙能告知晋猪多少情报。”
一个侍卫疑惑道:“不杀了他?”
“不。”彭超笑道:“这信中王修容自己也说她坚持不了三日,那便让他前去盱眙求援告急,如此,晋军若来救援必定是在这三日内,过了这三日若不来,咱们便攻下黑虎寨再回师夺取盱眙。”
“不过,以我来估计,王修容若不发出求救信还好,大家都当她死了,但是如今发出了,盱眙的守将必定不能忽视,多少都会派兵来此营救,以安军心,这样咱们便可灭一批算一批,盱眙的守卫便会薄弱一点。”
侍卫闻言,好似有点道理,便拉着报信兵退了下去。
外面传来几声惨叫。
“回禀将军,那晋军报信兵好似快不行了。”
彭超面无表情道:“差个人用马驼回去给盱眙,就是死,这求援信他也得送到,否则,我等在此岂不是白埋伏了?”
侍卫应诺退了下去。
夜越来越深。
王谧的心也越来越急,在刘裕面前步来度去。
“寄奴,还是不能出发吗?”
刘裕抬头看了看夜色,摇了摇头:“未到丑时。”
丑时,便是人陷入睡眠最沉的时候,有些人叫都叫不醒,就算是守夜之人
,在这个时辰也是最困的。
如此,便是他们的机会。
“你先去歇着吧。”
王谧苦笑一声:“我还睡的着吗?”
他的确是睡不着了。
按刘裕所说,今夜这战事极为重要,若成,不仅盱眙之围可解,就是容儿也可以破局归来。
当然,若是不成,他们这些壮士便有可能就此埋葬沙场了。
如果刘裕这群人死光了,那便无人再会前去救援王修容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盱眙城越来越安静,空旷的街上竟无一人游荡,显得荒凉不已。
刘裕环视了一下府中的千余将士,他今夜要带这群人去干件大事了,只是不知,还有几人可以活着回来,那其中有没有他刘裕?
突然的,王谧看着刘裕道:“寄奴,你怕吗?”
刘裕闻言稍稍一愣,已经多久没人问过他这一句话了?
他还怕吗?
这些时日来,他竟然不知不觉的忘却了害怕是什么,脑袋里只知道上阵杀敌,活命下去。
但其实他早已立够了功,已经可以离开了。
而他也忘却了。
杀戮令他麻痹了不少。
沉默了许久,刘裕感受了一下自己心脏的跳动,任他怎么想像战场的残酷,好似也没能令他再有第一次上阵的那种紧张之意了。
“或许不怕了吧。”刘裕微微一笑道:“和你妹妹所说一般,有点杀麻木了。”
王谧闻言顿时心下一惊。
刘裕竟然不知不觉中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吗?
想着,王谧突然发觉自己好似与刘裕有了一道隔阂,那种他无法理解与跨越的隔阂。
这让他既佩服,又害怕。
就好似他看到自己妹妹王修容一般,他虽为兄长,却是怕他那个妹妹怕得要命,总感觉她的双手一直都是血淋淋的,不管怎么洗都洗不干净。
如今,他看着刘裕好似也是如此之感了。
终于,打更声起。
“丑时已到。”
刘裕立马起身,沈林子等人见此,也立刻从地上站起,铠甲沙沙之声显得无比肃静。
王谧知道,刘裕等人到了出发的时候了。
“寄奴,我这铠甲防护好,你穿去吧。”
刘裕也不客气,直接接过就地着穿了起来,毫无一丝在众人面前着穿的羞涩之意。
他真的变了。
变得铁血了。
着好衣服,刘裕就要下令出发。
突然,府门被打开,一个士兵飞速奔了进来:“禀将军,王修容将军有消息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盱眙之战(九)
看着被秦军送回来已经不成人样的报信兵,刘裕等人的脸色黑沉得可怕。
这是遭受了多大的罪。
双手被砍,喉咙被烫伤,鲜血淋漓。
这是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众将士心里闪过一个念头,纵使死也不能被俘虏,秦国人真不是东西。
报信兵吊着一口气见到刘裕等人后,眼神扫描了一下胸口就气绝身亡了。
能坚持回到这里已经是莫大的信念支撑着他,这不得不让刘裕等人致敬。
搜索了一下报信兵的胸口,求援信立马承现在了众人面前。
看到信件,王谧便认出了这就是王修容的笔迹,这封信件绝不是秦军编造的,而是的的确确就是王修容的求救信。
三日容儿都支撑不下去了,时间如此紧急,可该如何是好?
王谧不由得看向刘裕,现在他是他的主心骨了。
刘裕对着信件看了又看,刘裕相信这封信件秦军必然也是看过了,但是,他们依旧将这报信兵与信件一起送来,就是为了让他们着急,逼他们不得不抓紧时间在这三日之内前去救援,否则,王修容就必死无疑了。
当真是嚣张。
“兄弟,一路走好。”
刘裕为报信兵合上了他那死不瞑目的眼睛,突然,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若这位勇士只是想告知于他们自己胸口藏有信件,估计这报信兵也没有这信念坚持到此吧?
莫不是这信中还另有他意?
刘裕再次拿起那封信件看了又看,终于发觉了一丝异样。
“水”字与“难”字均小一点儿,其余字样平整统一,要写到如此高低大小一致的字样估计得费下一番功夫不可。
这就说明了这信绝不是王修容随意而写的。
如此,玄机就在王修容故意而为的那两字上面。
难不成王修容也有过一番计较,知晓报信兵一定逃不回来,早防着秦军这一手了?
无水无粮,水若有玄机,那便是反意,有水无粮?水为生命之源,有水,便不止能熬三日。
如此,“难”字也小一点便可理解了。
王修容这意思是说他们至少可以熬三日以上?
得到这个消息,刘裕自认为是个重要的信息,心里有底,便也有了一丝的计较。
“有谁知晓黑虎寨在哪里吗?”刘裕对着众将士问道:“若是知晓,上来告知与我。”
沈林子立马上前回道:“早年我与小姐攻占过那黑虎寨,我知晓位置。”说罢,沈林子立马上前对着地图指了指。
刘裕一看,乃是在盱眙城的东面二十里处的一座大山之中。
对着地图以手画了一圈,沉默了一会。
这里估计就是秦军的主力了。
这主力距离秦军的营寨不过十里,若是有大兵团前去攻占,他们还可以及时回援营寨,想来秦军也是防着这一手了。
这可不好办啊,若是秦军有此防范,会不会其营寨之中也有了埋伏呢?
还真给桓冲担心到了?
这可该如何是好?
如今已经立下军令状,不去可就得人头落地。
见刘裕沉默不语许久,王谧上前问道:“寄奴,怎么了吗?”
刘裕“嗯”了一声回道:“无事。”
今晚这偷营不去也得去,不管如何,终究得要去试试。
下定决心,刘裕唤来众将道:“今晚恐怕事情有变,先给大家言明一下计策,我若言杀,尔等随我大喊杀之后便逃,紧随我后,我若言逃,尔等便杀,如此虚虚实实,可迷惑秦军,多一份逃命的保险。”
这是王修容给他的启发,必须要唬住敌人。
说罢,刘裕又将众人三七而分为两队,七分队由他自己亲自带着上前陷阵,三分队交由沈林子领队于后方压阵,只待得他们若是陷入重围,或许还可以外部援救一下。
两支队伍,偷偷摸摸之间出了盱眙。
为什么偷偷摸摸的,因为刘裕认为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果然,未出多久,散开下去的探马便回报抓着了几个奸细。
听得回报,刘裕心里暗下一惊,还好早有准备。
看来前路并不平坦啊。
想到如此,刘裕赶紧再次将探马派出,自己领队尾随于后面。
一路走来,竟然无一丝的惊险。
刘裕暗感哪里不对劲,立马拉队停下。
这一路过来太过于安静平坦了,这份平坦反而让他一阵心悸。
但是平坦不好吗?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
细思了一会,刘裕依旧不敢再次前进,他总感觉前方没这么的安宁。
一念至此,刘裕再次分兵几十人与檀凭之,令他后退五里大势击鼓,营造一种大兵团来进攻的烟雾。
顿时,檀凭之的鼓声才起,秦军营寨之中立马冲出大量的将士往檀凭之方向而去。
好家伙,竟然在营寨之中等着他们前来。
刘裕等人赶紧就地掩身埋伏下来。
待得秦军全出,算着时间应该给檀凭之等人领远了,刘裕立马起身向其营寨中
杀去。
秦军没料到还有一伙军队埋伏在这营寨旁边,一下子被刘裕等人杀了个蒙圈。
俱困在营寨之中赶紧召集人马反抗。
见秦军越聚越多,刘裕不敢耽搁,一路冲,一路放火,也甭管是营寨还是粮仓,全都一路烧了过去。
秦军见就这几百人马就敢来偷营,一下子火了,纷纷在俱困的指挥下往刘裕等人扑去。
火苗没能全部点燃营帐,刘裕等人却遇着麻烦啦。
他们被围住了。
这让刘裕一种心急如焚,如果出去追击檀凭之的人马归来,他们这些人必定会被碾压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一点。
“我看你们往哪里逃。”俱困恶狠狠的盯着刘裕等人喝道。
刘裕却不敢与之逞口舌之争,赶紧一声哨音响起。
秦军营寨之外立马又响起了大鼓轰隆隆作响。
刘裕立刻大吼道:“桓将军率大军来也,随我杀了这群狼子。”
顿时众将士立刻大喝道:“杀...”
俱困被这一声怒吼唬住,一下子慌了神,赶紧分兵前去营寨门口堵截。
只求能坚持到俱难率部归来。
但刘裕等人却早已做好了逃命的准备,见包围圈稀疏了不少,立马趁着这个空子杀出了重围,跳出营寨的围墙往西边逃命而去。
俱困见此,心里一愣,再傻也知晓自己被耍了,心下顿时大怒,就要安排人员前去追击。
一偏将赶紧拦住俱困道:“小心又是晋军的诡计,穷寇莫追,不过这么一点人马,就算追上杀了也没什么意义,将军应当以大局为重,营寨不可失也。”
俱困闻言,虽心有不甘,还是只能咬牙吞声忍气了下来,指挥人马赶紧灭火。
而俱难追击到檀凭之处后,闻到后方起火,又闻鼓声大噪。
暗道中计也,连忙退兵回来,却见营寨之中哪里还有什么晋军,顿时大为恼火,问清楚就几百号人后,心里一阵心悸。
还好只有几百人而来,否则这营寨未必保得住了。
不过纵使如此,一清点一下粮草后,还是发觉损失了三分之一。
还好过两日便又有一批物资送到,否则就要缺粮了。
这次晋军是谁人领兵?竟然将他给耍了一道。
当真是迟则生变也。
看来盱眙城的进攻之日得提前了,否则再拖下去,鬼知道又会有什么变数。
下次晋军会不会更加狡猾来偷营,谁也说不准。
想到如此,俱难立马修书一封往毛盛方向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