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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正月初四     美人持刀txt下载     美人持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少爷和丫环

    陈沐风没想到打人还能不见伤,就可以痛成这种模样,他慢慢腾腾的走在路上,半晌才移到了一片宅子前,而庄柔一直跟在他的后边,连扶都没扶他一下。

    路上还偶遇了几回下人,他们虽然好奇却不敢随便问,只是弯腰给他见了个礼,喊了声九少爷就被打发走了。

    这里便是家中两位管家和些有身份的下人所住之处,陈沐风走到其中一座小院前停下,扶着门边的墙便说道:“庄姐儿,我觉得我还是养几天伤再去找你,这样也太拖你的后腿了。”

    “噗,好呀。”庄柔顿时笑出了声,这家伙的肌肉没有看起来的耐打啊。

    他有些尴尬的说:“这里就是李中新的院子,现在他应该在院中吧。”

    “不可能,他下午的时候让我弄到衙门里去了,现在城门已关回不来。里面没人,不然我也不会过来。”

    陈沐风惊讶的看着她,难道不是过来问话,而是背着人过来搜家啊?

    庄柔则根本没解释,直接走了上去把门推开,听到有门响动声,靠近门的小房间中跑出个粗使小丫环,“李管家,你回来了?”

    抬头却发现进来的是个姑娘,她便愣住了,再看九少爷正扶在门口,便赶快做了个福,“九少爷,李管家还没回来。”

    “没你的事了,回房休息去吧,我去屋中等他。”陈沐风一句话便把她给打发了。

    小丫环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却非常好奇少爷晚上带个姑娘到这里来干嘛?

    庄柔走路好似猫一样,无声无息的直接来到了正屋,伸手就把门推开来了。这是在尚书府里很安全,院子中又有粗使丫环看着,重要的东西自己落了锁,所以房门除了睡觉之外一般都不会锁上。

    她进入房中就点起了灯,陈沐风才慢腾腾的走了进来,马上咬牙快步跑到里屋,直接就躺在了床上,顿时发出一声痛并舒服的哼声,“真酸爽,我想要擦药酒。”

    “一会等我走了,你自己找几个下人抬回去擦吧。”庄柔半点同情心也没有,举起烛台环视着李中新的屋子来。

    很寻常的套间,里间摆放着床和柜子,还有个屏风和马桶。外间的家私要多些,但也就是寻常的桌椅板凳,到是有个书桌,旁边的架子上摆了不少的书,瞧着是个爱读书的人。

    她走到书案前随意的翻了翻,发现他看的书很杂,但人名传记和史书很多,怪不得感觉人很有气质。

    随便看了几眼,庄柔把烛台摆好,就开始翻箱倒箱起来。她也不知道要寻找什么,反正先找找看,边找还边问道:“九少,这李中新是如何到府上来的?”

    陈沐风舒服的躺在李中新床上,随口应道:“还能怎么来,人牙子送来的,听说家里受了灾为了有口饭吃就被卖了,当时来的时候才七岁。”

    “等等,他入府时才七岁,却是你的书童,那你现在多大了?”庄柔突然停下了手,不解的看着他,那李中新都三十多岁了,还能给他当书童?

    “我今年十七呀,李中新确实是我的书童,那是因为我五岁时他找我父亲求来的。当时他是我父亲的跟班,干的满不错,他说自己想读书,所以求了好久。我父亲看他这么有心,虽然年龄大了些但正好可以伺候我,就安排给我做书童了。”陈沐风赶快为自己辨解道,虽然自己长的牛高马大,但也是一表人才的少年,不愿意被说老了。

    庄柔在衣柜中没发现东西,便来到了里间的床边,这种床上都做了柜子,专门用来放贵重值钱的东西。偷东西的人再怎么厉害,只要开不了锁,也不可能把床整个抬着跑了。

    床边上的两个抽屉被她拉开来看过,里面有些碎银子和铜钱,还有些手帕荷包等女孩送的东西,瞧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连锁都没上。

    庄柔抬头往床里看了看,便发现里头床头处还有两个小抽屉,这可就是上了锁。在家中她自己的床头也有这样的小抽屉,不过里面没有装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个放了点平时的月钱,其它那个摆的是糖果点心,好躺在床上无聊的时候抓出来吃。

    于是,她直接就踩到了床上,跨过挺尸的陈沐风蹲在那,仔细打量起那两把小锁起来。

    陈沐风哼了几声,使劲给自己翻了个身,看着她说道:“锁要是弄坏了,等他回来就会被发现,你要怎么办?”

    庄柔看了他一眼,便笑道:“学着点。”

    然后她便从腰间荷包中掏出一根扁宽的掏耳勺,在上面摸索了一下,便拉出了个细细的小勾子。在陈沐风惊奇的目光中,她便把掏耳勾伸进了锁口中捣鼓起来。

    片刻之后,锁头咔得轻响一声,便被打开来了。

    “哇,庄姐儿你还会开锁啊!”陈沐风这样的少爷哪里见过这种下作的手段,顿时大惊小怪得盯着那掏耳勺特想拿过来瞧个稀罕。

    庄柔不以为然的说:“不是什么厉害的手法,其实用树枝也能打开,只是比较麻烦。前几****为了方便破案,才特意去寻了根过来,果然要方便多了。”

    陈沐风看着抽开抽屉,正翻得开心的她不解得问道:“公差破案为什么还要学开锁?不是正大当明的做事吗?”

    “死脑子,等别人都有所准备了,你还去查什么。再说要是查错了人,翻了别人的东西找不到证据,你要如何向别人解释,遇到麻烦的人不得拖着你扯半天。”庄柔无语的说道,要不是看他有一身肌肉,以后可以拿来当盾牌用,真不想要这种呆板的少爷做跟班。

    从她的眼中看到了鄙视,陈沐风便不好意思的说:“我这不是没见过嘛,以后多学学就好了。”

    庄柔继续翻着抽屉,低声说道:“以后多看多学,少说点废话。”

    在这个抽屉中值钱的东西可多了,她发现了一个铺子的房契,看位置和大小并不是很好的地方,但能在京城任意一处有个小店铺,就已经是件了不起的事了。

    除此之外,里面竟然还有张地契,上面有着数额可观的田地。未了还有两张房契,京城的那宅子要小些,另外一座比较大但是在小地方。

    五十两的银锭子有四个,外加些金瓜子之类的金银,一看那金瓜子就知道应该是尚书府的人赏的。

    庄柔把这个抽屉放回去,又抽出了另外一个,这边的花样便多了些,有一叠十两面额的小钞,差不多有个二百两的样子。玉佩和金银饰也有十来件,虽然不是特别的贵重,但能看出做工精美,应该也是赏或是从别人那弄来的。

    她回头看向一无所知,只是盯着她明明是学破案,却好像防她偷盗的陈沐风,“你们府一个月给他多少钱啊?”

    陈沐风愣愣的看着她,鬼知道一个二管家要给多少钱,但又是他自家的人,便有些结巴的说:“大概百来两吧。”

    见他说出一百来两,庄柔就知道这家伙不知道,这种事她以前听那些小姐说过。像比尚书低些的官员之家,小姐们的月钱也才七八两,有十两的已经很富足受宠了。一等丫环一个月也就能个一二两银子,也是比较有实权的人家,才可能给的出来。

    管家的话,一年有个一二百两差不多,大管家要多些,应该也不会超过五百两。

    二管家可不像大管家,拥有管理整个府的权力,可以在采买上中饱私囊。光从这抽屉中查出来的东西,就已经价值上万两了,主要就是田地和房产。

    庄柔把抽屉推回去,用手指戳了戳陈沐风的胸口教训道:“你家要是一个月给二管家一百两银子,那你爹得贪多少银子,才够养你这些少爷和小姐。瞧瞧你这衣服的料子和身上的玉佩,我这才发现你还戴了两个这么粗的金镯子,要是再加块金猪挂在胸前,这不就是上枷锁了吗?”

    陈沐风的胸口本来就被她撞过,被她一戳便痛得半死,忍不住哎呀的叫了起来,“庄姐儿,你别动手啊,我受不了!”

    “给你两天时间,给我打听清楚谁把他卖进来的,平时有什么事,一件都不能少。连他的女人都有谁,爱吃什么都要查清,当然你得别把自己暴露了。这可是你第一次办案子,可别弄砸了。”庄柔低头盯着他讲道,不严肃点这小少爷谁知道会干出什么蠢事来。

    “这么麻烦啊,我知道了。”陈沐风没想到办案子会如此麻烦,不过听起来好像很有意思。

    就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撞开,一个女人叫嚷着就冲了进来,“好你个李中新,趁我到隔壁喝茶,就敢把小蹄子领回来了!”

    那女子二十多岁,浓妆艳抹戴金插花,气喘吁吁的进来刚想骂人,一看床上躺着那人不是相好李中新,而是九少爷后顿时就到吸了一口凉气,愣愣的站在了屋中。

    “九……九少爷。”她没想到自己从隔壁回来,看到屋里点着灯,听起来似乎有男女声音,说什么又听不清楚。还以为是李中新带了人回来,没想到竟然撞见了九少爷的私情。

    陈沐风不记得这个女人是谁,反正肯定是和李中新有关,那便是家中的下人。脸色顿时冷下来,开口说道:“滚,今天的事敢说出去,就把你卖了!”

    女子慌乱得应了一声,赶快就跑了出去,在院子中还摔了一跤,挣扎着起来就跑了。

    “我的清白……”陈沐风看着门口,并不觉得这件事能瞒得住,肯定会在下人中间传开,要不了多久必会传到母亲的耳中。

    “庄姐儿,怎么办!”他急忙转头想问问庄柔,此事要怎么办,却看到她正没事人一样正在锁抽屉。

    庄柔见锁头和原来一样,就回过头来,却看到陈沐风正一脸吃了屎的表情瞧着自己,便不解的说,“少爷和丫环在管家房中私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担心的,也不看看你多大岁了,十七可以成婚了。你娘会很开心的,放心吧。”

    陈沐风呆若木鸡的看着她,这事是很正常,但是她不要名声了?

    这时,庄柔却想了想又说:“不过别让我哥知道,否则你就等死吧。”

    “什么!”陈沐风睁大眼睛,大舅子也太凶了吧!

第六十二章 自食其果

    庄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跳下床摆摆手说:“今晚我就和哥哥说一声,你可以直接和陈尚书提了。但我吩咐的事你要好好去办,可别偷懒哦。”

    “等等,你下次什么时候来?”陈沐风赶快问道,要是来的早,这事情可就得马上去查了。

    “当然是你查清后送来给我,难道还要我来寻你不成,到时候被捉奸在床,浑身是口也说不清楚了。”庄柔一脸诧异的讲道,直接把陈沐风说得哑口无言。

    他觉得身上痛的更厉害了,倒在床上有气无力的说:“好的,慢走。”

    庄柔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了院子往左右看了看没人,对着墙角狂跑几步,登着两边的墙就跳到了墙头上。隔壁可是个伯府,她快步顺着墙头走到顶,遇到有路的地方跳下去,慢悠悠的就回去了。

    而陈沐风躺在李中新的床上,寻思着要怎么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李中新发现的情况下去打听这事。这可得找个好借口,千万不能让人发现了,这些丫环婆子们很怕管家,搞不好这边才问那边转头就把自己给卖了。

    正想着,突然便听到院子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大群人便冲了进来。他歪头一看,顿时就愣住了,心中把那女子狠狠咒骂了一顿,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尚书夫人。

    除了一脸寒霜格外阴沉的尚书夫人之外,她身后的丫环还有一群拿着绳索的强壮婆子,进了屋就开始四处翻找起来。

    陈沐风一声不吭的躺在床上,任凭婆子们满屋子翻找,反正庄柔已经走了,这屋里要是能再找个女人出来,那才是叫有意思呢。

    果然,这屋子还没能做到藏人而不知的地步,婆子们连床铺都给摸了,最后才回去禀报,“夫人,没找到人。”

    尚书夫人淡淡得说:“你们先出去,我母子有话要说。”

    众婆子和丫环都退到了门外,谁也不敢在里面停留,反正要是吵得厉害了,站在门外也能听到。

    见人都出去了,陈沐风便挣扎着坐了起来,装作漫不经心的说:“母亲,我只是悄悄习了会武,在李中新这里休息一下,你没必要劳师动众的带着这么多人过来。”

    “习武?”尚书夫人走到他的面前,紧盯着他突然说,“把衣服脱了。”

    “啊?”陈沐风惊骇的抬头看着自己的母亲,脱衣服干嘛?

    尚书夫人冷着脸喝道:“脱!”

    陈沐风就没见自己母亲能生气成这样,被她吓了一跳,只得慢腾腾的解开上衣,半天脱不下来。但身上太痛了,让他动作缓慢不灵活,瞧起来好像想掩藏什么似的。

    “连脱衣服都不敢?那为娘帮你!”看着他那好似不情愿的样子,尚书夫人一把就扯下了他的外袍,另外那只手把他里面衣衫的领子便给扯开,顿时就见露出来的身体上满是一块块青红。

    尚书夫人手抖了抖,突然便掩面哭了起来,“我怎么生了你这样的一个混子,竟然做出了这等事,叫那些下人们看了笑话不说,还要让老爷怪我管教不了子女。”

    “母亲我做什么了,偷偷习武是我的不对,如果这就叫下人笑话的话,那保家卫国的士兵们都要被人嘲笑吗?没有他们,哪里有我们这些人的生活,早就国破家亡了!”

    尚书夫人狠狠瞪着他,厉声喝道:“我说的是你和女人的事,刚才有人来禀告我,你带了女人在此鬼混。我还不相信,但瞧瞧你身上这些,明明就是行了不轨之事!”

    “瞧这些恶心的痕迹,那女子肯定不是什么贤良之辈,必是你从外面带进来的烟花之女!”

    陈沐风哑口无言的看着她,又有些想不通,烟花女子行房之时会把人重伤成这样?

    但现在又不好说这个,母亲还在气头上,他便辨解道:“母亲,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两个月前,五哥不是刚向你讨要了第五位通房。当时你都没骂他,那丫环还是你房里面的翠烟呢。”

    “混帐!”尚书夫人没好气的骂道,“你五哥早已经成亲,只是到现在还没有一男半女,所以翠烟才会给他。你还没成亲呢,睡自己房中的丫环也就算了,竟然弄那种女人入府到下人的屋中做此等苟且之事!”

    一看这是咬死自己了这种事,但想到庄柔派给他的任务,还有她哥哥是庄学文,得罪了他的话连父亲恐怕都不会放过自己,陈沐风便打算咬死到底了。

    他便气呼呼得说道:“母亲还记得我还没成亲,大哥他们像我这般大的时候,已经成家了。我就这么被扔在一边,被你不理不问,难道还要自己出去抢良家女子回来不成!”

    尚书夫人一听,万分惊讶的看着他,现在没给他相亲事,明明就是去年他自己谈的条件。只要这两年不给他乱相亲,就不再去闹着习武,现在反而怪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刚要动怒,突然又想到这十七也不算小了,去年还不想娶妻,今年想娶也是常事。要是趁着这个机会,给他娶个妻回来,有妻有子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去习什么武参军啊!

    想到这,尚书夫人语气一缓,好言好语的说:“这是为娘的不是,明日便把官媒请来,为你挑一门好亲事。但你带人私会,必须要有所反省,那女子是谁?”

    陈沐风看了母亲一眼,牙一咬便说道:“和那女子无关,我晚上觉得闷便想从后门出去转转。看到一女子从后巷走过,长得格外娇美,一时鬼迷心窍把她拖了进来,怕她叫嚷被人看到,见李管家不在,就把人拖到这里来了。”

    “身上不是行房弄出来的,而是她反抗之时用烛台砸出来的,后来被人闯入发现,我害怕就放她走了。”

    尚书夫人愣愣的看着他,半晌回不过神来,自己这个宠爱的小儿子,竟然做出强抢民女的事来!

    她突然站起来,啪得一个耳光就抽了上去,打得陈沐风整个人都僵住了,只是捂着脸茫然的看着她。

    “逆子!”尚书夫人万般话说不出来,只得狠狠骂了他一句,便气冲冲的急步走了出去。看到满院子站着的那些丫环婆子,她气不打一处来,“今日之事,如果有半句泄露出去,我就把你们的全家都卖掉!”

    院中的下人茫然抬起头,看到她怒气冲冲的目光,赶快低了下去。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屋中说话的声音不大,听也没听到几个词,看来这九少爷是把夫人气得不轻啊。

    “走!”尚书夫人气冲冲的走出院子,便要去寻老爷,让他好好的管管这儿子。尤其是不知那女子是哪家的人,如果告起来要如何是好,还有便是赶快给他寻门亲事,不然这血气方刚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说来说去,肯定是悄悄跑去习武,那些补身体的东西吃多了,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陈沐风依旧躺在床上,已经知道自己讲错话了,一会肯定要被父亲责罚。现在能睡就睡吧,暴风雨很快便会到来,那时再想舒坦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庄柔可不知道他如何作死的,出了街便租了辆马车回家了,进门便听刘米说哥哥已经回来,便往庄学文的院子走去,想把陈沐风的事说一说。不然陈尚书派人来问时,说不知道可就不好了。

    “哥,你在看什么?”她推开书房门,就见庄学文正坐在书桌前看一封信,她便人还未进去就喊了一声。

    庄学文放下信,转头看着她便笑道:“这么晚你跑哪儿去了?”

    “查案子呀。”庄柔跑了过去,拖了张椅子坐到他的旁边,笑眯眯得说道,“哥,我今天翻墙进陈尚书家,把他第九个儿子收做跟班了。但是他不敢来,我就让他和陈尚书说是拜了哥哥做老师,所以每天要出来读书。哥,要是陈尚书找来你,可要帮我挡回去哦。”

    “不行,我自己还是个学生,如何能够收弟子。”庄学文轻摇头说道。

    庄柔一看他不愿意,便拉着他的手袖嘟着嘴可怜巴巴的说:“哥,你就帮帮我呀。那陈沐风有一身没用的肌肉,可以拿来防身,这样你也可以安心些。好不好嘛……”

    而庄学文一挑眉便问道:“你如何知道他有一身没用的肌肉,可是亲眼看到或是摸到了?”

    “……”庄柔无语的看了他几息,赶快笑着说道:“哥,我那上司被我捅了一刀,正在家中装重伤养病,明天我想带点东西去看看他,省得他以后给我小鞋穿。”

    “你刚才说那陈家九子叫陈沐风,长得如何啊?”庄学文却还是提起了他,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见他不肯放弃,庄柔只得低头老实的说:“哥,我路过的时候看到他在练武,一副好像自己很厉害的样子,所以就狠揍了他一顿。然后觉得人比较蠢,便哄过来给我当跟班了,但我下手有轻重的,绝对只是青肿而没有骨裂。”

    庄学文手放在桌上撑着头,斜眼看了她好一会,才慢悠悠的说:“弟子是万万不可,指点一二可以。”

    庄柔马上抬起头,惊喜得说道:“谢谢哥。”

    “回去洗澡更衣睡觉吧,爬了一晚上的墙,还当自己是只猫不成。”庄学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温柔得笑道。

    “嗯,我先回去了,哥也早点休息。”庄柔应了一声就欢快的跳起来,跑到门口又探进身子叮嘱了一句,才蹦跳着跑掉。

    见她走了,庄学文便拿开烛台上的灯笼,把桌上那封信放上去烧了。

第六十三章 参片

    庄柔起了个大早,和庄学文吃了个早餐,问了刘婶一般看病人要带什么东西后,便和哥哥一同出了门。到了街口两人便分开,去办各自的事了。

    看病人最好便是送点补品,庄柔记着刘婶的话,寻了一家不小的药店,在里面买了补品刚想去豆湖县,突然记起小郡王好像回大长公主府了,并不在豆湖县的别院。

    大长公主府啊……

    她想了想,便打马转头往大长公主府去,想到有可能会遇到大长公主,总不能空着双手去。路边糖果铺子的时候,便称了两斤点心包起来,一并带过去了。

    礼轻人意重嘛,这些人什么没见过,你送的再好也入不了别人的法眼,还不如给自己省点银子。

    大长公主府很大,就座落在皇宫西侧,庄柔很容易便找了过来。就见门口那两只巨大的麒麟看门石像,雕得那叫一个龙飞凤舞贵气十足。门口还有四名侍卫站岗,不像尚书府都没人守着。

    于是她便下了马,把马栓在栓马石上,提着礼包就走了过去。

    这还没到大门口,便有侍卫厉声问道:“何人?”

    “我叫庄柔,是小郡王殿下在豆湖县的下属,今日特意过来看看小郡王的伤好点没有。”庄柔提着东西拱手说道。

    侍卫板着脸便说:“大长公主有令,殿下有伤在身,谁也不见。”

    庄柔早知道他们会这样,恐怕大人物来了也不好见,便直接说道:“看伤只是客套话,麻烦往里禀报一声,我查到国舅爷刺杀殿下的证据了。如果晚了的话,可能就会有变数。”

    这个家伙!

    现在这件事还在扯皮,她竟然就敢站在门口这样说,不管是真是假,就是找死啊!

    侍卫不解的看着她,很怀疑她说的是真还是假,但如果真有这样的事,他们可耽搁不起。

    于是,其中一人便说道:“你等着。”

    然后此人便从侧门走进府中,片刻之后就有名穿着锦衣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上下打量着庄柔,开口说道:“郡王殿下现在正在养伤,什么人也不见,有事便和我说,再下会禀报殿下的。”

    大长公主府的待遇是和王府相同,庄柔觉得此人肯定是左右长史中的一位,那可是五品官呢。不然自己都说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敢不去禀报小殿下。

    真是麻烦,只是想拍个马屁,看看他装死装得如何了,不看总行了吧。庄柔扁了一下嘴,很嫌麻烦得说:“见个上司还这么麻烦,那算了,我先回去了。反正等他养好了伤,也总得回到县衙中。”

    说完她便转身打算离开,这些糖果就带去给衙门中的应捕吃好了,这可是老字号的呢,他们肯定会喜欢。

    “站住!”那长史突然喝道,侍卫的长枪便挡在了庄柔的面前,阻止她离去。

    庄柔彻底蒙了,这是什么意思?

    她回头看着那长史问道:“不知这是何意,你不让我见小郡王,我走都不行?”

    “大长公主府可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能走的地方,谁知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歹意。一般人就算见不到人,也会把要说的事交代一番,你来路不明又身怀要事,说走便急着要走,我怀疑这里面有问题。”长史凭着几十年的经验,觉得庄柔肯定有问题。

    这可是大长公主府,又不是皇亲国戚相互认识从小便往来,才能自如的不提前通报就过来。此人如此淡定的过来,才说不让见马上就要走,必然有问题。

    “搜!”他一声令下,便有侍卫一把就抢走了庄柔手中的两个包裹,直接扔在地上用枪尖挑开。大纸包中的点心撒了一地,而小纸包中的全是些参片和参须,也掉落得满地都是。

    庄柔盯着地上的东西,看着他们用枪尖翻了半天,她才抬头看着长史问道:“要不要搜身啊?说不定我身上藏着凶器,就是想混进府中刺杀小郡王呢?”

    长史什么人没见过,说不定她玩的就是欲擒故纵,自然是说道:“继续搜,此人行为可疑,带去京门府让他们查清楚!”

    “你们敢碰我一根手指头,我就要你们的命。”庄柔看着他平静的说道,“你告诉小郡王,我已经来过此地,但是送的礼被你们砸了。今天和前晚的事,我都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里可是大长公主府,你竟然敢威胁小郡王,这是大逆不道之罪,给我把她拿下!”长史只觉得此人胆大包天,不拿下她问个清楚可不行。

    庄柔手马上放在了腰间,她的应捕服扔在豆湖县了,身上穿的是常服,铁棍刚才被她的上装衣摆给挡住了。这时候手一摸到腰间的铁棍,便露了出来。

    “她有武器!”侍卫见了顿时大喊一声,枪便向她刺了过来,就在庄柔要出手之时,刺向她的枪尖一下便被人抓住了。众人抬头一看,发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小郡王的侍卫头领萧然。

    萧然面无表情的抓着枪头,看着她便问道:“庄柔,你来此干嘛?”

    见他认识此女,侍卫们都面面相觑的放下了枪,这位可是府中最强的人,他不打的话那便是没事了。

    庄柔放下摆在腰间的手,白了他一眼说:“听说小郡王重伤不起,所以我就买了点补品过来看他,想着只给他带东西不好,还给大长公主买了些点心。你们这的人不让我见,不见就不见,这高门贵府的我这种小人物进不去很正常,可我想走也不让。”

    她指着地上那些参片和点心,很是愤愤不平,“还砸了我送来的东西,甚至想要搜我的身。”

    萧然扫了眼地上,参片就算了,连参须都有,这是要拿来炖鸡喝的吗?

    如此寒酸的礼物,连个礼单柬都没有,自然没人会去通传,被挡下很正常。而且这般说走就走确实可疑,按平时的规矩应该是求多次,最后被不耐烦的赶走才是。

    这时庄柔走近,死盯着他说道:“谁稀罕见他,真后悔他怎么不伤重一些。哼,求我都不会再登这门了,告诉小郡王,我现在十分讨厌他!”

    骂完之后她便转身走到马边,边解缰绳边骂道:“狗咬吕洞宾,好心没好报!”然后便骑上马,直接打马而去。

    萧然一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离开,也没阻止一下,长史赶快走下来责怪道:“萧护卫,为何要放此人走!”

    “右长史,麻烦请你去见小郡王一趟,还有地上的东西,也叫人捡起来带过去。”除了保护小郡王,萧然从不在这些事上自行拿主意,小郡王会怎么处理这事,自然得由他来决定。

    右长史有些茫然,难道刚才那女子说的事是真的,她是来禀报国舅刺杀的事?

    他有些惶恐的叫下人出来,把地上的点心和参片都捡起来,放在纸包里面赶快抱着和萧然去见小郡王。

    小郡王只是被庄柔划了一刀,本就是装的重伤,他斜靠在榻上,看着放在榻上矮几上的参片和点心。点心已经被弄脏了,到是那些参须和参片还有一部份是好的。

    长史弯腰站在一旁,把来龙去脉都禀告了一番,就连庄柔放的狠话也没少。说完之后,萧然也补充了自己回来遇到时的情景。

    楚夏伸手拿起一片参片,嘴角带笑得端详起来,看了看便笑道:“她说十分讨厌我啊。”

    “是的。”萧然低头回答道。

    而楚夏笑了笑便把那参片放进嘴中嚼了起来,还不客气的评价道:“这参片可真差,还真是平民百姓吃的东西,一点参味也没有。”

    右长史一看急忙喊道:“郡王,小心有毒!”

    楚夏突然对着矮几就是一掀,上面的点心和参片全撒了一地,有不少还直接砸在了右长史的身上。

    见他突然就动了怒,长史赶快跪了下来,双手拱过头顶,“请殿下息怒,下官也是为了郡王着想。”

    “你是大长公主府的长史,什么时候也管到我的身上来了。早已经说过,任何人找我都要进来禀报,看来在这个府上我是一点威望都没有了?”楚夏懒洋洋的侧靠在榻上,看着他便是微微一笑。

    “萧然,准备一下,我们回郡王府。”

    “是。”

    右长史吓了个半死,赶快不停的磕头求道:“请殿下三思,大长公主知道了会伤心的!”

    楚夏漫不经的说:“怎么,拿我娘来压我?”

    “属下不敢!”右长史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小姑娘,就惹得小郡王动怒,他生起气来就连大长公主也拿他没办法。

    “滚,别再出现在我面前。”楚夏冷声说道。

    右长史不敢抬头,赶快低着头倒退着出去,站在门口擦了一下汗,便马上向大长公主所在的殿跑去,要把此时通禀于她才行。

    看着满地的渣子,楚夏扶了扶额,“她说讨厌我,那不就要不肯好好干活了,真是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不过真让我没想到,她竟然能来看我,还带了这么堆垃圾。”

    萧然他们四人沉默的看着他,还是生性活泼些的杨清开口问道:“大人,我们还要不要搬回去啊?”

    楚夏坐了起来,扫了他们一眼,“当然要回,对外就说我担心祸及到大长公主,所以冒死回郡王府。不管是谁想杀我,都奉陪到底,我在郡王府等着他们。”

    “大人妙计,如果他们再对庄柔下一次手,可就更好了。”莫聪很赞同的说道。

    “那她下次得把我切成太监,还不如你们给我一刀呢。”楚夏瞪了他一眼,这种事用不着他多嘴,最后被刀割伤的可是自己!

第六十四章 天下坊

    庄柔气呼呼的来到豆湖县,把马扔对面酒楼,进了门就看到林来财一家早早的就过来了。

    他们满脸疲惫的等在那,希望早点把事情结束回家处理后事,可现在还太早,朱典史还没有来,只得寻了个角落坐在那等着。

    走进衙门的庄柔看了看他们,便随口问道:“吃了吗?”

    “没有。”林玉宝的一个妹妹脆生生的应道。

    庄柔便说道:“那还待在这里干嘛,对面酒楼的小吃不错,吃了再过来吧,我们这里可不包饭。”

    林来财悄悄的瞪了她一眼,要不是她硬把他们弄到这里来,现在早就回去了。不知道那典史要多少银子,才肯放他们离去,到是给个数啊。

    “还不去吃?那随便你们了,一会饿了最少要撑到午点哦。”庄柔看了眼那两名小姑娘,饿着肚子陪着跪可不好,小孩子不耐饿。

    “你们去吃吧,给我带个烧饼来就行了。”林来财对身边的娘子说道,他还要在这里等一会,省得典史来了见没人再找麻烦怎么吧。

    林家婆子站了起来,带着两个女儿出去,肚子确实也有些饿了。两个女孩听话的跟着她出门,眼睛因为昨天哭得太厉害,肿的像红桃子。

    马德正他们正在扫院子,擦洗破旧的大厅,看到庄柔来了,便跑过来问道:“庄姐儿,这收税的事要怎么办啊?”

    庄柔看着他们,尤其是马德正,她还真不相信这些人当了这么多年应捕,能够什么也不会。想来想去,只是这豆湖县的达官贵人实在太多了,谁也得罪不起,所以就等着自己这样的出头鸟了。

    她扁扁嘴不太情愿的说:“今天心情不好,这税不想收了。”

    “别呀,谁欺负你了就告诉我们,给你狠狠的出气。但这税不能不去收,不说县令大人要银子修缮,这朱典史那也不好交差,大家这不还等着工食钱嘛。”众人一听急了,现在就指着她吃饭了,可别甩担子不干啊。

    “小郡王得罪我了。”庄柔回答道。

    大堂中瞬间死了一般安静,几息之后马德正才嬉皮笑脸的说:“庄姐儿,县令大人这不是受了伤嘛,衙门中可就靠你了。这事我们这些废物都办不了,只有庄姐儿这样英明神武,一言九鼎,为国为民着想的英雄之才,才能做此事啊。”

    林来财和李中新一坐一站的在大堂角落里,这时听到马德正的马屁,两人都有些发愣。真是太说得出口了,亏他竟然说得如此自然,脸不红心不跳的。

    庄柔早就领教过他的这一套,听着他的马屁也不为所动,神情一看就知道还是不愿意。

    这时牛大勇便很不好意思的说:“庄……庄姐儿,我以为今天可以带钱回去,所以昨晚把家中一个月的口粮都吃光了。中午我娘他们就剩了一个半饼子,晚上可能就要挨饿了。”

    “一个月的口粮你一晚上就全吃了?”庄柔瞪大眼睛,全家一个月的口粮,据说他家人还不少,这可是不小的量啊!

    牛大勇拍拍肚皮说道:“之前家中就没有吃的,都是吃时看有多少个铜板来决定。上次庄姐儿给了我们百文钱,想到我娘和弟妹们已经两年没吃肉了,所以我就切了块三层肉回家。”

    “老娘狠骂了我一顿,剩下的钱她舍不得买米,就买了高梁面子做饼吃。省着点一日只吃一个高梁饼子的话,我俩可以吃一个月。”

    庄柔无语的看着他,严重怀疑他这是虚胖,那身肉都是饿出来的吧,“你家穷成这样,这身肉是如何长出来的?”

    “天生的,我从小就胖,吃的少也没瘦下过。”牛大勇捏了捏肚子说,“其实胖点好,这样别人以为我家能吃饱饭,就会把女儿嫁给我了。”

    摆了摆手,庄柔认真的说:“不可能的,你就死了这心吧,高梁饼子都不够吃,拿什么养活人家姑娘。”

    牛大勇现在不关心娶妻的事,而是想着明天全家要吃什么,“庄姐儿,那明天我家吃啥?”

    “对啊,我娘还开心的给我爹去抓了两副药,他的病已经拖了很久,现在钱也是花光了。”吴仁药眼巴巴的看过来,因为长的不好看,感觉表情都扭曲了似的。

    刁一没说话,但看他搓着手欲言又止的样子,肯定也是钱花的差不多了。算来那也没多少,庄柔今天糟蹋在大长公主府的东西可就好几两了。

    她叹了口气,便问道:“好吧,昨天和朱典史说好了,今天两人跟我出去收税。也知道你们怕惹不起他们,出头我来好了,只要跟我去提银子就行。”

    “我们已经说好了,大勇和仁药陪你去。他俩平时得罪的人少些,仁药的爹当年还是个大夫,只是后来家败了,大家还是会给他点面子。”马德正赶快说道。

    庄柔皱眉问道:“可昨天他也被打了呀?”

    马德正嘿嘿笑道:“这不是误伤了嘛。”

    “行了,跟我走吧,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今天小郡王肯定不可能来,他还得装死十天半个月才能缓过来吧,庄柔便摆摆手带着两人出去。

    三人站在大门口,便不知要先从哪里开始,吴仁药提议道:“要不我们从小贩收起吧,他们没啥权势,吓唬一下肯定会就给钱了。铜钱也是钱嘛,先弄点米钱也是好的。”

    牛大勇赶快点头,生意做的越小的人越好,那些大户可不敢去。

    庄柔却看法和他们不同,这豆湖县最多的是风月之所和大大小小的酒楼,客栈的数量并不多,酒楼自行提供了房间给喝多的客人休息。

    而且这里的四家赌坊,生意一直很好,其它的小铺子只要这些交了银子,他们自然也会跟着交。

    想到这她便说:“你们说先去湖边风月所还是赌坊?”

    “什么!”牛大勇和吴仁药把头摇头像拨浪鼓似的,“这两个地方我们都不敢去啊,尤其是那几家赌坊,我们连路过都得快跑呢。”

    “这样啊,那我们就去赌坊吧。”庄柔点点头,果然赌坊便是这里最有权势的地方,只要他们肯拿银子出来,其它的就好办了。

    牛大勇和吴仁药两人试图阻止她,却根本没效果,反而是很快便走到了最大的一家赌坊:天下坊。这豆湖县又不大,赌坊不可能跑到深山老林中,没走多久便到了。

    这里的赌坊相当华丽,比京城中大多数赌坊都要好,是个占地三四十亩的大宅子,站在门口听不见里面传来任何赌徒的喧哗声。

    门口没有光着膀子的凶恶打手,只有一片青竹林,用来当做影壁挡住了门口人探究的目光。里面还传出些乐声,半点俗气也没有,也不知里面的人都在赌什么。

    庄柔今天生气没打算干活,所以应捕服也没去换,穿着便服带着两名穷酸的应捕,往门口这么一站,到引得出入的客人好奇的目光。

    “庄姐儿,我们还是先走吧,别进去了!”整天只顾着吃的牛大勇此时心慌慌的劝道,吴仁药更是双手合十一直在祈祷着,让老天保佑千万别进去。

    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俩一眼,庄柔便直接走了进去,吓得牛大勇二人不愿进去又不敢让她单独去,只得硬着头皮心惊胆跳的跟上。

    这才跨进门口,本来还没有人守着的门口,突然便出现两名穿着精致的小哥,笑容满面的挡在了他们面前,“两位公差,来我们天下坊有何事?”

    “他们跟我来的,豆湖县应捕办案,有问题吗?”庄柔回头一看,这些人竟然没挡下自己,便开口讲道。

    两位小哥相互看了一眼,便有礼的说道:“既然是为了办案而来,那请随我们到雅间稍坐片刻,容我们去禀告坊主。”

    “好。”庄柔点点头,跟逛自家似的就跟着其中一名小哥往院中一处走去。

    吴仁药和牛大勇愣住了,赶快小跑着跟了上去,路上不停的打量着天下坊。他们这种穷人,连大门都不敢停留,什么时候见识过这种地方。只觉得哪里都好,到处都好看,摆放的东西都值钱。

    三人被领到了一间清雅的屋子中,小哥让人上了茶后便退了出去。

    “哇,这瓶子上面黄的是不是金子!”牛大勇好奇的走到旁边的多宝格上,瞪大眼睛看着上面的东西,瞧着那瓶子金碧辉煌的就想伸手去摸一摸。

    吴仁药赶快喊道:“别碰,要是碎了我们所有人就别想走了,全家卖了都赔不起!”

    牛大勇被吓了一跳,赶快缩回手,目光又落在了旁边的玉白菜上,口水都快滴下来了。而吴仁药也和他一样,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值钱的东西,盯着它们看得眼中都快长出手来,把这些东西抱一件回家了。

    相比他们,庄柔对房间中的摆设没有多大兴趣,到是觉得这坊主应该是个有品味的人,这天下坊虽然华丽却不艳俗,想必是个雅人。

    喝了口茶,味道清香入口回甘,是不错的好茶,于是她便说道:“这天下坊主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人,说不定茶还没凉,我们就可以拿着银子走了。”

    吴仁药二人顿时回过神来,马上缩了回来又重新抖了起来。这天下坊要是这么好说话,他们怎么可能路过的时候都要低头快行,这里杀人不眨眼,吃人不吐骨头,连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呢!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来,从外面走进来两人,话音也同时响起,“我说今日出门之时,喜雀叫个不停,原来是有贵客上门呢。”

    庄柔抬头一看,不认识。

第六十五章 更好玩的事

    说话之人满脸笑意,身穿锦衣贵气逼人,气度不凡却又没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他身后的人,一看便知是位武艺高强的侍卫。

    “想必阁下就是天下坊坊主了吧,我们是豆湖县的应捕,特来告知一件事。”庄柔起身拱手说道,吴仁药和牛大勇也跟着站起来,却显得非常拘束。

    男子坐在了桌对面,和颜悦色得说:“各位不用客气,我正是这小赌坊的主人,不知几位有何事。”

    庄柔坐了下来,语气淡定得说道:“陈家武馆在豆湖县为非作歹,已经被我们拿下官办,县令大人为了治理本县的的治安,吩咐我们过来收定安税。他特意吩咐过,一定要比陈家武馆强抢时少二成,毕竟他是大家的父母官,不可能向那些恶徒一般鱼肉百姓。”

    吴仁药和牛大勇吓得不敢抬头,都快紧张得不敢出气了,要是这天下坊主怒起来,就悄悄的把他们打死在这里埋了做花肥,又有何人能够知道。

    天下坊主却看着庄柔笑了,“这自然是好事,但少两成实在是不好。说来也巧,陈家武馆作恶多端,每年都逼我们上交银子,日子便都是这两个月。今天我便把定安税交上,想必以后肯定可以安心的经营这小本买卖了。”

    没想到他竟然没动怒,还直接答应给银子了,吴仁药和牛大勇赶快抬起头,就见天下坊主一伸手,站在身后的侍卫便掏出了一叠银票。

    “这里是一年的税银,每张五百两,一共十五张一万五千两银子。虽然官爷说只收八成,但想必这次捉拿恶徒可是出了不少力,剩下的两成便是我天下坊孝敬官爷的。”天下坊主把银票推了过去,语气虽然平和,但却让人有种怪怪的感觉,给的太快太直接了!

    庄柔可一点也不客气,直接就把银票接了过来,数了数就放在了怀中,站起来拱手说道:“那多谢了,坊主如此通情达理,我一定会禀报给县令大人知晓的。”

    “官爷公事繁忙,再下便不留三位吃饭了,以后有空了可随时来我这里玩。”天下坊主站起身,也不多说废话,大家都忙太客套没意思。

    “多谢,告辞。”庄柔便站起身离开,吴仁药他们一头雾水的跟着她走出了天下坊,就见她手往前一指说,“走,去下一家赌坊。”

    吴仁药好奇的问道:“庄姐儿,为什么你一过来,他们如此痛快的就把银子拿出来了。你瞧瞧他的样子,好像知道你会来,早早把银票准备好以的。”

    “一万五千两的两成拿来分,那不就是三千多两,这得分到多少银子啊!”牛大勇却不关心银子怎么来的,只是在算能分到多少钱,却比划着手指半天,也没能算出个所以然来。

    庄柔拍了他一下说:“别想着了,能分个一二十两不错了,所有钱都收下来,每人能有二三百两拿吧。可先得把县衙修起来,你们不想总穿得和叫花子一样吧。现在先把小郡王要的事打发了,那人折腾起来可不好应付,他是知名纨绔子弟啊。”

    “二三百两!”吴仁药和牛大勇同时喊道,激动得有些语无论次了,竟然可以拿到银子,而不是铜钱!

    真是拿他们没办法了,还以为嫌少呢,没想到是高兴。庄柔无语的看着他们,想到昨天才给那桩子娘二十两,要是让他们知道了得哭的在地上打滚吧。

    看来得早点让县衙恢复正常,没有杂役就四个应捕一个捕头,捉拿犯人的人手都不够。

    “走吧,去下一家。”庄柔懒得理会激动的两人,转身往前面走去,两人赶快跟上,满脸都是喜气,这样只要几个时辰就可以收到无数的银子了。

    天下坊中,坊主还坐在那厅中,这时有人过来禀报,“坊主,庄姐儿已经走了,听他们说要去下家赌坊。”

    “想从陈家老虎嘴里抢食,可没这么容易,不过也没我们的事了。以后看到豆湖县衙的人便客气几分,算是给庄姐儿一个面子,不然她可不认识我们。”坊主站起来说道。

    两名侍卫拱手应道:“是,属下马上吩咐下去,省得有不开眼的得罪了庄姐儿。”

    坊主笑了笑,背着手走出房间,“如果连这点眼力劲都没有,还要他们有何用,天下坊没有此等不开眼的废物。”

    侍卫没应声,只是直起身跟在他的身后,消失在了园子中。

    砰!

    金宝赌坊内传来巨响,这如同豪华酒楼的赌场大门处,跑出来一大群赌客,吓得全远远的站在街上探头看向赌坊中。

    吴仁药死死的抱着牛大勇,只想深深埋进他的肉里面,好让自己安全一点。牛大勇此时早吓得坐到了地上,手握着刀柄却抖得根本拉不出来。

    宽敞的赌场一楼中,大部份的客人都被吓得跑了出去,只有一些胆大的没离开,而是靠墙远远站着,看着那张破损倒塌赌桌前的两人。

    金宝赌坊的大当家,是位身强体壮如同棕熊的巨汉,他死死的捏着拳头瞪着面前的庄柔,两人中间倒塌的赌桌就是他一拳打碎的。

    看着他的拳头炫耀般从自己面前移过,庄柔毫无波动的抬起头,看着他说道:“自行毁坏桌子,这可要你自己负责,银子半钱也不能少。”

    “从陈家武馆搜到的帐本上,金宝赌坊一年要上交一万五千两银子,县令大人的意思是只收八成,也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造福一下百姓。”

    “可是竟然把公差吓成这样,还语言粗暴羞辱官府,拒交定安税。所以现在两成也不少了,每年必须交出一万八千两银子,不然赌场就马上关门。”

    赌坊中寂静一片,众人都不敢吭声,只要大当家在此,她说的话都是放屁。大家都明白,别说一万八千两银子,就算是一银碎银都别想从金宝赌坊中拿走,因为他本来就是陈家的家业。

    帐本上能记下一万五千两,那是专门用来上贡给陈训庭单独用的,其它赚的银子可是要交陈家公用,这便是他的私钱。陈家人也知道此事,那是全家谈好同意的,可不是随便一个陈家人就能过来管陈家武馆。

    大当家陈元是陈家的家生子,从小就在陈家长大,因为从小就强壮无比所以被陈家培养,已经是一大助力。

    他伸出香肠般粗的手指,指着庄柔便吼道:“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这里是陈家的产业,陈家武馆才是这里的老大!有小郡王当县令又如何,要不了几天,你们还得乖乖的上茶赔礼道歉!”

    随着他的叫嚷,赌坊中跑出二十个坦胸露乳的壮汉,一个个胸肌跳动起来,把吴仁药他们吓得更厉害了。

    这些人比陈家武馆中的还要强壮,那些还在武馆中学艺,而这些已经是出来独当一面了,浑身散发出来的煞气让他俩心惊胆跳。

    庄柔看都没看这些肌肉壮汉,只是平静的问道:“真的不交税?”

    “呸!想得美。你算什么东西,小姑娘还玩什么应捕的玩意,既然来了那今晚就陪哥们玩玩。叫你知道,这世上有的是更好玩的事情!”陈元早就想去找县衙的麻烦了,要不是府里面压下来,他早就带着人杀上去了。

    但他得看着赌坊,这是很重要的生意,不能出了差错。但有人胆敢对少爷动手,又不能直接找上门去,让他憋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庄柔他们自行找上门来,简直就是羊入虎口。

    而且他还听说了,就是县衙里面一个新当差的女应捕,趁少爷不注意时把他绑了,这才让武馆中的人都不敢动手,怕她伤了少爷。

    今晚可真好,自动送上门来,就别怪他们不客气了!

    “确实,这世上有很多比当应捕更好玩的事,你说的我都认同。”庄柔点点头,很赞同他的话,紧接着又讲道,“所以,不交税就关门大吉吧。”

    陈元放声大笑道:“就凭你们?”

    庄柔笑了笑,突然一抽腰间的铁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着他的头便是一棍。那陈元反应过来时已经闪不过,只能用手臂挡住头,砰得一声闷响就被打翻在地。

    他只觉得左手臂已经疼到没有知觉,完全断掉了,下一瞬间,庄柔便踩着碎桌跨过来,铁棍快如影的就飞快打了上去,只打得陈元拼命大喊起来。

    其它打手挥舞着拳头扑上来,庄柔猛的一回头,目光之中全是杀意,如同寒冬之时身无寸缕走在雪地里,让人不由得生起一阵寒意。

    陈元被她打得头破血流,脸都看不出原样来了,刚才还能叫喊几声,现在只能躺在那哼哼了。

    庄柔的脸上有几滴陈元那飞溅起来的血,她伸出舌头就舔了舔嘴边的血,看着那些打手露出个可怕的笑容,提着铁棍疯了一样跳过破桌,就向那些打手扑过去。

    “啊!”赌坊中传出惊恐的叫声,里面硬撑着没跑想看热闹的客人,现在也顾得不太多,全惊叫着逃出赌坊。

    “妈呀!”吴仁药和牛大勇哪里见过这种架势,他俩被赌坊的打手吓得发抖,现在却被庄柔吓得凄厉得大叫起来,这要吓死人了!

第六十六章 自保不得宁

    豆湖县今天非常热闹,街道两边站满了人,连店铺中的店家都放下生意跑到了门口。

    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大家都站在路边把路给让了出来,然后伸长脖子踮起脚尖不停的看向路的那头。

    哐!哐!

    远处传来了锣声,众人便往前挤了挤,还喧哗起来,“来了,来了!”

    锣声越来越近,就见一群人出现在街道上,吴仁药边走边敲着锣喊道:“县令大人英明神武,捉拿了陈家武馆的恶徒湖匪,现在还豆湖县一个安康世道。之前湖匪每年向大家收的银子,现在全部取消,再也不会出现,乡亲们只管安心过日子了。”

    众人顿时一阵喧哗,竟然不用再交那些银子了,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啊!

    那陈家武馆收的银子可多了,比正常交的税银都多,而且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连这收税都是陈家武馆的来收,人人都知道县衙早就被架空了。

    而陈家武馆就是另外一个县衙,有事只管找他们,花银子就能够搞定。

    在心里头算了算,大部份生意人都觉得,按朝廷的税金交下来,可以省下不少银子的。只不过金宝赌坊的人怎么也被抓了,他们虽然也是陈家的人,可平时也向武馆交税啊!

    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声,“好!”顿时周围的人便跟着喊了起来,“青天大老爷!”

    庄柔回过头看了眼身后,金宝赌坊的打手都让她打得半死,陈元和几个得力助手更是被打得不省人事,满身血污的躺在一辆板车上。而推拉板车的是也是一群打手,只是伤得要轻些,鼻青脸肿走路一拐拐的。

    金宝赌坊中的打手全在这里了,就连账房的人也用绳子绑了,跟在板车旁边低着头默默的跟着。

    而牛大勇像头大象似的,跟在后面一摇一摆的走着,盯着不让任何一个跑了。

    想了想,庄柔便抬手对周围喊道:“各位乡村们,虽然这些人欺行霸市是本地的一害。但是大家要省点鸡蛋和菜叶,不要乱砸啊!我们是不会抓你们的,可大家也得淡定些。”

    她的话音落下,街边站着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像她想象中那样听了话后就开始扔鸡蛋。四周寂静一片,所有人都看着她,显得非常的尴尬。

    就在这时,吴仁药便喊了起来,“从今天开始,县衙只收定安税,比湖匪们收的少两成,用来修缮县衙和招募杂役,维护县城中的治安。”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向了他,有些怀疑自己没听清楚刚才的话。

    吴仁药又狠狠敲了一下锣喊道:“这金宝赌坊就是不肯交税,还动手抗法,所以被全部捉拿归案的!”

    “打他们!”围观的人顿时怒吼,操起手中的东西就扔了出去,现在哪里去找什么鸡蛋,自然是什么在手扔什么。

    东西并不是冲着金宝赌坊的人去,而是对着庄柔他们,把对陈家武馆的仇意全转移到了应捕的身上,这些贪官污吏果然都不是好人。

    庄柔偏头让过一个扔过来饼子,抽出铁棍狠狠得对着身边的板车就是一打,只听轰的一声那板车顿时全碎了,连带着上面躺着的人全摔在了地上。

    “碰我们一下,就是谋杀公差妨碍办案,全部抓走。”她冷冷得扫视着四周的百姓,配上刚才在赌坊中抓人时染得满衣都是的鲜血,扔东西的百姓全不敢动了。

    “以前这里没规矩,现在已经不同了,全部给我听清楚,豆湖县衙已经有县令,以后再也不会发生无人管的情况。丑话说在这里,如果你们遵纪守法,那我们也会爱民如子。”

    庄柔突然厉声喝道:“这里有什么热闹可看的,滚!没事就自觉去县衙交税去,别等着我们找上门去!”

    沿街的百姓顿时跑的跑,躲的躲,顿时整条街上就没什么人了。摆摊的有些摊都没敢收,扔在那就跑了个没影。

    还以为他们会拿东西扔金宝赌坊的人,却没想到他们这么蠢,听到吴仁药的话,就把矛头指向了自己这边,真是些没药救的蠢货!

    她回头看了眼地上的板车,便没好气的说:“愣着干嘛,还不把他们全部抬起来,一个个都没用,随便打一下就动不了!”

    金宝赌坊的打手苦着脸,板车已经坏了,便把破木板捡起来,把重伤的人放上去抬起来往衙门走去。那吴仁药就是一直敲锣高喊,重复着刚才的话,听得藏起来的众百姓直摇头。

    这刚赶走一群饿狼,又来了头猛虎,官差可是能光明正大治罪,那陈家虽然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总算还得装个样子。看来这豆湖县,以后不会太平了。

    庄柔他们把人都带回来,在县衙门口便遇到了林来财他们一行人,正相互扶着看李中新叫了几人过来,正把一口棺材抬出来,要放到门口的驴车上。

    见她回来,林来财他们正想擦拭一下眼角,突然就看到她竟然是带着一大群人回来,每个都被打得惨不忍睹,板子上还抬了几个,顿时全都愣住了。

    就连李中新也有些惊讶,瞧着这些被打伤的人像金宝赌坊的,这不是陈国舅的产业吗?怎么会被这些应捕给砸成了这样。

    “案子省完了?”庄柔满身血污的看着他们,关切的问道,“朱典史判的如何,可让对方赔你们一万多两了?”

    林来财摇摇头,伤感的说道:“银子再多又如何能让我女儿活过来,如果她能活,我散掉所有家财也行。可惜,现在天隔两方,有再多的银子也失去了人啊!”

    “哦,那正好修县衙要银子,你觉得银子带回去也没用,就捐出来修县衙好了。说不定大人开心,就给你记上一笔。”庄柔便不可气的说道。

    “啊?”林来财顿时僵在了原地,半晌都接不上话来。

    李中新一看,赶快便说道:“官爷,我们还要回去为我这可怜的妻子办白事,这天气也开始转暖,必须赶快回去了。”

    庄柔笑了笑说:“好的,那你们回去吧,请节哀。”

    见终于可以摆脱她了,林来财赶快把妻女叫上了另外一辆马车,便让那些请来的帮工,急忙赶着驴车把棺木拉回去。按风俗还得停尸七日,选了好时辰才能下葬。

    而庄柔摆摆手让吴仁药他们把人带进去,自己站在门口瞧着林来财他们离去,目光一直盯着他们。却知这事急不来,没有任何的证据如果乱咬一通,让那朱典史借机寻事,用比限逼自己最多五日破案就麻烦了。

    比限一出破不了案,可是会打板子的,这人一看就不好说话,到时候自己欺负了他,那就不好意思了。

    这时,衙门里又走出四人,那是刘子智和一个中年大叔,一看那衣着和长相,不是他爹就是叔伯。其它两人是家丁,负责跑个腿送个信什么的。要是和死者亲人闹起来,还能多两个帮手,在打架上不输人。

    他们几人已经看见杀人狂一样站在门口的庄柔,谁也不想理她,一个小应捕而已,就想从旁边走到对面酒楼存马处,取了马便回家。

    但是庄柔却直接挡在了刘子智的面前,拱手笑道:“刘公子,这次赔不少了吧?”

    “我告诉你,这事绝对有问题,他们就是骗钱的!”刘子智没好气得说,“那女子突然从路边窜出来,这不是寻死不成,要不是马惊了,她肯定就是受一点伤,你们却不分青红皂白就判了那些人这么多钱!”

    他气得半死,还想再说些重话,那中年男子便阻止他再说下去,“子智,消财免灾,和官爷争辩什么,跟我回去。”

    刘子智白了庄柔一眼,便跟着家人离去,白白的损失这么多银子,还得给官员送礼,真是倒霉透了!

    庄柔对他们也不感兴趣,也没挡下他们,不说也无所谓,进去问一声便知道了。

    她刚跨进大堂的门槛,里面便传来了朱典史的怒吼声,“庄柔你给我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把金宝赌坊的人都抓来了!”

    “他们拒交定安税,还动手想把我们打死,这可是谋反大罪,自然要全部抓回来。”庄柔不以为然的看着他说,“三日内不肯交税的,全部都要抓过来。至于罚银多少,又要坐多久的牢狱,就先关着等县令大人伤养好之时再审吧。”

    朱典史知道陈家的厉害,前两任县令是如何被赶走,最后落得连个官身都没有的地步,他比谁都清楚。要不是他什么也没干,老实的卖着猪肉,这豆湖县哪里还容得下他。

    上次砸了陈家武馆,最后连小郡王也被人暗杀,还以为这事凭着小郡王的势力,两边能和解,只要让自己安生的当个典史就行了。

    这不都平静两天了,这家伙竟然又去捅了马蜂窝,把金宝赌坊给砸了!

    他气得指着庄柔,手都抖了起来。

    见他哆哆嗦嗦的想要说什么,庄柔便上前几步低声说道:“朱典史,你要搞清楚自己在为谁办事。既然已经脱下屠服穿回官服,那你就已经是搭上小郡王的船,再这样一心想要自保畏畏缩缩,说不定船还没沉,你第一个就被拿去沉塘了。”

    朱典史睁大眼睛,她又不是小郡王的人,明明只是半路当上应捕,有必要这么忠心吗?

    “你是小郡王的人?”

    庄柔白了他一眼,“蠢货,这豆湖县一草一木都是小郡王的,有人抢我们的东西,你还不敢去拿回来,还不如辞去典史之位去当屠夫好了。”

    “对了,卖猪肉时别忘了来交定安税,一钱银子都不能少。要是少了的话,那也得去牢里面待几天。”她笑了笑说道。

    朱典史气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吼道:“到底你是典史还是我是,竟然对我指手划脚!”

    “当然你是典史,不过在我眼中,如果没站在我们一边,那就是敌人。如果典史大人再这样不分青红皂白,会让人怀疑你是湖匪的人,那可就不好了。”庄柔耸耸肩说道,便转身想把人带到牢里面去,但走了几步她又停了下来,回头看向了朱典史。

    对着他微微一笑,庄柔又轻声说了句,“我真的不希望,下次再遇到暗杀事件时,朱典史为救小郡王献身被刺而亡,那样尊夫人和家中的孩童,要如何是好。”

    朱典史顿时僵在了当场,这话代表的是谁,小郡王的意思吗!

第六十七章 嫁了

    庄柔可不管朱奉公怎么想,反正想要找死的话,那死的也是他,蠢到极致的人没什么好同情的。

    叫来了大夫,让他随便医治了一下金宝赌坊的人,只要不死在牢中就好,然后便全部给关了起来。不交税的话,她不介意整个县的商人都全部抓来这里关着。

    办完这些事,庄柔和牛大勇走出去就发现大堂处好像有些吵杂,难道是陈家又派人过来了?

    她走过去一看,公堂之中已经有十几人,还有更多的人正走进来,师爷不在,文书早当教书先生去了。本来准备学医所以读过书的吴仁药,此时被叫去桌前记帐去了。

    大家老实主动的报上之前交的银子,反正都记了下来,想赖也逃不了。但大部份人还是小心翼翼的问,是不是交八成就行了,毕竟能少交一点是一点。

    吴仁药虽然认识字,但这活从来就不是他干的,长的丑连当文书都没人要。他在那手忙脚乱的记着帐,马德正和牛大勇也忙着收银票。

    朱奉公表情很淡定,心中却非常惊诧,这些人真的来交税了,自己主动来的!

    只要不再出事,自己这官便算是做稳了,不过陈家的事还得等着小郡王那边看,到底谁的能力更大一些。几年没在官场上尔虞我诈,让他的脑子有点转不太过来,但怎么当官他可没忘,习惯几天便好。

    整个豆湖县的人都知道了,陈家的金宝赌坊不交税被砸人被抓走,而那后台不明的天下坊,却是第一个交税银的人。

    连天下坊都低了头,那其它人怎么可能撑得住,看看那陈家被打砸成了什么样,人家可是国舅爷兵部尚书呀!你们再有权势,还能比这个更强不行?

    反正都要交钱,还不如主动点显得有诚意,不求讨好小郡王,最少别让他给记住了。

    见他们来得比自己意料的还要早,庄柔总算是觉得轻松自在点,现在可以好好的查案子了。

    交税持续了三天,才把所有人的定安税都收够,其它的便要等着小郡王从陈家武馆中,连本带息的全部拿回来了。

    小郡王养伤没来县衙中,但听说百姓主动来交税,马上就把师爷派出来主事。别的不说,银子要拿在自个的手中,包括修缮衙门的事他可不放心给这群穷鬼做。

    三天时间县衙总共收到了近八万两税银,可想而知当时陈家这是贪了多少银子。拿着这些银子,师爷就开始让整个县衙真正的动起来了。

    文书们重新招了回来,杂役来的数量也不少,每个应捕名下可以带四名杂役,平时做点跟班抓捕之类的事。原本的牢头早已经干不动了,便叫了儿子顶上,再找回几个看守。

    就连那据说躺在床上好几年,六十多岁整天就靠吃药撑着的县丞,也奇迹般的好多了,颤抖着手扶着拐杖硬是过来办公了。还好此时也没什么事给他做,只要每天过来点个卯就行了。

    主簿一职空着无人,师爷便代管了下来,虽然没有挂职,但却管上了事。

    县衙的修缮也正式开始,木料砖瓦都搬了过来,工匠数量都是往多了请,县衙中不差银子,在小郡王养好伤前必须全部修缮完毕。

    看了看身上的新应捕服,庄柔侧头瞧着站在县衙门口,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陈沐风,挑了挑眉说道:“上马,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跟班了。”

    陈沐风赶快骑上自己那匹毛黑如绸的高头大马,兴奋的说道:“庄姐儿,我学你一样也打了根铁棍,你看怎么样?”

    “不错,你这样的笨蛋要是带刀,搞不好就会把人砍死了。其实我到是不担心这个,主要是怕你被人把刀抢走,反而把自己给弄死。”庄柔盯着他的腰间扫了一眼,果然多了根铁棍,只是没有包着棉花,而是多了层方便拿捏的布条。

    陈沐风把胸口拍得啪啪作响,大声得嚷道:“那不可能,除了庄姐儿之外,谁也伤不了我。看我这强壮的肌肉,沙包大的拳头,一拳上去就能把他们打成纸片!”

    庄柔骑上马,白了他一眼说:“行了,我们是去办案子,不是去打家劫舍,要一身肌肉做什么!”

    “差不多啦。”阿沐风呵呵得笑了笑,一夹马肚子,两人便向城处走去。

    马德正此时已经换了身崭新的捕头服,家中也有米有粮不用再愁生计,他扶着刀站在还在修缮的县衙门口,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庄柔二人离去。

    他是搞不懂现在的富贵公子都在想什么,这不是吏部陈尚书家的九公子,怎么跑来这里给庄柔当跟班了?还强迫他们不准说出去,这还用他们讲啊,跟着这位姐儿要不了几天就会满大街都传开了。

    到时候,陈尚书要是找上门来,可别祸害到他们这些小鱼虾才是。

    不过……他满头疑惑,庄柔要去办什么案子?

    现在已经没案子了,就剩关着的金宝赌坊那些人,这些是要等陈家的事和大人撕完才能处理。难道,庄姐儿又想无事生非的找点案子过来吗!

    马德正在门口呆站了半晌,被修缮大门的工匠白眼了好几次,才在工头不满的抱怨中回过神来。想想什么事都有她和小郡王顶着,他操哪门子的心呀,便愉快的回后院拍马屁去了。

    庄柔带着陈沐风一路闲聊,出了豆湖县就往北门县大池村去,林玉宝的头七还没过,她想去看看丧事办得如何了。

    而陈沐风身上的青紫还没全退,但好在身体强壮,这骑在马上也没觉得多痛苦,到是嘴上抱怨个没完。

    “你在祠堂里才跪了一个通宵?我还以为最少三天呢,没想到令尊还真是疼你啊。”庄柔听了他说那晚的事,顿时便笑了起来,真是个笨蛋。

    陈沐风见她脸上并没有什么不快,便好奇的问道:“我这样和我娘说,你不生气?”

    庄柔有些不解,“我生什么气,品行不良的难道不是你吗?街坊之中又没我的传言,自寻什么烦恼。”

    “但是我娘一直想打听你是谁,天天缠着烦死我了。还好我昨天和父亲提了读书的事,今天才能跑出来,不然还得被母亲大人烦呢。”陈沐风心有余悸的讲道,苦着张脸也很烦恼这事要怎么解释,连他出嫁的大姐姐都过来审他,真是快顶不住了。

    “想死的话,你就去说是谁好了,我是不介意带着你的尸首回尚书府。”庄柔轻描淡写的说道。

    陈沐风半点也不信的说:“切,我才不相信你这样就杀我,再说不就是当个应捕,抓点小毛贼阻止几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耻之徒,还能有多危险啊。”

    听着他很瞧不起的语气,庄柔问道:“如此无聊,你还跑过来干嘛,直接回家练肌肉去呀。”

    “应捕是没意思,但是庄姐儿你身手好呀。我主要是为了学对敌之术,又不是为了当这破应捕。”陈沐风吹了一下口哨不屑的说道。

    庄柔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便不再提这个事,而是说起了那管家李中新,“你只查到人牙子和他的相好?怎么可能才这么一点点。”

    陈沐风不服气的说:“就一个小管家,还能有多大的能耐,相好的就一个烟花女子,外加那天看到的妇人,不过据说有好几个丫环都对他有意思。”

    “噗,他有几十亩地,还有好几万两银子的房产,搞不好比你家那些庶子的财产还多。”庄柔笑道,真是太天真了,那天没给他看抽屉中的东西,他竟然就没办法查出来了,新手就是这般的菜啊。

    一听李中新竟然有这么多的财产,陈沐风愣了愣,便不可置信的得嚷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有这么多银子!那大管家不是更多了,竟然敢拿我家的银子中饱私囊!”

    他现在已经觉得很愤怒了,就连他这个受宠的嫡子九少爷,平时就有点月钱花花,哪里能有几万两银子。现在一听连个下人都比他富裕,顿时就觉得特别不舒服。

    庄柔懒得理他,只是教训道:“你想干嘛是你的事,但这案子是我正在查的,不准你打草惊蛇。再不爽都得给我忍着,等案子结束后你再去折腾吧。”

    “不过我猜,你娘或是尚书大人,是不会对你家的管家们做什么的。”

    陈沐风不信的说:“为什么?”

    “你以为尚书大人那点俸禄,就够养你们全家了?别说是你们这些嫡子了,连丫环都养不起几个。你不如直接去告你父亲一状,说他贪污怎么样?”庄柔大笑起来。

    “……”陈沐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当跟班好像没啥意思啊。

    两人一路上闲话不断就到了大池村,这次庄柔就不用偷偷摸摸的来了,想那林来财家这么有钱,丧事肯定办得很热闹。这种事必然是全村出动,虽然听起来可怜,却可以白吃白喝很爽快。

    但当他俩到了村口,却发现和上次她来时没什么区别,半点有人办丧事的样子都没有。骑着马继续往里面走,她便觉得有点不对劲了,林家那大宅子门口什么也没有,说好的停尸头七呢?

    陈沐风左右张望着,好奇的问道:“丧事在哪里办,我还想见识一下流水宴呢,听说摆一条街随便吃可热闹了。”

    庄柔这时却皱起了眉头,跳下马走到了林家门口,直接拍起门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一个老仆人开门见门口站着名女应捕,不由得愣住了,结结巴巴得问道:“不知官爷到此,有何贵干?”

    “你家为何不办丧事,林玉宝的尸体哪里去了?”庄柔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那老仆愣愣的看着她,有些语无伦次得说:“玉宝小姐刚出嫁了呀,什么时候死了?”

    庄柔眉头一挑,推开那老仆就走进了林家。

第六十八章 开棺

    林家大院中果然很清静,只见两个小丫环正坐在院中树下绣花,老仆挡不住庄柔,只得挡在前方不停的说:“这位官爷,你这样会吓到我家小姐的。”

    “我又不是男的,怕什么。真要觉得污了清白,我娶不就行了,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庄柔不以为然的说,目光在院子中扫了扫,直接往通去后院的侧门走去。

    “不行啊,官爷,这后院不能进啊!”老仆急坏了,赶快喊道,“小翠,快告诉太太,有官差来了!”

    那两绣花的丫环早就愣住了,赶快扔下手中的针线活,飞快的跑过去钻进了院门中。

    庄柔是无所谓她们的通风报信,见老仆一直挡着她,就转头看着跟在身后发愣的陈沐风说道:“还站着干嘛,还不赶快给我把他弄走。”

    陈沐风非常不够机灵,这才赶快走上来,提着老仆的衣领就把他弄到了旁边。他长的牛高马大,穿着不菲的衣物都能看出身体格外的强壮,给人一种很强的压迫感。

    那老仆吓坏了,还以为自己要被打死,像只小鸡似的被提着动也不敢动。

    “客气点,别伤到老人家。”庄柔叮嘱了一声,陈沐风便狠狠的瞪了老仆人一眼,把他随手就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那老仆吓得全身发抖,都站不起来了。

    庄柔大步往里走,陈沐风犹豫了一下,那可是别人家的后院,他闯进去可不好,要是来个黄花大闺女说没了清白,硬要嫁给自己怎么办?

    当他在前院犹豫之时,庄柔已经走进了里面,就看到林氏被一个小丫环扶着急忙从屋里走出来。

    见来的是她,目光惊慌了一下,便赶快上前说道:“官爷,不知有何事?”

    “听说林玉宝出嫁了?她不是死了吗?”庄柔也不和她废话,直接就问道。

    林氏陪着笑说:“大人,我们这边订了亲就死掉的女子,下葬说的就是出嫁。”

    “头七还没过,不是说要停尸七天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尸体呢?”三岁小孩都不会信她的话,庄柔冷着脸讲道,“不会是那日死的人根本不是林玉宝,而是另有他人,你们为了骗钱才演这么一出?”

    林氏赶快摆着手,“真不是这样的,她真的死了,我们只是没让村子里和家中下人知道。”

    往前走了几步,庄柔靠近她逼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我们是有难言之隐的!”林氏闪烁其词的解释着,还试图往后退。

    庄柔则一把就抓住她的手,厉声说道:“看来不用刑,你是不会交代了。”

    “沐风,进来把这里所有人全部抓走,一个不留!”

    “不!”林氏手被她捏得生疼,急忙说道:“真的,我没有骗你,因为订了亲没过门就去世,在我们这里就会被说是丧气不吉利,以后几个女儿就没好人家提亲了。”

    “姑爷说虽然还没过门,但已经订过亲,便是他家的人。玉宝就应该葬在他家,所以便直接接过去了,我们这边有忌讳所以没有办丧事。”

    庄柔皱着眉头说:“带我过去,我要看一看,不然信不了你。”

    林氏面露难色,庄柔便狠狠得看向她,瞧得她忍不住抖了抖,“官爷如果硬要看,民女就带你们过去。”

    “走吧!”庄柔放开她,抬头打量了一下这后院,看到有两间屋子窗口处有都女孩子在偷看,看到她的目光扫过去,马上藏了起来。

    她不准林氏收拾东西,直接叫上林宅的马夫,套上马车一直盯着她上了车,然后便和陈沐风骑着马护在两边,往李中新家的祖坟地而去。

    林氏一路上想了很多办法,好话说尽都不能阻止庄柔要去看,最后只得掏出二十两小钞,想要给钱消灾。

    看着那两张小钞,庄柔接过来抖了抖,便对林氏说道:“林氏,你这是一而再的向我证明,林玉宝没死吗?”

    “不是,她真的死了,我敢发誓!”林氏发起了毒誓,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没说假话。

    庄柔笑了笑,直接把小钞扔在了她的身上,“带路吧,不看过我是不会罢休的。”

    见她实在是说不通,林氏只得让马车继续走,带着他俩去办丧事的地方。

    他们来到了京城外一处叫富福山的地方,这是京城最大的义庄所在,也是百姓最大的坟地。大部份京城人的祖坟都在这里,也有些外来者死在京城,尸骨回不到祖籍,便也埋葬在了这里。

    当然,京城边最大的乱葬岗就在不远处,停尸的义庄就达到三四十家,山脚下的富福村全是卖香烛黄纸和棺材的铺子,整个村子都是以此为营生。

    他们没有从村子中走过,而是顺着旁边的大道就上了富福山,道路上全是撒下来的纸钱,不少已经踩进了泥中。路边还扔了不少的纸扎娃娃,有些被雨和露水淋湿,看起来有些阴森。

    陈沐风没来过这种地方,他们家就算有人死了,自然也是去静园那边。一开始还好奇,后来就觉得那些被扔在灌木丛中烂掉的纸扎娃娃,好像半夜会站起来似的。

    还好现在是大白天,只是天有些阴,山上风有些大,常把纸钱吹得扑在脸上,让人不胜其烦。

    往上走了段路,便出现了不少的义庄,人气多了起来,但空气中飘来了淡淡的腐臭味,还夹杂着香烛的味道,让人闻起来很不舒服。

    大部份的义庄后面都停着棺木,里面全是些无人认领的尸首,可是等着运尸回老家的人,便会出银子停在这处。实在是连这个银子的钱都没人出,便会由官府认定后,扔到乱葬岗给埋了。

    而义庄平日主要赚的,便是挖坟坑修墓这些事,极少数时会接到丧事。

    三人顺着路走,很快在林氏的马车带领下,停在了一处义庄前。

    庄柔骑在马上一眼就看到了李中新和林来财的背影,她回头扫了眼陈沐风,发现他也看到了李中新,立马跳下马拉着马就往路边跑,钻进了灌木丛中。

    一个少爷竟然被个管家给吓跑了,真是个缺根筋的,应该在山下就别上来。庄柔还以为他不怕李中新,只要威胁他别说就行了,所以没有提醒他这事,没想到还真是怕李中新回去说。

    林氏已经下了车,被那个跟随来的小丫环扶着,抖颤着就走向义庄,“老爷。”

    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喊自己,林来财转过头来,一看自家娘子来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正想喝斥她,猛的就看到骑在马上的庄柔,他整个人便僵住了。

    李中新也有些意外,这个应捕怎么冤魂不散的,连钱都给了,却还是不放过他们。

    “老爷,这位官爷不相信玉宝已经死了,硬要过来看看。”林氏强先讲道。

    林来财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上去拱手见礼道:“官爷,我们小户人家,怎么可能干出那种事来。”

    庄柔懒得听他们说的话,直接就走进义庄中,就见堂中放着口棺木,棺木前还有纸钱和香烛,有块刚做好不久的牌位摆在那,上面写的确实是爱女林玉宝。

    “她在里面?”她摸着棺材问道。

    “是的,小女正在里面,明日便要下葬了。”林来财恭恭敬敬的说道,而李中新站在旁边一直冷眼看着,没有吭声。

    庄柔拍了拍棺盖说:“开棺,我要验证一下,里面的人到底是不是林玉宝。从来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小富人家,明明有钱却连宝贝女儿的葬礼都不办,身为爹母办女儿身后事时还穿金戴银,连个素装都不穿。”

    “说什么由女婿家办葬礼,却要借用义庄来办。而家中的仆人,却以为自家小姐出嫁了,只要去村中打听一下,我就知道林玉宝到底有没有风光的嫁出去。”

    这时,李中新走了上来,拱手说道:“这位公差,我自幼父母双亡,玉宝虽然没有过门,但也是我最亲近的人。虽然我只是小小一名管家,但也想主持她的葬礼,事发如此突然,有所不周全的地方也是人知常情。”

    “不知这位公差苦苦相逼,到底是何道理?”

    庄柔抬头看着他,表情淡定的说:“别和我说这么多,不想听,开棺!我要看看里面的人到底是谁,如果真是林玉宝,我就给她上三柱香,马上离开。”

    李中新深深的看了庄柔一眼,对着义庄的人便气愤的说:“开棺,让这位官爷看看!”

    “我的女儿啊,死后还要糟这样的罪!”林氏拉着手袖便哭了起来,身体哭得都站不稳,被丫环给扶住了。

    义庄的人莫名其妙看着这几位,叫开棺就开罢,于是便用工具把棺木上的大铁钉翘起来,几人用力把棺木推开。就算只是初春,天气还有些凉意,但已经好几日,棺木中还是传来了腐臭味。

    庄柔走了过去,看着棺木中躺着的那具尸体,人已经不再新鲜,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就是那日被撞死的林玉宝。尸体没错,但此人到底是不是林玉宝,那可就不清楚了。

    她想了想便说:“我要找里正和村民来认尸,不然谁知道这棺木中躺的是谁。”

    “官爷,你这样太过份了吧!”李中新气愤的说道。

    庄柔转过头不以为然的说:“不过份呀,这还委屈里正和村民了,要来看死人。你也别想用尚书府压我,这事我已经和你家公子说了,陈九公子说容不得你们被我冤枉,所以跟了过来。”

    “有他在的话,你们应该放心我不会动什么手脚了吧。”

    李中新一愣,“九少爷来了?”

    “对,就在外面,到灌木中去出恭了。”庄柔对着外面点了一下头,就见陈沐风马都不要,从灌木中跳出了来,好像被什么吓到了似的。

第六十九章 碎嘴婆子

    陈沐风跳出来,心有余悸的喊道:“妈呀,刚才一个纸扎娃娃趴在我肩上,吓死我了!”

    他怕鬼?

    柔庄只觉得好笑,这家伙真是白长这身肌肉了,果然必须得好好练练胆量才行。

    她便招招手喊道:“九少爷,你过来一下。”

    陈沐风说完话的瞬间就知道自己犯错了,这会让李中新发现自己,看来这事可就麻烦了。

    但现在一看庄柔竟然直接喊他,便有些摸不着头的走过去,目光盯着李中新看个不停。

    “九少爷。”李中新拱手见礼道,两人可算是熟得不能再熟,对于这位九少爷的到来,他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九少爷被人骗了。

    庄柔没等陈沐风说话,就抢先说道:“李中新,九少爷不相信你们做出犯法的事,所以跟过来做个见证。”

    陈沐风愣愣的看着她,不是来破案的吗?怎么变成来见证了,之前完全没说呀!

    见他竟然迟钝到不能领会自己话中的意思,庄柔只得赶快说道:“九少爷,麻烦你去大池村把里正和几个村民叫来,让他们过来认一认,棺中的人可是林玉宝。”

    “哦,好的。”陈沐风老实的答应了一声,他站在这里非常不自在,就怕才干一天就让李中新给毁了。有了出外的差事,自然便高兴的要去牵马离开。

    庄柔赶快拉住他耳语了几句,陈沐风点了点头,却满脸的茫然,根本就是听进去了,却没有用脑子想想。

    还好用不着他做什么动脑子的事,只要按吩咐去办就行,要不是他爹是尚书,庄柔真想换几个普通的衙役用用。

    陈沐风皱着眉头从灌木中牵出马,骑上就回大池村去,而庄柔便往义庄的棚子边一坐,就好好的等着了。

    林来财他们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了,本来就没什么事,只等着坟地挖好就要下葬了。要不是这几日那些冬天冻死无人认领的人要下葬,林玉宝早就埋了。

    他们并不知道庄柔会挖坟,只想着要是埋掉的话,今天她过来也没用,反正不可能再开棺了。

    义庄的人见这里气氛不对,就跑到后面去忙了,只有一壶冷茶扔在旁边的木桌上,几人便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等着里正来认尸。

    大概觉得气氛太过尴尬和凝重,庄柔便好奇的问道:“你们为什么不哭?”

    “哭?”林来财抬起头,只觉得这应捕可真是烦死人了,怎么连这个也要管。就在这时,林氏便又呜呜的哭了起来,这义庄之中才算是正常了许多。

    大池村离这可一点也不近,陈沐风一时半会来不了,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除了林氏哭得有气无力的抽泣声外,林来财和李中新都没说话。

    庄柔也注意到了,他俩没有任何害怕的神情,只是很不高兴,她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猜错了?

    突然,她发现有点不太和谐的东西,便紧盯着林来财他俩看起来,总觉得两人好像有点相似,却又不太像。

    于是她把头转向了林氏,仔细盯着她的脸,果然这边要更像一些。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中出现,难道李中新就是林来财夫妇当年死掉的儿子?

    如果这是真的,那就能解释林中新屋中那四十多亩地契了,上面可是明明白白写着大池村的四十多亩良田。

    庄柔当时看到时,本以为这事是李中新干的,这两夫妻就是他找来的托。那林玉宝死前表现的非常特别,绝对是有问题,现在看起来似乎可以证实有些不对劲。

    只不过如此娇生惯养的养女,就这么弄死了,似乎有些说不过去,就算是当童养媳养大的话,这也是大家所认可的。

    林家夫妻不认亲生儿子,却把收养的女儿嫁过去,就算是觉得对不起他,小小的就卖身为奴,所以没有脸认回这个儿子,那林玉宝又为何而死?

    庄柔想了想,难道是林玉宝知道李中新是自己养父母的亲生儿子,平时又识字看过书,一直之时不能接受自己是童养媳,所以才自杀身亡了。

    她觉得这个很有可能,从娇生惯养的养女突然成了童养媳,那地位可完全不相同,心高气傲又钻了牛角的女子绝对接受不了。

    只要等里正他们过来认一下尸,棺材中的确实是林玉宝,再问问林来财他们是不是父子,此案就应该可以结了。

    不过他们也还真是敢开口,竟然要这么多银子,也是占着有尚书府了,这李中新还真是个心硬的人。

    至于他那些铺子和田产,那就是尚书府要考虑的事了,和官府可没什么关系。

    过了好一会,陈沐风终于骑马赶着三辆马车过来,此时都过了近两个时辰了。庄柔走出义庄的棚子,皱着眉不解的问道:“你这是走路走的吗?怎么这么慢。”

    陈沐风指着身后的三辆马车便说:“我这不是找马车去拉人了,你们不知道那大池村就没什么马,驴车实在太慢了,也拉不下这么多人。我又跑到县城中租了车,去了村子里面才把人给接来了。”

    “你叫了多少人,不会半个村子的都拉来了吧?”庄柔惊讶的看着那三辆大马车,大家都缩着脚的话,一辆马车里面都能挤十个人了,只是叫他拉几个过来,怎么这么多。

    听她说出这种无知的话来,陈沐风便说道:“没有呀,就五人。里正和村长,还有村里面的族长在前面的车中,后面两辆车只拉了两个妇人。妇人出门怎么能和别人挤一起,还要回避那些登徒子,不能被他们非礼了。”

    庄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只觉得此人有病,肯定不知道穷人或是普通人是什么样。

    他正说着,从第一辆马车中就下来了四个人,一个被少年扶着瞧起来快死的老头,还有精神抖擞的里正和有些年岁的村长。要来认尸自然也是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过来,但后面两辆马车中,就让庄柔看不懂是谁了,她只是吩咐要把大桩他娘叫过来,其它的便是让陈沐风自己叫的。

    这时,后面两辆马上的帘子也掀开来,前面的车上下来个胖大婶,一副老实本份的样子,擦了擦没有眼泪的眼角就说:“哎呦,这好好的闺女怎么就没有了,多漂亮的娃啊。”

    林氏抬起头,赶快从义庄中走出来,哭泣着向她走去,“我的老姐姐呀,玉宝没有了,我这心啊!”

    “玉宝他娘,你可要节哀呀。这是咋回事呀,都不和大家说一声,也要有个照应帮忙啊!”那胖大婶走上去,扶着她便说了起来。

    两人正说得悲凉无比,后面那马车上下来一人,尖着嗓门就大惊小怪得喊道:“呀!这是怎么回事,丧事办成了这样。就算是丫头片子,这也太夸张了吧,不摆酒请乡亲们吃就算了,都不在家中办事,这不就是草草的埋了了事吗?”

    林氏猛的抬头,没想到村中最讨厌的大桩娘竟然来了,这人的嘴可是全村最坏,回去肯定要添油加醋的胡说了。

    大桩娘抬头就看到了穿着应捕服的庄柔,顿了一下便反应过来,她可比陈沐风机灵多了。几步走上去就到了义庄中,往里面一看顿时又喊了起来,“真是造孽啊,平时锦衣玉食的小姐,现在只有薄棺一口就要下葬了。这冷冷清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打死了丫环,正要随便处理呢。”

    “林老爷啊,就算这林玉宝是你们收养的女娃,人都死了,也不能如此的虐待人啊。瞧瞧,村长你们快来看看,这丧事办的像话吗?就插了三柱香,纸钱都没烧一张,完全不合规矩,这是多大的仇和怨啊!”

    她喊完就瞅了眼庄柔,见她嘴角带着微微的笑容,马上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跑过去扶着老族长,那薄嘴就开始数落起来,“族长,我家那是穷得叮当响,当年我可怜的二丫生病死了。我可是跪在您家门口求了一天,找您借了三百文钱给二丫办了丧事,虽然连这口棺材都比不上,但也是为娘的一片心啊!”

    “林来财家那可是富可敌国,娇生惯养的女儿死了,就这样扔在了这里。别说让村民知道,这事总得让里正、村长和您知道啊。姑娘死了卖不成大价钱,就这么往乱葬岗里一扔,怪不得之前的那几个女儿都不回来瞧瞧。说是嫁了好人家,其实是卖掉了吧!”

    林来财气得骂道:“我家哪里富可敌国了,只是家中有几亩薄田,这玉宝死的突然,所以才没有通知村里面,你可不要胡说八道!”

    “哟,那就是不想请大家吃饭,请族长和村长主持葬礼要给银子,为了省银子才这样干的呀。你家可真是小气,抠死人了,见都没见。”大桩娘立马嫌弃的讲道,她早就看林来财这种有钱人不顺眼了,现在抓到把柄就说个不停了。

    一看里正他们三人脸色很难看,林来财急忙解释道:“不是这么回事,我是想办完事回去再说的!”

    “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不就是嫌乡村们吃的多嘛,就吃你几块肉,还怕给吃穷了,连女儿的丧事也不办!”大桩娘冷笑道。

    陈沐风哪里见过这样的妇人,看得惊呆了,和他以前认识的那些都不同,连家中的粗使婆子都没如此无礼。

    庄柔则拍了拍棺材说道:“几位麻烦一下,过来看看,此人是不是林玉宝。”

    里正心中不痛快,村里死了人,这林来财竟然占着有钱,都不来通知他一声,他气呼呼的走上前来,捂住口鼻扫了一眼便说:“没错,是林玉宝。”

    林来财心中很烦躁,本来他就不怕众人来认尸,只等着认完之后再请他们吃一餐,送点银子后回村就没什么口舌了。没想到还没等他攀交情,就让这妇人给吵成了这样。

    大桩娘一点也不胆怯,只要有银子,认尸也敢来看。她巴不得里面的不是林玉宝,那样这林来财就到大霉了,便急步走过来一看,皱着眉头只想吐,心还惊慌了一下,死人还真是可怕。

    “真是林玉宝啊……”她疑惑的说了声,这样可能就没什么银子拿了,转念一想便喊道,“这确实是玉宝,可林家明明昨日还说林玉宝嫁了,我还说怎么一点动静就没有,林家说是因为对方的娘重病,所以听从高僧的话要从风水宝地出嫁,过几日才补酒宴。”

    “可明明她已经死了,搞不好之前嫁的那几个女儿,也全是死了,根本就没嫁出去!”

    庄柔头一歪,看着林来财便问道:“你家有几个出嫁的女儿,都嫁给了谁,现在何处?”

第七十章 亲如血

    林来财沉着脸,早有准备的说道:“两个女儿嫁到了南方,还有一位跟着婆家去了最北边,其它的几位女儿也是跟着夫家去了别处生活。”

    “你家的姑娘都全部嫁到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连一个近的都没有,还真是巧啊。”庄柔轻蔑得笑道。

    “这世道变得快,迁走是很正常的事,有些是出了事日子不好过,去投靠亲戚了。”林来财只差要说走关外了,这路途遥远的不行,看他们怎么去找人证实。

    庄柔笑了笑,“那你们夫妇俩和我说说,这位是你们的儿子吧,当年和村里人说死掉的唯一儿子。”她说完就指向了李中新。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李中新满脸的诧异,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猜出这件事的,除了他们三人根本就再没人知道了!

    “你不是孤儿?”陈沐风才是莫名其妙,这李中新不是六七岁就卖到他家了吗?怎么还有亲人啊!

    李中新稳住心神,拱手低头对他说道:“九少爷,我也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说,这根本就不是事实。这两位是我的岳丈和岳母,如果玉宝没死的话,成亲之后他们也是我的爹娘了。”

    陈沐风看向庄柔,这人可是在他家从小长大的,要是有亲人怎么可能无人知道。是不是搞错什么了,自己都没查到东西,她应该也没查到吧。

    “他家中的地契就是林来财家的那四十多亩地,一个女儿的出嫁,能让一个小地主把所有地都换成女婿的名字当嫁妆?”庄柔挑眉笑道,“只要去官府中查一下,就知道这田契是后来换的名字,还是本来就在李来财名下。”

    然后便对陈沐风说:“不用再多说了,走吧。”

    陈沐风愣愣的问道:“回家了?”

    庄柔狠狠的白了他一眼,“把他们都抓起来,带回去审问,这可是件杀人案!”

    “证……证据呢?”陈沐风有些犹豫的问道,没证据就要抓人吗?

    “地契就是证据,其它的事交给大人们去审,我只是个应捕,任务自然是捉拿有嫌疑的人回去。”庄柔耸耸肩讲道,她可一点也没说错,加上她本身就是证人,那林玉宝死之前她可是遇到三次的。

    李中新却冷着脸说道:“这么说,你是要搜尚书府了?”

    陈沐风一听赶快说道:“这可不行,哪里能让你随便去搜!”

    “不行,地契我已经取出来了,就在我手上。现在人证物证都有了,至于你们要怎么让大人相信,你们没做出杀人谋财的事,就去衙门里说吧。”庄柔从怀里掏出个荷包,在他们眼前晃了晃,就又放回了怀中。

    这家伙竟然趁我不备偷东西!

    陈沐风惊住了,官府怎么能这样办案,悄悄的就把证据拿走了!而且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当时庄柔是怎么下的手,只记得那妇人冲进来时吓到了他,等赶出去后她就在上锁了。

    肯定是那时候顺手牵羊的,真想不到庄柔竟然连这个都会,渴望不平凡生活的九少爷觉得非常兴奋,果然没有白来看一回!

    李中新压住了心中想要抢荷包的愤怒,怪不得那日回到府中,就听说九少爷带了个女人在自己屋中胡闹。只以为他这是变得纨绔了,没料到却是带着人去翻自己的东西。

    “九少爷,我只是一名下人,并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如果让老爷知道,少爷竟然带应捕入府去偷东西,这可不太好!”他忍气吞声的说道,也是在威胁他,陈尚书的家教可是非常严,容不得子女做出半点丢脸的事。

    陈沐风有些心虚,他只是才当了一天的衙役,就这么被捉回去挨罚还是小事,不能再出来可就麻烦了。

    听了这话,庄柔顿时笑了,“九少爷深明大义,知道自己府中出了如此凶残的歹徒,为尚书府清理门户,维护了尚书府一向清廉贤良的名声。”

    “我想府中下人出了凶案,尚书大人也不会包庇,肯定会觉得九公子做的对。”

    陈沐风再傻也知道,这话说出来自己就没事了,尚书府总不可能为个下人而毁了清誉,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李中新能干出这种事。

    从庄柔的只言片语中,他只听出李中新似乎杀了女孩谋财,尚书府中可不差他们这些管家银子,为何要做这事他便不知道了,只是完全想不出原因。

    庄柔今天出来就没想到有这一出,只是想来参加一下丧事,然后从村民的只言片语里听听,能不能问出些事情来。任何的蛛丝马迹可都是破案的关键,一点也不能放过。

    现在好嘛,人家直接连丧事都没办,漏洞百出的还引出之前出嫁的女孩,这可都多亏了嘴碎的大桩娘。

    庄柔瞅了她一眼,见她此时也是目瞪口呆的样子,只是随便乱说一下,竟然还成真的了。这林来财真的把之前的那几个姐儿,都全部杀掉了?

    村长他们也是大惊,自己村中最富的林来财,竟然是个这种人!

    左右看了看,庄柔发现义庄棚子的角落里面,有不少用来绑住棺木或是石料方便运送的绳索,便走过去伸手抓了三根过来。

    她扯了扯绳子便说道:“好了,你们三人跟我回衙门吧。”

    “九少爷,麻烦你把李中新绑起来,这林家夫妇便交给我了。”她把绳索扔了条给陈沐风,然后就向林来财走去。

    林来财惊恐的看着她,出于本能反应,突然转身就往外跑去,却被路上的石块绊倒,整个人啪得就脸朝下摔在了地上,半天反应不过来。等他抬起头时,已经是满嘴的血,牙齿撞在泥中的石头上断了。

    庄柔根本没去追他,瞧他那吃得肥胖的身子,放任他逃也跑不出多远。到是先把林氏的双手给绑住了,这个妇人要是知情人的话,也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林氏哭得格外惨,想要挣扎却又敌不过庄柔,加上自个的夫君扔下她就逃,又气又急差点就晕了过去。跟着她来的小丫环吓得站在旁边不敢动,完全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站在那别动,这事和你们没关系的话,转头就会放了你。”庄柔看着吓得全身发抖的她说了句,这些丫环一般都不太清楚主人的事,但有时候却还是能问出些东西来。

    小丫头没见过这种架势,吓得不住的点头,脑子里面只有一个念头,说不定以后又要被卖一回了!

    庄柔这边办的得心应手,陈沐风那却有些为难,他拿着绳索走过去,看着这个比自己大十几岁的李中新,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小时候可没少骑李中新的脖子去玩,现在又要亲自拿他去衙门,总觉得怪怪的。

    “少爷,我真的什么也没干,那衙门如同鬼门关,我要是进去了,不是我干的也会被屈打成招的。”李忠新一步步往后退,不停的讲道。

    陈沐风保证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动你一根手指,只管放心的去衙门中。你是清白的话,必然会保你毫发无伤的出来。”

    李中新见他还是要带自己去衙门,便急得喊道:“少爷,他们的话是不能信的!”

    他根本不知道,陈沐风现在是庄柔的跟班,一个连工食银都没有的小衙役。还以为自家少爷天真不懂事,被这些应捕给骗了,想要说通他护着自己。

    但看这架势好像是不行了,入了那衙门不死也得脱层皮,这些人什么事做不出来。只要护住不被抓进去,凭着尚书府的身份,他们也不敢硬把人抓走。

    可陈沐风现在像个大傻子,完全理解不了他的意思。这让李中新很不解,对方明明就是个小应捕,半点势力也没有,何必要站在对方那和自己人对着干!

    “李管家,对不住了,我先送你去衙门吧。”陈沐风再和李中新好,对方也只是一个书童,而且还早就去当管家了。

    现在他只想听庄柔的话,把第一个案子给办了,这可比在家中半夜偷练拳好玩多了。

    简直就是魔障了!

    当陈沐风走近之时,李中新突然趁其不备,狠狠的推了他一把,转身就往外面跑。陈沐风没料到他会对自己动手,一屁股就摔坐在地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竟然被自家管家打了!

    果然是干坏事的人,连自己也敢推翻,他一下就跳起来,气冲冲的奔出去。就看到李中新把血流满面的林来财提了起来,一只手臂卡住他的脖子,另外一只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匕首,就架在了林来财的脖子上。

    “别过来,不然我杀了他!”李中新对着众人就吼道。

    陈沐风气急败坏的骂道:“你果然杀人了,不然你跑什么!”

    “少说废话,给我站住不准过来!”李中新拖着呆若木鸡的林来财来到陈沐风的马前,凶狠的盯着众人,不准他们靠近。

    庄柔走出义庄好好的看着他,但没有走上前去。林来财的命对她来说不值钱,但这案子还是要破,总不能死了这么个重要人证。

    她转头看着已经被绑好的林氏说:“劝劝你儿子,那可是他亲爹啊。”

    “怎么会这样……”林氏愣怔的看着这一幕,眼泪止不住哗哗的流,突然就撕心裂肺的喊道,“快跑啊!快点跑!”

    凄厉的声音响起,仿佛正站在战场上,遇到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一位母亲拼死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李中新把林来财一推,自己就翻身上了陈沐风的马,掉转马头狠狠一夹马腹便向山下跑去。

    “庄姐儿,他跑了!”陈沐风赶快回头喊道,就见庄柔已经骑上马,马鞭往马屁股上一抽,就紧追而去。

第七十一章 花银子

    庄柔抽了马几鞭,它便全速奔跑起来,而李中新手上没有马鞭,那东西还在陈沐风手上呢,只得使劲用腿不停的夹踢马肚子。

    马鞭的用处这时显了出来,庄柔的马紧跟上来,陈沐风的马也被踢得很不舒服,平时陈沐风可没这样折腾过它,连打屁股都没有。

    看距离差不多了,庄柔把腰间铁棍拿了出来,把手中的绳索一头绑了上去,拿着甩了几圈,就朝着李中新扔了过去。

    那铁棍带着绳索嗖得就直直飞出去,啪得缠住李中新就绕了几圈。庄柔猛的一拉绳索,他顿时就从马上被扯掉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庄柔骑着马冲过去,跳下马踩着李中新的背,就给他五花大绑起来。然后把陈沐风的马牵过来,把人给扔在了马上,自己也骑上自己的马,连人带马给牵了回去。

    那李中新咬牙切齿的拼命挣扎,却因为绑的太紧,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在嘴中不断的咒骂。

    等两人回到义庄,那林氏一看儿子没能逃走,顿时惨叫起来。庄柔懒得理会她,跳下马把李中新扯了下来,往地上一扔便说道:“竟然想跑,看来你是罪大恶极啊,知道自己这是死定了。”

    就在这时,那还没被陈沐风绑起来的林来财,突然奔过来想冲撞庄柔救子。林氏也不要命的奔过来,手被绑住她就张开嘴如同恶犬般想咬人。

    陈沐风被深深震撼了,父母对子女的维护竟然能让人变得如此疯狂,不由得想到,如果自己出了事,想必自己的父母也会这样做吧。

    庄柔眉头挑了一下,一脚就把扑来的林来财踢飞,转身又是一脚把林氏也给踹翻在地,这两脚她可没放水,踢得两人直接就站不起来了。

    “他们年龄这么大了,你怎么还使这么大劲啊!”品德良好的陈沐风一看,顿时脱口而出。

    他从小受着良好的教导,一直都学的得要尊敬老者,一看这两人就这么被踢得起不来了,有些于心不忍。

    庄柔则直接走上前,皱着眉头问道:“你刚才在干嘛?为什么不把林来财和他家婆子一起绑起来?”

    “我……你又没说!”陈沐风有些尴尬,感觉被她骂得自己好像很没用似的。

    “如果你不想看到他们被打,那就应该把他们绑好,冲撞公差企图妨碍办案,本来就要被制服。老怎么了,老就能无法无天了?笑话!”庄柔白了他一眼,便让他去把二人都绑起来。还要用绳子牵在一起,这样想逃也得三人一起,根本就没办法逃走了。

    然后她找到了义庄的主人,直接扔了五两银子给他,要把林玉宝的尸体存放在此处,不准随意埋葬。

    事情交代完,庄柔正准备走时,就被里正客气的挡住了,“官爷,我们接下来要做何事?”

    庄柔笑了笑说:“这次麻烦各位了,还请里正和村长回去看好林来财的宅子,我们马上会派人过去。任何人不得出来和进入,所有东西都要充公的,有村民抢夺财物的话,就等着全部充军发配边吧!”

    里正一愣,想不到这女应捕说话这么强硬。

    “沐风,你过来一下。”庄柔对着外面喊道。

    陈沐风已经把人绑好,但没好下狠手,听到喊自己就跑了进来,“庄姐儿,什么事?”

    “带银子了吗?”庄柔问道。

    陈沐风不明就理的应道:“带了。”

    “拿十两给里正,让他回去叫人帮忙守着,然后再给来的每人二两银子压惊。”庄柔当自己的银子般就给分配了。

    竟然是让自己掏银子!

    陈沐风有些不愿的说:“马车钱就是我付的了,再说要什么压惊银啊,衙门里面没有钱吗?”

    庄柔耸耸肩说:“人家好好的被你拖过来看死尸,要是晚上做恶梦怎么办?这可是很吓人的。再说了,衙门里是没有银子,几年都没发过俸禄了。”

    “这么穷!”陈沐风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那衙门不是正在修缮吗

    “别说这么多了,快点掏钱,我们还要赶着回去呢。”庄柔拍拍他的肩膀,便先走了出去,占用了一辆马车,把三人都给扔了上去。

    被选中的车夫一脸的郁闷,拉个车竟然出这样的事,真是倒霉了。

    陈沐风一脸不情愿的拿出荷包,把银子分给里正他们。村长他们本来都全部被震惊了,现在一看还有银子分,顿时就高兴起来,这姐儿真是太上道了,没有白来一趟。

    大桩妈看到林来财家真的杀了人,刚才还吓得直哆嗦,她要是知道哪里敢对杀人犯指手划脚。现在见有银子拿,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就跑了过去,只怕晚了这位小少爷就没银子了。

    那被林氏叫老姐姐的妇人,磨磨蹭蹭的走了过来,叹了口气,“林家怎么就出这种事了,真是想不到啊。”

    “我早说了他家财来路不明,你们还平时没事就去巴结,现在好了吧,没把你关在房里弄死真是走运了。”林桩娘接过二两碎银子,得意的说道,顺手把银子给放在了贴身荷包中。

    那胖妇人摇摇头,却也挤上去伸着手陪笑着向陈沐风要银子,林家杀了人肯定要完蛋,这官府白发银子不拿白不拿。

    林家三人被扔在马车上,除了林氏哭得厉害之外,林来财和李中新的目光都像刀子一样瞪过来,把赶车的车夫吓得都不敢坐上去,只得拉着马看向了庄柔,“官爷,我不敢上去啊!”

    庄柔往车厢中看了眼,便走进了义庄里,片刻之后要了三个布袋过来,就给套在了他们三人头上,然后拍拍手说:“现在放心了吧,不瞧你了。”

    那跟来的小丫环,被庄柔提到了马车上坐着,这位就不用绑了,早已经吓成一团了。

    “是……”车夫突然觉得,这车厢里的三人好像还没这位姐儿可怕。

    庄柔骑上马,对着义庄里喊道:“沐风,我们走。里正你们就自己回去吧,记着我说的话,衙门里很快就会派人过去。到时少不了你们村里的好处,要是少了东西可就找你们了。”

    里正拿了银子,自然是赶快打着包票,村长和老族长更是在心里盘算起来,有哪些财产可以算是族里面的,到时候从官府那讨要过来。

    陈沐风今天才第一天当差,就花掉了近二十两银子,平日只听说应捕都鱼肉百姓,非常的黑心肠,怎么自己半钱银子也没弄到,还到贴出去这么多了?

    骑上马,两人护送着马车回了豆湖县,停下车让陈沐风继续去付车费,庄柔就走到大门口对着里面喊道:“捕头,马捕头!我带犯人回来了,快出来接一下。”

    门口工匠还在干活,好奇的看了过来,有热闹自然得看一下。

    片刻之后马德正就从里面跑了出来,莫名其妙的一看,就见陈尚书家的小少爷正站在一辆马车前,这次不是破木头抬来的伤者了,便赶快上前说道:“陈少爷,真是麻烦您了,这种脏活累活哪能脏了您的手啊。快,快去净个手,可别被这些污秽之物沾了您尊贵的手。”

    陈沐风被吓了一跳,拍马屁见的多还没见过这么凶猛的,他还没说话,庄柔就走了过来,狠狠一拍马德正的肩膀。

    “哟庄姐儿,瞧我这双狗眼,只顾着看陈少爷,都没注意到庄姐儿站在这里。”他赶快陪笑道,本来是想出来哄庄姐儿高兴的,没料到那陈家少爷还在,目光就被吸引过来了。

    本能让他不能先去和庄柔的招呼,这位可比她有权势多了,当然先得哄高兴了才行。

    庄柔没和他计较这么多,只是掀开了车厢的门帘,取掉他们头上的布袋说道:“这是我办的大案,快把人都带进去吧。”

    马德正正纳闷她又去抓了什么人回来,朝里头一看,这不是前几天女儿被撞死,最后被朱典史拖得送了一百二十两银子,才给判了回家的那夫妻俩吗?

    而且那被五花大绑的是陈尚书家的管家,当时记得他还很了不起的样子,朱典史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要了这么点银子。

    看着这些人又被带了回来,马德正不解的问道:“庄姐儿,他们犯了什么事?”

    “他们收养些女孩,然后再弄出意外骗钱,那林玉宝就是被他们杀死的。我今天过去把事情查明,就把人给抓回来了,你别瞧他们三人是女婿,其实李中新就是这两人的亲生儿子。”庄柔讲道。

    马德正惊讶得说:“竟然有此等事,真是丧尽天良啊!”

    “是啊,我先进去找大人交代一下,其它的事你来办吧。那小丫环也是他家的,被我一起带回来了,可别折磨她。”庄柔拍拍他的肩,便往衙门里走去,还得请示管事的人去抄林来财的家呢。

    陈沐风现在也算是有关系的人了,这可是他家的管家,便兴致勃勃的也跟着她进去,想瞧瞧衙门怎么办案的。

    里面简直就是个工地,到处都是材料,工匠走来走去的干着活,连个方便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庄柔直冲后院,砰得就推开了朱典史暂时用来办公的破屋子,一步跨进去就看到朱典史正踩着一张放在破桌上的椅子,双手往房梁上摸。

    她就这么直接闯进来,吓得朱典史一个慌张,差点从桌上掉下来,双手赶快抓住房梁,两小锭银子便从上面掉了下来,砰得落在了地上。

    盯着地上那两锭十两的银子看了看,庄柔抬头好奇的问道:“朱大人,你这是在藏私房钱?”

第七十二章 一回生二回熟

    朱典史举着双手僵硬的站着,非常的尴尬,有些恼羞成怒的想要喝斥之时,突然发现门口站了个锦衣男子,脸上的表情比他还要尴尬。

    他马上喝斥道:“门口是谁,怎么随意闯入县衙!”借着这个话,他麻利的从桌上跳下来,把椅子也顺手放回到地上。

    “他是吏部陈尚书家的九公子,有件案子和他有关,所以就跟我一起过来了。”庄柔讲道,一点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反正马上就会变了。

    果然,朱典史一听都快吓坏了,急忙迎上来笑道:“原来是陈公子,刚才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不知是为何事而来,难道是前几日的撞人案?”

    他只能想到这件事,那李中新就是陈府的管家,真没想到陈家这么看重此管家,连陈府少爷都来了。朱典史有些忐忑不安,他可是收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一百两已经带回去交给了家中娘子,这二十两自己扣了下来,昨晚就放在屋梁上,不想今日想取下来时就被撞见了。

    这陈府不会是觉得赔得太少了吧?

    朱典史陪笑道:“陈公子,我已经判那刘子智赔贵府管家一万二千两银子,不知是不是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这么多!你怎么能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就乱判!”陈沐风没想到,竟然判了一万二千两银子,他自己连五百两都没有,这什么官啊!

    朱典史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那李中新不是他家的人吗?怎么还骂上自己,嫌判的多起来,肯定是这位少爷嘴快说错了,一定是嫌少。真是狮子大开口,一万二千两还嫌少。

    庄柔赶快讲道:“朱典史,那李中新和林来财夫妇被我抓回来了,他们谋财害命。陈公子觉得此事重大,为了陈府的名声,所以要求禀公处理,怕我们有所顾忌所以特意前来。”

    “谋财害命?”朱典史不解的看着她,这才几天的工夫,立马就反转了?

    于是庄柔就把这件案子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自然也提到最初她遇到林玉宝时的事,当时只是怀疑现在便可以肯定了。

    这时师爷也听闻赶了过来,顺便也听了听,也正好看到庄柔拿出了田契,两人一看上面的名字,果然主人正是那李中新。

    事不宜迟,小郡王并不在,朱典史本身就是管刑案的,赶快就到了正在修缮的大堂。把马德正叫了过来,让他带上三名捕快和十几名杂役,一同前往那大池村去林来财家拿人和搜查。

    马德正得了令便赶快带着人走了,而去李中新家搜查之事,朱典史就直接交给了庄柔。那种危险的事,自然得由她去,谁让她连陈家公子都认识了。

    庄柔不在意这种事,反正她也不怕去陈尚书府,便带着陈沐风过去了。

    眼看快到尚书府了,陈沐风有些扭捏的问道:“庄姐儿,我回家要如何说啊,明明是去读书,怎么就半路跑到豆湖县去管这事了?”

    “直接告诉你爹,我是谁就好了。说你为了尊师重道,大清早就去我家见我哥哥,遇到我谈起了这件案子,正好是你家的事,所以只得硬着头皮管了。不然在我哥哥面前显得品行不好,失了陈府的德行。”庄柔张口便给他编了个理由,听起来简直就完美无缺。

    陈沐风一拍手赞道:“这理由真是太棒了,庄姐儿你怎么这么聪明,要是我早点认识你,搞不好连参军都行了。”

    庄柔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你是书读少笨的,我敢说你家的其它八位少爷,肯定没有你挨骂的多。”

    “也没有,我七哥和四哥就被骂得比我还惨,不过他们是游手好闲,整天喜欢泡在烟花之处,所以才整天被骂。我和他们不同,我只是有抱负却不被待见罢了。”陈沐风不服的说道。

    “你爹是吏部尚书,自己的小儿子要去军部当兵,如果朝上有什么矛盾,你不就危险了。被弄死还算是省事,反正你爹有好几个儿子,少你一个也没什么。但要是被扣为人质,不管你又说不过去,会让老人家很为难的。”庄柔骑着马便说道。

    “他不让你去,肯定是有这个考虑,不然你看那些将军们,也大多把儿子弄去参军,就算是爱读书的也只是做谋士。反正就算是想当官,文官这边也不会同意,你还是考虑一下,不能参军保家护国,也可以除暴安良当个应捕呀。”

    这个九少爷有权势又有银子,出外办案就不用找衙门讨要银子,如果一直给自己当跟班,那就再好不过了。庄柔笑眯眯的看着他,只盼着他能多办几件案子,反正他也闲着没事干。

    陈沐风皱了皱眉头,这道理似乎家中的兄长有说过,父亲责骂的时候有提过。但人就是不爱听长辈的话,总觉得他们只是为了阻止他做自己喜欢的事,当年都没听进去。

    现在听了庄柔的话,他有些明白过来,事实确实是这样,参军对他这种身份来说危险比别人都大。但只是一直任性的不愿意听进去,不想放弃罢了。

    “到了,陈尚书现在应该还没回府吧,你家现在谁当家,就带我去见他说一声吧。这可不比翻墙进去,还得见见主人才行。”看到大门就在不远处,庄柔便说道。

    陈沐风暂时不想别的了,点点头应道:“我大哥在朝中当官,二哥为人忠厚老实,所以现在管着府,我带你去见他。”

    府中下人看到陈沐风回来,殷勤的就迎了上来,但没敢说太多的废话。因为庄柔也是跟着他来,所以对她的态度也很好,要是单独前来肯定得被挡在了门外。

    两人进府后直奔前厅,没有要下人禀告,陈沐风便带着庄柔进了前厅去找他的二哥陈沐山。

    陈沐山是个三十多岁很有气度的男子,虽然陈沐风说他最忠厚老实,但在庄柔眼中却不是这么回事。一看就能感觉出此人不是忠蠢之人,想必是陈尚书在儿子之中瞧了个遍,觉得他是最适合管家的人才把府交给他。

    见到庄柔时的表现,威严之中却又带着让人舒服的言语,此人要是去经商,必然要成就一番事业。

    不过庄柔知道,这些官员都会有私下的产业,不然官不就白当了,家人哪里能过上如此富足的生活。陈沐山应该管着陈家所有的产业,而且还管得特别好。

    陈沐山听闻此事,面上有些惊讶,自家管家竟然做出这样的事,他便想起很久之前。他才刚刚接管府中事务,那李中新便送了份玉雕给他,还打点了身边不少人说了好话,看此人也不错便升了他做二管家。

    现在看来,那对于管家来说价值不菲的玉雕,如果不从外面弄钱的话,确实是买不起。

    可恨出了这种事,给府中多少要担上些不好的闲话,于是他便说道:“沐风,此事你做的很对,要不是偶然得知此事,这公差上门来查时闹起来,会更加的让人看笑话了。”

    “二哥,这是小弟应该做的。”陈沐风赶快说道。

    陈沐山从手袖中抽出张银票,放在了庄柔手侧的茶几上笑道:“这可就麻烦庄小姐跑这么一趟了,还请不要客气,拿去喝杯茶吧。”

    这是应捕之间的规矩,有公差上门的话都要给点茶水钱,不然的话坏了规矩他们会很难缠的。

    虽然这条规矩对于陈尚书府这种大宅门没用,但陈沐山已经听自家小弟说了,此人是庄学文的妹妹。那位国子监小老师可不能得罪,和他的妹妹交好了,对于还在国子监读书的那两位弟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庄柔当然懂这个规矩,马德正可把这些收灰钱的事都和她讲过,她也不客气,看也不看那银票是多少两,直接就收到了荷包中。然后就拱手笑道:“二少爷太客气了,九少爷和家兄相处很不错,家兄也有夸他聪明。平时没事,九少爷可以多到我家来谈谈学。”

    “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可是早就想拜访一下令兄,只是一直寻不到机会,以后可要多打扰了。”陈沐山还礼道,等家中那两兄弟听闻此事,还不得高兴成什么样子。

    “那我就先告辞了,还要去那李中新的宅中搜查,不然回去太晚。”招呼也打了,好处也到手,庄柔便站起来,想要去查案子了。

    陈沐山也没有多做阻挡,便起身相送,“沐风,带庄小姐去李中新的住所,你就多帮帮忙吧。”

    “好的,二哥。”陈沐风巴不得去帮忙,一听赶快应道,而且觉得二哥这是对这行没有嫌弃。心中有些暗喜,说不定要不了多久,自己提出去当个应捕,家中也会同意下来。

    大白天不比晚上做贼,陈沐风大摇大摆的带着庄柔就到了李中新的宅子,推开院门就走了进去。

    上次那粗使小丫环正在扫地,一看九少爷又来了,还带了个穿应捕装的女人,顿时就愣住了,这个女人好像就是上次来的那个吧!

    “不用扫了,这里没你的事,下去吧。”陈沐风对着她一摆手,让她别站在院中碍事,就带着庄柔往屋子里去。

    庄柔是来办案的,自然就跟着他走了进去,抄完家还得赶回去呢。

    那粗使丫环站在院中愣了愣,扔下扫帚就跑了出去,急冲冲的去寻夫人,九少爷又把女人带到李管家的屋中了!

第七十三章 孝道

    庄柔这次把李中新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一切能够带走又值钱的东西都不放过,就连桌上的书,她都仔细的翻找起来,说不定里面就有什么证据。而陈沐风就跟在她身后,仔细的瞧着她翻找东西。

    外间全部翻外后,庄柔就又来到了里间,直接跳上床抓起铁棍就粗暴的打坏了锁。这次她是正大光明来抄家,自然用不着开锁,直接砸便好了。

    她把两个抽屉都拉出来,看了看里面除了自己上次偷走的田契,其它的东西都还在后,便准备全部带走。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哗啦声,房门被重重的推开,又是一堆人冲进来。

    庄柔抬头一看,为首的是个看起来很华贵的妇人,看架势应该是陈尚书的夫人。按年龄应该五十多了,但保养的格外好,瞧起来才四十来岁一般。

    尚书夫人就这么闯进来,陈沐风便发觉不好了,怎么母亲又来了!而且瞧那架势,和身后带着的婆子,一看就是来抓人的。

    他顿时急坏了,想到庄柔有些身手,到时候伤了母亲怎么办,急忙挡在了两人中间,“母亲,你冷静一点,这位是……”

    “你闭嘴!”尚书夫人喝斥道,然后便趾高气扬的看着庄柔,目光不客气的打量起来,“上次就是你晚上在后门引我儿,让他做出失礼之事的吧,今日大白天的穿着这种衣服过来,还真是有些手段啊。”

    “我家不会纳品德不良之人,像你这样不守妇德的女人,别说纳为妾,就算是做通房我也不会同意!”她对着身后的仆人便厉声喝道,“把她给我拿下,我到想问问,这是哪来的女人,都手段都玩弄到我尚书府上了!”

    庄柔只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看了,低头整理着抽屉中的东西,这些都是证物,全部得带走。听到尚书夫人喊着要拿下自己,就抬起头来,对着她便咧嘴笑了起来。

    “拿下我?”庄柔好笑的看着她和那些婆子,“尚书夫人,我是豆湖县的应捕,来此是办一件案子,之前已经在前厅见过二公子了。不知你这样是想妨碍我办案,还是只是个误会?”

    尚书夫人冷笑了一声,“从未听说过什么女应捕,休想要骗我,教坏我儿就是罪大恶极。正好,派人找应天府的人过来,把此女给我抓走,好好的审审她!”

    “娘!她真的是个应铺,上次是我胡编骗你的,这次你要相信我啊!”陈沐风急了,赶快解释道。

    但现在尚书夫人气在头上,根本就听不见去,已经有人证明那晚的女人就是她,主意都打到她儿子身上了,真是胆大妄为!

    “还不上去给我拿下!”

    几个强壮的婆子就冲了上去,陈沐风赶快去挡她们,顿时就被两个婆子挡腰抱住,其它三个咬牙切齿的扑向庄柔。

    “真是的,怎么不听人话啊。”庄柔叹了口气,抬手给了三个婆子一人一拳,直接就把人揍翻在地抱着伤处起不来了。

    屋中顿时安静得好似没人一样,庄柔从床上跳下来,向众人走去。这回陈沐风赶快甩开抱着他愣住的婆子,挡在了尚书夫人面前,“庄姐儿!这是我娘,她是无心的,你别对她动手!”

    庄柔眼睛看着他,人却往外厅走去,大家围着她又不敢动手。只见她从李中新的柜子中翻出一条包布,又重新走回来,把那些找出来的财物全放在里面包起来,理也不理他们提着包袱就走了出去。

    陈沐风一看,赶快对尚书夫人说道:“娘,我先出去一会。”说完他便跑了出去,追上庄柔抢过她手中的包袱,提在手中陪笑着一路出去。

    “这个不孝子!”尚书夫人急步走到门口,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此时好像个小跟班似的,顿时只觉得痛心疾首,这个女人到底是谁,竟然如此祸害她的儿子!

    陈沐山正在处理府中事务,李中新被抓对他来说无关紧要,但听说他有不少产业,便想查一查帐。如果这李中新是贪了府中的银子,自然得全部要回来才行,还能用此事敲打一下其它管家。

    这时便有下人急冲冲的跑进来,慌慌张张的禀报道:“二爷,后宅丫环过来禀报,老夫人被九少爷气得不轻,现在正在大发雷霆。据说是带了女人到管家屋中私会,老夫人带了人去抓,没想到九少爷护着那女子跑了。”

    “胡闹!”陈沐山一听,顿时只觉得头大如斗,就因为查案的是个女子,怎么被她们传成是私会了!

    他无语的叹了口气,只得往后宅中去,先要安抚好母亲才行。

    庄柔可不管尚书夫人想什么,她没空做这种闲事,当尚书夫人还在里面闹时,她已经和陈沐风骑马离开尚书府回豆湖县了。

    “庄姐儿,我娘就是那样爱紧张,你可别介意啊。”陈沐风骑在马上抱歉的讲道,上次闹的时候庄柔不在,这回可叫她看了个笑话。

    “无妨,我觉得你赶快娶个妻,你娘就不会这么紧张了吧。”庄柔无所谓,反正又不是她被气得半死,便随口说道。

    陈沐风一听赶快摇头拒绝,“男儿志在四方,娶妻生子有什么意思,我还是想去当兵。大不了换个身份,不让别人知道我是陈尚书府的公子就行了。”

    庄柔歪头看着他,有些意外的说:“你竟然这么想去?还以为只是心血来潮,随便说说的呢。”

    “这当然是真的,只要找到机会,我一定会去的!”陈沐风坚定的说道,他想来想去还是当军人好,一定要向那人那般做个英雄。

    “那你努力吧,到时候我会去给你送行。”庄柔笑了笑。

    两人回到豆湖县,进门就听到大堂里传来惨叫声,走进去一看原来朱典史正给李中新用刑呢。林来财早就用过刑,双手血肉模糊的躺在地上,好像死了般一动不动。

    陈沐风皱了皱眉头,他还没见过这种场面,那李中新又是他从小认识的人,顿时觉得很不是滋味。

    庄柔接过包袱从侧边上过去,把东西交给了朱典史和师爷,一看竟然有这么多财产,李中新又不肯交待,朱典史便又让马德正他们继续用刑。

    “林氏呢,怎么不在这里?”庄柔靠边站在刁一身边,好奇的问道。

    刁一扶着杀威棒说:“关在后面呢,那妇人带上来就乱哭,听着实在是太烦了,所以先给关牢里了。”

    看着堂上一直在用刑,庄柔好奇的问道:“没人招?”

    “没招,两人都咬死了没杀人。就林玉宝一具尸体,除非找到以前那些出嫁的女子,不然不好说啊。那马车撞人时庄姐儿你就在,又没人推她,是自己冲出去的,很难说就是他们杀的人。”刁一虽然几年没什么案子破,但也是从成年就做应捕的人,比她老道多了。

    他便说道:“不过也没事,如果没证据,打到招就行了。”

    庄柔想了想说:“我去见见林氏,屈打成招算什么意思,那不是显得我乱办案了。”

    于是她便出了大堂去了牢房,才几天没过来,此处的异味就变大了。她瞅了一眼那些还在此的金宝赌坊的人,就是这些人把这里弄臭的,怎么小郡王还没把事解决掉啊?

    林氏就关在隔壁的牢中,县衙的女牢很小,没有隔壁的大。庄柔走下牢房就看到她缩在角落里面,而那个小丫环则关在另一间,除了有些惊恐之都很好。

    庄柔走过去隔着牢房看着林氏,开口说道:“本来我想说点什么女孩也很可怜,她们不应该这样就死了,来动之以情,让你招供的。”

    “不过,刚才我看到林来财和你儿子在大堂上被用刑,觉得林玉宝她们在天有灵看到,应该会觉得很开心,所以就不打算劝你了。”

    话音一落,那林氏突然从角落里面冲了过来,扑到牢门处要吃人般吼道:“我们没有杀人!你们乱抓人,我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庄柔笑了笑,走到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整座牢房只有这个位置才有阳光透进来,她就坐在那弹了弹衣服上沾到的稻草,瞧着林氏说道:“只要你们一天不招,我们就会天天对李中新用刑,其实我不在意你们招不招,反正打个半死之后,拉着你们的手指按手印画押就行了。”

    “不过,兄弟们好久都没案子破,这用刑总得练练手。林来财已经昏死过去了,没关系,一会泼上水就会醒,到时候接着用刑。不过你儿子真是条汉子,手指都夹断了,还是一个字也不招。”

    “但却一直在惨叫,想来他还是怕疼的。陈尚书府我刚过去,他们觉得你儿子丢了陈府的脸,所以已经不管他了。我们这些应捕呀,最喜欢你们这种无权无势,有点小财还犯了事的人,可以随便折腾。”她伸出自己的手,抬起头在阳光下看了看,带着笑意的说道。

    林氏死死抓着牢房的木桩,撕心裂肺得吼道:“你们不是人!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庄柔收回手,低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语气平静的说:“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所以我很羡慕你,因为我的双亲不可能再让我尽孝。但是你可以,李中新现在不管怎么用刑都不招,就是为了保你们夫妻俩的命。”

    “就算双手夹断,双腿被打碎,最后依旧被判斩首,他也想要在人生中对你们尽最后的孝。不管以前对你们如何的冷淡,但现在是最后的时刻了,你可以放心,他不会招供的。”

    她站起身走上台阶,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林氏笑道:“所以,我会成全他,一会就去神隼门请酷吏过来。他们总有些新玩意造出来,现在天下太平,可以试用的机会不多,你儿子可以好好的全尝一遍。”

    “好好享受你儿子为了救你们,尽的最后孝道吧,反正最后你们都得一起死。”说完她便转头,大步往台阶上走去。

    这时,就听到身后的牢房中,林氏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招!我愿意招!你们别再折磨我儿子了!”

    庄柔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七十四章 自行死

    按手印画押,庄柔站起身吹了吹手中的供状,便转身往监门口走去。

    林氏双手死抓着牢门,双眼满怀期盼的看着她,“我已经招供了,你们不会再对我儿子用刑了吧!”

    “刚才我是骗你的,我们不会去神隼门请人过来上刑,因为自己便有人。”庄柔停下来看着她,目光淡然,“至于你儿子是不是为了你们夫妻俩,才不肯招供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知道你这份供词,可以定他的死罪了,之前一直不招还真是为难我啊。”

    林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突然如同厉鬼一般叫起来,“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总是这几句,你就不能换换骂人的话吗?”庄柔耸耸肩说道,“我干嘛要对你们客气,就凭你们杀的这二十三名女孩,只是夹个手指打断腿,真是太便宜你们了。”

    “你儿子是你怀中的玉,其它女孩就是路边的草,你做的事可不值得同情呀。我想应该会多给你儿子上一会刑,就把他的惨叫当作给玉宝的丧乐好了。”

    听到她这么一说,林氏撕心裂肺的叫喊道:“我好好的供养她们吃喝,什么都用好的,最后报答我怎么了!本来就是没人要的丫头片子,要不是我她们早就饿死了,做善事也是要有回报的!”

    庄柔点点头说:“对,我很赞同你的说法,做好事确实要有回报才好,那样才会有更多的人去做好事。”

    林氏愣住了,她竟然赞同了自己的话。

    “不过做了坏事,也一样要有回报,所以你们现在报应来了。而我会好好对你们的,在你们掉脑袋之前,不会有一天让你们三人好过,一天都不会。”庄柔转过身摆了摆手,“好好的享受死前的痛苦吧,反正一般是秋后才问斩,还有好几个月可以慢慢玩。”

    “啊!”林氏抓着牢门疯狂的大叫起来,吓得隔壁关着的小丫环缩在角落里面,睁大眼睛惊恐的看着她,脑中不知道应该怕谁了。

    庄柔走出空气污浊的牢房,便直接向大堂走去,这时堂上已经哭成了一片,林家那些下人和小姐刚被带来。进门看到血淋淋的林来财和李中新,顿时便吓得哭起来。

    朱典史正在吓唬他们,想逼问出事实,大家却讲不出个所以然来,第一次见官就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

    “全部带下去,一会再审!”眼看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好好审,他只得摆手让衙役把下人和小姑娘们带下去。

    庄柔趁机上前说道:“大人,那林氏要单独关,她现在有些疯癫。要是有人和她关一起,说不定会咬死其它人。”

    众人顿时看向了她,才发现她的手中有一张供状,朱典史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师爷离得近些,抢先拿了过去一看,挑挑眉笑道:“朱典史,这是林氏的口供,已经承认杀死二十三名女孩用来骗取钱财。”

    “招了?好!”朱典史一拍桌子惊喜的喊道,“先把这些闲人带下去,此案就快要水落石出了!”

    陈沐风一直站在大堂上看热闹,正奇怪庄柔怎么去了这么久,现在听到她竟然把林氏的口供弄到了,只恨她没叫自己过去看看,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办法。

    失典史让人提来凉水,直接泼到了林来财二人身上,把两人弄醒后,就抖了抖手中的供状说道:“你二人咬死不交待也无妨,林氏已经招供,这里便是她招出来的罪行。你们竟然杀了二十三岁女子,真是罪大恶极!”

    李中新茫然的抬起头,盯着朱典史手中的供词,不置可否得说:“不可能,你们就算是用骗,我没杀人就是没杀。”

    “大胆,证据在此还敢狡辩!”都这样了,竟然还不招供,朱典史气得一拍桌子便要再用刑。

    这时,庄柔站在侧边直接插话了,“李中新,这供状是你娘亲口招认的。至于为什么要招,是因为她心寒了。”

    “刚才你扔下他们夺路而逃,又把刀架到了亲爹的脖子上,使得她觉得人生无望,想想当初还不如生块腊肉。白听你的话,去收养这么多女孩,然后逼她们去死来赚银子让你在尚书府中走关系,过上舒服的日子。”

    她歪头瞧着李中新父子俩,慢悠悠的说:“一个是忘恩负义的畜生,只会吸血吃肉的白眼狼。另外一个是嫌妻老不会生养,在外面沾花惹草的老头,林氏觉得自己活得真没意思。”

    “反正你这些年,光拿银子不理人,连声娘也不愿意叫,还护着你们这对禽兽父子有何用。多年的委屈都在今天爆发出来,所以就利索的招了供,只有一个目的。”庄柔笑了笑,“让你们俩全部去死!”

    李中新怒吼道:“你胡说八道!”

    他被用了刑现在一身的伤,还直起腰骂了出来,自己的娘他很清楚,把他当心头肉一般的疼爱,不可能做出这种事,肯定是这个女人想哄骗他。

    见他不信,庄柔便笑了起来,慢条斯理得说:“我审她之前,大人已经对我说过,只要她招供便饶她不死。”

    “其实,林氏也是个可怜的人。平时善待这些女孩,用心的教导她们,好吃好喝的供着。而杀人这些计划都是你们父子所为,她只是个可怜的妇人,如果敢对那些女孩说出真相,就会被你们殴打。”

    “常常被打得偏体鳞伤,只得被逼不能把事情说出去,但心中不忍,所以平日都尽量对女孩们好一些。”

    庄柔说完之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像这样的妇人,真是可怜啊。到时抄家便会还她两亩田地,一间老宅子,让她安度晚年,不再被你们这对恶毒父子残害。反正你俩是铁定要被砍头了,作恶多端的混帐,如此对结发妻子和母亲!”

    林来财和李中新愣在了当场,半晌才反应过来,林氏把他俩给卖了。

    朱典史看了庄柔一眼,嫌她太多事,自己什么时候说过放那林氏了。不排除是她自己所为,反正不同意便是。

    有了口供,这案子可就好处理了,他对着供词敲了敲说道:“马德正,你们马上派人去乱葬岗,把之前的死者都找出来,上面招供了大概的地方。还有去寻这八家被骗之人,除了刘家报了官之外,其它的都是私下解决,把他们全部带来!”

    马德正马上上前,听着朱典史把上面的人家都念了出来,林来财越听越觉得脸色发白,而李中新目光阴冷的盯着那供词,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但配上他那满身的伤,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庄柔也被安排了事做,但她说自己跑了一天,再出去就是半夜,今晚想休息一下,不愿意干活。

    朱典史很无语,现在哪里还有她休息的时间,大家都忙了起来,简直就是不像话!

    就在这时,师爷便说道:“庄应捕应该跑了一天了,今日也应该休息一下。朱典史,不如让她休息一晚,毕竟她可是立了功。”

    这几天朱典史不是没听说,小郡王对这个女应捕很看重,整天任她胡来。而且两人是同一天过来上任,关系瞧起来特别不一般,不知是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想来想去,他便摆摆手说:“行,你今晚就可以回去了。”

    “多谢朱典史。”庄柔谢过,但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站在一旁待着听审案。

    这林氏说的东西都差不多全了,他们当初把儿子卖了之后,无脸回村说这事,便说小孩是死了。灾年过后两人竟然生不出小孩来了,便收养了两个父母双亡的女孩。

    大的女孩收养了没两年,有天一起带着出来卖自家种的东西时,被一位货商摆在路边,没摆稳的货物掉下来砸死了。当时货商为了不吃官司,虽然去了官府中虽然肯定不会有事,但给出去打点的银子花的更多,便私了了。

    当时他们并不富裕,对方只赔了十二两银子,可就是这十二两银子,让夫妻二人生起了赚钱寻找儿子的念头。

    于是,他们便到处收养女孩,特意打扮了一下,不再穿得破破烂烂,然后带出去各种弄死。

    方法那是千奇百怪,有晚上悄悄的推进停着的马车下,或是从华丽的酒楼栏杆上无意掉落,小打小闹的弄到了几百两银子。

    用这些银子他们买了点田地,开始寻找当初卖掉的儿子,花了不少银子才找到他,那时他已经在尚书府十来年了。

    想要认亲却没这么容易,李中新根本不想认他们,老两口经过无数次的努力,虽然得不到他的原谅,却愿意接受他们的资助。

    但李中新想要过的更好,不愿意只做个小下人,到处打点要花不少银子。林来财夫妇没有办法,只得把杀养女的事说了出来,李中新马上就给他们出了主意。

    借用尚书府的关系,他负责把这些养女以送东西的名义,弄到富裕商人家中弄死,最常见的便是误落花园淹死。这样他借用尚书府下人的身份,要的银子更是增涨了不少。

    等他弄到了管家位置后,养女们死的价格也上涨,便越赚越多了。

    庄柔其实有点奇怪,被推出去死的养女也就算了,为什么林玉宝会自己去寻死?

    去富裕人家寻死,有时候林氏可不能进去,只是自己的话可何如此听话寻死,这可是要命的事?

第七十五章 来历

    庄柔想了想,离开大堂来到了外面,听衙役说县衙里实在是没地方住,大部分的房屋都要修缮,所以便把女子们带到对面那酒楼中,寻了后面几间客房住下,还派了两名衙役守着。

    衙门中现在确实住不下,于是她便走到了街对面的酒楼,看到她出现掌柜只觉得一阵无奈。他家酒楼正好就在对面,以前什么事也没有,现在才几天就被麻烦好几回了。

    庄柔没走后门,直接从酒楼大厅中过去,来到了后面的院子,这里有些房间提供住宿。

    从林来财家带来的小姐们多达九人,最少的那位才一岁多,还得有奶娘照顾才行。

    房间包下了三间,小的挤一挤才够住下来,此时要把她们分开,反而还会让她们惊吓过度。

    庄柔和坐在门口守着的两位衙役打了个招呼,得知她们现在全聚在一间,便推开了房门。里面的女子全部齐刷刷看了过来,眼神有些惊恐的看着她。

    那日跟来的两个女孩都在这里面,除了那奶娘之外最大的便是两人。此时一看到她,顿时吓得往后缩了缩,把怀中一个四五岁的女孩抱得更紧了。

    庄柔目测了一下,四到七岁的最多,但个个好像都很有教养似的,没有一个像个村子里面乱跑的娃。这林来财请来教导她们的人还真是有本事,把这些小孩都教得不错啊。

    “差爷。”那奶娘抱着小孩站起身来,对她见了个礼,她实在是找不到要如何称呼这女应捕了。

    庄柔笑了笑说:“不用多礼,好好的休息便好,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

    大家都没敢吭声,只是胆怯的看着她,就是她把爹娘都给抓了。

    看了看他们,庄柔坐了下来,满脸带笑的说:“我知道你们都是被他们夫妻俩收养的,现在要送你们回去找亲生父母,如果找不到的话,再另行做打算了。”

    “找亲生父母?”女孩们全部看着她,庄柔见过的那个女孩皱皱眉说,“我是被父母卖掉的,已经记不清家在哪里。而且为何要回到那饭都没得吃,要卖儿卖女的人家去,我不会回去的。”

    “我爹死了,听说我娘要改嫁,所以就把我卖了。现在的爹娘都对我很好,我才不要回去。”另外一个八岁左右的女孩也讲道,她们低头看着手上戴着的银镯子,手放在光滑的衣服上,如此好的日子,谁想再失去。

    庄柔笑了笑没说话,目光却看向了其它的人,突然发现有个五六岁的女孩,眼巴巴的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于是她便伸手拉着那女孩,把她抱到自己腿上坐着,笑眯眯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贞宝。”女孩看了眼姐姐们,便脆生生的说道。

    庄柔笑道:“你什么时候来这里和姐姐们一起住的?”

    林贞宝抬起可爱的小脸讲道:“不知道,过年的时候我还和娘在一起,她还抱着我哭的好伤心,那天下过大雪我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才二三个月!

    “姐姐带你到院子里面玩吧。”庄柔站起身,抱着林贞宝便走了出去,屋中有几个女孩目光一直盯着她,显得很担心。

    林贞宝来的太晚,比较大方并不怕人,她搂着庄柔的脖子,小声的问道:“姐姐,你真的能带我去找娘吗?”

    “你得告诉我你娘在哪里,这样姐姐才好带你去找她。”庄柔带着她到院中坐下,温柔的问道。

    “我不知道娘在哪里,有天来了人,把我的东西都拿走了,漂亮的衣服都没有了。娘最喜欢的钗子也被好凶的人抢走,我们去了一个地方,里面有很凶的人,不听话就要被打。”林贞宝想了想说道。

    “虽然在这里不用被打,也能吃好,但我还是想去见娘……”她说着就要哭了起来。

    庄柔皱了皱眉,“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娘叫我知若,宋知若。”宋知若抽泣着说道,然后想了想结结巴巴的又说了几句,“当时带走我们的人,穿的有点像姐姐这样,不过比你的好看。姐姐应该和他们认识,能让我见我娘吗?”

    听了她的话,庄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应捕服,脸上突然一变。随即又恢复原来的笑容,“知若,你爹叫什么名字?”

    “嗯……”宋知若皱着眉头使劲想了半天,往日都是叫爹,这名字虽然有教过,但也是很少说起来。在庄柔鼓励的目光下,她终于想了起来,“我爹叫宋初。”

    庄柔摸摸她的头说:“我记下了,你等着吧,一定会帮你找到娘的。”

    宋知若点点头,“谢谢姐姐,我会等你的。”

    叮嘱了她几句,让她别把刚才说的话告诉其它人,然后又把奶娘叫了出来。

    奶娘胆子很小,平头百姓看到公差都会害怕,更别说现在家中的老爷都被抓了。

    “差爷。”奶娘抱着小孩行了个礼,怯生生得叫了声。

    庄柔抱着宋知若问道:“你家中还有何人?”

    “回差爷,民女赵氏,家还有两个小子,因为家中贫寒,所以才扔下刚满月的孩子出来做奶娘,好补贴一下家用。家在离大池村不远的三里村,现在家中还不知道我出了事。”奶娘愁眉苦脸的说道。

    这已经奶了好久的孩子,重新找一家也没人要了,可家中还有好多用钱的地方,真是烦恼啊。

    庄柔说道:“你继续喂养这个女孩,帮我看着这几个,尤其是她,不能让其它大的欺负了。”她意示了一下怀中的宋知若,要让赵氏帮忙盯着。

    宋知若被她带出来说话,回去肯定要被大的那几个问,保不齐会被打也不一定。

    奶娘细声细语的说:“多谢差爷,只是那些女孩都是小姐,平日娇生惯养,我怎么管得了。”

    “二十两银子,只要你帮我看着,这件事之后不管要不要照顾这个小孩子了,案子结束我便给你二十两银子。如何,管得下来吗?”庄柔也不和她废话,直接用银子来砸,都要扔下小孩出来当奶娘了,家中肯定急用钱。

    赵氏猛得一抬头,目光变得有些可怕,“差爷,我一定照你的吩咐去做!”

    庄柔笑了笑,“不用太紧张,只要别让她们欺负人便行,她晚上就和你一起睡,也不用太严厉,此案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结束。”

    “嗯,民女明白了。”赵氏赶快点点头又行了个礼,这才抬起头来,就发现她的手伸了过来,掌心中有块碎银子。

    “拿着,如果你家人找来,就先给他们好了。”庄柔把银子放到她的手中,就把宋知若放下来,交到了赵氏那。

    她和衙役交待了几句,不外就是别欺负这些女子,但也别让人跑了。衙役虽然来了没几天,但都已经听说过她的威名,没有她的话这县衙就和废墟一样。

    其它应捕都能得罪,只有这位不行,跟着她才有钱赚。

    两人满脸笑意的答应下来,庄柔想了想便又扔了一两多碎银给二人,让两人自己分。在他俩的喜色之中,她便出了酒楼回到县衙。

    这时案情已经问得差不多了,都是满脸死灰的林来财招的,李中新半声也没吭。庄柔走到师爷那看了看招供,上面写的和林氏讲的差不多,但小孩的来历却只说是买来的孤儿。

    庄柔想了想便悄悄说了声,“师爷,小郡王在别院吗?”

    师爷抬起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她,但还是点点头应道:“在,你有何事?”

    “想看看他伤好了没有,方便去吗?”庄柔笑了笑说道。

    “方便,你直接过去便好。”师爷想起在大长公主府发生的事,这位姐儿说的话是转头就忘了呀,不过小郡王当时很生气,见她上门应该心情会不错。

    庄柔便谢了声,不影响办案的退到后面,向陈沐风问道:“我要回去了,你是跟我走还是在这里继续听堂?”

    陈沐风正看得精彩,站的又是好位置,哪里想要走。更何况这李中新是他们家的人,也得看着案子全部审完,回去才好向兄长和父亲交差。

    他便低声说道:“我看完再回去,你先走吧。”

    “那不管你了。”庄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便直接走掉了。

    她出门骑上马就去了小郡王的别院,反正就在她那小院的隔壁,一会谈完事情回来也方便。这时已经夕阳西下,她只觉得肚子也饿了,便决定去小郡王那吃饭。

    郡王别院和那大长公主府不同,门口没什么凶神恶煞的守卫,庄柔直接上去拍门,很快就有人打开来。

    听她报上名字后便进去禀报,很快便客气的把她请了进去,明明是饭点,小郡王却没有在用餐,而是斜靠在书房的软榻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庄柔上前便见礼,“见过大人。”

    楚夏抬头不屑的问道:“你不是说讨厌我,再也不登门吗?”

    “那说的是大长公主府呀,这里是大人的别院,应该没有问题。”庄柔淡定的说道。

    好厚的脸皮,楚夏皱眉说道:“我这里也是你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的地方?说出来的话,也能当没讲过吗!”

    庄柔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君子,说话可没有马追,大人你不用晚饭吗?”

    楚夏没好气的说道:“不吃,受伤没胃口!”

    “那让厨房给我做点,我肚子饿了。”庄柔一点也不介意的说道,他不吃别人还要吃,现在厨房肯定有吃的。

    “啊?”楚夏莫名其妙的看着她,这到底是谁的家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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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持刀介绍:
坑蒙拐骗成了当朝第一女驸马都尉的庄柔,
现在只想琢磨一件事,
什么时候才能把小郡王拐到手。
而一肚子坏水的小郡王发现,
自己已经被人虎视眈眈的盯上了。
他忍不住摸了摸脸,“本王这么一朵娇花,难道要惨遭毒手了?”美人持刀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美人持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美人持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