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家有狸奴
傍晚过后,杨榕以现在流民抢劫太多,要带兵出去巡逻为由,叫上白原广一起出了门。
秦秋没跟着他们一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房间,没人看到他去了哪里。
杨榕带了三十多人,浩浩荡荡的到处游走,就怕别人不知道出门了。面对他的行为,白原广心知肚明,这家伙是想把人引出来,让自己帮忙杀掉吧。
这种行径他并不阻止,要真能把人引过来,那杀了人之后,他这个保护的任务几乎就可以完了。
那时不是提前离开,就是整日吃吃玩玩,不用马上回去。虽然有时候得干满期限,但闲的时候也不少,这也是他最喜欢接此类任务的原因。
他不像秦秋那种疯子,只爱接杀人的任务。风险太大了,这次秦秋要是不能解决掉上次的任务,那便只有来世有缘再见了。
杨榕只差派人在队伍前面敲锣打鼓的告知所有人,自己出来了,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来报怨了。
白原广一脸微笑,天寒地冻的扇着他得小扇子,漫不经心的骑马跟着在杨榕身边,一点也不嫌无聊。
而庄柔站在土坡的一间屋子废墟后,借着半堵泥墙挡身,瞧着杨榕浩浩荡荡从坡下的官道上走过。
一直目送着他们远去,她都没有出手,只是好好的瞧着他们。人太多了,庄柔不想让人走漏了风声,说她堂堂一个四品驸马都尉,竟然杀了三品的指挥使。
她不想进牢房,除了杨榕,还有仁王要去干掉,现在哪里有空去吃牢饭。
突然,她觉得风有些异样,突然转回了头,便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个人,无声又无息。
瞧着此人,庄柔笑了起来,“一线灰,你还活着呀。”
秦秋仔细打量着她,上次生死一别,他失手到骨头断裂,养伤到现在才出来补救任务。还以为那天这家伙被那头像巨型猴子的丑物带走后,早死掉了。
活着真是让人糟心,他可从来没有失手过,虽然酬金已经退回去,但这人生却是有了污点。
他并不觉第二次杀不掉庄柔,要是杀不掉,铃阁也会派人来解决掉他。为了阁中的名声,失手两次的杀手只能死。
见秦秋不回答自己,庄柔转过身靠着半人高的盾牌瞧着他便笑,“你是来杀我的?”
“我猜上次你是为了那圣旨,而不是针对我。圣旨现在已经交到了皇上手中,你想要的话应该去京城,找我做什么?”
秦秋平静的说道:“上次确实是任务失败,所以这次我得善后补过才行,杀了你这事就算完了。”
庄柔疑惑的问道:“任务失败你再接一个不就行了,实在不行退别人银两,总缠着我干嘛?”
“那不可能,我们从不失手,那代表的是死。”秦秋难得失手一次,她想聊几句,那便和她说说。以后回想起来,也算是个纪念了。
还以为他会说是干杀手这行的执着,没想到只不过是因为失手就得死。
庄柔婉然一笑,“你这行好危险啊,失手就得死,哪有这么霸道的东家。不如退出江湖,跟我干呀。如果是为了钱,我家小郡王很有钱的。”
“如果是想寻求刺激,那就更好不过了,你瞧瞧我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不会武功的女人,都能遇到江湖高手来刺杀,是不是很刺激?”
秦秋诧异了一下,随即伸手从束中抽出那条灰线,“我觉得,杀掉你更省事。”
“真失望,本来瞧你脸长的不错,想指给你一条明路。放任你不管的话,肯定会一直缠着我,那可就烦恼了。”庄柔单手抓起盾牌,瞧着秦秋便笑道,“来吧,战决,我也想杀了你。”
秦秋上次就知道,她不会武功,要不是运气好加上自己轻敌,根本就连对手都算不上。
而上次输掉,也主要是那头猴子!
庄柔举着盾牌,身形微微向下弯,便要把内力使出来。就在这时,有东西突然落在了她的盾牌上,喵的一声就传了过来。
“嗯?”庄柔转头一看,一只花狸猫跳到了盾牌上,目中无人的就趴了下来。
这还得了,自己可是马上要杀人了!庄柔伸手朝它摆了摆,想把它赶走。
秦秋却急忙说道:“等等!别赶它走!”
他一直记得,庄柔摸过猫,那些野猫子都让她摸。
庄柔疑惑的看着他,见他一直盯着猫,不由得有些愣,难道这家伙喜欢猫?
不会吧!
现在不是在生死关口吗?为了一只猫,竟然就停手了!
怀着想试试他的心,庄柔缓缓的把手伸向那只猫,轻轻的抓着它的头,眼睛却盯着秦秋。
猫没逃,很舒服的眯着眼睛任庄柔随便抓。而秦秋看到这一幕,再也按捺不住,他从怀中掏出一条小鱼干,就这么伸在那远远的勾搭着猫。
庄柔心中简直要笑翻了,堂堂一个江湖中有名的杀手,竟然随身带着小鱼干!
秦秋看了她一眼,往前走了一步,那只本来还安静的猫,突然警觉的睁开眼睛盯着他,随时会走或是抓人。
“这猫不喜欢你,野的。”庄柔提醒道,并不是所有的猫都亲近人,别被抓了之后就恼羞成怒杀猫泄愤。
“……”秦秋淡淡的说,“我知道,所有的猫都不喜欢我。”
这话说得让庄柔都听一丝寂寞来了,她眼睛微微睁大,而那只猫突然跃起,风驰电掣的抢走秦秋手中的小鱼干,飞快钻进杂草丛中不见了。
瞧着手还做拿捏状的他,庄柔嘴角微翘,瞧着他说道:“这些猫野惯了,我知道有只猫,肯定不会怕你。就是怕你不敢去见它,当然你也得先说好,今天不能杀我。”
“不然的话,那猫你就别想见了。”
秦秋一脸的不信,这世上还有猫不怕他?
庄柔把盾牌放下,好像和他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一般喊道:“收起你的那条线,走吧,我带你去见猫。”
“你不骗我?”秦秋怀疑的问道。
“我就说你会害怕,告诉你好了,那是我家郡王养的黑将军,敢跟我回衙门去见它吗?”庄柔也不哄他,实诚的说道。
那破衙门,就算是有郡王的侍卫在,他也相信自己能够抽身离开。只是这世上,真有不怕自己的猫?
庄柔冲他一笑,扛着盾就往坡下走,也不等他一下。
虽然有怀疑,但是机会难得,要是真的有呢?
秦秋狠狠心跟上了她,“我跟你去,就让你暂时活到明日。”
“知道了,走吧。”庄柔语气很熟的说道。
本来马上便要你死我活的二人,突然就一起去看猫了。
第四百五十一章 猫将军
庄柔没管杨榕,带着为了猫胆大无比的秦秋进了洪州城,领着他从府衙大门口进去,一路来到了小郡王住的院子。
大冷天的猫是不可能待在外面,她便带着秦秋来到了黑将军所住的屋子,掀开厚厚的门帘,一股热浪就扑面而来。
屋里生了三个火盆,烤得人一阵晕,两个小太监正在屋中候着,铺得柔软的榻上趴着一只猫。品相极为好,只全身乌黑四爪雪白的踏雪寻梅。
它正躺在软垫之上呼呼大睡,毫无警觉的露出肚皮,显得舒服无比。
秦秋进屋便看到了它,眼睛便移不开了,那胖乎乎的样子太可爱了!
两名小太监看到庄柔带人进来,赶快上前行礼,“见过驸马爷。”这可是郡王身边的红人,他们可不敢怠慢了。
不过两人还是好奇的看了秦秋一眼,这人眼生没见过,但是庄柔带来的人,也不敢多问。
庄柔把盾放在门边,哈了哈手走过去,直接在猫身上摸了起来。黑将军一动也不动,任凭她随便摸。
“来,给你摸一下。”她冲秦秋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一点,离这么远怎么摸猫。
秦秋沉默不语的看着猫,半晌才嘀咕道:“它睡的这么香,还是别吓醒它了。”
庄柔愣了一下,顺势就把黑将军抱了起来,举着它的前爪说道:“小哥哥,你真的不摸这毛绒绒的小猫吗?”
“……”秦秋只觉得身上一阵毛,这个女人太变态了!
但是盯着那猫,他终于忍不住走上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在黑将军的肚子上蜻蜓点水般摸了一下。
顿时,秦秋便震惊了,原来猫的手感是这样,怎么能够这么好摸,以后要是摸不到了怎么办!
看他那无比震惊的表情,庄柔把黑将军直接放在了他的怀中,却没想到黑将军一个激灵就翻身挣扎坐了起来,转头睁大眼睛有些不安的看着秦秋。
秦秋则全身都僵硬起来,和黑将军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他已经有预感,这只猫肯定要抓他一把,然后疯狂逃走。
就在这时,庄柔伸手往床边柜子上的银盘中,抓了一把小颗粒,伸到了黑将军的面前,“黑将军,吃东西吗?”
一听这话,黑将军急忙把头转回来,盯着她手中的东西,喵的叫了一声,愉快的吃了起来。
看着庄柔手中那些圆颗粒,秦秋有些好奇,那似乎比鱼干肉片给吸引猫。而且现在黑将军还坐在他的怀里,已经让他感觉受宠若惊了。
不过如果能知道它吃的是什么,以后带在身上,就能吸引别的猫了吧?
秦秋想了想,忍不住问道:“你给它吃的是什么,看它好像很喜欢吃。”
庄柔抬头对旁边那小太监说道:“你告诉他,这是什么东西。”
“是。”这名小太监规规矩钜的回道,“禀驸马,这是将军的小食,由上好的牛小里脊切丁,配以鸡汤用小火熬制两日,再用九种海味在冰室中泡十二个时辰入味,最后用银丝炭烘烤八个时辰。”
“这样便可制成这香猫粒,外香里嫩回味无穷,是黑将军喜欢的小食中的一种。此外还有百层酥、天池雪鱼丝等小食,黑将军也比较喜欢。”
“什么?”秦秋第一次感觉到了权贵和常人的差距,这些吃的别说做,光材料就听得他懵,敢情养只猫就什么也不用做了!
养猫的小太监平日就以黑将军为尊,自然想炫耀一下,它是如何的尊贵。便细声说道:“黑将军冬天喝的水,也是用当季冬日梅花上的雪所化,这也分白梅水和红梅水。”
他笑了笑说:“黑将军喜欢红梅雪水,白梅次之。其它三季喝的是早晨花朵上的露水,也是根据小食的不同来选当天饮用什么花上的露水。”
秦秋一脸愣怔,这不是猫,是神仙吧!
这种精致的吃法,就算是太后怕也享受不到,没这么讲究。
庄柔抓了一把香猫粒,塞进了秦秋的手中,“给你,喂它看看,可好玩了。”
还没等秦秋放胆子去喂它,黑将军的爪子就搭在了他的手上,喵得叫了一声,想要吃他手上的香猫粒。
秦秋只觉得一股让人控制不住的冲动,从心底涌了上来。什么杀手任务,什么杀人被他扔到了脑后,眼前就只有这只娇生惯养到了极点的猫。
“什么,庄柔带着个陌生男人回来了?”楚夏听说庄柔很出人意料的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个男人,顿时觉得有些吃味。
他把公务扔在一边,站起来就往外面走,“去瞧瞧,竟然敢在本王的眼皮之下,捡了个野男人回来。”
萧然跟着他便回到了院子,听手下来禀报说人被领去看猫了。
看猫?
楚夏可是很清楚,庄柔只是有心情时,又刚好碰到的黑将军出来时,会去看一眼逗它玩一下,不然平时都没这个闲心。今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带男人去看猫。
他来到猫屋前,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掀开一点门帘,往里面一瞧。
就见一个男子,正抱着他的黑将军摸个爽快,还不停的给那胖乎乎应该少吃点的猫在吃香猫粒。
“这男人是谁啊?”楚夏皱了皱眉小声说道。
萧然低声回道:“大人,这就是一线灰,上次铃阁派出来抢夺圣旨的杀手。”
楚夏有些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竟然是这个人,若有所思的嘀咕道:“他呀……”
于是,他便掀开布帘便走了进去,边走边对小太监说道:“去,把那些玩意拿出来。”
秦秋抱着猫,警惕的盯着他,这可是唯一不怕他的猫,不能就这么被人夺走。
楚夏很随意的把披风脱下扔给萧然,然后从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个皮子缝的彩色小球,扔给了秦秋,“这猫从小娇生惯养,已经习惯被人伺候,半点危机感也没有,所以谁都不怕。”
“你要是把它带走,要不了几天就得活活饿死。除了这些东西,其它的都不吃,这猫虽然不认生,却非常的挑食。”
他和颜悦色的笑道:“你要是喜欢,可以常来看它。但为了它好,还是别它带走,你可伺候不了它,离开我它就活不了。”
秦秋觉得楚夏肯定是查过他,不然怎么能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全然没想到自己的样子有多明显,谁都能看出他想抢猫了。
“喵。”这时黑将军把香猫粒吃完了,抬头叫了一声,还想要更多的吃。
楚夏便睁眼说瞎话的笑道:“看吧,黑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第四百五十二章 活得起劲
秦秋觉得气氛不对,自己是杀手,虽然要杀的只是庄柔,但他们不是一伙的吗?
现在大家围在一起玩猫是什么意思!
他抬头看向了这群人当中,瞧起来最正常的萧然。却见他面无表情,一副经历过大风大浪,这种事只不过是毛毛雨的架势,根本就没有任何要出手的意思。
萧然本来就一直注视着他,虽然看起来没有提防他的样子,但其实从来没有放松过。
要是可能,对于这个杀手,他巴不得现在就杀了。可大人就是这样,特别喜欢玩火,只要有意思,没有什么能让大人在意安危。
秦秋和他的视线交集在一起,相互打量着对方,毕竟是人家的地盘,秦秋下意识的抱紧黑将军,猫儿却突然挣脱他的怀抱,跳到了床上。
“哎?”秦秋想要把它抱回来,黑将军却抬起前掌,轻轻的就搭在了他的手上,仿佛是在优雅的拒绝他的拥抱。
这动作让秦秋整个人都愣住了,猛得心如小鹿乱跳,愣在当场。片刻之后他实在不想让人看自己的丑态,猛的转身就夺门而去,跃上房顶消失了。
萧然扔下愣怔的楚夏和庄柔,出去看了一眼,随即回来说道:“大人,他走了。”
“这人真有意思。”庄柔拿起一颗香猫粒扔到嘴中,边嚼边说道。
这肉干的味道可真是好,她眼睛一亮,又抓了一把吃起来。黑将军见状立马扑到了她身上,伸着前爪就想抢来吃,不停的喵喵直叫,这可是它的东西,不是人吃的!
庄柔提着它的后脖子上的皮毛,把它扔给了小太监,挑衅似的又扔了几粒猫香粒在嘴中,“我说你这猫也太小气了,我这是在为你做好事,要是让流民知道你吃这么好,小心扑来把你煮了。”
黑将军哪里听得懂这种大道理,只知道这人抢它的吃食,在小太监的怀中挣扎不停,要扑过来护食。
“要不是今天过来,我还不知道你竟然吃得这么好。小心以后都让你吃剩饭,有点小猫鱼吃吃就不错了。”庄柔从来没关注过黑将军吃的是什么,今天也是第一次听说,同样被吓了一跳。
这小郡王也太败家了,猫都养得这么精贵,那还怎么抓老鼠?
不过看那肥样,不被老鼠欺负就算好了。
楚夏看着她在和猫抢食,过去一把拉住她就往外拖。庄柔感觉莫名其妙,但执不过他,只得把盾牌拿上,从暖洋洋的屋子中被拉了出来。
屋中这么暖,外面便显得更冷了,庄柔缩了一下肩膀问道:“大人,外面这么冷,拖我出来干嘛?”
“还干嘛,你跑哪去了,还把这家伙给带了回来。”楚夏不满的问道,对一线灰没杀她,还能聊得起来感到非常费解。
“上次让你送圣旨回京,路上不就是他追杀你,今天见面不动手,你竟然还和他聊上了。”
庄柔冲着他便笑,“大人,我出去城外想试试这盾牌的威力,却不想遇到了他。上次的事不是已经完了,圣旨都送到皇上那,要抢他也得去京城才对。”
“我觉得和他没有打杀的必要,而且看他这样子似乎也这么想,再瞧他喜欢猫,我就把他领回来看猫了。”
说完她便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刚刚想起一般说道:“对了,我还没试一下盾牌的威力,大人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提起盾牌,庄柔就快步往外走,就怕被楚夏挡下来。
楚夏确实喊了一声,“你身上带着银子吗?玩累了可别没钱买吃的。”
庄柔回头瞧着他,眨巴了一下眼睛,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么体贴,“有,前几天抢了些,足够了。”
她可是做足了工夫,要不是遇到秦秋,在外面天天上酒楼都够活两月了。
害怕夜长梦多,她可不清楚楚夏会不会抽疯,突然来挡她,举着盾牌便跑了。
萧然见四下无人,便问道:“大人,要不要我把她领回来?”
“领回来干嘛,玉佩本王也拿出来了,是她不肯听话,她哥怪下来也与本王无关。”楚夏一摊手很无奈的说道,这怎么管,墙都可以砸坏的盾放在手上,谁关得住她。
不过他却又反问道:“萧然,你知道人要怎么样,才能活得有滋有味有自己是活着的感觉?”
萧然冷静的看着他,“属下跟着大人,随时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
“你这话听着好像抱怨一样。”楚夏顿时笑了起来,“本王现在要钱有钱,要权有权,又左右逢源锦衣玉食,外人看来每天逍遥过日子就行了。”
“但就像我说的那样,人要怎么才能觉得自己是活着?比如贫穷的人家,突然得了十两银子,这对他们来说就像我得到的权力一样。”
他走到院中的树下,摘下了一片还没掉落的枯叶,拿在手中打着转继续说道:“如果把银子藏起来,继续过着苦日子,只等着到万不得已时,才把这银子拿出来用,那有何意思?”
“明明可以修缮一下屋子,做几身好料的衣物出去炫耀一番,买肉来大吃几顿,或是给自家的儿女说门好亲事,体体面面的成亲。”
楚夏扔掉枯叶,回头看着萧然,“我手有权力,应当把它们用到极致,这其中不管生什么事,都可以让我知道自己是活的。”
“没有波澜的生活,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只有那些僵而不死的人,才会觉得一成不变才叫生活。”
萧然出言道:“大人,大部份的人都在过着一成不变的生活。”
楚夏挑挑眉,有些张扬又得意的说:“贫穷人家得了银两,而我得了其它郡王没有的权力,这便是让我们拥有了不过那种日子的机会。”
“放任庄柔出去,很有可能给安排好的事带来变化,但我为何要因为稳妥这种小事,就听命于上面?”
他抿嘴笑了起来,“正因为有这种不安定,使人措手不及的危机,随时会毁掉层层安排好的算计,这才让人觉得刺激啊!”
“萧然,本王就喜欢她这种不守规矩,肆意妄为的人。你便同我瞧瞧,她能把这趟水搅成什么样。”楚夏兴致勃勃的笑道,已经等不及想看庄柔能做什么了。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便吩咐道:“那个一线灰要是过来看猫,便让他进来。”
萧然早习惯他的习性,应下了一线灰的事,“是。”
“猫儿,我也喜欢呢。”楚夏带着狡黠的笑容,背着手往清风居而去,为了当个好官,他还是得去假装看一下公文才行。
第四百五十三章 挑衅下乘
庄柔拖着盾牌又出了城,带着秦秋折腾了一下,已经到了吃中饭的时辰。她在城门口的酒肆边,随便买了碗热汤和饼,找了块石头坐下,热乎乎的吃了起来。
过了一会,便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向她这边走来。
“嗯?”庄柔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喝汤吃饼,这队人马她知道,正是杨榕的那群人。
他带着众人绕了个大圈子,想想还是到城门口走一圈,更容易把自己的行踪传给庄柔。
让杨榕没想到的是,如此巧的就在城门口,他看到了大马金刀坐在城门口,正在悠闲吃东西的庄柔。
远远的看过去,她穿着藏蓝色的兽纹男装,一身的护具和兵器,头只简单的全束在头顶,身旁摆着一个半人高的大盾,说不出来的英姿飒爽。
她的这副样子非常的显眼,四周五丈内没有人敢靠近。杨榕莫名想到,要是她能为自己所用,那该多好。
那荫德郡王不知哪来的运气,身边有这种人,有些事女人做起来可比男人不起眼多了。
不过可惜,她这次死定了!
庄柔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吃起来,仿佛没看到他一般。
杨榕向白原广使了个眼色,而白原广又不是傻子,看来这个女人就是他这次的任务,只要保护杨榕不被这个女人杀掉就行。
他仔细打量着庄柔,没内力,也感觉不出有练过什么精湛的武功,似乎只是个寻常人?
不会吧……
白原广知道自己有些厉害,寻常的高手死在他手上的很多,虽然不能和秦秋相比,但也只是性格和喜好的差别,实力并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眼前的女人,虽然装备很齐全,但他能很肯定,这就是个普通人。
卫所这种保护国土,遇到外敌之时要上战场的军队,实力怎么能差成这样,只是个带了兵器的女人,就吓得要从铃阁请人来保护了。
真要有外敌入侵,这大昊国不就马上得完蛋?
杨榕想要挑衅庄柔,早点把这个心腹大患解决掉最好,他便打马上前,停在庄柔面前说道:“驸马好有心,坐在这里和平民百姓一同用餐,真是爱民如子,以身作则的和百姓一起吃苦。”
庄柔抬头说道:“杨指挥使说这个是吃苦?羊杂汤加杂菜饼,填肚又暖和,这家的味道还很不错,好多人还舍不得吃。对于百姓来说,冬日中能喝上这么一碗汤,吃两个饼,已经是享受了。”
“是吗?看来驸马的生活不易啊。”杨榕惊叹得说道,“不过驸马何必过这种苦日子,虽然现在世道不好,但是只要女子便有活路。”
“听闻驸马整日为了救灾银子四处扰民,何不去那青楼之中,向众男子求捐。以驸马的姿色,想必也能赚到不少银子,只要能多救两个流民,一心为流民着想的驸马应该不会拒绝。”
庄柔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杨指挥使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像个碎嘴婆子似的,在光天化日之说些羞辱人的话。”
“我可是堂堂四品驸马,还想要官仪和德行,可不敢像杨指挥使这般,不要脸不要皮的乱说八道一番。”
杨榕没想到这个女人脸皮这么厚,都这么当众羞辱她,竟然也能忍得住不怒。反而还借机讽刺了他一顿,感觉自己倒是还落了下乘。
还没等他开口,白原广却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女子真有些意思。”
听到这种话能神色不动的人,他只在一部份江湖大妈和青楼女子身上见过。就算是行走江湖多年的女子,也受不了被人如此羞辱,连打趣都不行。
杨榕不爽的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笑的,不过是个没脸没皮的女人罢了。
庄柔扫了一眼白原广,这人给她一种危险感,应该是杨榕从什么地方寻来的帮手,不过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仰头喝干了碗中的汤,把碗放在地上用非常明显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杨榕,然后点了点头,“杨指挥使看起来确实过的不错,府上一点很富裕吧。”
“正好,流民这里差的银子太多,就麻烦杨指挥使捐点出来吧。我会送块功德牌到卫所,就立在指挥所司的大门口,让天下人都记住杨指挥使的好。”
明明就是水火不容,她竟然还有脸敢向自己要银子,真是燕过拔毛,蚊子腿上也得刮下二两肉的家伙!
挑衅也挑了,只等着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杨榕冷哼一声,扔下了句话,“要银子也行,驸马都是公主的人,要是能尝尝驸马的味道,那付出一半的家财,杨某也是愿意的。”
“此话当真?”庄柔顿时笑道,这个鸡毛的男人,挑衅得太下作了。
杨榕骑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当真,只要驸马敢来。”
庄柔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而杨榕也办完了想做的事,转身骑马带着目光中全是怒意的众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杨榕咬牙切齿的对白原广说道:“白公子,接下来的事就看你了,她这几天一定会来的!”
“哦,没问题。”白原广有些鄙视他,一个指挥使整整三品官,还拥有实权,竟然这么没有风度。真是官场黑暗,这么无能的人也能上位。
杨榕露出狰狞的表情,已经在咬牙切齿的想着,等白原广抓了庄柔,要怎么好好收拾她了。
白原广好笑的瞧着他,无语的扇了扇扇子,这人可真是丑陋啊。
而庄柔等他们离开后,提起盾牌便从城门口离开,消失在了城外。
随着藏在冷云中的太阳一点点的落下,让流民们最难熬的夜晚又来临,指挥使司中的杨榕已经做好万全的安排,就等着庄柔过来寻仇了。
此时的庄柔却根本没有想来指挥使司,而是站在了南溪镇外,远远的瞧着这个围有高墙,镇口有兵丁防守有些严密的镇子。
这镇子是卫所官员家眷所住之处,相比那到处是田地,穷困兵丁的卫所,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杨榕虽然大多待在指挥使司中,可老母妻儿,还有兄弟和沾亲带故来他手下混饭吃的亲戚,都住在南溪镇最大的宅子中。
庄柔看着镇外那两人多高的围墙,嘴角一翘笑了起来,“真是好人啊,想要送我银子救灾,那本驸马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说完,她提起盾牌,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四百五十四章 洗劫
南溪镇的守兵是从卫所调出来的,这个活好多人都想干,给大人们守门比种地要舒服多了。
吃的好拿的钱又多,还能常见到大人们,说不定什么时候被看上眼,可以跟他们身边,那可就全家都能过上好日子了。
围墙下有四名守兵走过,他们边走边说道:“其它镇子又糟了流民的毒手,你说我们这会不会也被他们盯上?”
马上有人笑道:“你这胆子可真小,抢哪都不可能抢我们这里。卫所都敢抢,怕是嫌命长了!”
“其实要真有人过来多好,抓几个流民让他们看看,敢打我们主意的下场。当兵这么多年,我可还没有真的伤过人,真想来点强盗土匪练练手。”
“我也是!不过他们哪里敢来啊!”其它人附和道。
他们提着灯笼边聊边走过了一片围墙,那墙上有几处地方,好像风吹日晒久了,脱落了些墙皮,只有一指来宽。
黑灯瞎火的光线不好,加上也不严重,其它城墙上也偶尔会有这种破损,便没有人注意这件事。
但遇到有心人,便可以借这些地方落脚,翻进南溪镇中。
杨府在南溪镇的南边,占了大半个镇子,宅子修造的很大,外宅富丽堂皇建筑方正威严。
而内宅全是女眷和丫环所住,仿照了江南的园林,到处是小桥流水和亭台楼阁。精致的小院星罗密布,散落在院中各处。
杨榕夫人的院中,今晚上灯火通明,屋中坐满了各房妾室。内院中的小姐和年幼的哥儿也全来了,她们或坐或站,鸦雀无声悄悄打量着众人的脸色。
院中跪着乌压压的丫环和婆子,她们不敢吭声,全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在她们面前的石砖上,那个学过几招武功,被大夫人收为贴身丫环的翠英,正满脸是血的躺在那动弹不得。
这全内宅最厉害的女人,都被打成了这样,其它人根本就不敢再动一下。
杨榕的夫人李氏是掌家人,也是府上的大夫人。她坐在正中的塌上,半垂着眼没看任何人,看似在念经,但微微有些颤抖的手却出卖了她的紧张。
突然,院外传来了怒喝声,七八个人走了进来,“老大媳妇,你闹的是什么,大晚上竟然要分家?我还没死,这里容不得你放肆!”
从门口走进来个老太太,杵着长寿拐,一脸的凶样,大晚上的听说老大媳妇要分家,气得火冒三丈的赶快过来了。
大夫人这时抬起了头,却没到门口迎接,而是抬头看向了靠门站着的一人。
庄柔蒙着面,对上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大夫人松了口气,起身走到门口,看着怒气冲冲的杨老太太,顿时便悲戚的喊了声,“母亲,媳妇不孝,把您老给扯进来了。”
“可是,媳妇肩上挑着全家的性命,别无它法。”
“你说什么!”杨老太太一头雾水的喝斥道,猛然之间就瞧见地上躺着的翠英,顿时万分惊讶,“你怎么把翠英打成了这样子!”
没等大夫人解释,庄柔就靠着门说道:“是我打的,人还没死,可就等你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说正事吧。”
杨老太太愣愣的看着庄柔,见她蒙着脸,又瞧满内院的人,除了些什么事也接触不到的粗使丫环,几乎全在这里时,马上有了不好的感觉。
“你是何人,这里可是指挥使的府第!”她这些年日子好过,早已经养出了一身的上位者之气,就算明白这是遇上盗贼了,还是不示弱的喝道。
庄柔点头承认道:“我知道呀,如果是别家我还不来呢。别说这些废话了,大夫人把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我可没打算在你家过夜。”
大夫人看向了杨老太太,现在由老太太来做主,出了事的话就是母亲的过错,老爷也骂不到自己头上。
“看我干嘛,派人去外院喊人,我看谁敢在我杨家耀武扬威!”杨老太太拿着拐杖就往地上一戳,怒声喝道。
她旁边那一脸精明的丫头,轻脆的应了声,马上转头对着身后的丫环吩咐道:“快去外院找各位老爷,让他们赶快带人……”
庄柔叹了口气,真是些不听话的家伙,随即举起盾牌猛的就扔了出去。
那盾牌呼的就从众人头上飞过,轰得砸在了那丫头的脚边,直接把石砖地面砸出个坑,盾牌也立在其中。粉碎的石砖飞溅起来,砸在了众人身上,打得一阵疼。
但相比这点疼痛,那让人惊骇的力量更加的可怕。
这是多大的力气?
如果被砸中,肯定会当场变成肉酱吧!
在场的人被石头打痛也不敢吭一声,心惊胆跳的在心中祈求上天,别让这强盗盯上自己送了命。
杨老太太的丫环,此时早已经坐在了地上,两个小丫头也是呆若木鸡,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吓得魂都飞了。
“你!你竟然敢在杨府动手!”杨老太太哆嗦着说出这句话后,就连站都快站不稳了。
偏偏身边的丫环也被吓傻,没人反应过来扶她一把,全靠那拐杖才勉强站定了身子。
庄柔把目光在杨老太太身上扫过,最后回头落在了大夫人身上,“我最后说一次,有人通风报信的话,我就杀了你们。不交出财物,就先杀了老太太和这些男童。”
她口中的男童,全是杨榕和兄弟们的孩子,从刚会走路到已经七八岁的都有。此时都被奶娘或是亲娘紧抱在怀中,生怕被她抢了去。
杨老太太最心疼孙子了,一见这场面,赶忙喊道:“还愣着干嘛,快去拿银子!”
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只得转身进了里屋,大件的东西一般放在库房,而银两都放在自己屋中才放心。
有肉票在手,庄柔也不怕她跑了,片刻之后大夫人便抱着个箱子出来。摆在桌上后,便往后退了两步,“这位……银子就在这里了,你过目一下,放了我们府上的人。”
庄柔打开箱子,里面是满满一箱银票,角落里面还有些金银锭子。那些银票大部份是百两面额,目测应该有好几万两,其它的也都是十两以上,碎银子根本就没有。
果然有些家当,没有白来一回。
她把箱子盖上,把旁边花几上的桌布扯过来,铺在桌上对女眷说道:“把身上的饰都脱下来,放到这里。今天真是便宜你们了,我懒得拿你们的妆奁,还给你们露不少了。”
所有的女子都抬起头,目瞪口呆的看着她,竟然还要抢饰?
“不准私藏,头上的钗子、珠花。耳环和项圈都不准少,镯子和指环也休想逃出我的眼睛,玉佩也别忘了。”庄柔一指离自己最近的大夫人,眯着眼睛提醒道。
顿时,刚才被生命威胁时还没哭的女子,现在全哭了起来。怎么有这么残无人道的人,连女儿家的饰也要抢!”
庄柔才不理会她们的哭泣,这些东西不也是杨榕弄来的钱,里面很多是卖铁矿赚的吧。
自己拿走也是应该的,本来就是赃物!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上告不易
等到杨榕得了信,从看似没人防守,暗中却布满了刀手的使挥使司赶回南溪镇时,见到的是一群又吓又气不停哭泣的女眷。
杨老太太此时躺在床上,气得头都痛了起来,一脸的憔悴。
杨榕从进院子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又不知哪里不对,现在老娘躺在那也不知情况如何,他暂时把这个感觉放下,奔到了床榻边问道:“娘,你现在可好?”
然后他转头横眉看向了大夫人,口中责备道:“你怎么不好好护着老太太,可请大夫来看过?”
大夫人说道:“老爷,妾身已经请大夫来看过,母亲只是受到了惊吓,大夫说没事,开了些安神的药。”
杨榕听罢才看向杨老太太,“娘,你好生休养,此事儿子会去处理。”
“你这官到底是什么当的?堂堂一个三品官,竟然让人抢到了门上!”杨老太太骂道,“看到你就来气,这大冷天的,你还把棕儿叫出去办事,这去了好几天了也没回来。”
“听说前不久,还有些流民抢劫村镇,被杀了之后挂在了城墙上。这些砍千刀的恶人,你把棕儿叫回来,这在外面遇到歹人如何是好。”
杨榕面上不急不燥的劝道:“娘,小弟是去了京城为我办些事,我会尽快让他回来的。你别着急,好好的养身体,过几日便是你的七十大寿,小弟那时就会回来了。”
杨老太太不满的念叨了半天,实在是累了才让杨榕走,只是提醒他别忘了马把杨棕叫回来。
这让杨榕心中有些烦躁,杨棕哪里还回得来,挂在城头上好几天的尸体刚悄悄下葬。过大寿的时候,只能找借口继续瞒着了。
他从老太太的房间出来,把人喊到前厅询问生的事,突然看着自家夫人那朴素的髻便骂道:“我不是说过,老太太要过寿了,大家得穿得喜庆点吗?你怎么回事,打扮得奔丧一样,是想咒老太太早点去吗?”
杨榕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家中的女眷全摘了饰,除了身上的衣服,一个个素得和办丧事一样,怪不得怎么看都不顺眼。
从杨榕迹开始,他就让家中的女眷穿金戴银,要多富贵就穿多富贵。别说妻妾和小姐,就连丫环也要穿得喜庆,戴不起银的都要弄绢花来戴。
现在一家子穷困潦倒的站在他面前,看得他气更不顺了。
大夫人很委屈的一擦眼角,带着哭腔回道:“老爷,那强盗不止抢走了银子,还把我们的饰也给拿走,我们这样也是迫不得已啊!”
“真是太猖狂了,竟然敢抢到了我头上!都是些什么人,我定要把他们碎尸万段!”杨榕没想到有人盯上了自己,胆子也太大了,不由得想到是不是楚夏干的。
可转念一想,他这样做也没必要,除了激怒自己之外,完全想不出原由来。
大夫人怕他会想到家中的女眷会不会匪人玷污,被污蔑了清白那可不得了,便赶忙回答道:“老爷,强盗只来了一个,虽然蒙着面,但是说话和身形看着都是个女人。”
“一个女强盗?”杨榕一愣,随即想到了一个人,他阴沉着脸咬牙切齿得说,“是不是拿着个盾牌,身上还有弓弩,很无耻的女人?”
家中的人全看向了杨榕,原来老爷认识她,怪不得那女子说不是使挥使家还不来了。
这不是强盗,是积了怨吧?
正当大家用猜忌的目光看向他时,杨榕砰的把桌上的一个屏风摆件给砸在了地上,怒不可遏得喝道:“庄柔!我与你誓不两立!”
大夫人惊诧得问道:“老爷,你认识那强盗?”
“何止认识,还有天大的仇恨!”杨榕不能把杨棕被杀的事说出来,知道的人多了就会有嘴碎的,到时候跑到老太太那一说,还不得把她活活气死。
他咬牙切齿的说:“她就是洪州府那个女驸马,庄柔!”
众人一阵哗然,“她不是官吗?”
“她怎么能这么做,大家都是官,竟然跑到我们府上抢劫!”有女子惊声尖叫起来,真是万万没想到,女人当官就算了,还能做这种事。
但也有些同龄的女子,心中有些微妙的波澜,这是何等潇洒的女子,才能在这世间如此肆意妄为。
大夫人听到抢匪是那个女驸马之后,恐惧便一消而散,“老爷,那我们要去找荫德郡王问一问,他身边的驸马这做的是什么事。如果他不管的话,那我们就住京里告她一本。”
杨榕瞪了她一眼,“你有证据吗?”
“她那人不要脸,你没有证据光凭着一张嘴,根本没人会承认。说不定还要反咬你一口,到时偷鸡不成蚀把米,还得再贴些出去!”
哪里还有这么不讲理的事,总不能众人心爱的饰和几万两银子,就这么白白的送给她了吧!
“你管好家,这件事我自会处理。”杨榕阴着脸站起身,扔下众人走了。
大夫人想向他提银子没有的事,但看样子今天是没戏了。
不过明日去找老太太要银子,不然全家的用度都没了,至于自己私藏下来的一万两银票,当然便是属于自己的了。
她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回屋吧,今日的事不准说出去,不然就重罚。”
“是。”姑娘和小妾们都由丫环婆子领了出去,杨府的七小姐落在最后,回头给大夫人道了个福,这才带着小丫环出去。
整个杨府死气沉沉,人人都丢了心爱之物,气得夜不能眠,而回了洪州城的庄柔,却已经打算销赃了。
银票也就算了,楚夏看着那大包饰,已经不想说话了。
这些饰种类繁多,品质又参差不齐,一看就是从不同人身上抢来的。他叹了口气,手伸在袖口中,懒洋洋的抬头看着庄柔,“你这是偷的还是抢来的?”
“怎么可能是偷盗而来,我是那种人吗?”庄柔挑起眉,一副被污蔑的语气说道,“当然是抢来的,明人不做暗事,最多蒙个面。”
楚夏一听,顿时没好气的说道:“你还挺理直气壮,身为朝廷四品驸马都尉,娶不了公主就算了,竟然还去打家劫舍。连女子的饰也抢来,真是太不像话了。”
“瞧瞧这些珍珠,如此的小,你也下得了手。”
庄柔不服气的说:“这可是从抹额上好不容易抠下来的,要不是就我一个人,我连她们的妆奁都要清空。哪里像现在,只不过拿了戴在身上的那部分。”
“说你几句,你还有理了。我问你,你抢了谁?”楚夏嫌弃的问道。
庄柔眉飞色舞的炫耀说:“杨榕家呀,我翻墙就进去了,宅子大得我只要抓住他的妻子,把其它人全骗到她的院子,外院的人都不知道。”
“这么一想的话,皇宫比他家后宅可大多了,翻墙进去个男人,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把杨榕家给抢了!”楚夏惊讶的看着她,这家伙真会乱来,放她出去果然是对的。
第四百五十六章 仇人之女
庄柔抓起一只钗子,看着上面轻轻颤抖的金蝴蝶翅膀,微微笑道:“那杨榕又没干什么好事,私开矿山囚禁百姓之事,已经够他全家死一回了。”
“等以后开始清算,他那宅子也会是我们去抄家,这些东西我只不过是提前去拿一下,没什么大不了。”
楚夏伸手在里面翻了翻,嫌弃的说:“可这也不值什么钱,那箱银子还行,但杨榕那肯定不止这么点银子。”
“所以你到底去干嘛,一点意思也没有,都没什么好货色可以自己私藏一下。”
庄柔笑道:“大人帮我把这些卖了,钱怎么用你看着办。”
楚夏有些惊讶,这家伙怎么一下大方了,“这不是给流民的吗?”
“你们不是要借流民做大事吗?只是希望皇上能记得,他为了坐稳皇位,对百姓做了什么事,以后能当个好皇帝。”庄柔正色说道,流民在权贵的眼中,只不过是些有危险的蝼蚁。
能变成棋子,对他们来说已经算是有用了,她根本就阻止不了这件事。
早点结束这混乱,减少流民因为战乱死伤的人数,才是她最紧要做的事。
她突然想到一件事,看着楚夏问道:“大人,现在官府还有些吃的给流民,如果你们所要的局面,在年关前就生,是不是可以更早的结束战乱?”
“没有了战乱,皇上拿到了实权,救灾银子便可以更快的下来了,让流民可以活到来年的春天?”
楚夏觉得她此时的眼神太过恐怖,犹豫的点点头,“确实有可能这样,但最好的时机还是再过些日子。不过仔细想想,他们也同样没有准备好。”
庄柔一拍手很肯定的说:“我懂了,那就让这事早就生吧,我等不了了。”
“出了岔子我可不管你,庄学文问下来,你自己和他去解释。”楚夏先提醒道,他一点也不想做这个善后。
“啊!”庄柔顿时不干了,气愤的说,“大人明明说过我招惹了什么事,都由你来善后,现在竟然就不管我了!”
“男人果然都是大子,一点也不可靠。”
楚夏愣怔的看着她,竟然骂得如此粗俗,这也太难听了,“一直听说你哥哥很宠爱你,犯的这种小错,最多罚你禁足三天而已。”
“像本王这样的大才,计谋用在这里太过浪费,还不如干点别的事呢。”
庄柔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提起盾牌便要出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瞧了一眼,“大人,你跑不了的。”说完她便扔下楚夏出门,去忙她的事去。
楚夏则好笑的摇了摇头,拿出一张纸条写起来,他得先让莫左提前准备好,随时应付变动。
一想到完全不能预测庄柔会做什么,他便觉得兴奋,这种未知和失控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这时庄柔已经出了府衙大门,站在大门外等着杂役把她的马给牵来。
她的马整天跟着她出去溜达,跑的比别的马都多,只要一回来就会马上让它去休息吃东西。
正等着时,一辆很寻常的马车从旁边的小巷出来,转了个弯向衙门这边行过来。
庄柔坐在衙门口的石狮下等马,正闲着无聊,便看着这辆挂着租赁牌子的马车走过。
当马车行到她的面前时,突然停了下来,一个姑娘从马车上下来,身后跟着个目光闪烁的丫环。
瞧着这姑娘的样子,庄柔觉得有些眼熟,但是一时半会的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那姑娘却直接站在她的面前,似乎壮着胆子般声音不大不小的喊道:“喂,你还我的饰!”
说话的是杨府庶七小姐杨想容,她抿着嘴,手有些紧张的抓着帕子。
庄柔一愣,顿时便笑了起来,“哟,胆子不小啊,竟然自个找上门来了。”
“你怎么能拿走我的饰,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你跟我到那边说个清楚,什么时候还我东西!”七小姐杨想容皱着眉说道,她身后的丫环小心站在她后面,探头探脑的四处乱看。
庄柔有些奇怪,这种小姐就算知道是自己抢的她家,也不敢这样找来,最少杨榕不会让她出来。
而且看她也不是那种桀骜不驯的性子,质问自己的时候,那手紧张的都白了。
口中讲这里说话不方便,难道是有事寻自己?
她便拔高声音说:“本驸马在洪州从来都是横着走,别说拿你的饰,就算是拿了你的命也是小事一件。敢来我面前嚷嚷,今天就别想出衙门了。”
不容那女子再说什么,庄柔把杨想容一把抓住,吓得她惊叫了一声。而那丫环更是想跑,却被庄柔给吓到不敢离开,“跑我就用箭射死你。”
然后庄柔就拖着全身抖的杨想容,身后跟着怕得不行,又不敢跑的丫环,走进了州衙之中。
她直接把两人带到了自己的救灾司小院,放开手就问道:“说吧,找我什么事,杨家小姐。”
“驸马记得我?”杨想容松了口气,好奇的问道。
“本来是不知道的,你说要饰那自然是杨家的人,闺名倒是不知。”庄柔笑道。
她就喜欢胆子大的女人,这位也是难得,敢带个一看就不安份的丫环出来讨东西。
杨想容对她福了个身,有些犹豫的说道:“我是杨榕的庶女杨想容,排行老七,昨晚在厅中见过驸马一面。”
庄柔没吭声,只是冲她微微一笑,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深吸了一口气,杨想容有些弱弱的说:“今天寻借口来见驸马,只是有一事相求。我想见知州大人一面,有事相谈。”
“你是杨家的人,现在和我家大人水火不相容,谁知道你安了什么心,我不能让你见他。除非,你能说服我。”庄柔笑了,想从自己这边见楚夏,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杨想容也知道这事不容易,便全盘托出,“不瞒驸马,我爹要把我嫁给京城一老头为填房,现在日子越来越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
“听闻郡王大人在京城时,总是帮那些被逼嫁人的女子毁婚,我…我想求大人能救我一命。”
庄柔睁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楚夏以前在京城确实做了好几件这种事,被女子家中骂几条街呢。
说起来他的纨绔之名,就是这种毁人婚姻的事占了很大一部分。
之前那些还能说是因为都是权贵,相互之间认识,这杨榕的庶女大多藏在家中,真有宴会也不会让她去。怎么也想得出来,为了婚姻之事来寻找楚夏帮忙。
不过,好像有点意思。
庄柔灵机一想,勉为其难的说道:“行,我带你去见他,成不成就靠你自己了。”
杨想容没想到自己都没废什么口舌,竟然就说服了她,赶快谢道:“多谢驸马,你的大恩大德我下辈子做牛做马来偿还。”
“我才不要你做牛做马,大恩大德不得一向都说是以身相许吗?”庄柔哈哈笑了起来。
杨想容哪里见过如此像登徒子的女子,顿时羞红了脸,“这可万万使不得,我和驸马都是女子……”
庄柔笑道:“和你开玩笑的,你不是想见荫德郡王吗?我现在就带你去。”
第四百五十七章 妖魔的船
楚夏小纸条才写完,刚让信鸽带走,就见庄柔又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两个女人。
他便笑道:“你怎么又回来?”
“在门口看到一个小美人,想着没人伺候大人,便想送给大人暖个床。”庄柔口无遮拦的说道。
这话把杨想容吓了一跳,又惊又喜的飞快看了眼楚夏,被他的容颜羞得低下了头。
她那丫环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止不住了,都不敢相信会有这等好事。
楚夏白了庄柔一眼,瞧着杨想容说道:“杨指挥使第三房小妾周氏所生之女杨想容,在家排行老七。十月时许配给了户部郎中郭易为填房,很快便要过门了。不过据说郭易有父子同享一女之喜好,七小姐这婚事可算得上是喜忧参半啊。”
杨想容的脸瞬间就白了,刚才生起的一点点非分之想瞬间烟消云散,扑通就跪在了地上,俯身求道:“郡王大人,您有好生之德,求您救救民女一命。”
“那郭易看上的是民女家三姐,但她是嫡女,家父和祖母便做主,用民女来顶替三姐嫁给郭易。中秋时母亲带民女去京城玩,却不想是让民女去见那郭易,那人品行简直不堪入目。”
“如果嫁给他,民女将跌入深渊,一世不得安好。在京中时,听闻大人也帮过不少贵女,民女实在无法,才抖胆来求大人帮民女毁了这桩婚事。”
她的丫环也跟着她跪下,低头一声不吭。
庄柔挑挑眉说:“你看起来才十四五岁吧?”
杨想容点点头,“驸马明查,民女今年十四。”
“比我小了几岁,却已要嫁人了。”庄柔瞧着她也大概也就这么大,还没好好的玩够,便要去嫁为人妇,这种日子可真没意思。
这种事她有的是解决办法,便把最简单的法子说了出来,“听起来那郭易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这么不想嫁我倒是有办法。只要杨家完蛋,你爹死了的话,我给你开个路引,你便可以到无人认识你的地方生活了。”
杨想容绝望之时不是没这样想过,但那也只是起个念头,马上就不想了。杨家要是没了,她一个人连撑腰的人都没有,这日子也过不下去呀。
再说这不是戮父吗?
楚夏起身把庄柔推开,笑眯眯的说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本王当然可以帮你,但是你有什么东西能让本王担这个风险吗?”
“大人,你这么容易就相信她了?别忘了杨榕和你有过节,说不定这个女儿就是他故意派来的。这么多人不去求,却去求一个昨晚才抢了她家的人。”庄柔嫌弃看着他说道,她还不至于认为楚夏是看上了这个小姑娘,但要是有点什么怜爱之心那可就不一定了。
楚夏指着杨想容,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庄柔说道:“难道不是正因为你抢了他家,她才找来门的吗?”
“那可是指挥使,三品大官,这洪州谁敢破坏他家的婚事。好不容易遇到个傻的敢打上门去,她不找你找谁?”
听着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怎么话就是这么让人不爽,庄柔嘴角不满的抽了一下,对杨想容说:“我们凭什么要信你?”
杨想容从怀中掏出一份柬子,双手举高回道:“民女待在府中也得不到其它东西,只有这份名单,是这些年来记下来的人。”
“他们都和家父来往密切,虽然家父常住在指挥使司中,但过年过节或是祖母祝寿时,这些人都会送来厚礼。”
“民女……偷听过墙根。”她咬了咬嘴唇,有些尴尬的说道。
庄柔伸手把请柬拿了过来,有些意外的瞧了她一眼,打开柬子边看边说:“别看你年龄小,心思很沉啊。这是多大的仇和怨,你把自己爹都给卖了。”
杨想容垂着眉,半晌才喃喃说道:“我亲娘只是个小妾,投井了。”
“哦。”庄柔不再问了,而是专心的瞧着柬子上的人名。
上面写了二三十个人名,还细心的写了他们的身份,里面有一半都是在洪州有头有脸的人,看着名字就眼熟。
“身为指挥使,过年过寿时有人上门祝贺也是常事,这名单没有多大用处。”庄柔合起柬子,抬头看了她一眼。
杨想容急忙解释道:“大人,并不是所有来的人我都记下。都是我平日的积累,那些只是来讨好家父的寻常人,我并没有记下。”
“宋义和你爹有什么关系?”庄柔问道,在这名单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宋义。
她从来就不相信宋义会是个好人,但也没他的把柄,现在看到他的名字在上面,便决定用这个来证实这名单的价值。
杨想容不加思索的说:“其它的事民女不清楚,但是宋义家开有米坊,每年会卖大量的陈米给家父。那些米已经霉生虫,拿来喂家禽都容易死,却每年贩卖了许多。”
“这里面总觉得有些什么事,到底是何原由民女不知。”
庄柔看向了楚夏,眼中的意思很清楚,矿山上那些被拐矿工的吃食,恐怕就是从这里来的。
不把他们当人看,才会买进这么多陈米,反正吃死了挖个坑一埋就行了。
这个柬子上的名单,可以证实大部份是真的。
庄柔刚想递给楚夏,又急忙收了手,“大人,我先抄一份。”
她走到桌前,开始抄上面的名单。而楚夏则让杨想容起身坐到了对面,和声细雨的又问了些事,还答应她把这门婚事解决掉。
杨想容万分感谢,心中松了口气,目光不时的看向庄柔。
庄柔把名单抄好后往怀中一放,柬子塞给楚夏,便说自己有事要办,直接出门去了。
屋中只留下杨想容和丫环两人,与楚夏这样的可人儿待在一个屋中,气氛真是让人尴尬。
杨想容也觉得这样不好,但是又愿意继续坐下去,不说话都好。毕竟长得如此好看,又有权势的男子,谁能不心中有如小鹿乱撞。
楚夏冲她微微一笑说道:“七小姐,此事希望你别说出去,让人知道的话,我怕你的性命不保。”
“这是自然,民女绝对不会说出去,兰儿是我的贴身丫环,非常的可靠,她也不会说的。”杨想容当然自己做了什么,哪里敢透露半句。
“那就好。”楚夏点点头说,“你先回去,其它的事都不用做,就当此事没有生过。本王说到做到,就算把那郭易杀了,也不会让你嫁过去。”
杨想容脸白了一下,还是咬咬嘴唇点头应道。
这时,楚夏抬头往门口喊道:“萧然,送一下客。”
杨想容赶快起身,“不敢劳大人的驾,我主仆二人自行出去便好。”
“这是一定要送的。”楚夏笑了笑。
萧然从门外走了进来,直接来到了杨想容她们身后,突然伸手按住丫环兰儿的头,咔嚓一声就把她的脖子扭断。
兰儿什么反应都没有,便软塌塌的倒在地上气绝身亡了。
“啊!”杨想容捂住嘴惊叫起来,吓得往后一退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这时,她便听到楚夏漫不经心的声音,“七小姐,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此事只能你知。”
杨想容惊恐的看着他,眼前的人虽然还是那个让人看一眼就移不开目光的男人,却让她恐惧害怕到了极点。
见她被吓成那样,楚夏便笑道:“知道回去要怎么说吗?”
“说!说什么!”杨想容的脑子已经不能动,结结巴巴的回道。
楚夏目光往兰儿的尸体上瞅了一眼,“你家人必会问,你这叫兰儿的丫环哪里去了吧?”
杨想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兰儿,顿时被吓得马上扭转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不如就这样惊慌的回去,哭着告诉家人。你和丫环出来想退掉些成亲用的东西,好补贴家中。却不想遇到了庄驸马,她现你是杨家人后,二话不说就把你的丫环杀了。”楚夏笑眯眯的说道。
“正想打杀你的时候,刚好有衙门的人路过,她才离开。走时还威胁你,今天便宜了你,不然就送你下地府去见杨棕了。”
杨想容突然一愣,呆呆的看着楚夏,“杨棕!我那小叔叔?”
楚夏笑道:“前不久吊在城门上的盗匪,有全尸的那人就是杨棕,是被庄驸马杀死的。”
“我想杨家老太太还不知道此事,如果她知道的话,气得一口气没上来,你这孙女近期怎么样也办不成婚事了,真是可惜呀。”
这一刻,杨想容整个人都呆滞住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自己可能踏上了条吃人妖魔的船,而且下不去了。
第四百五十八章 清理障碍
庄柔不可能听信杨想容的一面之词,她得确认一下这些人,总不能就这么去寻别人的麻烦。
她要逼得洪州的人都知道,只要和杨榕扯上关系,就会倒八辈子霉。
在外面跑了几天,庄柔已经摸清了好几个,平时瞧不出来,但刻意的去盯着,总会有些蛛丝马迹。
想想那杨想容几年前就在注意这些事,她那时候恐怕才十岁左右,就能心思如此沉的做这种准备,大户人家的庶女生存不容易啊。
而且杨家那老太太似乎生病了,满城的大夫都被喊去了南溪镇,然后又一个个灰头灰脸的回来。
最让庄柔没想到的是,杨榕竟然去了州衙,想请赵神医给杨老太太治病。
他没找楚夏,而是直接去见安王爷,想由他出面去借赵神医一用。&1t;i>&1t;/i>
也不知他是怎么想,安王的两个孙子刚死没多久,那矿山的幕后黑手以前他不知晓,现在也大概知道了。
本就一肚子气,偏巧周平的伤势又恶化,整个人起了烧。赵神医夜不解衣的伺候了一晚,还没等杨榕见到他,杨榕就被安王赶走了。
杨榕的老娘算什么,哪有他的儿子精贵,更别提还因为这个蠢货搭进去了两个孙子。
庄柔觉得赵神医肯定是对周平下了药,让他的病一下恶化,这样就不用去给杨榕的母亲看诊。
她倒是想瞧瞧,杨榕会不会去求楚夏,可惜还没等她看到这一步,就听闻杨榕的母亲没熬住,过世了。
杨家的寿宴变成了丧宴,丧礼订了七天后。&1t;i>&1t;/i>
“喂,杨榕家要办丧事,你是去吃酒席还是要来这里?”庄柔出门时,又见到跑来玩猫的秦秋,便向他打听消息。
今天天气很好,还出了太阳,秦秋已经和两个小太监混熟,正抱着黑将军在院子里玩。
看着他每天大清早就过来,进自己家一样的抱着黑将军玩到楚夏起床时,便悄悄的跑掉了。
还好楚夏一向喜欢睡懒觉,不到快中午不起床,秦秋每天都能玩得非常开心。
正和猫玩得不亦乐乎的他,头也不抬的说道:“不去。”
“哦,那就是说,我杀了你的同伴,你也会看在猫的份上不来寻我的麻烦?”庄柔笑道,她已经从秦秋知道杨榕重金请了人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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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秋这回终于抬起头来,好好的看了她一眼,“你杀不掉他,死的会是你。”
庄柔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你觉得随时可以拿走我的性命,所以并不在意我在干嘛,反正只要你想回去时,切掉我的头便行。”
“不过你有点小瞧我,现在我可厉害了。”她轻拍了一下秦秋的肩,带着盾便离开。
秦秋盯着她离开,想再多寻思一下,黑将军的爪子便伸了上来,把他的思索都给打断。瞧着那张毛绒绒的脸,他立马就又沉迷在其中,猫怎么能这么好玩!
“黑将军。”突然,他怀中的猫立即挣脱开,欢快的奔向了叫它的人。
楚夏穿着里衣,披着毛绒绒厚实的披风,蹲下身抱起了黑将军。他边摸着黑将军边对有些吃醋的秦秋说道:“想活命吗?我可以保你。”&1t;i>&1t;/i>
“嗯?”秦秋不解的看着他,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你补救的任务就是杀掉庄柔,那你是不可能完成。那时,就算庄柔没杀死你,铃阁也会派出人来杀你。”楚夏逗着猫说道。
秦秋站起身,皱了皱眉头,“我不认同你的话,庄柔她不会武功。”
楚夏抬眼一笑,“她确实不会武功,不过你还是试一下便知,毕竟我挡不下你。”
“但你要记得,黑将军很喜欢你,不管多困难,都要活着回来,不然它会伤心的。”他抓着黑将军的一只手向秦秋招了招,而黑将军也应景的喵了声,似乎在认同楚夏的话。
“……”秦秋盯着他,这些都是官场人的鬼话,绝对不可能相信!&1t;i>&1t;/i>
不过他转念一想,黑将军真的会记着自己吗?
有黑将军这样另类的猫,那应该也有其它不吃这么娇贵的猫,也会喜欢自己才对。
总会有那么一只,肯定有的!
这时,楚夏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把他刚才的想法直接击碎,“黑将军,你瞧这个负心的男人,这还站在你的面前,心里就想着去找其它的猫了。”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秦秋想解释,却又不知要怎么说,他本来就是这样想。
楚夏抱着黑将军如同被抛弃的怨妇,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回了屋,“黑将军,我们别理这负心汉,以后不见他了。”
秦秋愣愣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趁着天气好,在院子里面和猫玩哪里惹了他。咒自己死就算了,还把猫给带走,完全不给人一条活路。
如此的话,那就先把任务完成好了。
他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庄柔,然后把那两个养猫的小太监抓走,他们会做猫食少不了。凭着多年杀人存下来的银两,足够养黑将军到它老死了。
在这之前,先杀掉庄柔,再带走猫和小太监。
黑将军就在这里再多放一天好了,完成这次任务,就带着它离开此处,找个清静的地方与猫悠闲而过。
他跃上房顶,直接就离开了。
屋中的楚夏,懒洋洋的斜靠在床上,拿着根鸡毛做的逗猫棒,有一下没一下的逗着黑将军。
“黑将军,我差个暗杀的人材,你卖力一点用美猫计。到时候我把太皇太后那只猫儿弄来给你,有猫做伴可比人做伴有意思多了。”
黑将军并不想听这个,并不给面子的打了个哈欠,趴着就闭上了眼睛。
楚夏也打了个哈欠,扔掉逗猫棒,也靠在床上睡着了。
被引祸上身的庄柔,刚出城就被秦秋堵在了城外,阴冷着脸说:“现在我就要你的命。”
庄柔瞅了他一眼,“看来你和保护杨榕那家伙交情很深,明明是暗杀者,却为了他直接出来找我决斗。”
“不过你说的也对,有这么危险的你在,我还如何能安心去杀杨榕。本来看你长的不丑,想让你多活几日,现在没这个必要了。”
“所以,你去死吧!”话音一落,庄柔举起盾牌,直接向他砸了过去。
第四百五十九章 告密
盾牌哐得飞出去,秦秋纵身跃开,盾牌重重的砸进地面。
秦秋从头中抽出灰线,套在手指上向庄柔切割而去。灰线在空中不易察觉,飞快的就套在了她的手臂上。
手上用力,秦秋就收紧了灰线。
顿时,灰线直接切开了庄柔手臂的皮肉,血顿时染了出来。但再往下却不行了,灰线似乎遇到了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再也不能切割下去。
庄柔嘴角一翘,单手持刀,迎面就捅了上去。
血珠飞溅,秦秋身子往后一缩,腹部还是受了伤。他手指一勾,灰线从庄柔手臂上飞快的收了回去,人直接退后了好几丈。
“哎呀,还是切开了些呢,你果然有点厉害。”庄柔抬起手臂,瞧着上面的血迹赞叹道。
秦秋也看了一眼手上的灰线,确实没有被调包,还是老样子。但没有如平时那样,直接把庄柔的手臂切割下来。
他盯着庄柔,突然说道:“你变强了。”
“对啊,变得很强。有个老太婆被我吃了,说起来有一半还和你有关,之前在破屋那没杀你,除了你的脸,便是还你一个人情了。”庄柔自信满满的笑道。
秦秋最擅长的就是暗杀,像这样站在阳光下面打个鸡飞狗跳的次数并不多。
他只用了一息,便拿定了主意,转身窜到旁边的一棵树上,紧接着跃到其它的树上,就这么二话不说的跑掉了。
庄柔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好说也是在江湖上有名头的人,竟然就这样跑了?
不是说杀不掉自己,就得被铃阁追杀灭口以求信誉,现在这么不男人的就跑掉,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真是个奇怪的男人,算了。
庄柔无语的收起盾,来到了河安镇,宋义家的米铺的仓库就在此处,她决定先去把他家给抢了。陈米虽然生虫,拿来给灾民应付一下还行,总比吃土强多了。
她刚出现,便引来了百姓的侧目,之前她可是做了杀光了劫匪,把人头挂在马屁股上的壮举,吓坏了河安镇的百姓。
就算当晚没见过她,也听说过她的大名,听闻她就是那驸马,就全赶过来看稀奇了。
庄柔一见这架势,还怎么去抢宋义的米铺,气呼呼的转头出了镇子,走得好远了还有百姓跟在身后,也不知是不是要从她的身上看出花来。
直到她回头凶巴巴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才把这些看热闹的百姓给吓走。
庄柔寻了个没人的小池塘,在那坐到了晚上。这里也被流民扫荡过,池塘中连小猫鱼都没有一条,全让他们捞出来吃掉了。
草根都被挖光,来年开春时,野草想恢复原状也不太容易。说不定,还要被流民翻一回野菜。
她抬头看着夜色已经差不多,四下黑得厉害,便站起身如同鬼魅般骑马往河安镇去。
不想自己的行踪被人现,庄柔绕着镇子走了半圈,看到一处瞧起来满结实,像大户人家的房子,便从这里翻了进去。
她不会轻功,又背着大盾,落进院子就出了不小的声音,随即便听到黑了灯的屋子中有人喝道:“谁在外面?”
河安镇的百姓经历了劫匪,现在都是草木皆兵,听到点动静就立马会醒过来,都睡得不太安稳。
庄柔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听过,但想不起来了。
她想了想便应道:“是我,驸马爷。”
这种自称太让人尴尬了,她厚着脸皮说出来,就等着屋里人的反应。
等待的时候,庄柔四下张望起来,外墙瞧着很富贵,进来却和想象的不同,只是个有三间厢房的小院子,角落里多了个小厨房。
瞧起来就是寻常人住的地方,也许是大宅的下人所住。
里面马上传来了穿衣的声音,片刻后里面便亮起来灯,门随即打开,有一男子举着烛台急急忙忙的出来。
庄柔一看,这不就是上次来时,给自己领路的那个李府的男子,叫什么来着好像没说。
而李长亮一看外面站着的真是那女驸马,急忙迎了上来,“驸马爷,您怎么半夜来了,难道是河安镇又来了劫匪?”
“不是,只是这里有人和匪徒勾结,我是过来寻他们麻烦的。”庄柔之前已经探过路,知道那宋义的米铺在哪里,这次就不用他带路了。
她不想和李长亮多说下去,怕吵醒了别人,“我担心吵醒了别人,是你那我就放心了,我从你这院子出去的事,可别告诉别人。”
李长亮却把烛台放在地上,拱手行了个大礼说道:“大人,小人虽然身无长处,但只要大人有吩咐,小人一定用心去办。”
庄柔意外的问道:“你想自荐?”
“大人,小人只是李府一名不起眼的庶子,就算上次领着大人去了府上,抢回来了财物,也只不过是夸奖了几句。”李长亮恭恭敬敬的说道。
“家中我是指望不上了,只是妹妹无人依靠,小人想为她谋份体面。却没有任何门路,恳请大人能给小民一个机会。小民读过书,也是名童生。”
“小民愿意为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他扑通就跪了下去,头俯在地上久久不愿抬起来。
庄柔想了想说道:“行,不过你要等待一段时间,等事情解决之后,我会让你进州府任一名书吏。能爬多高,便看你的本事了。”
李长亮喜出望外,急忙跪谢,对于他这种没人管,无权无势的庶子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这些银子你拿着,如果我来找你,你就给我提供方便。如果我出事死了,这些银子也算是我给你的报酬,以后自己经营或是读书也有本钱。”庄柔摸出荷包,直接越过他进了屋。
屋中很简陋,果然是不讨人喜的庶子。
李长亮跟着进了屋,却不敢收银子,只是说一定会为庄柔好好的办事。
被庄柔骂了一句,他才不敢再继续出声拒绝。
杨家抢来的东西,大部份交给了楚夏,但她也拿了不少银票在身上。越是动荡之时,花销越的大,让人办事什么也不给,哪里做得安心。
她正想数一百多两银票给李长亮,就听到他恭敬的说道:“大人,上月有大量的船,运了不少的粮食过来。被全部存放起来,小人一直没看到运出去过。”
“现在粮价都在狂涨,我怀疑他们是想囤积居奇,等无粮之时再拿出来贩卖。”这种事只会抬高粮价,让寻常的百姓都吃不起饭,造成动荡。
本来这种事,他是没必要说出去的,但现在已经是为驸马做事。说出这事来,也可以立个功,总不能什么也不表现一下傻等着吩咐。
庄柔看着他笑了起来,数了五百两银票摆在了桌上,“你做的很好,这些银子你收起来伴身,把那些存粮的事全告诉我。”
“多谢大人。”李长亮收起银票,便把知道的事如豆子般一五一十的全倒了出来。
第四百六十章 天冷身冻
听李长亮说完,庄柔才现他所说的那个存粮的大粮铺子,就是宋义家的仁义米坊。
想想也是,矿山都没了,弄这么多的霉陈米回来,也无处可卖。还不如进些新鲜的米,等洪州最困难的时候,狠狠的赚一笔。
当然,庄柔还有个想法,这些米说不定不是卖,而是军粮呢?
既然被自己知道了,那就不能坐视不理。
她看着李长亮说道:“你帮我盯着他们,如果见到他们要把粮食运走,你就寻个人,去衙门寻找一个叫马德正的捕头,让他告诉我,鸡跑了。”
“我让你盯紧些,但不要把命丢了,只要知道他们把粮运到何处就行了。”庄柔很怕他太拼命,真把命给拼没了。
李长亮听话的点着头,要不是庄柔这样说,他还真没想过,做这种事还能丢了性命。
庄柔吩咐了他几句,主要是担心他乱来坏了自己的事,确认他不会乱来后,才开了院门出去。
门外就是李府后巷,而这些院子本来是给家中的管事所住,也不知他这庶子怎么住在了这里。
不过出门方便,独门独院虽然清贫但可以远离宅中的争纷。
庄柔对这个捡来的跟班还算满意,由他在这里盯着仁义米坊,也只是给他找个事做,她想在城外布些可用的人。
河安镇夜晚的街道上没什么人,生了上次的事后,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门瞎逛,只有镇民组成的巡逻队不时的在街上走过。
庄柔现在耳朵好,老远就能听到脚步声,总能早早的避开人,巡逻队完全没有现她。
仁义米坊所处的位置很好,门口修的码头能停二十多条小船。本来以前晚上也要通宵下货,现在晚上已经宵禁,不准货船进入,大部份的小船都划回家睡觉去了。
码头上只有零星三条小船,没有任何灯火,晚上没什么好玩的,人们大多都去睡觉了。
庄柔藏在暗处,瞧着仁义米坊在大红灯笼下的招牌,等一只巡逻队走远后,她走上前去拍了拍大门。
不一会,里面有人警惕的问道:“谁?”
“我是喜相逢的姑娘,妈妈让我悄悄的来买米。掌柜之前答应过妈妈,低价卖三担米给我们。”庄柔把声音压低,娇滴滴的说道。
门里面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这事的真假。
庄柔便又轻轻拍了两下门,有些着急的说:“快开门呀,你们这些男人怎能提起裤子,说过的话就不算数了。今日要是不把粮卖给我,那我便在这里大声的喊,让大家都瞧瞧,你们掌柜行得叫什么事!”
“等等,马上就给你开。”门中的人一听这话,除了青楼中的老油子,还有谁能说得出口,便把门打开来。
门才吱呀开了一掌来宽的缝,庄柔便伸手推开闪身进去,随手把门关了起来,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般。
近一个时辰后,门又吱呀得打开来,庄柔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身后背了个满满当当的包袱。
她在镇中转了几圈,现没人跟踪自己后,就回到李长亮的院子。
而李长亮根本没睡,听到声响就赶快跑出来看,就见庄柔背着个大包袱已经翻上了墙头。还坐在上面冲他挥挥手,让他回去别声张。
见她翻墙走了,李长亮回了屋却也是一夜未睡,他激动得哪里睡得着。
仁义米坊之中,掌柜和伙计看着被掏空的银箱,还有扔了一地的帐本欲哭无泪。
一名小伙计哭丧着脸说道:“掌柜,我们赶快报官吧,所有的货银都被抢走,连柜台上放着的玉貔貅也给抢走了,到时候怎么向东家交待啊!”
宋掌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报官有屁用!她就是官,你要报谁去?”
“难道你没听说过,这女人和知州有不清不楚的关系,除了这种人,哪个当官的敢跑出来趁火打劫抢百姓。”
他一口老血堵在喉咙中吐不出也吞不下,报官怎么可能报,那女人就是故意冲着他们来的。说这是宋家的产业时,她无动于衷,还故意提起杨指挥使。
这些伙计不知道,但他身为宋义的亲信,卖了这么多年陈米,当然知道二者之间的事。
就连那矿山的事,也是知道一些,本来因为矿山被查,还担忧了好几天,却不见衙门的人找上门来,这才松了心。
可还没过几天安心的日子,这疯女人就找上了门来,宋掌柜的脑海中莫名出名一个词,黑吃黑。
现在银子和值钱点的物件都被她抢走,你还不敢去报官。
不过宋掌柜还是有些庆幸,庄柔抢走的只是现银和些值钱物,没有打仓库中粮食的主意。
但转念一想,他觉得庄柔之所以没拿粮,是因为太惹人注意。官府现在也只是希望大家多捐粮施粥,纯属自愿,真要强迫商人捐出钱银,没收货物,恐怕就麻烦大了。
谅她也不敢这么做,但光抢银子也够让他觉得不能呼吸了。这次是在年关前最后一次买进粮食,足足有十一万两之多。
这笔银子共有三份,一份是宋家出的,其中一份则是杨榕,最后一份是其它人凑出来的份例。
宋掌柜欲哭无泪,一晚就老了好几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我先去和东家禀报此事,你们不许对外声张,等我回来再说。把这里收拾干净,看好库中的米粮,这些要是也出了差错,几条命都不够赔。”
伙计们只当是赔大了,肯定要被责罚,没想到命会丢的那方面。但吃罚也受不了,赶快点头答应一定看好粮食。
“备马车,桂宝和我去城中就行了。”宋掌柜说道。
有伙计关心的讲道:“掌柜的,现在去城门也没开,不如天亮再去。”
宋掌柜没好气的骂道:“别说是去早了,就算是外面下刀子,我也得去城门口等着。你们这些蠢货!老子还嫌天不下雨雪,日子太过好了!”
伙计不懂他为什么要自虐,但也知道他现在火气大,赶快全闭了嘴。反正大冷天去城门口等的人是他,又不是别人。
宋掌柜坐上马车,急冲冲的赶到了城门口,大冷天的手脚都冻麻了,便想进城外的酒肆喝一杯酒,烤烤火盆暖和一下。
这才推开门进去,就看到庄柔坐在里面,桌下放着火盆,正暖洋洋的在喝小酒。
一见他,庄柔便笑道:“哟,这不是仁义米坊的宋掌柜吗?大晚上的就要进城呀?这么冷的天,赶快进屋来暖和一下。”
宋掌柜下意识的边摆手边往后退,“不了,小人马车上也暖和,多谢大人美意,不敢打扰。”
他往外一缩,就回到了冰冷的马车上,双手插在手袖中,哆嗦着缩在马车角落里。
桂宝却冷得不行,在马车外喊道,“掌柜,我去给你买壶热酒。”说着便扔下宋掌柜,跑进酒肆中半晌不出来了。
“人渣!”宋掌柜又冷又气的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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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六十一章 灵堂夜宴
庄柔回城把赃物都交给楚夏后,那批粮食的事也告知了他。还以为他会马上把粮食弄回来,却没想到楚夏竟然担心这样影响名声。
他觉得无由头的就抢走米商的粮食,会让其它粮商感到恐慌,大家都跑了,这粮食就无处可买了。
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爱惜在洪州的名声,庄柔还是依了他,反正想要的时候找个通匪的理由,把那米坊拿下就行。
她还有不少事要办,告知了米坊的事便又出了城,只不过她的手中多了一张白纸黑字的帖子。
“这杨榕还真是有意思,自个母亲的寿宴变成了丧宴,还记得请官员去吃丧宴时,给我送了一份。”庄柔出了城,骑在马上瞧着手中的请柬。
杨家老太太过世的突然,这帖子也没做得太精致,但也用料上乘。四日之后,将在指挥使司办丧宴。
本来应该在宅子里办才对,或是包下一家大酒楼,杨榕却摆在了指挥使司外面的空地上。送帖子来时有解释,说因为人太多,哪里都坐不下,所以摆放在了外面的空地上。
要是没请自己,庄柔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但连她这个眼中钉都收到了请柬,她便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
“说不定,真是丧宴啊。”庄柔笑了笑,把帖子放进了怀中,四天之后她还要拿着这帖子去赴宴呢。
接连三天,洪州城中有十几家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被盗匪洗劫。有些是店铺的现银和小巧的值钱物被抢走,更有些是在家中就被抢,连女眷的饰也被夺走。
虽然有风声传出来,可这些人家都没一户去报官,也没往外声张。甚至被人询问时,也是摇头说没这回事。
而这些人家,也渐渐知道其它家也遇了匪,便全部约在一起,寻到指挥使司告状去了。
“杨大人,这次我家损失惨重,一家老小都掀不开锅了。还请大人为我们作主,帮我们找回被劫之物。”一个胖子擦了擦眼泪,边哭边说道。
这是当地大户马万田,拥有田地上千亩,城中还开了家当铺,家财万贯。
他最喜欢的事就是躺在钱币上打滚,为此还换了不少铜钱回来,铺满了一个大房间,没事就坐在钱山上,用棉布一个个擦拭着铜钱。
被无数人摸得黑的铜钱,在他日以继夜的擦拭下,一个个亮得如金一般耀人。
而且他为人小气,虽然钱很多,却舍不得吃穿,擦铜钱的棉布,都比他身上穿的那一身补丁衣裳要好得多。
庄柔去他那,没抢那数量太多,根本拉不走的铜钱。而是把他的银票都拿走,还顺手带走了他柜子中的一匹布料。
这可把马万田当场就急晕了过去,那布料是他老娘过世时,他被逼无奈出钱给缝制了身寿衣剩下的料子。
本想用来给自己做身寿衣,这样自己死了也不用再买新料子,可以省下十几两银子,还能体面的办丧事。
现在料子被庄柔抢走,想到自己死后无新衣下葬,他便悲从心中来。
“大人,除了银子还有我那身寿衣料子,这可要十几两银子啊!请大人一定要帮我找回来呀,不然,不然小人百年之后,就要穿旧衣下葬了!”马万田越想越难过,嚎啕大哭起来。
厅中除了脸沉如水的杨榕,还有其它十几位被抢的人。他们很鄙视的看着马万田,一块布料子而已,难道比被抢走的银两还贵重不成?
杨榕心情非常糟糕,马万田哭得他心烦,“行了,哭什么,不就是块布料!”
被他一骂,马万田便停止了哭泣,擦了擦眼泪,试探着说道:“大人,我看老夫人寿衣的料子不错,是否有剩余。”
“反正大人也用不上,不如赏给小人了?”
所有人全惊诧的看向了马万田,这家伙疯了吧,竟然想要杨大人母亲的寿衣剩料。
杨榕缓缓的转头看向了他,盯着马万田那张谄媚讨好的脸,那肥胖的脸上还挂着些泪珠,看起来恶心到了极点。
“行,就给你做寿衣。”他说道。
马万田破涕而笑,“多谢大人,丢失的银子还望大人多费心了。如果那匹料子能找回来,那便更好了。”
杨榕突然站起来,抓起茶杯猛得砸到了马万田的头上,把他砸了个头破血流,然后抬腿就狠踢上去。
“啊!”
马万田被他打得抱头趴地不停的惨叫,众人都觉得他活该,谁也没上前去拉劝。
倒是杨榕把马万田踢得在厅中滚来滚去,终于解气后才住了脚,坐回椅子上一摸茶没了。
有机灵的赶快把自己的茶送了过去,“大人,这茶我没喝过。”
杨榕把茶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才狠狠的吐出口气,“那庄柔就是冲我们来的,让我查到是谁泄了秘,我必要他的命!”
“大人,那我们应该怎么做?”众人问道,他们虽然支持杨榕,却无多大的权势,只能在洪州为他行些便利,搭上他的大船讨些好处。
现在似乎和官府直接对上,那庄柔不顾身份上门抢劫,简直闻所未闻。他们不交出财物就会被打,交出来就要损失惨重,想要报官都没地方可报。
打不过,告不赢,感觉已经没个讲理的地方了。
杨榕冷笑道:“放心,她只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这些蠢货实在是靠不住,他看了也是心烦,要是告诉这些人计划,可能转头就泄露出去了。
“你们回去老实点,明天的丧宴别乱跑,给我老实待着,不然就像他一样。”杨榕一指被他踢得头肿如猪,看不出样子的马万田,警告着众人。
众人赶快点头,“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会乱跑。”
杨榕把他们打走,便来到了指挥使司外面,此处的空地早已经搭起了不少棚子,办丧宴的桌椅已经搬过来,就等着明天用。
刀斧手已经抽选出来,只待那楚夏等人过来,便要他们有来无回!
他走到灵堂中,跪在了侧边,往火盆中边扔纸钱边说:“母亲,孩儿不孝,明日便用她的脑袋,祭母亲和小弟在天之灵。”
杨榕是长子,他得在灵堂守夜。
寅时刚入,就连陪着守夜的下人都已睡着,灵堂四周安静无声,只有他一人紧皱眉头坐在地上,等着熬过漫漫长夜。
突然,有人走进了灵堂。
他抬头一看,顿时站了起来,“庄柔!”
庄柔点点头,“嗯,杨大人早啊。想着天亮后太乱,所以我就提前来吃丧宴。”
“毕竟,等天亮你早已经死了,没人主持的话,这宴席可就吃不成了。”
“死的只有你!”杨榕咬牙切齿得喝道,“来人!”
话音一落,从灵堂挂着的白帘和棺材中,一下冲出不少人来。
还有八人,是藏身在巨大的纸人中。现在得了命令,立马撕破了身上纸,使劲的扯掉了身上的竹撑子。
庄柔瞧着他们,真是有够能藏的,“你们这样藏着不冷吗?”
第四百六十二章 盾击
不冷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灌了不少酒,但不能动弹,只能缩在四面透风的灵堂里。除非每个人都娇气的抱个汤婆子,不然肯定身体僵。
但谁也不敢抱这种东西,被杨榕看到得打个半死,以后再也不会得到重用。
倒是杨榕,虽然在守夜,可为了取暖一直往火盆里烧纸钱,烧了他母亲在阴间再活一辈子也用不完的金银。
这时,庄柔往怀里摸了一下,拿出个汤婆子对众人说道:“看,我为了等到现在,准备了汤婆子。里面的碳都烧第二次,抱在怀里面可暖和了。”
“……”众人提刀愣愣的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过要怎么接话。
接着庄柔单手拿着汤婆子,在脸上捂了捂说:“好暖和啊。”
满灵堂的杀气,就被她这么给打散,士气顿时掉到了谷底。
杀人靠的就是气势,杨榕如同吞了拳头大的糍粑,硬生生卡在了喉咙,噎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阵冷风刮进灵堂,白烛晃了晃噗得就熄灭了。
“杀了她!”杨榕一声怒喝,众人便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
庄柔提起弩弓,对着他们便放出了箭,灵堂就这么大,又一窝蜂的冲过来,五只箭飞的射出,噼里啪啦的就射中了三人。
随后,她提起盾牌迎面就开始冲撞,一击便撞飞三人。扣下机关,刀刃从盾牌中弹出,被庄柔举起旋转着就向众人切过去。
杨榕埋伏下的刀斧手对上庄柔,就像是群拿树枝打闹的孩童,刀斧砍在那厚实的盾牌上,除了哐哐几声之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而那盾牌上面的刀刃,本身就很锋利,现在被她旋转起来威力强大。想用刀斧去挡,手中的武器则硬生生被弹飞,根本无从下手。
等想退后时,却已经现身体多处被切出深深的伤口,疼痛直冲脑门,惨叫着就瘫倒在地。
杨榕没见过有人会用这种武器,简直让人棘手。
本来想用大量穿着盔甲的刀斧手,从人数上来压制住庄柔。却不想根本就挡不住她,片刻的工夫,埋伏下的人手就已经死伤大半。
他提着刀的手心有些出汗,就算自己冲上去,也于事无补。
“砰!”
庄柔猛的一挥,用盾牌把最后两人撞出灵堂,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后,她把盾牌收回扛在肩上,大步向杨榕走过来。
“白兄!救命啊!”杨榕见她走来,往后退了一步,大声喊道。
话音一落,庄柔身后就传来物件划破空气的声音,砰砰砰三下,便有东西扎在了她的背上。
一个白衣翩翩的公子从灵堂外潇洒的扑进来,还特意原地旋转了一圈才站定,不顾大冷天的扇了扇手中的扇子。
暗器没有扎入庄柔的皮肉,只是威力有些不小,扎透衣料后从夏甲的缝隙中穿过,顶在了她的皮肤上。
她抖了一下,三根手指长的细针就从背上掉了下来,没有沾染上半点血迹。
白原广看到三根针落地,微微的顿了一下,便继续扇着扇子自信满满的说道:“庄驸马,给我个面子,这杨榕你不能杀,我铃阁要保他的性命。”
能不动手,只靠说就能把人打走的话,白原广愿意多说几句。随便接的任务,还要打得一身臭汗那可就没意思了。
他保护人的任务从来没失败过,主要的一点便是他走后,人才会被杀。
只要时间一到,他便会马上离开,那些想杀人的刺客就会马上出现。不是在铃阁中的任务,他眼睁睁瞧着对方被杀死,也不会出手。
而事主身死之后,剩下些孤儿寡母的也不知道,要如何去告这铃阁。加上家中主事人被杀,全家乌烟瘴气,可能还要逃亡,对这事只能忍气吞声。
白原广笑道:“这位是庄驸马吧,在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凶猛。可这是我要保的人,真要杀他的话,等我走了之后如何?”
他劝走过很多人,今天也有自信可以达成目标,毕竟庄柔已经杀了不少人,不管是解气还是交差,都足够了。
庄柔上下打量着他,开口道:“挡我者死。”
“不给白某面子?”白原广收起了笑容,扇子突然一扇,十几根长针便飞出,直扑庄柔面门。
“砰……”
这些针全钉在了盾牌上,在他放出暗器的瞬间,庄柔也把随时准备好的盾牌举了起来,针一根不漏的全被挡下。
盾牌大就是好,她一曲膝,整个人就藏在了盾牌后面,不管什么暗器都奈何不了她。
突然,庄柔身后传来衣物被风吹动的声响,脖侧顿时出现一股被东西划过的感觉。
她回过头,就看到白原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用轻功飞到了她的身后,扇面边缘寒光闪闪,如同一把薄刀。
白原广背对着她轻盈落地,单手举着展开扇子,像一只优雅展翅的白鹤。
“针上有毒,你虽然抖落我的针,但只要扎破一丝皮肉,便会中毒全身僵硬。早劝你离开,却不肯听话,白白送出了性命。”他站起身一收扇,头也不回的说道。
庄柔摸了一下脖子,无血。
已经开打,生死交关之时,怎么可能不把内力和铁甲功随时保持在最强。
这时,白原广缓缓转身,习惯性的掏出一块白帕打算擦扇面上的血。“我最不喜欢见血,可惜每次脖子都会喷出不少鲜血,真是让我难办啊。”
回头抬眼瞬间,他眼前出现了一片红色,那是庄柔的盾对着他冲了过来。
“可我最喜欢见血了!”庄柔手持盾牌冲到他的面前,厉喝一声,那盾就重重击在白原广的身上,直接把他打得飞出灵堂砸在了地上。
庄柔没有停下,一个箭步冲出灵堂,双手举起盾牌,对着地上正要翻身跃起的白原广,猛烈的砸了下去。
她一下接着一下,高举盾牌往下砸,白原广撑着地面刚想起来,就被她重重砸下去。
那近百斤的盾牌被她当门板,砰砰砰的不停往下落。白原广本来还能挣扎着要起来,随着一次次的砸落,被压在地上动弹不行了。
“铃阁杀手?你就这样也叫杀手!如此会装模作样,你怎么不去当大侠当书生!”庄柔叫嚷道,手上却没松劲。
突然,一根几乎不可见的灰线,悄无声息的落在了她的面前,瞬间就收紧勒住了她的脖子。
一线灰!
庄柔目光一凛,抓着盾就往后甩,秦秋果然来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刺客
随着盾牌向后一挥,庄柔感觉脖子上的灰线被扯动,她咬牙把内力往脖子处不断的冲,试图不让灰线切入皮肉。
灰线上传来的阵阵内力,让她不敢掉以轻心,此时一个不小心,就会身分离。
盾牌撞上灰线,把藏身在暗处的秦秋逼了出来,他用劲猛的一拉,灰线便深入一分,切进了庄柔的脖子。但却再也不能继续深入,被庄柔的内力挡了下来。
这让秦秋很是烦恼,庄柔此时脖子随着灰线的移动而转动,虽然已经划破皮肉,却没能割破两侧的血脉。
庄柔戴着手套的左手两指扣住了灰线,让它们被拉出个缝隙,而不是全缠在脖子上,让自己完全处于被动中。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庄柔扔下盾牌,抽出腿边插着的一组弩箭,抬手卡进了挂在腰间的弩弓上。
只是刹那间而已,等她抬起弩弓时,秦秋已经跃进了旁边的棚子中,除了还缠在脖子上的灰线,已经看不到他人在哪里了。
他藏的不错,灰线并不是直接连着他,而且缠在其它东西上转了好几个弯,看起来线通往正前,其实秦秋可能已经身处后方了。
庄柔捡起盾牌往棚子那边走过去,虽然他八成换了地方,但刚才就是在这里消失,说不定还没走。
而杨榕早就藏在了灵堂棺木后面,这边的声响惊动了一些已经去休息的人,他们都是专门选出来的好手,如果刀斧手挡不住庄柔和楚夏,就要出来围攻。
现在众人都被惊醒,马上就明白生了什么事,赶快拿起兵器冲过来支援。
见喊杀声不断,庄柔停住了脚步,看着远处的灯笼和人影向这里奔来,便觉得不能继续耗下去。
她把盾牌直接在灰线上缠了两圈,这样秦秋想要拉紧灰线,就得先割到盾牌,能起到一定的缓冲。
然后庄柔就抓紧盾牌,大喊一声,用力扯着灰线就往灵堂中冲。
灰线从盾牌处开始绷紧,咝咝作响的在盾牌和木柱之间滑动,棚子那边的木柱瞬间就被它锯断,一个身影从黑暗之中被拖了出来。
秦秋感觉一股牵引力,拉扯着他往外跑,他脚下用力想稳住身形,却没想到庄柔如同吃了大力丸,直接把他给拖了出去。
他只得冲入空中,抢先越过了庄柔的头顶,落在了灵堂的顶上,灰线也瞬间变得松弛起来。
庄柔趁此机会,把脖子上的灰线摘下,抓着盾牌就往灵堂中跑。秦秋却没有继续向她攻击,只是顺势把灰线给收了回去,然后隐身进了黑暗中。
本来杨榕还指望着庄柔冲过来时,刚才跳到顶上的秦秋会给她致命的一击,却不想对方根本就不出手。他顿时明白,这杀手是想趁庄柔杀他时,再寻机会动手。
果然是卑鄙无耻之人才会干这行当,杨榕提刀往后退,同时对着灵堂外大喊道:“白原广,你收钱不办事,铃阁连个有用的人也派不出来,全是废物!”
“你给本大爷客气点,我还没死呢!”灵堂外传来白原广怨恨的声音,他满头是血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刚才庄柔的一顿猛砸,也没有把他打死。
杨榕一看他还活着,赶快喊道:“你快来保护我,我出了钱的!”
白原广的白衫上染满了血,扇子上也喷洒了不少血滴,如同画了副梅花图。
他动了一下,顿时狠狠的咬紧了牙齿,肋骨断了好几根,其它的骨头最少也是骨裂,动一下就全身都疼痛不止。
此时的他,就像一只被牛踩过的青蛙,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舒服的。
“我要你死!”白原广咬牙踏地腾空而起,挥舞着扇子向庄柔攻去。
万幸之时,他的双腿没有被砸,还能灵活的使出轻功。所带的暗器全扔了出去,满天针雨飞向庄柔,只要被扎中一根,便会中毒僵硬等死。
庄柔连看都没看他,这家伙的内力比秦秋要弱,毒针的威力和势头都要差一些,还扎穿不了她的皮肉。
爱来便来吧,看是他先阻止自己,还是杨榕先死在自己的手上。
丁铃当啷!
密密麻麻的毒针都掉在了地上,白原广不信邪,从空中落地冲进灵堂,从身上掏出一个两拳宽的盒子,咆哮一声对着庄柔就是一按。
此时庄柔已经冲到了杨榕面前,听白原广的声音不对,好像要拼命一般。她立马收回了砸向杨榕的盾牌,直接狠狠立着砸入地面,整个人蹲在了盾牌后面。
砰!砰!砰……
她只觉得有无数的东西击在了盾牌上,攻势不小,震得手都有往后推的感觉。如果是打在身上,想要完好无损,连皮都不破的话就难了。
这人的暗器都有毒,庄柔此时不敢硬接他这一批的暗器,藏在盾牌后面躲过了攻击。
反而是杨榕,因为离她太近,竟然被白原广的暗器射中,身上扎了十几把薄如刀片的锋利暗器。他脸上最少有四把,手指长的刀片深深扎在脸上,他张大嘴不可置信的看着白原广。
这个重金从铃阁请来保护自己的男人,竟然失手把自己杀了!
“你!”杨榕至死不信自己就这样完了,指着白原广说不出话,倒在地上还睁大着眼睛,仿佛在述说江湖中人办事半点也不可靠!
庄柔蹲在盾牌后面,看着杨榕就这样被白原广杀了,顿时睁大了眼睛。
突然,她从盾牌后面伸出头,看着扔掉手中的暗器盒,又掏出一个的白原广,大声喊道:“快来人啊!指挥使杨大人被江湖中人刺杀了!”
“来人呀!快来人!有刺客!”
“大家小心,刺客有两人!一个会放有毒的暗器,别一个站在灵堂上面下黑手!”
白原广愣了愣,瞬间恼羞成怒,她才是刺客!
他正要愤怒的放出暗器,身后已经拥来了不少卫所的士兵。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棺木旁边,在火烛印照下满身是刀片暗器的杨榕,死得那叫一个惨。
“大家小心,那是江湖刺客,被人请来刺杀指挥使大人,他手上的暗器有毒,快散开!”庄柔见他们来了,赶快大声喊道。
那些士兵愣了一下,这个白原广他们见过,这几天一直跟在大人身边。而那个叫喊的则是和他们有仇的庄柔,根本就不值得信。
庄柔也不管他们信不信,大声喝道:“没看到你们大人身上全是他放出来的暗器,还愣着干什么,大家快逃命啊!”
“这是京城贵人因为杨大人搞砸了矿山的事,派来杀他灭口的!”
这些士兵中有些是小头领,自然也是知道矿山的事,平时也常往那边做些任务。
现在丁谋士也不在,众人都有些心慌,这两人到底谁是杀了大人?
可这样站在这里不动,会不会让人跑了!
一不做二不休,有小头领喊道:“众人听令,布箭!”
“大人已死,他们都有嫌疑,全部拿下,谁也不能放过!”
本来他们就准备好,明天只等着楚夏和庄柔过来,就要布置一队箭手随时断他们的后路。现在既然分不清是谁杀了大人,那就都不要走了!
江湖中人和庄柔,没有一个是不能杀的,全部留下吧!
白原广都没来得及解释,就见二十四个弓箭手冲到了灵堂外,拉弓搭箭对着他就射了过来。
他顿时怒喝道:“尔等蠢货!”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不敢挡
这弓箭手还是白原广昨天没事做,插嘴让杨榕布置的人手,本来是想着早点杀了杨榕的心腹大患,就没有人再想杀他,自己接下来的日子也乐的轻松。
却没想到,这些弓箭却变成了对付自己,遇上这些事非不分的蠢货,也真是倒八辈子霉了。
白原广想不通,为什么这些卫所当兵的不相信他,就算是杨榕确实是他所杀,那也是误杀,此时不是应该先对付那女人才对。
然而卫所的士兵都是吃的皇粮,世袭下来早已经根深蒂固,认为自己是朝廷的人,是有特权许可持有兵器。
而江湖中人非匪即盗,持有兵器也是违抗了朝廷禁令,这种和他们相敌对的存在,哪里有什么资格得到信任。
他们不信庄柔,也同样不信白原广,江湖人的性命在官兵眼中并不值钱,杀死他们的代价还没有杀死名百姓来的严重。
百姓还可能被衙门那边抓住把柄,江湖人杀了随便按个匪徒的罪名,还可以变成立功。
长箭射进了灵堂,庄柔藏身在盾牌后面,听着弓箭噼里啪啦的击在上面,她拉着盾牌往后退,想远离宽敞的灵堂前方。
虽然卫所的弓箭并不会上毒,便杨榕这么狠毒,这事可说不清楚,还是防着些好。
相比她如老龟的防守,白原广挥舞着扇子,在灵堂前跳得像只大鸟,不断打落飞来的弓箭。
死了杨榕本来就让他特别窝火,现在还要被这些事非不分的官兵夹击,他火冒三丈,端起手中的暗器盒对着外面的官兵放了出去。
只见无数薄刃飞出,在火光下闪过一道道银光,扑哧就扎在了拿弓箭的官兵身上。
一半人身上都中了不少余三片的刀刃,上面还涂满了毒,他们惨叫着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便气绝身亡了。
“果然是他杀了大人,上!为兄弟们报仇!”一名指挥佥事喊道。
杨榕手下本来应该有四位指挥佥事,有一人不同心同路,前年便被杨榕杀死,所有家眷也未能幸免于难。
直到现在,朝廷还不知道此事。
四人中有一人,去年得了急病而亡,朝廷中陈国舅想要安排人过来,军部却另有人选,双方僵持了很久,都没能定下人来。
除去被庄柔杀死的那位,现在杨榕身边只剩下了这位指挥佥事郑东风。
他是杨榕身边最可靠的心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杨榕一死他几乎就是没了主心骨。
杨榕请了江湖刺客来保护,郑东风是拒绝的,他根本就不信这些人。现在果然出了事,恨得他咬牙切齿悲痛欲绝,誓一定要把这白原广碎尸万段。
但现在大家怕白原广的暗器,不敢上前,弓箭手也损失了一半,他气得拔刀怒喝道:“捡拾起弓箭,都给我上,违命者斩!”
庄柔从盾牌后伸出半个头,瞧了眼外面的状况,见此人有些凶狠,便把目光移在了白原广身上。
白原广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正想转身收拾她,在郑东风威胁下的兵士又开始放箭。死掉兵士的弓箭也被其它人捡起,加入到了放箭的人群中。
“哼!一会再来收拾你!”白原广冷哼一声,挥起扇子一边挡落飞箭,边往前面走,他要拉近和兵士的距离,让他们的箭再也无射出来。
庄柔这边也有弓箭飞来,但攻势却不如之前强,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白原广身上,谁让他就是杀死杨榕的杀手。
此人放出来的暗器,和杨榕身上的一模一样,绝不能让他跑了。
见飞来的箭不多了,庄柔深深的瞧了白原广一眼,突然抬起盾牌站起,向他狂奔而来。
白原广察觉到身后的动静,立马往弓箭手那边又放出一堆暗器后,随即转身。然而庄柔手持盾牌已经冲到他的面前,猛烈的撞了上去。
试图用单掌架住盾牌的白原广,一掌拍到盾牌上,却感到手臂挡不住这股冲击力,心惊不好,整个人就被撞飞出去。
与此同时,身后的士兵却不放过这个机会,嗖的放来三只箭,就深深扎进了他的后背,
庄柔一击成功,立马持盾退到后方。
见白原广中箭又被撞倒在地,郑东方大吼一声,提刀就领着众士兵冲上去,对着他便是一顿乱砍。
白原广撑起身体,拿着扇子不停的回击,凭着一身高的武功,砍杀了不少近身的士兵。但士兵不断的涌来,足有好几十人,全是打算明天埋伏楚夏的好手。
他又没有刀枪不入的本领,一人难敌众手,打杀卫所士兵两三人,自己也会吃一刀。随着身上的刀伤越来越多,被庄柔打断的骨头也严重影响了他的行动。
终于,白原广出了咆哮,眼睛充血红,已经到拼命的时候。
“让开!”
这时,人群后方突然传来喊声,士兵们赶快让出一条路,一个强壮的胖子提着两个南瓜大的大锤冲了过来,对着白原广狠狠的就撞上去。
白原广终于撑不住,被一锤就打得血肉飞溅,撞断灵堂的一根柱子,飞到了灵堂外面。士兵们扑上去,提刀一阵乱砍。
庄柔抿了一下嘴,知道白原广这下是没命了。倒是那秦秋,没想到竟然如此的狡猾,看着同为铃阁同伴的白原广死,也不肯暴露身份出来相救。
虽然只有这样才能活的久,但是杀不掉自己的话,他也会被铃阁清理门户。
猜测他肯定不会放弃,说不定藏在什么地方还试图寻机杀自己,庄柔下意识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突然,那提双锤的胖子,竟然依呀呀的叫嚷着向她冲来。
那胖子想像打飞白原广那样,把庄柔也一锤打飞,那红色的盾牌在他的眼中,只不过是块门板而已。就算不被他砸碎,也会被他砸塌。
因为他的加入,弓箭已射得差不多,士兵们没有再射箭,而是提刀加入砍白原广的人群。
庄柔见胖子向自己扑过来,举起盾牌突然把它横了过来,挡箭之时被她收起来的刀刃又从盾牌中放出。她把盾牌举过头顶,双手旋转起它,呼呼作响的迎了上去。
“呀!”胖子举起双锤,从高处重重砸向庄柔。
而庄柔却突然压低身体,盾牌旋转着就切割向胖子的肚子。
噗!
只见红的黄的不断飞溅出来,旋转着的盾牌锋利无比的切开了胖子,撕碎他的身体。
要不是太胖,留下了椎骨,整个人就得从中间断成两截,而不是现在这样留下个巨大的口子。
正在砍杀白原广的士兵被甩了一身的污物,他们回头一看,就见庄柔挥着旋转的盾牌就向他们冲来。
众人吓得扔下白原广,纷纷夺路而逃,这种兵器没挡过,不敢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