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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正月初四     美人持刀txt下载     美人持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六章 给我一刀

    庄柔扔掉被褥往地上一扑,滚了一圈就往前跑,后面不断有箭射下来,她奋力冲进了旁边的烂屋子中,破门一砸便抓起张破椅子挡在身前,蹲在了墙角里。

    利箭如同暴风雨般从门窗中射进来,房顶上也有声响,有人用力把本来就漏着洞的瓦砾踩破,对着洞口中就往屋中不停的射箭,要把她给扎成马蜂窝。

    不知外面有多少人,但箭却停不下来,庄柔身边落满了箭,拿在手中的破椅子奇迹般的存活着,上面插满了箭,就快撑不住了。

    她静静等待着对方的箭射完,一般的箭袋就装十到二十只箭,出来杀一个人不可能带太多备用。从箭量来看,她觉得应该最多二十人,这已经是极限了,不排除有手速比较快的人。

    还好屋中漆黑一片,箭手看不见庄柔在哪里,只是凭着感觉往里面瞎射。

    突然,屋外传来一声惨叫,有东西从房顶上掉了下来,啪得砸在了地上。头上的箭雨停了下来,往院子外面射去了。

    有人来了?

    庄柔赶快扔开破椅子,把刀抽了出来,正准备往外面冲,借着月光就看到桌上放着个砚台,那是师爷摆在这里没带回去的。

    里面的墨汁已经干了,她顺手就抄起来,靠在门口往外面一打量,发现有人正从外面往房顶上射箭,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救兵。

    而房顶上的人正忙着把箭打下去,他们站在上面全成了靶子,没空顾得上是不是已经被射死的庄柔了。

    看到这庄柔便站了起来,偏头看着上方就信步走了出来。她走到院中刚才吃饭的石桌前,把凉茶水拿起来到在了砚台上,手指伸就去就搅起了里面的干墨。

    地上有个蒙面黑衣人,胸口插着一只箭,虽然还有微弱的呼吸,但已经时日不多,很快便会断气了。

    庄柔只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再去关注,只是继续搅着墨汁边注意着四周的情况。她这么镇定的站在院中,头顶上是飞来飞去的箭,就被房顶上的人发现了。

    见她不止没死,还像赏月一样的站在院中,房上便有一人拿起弓箭射了过来,自己却也被县衙外的人给射中小腹,往后退了两步一个不小心踩空,从房顶摔到了屋中。

    “蠢货。”庄柔抬手一刀挡下了射来的箭,低声骂了一句,便抓起衣服一角放在砚台中,沾上墨汁便往刀刃上就抹。

    那在月光下明晃晃的刀身,被墨汁沾上后便失去了光芒,混在了夜色之中。

    她咧嘴笑了笑,提着刀就走进了屋中,那可是有个从上面掉下来的人。

    这才走进去,房顶上的人便被外面的箭射得招架不住,纷纷跳到了院子中。他们的目标本来就只有一个,没必要和外面的那些人纠缠太久,提着刀便冲进了屋中。

    “啊!”当他们冲进屋中后,站在最后那人便发出一声惨叫,人直接摔在了地上,借着月光能看到有大量的鲜血从他身上流了出来。

    庄柔站在门边的黑暗中,正抬头瞧着他们,手中的刀身上染满了黑色的墨汁,在屋中只有隐约看到个影子。

    她歪头瞧着他们便笑道:“专门来杀我的?”

    那十几人目光一凛,便凶神恶煞得扑了上来,只要杀掉她任务便可以完成了!

    庄柔收起笑容,目光变得凶狠起来,浑身散发出股杀意,拿着手中的刀就向扑过来的第一人砍了过去。

    黑色的刀身在只有月光的屋中显得很不起眼,挥得速度又快,几乎让人看不清楚。她毫不犹豫的重重一刀就砍在了那人的脖颈处,鲜血瞬间喷洒出来,溅在了旁边那人的脸上,而她的刀反手便向那人砍了上去。

    没有华丽的招式和多余的动作,每一刀都往最致命的地方砍去,庄柔用最朴实的动作,砍向扑过来的每一人。

    她的速度极快,一刀被挡开便马上补上一刀,刀身如同打铁般不停发出哐哐的声响,在黑暗之中闪过火花。那是她的刀和对方的刀不停相撞时摩擦出来的光芒,只要有一人犹豫,便会被对方杀死。

    刀刃在激烈的进攻下断了不少的口子,锋利的刀刃变成了锯子,最后在不知已经砍翻多少人的情况下,终于应声而断了。

    那刀刃折断后掉落在声音,让杀手们精神为之一震,现在她手上已经没有刀,可以干掉她了!

    一人飞身跃起,长刀对着庄柔的胸口就捅过来,誓要把她捅个对穿。

    就在此时,砰得一声,他只觉得头上被重重击中,眼睛在黑暗中看到了无数一闪而过的星星,人便旋转着飞出去,直接撞碎破窗框砸到了外面。

    庄柔手上拿着铁棍,抓住的正是包裹了棉花的那头,果然这样包上后抓起来手感舒服多了,哥哥真是想得周道。

    铁的那头上还有鲜血和一些头发丝,是刚才飞出去那人的,刀刃断了她还有铁棍。当把人打飞出去后,她觉得这东西比捕快的佩刀还要好用,不容易断掉。

    没想到她一棍就把人打飞出去,提刀站着的人只剩下了六人,他们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她,完全愣住了。

    十五人过来杀一个普通县衙的女应捕,完全只是想能够在不惊动其它人的情况下,速战速决罢了。

    没想到对方早就想好了,不止中了埋伏,让半数兄弟都中了箭伤,现在只是面对这区区一个小应捕,几乎快要所有人都折在这里了。

    “来呀,既然来了就应该抱着必死的决心,总不能看我是个女人,就觉得站在那不动就可以让我放过你们吧?”庄柔笑了笑挑衅道。

    不知是她的话起了效果,还是县衙外有人冲了进来,担心被瓮中捉鳖后,他们同时出了手,一起向她扑了过来。

    庄柔没有迎上去,而是往侧边一跨直接跳到了门口,却又不远离正好堵在了那里。

    门口没这么大,他们不能全部挤过来攻击,有几人便落在了后面。

    面对正对着自己而来的刀,庄柔咧嘴笑着就扔出了一根刚才抓到的破木棍,那人刚用刀挡开打向脸的铁棍,膝盖侧边便一阵巨痛被铁棍狠狠打中,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

    他这个高度刚刚好,庄柔不费吹灰之力,非常顺手得就用铁棍给他的头开了瓢。

    此人倒下的身躯挡住了后面人的攻势,有两人一看不好弄,便从两边窗口撞了出来,刚刚落地正想起身,便有刀直接架到了脖子上。

    史藏从一旁闪了出来,直接用肩膀把庄柔撞开,凶神恶煞得就冲进了屋中,只听得里面发出阵阵惨叫和击打声,片刻之间便没了动静。

    庄柔无语的看着门洞中漆黑的屋子,只能看到个疯狂的身影,这家伙不会是上次吃了自己的亏,总算是找到出气的机会了吧?

    她回头一看,冲出来的两人是被小郡王的侍卫,杨清和莫聪给制住的,只是刀架着脖子没割下去,看来是想要留活口。

    而活口用不了这么多,史藏便被放了进去,把里面剩下的四人都给杀掉了。

    片刻之后史藏更是满身煞气的走了出来,面无表情的扫了庄柔一眼,走到那两名被制住的刺客面前,啪啪两下就卸掉了两人的下巴。

    紧接着他又毫不客气把两人的胳膊也扭脱臼,再对着膝盖便是几脚,就把两名活蹦乱跳的刺客给弄得放开也逃不了了。

    庄柔皱着眉头,瞧着他手脚利落的干着这些事,没有半点多余的动作,一看就是长年做这种事的人。

    直到所有人不是死便是被制住后,楚夏才由萧然陪着走进来,一看院中这血腥场景,他便拿出块帕子捂住鼻子,很嫌弃的说道:“血味好重,真是讨厌看到这种场面,去看看是不是贤王府的人。”

    “贤王还真是老糊涂了,真的跑来杀她,只不过是个小应捕何必现在还给自己找麻烦。”

    莫聪和杨清在活口身上翻找起来,而史藏自然是去翻尸体,萧然一步不离的跟着小郡王,时刻保护着他不敢离开半步。

    “大人,不是贤王府的人。”三人翻了半天,终于在一人身上找到了块腰牌,那是块卫所小旗拥有的东西。

    当小旗腰牌送到楚夏手上时,他的神色有些凝重,盯着腰牌看了好一会,便让他们把这些人的蒙脸布都扯掉。地上的箭也被取了过来,虽然上面没有明显的标记,但只要拿着去对比便知道是不是来自军中。

    侍卫们看到小旗腰牌便知道,此事应该和贤王府无关了,本来是想看看贤王会不会来杀人,没想到竟然不是他的人。卫所的话,那便和国舅爷有关系了,陈训庭还真是有些本事,也不知是不是私下把人叫来的。

    楚夏突然捏紧腰牌,对萧然说道:“给我一刀。”

    “大人,属下不敢!”萧然马上行礼道,他的任务是保护不是伤害,不敢这么做。

    楚夏便把目光看向了其它三人,包括疯狗一样的史藏,全部都低头拱手不愿意做这件事。

    庄柔歪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叫侍卫捅伤他,但肯定和这些刺杀自己的人有关。想到他明知道有人可能会来杀自己,还故意把自己放在这里做诱饵,便心情格外的不爽。

    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刺客的刀,拿着便向楚夏走了过来,神色淡定的说道:“大人,我来。”

    楚夏瞅着她汗颜了一下,一看她拿刀的动作就是要捅的,急忙说道:“不准捅,会死人的!”

    “明明就是你说来一刀的,现在又悔了?”庄柔失望的说道,难道这个好机会就没有了?

    “不是,我讲的是划一刀,在我的左手臂上就好了。”楚夏咬着嘴唇想了想,侧过左肩别过头不忍看得说,“你可要轻点,一定要轻轻的,不然我和你没完!”

    庄柔站到他面前,认真的点点头说:“嗯,大人放心,我一定轻轻的。”

    她低头对着楚夏的左手臂隔着衣服吹了吹,突然便手起刀落,一刀就割了上去。

    楚夏顿时就惨叫起来,“啊!你个鬼!”

第四十七章 刀尖舔食

    楚夏脸色深沉的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脸色阴得几乎能滴水。而庄柔搬了张小破板凳,坐在他的对面,一脸无辜的瞧着他。

    “大人,已经按您的要求包扎好了。”萧然往绷带上打了个结,放开手后瞅了一眼庄柔。

    庄柔也瞄了他一眼,把眼睛看向它处,就怕忍不住笑出声来。

    楚夏整条左臂都被包了起来,夸张得不行,看起来不是只被划了一刀,而是整条都断掉了。

    她觉得小郡王太娇气了,明明只是轻轻划了一下,就叫得杀猪似的。这么小的伤口,还让萧然包成这样,一看就是想去敲诈谁了。

    “很想笑?”楚夏看着没好气的问道。

    庄柔抿着嘴摇摇头,只是盯着他好好的看了看,才开口说道:“大人,你这样不行,看着太不惨了。”

    楚夏哼了声说:“怎么,你还想把本王弄得残点,比如砍断腿之类的?”

    “如果大人有这个想法,属下在所不辞,一定为您办到。”庄柔认真的讲道。

    “我得想想怎么收拾你才行,绝对不能便宜了你。”楚夏咬牙想了想坏笑道:“对了,我现在手不能动,平时的生活就要你来伺候了!”

    庄柔扬扬眉头说:“大人你伤的是左手,右手可还好好的,不过硬要我伺候的话,帮你洗澡到是没问题。”

    楚夏顿时语塞的看着她,半晌才气呼呼得骂道:“做梦!像我这样的千金之躯,你休想占我的便宜!”

    “那又如何,刚才不照样被我破了身。”庄柔一脸平静的讲道,狠狠的报了之前的诱饵大仇。

    “呸!什么破了身,那是受伤!”楚夏一下站了起来,这家伙怎么如此不要脸,竟然敢调\/戏自己。他气得骂不出来,白了她一眼便转身要离去。

    庄柔见他要走,马上便站了起来,“大人,等一等。”

    楚夏没好气的骂道:“干嘛?”

    “我说过了,大人这样不够惨,偏偏大人要把话题转到了不堪入耳地方。只要动点手脚,想必效果会更加的好。”庄柔并不介意他恶劣的态度,这些娇生惯养的少爷就是这样,随时脾气都不好。

    不知她还想做什么,但楚夏本来就是想去骗人,便站着不动看看她想干嘛。

    庄柔拿起刺客的蒙面巾,在一名胸口中箭血流得厉害的人身上沾了沾,便拿着滴血的布走过来,直接印在了他包扎好的绷带上。

    本来洁白的绷带瞬间就染满了大片大片的血迹,她一直往上面拍,弄得血好像是从下面渗透出来一般,瞧起来伤得非常严重。

    楚夏盯着自己的手臂,被她拍得感觉伤口都痛了,但这点小伤他还忍得住,看着庄柔把绷带染得不堪入目,还以为这样便好了。

    没想到,就见她拿着布便甩了起来,上面的血滴飞溅出来,洒得到处都是,他那身华服顿时变得满是红点。

    “好了,本来脸上应该再弄一些,那样看起来才够劲,不过想想大人肯定不愿意,就这么算了吧。”庄柔扔掉手中的布,有些遗憾的说道。

    小郡王现在的样子就像是被人围攻过,不止手臂上血流不止,就连身上也全是被砍杀是飞溅出来的鲜血,保管看到的人都会觉得他能逃过一劫真是命大了。

    “你还真是卑鄙。”楚夏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样子很狼狈,但却又非常的惨,虽然他本来的用意就是这个,可做得如此极致还真是想不到。

    庄柔愣了愣,看着他便笑道:“大人干嘛这样说自己,大家也是为了混口饭吃,凶手可都躺在这里呢。其实要求也不高,不都只是为了想活嘛。”

    楚夏翻了个白眼,转身便带着四侍卫抬着两名活口走了出去,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陪着一堆尸体。

    “大人,你就不怕被人毁尸灭迹啊,竟然把我一人扔在了这里!”庄柔没好气得骂道,话音未落便见一群侍卫快步走了进来,开始清理起地上的弓箭,原来门外还站着这么多背弓的人。

    他们把自己射出来的箭收走,只留下刺客的箭,这样就能掩盖他们早就设下了埋伏的意图,而尸体也被一个个并排摆好,能搜的东西都给翻了出来。

    不管有用没用,都全部记下来,再原样放了回去,完全看不出来他们在干什么。到是师爷这时才从外面走进来,满衙门的尸体飘出来的血腥味,让他忍不住捂住了口鼻。

    他抬头一看,发现庄柔站在不远处,身上的应捕服全是鲜血,左手掌还黑得厉害,刚烧过炭似的。也瞧不出她这样是不是受了伤,看起来精神到是满好的。

    于是便说道:“庄柔,受伤了没有?我的马车在外面,你要不要上去睡一会。”

    庄柔摇了摇头,“没有受伤,这些人虽然有些本事,但如果真是卫所的人,也只是些小兵。站在这里都射不中我,还不如之前那个吹针的呢,就这种水平怎么也得来个有本事的千户才行。”

    师爷很好奇的问道:“你从哪里学来的武艺,连一年要操练几个月的士兵也能轻松战胜,怪不得你会有这个勇气来当应捕。”

    “武艺?”庄柔笑道,“师爷误会了,我不会武艺,要是杨清愿意教我上房之术的话,我保证一定不做个飞贼。”

    “不会武艺你还能打伤史藏,可以活到现在?”师爷愣怔的看着她,根本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只当她是不愿意说出来。

    庄柔却认真的说:“真不会什么武艺,我只是会杀人罢了。”

    师爷的神情有些凝重,这是什么人训练出来的杀手,竟然如此的直白就说出来了?怪不得她对史藏的时候,虽然没有什么套路却凶狠无比。

    就连地上的这些尸体,只要是被她所杀之人,全部都是伤在要害之处。更可怕的是,她杀掉了这么多刺客却半点惊慌也没有,一看便是之前杀过人。

    “你杀过多少人?”师爷嘴很闲的问道。

    庄柔冲他笑了笑,“不记得了。”

    竟然连几个都记不住了,师爷惊讶得说道:“这么多!”

    “流民一抢起食物来,谁记得打死几个啊。抢到吃的便会找个安全的地方赶快吃掉,不然就会被别人抢走,谁还关心之前打死谁了。”看着他大惊小怪的样子,庄柔反而觉得莫名其妙,这在流民之中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听她这么一说,师爷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流民啊。查到的情报上,确实有说她丢失过几年,是从流民之中找回来的,这么小的孩子能够活在流民之中,确实要有些手段。

    不然的话,被饥不择食的流民抓走吃掉,也是有可能发生的事。灾年连绵之时,最严重的地方都会发生人吃人的情况。

    “不过我真的要去睡一下,大人也太没人性了,只要我一来当差,他就不让我回家。”庄柔不满的讲道,这也太黑心肠了,别的应捕都能回家搂媳妇,她却连张床都没得睡的。

    这是从县衙外面走进来一名侍卫,靠近师爷小声的说了些什么,师爷便对庄柔讲道:“外面有个人说是你哥哥,听说你不回家特意给你送被褥过来。”

    “我哥?”庄柔顿了一下,便对他拱了拱手,“师爷,那我先走了。今晚这么多人守在这里,我没有必要继续待在这里,睡个客栈都比这强,明早再来了。”

    师爷也没挡她,只是叮嘱她要小心。注意会不会还有漏网的刺客。

    哪里会来这么多人,又不是杀皇上,庄柔摆摆手便向县衙外走去。一出来便看到门口两侧站了八名侍卫,不让半个人靠近县衙,庄学文则站在一辆马车前,满脸慈爱的看着她。

    “哥,现在天下真是不太平,县衙都来强盗了!”她几步走下台阶,跑到庄学文身边就气呼呼得说道。

    庄学文看着她一身的血,眉头皱了皱,但还是能看出来并没有受伤。他叹了口气说:“走吧,我借了朋友的小院子,今晚我们就去那过夜。”

    庄柔老实的上了马车,往车厢里面一靠便懒洋洋的说道:“哥,豆湖县的武馆被我端了,这里好像就一家武馆。”

    “我早已经不插手武馆之间的争斗,你把他们全拆了也没关系。你那上司不是好人,别总往大事上撞,要是今晚他晚点出手,你还不得变成刺猬?”庄学文赶着马车,淡淡的讲道。

    “啊,哥已经不玩武馆了呀?”庄柔失望的嘟起了嘴,“那不就是说豆湖县没地头蛇了,真是没意思,就连这些皇亲国戚也没用处,派来的刺客也不厉害。”

    真是个永远也不会学乖的家伙,庄学文神色镇定的说:“难道你不知道,豆湖县现在的地头蛇就是你吗?”

    庄柔诧异的看着他,“我?”

    “是的。”庄学文微微笑了笑,“你要是不断招惹大官,说不定会害得朝廷****,那时皇帝怒了我可就保不住你了。”

    庄柔一听赶快坐了起来,精神百倍得说道:“那哥哥就能和我离开这里了,找个风景好的小城生活如何?你给我娶个嫂子,然后生几个小孩,我就可以做姑姑了!”

    “那种平淡的生活,我一点也不想过,只有活在刀尖上,才能让我觉得有意思。”庄学文回头看着她温柔得笑道,“妹妹,你呢?”

第四十八章 月下楼

    庄柔认真的看着庄学文,两人就没这样直接挑明说过,现在说开来却让人无法接上话。

    她看了好一会才说:“我也不知道,只是想哥哥能够平平安安活到百年便好,哥哥做的事太危险。那次,我看到你受伤回来了,当时如果只要歪那么一点点,哥哥可能就没命了。”

    “我不想失去哥哥,只要能够让你平安的活下去,远离危险我什么都可以做。”她捂住脸非常烦恼得说道,也知道自己整天做些麻烦庄学文的事,让他不厌其烦的善后很讨厌。

    这么多年惹了如此多的事,最后没能让哥哥远离危险,还一步步的把他推得更往里面,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了。

    庄学文停下马车,转身坐过来,摸摸她的头说:“小柔,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你活你的,我活我的。不管什么时候,哥哥都是你的后盾,但我不希望你一直都这样。”

    这话让庄柔抬起了头,呆若木鸡的看着他,脑中只有各活各的这句话,难道这是已经讨厌自己了吗?

    看她那傻样,庄学文便知道她不知想到什么地方去了,便笑道:“你可别胡思乱想,并不是我讨厌小柔了,而是觉得小柔可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你不用担心我,这么多年来不都是我在照顾你,但现在我觉得你能照顾自己,还可以成为哥哥的支柱,有危险的时候我也要靠你。”

    庄柔突然愣住了,哥哥有危险时要靠自己,为什么之前想不到这个。既然哥哥可以容忍自己的胡作非为,那自己也能够保护哥哥。

    不管哥哥做了什么事,只要在有危险的时候保护他,那他不就可以活得随心所欲了。

    她有些焦急得问道:“哥哥,你这几年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因为我总要强迫你走,所以过得不如意?”

    “没有,能把你找回来,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就算你总是胡闹,我也不会讨厌你。”庄学文笑道,还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我说的可是让你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做愿意做的事,没说要让你为了我做什么。如果你是为了我去强迫自己,那我就真的讨厌你了。”

    他神色认真的说:“连快乐都做不到的妹妹,就不是我的小柔。”

    庄柔为难得说道:“可我不知道要做什么,做应捕也只是想给哥哥添麻烦,哥哥这样说,我觉得很迷茫。”

    “那就慢慢的找,现在做应捕你觉得快乐吗?”庄学文问道。

    快乐吗?

    这件事庄柔从来没想过,她低头仔细想了好半天,终于抬起头说:“我不知道快不快乐,但是满刺激的,也可以抓到坏人。但到底是不是我想真心想做的事,并不太清楚。”

    “没事,总有一天你会找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是什么。就像我一样,只要有目标便会义无反顾的去完成,不管里面的困难有多大。”庄学文拍拍她的头笑道。

    “我也希望你能如此,能有可以去挑战的事,就算是你是女孩子,也不要碌碌无为的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庄柔好奇的问道:“哥,你想做的事到底是什么?”

    庄学文哈哈笑道:“秘密,你可得让哥有点不能说的小私心。”

    “……”庄柔不解的看着他,突然觉得哥哥就是个迷,他所做过的事就她知道的那些,怎么看都有些奇怪呢。

    “走吧,明天还有大戏可看呢。”庄学文一赶马车,便往所说的居所驶去。

    那是个闹中取静的小院子,就夹在两座大宅子中间,除了有个极小的院子,便只有一幢两层小楼。楼下有正厅和一个小厨房加个偏厅,楼上只有两间房子一个小浴室和个平台。

    平台上种了些植物,摆放了桌椅,夏天在此乘凉到是件满不错的事。

    庄学文把马车停在门口,插好门便领着她上楼,指着其中一间厢房说:“平时要是你不能回去,就可以住在这里,白天会有一对老夫妻过来打扫屋子,其它的便要自己处理了。”

    “哥,隔壁两家是谁呀?”庄柔没多看屋子,却看着两边的院落,这大宅大户的一看就是大人物。

    这小院子还真是位置好,就夹在中间,都不用挤到街上去省得吵闹。

    庄学文漫不经心得说道:“左边是荫德郡王的德庄,右边是镇国大将军的别院,现在只有将军夫人在此静养。”

    “啊?”庄柔惊讶的看着左边,无语的说,“哥,你怎么在这里弄间房子,那家伙可一点也不好玩,搞不好半夜会来此扔石头砸我的窗子,叫我起来干活。”

    “他敢!”庄学文微微一笑,语气不善得说道。

    庄柔在心中叹了口气,这院子就算是找朋友借的,也肯定是哥哥专门弄来。在小郡王隔壁的话,他要是敢欺负自己,哥哥站在房顶上就能往他的别院中扔蛇。

    住得这么近,想要报复起来,那可是相当的容易。

    这里没有下人,庄学文便烧了水,提到了楼上的浴室,给庄柔放好了洗澡水,叮嘱她别在澡盆中睡着了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老妈子一样的哥哥,庄柔只是一个劲的笑,她就喜欢庄学文这样的唠叨,家人便是这样。

    应捕服上全是血,想要洗干净可不容易,庄柔脱下衣服泡在水中,只觉得全身都舒爽。

    遇过刺客之后,能活着泡个热水澡,再美美得睡个觉,那可是世间最美的事了。

    水很烫,她在热气中有些昏昏欲睡,头开始一点一点的,就快在澡盆里睡着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凉风吹来,让她的肩膀觉得有些冷。正有些迷糊的抬起头,就听到有人笑道:“要是睡着了,可是会溺死在澡盆中的。”

    这声音不是庄学文的,庄柔一下打了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

    她在澡盆中转过身,就看到本来关起来的窗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一个穿着宝蓝色锦服,眉眼微挑像只狐狸的俊秀男子,正靠在窗框上坐着。

    男子拿着一把白色的象牙扇,轻放在嘴边,正眯着眼睛笑看过来。

    庄柔沉默的看着他好几息,才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只是闻着小野花的香味而来,怕她身上长满了刺,所以只得等她在水中之时才敢相见。”那男子开口讲道,声音非常的好听,让人忍不住想再多听几句。

    但庄柔却不为所动,她歪头好奇的问道:“刺客头领?”

    男子一听,顿时拍了下扇子,有些伤心的说道:“在下花宇楼,前几日在竹语楼见过姑娘,真是威风凛凛。今日无意中撞见姑娘在县衙之中的神采,觉得真是以众不同,便想来见姑娘一面,以解我相思之苦。”

    “花宇楼……”庄柔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个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你叫庄柔是吧,端庄大方,柔情似水,真是个好名字。”花宇楼坐在窗框上把话说完,就直接跳了进来。

    他走到离澡盆三尺的地方停下,就没有再往前靠近,只是扫了一眼扔在旁边椅子上的衣物,上面还堆放着那根血液斑斑的铁棍。

    “你怕我?”庄柔见他看自己的武器,便开口问道。

    花宇楼眼睛眯着便笑了起来,“当然,我怕你的刺扎到手,想要采的话自然得小心一些。”

    “等等,我知道你是谁了!”庄柔猛的想了起来,此人是谁。

    虽然她不爱参加女孩们的聚会,但是多少还是会被庄学文逼着去一些,在那些女孩的茶会上,时常会听到有人一脸羞涩得提起一个叫花宇楼的男人。

    那个是采花贼,却是个受花儿喜欢的家伙。

    女孩之间流传他是个长得极为好看,温柔体贴又不失风趣的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就连说话的声音都能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他并不直接上别人的床,最爱和女子大半夜的谈花说月,引得众女子要死要活的想跟着他私奔,就算是以身相许的也不少。

    高明之处便是在此,女子都是迷恋他主动以身相许,就算是事发之后也不肯交出他。

    甚至有女子有孕,找不到他也不愿意出来指认他的样子,被逼无奈为了保护他而自尽。

    就算是这样,那些为了他自尽的女子,却还私下被其它怀春的女孩感叹,赞她是为了情奋不顾身的勇敢女子。

    在这些嫁人全凭家人做主,很难有自己选择,梦想着自己也有场如此凄美爱恋的女孩中,花宇楼得不到半句责骂,有的只是更多的憧憬。

    庄柔没想到这个无耻的采花贼,竟然出现在自己的窗口,他这是眼瞎了吧。

    或是平时温柔的女孩采得太多,突然想换换口味,尝点不一样的味道了。

    “京城最有名的采花贼花宇楼,你这是自动送上门来呀,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豆湖县衙的牢房,已经饥渴难耐得就只差你了。”她咧嘴便笑了起来。

    花宇楼微微一顿,往前走了一步,伸手便想去碰她,笑得狐媚的说道:“你要是敢从水中站起来,那牢房我愿意坐穿。”

    庄柔目光一凛,就要从水中冲出。

    这时门却被直接撞开,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只见花宇楼便被一脚踹飞,撞破窗户直接摔在了平台上。

第四十九章 我的地盘

    进来的人是庄学文,他往澡盆处一扔,一件长袍就飞过来落在了澡盆上,被庄柔一把就抬了起来没有沾到太多的水。

    她再一看,庄学文只穿了条裤子,上身露出结实的肌肉,一扫往日穿着长衫时的书生样,尤其是他的后背,有着满背的流云纹身。没有霸气的狼虎,也不是精美的花绣,只是幅感觉少了点什么的天空云图。

    庄学文从窗口跳了出去,对着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的花宇楼,几拳便打了上去。他的拳头带着风,重击在花宇楼的胸前,直接把他打得口吐鲜血。

    花宇楼觉得自己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女子的哥哥只不过是一名国子监,久考不成进士的监生,却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的厉害,只是轻功好的他顿时被打得招架不住。

    竟然敢采到自家门口来了!

    庄学文此时半点想继续掩藏自己身手的想法都没有,只想把这个采花贼给活活打死,胆子真是太大了,简直就是不想活!

    “**烟!”花宇楼的骨扇都被打断了,漂亮的脸被打得青肿,他吐着鲜血从怀中掏出一物就扔了出去,白色的粉末就撒开来。

    不知这是何物,庄学文往后一退,避开这来路不明的粉末。趁着这个时机,花宇楼飞身跃起落到了小郡王德宅的围墙上,没敢多作停留直接串到了街对面。这种有厉害侍卫的宅子不能乱踩,从里面跳出人来,可就真的逃不了了。

    等庄学文冲到平台边上时,就看到花宇楼已经窜出去好远,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他扶着平台栏杆的手狠狠一抠,直接从上面挖下了块砖石,抓在手中给捏得粉碎。

    “哥。”庄柔已经穿着那件长衫走了出来,关切得问道,“哥,你没事吧?”

    庄学文垂眼停了片刻,便回头脸上带着笑意的说道:“没事,可惜没有抓到他。”

    庄柔笑了笑,“我已经记下他的样子了,明天就找画师画下他的相貌,到处张贴捉拿他。”

    “那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当差呢。”庄学文满脸笑容的拍了拍庄柔的头,便若无其事的回去了自己的房间,而庄柔也没问他背后的纹身和杀鸡都杀不掉的他,那一身武艺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庄学文为什么要掩藏起来,装得像个弱不禁风的书生,但是庄柔却倍感轻松。原来哥哥如此的厉害,那不就表示就算自己不在,遇到危险之时哥哥也能自保了。

    被毁坏的门窗只能等天亮再换了,庄柔站在平台上往夜色之中看了看,也不知道那花宇楼伤的重不重,要是被打死还真是便宜他了。

    她回到房中便睡下,想那花宇楼也没胆子再来。

    “咳!”花宇楼靠着路边的一面墙,捂着胸口咳了下,便吐出了大口鲜血。胸口痛得他呼吸都困难起来,想必肋骨已经断了。

    平时出入花丛中从未失过手,这次马有失蹄就差点把命给交待了。他深深得吸了口气,冷风吸入肺中,让他清醒了不少,便摇摇晃晃得顺着墙往前走去。

    相熟又能治伤的地方,只有那处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那,花宇楼嘿嘿嘿得边走边笑起来,真是刺激啊!

    庄柔睡到太阳照进窗中才起来,反正小郡王管的县衙来去自如,好像都没规定什么时候要到,她觉得凭心情去就好了。

    经过昨晚的事,庄学文便没有大清早就去国子监,他已经不是等着会试的举人,只要没事晚点去也没关系,这时正坐在院中看着泡在木盆中的衣服犯愁。

    “哥,你在干嘛呢?”庄柔穿着他大了一截的衣服,站在二楼往下看着问道。

    庄学文抬头看着她便笑道:“衣服我已经给你买回来了,就放在我房间的桌上,本来想把你的应捕服洗一下,但是上面血迹太多了,感觉泡一泡就染得到处都是。”

    “哥,你又不会洗衣服,这东西衙门里应该有备用的才是,我再去领一套就行了。”庄柔说道,虽然衙门里现在没有,但已经有银子了,让师爷去做不就好了。

    她便去隔壁拿了衣物回来换好,走下楼洗漱时就看到庄学文已经放弃洗衣了,正从食盒里面拿出碗牛肉面来,“这家的面不错,很筋斗味道也足,你再不吃可就要泡烂了。”

    “嗯,马上来。”庄柔在井边就着冷水洗了个脸,顿时觉得格外的清醒,便利索的跑到侧厅饭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就大吃起来。

    庄学文边看着她吃边慢条斯理得说道:“昨晚京城出了大事,大长公主大闹国舅府,大半夜的又吵到了宫中,闹了大半夜早晨才见了太后。”

    “想必要不了多久,宫中内侍和大理寺的人就会到县衙中,那些刺客的尸体还停在那。”

    庄柔头也没抬,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吃着,这和她又没什么关系,反正被刺杀的是小郡王。

    见她并不以为然,庄学文便直接说道:“到时肯定会问到你,现在用不着再给我惹事了,就不要这么招惹那些人,好吗?”

    “好,我会把所有黑锅都给小郡王,反正他那身板满适合的。”庄柔点点头笑道,这件事完全没问题,不惹事那叫一个容易。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做到,庄学文还是暂时信了,吃完早饭便陪着她去县衙,正好看一眼再走。

    当两人来到县衙门口时,就见那已经被封了起来,就连对面的酒楼也被祸害得不能开门,大门都不敢开大了,只敢开条门缝打量着对面的破县衙。

    庄学文被挡了下来,前方已经不能靠近,守门的不止是小郡王的侍卫,还有大量士兵。

    “哥,你回去吧,不会有事的。”庄柔见这架势便让他回去,反正有小郡王在,这事和她这种小虾米可没关系。

    “行,你机灵点。”庄学文想想站在这里也看不出什么来,不如回京去,有什么事最早知道的便是那边的人。

    于是,他便叮嘱几句后回去了,而庄柔也转身就往县衙里走,便又被挡住。

    那士兵凶神恶煞得骂道:“站住!哪里来的娘们,赶快走开!”

    “我是县衙中的应捕,今天是来上差的,干嘛不让我进去?”庄柔没穿应捕服,想着对方误会了,便把腰牌摸了出来。

    没想到那士兵抓过腰牌啪得就扔在了地上,厉声喝道:“不管是谁,都不准进去,统统滚开!”

    庄柔睁大眼睛看着他,这叫什么事,吃炮仗了吗?怎么火气这么大。

    她眼角跳了跳,正要发怒之时,马德正从人群里面钻出来,一把就拉住了她,“庄姐儿,过来这边。”

    “为什么,现在都这么晚了,我们要是不进去大人会怪罪下来的。哪里到了门口不进去干活,那可是要吃板子的哦。”庄柔不肯走,就这么站在那义正辞严的说道。

    马德正着急的说:“姐儿,这些都是兵,我们得罪不起,他们说里面死的是他们的人,所以不准我们进去。还说要查明事情,也许他们是冤死的!”

    “啥?”庄柔一听顿时就炸了,甩开马德正转身就往衙门里面走,这是她的县衙,兵凭什么来这里指手划脚。说什么人是冤死的,就是说昨天晚上自己要是被杀了,也就是活该了。

    一看她竟然想硬闯,门口的士兵顿时就火冒三丈,卫所的兄弟在这小小的破县衙里面被杀,事情都没查清楚,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应捕竟然还想对他们无礼,实在是太猖狂了!

    刚才喝斥的那名士兵直接挡了过来,伸手就想把庄柔推出去,他身材高大,足足比庄柔高了一个头,一只手臂伸出来都有她的腿粗。

    与此同时,庄柔速度飞快的跃起,一拳就揍在了他的鼻子上,当场就把他的鼻血打得喷出来。然后脚一落地,双手合起对着他的胃部就是狠狠一推,那士兵身子顿时就弯下了腰。

    而庄柔抓住他低下来的头,整个人跳起来,一个膝击直接撞在他的脸上。手随即一松,那士兵便摔在了地上,鼻血流得满脸都是半晌没哼出一声来。

    她的动作太快,其它的人一看,哗得就把刀拔了出来。而庄柔也不示弱,同样把铁棍抽了出来,对着他们就吼道:“来呀!向昨晚上刺杀小郡王的人一样,冲着我们过来呀!我能杀了他们,也能在这里杀掉你们!”

    “你们卫所的人跑来刺杀朝廷命官,现在还把门给封上,是不是想毁尸灭迹!卫所不能保卫皇上保卫大昊朝的百姓,为了一私之欲就想在光天化日之下,当着百姓的面把一个县衙的公差加县令全部杀光吗!”

    卫所这些守门的兵都是大老粗,根本就没听这些话里面的意思,只听到了里面的人是她杀,顿时就吼了起来,“原来人是你杀的,今天就叫你血债血偿!”

    “有本事你就来呀,我要是怕你们这些叛乱之人,我就不配穿那身应捕服!”庄柔提着铁棍目露凶光得盯着他们,毫不退缩得吼道。

    马德正他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急忙看向了人群中的那人,“大人,你老是不是赶快出个面啊?”

    “这可是要伤了和气的,出去肯定会被打死的!”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有些惊慌的讲道。

第五十章 兵与衙

    严奉公本来平时天不亮就起来,要去滩口镇去买猪来卖,今天同样起的早,却没有再去买猪了。

    头天晚上他娘子便骂了他一顿,嫌他好好的官不做,跑来卖什么猪肉,听说县丞夫人都拿到拖欠的银子了,他不回去好好的做典史,却来做这种下贱的事。

    严奉公觉得太冤枉了,又不是他想去卖猪肉,明明就是被娘子逼的,现在听说新上任的县令有银子发就开始怪罪他。

    之前他在县衙时半件案子都没有,他这个典史整天坐在那拍苍蝇,还拿不到半个铜板,只得去找条生路。

    卖猪肉也是家中夫人逼着去,现在怪他卖的也是夫人,真是难伺候啊!

    但听说这位小郡王刚上任,就破了案子,严奉公也想回去。只要有案子,便会有银子,不像以前那样半点好处也没有。

    虽然被夫人骂了一晚上,但大清早的严奉公还是把压在箱底,好久都没穿的官服拿了出来,精神抖擞的穿上。这身官服一穿,本来还在旁边唠叨个不停的严夫人,顿时便收了口,还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这猪摊主的娘子和典史的夫人可是两回事,谁爱当个卖猪佬的娘子,自然还是官夫人好。

    让严奉公没想到的是,他才到县衙门口就被挡住了,就算他是史典也不得入内。还好马德正他们正好过来,把他拉到了旁边,找侍卫打听了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卫所近二十人被杀死在了县衙中,而且他们来是想刺杀小郡王,可怜的小郡王被砍成重伤差点丢了性命,所以现在兵部都派人过来了,里面火药味正浓呢。

    严奉公愣了半天,这种根本就不叫案子!

    他站在人群中想走,却被马德正他们围着,根本就退不出去。相比县令来说,身为典史的他,才是应捕们的头。看到他穿着官服过来,这摆明了就是想不卖猪肉回来管事了。

    马德正那马屁拍得顺溜,说得严奉公根本跑不掉,只得跟着他们站在人群里面等着。听说新上任的县令荫德郡王重伤,所以没有到此,里面就一个师爷在管事,想要进去非常的困难。

    严奉公想着进不去也好,光看热闹也省事,看到傍晚再回去,明天接着去卖猪肉才好。正觉得此事大好之时,没想到跳出个女子,就直接和卫所的士兵打了起来。

    而马德正好死不活的,竟然想让他出去解决一下,这怎么可以!

    庄柔根本就没看见人群里面站着个典史,站在那也没用,她只是杀气满满的盯着这些官兵,只要有人动一下,那便不可能再停手了。

    “一个小小的应捕,就敢和我们卫所叫嚣,真是变天了。”一个小旗走出来,背着手冷眼看着她不屑的说道。

    庄柔仰起头轻蔑得说道:“是啊,昨晚这么多卫所的兵突然跳出来放箭,我还以为是兵变了。更让我想不到的是,他们如此的弱不禁风,轻易就被拿下了。如果有外敌入侵,真不知道你们要如何保家护国。”

    小旗眉头一挑,怒不可遏得喝道:“你说什么!”

    “不止没本事,连耳朵都有问题了吗?连我说的是什么都听不懂。”庄柔不示弱得挑衅道,在这里还想生事,也不看看是谁的地盘,懂不懂规矩!

    马德正他们吓坏了,庄柔也太会挑衅人了,这些士兵最不爱听这种话了,要真打起来他们这些县衙中的应捕,还不得一起被端了!

    “乱闯禁地,给我把她拿下,生死不限!”小旗哪里见过如此狂妄的女人,要是男的喊几声他还能佩服一个胆识,可女人也敢叫嚣就太过份了。

    四周的兵一听,便提刀冲了过来,早就憋了一肚子气,可以好好的发泄出来了!

    庄柔无视扑上来的士兵,直接就向小旗冲过去一棍就招呼上。那小旗有点本领,赶快往旁边便是一闪,却没想到这一棍只是虚招,人才刚闪到旁边,庄柔便冲上来,一把就抓住了他的领子,对着他的腹部便是个侧膝击。

    紧接着左肘就上去,对着他的太阳穴便是狠狠的猛击,砰得一声闷响,那小旗顿时便头破血流的倒在地上。

    而那些士兵的刀也砍过来,庄柔左手抓住小旗的头发,把手中的铁棍就塞进了他的嘴中,盯着那些士兵吼道:“过来我就捅破他的脑袋!”

    士兵们全部停住,用刀指着她喊道:“放开我们的头儿,不然就弄死你!”

    “哼,说得我放开就不杀死我一样,全部给我滚开,不准挡着我进去。”庄柔不甘示弱得骂道,“这是豆湖县衙,不是你们的卫所兵营!大人不在的时候,就不能让它落入别人手中,这里还容不得你们胡作非为!”

    围观的百姓都震惊的看着她,在他们的心中官兵封宅是很正常的事,人家可是兵呢。虽然县衙也是官,但他们手下应捕都是些白吃白拿收保护费,鱼肉百姓的坏蛋。

    自古都是官怕军,现在兵来了,这应捕却还不服气,把人都给打成这样了!

    庄柔提着小旗的头发,慢慢的往县衙中退去,突然发现有人想要绕到后面偷袭自己,便猛得提起小旗的头,阴冷得说道:“别以为我不敢动手,里面躺着的人有一半是我昨天杀掉的,你们要是敢上来,我不介意里面再睡几个。棺木钱我家大人有的是,想要的保管不会少了你们任何人。”

    看着她这副凶残的样子,此时官兵们总算是相信,她真的参与了昨晚的杀人,也就是他们卫所的敌人!

    想要偷袭的人担心小旗受伤,便停下了行动,只是所有人都脸色发青的看着她,恨不得把她乱刀砍死。

    庄柔懒得和他们废话,她抬头往人群里面扫了眼,就看到马德正他们正站在那一脸焦急的看热闹,那身体不安的一看就知道,正想跑却又不敢离开。

    到是他们几个围着个胖子,穿着身典史的官服,那人她没见过,但能够出现在此地还被马德正恭敬的,必然就是自家那卖猪肉去的典史了。

    她便抬起头,冲着严奉公就喊道:“典史大人,我已经把路打开,请大人进县衙办公!”

    官兵和周围的百姓全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来,看向了人群中的严奉公,心中都有些疑惑,刚才怎么就没看到有个官站在这里?

    围观的人大多是些闲人,去过菜市买肉的没几个,加上又换了身官服,几乎没人认出他是在菜场上卖猪肉的严一刀。

    但现在被庄柔喊了出来,大家便看向了他,好厉害的典史,竟然一点也不怕官兵,直接派个女捕快就把人给打翻拿下了!

    马德正一看庄柔正阴冷的盯着自己,心中便是一抽,马上陪笑着弯腰对严奉公大声说道:“大人威武,请大人入衙门办公!”

    牛大勇也傻乎乎得喊道:“对啊,让我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脚都酸了,肚子饿得咕咕直叫,难道你们在里面背着我们吃好吃的?”

    四周一片安静,全看向了牛大勇,到是吴仁药赶快捅了捅他,让他别胡说八道了。又不是没听头儿说过,里面全是尸体,能吃什么啊!

    “大人,请进吧。他们要是敢挡着典史大人,我就先废了此人给你报复。”庄柔微微笑道。

    严奉公总算也是当了不少年的官,深深的看了庄柔一眼,这家伙的意思明明就是在说,就算自己被杀了,也不会放开手中那名小旗。到底是从哪里调来这么心狠手辣的女人,破起案来肯定先打个半死才会拉回来。

    现场的气氛很糟糕,卫所的官兵不肯放他们进去,却又不能动手。庄柔提着的那小旗血流满面,再不医治可能有生命危险,所有人就僵持在了一起,谁也不肯让一步。

    就在这时,从县衙中走出一群人,有人声音阴柔得说道:“怎么回事,卫所何事在外喧哗?”

    庄柔一瞅,就见从里面出来几人,其它的都是军人打扮,只有说话那人穿着宦官的衣服,是位眉清目秀二十不到,看着有几分和气的公公。

    卫所的人抢先喊道:“千户大人,这个女人打伤了小旗,还要硬闯进去。我们挡下她,却被她把小旗拿成人质来要挟!”

    “没用的家伙,还不把她拿下!”那名千户二话不说,便让人把庄柔拿下。

    然而那太监却不这样认为,拂尘一挡便笑道:“千户大人何必如此心急,待咱家问清楚才行,哪有一来就打打杀杀的。”

    “你是谁?”他也不管千户不耐的眼神,和颜悦色得对庄柔说道。

    庄柔一看这宦官那衣着就知道地位不低,却依旧抓着那名小旗,神色严肃的说道:“禀公公,属下庄柔,是县衙中的应捕,昨晚小郡王刚被刺成重伤,今日竟然就被凶手所在的卫所封了衙门。也是此地还没修缮好,所以殿下没有住在此地办公,不然这不就是囚禁郡王殿下的行为了。”

    “属下不止是名应捕,更是殿下的人,怎么能看着他们把我们从自己的衙门中赶出去。我们可是被刺杀,现在弄得好像是我们杀人一般,就算兵部平时总横行霸道,也得讲讲道理吧。”她抬头挺胸严肃的说道。

    那名公公看着她笑了笑,“你哥哥是国子监的庄学文?”

    庄柔警惕得看了他一眼,“是的。”

    “皇上可是很欣赏令兄的才华,可惜他久不应考,也远离朝政,真是叫人可惜啊。”公公笑道。

    此话听在一些人的耳中,却是另有一番意思,皇帝知道此应捕的哥哥,还很欣赏他。那就是说,皇上也知道此女在小郡王的手下当应捕……

    不懂他为何现在提起这个,庄柔便说道:“多谢皇上厚爱,但那是我哥哥的事,不知现在我们可以进自己的衙门了吗?”

    “当然可以。”公公笑了笑,看向了身边的千户大人。

    千户大人脸色不好看的说道:“既然元公公都这么说了,自然可以进。”

第五十一章 散了

    庄柔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眼,确定他们不会反悔后,才放了手中的小旗,对朱奉公做了个请的动作,“大人,请进。”

    朱奉公觉得自己真是倒八辈子霉了,好好的卖了几年猪肉都没事,刚回来当下官,就被人给当枪使了。

    千户和元公公正看着他,就连那些士兵也扶着小旗,目光不善的看过来,朱奉公只得咳了几声,便一身官威的走了过来,向千户和元公公拱手道:“下官见过千户大人和公公。”

    “哼,好大的官威。”宋起冷哼一声,根本就瞧不起这种连品都没有的小官吏。

    元公公的态度到是不错,虽然从宫里出来,但平日里卖交情的时候比较多。这人呀别看现在混的不怎么样,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就发了也难说。

    他对朱奉公微微一笑,然后目光就落在了庄柔身上,又好好的看了她几眼。

    庄柔也不知道他干嘛总盯着自己看,好像没事干似的,又不是长成朵花样,还能选进宫去不成?

    她满脸疑惑的走了进去,大堂上站满了官兵,尸体还在后面摆着,到是师爷坐在那好像被捉来的逃犯似的,身边全围满了人。

    “师爷,你怎么了,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庄柔大惊小怪带着哭腔扑了过去,抓住师爷的手袖就喊道。

    师爷愣了一下,马上便心领神会的摇摇头,满脸的一言难尽。

    “师爷,瞧瞧你才一晚上,就憔悴成这样了。他们是不是不让你睡,也不让你吃东西,想要把你活活累死!”庄柔捏了捏他的手臂,真是瘦得厉害,师爷还真是吃的少啊。

    宋起脸色阴冷,看他们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而师爷则很认真的回答道:“是的,从昨晚到现在都米粒未进,这把老骨头都快坐断了。”

    庄柔睁大眼睛,莫名其妙的问道:“那现在大家是在干什么?都一晚上了,天大的事都应该查完了吧?”

    “宋千户不让人动尸体,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而且还要查出此事的原因,所以暂时不能动。”师爷解释道,这宋起来了之后,就一直在纠结卫所的人没有来刺杀小郡王,闹了一个晚上了。

    这可是大罪,宋千户的脸难看得不行,死也想把这事抹过去。但小郡王却不会这么轻易就算了,再说他现在重伤根本不可能来处理此事,两边的人就吊在这里了。

    庄柔一听便看向了朱典史,现在县衙里面权利最大的就是他了,此时还不出手要等到何时!

    于是,她便看着朱典史说道:“大人,既然没人办事,应该就由大人来做决定了。”

    朱典史一听,非常不解这个和自己不熟的女人,为何整天想害自己。也不看看这里站着的人,那个比自己差,这是想让人送命啊!

    他刚想说话,宋千户就瞅了过来,那眼神看着就要吃人一般,瞧得朱典史脸色一变,到嘴边的话立马就换,“这事怎么由我做主,还是让千户大人和元公公来决定吧。”

    还算是个识相的,宋千户心中哼了一下,便看着元公公说:“元公公,我看此事只有不作数的口供恐怕不行,不如等小郡王脱离危险,再问他也不迟。”

    元公公稍作停顿,便犹豫的说:“皇上可急着要结果,这样回上去咱家可交不了差啊。”

    “那依公公的意思,是想如何向皇上交差?”宋千户问道,他们已经相互盘算猜测对方一夜了,就是想知道对方的想法,皇上的意思和兵部的用意。

    这猜起来可就没完没了了,谁也不明说,人人都各怀鬼胎,扯到现在也弄不清楚。

    元公公微微一笑,“这就要看千户大人的意思了,毕竟这是兵部的人,咱家哪懂得这些个事。”

    周围的官兵都快受不了两人了,这要猜到什么时候,当兵的千户就不能利索点吗?

    大家心照不宣的继续混日子,庄柔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小算盘,见他们相互推脱,看来只有自己来力挽狂澜结束这件事了。

    她扫视了一下众人,便神色认真得说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用,那我就不客气了,全部按我的意思去办如何?”

    众人无语的看着她,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这是说什么呢?

    但庄柔一看没人出言反对,就拍拍胸口说道:“好吧,大家都认为我做事最好,那我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不在等众人说话,她就指使起来,“把人的身份全部记下来,还有身上有何物品,全部不能少。活口的口供应该已经抄录下来,把人医治一下别让人死了,然后关进大牢。”

    “元公公就回去禀告皇上,兵部看小郡王不顺眼,所以派人想把他杀掉,原因大概,不对,原因确定是因为皇后娘娘的侄儿子在豆湖县赚银子,被小郡王破坏,所以陈训庭想干掉他灭口,就这么报上去吧。”

    宋千户抢先就怒喝道:“胡说八道!你怎可这样乱给人背罪!”

    “那你们守在这里就是辱尸之罪,不让死去的兄弟下葬,就是想让你们头上的权贵脱罪。”庄柔不甘示弱的说道,“他们明明可以在家逗儿拥妻过着幸福安宁的日子,现在却被吃香喝辣的上司,为了一点点小恩怨就被派来送死。”

    她杏眼大睁,大声对宋千户吼道:“现在人死了,千户大人却想不让他们入土为安,只想拍上头的马屁!大人你这样也太可怕了!让兄弟们怎么想,对得起他们吗!”

    “正因为不能让兄弟们冤死,这件事才不能如此马虎,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才行!”宋千户被她说的火冒三丈,怒火冲天得骂道。

    庄柔一挑眉说:“那你查呀,站这一晚上查到什么了没有?”

    正因为查到了不利的东西,宋千户才不想就这么报上去,他不想理庄柔这样不入流的家伙,不看也不回答。

    他能这样做,可庄柔却不会,她直接缠了上去纠缠不休,“别人查你不同意,自己查又懒,管你查不查,反正这些尸体不能摆在县衙中!”

    “查不出来就拉兵部去,省得别人说县衙太过分,拿尸体挡着大门不办公,一件案子也破不了!”

    庄柔看不出来,这案子在小郡王手中还能翻多大的天来,但自己整天要来此当差,如果尸体久放在县衙中,除了味道不好容易染病之外,死者亲属也会整天跑来要说法,给不出得一家老小全围着。

    就算暗杀自己的事被人就这么掀过算了,也得图个轻静才行,几十具尸体一同烂起来是非常可怕的事。

    她才不管小郡王有什么计划,这县衙现在是她的,只要不是这里的人,就不准在此指手划脚!

    抱着自家菜地自己拱的想法,她对着宋千户便劈头盖脸就是一番责难,言语之中全是让他带着尸体滚蛋或是送专门停尸的义庄。

    “你到底想如何?”宋千户听了半天觉得不劲,这家伙好像不是想插手这件案子。

    庄柔一脸茫然,这些官员也太不会看脸色了,自己都说得如此清醒了,竟然还是听不懂。

    她只得指了指后院讲明白了,“能记的都写下了,尸体不能放这,摆义庄去,想拖两位就去那拖个够。”

    元公公算是看懂了,这女子也不是小郡王的人,纯粹昰来捣乱的,别说帮亲,连帮理都做不到。

    “只是把尸体运走?”他也开口问道。

    庄柔满脸嫌弃地说:“是的,按规矩来办事,就算案子末破,尸体也不能放县衙,赶快全部拉走。”

    昨天她已经知道,这事九成是陈训庭干的,如果不是那还有一成就是他背后的人。既然小郡王去闹了,那就没她的事了。

    “这话说的也有道理,宋千户你看这事就先把尸体带走,总放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元公公站在了庄柔这边,反正和宋千户对着****满愿意的。

    宋千户却沉默片刻说:“这是案发之处,如果搬走恐怕不好。”

    庄柔点点头说:“嗯,放在这里其实也行,方便我们动手脚弄死兵部。”

    在场的人顿时愣住了,能别这么直吗?让人还怎么接话!

    眼见大家全部沉默下来,庄柔便很自然的说:“那就这么定了,搬尸去义庄,所有官兵都去那守着吧。”

    众人面面相觑的站那,而庄柔则高兴的在一旁,不停的边嘀咕边比划着,时不时还诡异的看着宋千户,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宋千户脸色沉的要滴水,云公公赶快出言相劝了几句,这事便顺水推舟过了,而尸体也决定全部运走,整个衙门顿时就能清静下来。

    庄柔站在衙门看着他们运尸,心情格外的高兴,终于可以赚银子修衙门了。,

    元公公走到门口,笑道:“庄小姐,令兄太可惜了,还是考个功名好。”

    “哦。”庄柔眨眨眼睛,随口应了一声。

    而宋千户路过她身边时,停了下来阴冷得说:“很好,你做的很好。”

    “多谢千户夸奖,我没这么好,都是应该做的。”庄柔笑道。

    “啍!”宋千户冷啍一声,拂袖而去。

第五十二章 路上那只母鸡

    庄柔笑了笑没说话,这种威胁她从来不在乎,千户又怎么样,还不就是命一条。

    折腾了半天,县衙里终于清静下来,师爷没在这里停留,跟着他们走掉了。

    “朱大人,郡王殿下昨日有事吩咐,属下向请大人定夺。”庄柔看着朱奉公便说道。

    朱奉公没有接触过庄柔,刚才在她这里吃的暗亏还记在心上,现在没什么外人在,见她还凑了上来,便马上冷着脸说道:“你到底是何人,女人怎么来当应捕了,现在上头是怎么安排人的,实在是太儿戏了!”

    “皇上选的,说为了照顾女嫌犯,有意见大人就和皇上提吧。”庄柔淡定的说道。

    “……”朱奉公一下便哑巴了,竟然是皇上派过来的人,怪不得安排在豆湖县,这里可是半件案子也没有。

    当然,除了这次针对小郡王的刺杀。

    但他不想给庄柔好脸嘴,皇上在宫里离这么远,哪里有空管这种小事,态度便依旧很不好的问道:“县令大人有何事,还不速速禀来。”

    瞧着他摆的那一身官腔,为了拉近小郡王和他的关系,喊上县令大人了。庄柔懒得和他计较,只是淡定的说道:“殿下让两日内把各商户的钱都收够,他要修缮县衙,现在只剩典史大人来主事,加上平日管这事的理应也是典史,所以只能麻烦大人了。”

    朱奉公听了顿时一愣,为什么要找商户收银子,这收的是什么?

    看他满脸茫然的样子,庄柔考虑到他是自己的上司,以后少不了要背黑锅,便于心不忍的解释道:“典史大人,就是陈家武馆收的保护费啊。不对,现在要换个名字了,是定安税。”

    “定安税?谁取的!”朱奉公惊讶的问道,他真是服了这些权贵,才刚刚上任就正大光明的开新税。还叫个定安税,要是不交就叫你不安定是吧。

    庄柔扬扬眉头说:“我刚刚想到现取的名字。”

    “……”朱奉公还以为是小郡王新弄的税,搞了半天只是她自己所为,顿时无语到了极点。

    “你算哪根葱,还能乱收起税来了,胡闹!”

    他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很能吓到一批老百姓,浑身的屠夫样,卖起猪肉来比任何一个摊都要像杀猪的。庄柔却不吃这一套,她刚才在门口就看到了,这家伙虽然看起来是管县衙中牢狱案件,但胆子似乎有点小,但现在就他最大时就耀武扬威起来了。

    庄柔歪头看着他说:“行,那就由典史大人来决定,小郡王要十万两白银修缮县衙,现在我们要怎么赚?”

    “十万两?这破县衙用得着这么多银子!”朱奉公愣住了,如果没记错的话,上次修衙门时总共也没花一万两银子,这其中还被他们贪掉了四千两。

    十万两修县衙,这得修成什么样啊?

    他不由得睁大眼睛瞪着庄柔说道:“十万两银子,难道要在县衙上镶金箔不成!肯定是你教唆县令大人,才让他开出如此匪夷所思的数目来!”

    庄柔好好的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说:“县令大人可是小郡王,那是一位殿下。如果能被我教唆的话,岂不是说他是个笨蛋,话我已经转禀给典史大人了,其实不一定要收定安税,只要在限期内能弄到十万两银子修缮衙门就行。”

    “听说师爷已经请了专为皇亲国戚做府第的师傅,正在画工图了,想必七日内就会开工。十万两一次拿不出来,那先期也得有个万把两银子。”

    她对着朱奉公拱拱手,“大人,话我已经传到,那我出去巡街了,你老自个忙着吧。”说完便理也不理人,直接转身出去了。

    “岂有此理!你给我站住!”朱奉公哪里见过如此不听话的应捕,刚才就受了千户的气,现在竟然还被下属骑到脖子上拉屎,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庄柔才不管他,听着他在身后叫喊,头也不回的扶着佩刀就出门而去。

    朱奉公一看气得要抓她打板子,不管她是不是女的,现在是他手下的应捕,还能制不了她了!

    马德正马上扑了上去,向众人使了眼色,想到庄柔能给大家带来钱,要是把她打跑不来了,可怎么办!

    要是朱典史有本事赚钱,他们当年哪会连米钱都没有,最少庄柔更有这个能耐。于是众人全部扑了上来,死死的抱住了他,嘴里还不停的喊着,“大人,你要冷静啊!”

    “大人!她就是个女娃子,拿来打板子太难看了,下次犯时再打吧!”

    “对了,大人,十万两银子要如何去取,小的们也好去叫车来拉。”

    听到银子,朱奉公顿时冷静下来,十万两银子去哪里拿?他要有这本事,也不会去卖猪肉了。

    “你们有何主意,统统说出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真能弄到十万两银子,那凭着他以前的手段,也能捞到不少。卖掉的宅子可以买回来不说,搞不好还能恢复到原来的家产。

    朱奉公有听说过小郡王楚夏,那是个出了名的纨绔,只要表面对他恭敬一些,背后使点小手段他根本就看不出来。哄骗一下这种没用的贵公子,半点压力都没有。

    马德正他们松了手,面面相觑的看着他,半晌都没一人说话。

    “你们怎么回事,几年前就这么无能,现在还是如此!”朱奉公一看便怒了,全是些废物,就没半个能干的人!

    见他自己否了定安税,现在又叫他们出主意,没办法弄银子就拿他们出气,马德正心中腹诽着,却还是陪着笑说道:“小的们哪里有大人聪慧,这种事情非大人不可呀,我们只能马首是瞻的跟着大人,全力为大人分担些劳苦之处。”

    大家都把希望放在了马德正的身上,谁让他是捕头,还是整个县衙最会说话的人。

    朱奉公好久没听到马屁了,顿时觉得全身舒爽,心情愉悦起来,想了想便说:“那你们就去收银子吧,只是叫定安税太难听了,就叫平安税吧。”

    这不都一样,说来说去还是要用庄柔的办法,刚才还装什么装!

    众人看这家伙果然还是和以前那样不要脸,不止银子要贪,连功劳也一并要抢走。

    虽然有意见,可大家还要在他的手下混日子,立马竖起大拇指夸奖起来,直夸大人英明,想出了这么好的办法来,最后便出门一脸嫌弃的收平安税去了。

    朱奉公在衙门里面转了一圈,想去以前的办公之所待着,却发现那早已经破烂不堪,只剩下牢房完好无损。但总不能坐到这里来,他转了圈只得一个人站到了后堂,才发现衙门穷得连杂役都请不起,所有人出去后就只剩他守门。

    “什么破衙门,真是越来越寒酸了!”他孤零零的站了好一会,实在是无聊到了极点,但刚回来上任,马上就走又不好意思,便坐在门槛上靠着破柱子打起盹来。

    庄柔走在豆湖县的大街上,本来她应该去收定安税了,现在却不愿意去干,反正交不出银子让小郡王去找那典史好了。

    今日是个黄道吉日,游湖的人也是络绎不绝,好多小姐带着仆人相约来踏青,这姐儿多了起来,尾随而来的公子便更多。豆湖县的大道上多了不少马车,虽然大多是慢慢前行,但也有些飞扬跋扈的权贵,不知是急着赶路还是已经习惯了让人侧目。

    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也是纵马急驰,车夫也是一路喊着驾从街道上奔驰而过。

    庄柔看着一辆急驰而过的马车,扬扬眉头不屑得说:“什么德性,最好颤烂你的屁股!”

    这时,远处又有马车急驰而来,一只芦花母鸡突然从路边巷子中扑腾着飞出来,落在了街道正中。与此同时巷子中闪出个人影,就向那母鸡扑去。

    一看不好,庄柔猛得奔过去,抓住那人影就给硬扯回来,两人擦着急驰而过的马车重重摔在了路边。

    “眼瞎啊!想死跳湖去!”车夫马车都没停,在车上狠狠的骂了几句,便赶着马车走了。

    庄柔坐起来一看,自己救下来的是个十五六岁的女孩,穿着身寻常的嫩绿衣裳,长得清秀可人,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此时她不知是不是吓坏了,满脸的惊恐还浑身发抖。

    本来想骂她一顿的,怎么能如此急冲冲的跑出来,但看她这副样子,庄柔便算了,站起身说道:“你这么急着跑出来干嘛,要不是我拉住你,就被那马车撞死了。”

    女孩抬头瞧见她那身应捕服便惊了一下,指着那只在道路中间,躲过一劫的芦花鸡胆怯得回道:“官爷,我……那鸡是我的。”

    “吓?为了捉鸡就不看路的乱跑,这鸡还能飞到天上不成,下次注意点。命可不是只值一只鸡,可别做守财奴,大不了就是鸡没了。”庄柔无语的说道,看这女孩的衣着家景应该还可以,为了抓只鸡死掉那可就赔大了。

    “是的,官爷。”女孩站起身来,细声细语的说道,非常害怕她的样子。

    庄柔扶着佩刀摆摆手说:“行了,我又不会强抢民女,怕成这样干嘛。赶快把鸡抓走吧,我帮你看着点。”

    女孩赶快谢过,把路中间的母鸡抓住,低着头便钻进了对面的巷子中。

    “今天不错,出门就救了人命。”庄柔心情不错,嘀咕着便走进了刚才女孩出来的巷子中,绕到了别的巷子中巡街。

    她本就无事,走来走去都是在豆湖县的街上,转了几圈又回到大街边的巷子中,突然看到前方巷子口,那个抓母鸡的女孩正站在那,怀中抱着的母鸡挣扎着又跑脱了。

    “有没有搞错啊,一只鸡都抓不住。”庄柔快步了过去,就看到女孩跟着母鸡就往街上追,她几步就冲上去,抓住女孩的衣领就给拉了回来。

    这时,一辆马车飞快的从她俩面前跑过,带起了一阵风。庄柔抬起头,诧异的看着远去的马车。

第五十三章 换只鸭子

    “你干什么,差点又被马车撞了?”庄柔手上提着那女孩,盯着她问道。

    女孩细如蚊语般小声应道:“我……的母鸡又跑了,想捉回来。”

    庄柔好好的盯着她,女孩只是一直低着头不吭声,细嫩的十指不停的绞着衣摆。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庄柔把她放掉,走向路中那只边咯咯叫,边啄着地上的碎石子母鸡,伸手麻利的抓住它的翅膀。那母鸡挣扎了一下,便老实的待着了。

    “你的母鸡拿好,千万别再弄丢了。”庄柔走到女孩面前看着她说道。

    女孩不吭声的点点头,伸手便想接过母鸡。而庄柔却突然抓住鸡脖子,咔嚓一声就把鸡脖子扭断,嘴角带笑扔到了女孩怀中。

    “啊!”女孩吓了一跳,母鸡被她脱手掉在了地上,满脸惊恐的看着庄柔,被她给吓到了。

    庄柔看着她说道:“母鸡如果是死的,那就不会再逃走,你也不用继续去追鸡,出不了危险了。”

    “别再让我看到你,不然牢里面可是空得很,很适合你待在里面。”说完她便转身离去,现在的小碰瓷还真是胆大,也不怕马车拉不住给撞死。

    那女孩站在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一直没有说话,见她走了之后,盯着地上死掉的母鸡,默默得捡了起来。抱在怀中摸了摸毛,便走了出去。

    在外面闲逛到了中午,庄柔便来到了易钱家的酒楼前,站在门口看了看,就决定今天鱼肉这里吧。

    东家重新回到酒楼,让本以为店要倒闭的伙计们都打起了精神,经过几日的打理,店里面的生意又恢复了往日的七成。此时正是午饭之时,用餐的人特别多,包厢都全给坐满了,门口也是停了不少的马车,人出人进的好不热闹。

    庄柔走进店中,直接就来到了柜台前,手在柜台上敲了敲说:“把你们东家叫出来,就是易钱。”

    掌柜莫名其妙的看着这个穿应捕服的女孩,听说县衙里来了个女捕快,看来便是她了,“不知官……爷,找我家东家有何事?”

    他都不知道要叫女捕快什么了,便按平时的习惯来喊,总不会叫错。有应捕上门对他们来说很少见,这豆湖县的应捕都胆小如鼠,以前虽然也会来,但从陈家武馆成一霸之后,他们便如同消失了一般。

    虽然街坊之中有传说县衙的应捕和陈家武馆干起来了,但大家还是觉得肯定是应捕输,那陈家武馆的势力可是很大的,怎么可能会有事。

    “哦,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我过来叫易钱请我吃饭,他人呢?”庄柔直截了当的说道,她觉得易钱那老头最少也得感谢一下自己的救命之恩,要不是自己破了案子,他还在牢里面等着秋后砍头呢。

    掌柜愣住了,随即便暗笑起来,果然是女子不懂得规矩,哪有这么强硬的就直接说这种事。不过只是请顿饭,用不着把东家叫出来,他便说道:“这位官爷,今儿想吃什么只管点,小店全包了。”

    庄柔打量了他一下,觉得这掌柜的还真是机灵,她便抬头看着挂墙上的菜牌,选了几样感兴趣的,“香炸排骨、芙蓉汤和木须肉,再来两个凉菜便可,酒就不用上了,要壶绿茶。”

    “只要这些?”一听菜式竟然如此家常,本来已经抱着她会点大鱼大肉的掌柜,不由得惊讶的说道。

    “吃个午饭罢了,难道还要吃大鱼大肉不成?”庄柔一脸茫然的看着他,竟然还有人嫌点的便宜了,真是欠收拾的。

    掌柜只觉得有些尴尬,平日那陈家武馆的人过来吃饭,都要求把店中最好的菜排着全上齐,还要叫唱小曲的才行,走时还得带走银子。这都成习惯了,一看到白吃白喝的人,就想到要吃好用好。

    他赶快喊道:“李喜,赶快过来带官爷二楼就坐,泡上好茶。”

    一个小二应了声,便过来把她引到了二楼靠窗的位置上,马上泡了壶茶过来,这才退下去忙别的。

    这二楼不算太大,靠街道的那边摆了十张方桌,而楼梯后方清静些的便是厢房,几乎已经全满,庄柔的座位视野非常好,正好能看到街道上往来的人。

    菜上得很快,感觉是特意优先做的菜,这让她觉得当个鱼肉百姓的应捕也不错,无案又无事乐得一身轻松。

    在她侧边角落中的厢房中,花宇楼脸色发白的靠在太师椅中,身后还特意叫小二放了个垫子。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菜肴,却没有动一下筷子,只是看着桌对面那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帮我查个人,必须知道他所有的情报!”

    “花公子,不知这次又看上了哪位姑娘,就算她是宫里偷跑出来的公主,我们也能帮你查出来。”童玉乖巧的坐在他的对面,满脸笑意的说道。

    他一眼就看出来花宇楼受了伤,而且伤的不轻。轻功如此之好还被打成这样,八成是招惹上什么人物家的女子了。

    花宇楼动了动身子,只觉得胸口痛得要死,有绷带也让他一动就难受。他吸了口气说:“豆湖县县衙女应捕庄柔的哥哥,之前我只查出他是个国子监的书生,但是昨晚却发现他很厉害,我要你帮我把他给查出来!”

    童玉愣了愣,顿时眯起眼睛笑了起来,“花公子是看上了他的妹妹?”

    “怎么,你知道她?”花宇楼听着他的口气,马上直觉的问道。

    没有丝毫犹豫,童玉便说道:“自然是知道,她刚刚进入我们的情报,非常的厉害。如果花公子身上受的伤与她有关,那可就有些让我费解了。”

    花宇楼皱起好看的眉头,不解的问道:“有何费解之处?”

    童玉微微笑道:“那位姐儿打人喜欢对着要害来,如果是她动的手,公子受伤的地方应该是头。也许,花公子现在都不能坐在这里和我说话,再见应该是清明上坟之时了。”

    “你觉得我会被她打死?呵呵呵……咳咳!”花宇楼忍不住大笑,却扯得断骨疼痛不止,顿时激烈的咳起来,引得胸口更加的疼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上了眼眶,让他无比的难堪。

    “花公子,你还是安心养伤吧。人我们会去查,但你也得保重啊,对于你这样的贵客,可不希望你就这么没了。”童玉关切得说道,每年光给他查各家小姐,都是一笔不小的生意,死了那可就划不来了。

    再说敢打庄柔的主意,直接死掉就太便宜他了,得多受点折磨才是。

    花宇楼紧咬着牙齿,疼痛让他觉得自己都快晕过去了,半晌之后才慢慢的缓过气来。他慢腾腾的摸出个荷包,放在了桌上,“这是定金,我希望能快点。”

    童玉站起身把荷包拿走,放入怀中说道:“花公子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明。那就不打扰公子养伤了,再下先行一步。”

    “慢走,不送。”花宇楼就是想送也起不来,一会还得叫人把他扶下去呢,为了不暴露住的地方,他能挣扎着来这里也算是不错了。

    童玉拱拱手向他告辞,就打开了厢房门,抬头就看到庄柔正坐在窗边用餐。他飞快的就把门关了起来,回头看着有些诧异的花宇楼笑道:“花公子,我还是在这里陪你进餐吧。”

    “你看到谁了?”这摆明了是在外面遇到了其它人,花宇楼便问道。

    “庄柔,我想她要是发现公子你,应该会把你抓走吧。现在的你,还能逃得掉吗?”童玉无奈的笑了笑。

    花宇楼神色严肃得说道:“她为何在这里,难道是接到风声来找我的!”

    童玉抓抓头不好意思得点明道:“花公子,现在是饭点。”

    “……”花宇楼无语的看着他,半晌才幽幽的说,“不嫌弃的话,就坐下一起用餐吧。”

    会心一笑,童玉便坐了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少年之态一览无余。花宇楼半点胃口也没有,看着他突然想到,此人背后的人会是谁呢?

    庄柔并不知道花宇楼就在二楼的厢房中,不然把楼拆了都得把他给抓走。她慢慢的啃着排骨,眼睛瞅着街上的人,说不定里面混着几个江洋大盗。

    突然,她看到街对面的巷子中又出现了一抹嫩绿,那个之前看到的女孩又来了,只是这次抱在怀中的不再是母鸡,而是一只鸭子。

    “还来,真是死性不改!”庄柔舔了舔手指上的油脂站起身来,看来不把她抓回去是不行了。

    就在这时,街上突然喧闹起来,还听到有人惊呼起来,“马惊了!”

    庄柔赶快向窗口探头出去,就见一辆马车被惊马拖着急驰而来,车上的车夫已经控制不住马车。路边的商贩和行人吓得慌乱而逃,街上乱成一片。

    她翻身蹲在了窗框上,就想要跳下去阻止惊马,顺势就看了那女孩一眼,心想这么急的惊马她应该不会出去碰瓷了吧。

    就在这时,庄柔惊悚的看到那女孩把手中的鸭子扔了出去,然后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走到了街上,伸手抓住鸭子站了起来。

    “不好!”庄柔直接从二楼窗口跳了下来,拔刀就迎向那惊马,而马车已经冲了过来,直接向街道中间的女孩撞了上去。

    砰!

    刀身捅进了马腹之中,切出一条长长的伤口,马匹直接带着整辆车翻倒在地,而那女孩躺在了马车后面的地上,睁着眼睛看着天空,鲜血从她身下漫开来。

第五十四章 林家小姐

    庄柔马上过去查看,发现那女孩的头被马车碾压到,头上破了个大洞,鲜血完全止不住。衣服上有车轮和马蹄的印记,身体应该也受到了踩踏。

    她蹲下身伸手在女孩鼻孔处探了探,并没有出气,再看瞳孔已经放大,心跳更是早无,人死透了。

    “我的爱马!”这时,身后传来了叫声,摔得拐着脚的车夫从翻倒的车厢中扶出一名年青男子,他看着自己的马被开膛破了肚,顿时就惊呼起来。

    庄柔回头看了他一眼,瞧这身锦衣华服应该是位有钱的主,确实是好目标,只是把命送掉也太爱财如命了。

    她刚想走过去,从人群中顿时就冲了几人,扑通一下便跪在地上,围着女孩便哭喊起来,“我的儿啊,你这是怎么了!”

    “宝儿啊!快睁开眼睛看看娘,老天怎么不开眼,让你出了这事,让我怎么活啊!”

    “天哪!你为何不把老身收去,偏要让她命葬这马车之下!”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哭得格外的凄惨,鼻涕眼泪横流,边哭边拍着地板唱个不停。

    旁边还跟着两个女孩,也在那姐姐的喊个不停,哭得泪流不止。

    庄柔仔细的打量着这四人,只见他们衣裳料子良好,双手并不像劳作之人,尤其是那两名女孩,一名要大些十二三岁,另外一个不足十岁,就算是哭起来,那些习惯性的动作也能瞧起来平时修养不错。

    这便奇怪了,能把女儿养得这般小家碧玉,何必还出来碰瓷。真要专门做这个的话,也瞧起来太不像了。

    那正伤心马被杀的公子,一看路边突然跑出四人,围着地上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姐哭个不停,顿时就愣住了。

    车夫赶快说道:“少爷,我们撞死人了!”

    那公子被惊吓到,有些结巴的说:“大……大不了我们赔钱。又不是故意的,这马突然就惊了,不能怪我!”

    庄柔没吭声,看了他一眼,又瞧着那对夫妻,便准备再看看。

    正哭着的中年男人擦擦眼泪站了起来,看了眼穿着应捕服的庄柔,脸上有些茫然,女应捕可没见过。但这种事就算是应捕,要插手也得等他们谈不好的时候才行。

    他便把目光看向了那名公子,拱拱手悲痛得说道:“这位公子,小人姓林,我家宝儿是吏部陈尚书府上二管家未过门的妻子,今天出来就是想置办嫁妆首饰,没想到却出此横祸,让我老两口如何是好啊!”

    “陈尚书家的二管家?”那公子当场就愣住了,尚书家的二管家这算什么,还能拿这个出来沾光吓唬人?

    庄柔更是莫名其妙,难道这位姐儿不是碰瓷失手死了?

    能够嫁给尚书家的管家,多少也有点家财,用不着走到这份上呀,也太奇怪了吧。

    林来财又流出眼泪,点点头说:“这事我们没办法了,只得请我那可怜的女婿过来看看要如何解决,我们可从来没遇过这种事。”

    “娘!爹,娘昏过去了!”那林氏妇人已经倒在了两名女孩怀中,伤心过度昏厥了过去,吓得大些的女孩赶快给她掐着人中,小的那个一个劲擦眼泪,哭得全身都抖了起来。

    林来财急忙跑了过来,查看一番后急得赶快让大些的女儿去寻大夫,围观的百姓也凑了过来议论纷纷,街上被堵得水泄不通。

    庄柔便站了出来,对众人说道:“我是豆湖县应捕,你先把人扶到路边阴凉的地方,其它的事情等会再说。”

    然后她走到那公子面前,拱了拱手说道:“这位公子,掏几个钱叫围观的壮汉过来,把马车扶正,把马也一起拖到路过,不然挡着道了。”

    “我出钱?”那公子不置可否的说,“我要是报官,就事便可以由你们来做了吧?”

    庄柔嫌弃的看了他一眼,“你竟然想从应捕这里省银子,又不是我拿你的银子,只是叫你出几个大钱喊人把马车弄到路边。再跟我废话,信不信就以强占官道治你的罪。”

    车夫赶快说道:“我家公子的亲娘舅也是当官的,你们可不能听他家和尚书府有关系,就偏袒于他。”

    “偏袒什么,只是个管家而已,你着什么急啊。别小家子气一副穷酸样,赶快把路给我清出来,不然管你亲娘舅是谁,一样问你的罪。”庄柔没好气的说道。

    连官名都不敢说,肯定不是什么大官,看这样子应该是商户之家。再说她连贤王世子都敢打,还怕这小小无名官的亲戚。

    “行,我这就叫人来清理。”那公子一听说他穷酸,顿时就不满了,拿出钱袋抖了抖,就扔给了车夫让他去找人清理。

    庄柔笑了笑问道:“这位公子那家的呀?”

    “京门四店之一的刘家,在下刘子智。”刘子智趾高气扬的说道,不相信吓不到这小应捕。

    京门四店……

    庄柔在这京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当然知道京门四店的刘家,这四店形容的是四家京城最大的商户。这刘家做的便是布绸生意,还负责供给皇家的布料,也认识不少的人满有势力的。

    就连她身上的应捕服,也是出自他家供应的布料,提起来便无人不知。

    但这和庄柔却没什么关系,到是让她想到了一件事,这么有银子的人要是犯事,小郡王修缮的事又能进一步了。

    林来财耳尖听到刘子智的来历,顿时便扔下妻女走了过来,老泪横流得说道:“官爷,可否请你派人去一趟陈尚书府,请二管家李中新过来。我们实在是走不开,也不想落人口舌,说是讹人钱财!”

    “我哪里有空,正好怕这位刘公子不相信你家女婿真是尚书府的管家,就让这位车夫跑一回好了。不过得先把路清出来,还有找块门板过来,把你女儿的尸体放在上面盖块布吧。”庄柔直接就指派起来,她可不是跑腿的,谁干这种事啊。

    那车夫拿着刘子智的银袋,只得被庄柔指使着干起活来,总不能让他家的公子去做这种事。等路清理出来之后,他才租了辆马车往旁边的京城而去,找那陈尚书的二管家去了。

    庄柔很认真的问了刘子智和林来财的情况,也把那被马车撞死女孩打听清楚。

    十六岁的林玉宝,去年秋时才和那陈尚书的二管家订下亲,虽然相差了十几岁,但也算是高攀了。

    这林来财家就在离这一个多时辰的北门县,那是来往客商放置货物的仓所,当地人只要开些客栈仓储处便能过上好日子。这林来财家虽然没有客栈等经营之物,却有良田四十多亩。

    在当地也算是个小地主,日子过得还算是富足,家中无儿只有六位女儿。虽说只有女儿,平日家中还是请了老师,教了些琴棋书画,把女儿们养得个个都是贤淑品良。

    正因为品性如此好,才能相上这样门好亲事,现在却在节骨眼上被撞死了,一条人命就这么没了,要如何是好!

    家中竟然有四十亩地,这每年最少也能有个二三百两银子的收成,庄柔有些怀疑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那女孩并不是想碰瓷,而是不愿意嫁给那大了十几岁的管家,所以自杀了?

    想那管家应该长得肥头大耳,家中小妾一堆,吃饭都要排队的那种吧。

    她寻思着这事搞不好就是自杀,但是想死直接跳河不好吗?还白搭了一匹马。要是这马不惊,撞也撞不死呀,搞不好并不想死只是想吓唬了后退亲。

    庄柔歪着头就乱想起来,把所有可能都给想了一遍,只觉得自杀或是玩大误死更靠谱些。

    刘子智虽然假装着淡定,但心还是慌得厉害,并不是因为对方那什么二管家的身份,而是他坐的马车撞到人了。看着路中间那大滩血,他坐在路边从酒楼借来的方凳上,小腿一直在颤抖着。

    这时林玉宝妹妹去叫来的大夫也来了,先看了一下已经醒过来的林氏,再去看林玉宝的情况。

    那大夫一看便知人早死了,但还是做了一番查看,才很肯定的和林来财说人已经死了。顿时林来财的妻子便又嚎啕大哭起来,气得快要喘不上来,连带着那两女儿也哭得更加厉害。

    又让刘子智付了大夫的出诊费,庄柔便等着那林家女婿来,看看到底是不是那般丑陋之人。

    他们就在酒楼门口坐着,害得酒楼都没客人进来了,而吃完饭想走的客人还得从尸体旁边走过,大部份都不愿意走,全待在了酒楼中看热闹。

    花宇楼和童玉也被堵在了其中,尸体到是不怕,可庄柔就坐在外面,他俩走不了只能慢慢的吃着等。

    掌柜本想驱赶人的,但是还没开口,就被庄柔一个冷笑给吓了回来,只得派人去请东家,希望这事赶快解决掉。

    过了好一会,刘子智的车夫才赶着马车拉着人过来。只见马车刚停稳,从车上便跳下了一人,身材高大相貌端正,虽然三十多岁却半点猥琐世侩的样子都没有。

    李中新大步走到林来财面前,行了个大礼,“岳丈大人。”

    “你来了,快去看看吧,宝儿她……”林来财有气无力的摆摆手,悲泣得说道。

    李中新走到了林玉宝的面前,掀开盖在上面的布,皱紧了眉头,放下布后便看向了刘子智。

    庄柔眯了眯眼睛,觉得真是有意思,这陈尚书家的二管家气度不凡啊。不像个下人,举止之间更像个上位者,林玉宝自杀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了。

第五十五章 大户

    李中新走到刘子智面前,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这位是刘公子吧,不知为何要在街道在纵马奔驰,害得我未婚妻惨死马下?”

    刘子智有想到毕竟是尚书家的管家,肯定不会太低三下四,这些管家都是些占势小人。却没想此人竟然有如此风度,能看出来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看到此人不好对付,刘子智便把态度收了些,还礼解释道:“我并没有纵马在街上跑,而是马突然便惊了,马车不受控制的撞到了人。发生这样的事我也很抱歉,并不是我心所想。”

    “宝儿是我心中所爱,现在却阴阳两隔,只可怜我的岳丈白发人送黑发人,刘公子要如何解决此事?”李中新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道。

    刘子智赶快说:“自然是赔,我愿意赔钱。”

    “那便好,只要双亲能得到安置,妹妹们可以安好,想必宝儿在天有灵也会安息的。”李中新并没有什么表情,无惊喜也无更多的忧伤,这宝儿还没过门,想必也算不上多熟。

    而刘子智刚才也听到了,这女孩家是个小地主,只有四十多亩田地,那赔个三四百两银子差不多了。身上虽然没带这么多,但私己足够了,回去取便可。

    这时,就听到李中新开口说道:“如此,那便赔一万八千两给两位老人家养老吧。”

    “啥?”刘子智顿时愣住,以为听错了。

    庄柔也惊讶的看着他,这价码喊的和小郡王都快一样了,也太狮子大开口了吧。在她的心中就算是讹人,要个四五百两应该就差不多了,这还是看在刘子智家有钱的份上。

    李中新却淡定的说道:“宝儿从小娇生惯养,吃穿用度都是挑好了的用,十指从未沾过阳春水,家中还请了老师回来教导,养到了十六岁也是笔不小的银子,人现在被刘公子你给撞死了,总得把这些心血还回来。”

    “家中的小妹还要养,双亲又受了如此大的刺激,补偿个万把两银子很正常吧。她可是长姐,家里本来想靠她撑着,毕竟其它的妹妹还小又没兄弟。”

    哪有如此狮子大开口要的,都一万八千两了!

    刘子智皱着眉头说道:“这恐怕太过分了,一万八千两那可不是笔小数目。就路边这家酒楼,满打满算八百千把两银子就可以买下来。”

    “阁下敢开到一万八千两,难道是占着尚书府吗?”他还真不相信了,一个二管家就能把尚书府给搬出来用。

    李中新面无表情的说道:“此婚事是我家二公子许的,还开恩给了近千两的彩礼,现在人就这么没了,还得告知二公子知晓才行。”

    尚书府的二公子会关心一个小管家的婚事,还给了这么多银子做彩礼,这也太扯了吧,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事!刘子智只觉得他在狐假虎威,陈尚书大名在外,那么严厉的一个人,怎么可会管下人这种闲事。

    好像知道他诧异什么似的,李中新又讲道:“我和二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以前便是他的贴身书童。刘公子我想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我被你害得丧妻了,现在可不是在和你谈生意。”

    刘子智睁大眼睛看着他,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得说:“此事还得商议,你要价太高,我做不了主!”

    “明日我会到贵府上细谈此事,停尸府上这种事我们不会做,头七之前能把此事解决,也算是给我未婚妻一个交代。”李中新直截了当得说道,拱拱手便转身走到林来财身边,安慰起他们来。

    “少爷,现在怎么办?”刘子智气得喘个不停,车夫赶忙扶着他问道。

    他气愤得说:“你赶快回家告诉我父亲,让他马上派人过来。”

    看来这不是私己钱可以解决的了,只能通知家人,这是被人讹诈了!

    车夫马上便跳上马车赶快回去报信了,一万八千两这是想抢人呢。

    庄柔耳朵听着他们交谈的内容,人则蹲在路边的马匹前,仔细的打量着死马。这马早已经死透了,内脏露出了大半,身下也流满了血。

    朝上的这面她已经仔细看过,没有什么异常,便伸手抓住靠近地面那边的马腿,用力一拉想把马匹转过来,但马匹太重,她只得踢了一脚。

    砰得一下,那马就翻转过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内脏从开了膛的腹部甩了出来,弄得满地狼狈不堪,吓到了围观的百姓。

    她抬头抱歉的冲四周笑了笑,这不笑还好,笑起来更加的让人觉得变态了。

    刘子智厌恶得皱起眉来,好恶心的女应捕,把街道弄得如此之脏。突然他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马,便喝斥道:“住手!你想对我的马做什么?”

    庄柔继续查看着马被染了血的另一边,还不嫌脏的用手擦开上面的血迹,听到他的喝斥头也不抬的说道:“我还能对这死马做什么,只是例行公事查看一番,这可是人命案,各位少不得要去县衙一趟。赔偿的事我已经听到了,恐怕由县令大人来判罚更好些。”

    “……”李中新和刘子智全都惊诧的看着她,去县衙里面由官来判?

    两人飞快的对视了一下,心中都是一万个不愿意,那衙门进去不管赔多少银子都会被吞掉,搞不好赔个几万两银子,到手的才一二百两。

    于是李中新便说道:“这只是意外,并不是故意的,我们想自己谈,就不报官了。”

    “对,又不是故意撞的,如果到衙门里面,对我家的名誉不好。我们可是经商的,吃官司这种事传出去,会被人利用。”刘子智也反驳道,他才不要进什么官府呢。

    李中新觉得非常奇怪,便不解的说道:“就算是要去衙门,这也是豆湖县的地界,还轮不到别的衙门过问。”

    庄柔站起身来,回头看着他便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豆湖县已经有县令了,我就是这里的应捕,所以这件案子我自然管得了。”

    “什么时候的事!”李中新上月来豆湖县还没听说这里有县令,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已经派了人。

    “你一个平头老百姓,难道朝廷有什么事,还得先和你说一声不成?”庄柔好笑得说道。

    李中新平复下情绪说:“抱歉,刚才有些太激动了,毕竟我的未婚妻亡故了。但我岳丈他们已经受不了更多的折腾,丧事还得去办,并不想报官了。”

    “对!”刘子智也附和道。

    谁也不愿意进官府,但看到总得有个过程,庄柔抱着手说:“这可是出了人命,怎么样也得到衙门中去说一声,不过县令大人现在不在,典史可以帮你们处理一下。”

    见两人还想拒绝,她一收笑容阴冷得说:“不想去也行,那这位刘公子纵马行凶犯了杀人罪,就得让我捉拿回去。至于你们,就等着案情审完之后,再判给你们赔偿吧。”

    “不,我们愿意过去把事情说清楚,但民不告官不究,并不想过堂。”李中新赶快说道,还对刘子智使了个眼神,马上便得了他的同意,赶快也说愿意去。

    庄柔便笑道:“好吧,那赶快掏银子找几个人,把这马呀车啊,还有人抬到县衙中去。不远,这条街最烂的那宅子便是。”

    谁也没料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刘子智只得拿出钱来,找了刚才的那些壮汉,把马抬着扔在马车上拖着就去县衙了。

    还有四人抬起放着林玉宝尸体的木板,旁边跟着哭哭啼啼不太情愿的老夫妻,带着两个女儿和李中新一同前去。

    “行了,你们别看热闹了,都散了吧。”庄柔冲围观的人摆摆手,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酒楼,对正从柜台探出头的掌柜喊道,“掌柜,你记着告诉易钱,这回我可又帮了他的忙哦。”

    掌柜笑容僵在脸上,干巴巴的笑了几声,只希望她别再来了。

    人一走,酒楼中的客人便也散了,童玉扶着花宇楼走到楼下,站在门口赞叹道:“这位姐儿真是厉害,很有应捕风范啊。”

    花宇楼看了他一眼,“你春心萌动了,但她是我看上的女人。”

    童玉爽朗得笑了起来,“花公子,你还是快养养伤吧,可别想得太多了。”说着便把他给扶到了旁边的马车上,守在路边看热闹的车夫赶快跑了过来,还得送这位病爷回去呢。

    看着马车拉着花宇楼离去,童玉皱了皱眉头,小声得嘀咕道:“多好的一个客人,就这么要没了,真是可惜啊。”

    遗憾的摇了摇头,他便翻身骑上自己的马,扔给看门的杂役几个铜钱,一夹马肚便向京城而去。

    朱典史还坐在后堂的门槛上,却怒火中烧,没好气的骂着面前垂头丧气站着的马德正他们。

    “你们几个没用的东西,收个银子都不行,还被人泼水扔鸡蛋给赶出来了!”

    马德正衣裳湿了大半,满脸委屈得说:“老大,他们根本不怕我们,这事恐怕还得老大亲自出马才是。”

    牛大勇没吭声,他正专心的舔着手指,上面沾了不少的蛋液。那吧唧吧唧舔手指的声音,让朱典史更加的生气,没好气得吼道:“行了,别再吃了,你这个饿死鬼投胎的!”

    “朱大人,何事这么生气呀,大堂上可是有案子来了。小郡王不在,这事你可得处理一下。”庄柔出现在后堂,看着朱奉公便和颜悦色的笑道。

    朱典史看着她就来气,正要喝斥她,就听到她慢条斯理得说:“京门四店卖布的刘家马车撞死了人,被我带到衙门来了,那个很有钱的刘家哦。”

    “走,跟我去大堂。”朱典史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是谁,站起身抖了抖官服,就带着一脸发懵的众应捕往大堂走去。

第五十六章 林家有女

    朱奉公来到大堂,一看果真带了人回来,顿时喜出望外,嘴中习惯的就说道:“欢迎光……”

    他面色就是一僵,差点把卖猪肉时招呼客人的话讲出来了,赶快换口道:“黄云光怎么这么慢,让他去办点事半天不回来!”

    马德正马上听出他说错话了,这是想给自己找台阶下呢,便顺着他的话就应道:“大人,看这时辰也差不多,想必他很快便回来了。”

    “哼,真是个办事不牢的家伙!”朱奉公哼了一声,但面上缓和了不少,心中暗叹这老家伙果然机灵,哪里像后面那几人,一个个木头似的,现在恐怕都还没反应过来。

    刁一他们还真是没反应过来,只是觉得奇怪,啥时候衙门里面多了个叫黄云光的人?

    朱奉公没敢坐小郡王的位置,而是在侧边的椅子上大马金刀的坐下,双手霸气的扶在腿上,开口便问道:“你们有何案情,速速禀来!”

    “大人我们无案,只是被那位应捕带来做个登记,说记完便可以走了。”刘子智指着马德正他们那边说道,在应捕人堆里面寻找着庄柔,却发现她竟然不在。

    李中新一看不好,那应捕并不在这里,这是被骗到县衙里来了!

    朱奉公也看了一眼,发现庄柔没跟着过来,再听他们所说只是记一下,便大声喝斥道:“胡闹!这里是堂堂县衙大堂,哪里是你们乱玩胡闯之地。说没有事情,那板子上为何抬着死人,敢在我这里说谎就板子伺候!”

    马德正他们一听急忙抄起破旧的杀威棒,站到了大堂两边,一起喊道:“威……武!”

    只是他们身上半湿,还有些蛋液痕迹,加上衣服还没有置办新的,看起来就像一群要饭的在玩似的。

    刘子智一阵无语,突然想到一万八千两银子,只要送给这典史二三百两,他应该就会站到自己这边来了。瞧这破地方,太师椅连个靠背都没有,穷得有够厉害,一点点银子就能打发了这种穷官。

    于是,他拱手深深行了个礼便说道:“大人,小人乃花绵坊刘家的刘子智,今日在街上想去湖边游玩,不想马突然便惊了,撞死了这两位老者的女儿。小人愿意全力赔偿,只希望以此能让她的双亲以后生活有个依靠。”

    “竟然撞死了人,那此案本官就得好好查查了。”朱奉公点点头说道,心中有些感叹庄柔,出去一趟竟然还能拉案子回来。这种意外大多就是私下商议,然后就解决了,像刚出事就拉到官府里面来的实在是太少。

    没想到刘子智刚才还说得好好的,到了这里马上就反水报官了,林来财顿时就扑在了地上痛哭起来,“大人,请给我家女儿一个公道啊,她不日便要成亲,却在这里被这纵马的恶徒撞死,实在是苍天无眼啊!”

    林氏一看,便也跪在地上哭了起来,公堂之上顿时便充满了此起彼伏的哭声。这声音让朱奉公觉得心情愉悦,好久没听到这种声音了,果然还是当官好。

    见两边翻了脸开始撕闹,藏在门口悄悄观看的庄柔便退了出来,这案子恐怕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朱奉公可还得在这里面抠钱呢。

    她便走出来站在破衙门口,靠着墙歪头看着街上来往的人。总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对劲,那女孩真的是故意去撞马车,是自杀还是讹钱可就不好说了。

    按理来说,她这样一个准新娘子,出来肯定有人陪着。可却三次试图撞马车,家人也没有跟在身边。

    却在被撞死时就全部都出现了,但从身家上来看,却瞧不出有什么问题。

    想来想去,她便离开衙门直接在街边找了家布店,买了身成衣带回了庄学文给她的那个小院子。

    此时院子已经被打扫过,那被撞坏的窗子也修缮好,院中一个人也没有。她上楼到了房中,过了片刻便穿了身淡蓝色裙摆有碎花的衣裳出来,头发也重新梳好,又恢复了原来可爱的样子。

    下楼她寻了辆空驴车,付了二百个大钱就租了下来,让驴车接送她去北门县办事。

    赶车的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家,他见庄柔是一个人,便边赶驴车边叨唠起来,“那北门县很乱,大多是些商人和脚夫,粗人太多,姑娘连个人也没带,实在是太危险了。”

    庄柔笑了笑问道:“老人家贵姓,是哪里人呀,能在此处赶车,难道就是这豆湖县的?”

    “小人姓林,我们这种穷人哪里住得起这种地方,其实我也是住在北门县,有些商人在那闲着无聊,会坐车过来湖边看看,也有些寻思着能不能遇到些达官贵人讨好点关系。”老者说道。

    “姓林啊,北门县有很多姓林的吧。”庄柔想到好多地方都有大姓族,有些整个村子都姓林,说不定他和林来财还是一处的呢。

    林老爹笑道:“是啊,北门县有十几个村子都姓林,是当地的大姓啊。”

    庄柔便扬眉笑道:“林老爹,我要去北门县的大池村,你知道路吗?”

    “大池村?就在我住的村子必经之路上,姑娘是去串亲戚吗?”林老爹很热情的说道,庄柔买的衣服只是寻常人家所穿,并不是什么绫罗绸缎,所以被误以为是去走亲戚的女孩,他便没有那么多拘束。

    “我表兄家境不错,做了点小生意,他娘想给他寻门好亲事。听说大池村有个林家的女儿养得极好,所以想去看一下,但是太忙了没空,又怕去了惊扰到对方显得太无礼。”庄柔张嘴就瞎编起来,说得头头是道好像真的一样。

    “所以我打算先去打听打听,要是不错的话就回去告诉大姨,我也算是立功一件了。”

    林老爹愣了愣,好奇的问道:“可是林来财家?”

    庄柔一下便坐了起来,眼睛闪亮得说:“林老爹听说过林来财家的女儿?是不是真像传说中的那样,个个都是知书达理,温柔敦厚啊?”

    “听说他家到是请了不少先生来教导女儿,个个都很优秀,不过好多县上条件不错的人去提亲,也不肯出嫁。”林老爹自然是听说过这家,在当地可算是很有名,女儿优秀选女婿又挑得厉害。

    听他这么一说,庄柔皱起眉头犯了愁,“怎么会这样,那我表兄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虽然他家的女儿很优秀,却全是收养的,在我们那边也是个大善人。但家中只有几十亩地,做生意真要娶的话,还是应该娶个商女好些吧。”见她愁眉苦脸起来,林老爹便说道。

    庄柔惊讶的看着他,“全部是收养的,他们自己没有小孩吗?”

    林老爹甩了一下鞭子说:“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这些,他们村子的人才清楚吧。”

    “哦,反正都已经来了,那就去看看吧。也许搞不好就同意嫁女儿,分个给我表哥呢。”庄柔抿着嘴说道。

    “行啊,反正收了姑娘的钱,也得送你个来回。”林老爹已经收了钱,不在意她想不想去,但如果走的话,等送她回来还能再接点晚归的商人回北门县。

    收养的……

    庄柔坐在驴车中,嘴角带着笑容,这可真是有意思了。突然想到林来财一家还在衙门里面,她便探头说道:“林老爹,到了北门县找家好点的点心铺子,我要买些糖果点心。”

    “没问题,北门县有家红祥庄,那的点心可好吃了,我家那两孙子最喜欢里面的红枣糕。还有千层酥和麻糖条,那可是送礼的好东西,从老人到小孩都爱吃,咬上这么一口,得掉你一身的酥渣……”林老爹讲起了吃的,就口沫横飞的说个没完,那些点心被他说的美味无比。

    听得庄柔都哑然了,便决定等会给他也包一份,送给他那两孙子吃吧。

    驴车跑得不快,虽然不如马但还是顺利的到了北门县,这里果然人比豆湖县多多了。满大街都是客栈酒楼和仓储,此地除了靠大路之外,还有条不小的河,码头上停满了拉货的船只。

    满大街除了商人小贩便是各种脚夫和杂役帮工,非常的杂乱,但还好没看到有人打架生事。

    庄柔没在这里停留,只是被林老爹拉到了红祥庄,拿出钱让他去买了两份点心。等拿到车上后,便分了一份给他,这可把林老爹喜得再三感谢,这么大包点心可是得花近百文呢,他可舍不得一次买这么多。

    谢过之后,林老爹便拉着庄柔往大池村去,此时已经是下午申时,待不了多久便要用晚饭了,再不快点回去时天便要黑了。

    还好大池村并不太远,驴车顺着土路行驶了一会,前方出现一个大池坝,周围有许多的农田,再往远处的那片房屋便是目的地了。

    驴车在村口停下,此时大家都忙着去收拾一下,等着做晚饭了,村子的树边没多少人在闲聊。让林老爹等在这里,庄柔便提着点心包走进了村子。

    林来财的家一眼便能看到,村中最大的那宅子便是,但她没有往那去,而是顺着路在村中走着。

    突然看到路边有群流鼻涕的小孩,她便坐到了离他们不远的石头上,打开点心外面的纸包,拿出块千层酥就咬起来。

    那轻脆酥爽的声音传来,顿时就吸引了那些小孩的目光,好几个胆大的马上就凑了过来,吃着脏兮兮的手指盯着她手中的点心。

    庄柔笑了笑,捧起点心便说道:“给你们吃,我是来找林来财家的,没想到他们不在家,这点心便送不出去了。”

    本来有几个大些的小孩还拉着别人,防止她是拐子,现在一听是来找林来财家的,那不就是好人了。相互对看了一眼,这七八个小孩便冲了过来,一人抓了把糖果就站到边上大吃起来。

    这糖果太好吃,吃得他们开心极了,而庄柔也不急,只是看着他们笑眯眯的说:“别急,这里还有呢,大家慢点吃。”

    “姐姐你真好了。”一个小胖子吃得满脸的渣子,含糊得说道。

    庄柔便笑道:“还好遇到了你们,要是遇到那位大婶,这些点心怕是要被她抢了去。”

    这话说出来,大家便对着那小胖子哄笑道:“大桩,这是在说你娘呢,最爱占小便宜了!”

    大桩满不在乎的说:“我娘说了,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哼,你娘再嚼舌,我们就不跟你玩了!”有小孩不服气的说道。

    “有糖吃就行,谁要和你们玩!”大桩突然一把抢过庄柔手中的点心纸包,撒腿便往村里跑去。

    庄柔站了起来,对其它小孩说道,“呀,点心被他全抢走了,我可得去追回来,这样做可不好。”说完她便快步向大桩跑掉的方向追去。

    那些小孩一脸担心和失望的说:“这糖果可要不回来了,大桩的娘怕还要凶这位姐姐呢。”

    “对啊,我才拿了四块点心,早知道就多抓一点了。”

    “我可是有八块呢,哈哈哈哈。”

    “你好狡猾啊,快分点给我!”几个小孩站在路边,为了那几块糖果打闹起来。

第五十七章 嚼舌

    庄柔远远跟着大桩,看着他抱着糖屁颠屁颠的在前面跑,还不断回头看她追来了没有。

    只见他拐进了旁边的小路,庄柔便紧走几步也拐了进来,远远的看到大桩的身影闪进了一个破烂的院中。

    这周围的房子虽然不华丽,好的最多就是青砖,大部份都是泥砖所搭,但小门小院的还算是过得去。只有大桩闪进去的那院落,连像样的粗布窗纸都没有,用了些看不出来的旧布挂着。

    相比别人的瓦顶,这家的房顶都是稻草铺的,院子里面种了些瓜菜,养了二三只母鸡,院中的泥地上被鸡刨出不少的坑,还到处都是鸡屎。

    能在村子里面穷成这样,不是懒便是家中有病人,庄柔寻思着就走了过去,站在了破竹条插出来的栅栏前。

    “有人吗?”她往那破屋子中喊道,透过关上却还是露着大条缝隙的门,只能看到里面漆黑一片,大白天的连光都透不进去。

    没人搭话,她便又喊道:“大桩,我看到你了。”

    就在这时,房门一下便打开来,从里面走出个干瘦表情却犀利的女人,那眼角挑着凶巴巴的站在了院中。只见她叉着腰,下巴一抬便想开始骂人。

    哗啦。

    庄柔脸上带着笑容,什么也没说,却只是从手中滑落了一把铜钱。它们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全掉在了院子的泥地上。

    妇人的话全被堵在了嗓子中,一个箭步冲过去,利索的就把地上的铜钱捡了起来,动作太快还抠了一手的泥巴。她把铜钱放在破衣角里包在怀中,凶神恶煞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我的,掉到我院中就是我的!”

    她的声音不好听,有些异常的尖锐,但用来吵架在气势上便能直接占了几分利。

    庄柔没说话,只是往怀里一掏,又扔了把铜钱在院中,笑眯眯的看着她。

    妇人有心想去把铜钱拾回来,但又觉得此事太诡异,一时之间便站在原地没动。

    到是大桩吃着糖,从屋子里面探出头来,看到地上有他碰都不能碰的铜钱,如同恶狼扑食一般就冲过来,连泥带鸡屎的把铜钱抓了起来,急忙向他娘请功,“娘,我捡到钱了!”

    “快过来!”大桩娘一把抓住他,把大桩护到了身后,不怀好意的盯着庄柔。

    与此同时,庄柔还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这次从钱袋中掏出来的不再是铜钱,而是二三两的碎银子。她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同样扔进了院中。

    大桩娘心头的恐惧占胜了贪婪,她死死的抓着大桩,就怕一松手就让这女人把她的宝贝儿子带走了。

    “你……你想干什么?孩子他爹马上就会回来,到时候会打断你的腿!”她结结巴巴的吓唬道,突然跑来个女人,站在自家院子外面往里面扔钱,如此古怪的事看着就可怕。

    庄柔笑了笑说:“没什么,我只是想打听点事,觉得找你应该最好,所以我就来了。”

    大桩娘自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因为她爱嚼舌,喜欢背后讲别人事非。但现在遇上这么古怪的事,她都不敢讲了,强撑着嚷道:“你快点走,我什么也不知道!”

    “这里有二十两的小钞,加上地上的碎银和铜钱,只要你告诉我想知道的事,全部都归你了。如果不愿意,那也无所谓,我想这村子里面应该还有人想赚这份钱。”庄柔手指上夹着四张小钞,那都是五两面值的银票,直接便可以在店铺中交易。

    “小钞?那是银票对不对,二十两!”大桩娘愣住了,那可是整整二十两银子,她嫁到这家里面来,见过最多的便是上次卖地换来的四两碎银子。

    这可是二十两,加上那些碎银子,足足能有二十三四两了。花二十两买下四亩薄田还能剩下三四两,足够把家破的地方修缮一下,有了那四亩薄田明年就不会挨饿了!

    她飞快的在脑中盘算起来,田有了就不会饿肚子,日子就会一点点好过起来。

    庄柔晃了晃小钞说道:“走吧,你家太脏了,没事就打理一下为好。找个没人打扰的河边地头,告诉我你知道的事,这二十两小钞就是你的。”

    机不可失,大桩娘从大桩手上抢过铜钱,又捡起地上的碎银子,进了屋没敢放在连锁都没的家中,而是悄悄的贴身藏起来。抓了把桌上的糖,出屋塞给大桩让他玩去,就带着庄柔出去了。

    不知道她要问什么事,也不敢去太偏僻的地方,大桩娘想了想就把庄柔领村子后面的山坡上,寻了个斜坡坐了下来。

    此处灌木丛多,坐在里面山坡下的村民看不见她俩,但她们能看到下方。说话也不怕人听见,就算有啥意外,只要大喊也会被村民听见。

    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细心,但日子能过成那样子,看来也有些原因。但庄柔对这个并不感兴趣,她坐下后看着大桩娘那身补丁裙说道:“我想知道林来财家的事,越详细越好,如果能让我满意的话,我也许还会加银子。”

    “林来财家?”大桩娘没想到竟然是问这个,还以为是什么奇怪的大事,半天也想不出来,却只是这种她平时背后骂过无数次的来财家。

    这真是太好办了,她把手袖一拉就兴奋的讲起来,各种造谣非议张口就来。

    庄柔伸手让她停住,“我要听的是真实的,用不着你夸大,你只要照实说就行了,我又不是来寻仇的,用不着添油加醋。”

    “那姑娘花这么多银子,就打听点这种事,也太浪费了吧。”大桩娘心直口快的说道,她就没见过这么阔气的人。

    “想娶他家的姑娘,所以特意来打听,花点钱问清楚,总比娶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回去要好。”庄柔笑了笑解释道。

    大桩娘一听,顿时就满脸嫌弃的说:“姑娘,这来财家的姑娘都是收养来的,全部都不是亲生,上几个月才抱回来个三四岁的姑娘。这娶回去有啥意思,那些嫁出去的姑娘,连回娘家都没有,都是些白眼狼。”

    “他们家难道就没有亲生骨肉,这么喜欢收养小孩子?”庄柔很随意得问道。

    “有啊,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两人都成亲才十七八岁。那时遇到了大旱,啥吃的都没有,很艰难的生了个儿子,这没活多久就死了。”提到这个,大桩娘身为女人语气软了不少。

    “听说那时候伤了身子,后来就不能生养了,所以日子好过后,才收养了这么多女孩。”

    庄柔拔了根草,咬在嘴里让她继续说下去。大桩娘便把所知道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这林来财就是村子里的人,祖祖辈辈都在此生活。

    而大桩娘也同样是本村的人,自然是熟得不能再熟,只差要去偷祖谱来给她看着,一个个的指着祖上的人说了。

    这讲起来可就久了,大桩娘说得口沫横飞,一直讲到傍晚都没停下,别人家的烟囱里都飘起了炊烟,她还在这里说个不停。

    有些事就是重复在说,外夹来了不少中伤和诅咒,看来对林来财家那娇养女儿和四十多亩良田,她的意见很大呢。

    “还有什么忘了说的吗?”庄柔打断了兴致勃勃的大桩娘,表情认真的问道。

    大桩娘这才发现天色已晚,早就应该回去做饭了,便仔细想了想说:“没有了,知道的全说了。”

    庄柔把小钞递给了她,“行了,小钞给你,但不要和别人说起我和你见过面。不然的话……”

    “我一定不说,我保证!”大桩娘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这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女孩,会让她觉得害怕。有时候明明在笑,却只是眼睛看过来,就让她觉得后背发凉。

    她接过小钞,看了半天也不能确认是不是真的,以前可没见过这种好东西。分辨不出来也不能给别人知道,想想最少还有几两碎银,就是问个话又没废力气,大桩娘便开心的收起小钞。

    而庄柔也让她先走,别让其它人看到两人坐在这里,大桩娘便满脸喜色,如同当年出嫁那般万般开心的回去了。

    “听妇人闲聊还真是累啊。”庄柔站起身来,便也往村口走去,到了那一看,林老爹还在等着她呢。

    她上车往里一靠,就让驴车回豆湖县去,这时候衙门已经可以放工了,她要回去骑马回家,总不能整天晚上也干活不回去。

    小郡王那边就不去了,他可是在重伤养病,这种马车撞人的小事便不用麻烦他了。

    庄柔想要回家,就得赶在城门关前入城,所以两人都没在北门县吃饭,只是在街边买了几个饼子,坐在车上边吃边往豆湖县赶。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再晚些便要掌灯连夜赶路了,驴车正卖力的走在官道上,突然后方就传来马匹的急驰声。林老爹探头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跳下车,把驴车拉到了路边。

    “怎么了?”庄柔不解的探头出来,就见一队人骑着马从后面直奔而来。等人近了她才发现,那是一群宦官,和往日看见的那些都不同,这些腰间都挂着刀。

    片刻之间马匹已经来到驴车边,速度半丝未减,从她身边便奔驰而去,在官道上扬起了一阵灰尘。

    庄柔用手捂着口鼻,看着他们远走了,便讲道:“林老爹,他们已经走远了,我们也快点回去吧。”

    “好。”林老爹重新坐回车上,拿起鞭子便又赶着毛驴车往前走。

第五十八章 夜深路黑

    庄柔回到豆湖县在县衙不远处下车,自己走回到县衙门口,现在这破地方连个杂役都没有,她把马都寄养在了对面的酒楼,不然连口水和草料都吃不上。

    她走到对面把马牵了出来,钱已经付过了,正好趁着城门还没关赶快回去。

    衙门大堂里还透出光亮来,虽然不够亮,但肯定是还有人在。也不知道是谁在里面,她不想进去,骑上马便想离开。

    这时,从衙门里面急冲冲的跑出个人,一下便挡在了马前,拉着缰绳就说道:“姐儿,你跑哪里去了,我们找了你半天。”

    庄柔看着拉马的吴仁药,犯愁的说:“什么事呀,我要回家去了。”

    “朱典史有事找你,我在门口守了半天你都没回来,刚去出个恭,就差点错过你了!”吴仁药松了口气,差点就没等到人了。

    听了他的话,庄柔看着他拉着缰绳的手问道:“你洗过手了?”

    吴仁药沉默了一下,便赶快说道:“快,大人还在等着你,我帮你把马栓好,赶快进去吧。”

    这家伙八成没洗手,庄柔盯着他瞧了好几眼,在他再三催促下才下了马,随口问道:“吴兄,那撞死人的都散了?”

    “没有,寻了客栈去休息了,这尸还在我们后面停着呢。”吴仁药嘀咕道,平时嫌没案子,现在有案子了觉得好烦,都不能早点回家去。

    庄柔不解得说:“怎么又停在我们这里,一个下午都没判吗?各罚几千两银子打发走不就行了,这可是我特意从街上拉回来的,不会连这种事都做不到吧。”

    吴仁药停下来震惊的看着她,半晌才讲道:“各罚几千两?朱典史在里面折腾了半天,现在谁都没掏出银子来呢。”

    “真没用,那叫我来干嘛,守尸啊?”庄柔扁扁嘴往里走去,他们到底是不是鱼肉乡民的坏人啊,怎么半点本事都没有。

    两人往大堂走,吴仁药搓了搓手说:“姐儿,我先给你透个口风。其实朱典史找你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把收定安税的事又重新交给你。”

    庄柔一下便停住了,看着他说:“你们真收不到啊?”

    “是啊,那些人相当的坏,占着有后台根本不理我们。就算没有了陈家武馆,他们一样不怕,有些还拿臭鸡蛋砸我们。”吴仁药愁眉苦脸的说。

    “抓呀,干嘛不把人捉回来,不给银子就不放人?”庄柔直截了当的问道,根本不考虑一下能不能这样做。

    看她真是直爽得可怕,吴仁药便小声的说:“姐儿,我们虽然只是应捕,但在百姓眼中也是官啊,这样干是不行的。”

    叹了口气,庄柔便往里走去,真是怕了这些家伙了,能不能好好的干活。

    进入大堂,她一眼就看到林玉宝的尸体还停在大堂的侧边,盖着白布,这会还没烂得臭起来。

    朱典史打着哈欠已经想回去了,看到庄柔走进大堂,便马上坐直了身子,屁股下的破椅子发出吱呀的声音,好似要碎了一般。

    然后他威严的说道:“庄柔你回来了,本官已经等你多时了,有件事要安排你去做。”

    “收定安税银是不是?行啊,你明天给我两人,我一大清早就去收。大人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走了。”庄柔都不用他点明,就直接开口说道,没有闲工夫听他扯,还要回家呢。

    朱典史的话全被堵在了嘴中,虽然确实是这件事,但是她这样说出来让人感觉非常不爽快。

    他哼了声说:“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两日之类以不到税金,便唯你是问!”

    庄柔笑了笑拱手道:“大人放心,明日我必有办法把税收回来,属下先告退了。”

    她话都没说几句,便退了出去,冲马德正他们扬扬眉头笑了笑,便走出衙门骑上马赶往京城。

    今天她回来的比较早,虽然天已经黑了但城门还没到时辰关,出示腰牌入了城就往家走。此时华灯初上,街的行人还很多,一副格外热闹的景象。

    庄柔回到家中,刘米听到声音就赶快跑出来牵马,把马拉到马厩中关好,趁她在井边洗手和脸时便讲道:“小姐,今天有个请柬送过来,说十五想请你去参加踏春赏花茶会。”

    “谁啊?”庄柔接过刘婶递过来的毛巾,边擦边问道,她向来不和那些娇嫩的女孩多来往,早已经没人请她去茶会了,今天怎么就收到了一封。

    刘米跑到正厅中,把摆在桌上用茶壶压着的请柬拿了过来,递给到了她的面前。

    庄柔把毛巾交给刘婶,接过信一看,淡粉色的纸张,这可是有钱人家才舍得用的东西。她打开看了看上面的字,便挑了一下眉头,这是丁莲儿送来的请柬。

    没想到会是她给自己送请柬,上面有提到她的救命之恩,为了报答就想请她去游湖赏花。地点自然是在豆湖县,那才有京城周边最漂亮的湖景,除了请她一定要来之外,其它的便没有再多写了。

    “小姐,去不去都要回个信吧,我去磨墨。”刘米接过她递过来的请柬问道。

    庄柔摆摆手说:“不用,我自己会去和她说的。刘婶饭好了没,我肚子饿了,也不知道哥哥跑哪里去了,竟然不在家。”

    刘婶满脸笑意的说:“现在游玩的人太多,所以少爷出去应酬也多,出门前吩咐过小姐如果回来,就不用等他先吃便好。”

    “这样啊,那我就先吃吧。”不知道和谁鬼混去了,庄柔抿抿嘴不满的说。

    庄家下人不多,只有庄学文在家时才分开吃饭,平时他要是没回来,庄柔都是和刘米他们一起吃,这样才够热闹。

    今日刘婶知道少爷不回来吃,就没煮鸡,只是弄了几份精致的小炒,味好又下饭。几人正吃着,刘米吃的快早早的吃完,坐在旁边喝着茶突然感叹的说道:“还是这种日子好,小姐都没成亲,为什么我就得娶妻呢?”

    “你娶不娶妻,和小姐有什么关系!”刘婶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一年给他相了好多亲都看不上,搞得媒婆都烦了。

    庄柔笑了起来,“你比我还大三岁,别人都当爹了,而你不娶妻生子想当和尚啊?”

    刘米闷着头说:“没看得上的,要说年龄大的话,少爷都二十八了,不也没娶亲。”

    “你这混小子,少爷也是你能说的,还不赶快给我滚去洗马去!”刘婶没好气得骂道。

    庄柔看着他笑了笑,“哥哥是读书人,没有功名之前娶什么妻,也得凑个金榜提名和洞房花烛夜两大喜事,那才有意思。”

    刘米不服的说:“少爷都不去参加会试,怎么金榜提名啊!”

    “你小子欠打!”刘婶站起来就想打他,刘米赶快站起来,一溜灰的跑向马厩了。

    刘婶气得骂了他几句,就对正把空碗放下的庄柔说道:“小姐,这小子真是越来越不服管了,真得给他找个妻子管管,才能够老实点!”

    “哈哈哈,刘婶也太操心了,你们俩不会是又听哪家媒婆说有好公子,用这种办法来提醒我应该嫁人了吧。”庄柔早对两人的手段了如指掌,喝着茶慢悠悠的说道。

    “还是小姐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刘婶笑着坐了下来,兴致勃勃得说,“小姐这回的真是好男人,你听我给你细细说来。”

    庄柔没给她机会,扭了扭脖子便说:“刘婶,我破了一天的案子觉得好累,明儿再说那个好男人是谁家的吧。亲事由哥哥作主,有什么好男人你直接找他说,如果他同意那我都不用看,便可以直接嫁了。”

    “我先去休息了,刘婶你慢慢收拾,好累啊。”她走起来捶着脖子就往自己的小院子走去,根本不想听那些媒婆口中的好男人什么样。

    刘婶无语的站在那,只得烦恼得说:“小姐说少爷说了算,可少爷又说婚姻大事要让小姐自己挑,这弄来弄去不是又打水漂了。这回的男人真的好,怎么就不肯听啊。”

    她嘀咕着开始收起饭桌来,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里还没把桌收完,她便见说回去休息的庄柔又走了出来,还往大门口去,便赶快追出来喊道:“小姐,天都黑了,你要去哪里呀?”

    “你不是想我早点嫁出去,我现在去会情郎,一会便回来了。”庄柔摆摆手头也不回的扔下话,便直接出门而去。

    刘婶站在饭厅门口愣了半晌,想到小姐时常这样出去玩,不信她还能拐个男人回来,便继续收拾起桌子来。

    庄柔出门就往大街上走去,叫了辆马车让他把自己拉去恩义街,车夫只管赶车,不管坐的是什么人,拉到了恩义街口就停了下来,问清不用等在这里后便赶着车去了它处。

    而庄柔看着这条人烟稀少漆黑的街道,只能看到各府门口大灯笼的光。可惜这里的宅子太大,大门相隔太远,门口的灯笼再大,这围墙边的街道还是非常的黑。

    “真黑……”她平时所住的花萼巷每家都不大,所以路上都被各家门口的灯笼点亮,街上的话又商铺众多,街道上就没这么黑过。

    当大官的果然没几个好人,看这街道黑的仿佛要把人吞掉一般。

    腹诽了一下,她连灯笼也没去买个,就走进了这条街上,很快就消失了在黑暗之中。

第五十九章 热血之士

    庄柔站在墙头的红瓦上,看着这大片黑压压的宅子,除了屋中的烛火带来一点点光芒,便是零星拿着灯笼在宅子中穿行而过的人。

    她是前面一处有栓马石的地方爬上来的,顺着别人家的墙头一直走到了这里。这片她比较熟,前几年被哥哥朋友家的女孩叫来玩过多次,可惜和那些小姐们都聊不起来,这几年人家大多都成婚了,就剩她自己更没人来叫。

    站在墙头认了认路,她便向陈尚书府走去,像一只夜游的猫,如履平地的走在墙头瓦上,极少会发出声音来。

    中间停下好几次寻路,花了不少时间她才找到了陈尚书家的宅子,这可是权势涛天的大官之家,宅子非常的大。好多地方都黑漆漆的,只在各院门处挂了灯笼,要有个毛贼跳进来的话,都很难被人发现。

    平日她到这些富贵人家,偶尔也会被拉着强听别人介绍家中的情况,炫耀的同时也大概知道管家这些人是住在外院。二管家住的会比大管家的院子小一点,当然有些是在外面置办了宅子早上才来。

    但最好就是住在府中,那样晚上有事才能更好的处理,越大的人家越是这样,只要找到外院就能轻松找到李中新的院子。

    庄柔顺着墙头寻了寻,从后院的墙一直走到了前院,偶尔遇到护院便倒挂在墙外,等人过去之后再起来。

    后院都是家眷所住,就算是府中的少爷,只要过了七八岁都住在前面。相比起来前院的人要比后院的少,主要这里没几个丫环,下人晚上还在那闲聊玩的不多。

    她顺着走了一圈,发现疑似管家住的地方都掌起了灯,明明人现在还在豆湖县。不是说没娶妻,为何都有人在,难道已经收了好几房小妾了?

    那可真是**的尚书府,连个小管家都有这么多小妾,想来是收了不少的银子。

    边想她边在墙头上走着,突然看到远处的院门外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刚好院中有棵大树,她便往后退了几步,站在了树荫后面的墙头上。

    提着灯笼的人走得很小心,不停的左右张望,一副怕被人发现的样子,借着他手中灯笼的光,能看出来是个身材健壮的男子,穿得很是不俗,一看不是府中的少爷就是什么亲戚。

    大晚上的在自家还鬼鬼祟祟行事,肯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庄柔就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穿过这个院子往旁边去了。

    等她跟着此人走过两个院落后,就见他停在了个小院子中,灯笼也给挂了起来。

    庄柔好奇的站在墙头看着他,只见他把华丽的衣服脱得只剩一条裤子,然后就在开始练起功来。伸展开身体后,就举起了石锁,一身的肌肉看起来很结实的样子。

    原来是练功啊,大半夜的跑出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真是有够无聊。

    她看了几眼便想走,继续去找那李中新的住所,刚想转身离开,就看到那男子不停的打着一个包了厚厚稻草的木桩,口中还不停的喊道:“我最强,我是最强的!”

    “……”庄柔停了下来,还直接坐在了墙头上,隔着院中的树枝看着他在那练功。

    等木桩打够了,那男子便拿起旁边的长枪,有模有样的舞了起来。这是个小练功场,边上还有兵器架,都是些官府同意民间可少量使用的武器。再说这里是尚书府,只要没有大量的弓箭,就不会有人说什么。

    此人十八般武器都会耍,个个有模有样,全部都使了一遍后已经是满身大汗。他放下武器用汗巾擦了擦汗,从旁边的石头后面提出个食盒,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了茶壶,倒出水便大灌了几杯。

    “爽快!”大喊一声后,他得意的抬起手,把肌肉鼓起来看了看,觉得非常的满意,“我这一身武艺要是上了战场,必定能杀敌千里,成就一番事业。”

    噗!

    听了他这番自夸的话,庄柔忍不住笑出了声,顿时那男子顺着声音就猛得回过头来,紧盯着她这里问道:“何方小贼,竟然敢闯尚书府!”

    庄柔从墙头上跳了下来,向他走了几步,让灯笼的光可以照到自己后就停下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一看是个姑娘,又没穿什么夜行衣,看着非常寻常的样子,男子便以为她是从隔壁翻过来的,皱着眉头说道:“你是隔壁府上的丫环?怎么从这里翻墙过来,被主人发现的话必会把你卖掉的。”

    她穿的很普通,看着就不可能是那些珠光宝气的小姐,男子便觉得这必是丫环了。

    庄柔看着他笑道:“肉僵而不柔,空有架子没有气势,就这样还想杀敌千里,你是在说笑话吧。”

    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过来嘲笑自己的,还专门翻墙过来,也太讨人厌了吧!

    “你知道什么!”男子没好气得嚷道,要不是她是个女子,就要叫她尝尝自己的拳头,到底是不是肉僵空有架子。

    挑眉笑了笑,庄柔背着手问道:“你是尚书府的谁啊?”

    “陈沐风,尚书府的九少爷,你又是谁?隔壁是广庆伯府,你是他家哪个房的丫环,好大的胆子!”陈沐风喝道,现在的丫环真是无法无天了。

    “我叫小柔。”庄柔背着手应了声,就往那练功场上走去,歪头打量着地上摆放的家伙。什么都有非常的齐全,看地上砸出来的印子,这里应该每天都有人在用。

    陈沐风抱着手仰着头说:“哼,你刚才口出狂言,要不是看你是个女孩,现在早就把你打趴下了!”

    庄柔转过身来,看着他便说:“九少爷,要不要我们对一场。如果我输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但我输的话,就也应你一件事如何?”

    “你?”陈沐风不是小瞧她,这样的女孩和家中的姐妹有什么区别,竟然想和自己来打一场,怎么下得了手。轻轻碰一下肯定要哭鼻子,借机想要来缠着自己吧。

    “怎么,你害怕?”庄柔知道他瞧不起自己,要真是一口就应下来,那还真是奇怪了。

    她便指着兵器架上的一把刀说:“你用武器,我不用,这样你就不怕了吧?”

    实在是太羞辱人了!

    陈沐风哪里被如此小瞧过,家中不管是姐妹还是丫环,就连护院和教武师傅都夸他练的好,现在却被人小瞧成这样。他恶从胆边生,就想把这个莫名其妙翻墙来的女孩扔回对面去,叫她尝尝苦头。

    “好男不和女斗,你还是回伯府去!”他大步冲了过来,伸手就想抓住庄柔。

    果然空练了一身肌肉,庄柔斜眼瞅着陈沐风伸过来的手,突然转身让到他的身后,抬脚就往他膝后踢了一脚。陈沐风只觉得膝盖顺势就收不住,啪得重重跪在了地上。

    他顿时一愣,双手撑地就跳了起来,转身就发现庄柔已经站到了离他三丈远的地方,正笑盈盈的看着他说:“真不要武器?”

    “不要!”陈沐风气冲冲得吼道,就扑了过来。

    庄柔笑容一收,便冷声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沐风猛的觉得有些不对劲,对方的目光中似乎有什么让人恐惧的东西,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但怎么能被一个女孩吓倒,他化掌为爪便抓了上去。

    只见庄柔身子侧闪开,双手对着他的手臂对外便是一推,侧背对着他,身子用力肩膀重重的撞在他的胸口上。

    陈沐风只觉得胸口闷痛,身体往后倒,脚不由自主的就往后退出一步想要站稳。紧接着庄柔微微沉下身,左手按住右拳狠狠的一个右肘击便击在了他的胃部。

    那股滋味让陈沐风无法言语,身子弯起来再也站不住,整个人像只折断的筷子,屁股先往后倒。

    与此同时,庄柔却没有停手,顺势一脚就踢到了他的裤裆上,直接把他踹得就地滚了三圈,爬在地上弓得像只煮熟的虾才收了脚。

    陈沐风双手捂着裤裆,腹部的恶心不适让他只想死死的弯着腰,想吐又吐不出来,却因为胯部痛得眼泪都出来了。

    他声音都发不出来,无声的张大嘴躺地上,大脑一片空白。

    庄柔早就看出他只是个花架子,此时已经转过身去,在兵器架上抽出刚才指的那把刀,哐得就扔了过去,掉落在李云风的面前。

    然后她掀起裙摆,露出里面的裤子和绑在小腿上的铁棍,她把铁棍拿了下来,指着依旧还趴在地上的陈沐风说道:“拿着刀站起来,现在才刚刚开始。”

    陈沐风现在意识回来了些,看着扔在面前的刀,脑子里面一片浆糊,有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听到庄柔在后面挑衅,下意识的一把抓住刀,挣扎着站了起来。

    他回头一看,就见庄柔拿着根一头包了棉花的铁根,显然是怕打死了人。这让他倍感羞辱,也不管对方是不是女人了,挥刀就冲上去。

    庄柔一看他的动作,叹了口气,等他人靠近了,伸手便是一棍。那刀便从李云风的手上飞脱出去,哐得掉在了地上。

    他只觉得虎口发麻,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连刀都被打飞了,当抬头之时,就见道黑影从面前闪过,整个人就飞了出去。身上顿时充满了啪啪啪的击打声,没能撑多久,很快他便两眼一眼昏死过去了。

第六十章 前途无望

    哗啦!

    陈沐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大半夜的这冷水泼到身上,被风这么一吹,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

    “九少爷,你醒了?”庄柔蹲在旁边,手里提着那个装水的茶壶,一脸乖巧的看着他。

    “啊!”陈沐风看到她的脸顿时就反应过来,人坐在地上也飞快的往后退出去好远,大喘了几口气后,只觉得全身酸痛。赶快低头一看,发现身上到处都是青紫色,活生生给打胖了不少。

    庄柔把茶壶放下,站起身来笑道:“九少爷,还要不要继续打呢?”

    谁还想被打啊!

    陈沐风赶快说道:“你到底是谁,这么瘦弱怎么这么厉害?”

    明明不是身材高大的女人,为什么力量如此大,瞧着不强壮啊!

    “瘦弱?”庄柔拉起袖口,露出手臂给他看,那不是女子软绵绵的手臂,而是有着精致漂亮肌肉的手臂。不会像他这般强壮得死气沉沉,也没有太唐突,给人一种女孩长着这样的肌肉也没什么不好的感觉。

    陈沐风沉默了片刻,便不服气的说:“没有我的肌肉强壮,就那么一点。”

    庄柔不以为然的笑道:“可你依旧打不过我,如果我想下杀手的话,你早已经死好几次了,我就问你现在认不认输了?”

    “输了又如何!”陈沐风嘴硬得说道,他没事人一样坐在地上,只不过是强装的。身上的肿痛让他站不起来,还不知道脸什么样了。

    “输了就要为我做一件事,当时我们可是说好的。你不想应承其实也没关系,夜黑风高的就算是杀了你,也不会有人知道。我想周围的人应该知道你半夜会来练武,发出些声响也不会有人过来打扰,你就等死好了。”庄柔很平静的说道,看着他还无所谓的笑了笑。

    怎么会有这种人,难道是杀手!

    陈沐风可不想死,但也不知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想要他做什么,非常警惕得说道:“你要让我做什么?杀人这种事我可不会答应!”

    “谁让你杀人了,我可是个好人,只是有点小事找你。”庄柔见他松了口,便在旁边的条凳上坐下,看着他说,“你有个书童,现在做了家中的二管家,叫李中新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竟然是打听他,陈沐风莫名其妙得应道,他还能干出什么事,竟然招来这种凶狠的人物。

    庄柔笑道:“我想去他住的地方看看,然后还有他的来历和所有事情。”

    陈沐风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盯着他瞧了好几眼,庄柔才耸耸肩说:“也没什么事,他没过门的妻子被马车撞死了,正好案子落在我的手上,所以要帮他讨个公道。”

    “什么?”陈沐风呆若木鸡的瞧着她,觉得有些听不懂了,“被马车撞死了?那你又是谁。”

    庄柔翘着二郎腿歪头看着他一个劲的笑,“豆湖县县衙最强的应捕,庄柔。神隼门里面的女人不算,我就是本朝唯一的女应捕,来你这里是为了办案子,现在明白了吧。”

    陈沐风愣了半天,突然跳起来嚷道:“原来你不是隔壁的丫环,只是个小应捕,竟然敢打我!”

    话音才落,他便被庄柔站起来一脚踢倒,轻蔑得嘲讽道:“我现在又打了,你想如何?说给你听也没什么,我昨天才杀掉了十几个陈训庭从卫所派来的人,取你的小命那是易如反掌。”

    陈训庭!

    陈沐风非常的惊讶,虽然那家伙和自己同姓,却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像自己这种品性良好,一心想要学武参军报国的有志之士,跟那种占着家里有钱有势就飞扬跋扈,为害四方的纨绔是水火不溶。

    但陈训庭的势力他可是知道,那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不说国舅拥有军权,调动卫所的人没有问题。光是他那陈家武馆中,就有很多厉害的角色,上次见过一次好生厉害。

    可她竟然杀掉了卫所过来的人,陈训庭明明可以派武馆的人,为何要把军队的人叫出来,难道此女已经如此厉害了?而且为什么陈训庭想要杀她,只是个小应捕而已。

    陈沐风想不通,他又挣扎着坐了起来,“陈训庭有武馆的高手,对付你根本用不着叫卫所的人,你少骗我了!再说他杀你干嘛,你还能做出什么事,能惹到皇亲国戚。”

    “你说陈家武馆里面的人是高手?”庄柔惊讶的看着他,这个小少爷目光真是短浅的可怕,竟然说那些虾兵蟹将是高手。

    看她满脸鄙视的样子,陈沐风觉得有些羞愤,“当然,他们的武艺很好,都是高手!”

    庄柔重新坐回长登上,慢条斯理的说:“架子是不错,可惜没什么实用。正因为我把他的武馆端了,他拿我没有办法,就派了卫所过来杀人。不过来的人自然是有来无回,我哪里能让他们跑了。”

    “我看你是被打傻了,如果没有两手,我能把你这么个肌肉男打成这样?九公子,你们真是太弱了。”

    听着她的话,陈沐风咬着嘴唇渐渐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她确实厉害,只不过是个管家的事答应便是。不过感觉她比那教护院的师傅还要厉害,如果让她教自己武艺的话,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于是,他便说道:“我可以帮你查李中新,不过你要教我武艺,我可以付银子!”

    庄柔摇摇头说:“不行,我教不了你。”

    “为什么!难道我天分不够?”陈沐风震惊得问道,明明很多人都夸自己是练武奇才,要不是家中阻止他练武,考个武状元都没问题,她却说教不了?

    庄柔咧嘴便笑道:“因为我不会武功啊,能教你什么?”

    陈沐风站起来,指着身上的青紫嚷道:“胡说,你明明这么厉害,把我打成什么样了!”

    “我确实不会武艺,但我会杀人,难道你想学杀人?”庄柔嘟着嘴说道。

    “……”陈沐风无语的看着她,片刻之后马上说,“学,本来上战场就要杀人,如果不会杀人的话,那不是就让别人杀了!”

    庄柔真没想收弟子,只不过看这少爷太自大,还傻乎乎的才看不下去让他认清自己。现在见他竟然这么热情,突然有了主意,这人可是吏部尚书的儿子,虽然陈尚书不是阁老,但是尚书中最年青的一位才五十出头。有他的儿子做跟班,行事就更加的方便了。

    于是她脸上有难色的说:“但我每日公务缠身,晚上家兄又盯的紧,不好来教你,孤男寡女的会让别人说闲话的。”

    陈沐风一脸无语的看着她,就她这样的人还敢说孤男寡女,自己就穿了条裤子站这里半天了,她可都没有害羞过。

    “刚才听你的口气,以后是想上战场杀敌,现在就能见见血,习惯看尸才行。以后上了战场在尸堆中混时,才不会吓得腿抖,就做我的差役吧。没有工食银子,但可以跟着我破案,偶尔孝敬我一下便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很划算哦。”庄柔恩赐般的说道。

    “不行。”陈沐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爹会打死我的,他根本不想我练武,不然我也不会半夜跑来这里躲着练。要是他知道我去当差役,得活活打死我,再说家里面也会觉得丢面子,连你也得跟着倒霉。”

    庄柔便问道:“不让你练武,那他想让你干嘛?”

    陈沐风很不开心的说:“当然是读书,以后做官,可我一点也不喜欢。”

    “那正好,你一会就去和你爹说,你被人打了一顿后想通了,以后要好好的读书。拜了个国子监的学长做师傅,跟着他去学知识去了,每天都要出去寻他。然后你出来后,就直接去豆湖县衙外面等我,也不用换什么衣服,穿得利索点就行。”这正好,卢柔就直接给他定下了。

    “这怎么行,我爹会问我找的是哪位学长,瞎编是不行的,那些人他可熟了。”陈沐风很怕自己的爹,赶快拒绝道。

    庄柔扫了他一眼,慢条斯理的说:“告诉你爹,你寻的人是国子监的庄学文,让他去查好了。”

    “庄学文!”陈沐风愣住了,突然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刚才说自己叫庄柔,“你是庄学文的什么人!”

    “他是我哥呀,你认识他?”庄柔笑道。

    陈沐风翻了个白眼,“京城的读书人谁不认识你哥哥啊,国子监的小先生,有什么难事找他都可以解决。听闻他还资助了好几位家景不好的贫寒学子,让他们安心的读书,去年外派的一位县令听说离京上任前,还特意设宴答谢庄学文的资助。”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就是我的跟班了,现在先带我去陈中新的住所,我还有案子要办呢。”庄柔拍拍手站起来,既然哥哥名声这么大,那就没什么问题了。

    陈沐风没想到她的哥哥竟然是庄学文,父亲一定会同意的,搞不好还要喜出望外。自己那七哥,不就为了接近庄学文,四处打听他的喜好想送礼,没想到自己先遇上了。

    他便喜滋滋的想去穿好衣服,带庄柔去陈中新的住所,却不想走两步就觉得全身骨头碎了般,到处都是痛的,“哎呀,我身上好疼,要先找个大夫才行。姑娘……不,庄小姐,我是不是被你打断骨头了?”

    “叫我老大,或是庄姐儿就行了,什么姑娘小姐。”庄柔早已经站起身,看着他扶着条凳狼狈的样子,轻描淡写的说,“没打断你的骨头,最多会青紫。痛也要站起来,穿好衣服跟我去办案,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因为你痛就不杀你了。这点小伤给我忍着,也是对你自身的修行!”

    “行……”陈沐风直起腰,抖颤着穿起衣服来,心想只要熬过这几天,就不用再吃这种苦头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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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持刀介绍:
坑蒙拐骗成了当朝第一女驸马都尉的庄柔,
现在只想琢磨一件事,
什么时候才能把小郡王拐到手。
而一肚子坏水的小郡王发现,
自己已经被人虎视眈眈的盯上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脸,“本王这么一朵娇花,难道要惨遭毒手了?”美人持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人持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人持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