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每日当三省其身
白云鄂博铁矿也就是现在的奔狼原铁矿的开采对刘毅而言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在这里建立起与之配套的炼铁设备,让矿石出产之后可以直接投入生产,大大的节省人力物力。
想要做到这一点图葛虎和赤忽儿的支持是不可或缺的,奔狼原就在他们两大部落的势力范围之间。虽说三人是结拜兄弟,二人也是主动帮忙,可刘毅向来就不会把公事的基础架构在感情之上,那样是无法长久的,唯有利益的结合才可以真正稳固,他也不会亏待自己的兄弟。
现在奔狼原铁矿只是初步开采,等规模不断扩大之后刘毅还准备在这里筑城,名字就叫白云鄂博!他要将之打造成汉末的钢铁之都!
在奔狼原刘毅一共考察了七天,与他一道前来的器具所建筑工匠们也根据实际情况拟定出了几套方案。白云鄂博不会似善无城那般有那么大的规模,它将以防御性为主,就似冀州安县一般成为要塞。当然此事刘毅也需要对蹋顿作出解释,否则怕会生出不必要的麻烦。
七天的时间,刘桓与乎茶及格勒之间的关系也是迅速升温,对此刘毅只能感叹这个时代的孩子太容易早熟了,否则甘罗也不可能十二岁就当上宰相。身为长子虽说现在谈还为时过早,不过肯定不是坏事。
待得刘毅一行回转晋阳,乎茶和格勒都跟在刘桓身边,对名满大汉的闭月阁他们有着极大的兴趣,还有刘桓绘声绘色所说的那些美食,美景,二人都很是向往,图葛虎赤忽儿对此亦是乐见其成。
六月的天气更加炎热,百姓都是换上了褡裢和短裤,这些衣料以麻为主,吸汗透气,坐在树荫之下手摇蒲扇倒也颇为惬意。衣着也是刘毅带给这个时代的改变之一,对农家而言求得就是方便,至于世家子弟的那些裳在朗生眼中就有些装十三的意思了,以后找机会再慢慢解决。
经历过后世的温室效应全球气候变暖,又是在北地居多,大汉的夏天并不能会让刘毅感觉到炎热,一路行来他最为关切的就是庄稼的灌溉。北地缺水,夏日少雨,干旱的威胁在夏天就会越来越大……
令朗生欣慰的是他沿途所过的乡村都没有出现干旱的情况,或者说程度普遍较轻,近十年打下的水利基础不断发挥着更好的效用,除了利用自然湖泊和建造蓄水池之外,还有一项基础建设发挥了奇效。
微服私访是刘毅的习惯,张十八与蓝箭都是深知,不过随着君侯形象在并州越来越深入人心,如今再为此事就要经过一些改装,亦是天耳为主家的安全考虑,比如说现在坐在一户农家院中的燕侯面部皮肤就呈现黝黑,还有着浓密的胡须,看上去要比实际年纪大了四五岁。
华夏古代有易容术的说法,也被很多的武侠描绘的神乎其神,蓝箭便是此中高手,刘毅对之也颇感兴趣,便任其施为。在他看来效果还是极好的,自己都要认真辨认一番,倘若蓝箭回到后世也不会没有饭吃,凭他的手艺混个化妆师是妥妥的,还是最为顶级的那一种。
“老哥,今年的水够地里用吗?”并州民风彪悍,但也很是淳朴,对于偶尔来到的客人都比较热情,几句话一说距离就更加拉近了。
“听老弟的口音是外乡人吧,今年的雨水不多,要是放在七八年前不是咱君侯当家的时候那日子就难过了,收成肯定不好,不过君侯数年前就在派人在这里挖沟渠,还用上水车,地里够,人也够用。”刘毅说话故意带上一点洛阳口音,老汉也听了出来,当下便缓缓言道。
此时老汉的儿子提了一个木桶进来,桶中清水很是清澈,且靠近还有一股冷气升腾,老汉见状便让刘毅等人擦把脸,天气实在太热了。
“嚯,好清凉,老哥这是井水吧。”刘毅也不拒绝,直接捧了一把扑在面上,顿时一阵清凉舒适,也不将水珠擦去便是问道。由此亦可见蓝箭易容术的高明之处,要用特殊的汁液加在水中方能洗去。
“呵呵,老弟你走南闯北果然有见识,这井也是君侯派器具所的大人们给我们打的,只要半石粮食的工钱,咱们村家家都有,都打了十几丈深了,有这些水井再少些雨我们也撑得住。”老汉一笑很是得意的言道。
这边方仙儿也用井水净了净面,她今日是特地要求陪着夫君前来的,也经过了蓝箭的妙手。原本只是换了布衣钗裙,可刘毅一看不行,仙儿的身材样貌那就是一个衣架子,任何衣服穿在身上都不损其艳!且还更添韵味,但太过美丽就和他的形象不搭了,也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
“老哥,你把君侯说的那么好,怎么打口井也要收钱?”刘毅一笑问道,这打井收钱的确是他定下的方略,经过数年的发展,并州的民生已经比较富足,那么州府的财政就要能做到自给自足,基础建设可是极为耗费钱粮的,老是靠自己贴不是长远之计,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乃是正道。
听了夫君此言,看着他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方仙儿忍不住一笑,但随即便反应过来此行不妥,急忙用手捂住。
果然老汉听了眉头便皱了起来,打水来的男子面上更有不悦之色,刘毅的问题加上方仙儿的举动在他们眼中是对君侯颇为不敬的。
“老弟,话不能这么说,老汉我当六口人的家都要精打细算日子才能好,咱们君侯当的可是几百万人的家,不算行吗?大道理我不懂,做人要知恩图报,之前州府免掉我们多少钱粮?”老汉语重心长的言道。
“这井水帮了农家多大忙?半石粮食又算什么?占便宜的还是我们,再说今年还有新规,我那媳妇怀了二子,要是生下男孩税收逢十减二,女孩逢十五减二,老弟你在哪里见过?州府帮你养孩子啊。”也许是感觉刘毅的态度还不是太端正,老汉又接着言道。
刘毅反应多快啊?察言观色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当下便是作出一副心悦诚服的神情:“老哥你行啊,你们州府的事情都知道。”
果然看见刘毅虚心受教之后,老汉和男子的神情立刻就和缓了许多。
“不是我们行,是君侯想的细,咱村头就有公告栏,有什么对百姓有好处的规矩,县府一定会派人来说清楚,还有时候不识字也没关系,那上面的画画咱一看就清楚。”此时老汉出言形容之间便很见得意之色。
“客人,这句话我本来不该说,不过你在并州走生意就不能不敬君侯,刚才是我二弟不在家,否则他能立刻赶你出去。”老汉的儿子想了一想还是说道,百姓还好些,被当兵的听在耳里那多多少少要吃些苦头。
“对对对,说的对,要尊重君侯,我记下了。”刘毅颔首道。
此时方仙儿心中又是一阵莞尔,但再也不敢表现出来,听着寻常百姓对夫君的尊敬她的心里也是甜丝丝的,很以丈夫为荣。
老汉所言皆是并州这两年以来的新政,除了农业是永远的重点之外,鼓励生育增加人口也逐渐成为重中之重,按照精算师刘毅同志的计算,并州的粮食产量已然足够养活五百万人口还有的多,那么他还有二百万的空间可以努力,在农耕社会人口增多就是发展的硬性标准!
应该说不仅仅是在汉末,放在后世也是一样。刘毅一直觉得华夏在二十一世纪有着飞速的发展与庞大的人口基数分不开。简单的说按照大数法则,人口基数大人才也会越来越多,他们对社会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便会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远的不说,现在给刘毅两千万人口和能维持他们生计的条件,他就有把握在五年之内完成对大汉的统一。
通过一系列的优惠政策来刺激民间是最为稳正的方法,事实证明也是成功的,从老汉之言就可见一斑,生下来,养得起亦是基础所在。
与这些政策配套的就是宣传,解说也罢画画也好都是手段,刘毅的目的在于要让普通百姓发自内心的感受到州府政策的好处。那么他们就能及时行动起来,家家户户都如此的话,有个一二十年的时间效果就能体现出来,而对霸业而言,一二十年还真的算不上太过漫长。
谢绝了老汉留他们吃饭的好意,刘毅一行重新启程,于路之上朗生也想了很多,他的心中有着无数的良策,但一定要配合这个时代的基础。拔苗助长的事情是不能干的,比如现在在幽州和两郡的做法就不能完全与并州一致,它们的基础不够雄厚,所有的政策也需要因地制宜。
古人云,吾每日三省吾身,刘毅如今对自己就是严格要求,随着他的威望提升,便更是一言九鼎。这是好事也是坏事,好在只要他是对的行政效率就会无比高效。但同样他若是出错损害的就不止一人一家,而是两州数百万百姓,因此谨慎的态度是必须的,宁可步子慢一点也不能激进。
现在应该是将言官机制提上日程的时候了,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要避免一言堂的错误就离不开监督,它的作用和军中参谋有些类似,可以辅助大将进行决策,审视战局更加全面,还有集思广益之效。
和军中不同,想要让言官起到监督和批评行政的作用,首先要保证一个垂直的并列体系,否则就会流与表面,还要制定言官的免责条款,这些亦不是简单之事,需要刘毅去做细致全面的考虑。
外传 小兄弟畅游北平
刘毅一回北平便是忙于白墨之事,刘桓也没有闲着,回到家中见过曾祖母和祖父祖母他就带着乎茶和格勒上街了,老夫人和夫人自然是给足了钱,又派了两个小厮跟着,当然还有冷智派人暗中护卫。
到了北平最为热闹的朱雀街,乎茶和格勒立刻就被琳琅满目的商铺和各种美食吸引了,蒸糕,糖稀,牛肉汤吃的是不亦乐乎,刘桓很是大方,只要二人看中什么便是大手一挥买下,他可从来没缺过钱,这一点就连刘毅小时候都比不上,那时候刘家虽是宗室但绝对称不上豪富。
吃完小吃刘桓又带着二人去看街头卖艺人的猴戏,乎茶和格勒被逗的哈哈大笑,这些不来大汉当真看不见。此时二人还是一人手中一根鸡腿啃的不亦乐乎,北平的美食就是好吃,品种还是千变万化。
“大哥二哥不要吃了,等会儿带你们去天香楼,那里才是吃饭的地方。”见乎茶格勒吃的是满嘴流油刘桓不由笑道,说起吃,北平天香楼就是北地第一,甚至是大汉第一,那不是本地人吹的而是所有商家给出的评论。
“公子,赏点吧。”卖艺家的婆娘捧着铜锣到了刘桓面前,虽然只有九岁,但刘桓身材高大壮实,比同龄儿童看上去可要成熟多了,加上那一身穿戴也是体面考究,卖艺人眼尖,那婆娘第一个就找上了刘桓。
“赏!”刘桓答应一声从腰间掏出一个银饼就放进了铜锣之中,本来以并州如今的铸造工艺,完全可以打造更为精美的银锭,但钱币的制式一向有统一的标准,便是刘毅身为一州刺史也不可改,再言也多是铜钱为主。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卖艺的一看那块银饼竟有二两左右,落在铜锣之中是咚的一声,当下是心花怒放,连连鞠躬言道,就这个打赏足够他干一个月的了,今天终于是遇见贵人了,周围则是一片议论之声。
“哐当,哐当。”此时又是连续两声响起,那娘子只觉得手中一沉,心中更是欢喜,可是抬头一看又有些傻眼,铜锣之中竟是两块黑乎乎的兽骨。却原来是乎茶和格勒看的兴起,见肖峰打赏他们也不能落后,而此时草原之上兽骨就相当于货币,这不刚到北平吗?还没来的及换了。
那娘子有些傻眼,看样子那两个异族大汉就在这位贵人公子的身后,两双眼睛也看在她的身上,一时不知何意。但她不懂围观众人之中却有识货之人,当即便告诉她此乃虎骨,其价值不在银饼之下多少。
“多谢二位公子,二位多福多寿,大吉大利。”卖艺的闻言这才反应过来又是一阵鞠躬,口中吉祥话不断,乎茶格勒也是一脸得意之色。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向自己几人看来,刘桓也不再停留便带着二人离开去了天香楼,可今日不凑巧,此处却是客满了,门口的侍者很有礼貌的给刘桓解释了一番,倘若客人愿意等,可去一旁的偏厅奉茶。
听侍者如此说,小厮就要上前,在北平还有能让刘大公子等的?刘桓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此,转身就对乎茶和格勒言道先去闭月阁,后者亦没有意见,反正今日上街就是听刘桓安排,来前父亲还特地交代不许惹事。
“公子留步,公子留步。”三人方刚转身,楼中已然有人冲了出来,口中连声喊道,看的侍者都是一脸惊讶,掌柜的很少会如此的,难道面前的少年公子是什么大人物?幸亏自己方才待人还算有礼。
“有位置了吗?”刘桓回身问道,他的性格之中有顽皮的一面,但自幼家教极严是知礼明义,此等小事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方才真的没有,不过现在有人为公子让位。”掌柜的微笑言道,同时也仔细打量眼前的刘桓,这么细细一看,也立刻看出了端倪。天香楼的幕后老板是谁?正是刘云,对燕侯掌柜的还是十分熟悉的。刘桓不是长得不像刘毅,而是岁数还小脸上肉多,猛的一看的确看不出来。
“不知却是哪位?”刘桓想了一想问道,他不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
“公子,是涿郡赵公子。”看出刘桓是谁,掌柜的越发恭敬。
“赵叔?那行。”刘桓一听再也没有了顾忌,除了家人之外他最亲近的就是甘宁和赵云赵海这三位叔叔,只要他说从来没有不给的。
掌柜的闻言亲自在前引路,侍从也很是周到的随行伺候,虽说方才他并无失礼之处,可见掌柜的如此岂能不做些补救?要知道在天香楼当伙计待遇是很高的,旁人挤破头不符合标准也进不来。
涿郡赵大公子宴客自然是在顶楼包间,他在此处还有专门的长包房,大哥说过不能仗势欺人,那么花钱定下可不违背规矩,空着?空着就空着呗,赵大公子也不在乎这个,刚才他是开船观景正好看见刘桓。
“赵叔,早知道赵叔在就好了。各位请了。”到了楼顶包间赵海早已打开房门等候,刘桓一见是上前施礼笑道,也不忘给房中众人见礼。
众人见状连忙还礼,看赵公子如此对待,少年又是这幅长相,那不是燕侯的公子还有谁人?今日房中的宾客正是器具所之中的工匠,对燕侯他们颇为熟悉,还有几个更见过刘桓之面。不过既然赵公子都没有说出公子的身份就必定有所顾虑,自己当然不能节外生枝。
“大哥二哥,这位是我爹爹的兄弟,赵叔。”刘桓不忘介绍二人。
“赵叔好!”乎茶和格勒高声言道,对赵海表示的也很是尊敬,虽然眼前此人看上去不是那么像高手的样子,可燕侯的兄弟定是深藏不露。
“不必客气,不必客气。”赵海是见过图葛虎和赤忽儿的,看见两个异族大汉和刘桓一起岂能不知是怎么回事?这边和二人招呼又对刘桓言道:“出门也不跟赵叔说一声,来,赵叔给你一张名帖,北平城到哪儿都是上宾。”说着张叙便取出一张金光闪闪的卡片来。
金光闪闪的卡片并非纯金打造,不是赵公子打不起,他连夜壶都是黄金镶宝石的,区区一张金卡算得了什么?只是以汉末的工艺还做不到那个地步,因此也只是铁片镀金,可在并州境内能拥有这样名帖的不会超过三人,赵海其中之一,刘云又是其中之一。那不是你有钱就能买到的,内中包含着器具所很多的科技含量,其工艺价值远超同等黄金。
“谢谢二叔,那等会去闭月阁就好办了。”刘桓接过金卡笑道,记得当年何叔和令叔也要给自己,爹爹却是不让,说他还是太小了。
“咳,闭,闭月阁?你爹娘知道吗?”赵海一听有点发愣,刘桓多大,才九岁啊,这就要去闭月阁?自己上青楼还是十一岁了,大侄子还真不差,上青楼在赵海看来也算不了什么,就算刘桓把闭月阁砸了刘云也只会下令重建一所,不过最近兄长对长子督导极严,他不能不问。
“赵叔放心,我爹知道。”刘桓满不在乎的言道,自己当天在奔狼就说了要带乎茶和格勒去闭月阁,爹爹可没有任何反对的表示。
“那就好,先吃饭,掌柜的把包间打开,上最好的酒菜。”赵海哪里知道刘桓心中所想,只要兄长没有意见他是乐见其成,想来是他们小兄弟的事。当下就对掌柜的吩咐道,这小子还真有他爹当年的气质,不但能吃喝玩乐还极有领袖风范,没见乎茶格勒在刘桓身边都像是跟班。
掌柜的闻言急忙安排,打开赵海的长包房,不一会儿那大圆桌之上就摆满了酒菜,整个房间之中都是香气缭绕。乎茶和格勒看着这么多的菜式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刚才的那些小吃已经让他们觉得是人间美味,如今都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光是闻着香气就让人情不自禁。
“开动。”看着二人口水都要流出,刘桓一笑言道,随即三人就开始风卷残云!乎茶和格勒都是饭量巨大之人,刘大公子虽然年幼也丝毫不差。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包间之中的酒菜就彻底换了一遍,看的掌柜的都有点吃惊,这三人也太能吃了,抵得上赵公子他们十人了。
赵海当然不会去管刘桓他们吃了多少,一边继续听取器具所众人的要求,那可是大哥交代之事。一边当然不会忘了派人去闭月阁打好招呼,之前刘桓被天香楼拦着他不知道也就罢了,如今知道了侄子待客之事他要再安排不好涿郡公子的脸面何在?一切当要十足周到才是。
刘桓三人大快朵颐之后告别赵海就去了闭月阁,这一回就再也没人敢给刘大公子吃闭门羹了,就算看不出他与刘毅的相像可有了涿郡公子拉风之极的那辆马车相送北平城又谁人不知?赵公子的红罗车不是谁都能坐的。一开始的名字叫做金玉车,刘毅听了就立刻让赵海改名,金玉车?这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吗?就是纨绔也绝不能没有文化。
闭月阁派了专人前来迎接刘桓一行,他们心中也很清楚,能够让张叙派出红罗车相送的少年还有谁?
刚才在天香楼乎茶和格勒的眼睛已经不够用了,到了闭月阁就更是如此,楼下姑娘的姿色已然不凡,越往上越是令人赏心悦目,到了楼顶包间负责招待他们的两个姑娘已然是天仙化人了,太好看了。以两人较为匮乏的汉语水平也只能想出这四个字来了,难怪人人都说闭月阁好。
外传 喜闻谋臣得贵子
次日一早习武之后,刘桓前来请安,看样子昨日刘四那四鞭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是走路稍稍有些僵硬罢了。问安完刘桓又详细问起了父亲养马之事,当年乌云盖雪的打理亦是刘毅亲力亲为,绝不假手于人,更有赤忽儿传授人马合一之术,说起养马朗生亦是一等一的高手。
昨日第一次责打孩子,朗生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愧疚之意的,因此今日也是花了一些功夫给儿子详细解释,刘桓听得则是极为用心。他不是那种一时兴趣的孩子,比方说那只海东青大宝现在就被他熬的极好,一人一鹰的关系无比亲密,大宝的鹰巢就在刘桓所住的楼顶之上。
在外间看见这一幕,蔡琰玉儿是相视一笑,也不去打搅父子二人。
在家用了早餐,刘毅便去了州府,原先州府和护乌桓校尉府就是靠在一处,如今则变成了平北将军府,都经过了重新的修缮建设。对于州府官员的办公条件刘毅也很是细心,并在院中设立了一些锻炼器械。
“奉孝早啊,如今这太极拳打起来很有点风范了。”刘毅到时还不是州府的正式上班时间,不少官员进进出出,见到刺史当然要以礼相见,刘毅也是一一回应,不片刻到了从事院,远远的就见到郭嘉在打拳,驻足看了片刻之后之后刘毅方才上前言道,鬼才的动作很是有模有样。
“主公谬赞,嘉按周神医之说每日行此法确是觉得身轻体健,神清气爽。”郭嘉一笑见礼言道,半年前周神医曾亲来州府教一众官员拳法。
“既然有效奉孝就该持之以恒,你当年体质偏弱当要多多习练。”刘毅正色道,他比郭嘉大了数月,此时也是一派兄长的口气。
至于那太极拳自然也是出自刘毅之手,历史上华佗曾为“五禽戏”,朗生也加以借鉴将后世的太极拳与周神医切磋,弄出了一个三十六式的精简版本,他要让手下官员身强体健,尤其是郭嘉这般身体较弱的。
“主公放心,嘉自当勤练不断。”奉孝闻言也是正色答道。
“奉孝,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公你我主从,在私便是兄弟,刘大人家小姐秀外慧中品行淑均,抓紧时间把大事办掉。”刘毅颔首言道,蔡琰为了郭嘉的婚事可没有少操心,刘家小姐乃是原并州別驾刘宇之女。
“嘉正准备择一吉日了。”郭嘉言道,对主公主母之意他亦很是感激。
“哈哈哈,好,你尽快把日子定下,我也好和中郎说起。”郭嘉的婚礼由卢植担当主婚之人,算是极高的规格了,对于奉孝的人才几位中郎都很是欣赏,这每月逢八郭嘉还是幽州书院的客座教授。
“见过主公,郭祭酒!”此时平北将军府从事陈群也到了。
三人聊了片刻,快到正点之时戏志才却是迟迟不至,放在往常他可是经常第一个到达州府的,一向极为敬业。
“志才此时未到,莫非……”刘毅话刚出口,就见门外戏志才的随从已然小跑了过来,原来这几日便是戏志才之妻杨氏的预产之期,蔡琰早已派了最好的稳婆和丫鬟前往戏府服侍,按刘毅的意思他就该休假了。
“参见刺史,今早夫人腹痛,当是生产在即,大人特命小的前来通报……”果然随从来到面前立刻行礼言道,也证实了刘毅心中的想法。
“呵呵,此等大事还来什么来,回去告诉志才好生休息等待照顾夫人,州府之中也没什么大事,我自会安排,快去,记得有讯立刻报来。”刘毅闻言喜道,挥挥手便让随从先回,眼前这件事对戏志才最大了。
“志才兄有后可喜可贺。”郭嘉闻言笑道,他二人早在颍川之时便是相交莫逆,戏志才更将他举荐给君侯,此刻奉孝是真心为好友开心。
“说的是,说的是,奉孝长文,你们把志才手头之事分担安排一下,这一次怎么也要他歇个五六日,毅这就去看着。”刘毅连连颔首,随即吩咐二人之后自己则是亲赴戏府,生孩子在这个年代对女人乃是一大关。
看见刺史亲自来到,管家就要前往通报,刘毅急忙拦住,这便进院,却见戏志才正在院中来回踱步,面上也是一派焦急之情。看的刘毅暗暗好笑,此刻的军师就是个普通的男子,可没有运筹帷幄的风范。
“主公,哎,志才家事岂敢劳动主公前来。”一抬头看见刘毅戏志才也是心中惊讶,急忙上前相见。
“军师与千军万马两军阵前都可镇定如山,今日却……不过亦人之常情也,志才放心,嫂夫人之事有同仁馆医者看着,那柳婆子更是我首州首屈一指的稳婆,从未有过失手,安心等待便是。”刘毅摆摆手不让戏志才继续,在生孩子方面咱们刘大公子还是有经验的,说的戏忠连连点头。
“哇……”便在戏志才稍稍放松之时房中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之声,主从二人也立刻面现喜色。
“听这哭声有力,肯定是个儿子。”刘毅高声出言,二人便往产房而去。
到了房门之前,戏志才是不住向内张望,不片刻柳婆子走了出来,对二人施礼之后便是喜道:“恭喜戏大人,夫人平安产下一子,六斤十三两,现在小公子正在洗着了,老婆子告罪。”说完又回屋中去了。
戏志才闻言大喜,不由自主的便往产房而去,却被刘毅一把拉住。军师这是兴奋过头了,忘了此处并不是男人能进的,不过他倒是很能理解对方的心情,当年刘桓降生,他又岂不是和眼前的军师一般模样?
“之才,六斤十三两,大胖小子啊,比我桓儿还重了一两。”
“承主公吉言,我戏家有后了,哎,刚才忘了给柳婆子赏钱,现在,哦,该去祭祖。”戏志才微微有些尴尬的一笑道,随即又想了起来,祭祖对汉末之人而言可是一件大事,尤其是此刻有后之时。
“嗯,志才你去忙,我在大堂坐会儿,不需为念。”刘毅笑道,管你智深如海,深谋远虑,但总有寻常人的喜怒哀乐,他倒很喜欢这种平实的感觉。当下也是连声催促让戏志才去忙,自己则往大堂而去。
刚刚坐下用了一杯茶,蔡琰和方仙儿却也到了。戏志才乃是最早追随刘毅的谋臣,朗生对之极为看重,而蔡琰则是向来以夫君大业为己任,因此对戏夫人生产很是上心,这几日或者派人或者亲来极为关切。
“夫君到的却早,妾身往农庄走了一趟,得到消息这才回来。”看见丈夫蔡琰并不惊讶,她知道戏志才在刘毅心中有着多重的分量。
“志才得子,为夫自当前来相贺,琰儿仙儿你们先往内中看看去吧。”刘毅笑道,却也不知这产房对男子不利的说法是从何而来。
“夫君安坐,妹妹你在这儿陪陪夫君,我先去看看。”蔡琰一笑颔首道,此刻戏家上下都在为小公子忙碌,方仙儿留下正好伺候夫君。
方仙儿闻言到了夫君身边,今日也是一副淡雅装束,显得分外清丽脱俗,不得不言在刘毅的一众妻妾之中,论容貌便以她为最!这几年又多了成熟女子的风韵,令人赏心悦目,朗生对之也是感情愈深。
“仙儿坐吧,你也不需太过悲伤,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卫家与周神医都已经尽力了……”淡施脂粉的玉面毫无瑕疵,唯独眉间眼角总还有些挥之不去的悲怆之意,刘毅不由温言道,伸手握住了玉人的柔夷。
原来卫仲道过了黄河之后便在并州军的全力护卫之下到了晋阳,周神医亦是立刻出手为其诊治,但结果却并不令人乐观。卫公子的痼疾乃是虚寒二症对冲,已然深入内府,按周勤给刘毅的说法倘若他没有虚症那么以自己的金针加上药石之内还能为其洗涤内府,求得一线生机,可卫仲道体质实在太过虚弱,根本经不住这样剧烈的折腾。
汉末医者说寒气入体,绝不是后世意义上的着凉,那寒气用后世的医学术语解释也可以是各种病菌。刘毅听得懂周勤的意思,卫仲道先天不足,身体虚弱。倘若放在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偏生卫家豪富,各种补品补药名贵之物根本不在话下,却不知这些有一半都补了寒气了。
如今卫仲道内脏之中的寒气也就是病菌格外强大,再想治是格外困难,并非周神医不想,可猛药一用金针一上他肯定受不了,若是调养吧此刻已然吃了,就是千年人参万年灵芝也是滋润寒气去了。
四个字,病入膏肓!刘毅听懂了周神医的意思。所谓药医不死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是积重难返。他亦不得不亲自陪着周勤出面对卫家作出了详尽的解释,果不其然,半月之后卫仲道病发,就此而逝。方仙儿与这个堂哥自幼感情颇佳,心中悲伤亦是难免,今日蔡琰带她前来也是沾沾喜气。
“夫君放心,仙儿知道的,大家都已经尽力了,怕是表哥他命该如此。”方仙儿低声言道,夫君的作为他是看在眼中的,表哥去世之后他对自己又是百般照顾分外体贴,只不过有些事情终究需要时间罢了。
“那就好,你素来娇弱,要照顾好自己才是,等过几日天气再暖和一些,为夫带你出去散散心。”握着爱妾微微冰凉的玉手,刘毅两只大手都盖了上去,口中也是一片怜惜之意,让她出去散散心应该是好办法。
“夫君大业为重,仙儿能得夫君垂怜已然足够。”方仙儿一笑道。
外传 怜子如何不丈夫
“大业重,家业也不轻,为夫不说空话,过段时日肯定带你和珠儿去。”刘毅倒并非虚言,白云鄂博铁矿他是定要亲自一去的,据说那里的风景相当优美,天气热起来带上方仙儿也不错。
“近卫军管将军杨将军到。”此刻门口传来了张十八的声音,方才夫人进屋他就出去了,站在门口担当起了护卫。
“夫君,我去看看夫人。”方仙儿闻言从刘毅手中抽回柔夷,再施一礼见夫君微微颔首便就去了。
刘毅起身来到了门前相迎,却见管亥杨定皆是一身便服前来,前者手中还提着两只十分肥壮的母鸡,想来是送给戏志才的。
“末将见过主公。”二人进门看见张十八就知道主公到了,君侯待军师当真非比寻常,此刻见刘毅亲迎急忙双双见礼,只不过管将军手中提着两只母鸡这礼行的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哈哈哈,恒如子平来的早啊,今天毅为志才充上一回知客,二位里面请,十八把管将军那肥鸡收好。”刘毅当然不以为意,黄巾前四将之一的管亥勇猛非常,但究其性格还是十分淳朴的,深得麾下士卒爱戴。
“管将军,好肥的鸡啊,这要熬成汤一定大补。”张十八闻言自管亥手中接过了母鸡,稍加掂量便是笑道,身为君侯身边最为亲近之人,他和所有主力军的统领都有着良好的关系,否则也不会跟张辽张合开口要马。
杨定闻言一笑道:“那当然,这是子平精心挑的两只最好的,十八你要是馋了尽管上我近卫军挑,包你满意。”
“哈哈哈,那我要先谢过二位将军了,上次问管将军要了一只,老娘直说好吃,待到空闲一定去见过二位将军。”张十八说着便往庖厨去了。
“志才刚得了个七斤重的小子,往祠堂祭祖去了,咱们先在客堂等候片刻,晚间可要为军师设宴祝贺。”刘毅将二将引入客堂,自有侍女上前为他们奉茶,恒之随后一笑道,今晚是肯定要热闹一番的。
“恭喜军师喜得贵子了,君侯,我等军务已然安排妥当。”管亥言道。
“毅自然信得过二位将军,对了子平,毅没记错的话你年长我五岁,比志才也要大了两岁,这终身大事不可轻忽,若是子平军务繁忙毅可帮你挑选一二。”刘毅摆摆手笑道,近卫军就在晋阳近郊训练新兵,戏志才对杨定管亥二人向来极为重视,二人此刻前来也是人之常情。
“多谢君侯,亥一时暂无此意。”管亥闻言一愣,随即颇为感激的言道,主公待他如此算是极为亲近的,只不过语气之中颇有些萧瑟。
“子平,君侯面前也不必隐瞒,要我说你真的应该再找一个了,这乱世之中……”看见管亥的表情刘毅就微微有些诧异,莫非有什么曲折之处?此刻杨定却是一旁出言,说完之后还是微微叹气摇头。
刘毅一见当然知道内中有所隐情,只是虽然心中有些八卦之火,但以他的身份又岂能深问下属的私事?不过杨定和管亥乃是生死之交,也不在意子平阻止的目光,将一段往事娓娓道来。
却原来在黄巾起义之前,管亥乃是村中最为有名的猎手,喜欢上了同村一位姑娘叫做秦文娟的姑娘,只是子平出生贫寒,秦家则是村中富户。文娟姑娘的父亲一心想要女儿嫁入北海世家,看不上身为猎户的管亥……
听到这里刘毅微微摇头,爱情故事还真是古今相同,这个时代人们看重家世地位,后世则是身家金钱。
奈何文娟姑娘是个烈性女子,和管亥两情相悦坚决不从父亲之命,后来秦家便要管亥入山猎熊,需要熊皮和胸胆来做聘礼。
对猎户而言熊是比豺狼虎豹还可怕的猛兽,单靠一人想要猎熊困难之极!秦家的原意是让管亥知难而退,但子平是个热血男儿,对秦姑娘更是一片痴心!当即便应承下来,也做了充足的准备。原本以管亥的身手本领猎熊虽难,可加上一些运气也未必不能成功。可在山里他却遭到了一帮人的伏击,被迫跳落山崖身负重伤,后就是被大贤良师所救了……
再往后管亥参加黄巾,凭着自己的本事打下前四将的名号,可等他率军回到村庄之中,却只见一片残垣断壁,整个山村都毁于战火,秦家更是无可寻觅,后管亥多番寻找总是杳无音讯,一晃眼已然四五年下来了。
“君侯,我劝了子平多次,他就是不听,还硬说待练兵结束之后要往北海一行,否则绝不会死心。”杨定说完又是叹了一口气,兵荒马乱之时一个女子的命运岂能由得了自己?说不得早就不在人世了,就算被你找到又如何,他要是嫁做人妇你还要抢亲不成?所谓相见争若不见。
“主公见笑了,只是亥心头便是有此夙愿,定要再见她一面,一日不得消息亥终生不娶,就算他嫁做人妇只要活的好我也安心。”等杨定说完管亥亦苦笑着对刘毅言道,但言中提起秦家姑娘,语意便是坚定之极。
杨定的这番话把刘毅听得是极为感动,未料到样貌粗豪的管子平还有如此深情的一面。自己今生还没有这般体验了,后世他倒是喜欢过一个护士,可等到自己想要表白的时候已然再也无法相见。
“子平何有此言,你情深义重丈夫之为也,若是换了毅也会如此,生要见人,哦,子平勿怪。”想起后世那个令自己眷念之人刘毅格外的有感而发,把个杨定也听愣了,此等儿女情长之事又有什么丈夫之处。
“多谢君侯。”杨定心中奇怪管亥却是心中顿起知己之意,看君侯的样子并非安慰而是一副对自己所为大加赞赏的样子,很是欣然。
“恒如,所谓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子平此举足见其心,毅也该助之,嗯,就让……”刘毅一笑又对杨定言道,此刻心中却是忽然想起,据说管亥是在围攻北海之战时被关羽所斩的,难道这便是原因?
“郭夫人到!”刘毅之言还没说完又是张十八的声音响起,郭母到了。
“郭夫人来,毅当亲迎。”刘毅起身言道,他私下里素来视郭嘉为弟,其母便是叔母,怎能失礼?郭嘉早在数年之前就将母亲接来晋阳孝顺了,他和戏志才一向交好,得知戏家产子郭夫人又如何不来。
“妾身见过燕侯!”看见刘毅迎了出来郭夫人便要施礼,她今年四十三岁年纪,可比刘夫人小了很多,平素冠军侯也是极为有礼的,而且儿子跟了刘毅,这两年也是平步青云,郭母心中更有一份感激。
“夫人免礼,毅乃晚辈,绝不敢当。”刘毅侧身一让口中言道。
“志才有后,乃大喜也,妾身当去看望一番。”郭夫人言道。
“呵呵,夫人说的是,奉孝也是好事将近,一两年之内夫人当也可抱上孙子了。”刘毅颔首笑道,刘宇之女和郭嘉的婚事也很快就要定了。
“此皆是君侯和夫人照应,妾身感激不尽。”提起儿子的婚事,郭夫人面上喜色极浓,当下由衷言道,这门亲事她是十分满意的。
“叔母言重了,毅素来视奉孝为弟,琰儿乃是长嫂,为之操办应有之义,倒是叔母满意才好。”刘毅谦道,随即便命侍女领着郭夫人前往产房,他还要为管亥尽力寻找秦家小姐,以全自己麾下大将的一番心意。
郭夫人之后,各处官员和军中大将亦是络绎不绝的前来,弄得戏府一时便是门庭若市热闹不已。戏志才作为最早跟随刘毅的谋臣,深得恒之信任,对之委以重任,他掌军法公正如山,几乎所有大将都做过他的下属,而在幽州亦是掌刑,一众官吏对之又敬又畏,得知他得子自然要前来探望的。到了戏府再见刘毅亲自在此便更是欣慰自己来对了,至少能在燕侯面前留下一个印象。
刘毅对此倒并不在意,官场自然有官场的规矩,迎来送往人情之道是无法禁绝的,放在军中怕还好些。比如前番幽州书院招生,就是戏志才都感叹压力山大,很多的人情即使你铁面无私也无法完全回绝,包括刘毅本人都是如此。
再过片刻又是一人前来,一袭儒衫穿在他的身上便显得卓尔不凡,行走之中风度翩翩,正是张虎张子才到了。刘毅麾下这些谋臣若论智谋深远可谓不相上下,但若谈起英俊风流,却是非郭嘉与张虎莫属,他们俩若是上青楼不但不用花钱,老板还得往里贴,一旦留下什么墨宝曲谱,档次立刻就上去了。
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请的动张虎与郭嘉的,唯一的例外便在涿郡,当日赵海的闭月阁分部开业,两大才子联袂而至造成了极大的轰动,不知多少人夹道相看,其中又以女子为多,足见张郭二人风采。后来他们在阁中的座位都被赵海封存起来,只能看不能用,钱多也没用,再多还能多的过赵大善人?
外传 军法如山无例外
北平东郊有着一大片连绵的房屋,周围还有近卫军一营士卒驻扎,进进出出都需要经过严格的检查,这里便是器具所的研究所所在,距离晋阳很近是方便一众匠人进出城。器具所的研究需要很多的物资,有的时候还具备一定的危险性,因此郊外也是最好的选择,而近卫营拱卫亦是刘毅对自己科研机构的一种保护,防止有心之人混进来窃取一些机密。
说起来东城之处才是器具所众人家园所在,但正常情况下城中几乎见不到人,所有的工匠都会在所中忙碌,实验室是他们最常待的地方。那里有着配套的宿舍,各类生活物资每半月都会补充一次,比之家里还要安逸几分!刘毅做好后勤保障就是为了匠人们能把所有精力投入进去。
今日一早燕侯的车仗就到了门前,昨天徐玲只知会了父母,刘毅对迎来送往这一套一向不怎么喜欢,况且这里乃是学术研究机构,他更不愿自己一到就是前呼后拥,那就是在浪费大家钻研的时间。
远远的看见有车前来,巡守士卒立刻进入了警戒状态,不过在看清车仗之后,他们便是极为迅速的在门前派出了两列队列,将军来了,也唯有将军来他们才会如此,军法中并无要求全是士卒自发的行为。对十三队的士卒和战马他们都十分熟悉,看见他们出现就定是将军前来。
到了门前二十丈,刘毅已然和徐玲落车,一名队长用最为标准的姿势跑到刘毅面前,身躯一正高声言道:“近卫军第三营九曲四队今日巡守,孟辰见过将军。”他的话音一落,所有的近卫军士卒亦是举枪为礼。
“孟辰,郁之不是说你成亲回去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刘毅摆摆手让士卒们免礼,便是对孟辰笑道,近卫军从上到下还真没有他报不出名字的,此人也是七年的老兵,按军法成亲可以有假期的。
“将军,婚期推迟了。”孟辰高声答道,眼中也透出一抹骄傲之色。
“推迟?好好的干嘛推迟?有什么不妥吗?”刘毅问道。
“将军,最近军中来了不少新兵,正忙着训练了,我们这些老兵都没走,等把新兵都带出来了再回去不迟。”随着并州的不断发展,各大主力军都在扩充之中,近卫军原本人数最少,因此此次补充的新兵也是最多。
“什么不迟,别的事拖拖也就算了,成亲能拖吗?回去告诉郁之就说我说的,今天就回去成亲,踏实了再回来好好干。”刘毅摇头言道。
“诺!”这话要是刘青说孟辰一定解释两句,但将军却是一言九鼎。
“嗯,还愣着干什么?查车去呀。”刘毅微微点头,又见孟辰还傻站着不动不由言道,按照器具所的规则所有进入车辆都必须经过查验。
“啊?将军的车也要查?”孟辰闻言有点发傻,谁敢查将军的车。
“少废话,军法如山岂有偏颇,快点查,不要给我糊弄事。”刘毅言道,往常他还真得很少坐车过来,今日亦是一种表率,器具所的地位在一天天的增高,以后更会如此,他要求的就是万无一失。自己都带了头了以后还有谁敢违规?便是这些巡守士卒们查起来理由也会更足。
“查查查,都愣着干什么,查车去。”听见军法二字孟辰是条件反射一般的身躯一正,随即就对士卒们喊道,而张十八等人也退在一旁。
巡守士卒见队长下令不敢违背,开始上前查车,做的还很是仔细,将军眼里从来不揉沙子,做不好连刘校尉都要挨骂。
“什长,君侯的车也要查?”一名新兵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将军,刚才行礼之时双肩都在微微震颤,心中很是激动。去参军之时爹娘就反复交代要好好为君侯杀敌,加入近卫军更是自己的运气。
“那当然,君侯军法向来一视同仁,你有见过谁来器具所不查车的。”队长一脸傲气的言道,但随即就是脸色一变,有人上车了。
“于斌你他娘的要死啊,还不赶快把鞋给我脱了,收拾干净再上,这是将军的车,你个楞种。”看见那士卒上车之后就去掀帘什长低声骂道。
“啊……”被什长这么一喊,那名叫做于斌的士卒也反应过来,低头见了车上的两个脚印不由轻叫一声,急忙蹲下将之擦去便跳下车来。
“什长,还是你上去吧。”于斌颇为为难的对什长言道。
“没用的东西,看着点……”什长骂了一声自己到了车前,随即脱掉了自己的鞋子,再想想连半身甲一起脱去方才上车,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看得一旁士卒们连连点头,到底是什长,心思可比咱们细多了。
“近卫军第三营二曲曲长太史慈,见过将军。”燕侯前来,孟辰自然要上报,今日门前最高职级的正是上个月刚入近卫军的太史慈。到了营门之前也恰恰看见了这一幕,君侯军法如山名不虚传,而近卫军士卒对之也是发自内心的尊重,看于斌和什长的举动就知道了。
“子义免礼,最近可有按期往周神医之处?此事可不能轻忽。”刘毅微微一笑扶了扶太史慈的右臂言道,子义入军营可要经过周勤的批准,经过数月的精心治疗他的隐疾得到了治愈,只是现在每十天还要去同仁馆复诊一次,为此刘毅还特地给刘青下令,需要严加督导。
“多谢君侯关切,慈无恙,每旬亦按周神医之言而行。”对刘毅太史慈是心存感激的,若非君侯母亲哪里能有现在的日子?自己的病也不会被周神医看出,因此心中早就立定心思要为冠军侯建功立业。
“那就好,十日之后南山武院新一届研习,我亦告知郁之让子义前往。”刘毅颔首道,以太史慈的勇武绝不会紧紧是一个曲长,但现在他也是初入军中,就当是暂时过度,接下来的南山武院培训将是提升他的大好机会,同一届的还会有白马营副统领赵云。
闻听刘毅之言太史慈心中喜悦,当下又是抱拳相谢,进入近卫军中他也算大开眼界,看着士卒们平常的生活训练也让他知道了为何这几年燕侯就是大汉风头最劲的战将,没有之一!之前他在北海应武安国之邀请也到过孔融军中,如今比较起来,无论训练还是纪律都不能相提并论。
其实一开始君侯有意让他担当一军司马,可太史慈却察觉到了自己不足,就连这个曲长他在那些百战老兵面前都缺少足够的威信,麾下那些队长什长哪个不是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也亏了子义有一身过硬的本领,否则曲长他都干不下去,军中就是一个讲实力讲资历的地方。
抛开武勇不谈,子义是能察觉到自己不足的,缺乏理论知识,缺少战阵经验,因此他对幽州武院也是十分的期待,君侯亲自担任院长及讲师。戏志才,郭嘉,高顺,麯义,张辽,张合,这些都是响当当的名号,他们的战绩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子义也相信只要自己拿出和习武一样的苦工,将来就能和这些名将并肩,方才不负他大丈夫建立功名的夙愿。
“孙浩,把我车上那个青色的大包袱拿过来。”刘毅一笑就对方才上车检查的那名什长喊道,那是他在打兖州之时从流民中征召的。
“来了。”孙浩闻言顿时来了精神,领着包袱飞身下车,连鞋也不穿就跑到了刘毅面前,那叫一个步履轻快,帮将军做事可是极大脸面。
“哎,看看你的袜子,贵之,待会儿送一双给他。”看着孙浩脚上露出脚趾的袜子刘毅不由叹道,这可不是他克扣士卒,而是这个孙浩太简朴了,三年发了六双袜子他愣是只穿这一双,方才一阵奔跑又划破了不少。
“多,多谢将军。”孙浩这才想起来自己袜子都没穿,这不是在将军面前失礼嘛?当下是讷讷的言道,还不忘将脚趾往袜子里缩了缩。
“好了,回去好好练兵,以后也不需如此节省,这样子给人看见还以为毅克扣你们了。”刘毅一笑挥了挥手言道。
“子义,我听郁之说起你问他借那春秋和史记及孙子兵法,前两本那小子可没有,今日便送给子义,你好好参详。”等孙浩一路小跑回去刘毅便将包裹递给了太史慈,内中正是春秋史记与列子,还是纸张版的。
“多谢将军赠书!”太史慈双手接过口中感激的道,在汉末书简也算是颇为稀罕的物事,不是你想看就能看到的,想要博览群书的难度比之后世要大多了,就拿刘青来说,近卫军营首,也只有一部孙子兵法。
在营门之前接受了检查之后,太史慈便将刘毅一行送到了徐刚的研习所门口,知道君侯前来,徐刚和妻子也是在门口等待。对冠军侯这个女婿老两口是很满意的,对女儿极好,对他们也极为尊重,尤其和徐刚更有很多的共同语言,此次的五锻钢若非有刘毅的思路也出不来。
徐夫人抱了外孙就和徐玲一旁拉家常去了,徐刚则和刘毅进了炼钢房,最近的三四个月他一直在想办法提高炉温,以期能将五锻钢再锻一次。不过这个过程可绝不简单,算上昨天他已经失败十余次了,今天刘毅前来他也很想听听将军的想法,他的思路往往会有奇效。
不过这一次徐刚要稍稍失望了,刘毅在此处并无多少的建议,道理很简单,他也不可能知道所有领域的知识,而且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刘毅也从不会乱说,毕竟徐刚等人已然有了一定的研究成果,顺着思路走下去未必不能成功。当然刘毅也再三叮嘱众人要注意安全,一切以之为上,这炼钢之事风险是最大的,假如炼钢炉爆炸绝不是小事。
唯一的建议刘毅只能从心态上下手,让徐刚暂时放下,从高压的研究状态之中脱离出来,说不得会有奇效,后世可不少这种例子。而徐刚的难题也给刘毅提了一个醒,他对器具所众人的照顾还不够细致。除了生活和健康之外他们的心理状况也很重要,减压是必备的,他们之中某一人的一项创造说不定就能影响一个时代,绝对值得如此去做。
外传 民心向背由此来
晋阳西郊,安山村,夜幕之下此处灯火也是星星点点,比起城里山村之中多了一份静谧与安宁,但村民家中的气氛也是同样的热烈。此处原来是刘家农庄所在,后并州的安定吸引了来自全国很多的流民,农庄的规模越来越大就变成了村长,如今这里已有一千余户,六千余人。对一个村子而言,这样的人口在中原几乎不可想象,但在并州却不在少数。
“城里响钟了,城里响钟了……”一队孩童出现在村中道路上,一边戏耍一边则是大喊,原来晋阳城中厚重的钟声隐隐间也传到了安山村。
并州的冬夜是极为寒冷的,不过这些孩童们都毫不在意,人人头上都在冒着白气,一边玩耍他们还会跑到村民的家中,拿上一把黑豆嚼的嘎嘣嘎嘣。孩子们身上都穿着冬衣,但和大人们不同最外的粗布面有好几个颜色,因为那都是父母用旧冬衣为他们拼凑而成,却是极为暖和。
王三顺家是安山村一户普通的农家,前年方才从河南郡搬迁而来,家中的大哥如今在张辽将军的燕云军,二哥则在今年征兵之时进入了张合将军的虎卫军,三顺也想去征兵的却是不让,地里需要劳力,家中老人也要人照顾,不可以没有男丁,再言他还是今年方才成亲。
屋里的炉火烧的很旺,和外间简直是冰火两重天,在并州从冬月到腊月百姓家中都有煤炭供应取暖,他们只需在开春之时为县府的公地进行耕种,或者是加固河堤开挖渠沟以抵消这笔开支。平时家中可没有这么暖和的,今天是除夕,家家户户都在辞旧迎新之时放开了一些。
“娘,这是里正送来的冬衣,大哥托人送来的,你穿上试试,军营里的东西就是实在,往身上一穿再大的雪也不冷,棉鞋是孩儿月前在晋阳集市上买的,涿郡赵公子商行的货……”带着媳妇和老娘吃完了年夜饭,王三顺很是郑重的从墙角的木箱里翻出了棉鞋和棉衣送到了母亲面前。
“哎呀,这冬衣真是暖和,老大怎么不留着自己穿啊,他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啊。”这边媳妇帮着婆婆穿上新冬衣,老妇便是由衷赞道,在军队的装备上刘毅是下了很大功夫的,就这冬衣不但能穿还能盖更是轻便。
“娘,大哥今年作战有功已经升了队长了,这是队长才有的,当然好了。”王三顺闻言笑道,这件冬衣还是军中之人专门送过来的。
“好好好,当官了,可为我们王家长脸,如今家里吃得饱穿的暖真是好日子,以前在河南想都不敢想,可惜你爹走得早,没赶上啊。”老妇人不知道这队长是个什么官,但也是喜笑颜开,不过想起丈夫却有些凄然。
“娘,爹要在天有灵看见咱家现在这样肯定也会开心,一开始来得时候听那些乡亲把燕侯说的跟神一样,儿子还不太相信,可现在全信了,他们说的还不够多了。娘,爹常说做人不能忘本,咱家今年还有不少余粮,君侯又打了一场大仗,我们过了年给县里多还一些吧。”见母亲眼眶泛红,王三顺急忙转换了话题,他们来安家之时可都是县里扶持的。
“是啊,燕侯就是神啊,那天张大娘跟我说他今年才二十六,还,还上,君侯也不容易,以前想都不敢想有这样的好官。哦,你还得留下一些,明年加把劲给我生个孙子,老大老二当兵就指望你了。”老妇人一本正经的言道,可随即看了媳妇一眼又是不停地叮嘱,留后可是大事。
媳妇听了低下头去,面颊稍稍有些发红,毕竟嫁过来才三个月,这边老妇人想了一想又将冬衣脱了下来:“杏儿,这冬衣还是给你,娘身子骨还硬,你可得保养好了,这要是受了寒对妇人家可不是小事。”
“娘,你穿,你穿,我年青不怕冷。”媳妇闻言急忙拒绝道。
“娘,可不能这样,冬衣是大哥给你的,杏儿要是传了我还不给乡亲们骂死,你记得徐二牛吗?不孝之子人人唾弃。”王三顺也急忙言道,并州民风淳朴,刘毅对孝道又极为看重,因此不孝之人在此都是人人喊打。
“那也没啥,你和媳妇孝顺着了,我给他的旁人说什么嘴?”老妇人又是言道,现在在她眼中当真没有任何事能比抱孙子更加重要了。
“不行不行,这是燕侯说的,谁敢违背?”王三顺一提燕侯老妇人不在做声了,并州百姓就是这般,君侯说的话比圣旨还管用。
“娘你放心,明天去赶集我就给杏儿买上一件新冬衣,新棉鞋。”见母亲不再言语王三顺这才言道,明天初一晋阳城会有大集市。
“好,娘这儿还有些钱了,都拿去,给你媳妇买好的。”老妇人闻言又开心的笑了,然后到了自己的床脚摸出两串铜钱便递给了儿子。
“娘,这是大哥二哥给你的,我可不能拿,今年大哥还得回来娶媳妇了,到时候都要用钱,你儿子我有的是力气,给县府干活也能赚着钱,娘你放心,来年一定让杏儿给你生个大胖孙子。”王三顺哪里肯接,两个哥哥当兵已经为家里带来了很多福利,他又怎能去拿兄弟们的钱?
“杏儿,跟娘说句话啊,娘等着了。”见母亲的眼光看向妻子,王三顺一笑便对杏儿言道,这个媳妇能吃苦能干活长得也俊他很是中意的。
“嗯!”闻听丈夫此言,杏儿的脸更红了,毕竟还是新婚不久,再看看婆婆期待的目光,话虽然说不出口最后还是把头点了一点。
“太好了,明年抱上孙子就能告慰你爹了,三顺,今天开心,在喝上两杯,燕侯是天神,刘家这酒也真是好喝,说起来咱们还沾了乡亲们的光了。”老妇人见状笑的是合不拢嘴,一叠声的言道,安山村因为大部是刘家农庄的关系,每一户百姓新年都给了两坛美酒。
一岁除夕,辞旧迎新,晋阳城中钟声荡漾,各地村庄喜庆连连,没有战乱的安稳日子给百信带来了祥和与富足,这才是一切节日气氛的基础。而在其中军队显然居功至伟,尤其是燕侯麾下百战百胜的并州军。
晋阳往北一百二十里的清宁乃是管亥近卫军一部驻地,驻扎此处自是与良田相关,早在燕郡时期刘毅就已然开始进行军屯了,到如今除了种地之外还发展出了畜牧业,每个主力军都拥有自己的养殖场,猪牛羊鸡便是最常见的,因此庖厨营的规模亦是日渐扩大,营中还有很多专业人才。
社会的安定发展必然会带来物资的丰富,何况并幽二州现在还是大汉十三州商业最为发达的地区,有了雄厚的基础,士卒们的日常生活当然会有最好的保障。这不,今日一早庖厨营就开始宰猪杀羊,到了晚间各种菜式极为丰富,让士卒们大快朵颐,也冲淡了很多新兵的思乡之情。
“当年我跟着将军奔狼原冲阵,八曲的老弟兄都知道,那时候将军就像是天神下凡一般,十数万匈奴骑军啊!那是黑压压的一片,可将军挥动血龙吞天戟冲上去,就没人能拦得住他……”晚间聚餐之后各什回到自己的营帐,什长讲故事那是惯常的节目,尤其是对新兵而言,一个个手中拿着羊腿,啃得满嘴流油之时听什长一番口沫横飞更是津津有味。
“什长,那天全军队列,一万多人我就有点昏了,十数万匈奴还是骑军,那得多少人啊,什长说过一曲士卒最多六百,这样也敢冲过去?”待得什长告一段落之后一名新兵不由问道,倒不是怀疑而是十分羡慕。
“怕,说实话是真怕,但只是远远看见的时候怕,跟着将军一冲起来就来不及怕了,就想着多杀敌军,而且有将军冲在前面,那些匈奴骑军都被他吓破了胆,咱们兄弟才能活下来很多,将军直接冲破十几层敌阵,最后就在阵上斩杀匈奴左骑督呼伦硕,从那时起,匈奴人就称将军为神威天将军了,也唯有如此才配得上将军的勇武。”什长微微一笑答道,每一次说起奔狼之战,他的情绪都会不由自主的高涨起来,似乎就在昨天。
“什长,你真的会怕?”又一名新兵有点不可置信的问道,因为在他眼中,进入新兵营以来这位老什长就是无所不能的,不管什么军事技能都是纯熟无比,他们四五个人一起上都要被揍的东倒西歪,而且老什长虽然只是个什长,但便是队长曲长甚至司马校尉见到他都会先行行礼,这是跟随燕侯身经百战的老兵才会有的待遇,这样强悍的人怎么也会怕。
“哈哈哈,当然是真的,那时候我和你们一样都是新兵蛋——子,还是将军亲自训练我们,将军说了,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怕是正常的,但身为并州军士卒你不能因为怕就失去男儿的胆气,告诉你们,只要杀上两名敌军,以后你就永远不会怕了。”什长一阵大笑之后极为骄傲的言道。
外传 耳听为虚眼见实
从黑山出幽州,白帆一行在并州军各部引领之下用了二十余日的时间到达北平,途中已然有近两万士卒被安置在了各乡各县。白帆对此并无异议,被安置的士卒还颇为欢喜,到了幽州并州他们看见了一副与其他各处截然不同的景象,民生富足,生活安定,对于久经战乱游走在生死之间的人而言这便是最大的诱惑。更别提他们在各个县乡都能拥有自己的房屋和田地。
如此的待遇绝大多数的黄巾士卒都不敢相信,就像是做梦一般,包括白帆在内。这不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吗?虽说今后十五年他们需要多交税来补上房屋田地的开支,可一番计算在很多人心目之中也等于白送了。人就是这样,在突然面对一个巨大的优待之时,都会有着踌躇和犹豫不决。
对此刘毅当然会想到,他当然是赚的,可那牵涉到颇为高深的数学计算,汉末别说一般的百姓,就是戏志才郭嘉这般大才他都要详细解释很久才能稍稍清楚。因此会有专门的人前来现身说法,而这些人几乎都是以前的黄巾降卒,正是他们用最朴素的语言和最简单的事实打消了黄巾士卒们的顾虑,一个个心甘情愿的留了下来,在这里他们会重新拥有自己的家和希望。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只有在亲眼见到百姓们的生活之后白帆才清楚燕侯为何会有如此高的威望,幽州军又为何如此能打!他和兄弟们的家人有着这样的生活,谁来打搅他们都要拼命,绝不会让之得而复失。况且之前张燕已然与他有了交代,剩下的五万黄巾士卒是肯定要缩编的。
征北将军在北平城五里之外亲迎,对白帆和黄巾士卒而言又是一个惊喜,原本看见那个雄壮的身影他们都要心头畏惧,但今日这份畏惧却转化成了欢喜。君侯如此就代表着对他们的看重,而有过沿途亲眼所见所闻,刘毅在他们心目之中的形象又上升了一个高度,以后他就是自己的主君了。跟着这个男人一定不会再有从前的日子,那个身影就代表了所向无敌。
看见白帆人马,刘毅已然一催胯下乌云盖雪迎了上来,前者不敢怠慢,立刻下马带着一众战将来到君侯面前,白帆当先单膝跪地,众将亦是紧随,身后士卒跪倒一片,这数万人一同行礼,场面也是十分壮观。
“罪将白帆归顺来迟,岂敢劳将军亲迎?”白帆行礼之后便是高声言道。
“哈哈哈,白帅能弃暗投明,引数万兄弟前来,此乃大功一件,又何罪之有?快快请起,各位请起。”刘毅爽朗一笑伸手便扶白帆起身,那声音雄浑黄巾士卒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不过今日肖郎的语气之中便是亲近之意了。
“君侯一言九鼎,帆虽不才,日后也愿为将军效死。”黄巾士卒都有这般感觉,白帆自然更加强烈,看着刘毅一脸真诚丝毫没有惺惺作态,加上沿途所见所闻所感,此刻已然是真心实意,这次决定当是正确的选择。
“白将军言重了,你我今后皆是为大汉出力。”刘毅洒然一笑言道。
白帆接下来就给冠军侯介绍身边诸将,朗生则是一一问候,让一众战将如沐春风,很多人都不敢相信眼前风度翩翩的刘毅就是战阵之上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定边肖郎,二者之间当真是有着极大的反差。
“廖化廖元俭,毅闻当日兖州之战便是元俭领军断后,力敌公路兄的寿春营,才使大军乃安,当是善战之将。”当介绍到廖化之时刘毅是抢先言道,当年他离开兖州奔青州守济南,后便曾听袁术与他提起这廖化之名。此人在三国之中也是个知名人物,几乎横穿整个时代活了有九十岁之久。
“那是君侯的金狼军不在,否则化怕是难见到今日了。”廖化却是言道,当日一战极为艰苦,事后谈起他也的确感叹幸亏追来的不是肖郎定边。
“元俭谦虚了,当今之世,腹有良才就该报效国家,今后毅可要细细一观元俭之能。呵呵,当日黄巾前四将,今日又在此处相逢,缘分。”刘毅摆摆手言道,黄巾前四将为管亥,周仓,张牛角与廖化,前来迎接白帆三人就在刘毅身后,因此朗生也颇为感慨,自己这儿都要成了黄巾集中营了。
说着话刘毅对着后方招了招手,张牛角周仓管亥杨定等将也是纷纷上前与众人相见,其中自有一番欢喜,而刘毅在众人之中更是挥洒自如言谈自若,倘若将眼前的情景放到十年以前,肯定会有人以为朗生才是天公将军。
“奉孝,就算白帆率众来投有功,可主公如此待之也是否太过?”看了眼前景象陈群不由转头对身边的郭嘉问他,他的正统观念较之戏志才郭嘉贾诩都要更重,因此在长文看来白帆此来是不值得冠军侯亲自相迎的。
“长文兄,当日主公便有言,当年黄巾之乱究其根源还在朝中倾轧,朝政败坏,使得官不居其位,吏不尽其力,民生凋敝之下流离失所易子而食。因此也是官逼——民反,虽是叛逆之罪但亦是情有可原!况且黄巾之中并非没有人才,似管子平周伯明张牛角等人皆有将才,再有君侯御之便可为国建功。”郭嘉微笑摇头缓缓言道,内心之中他对主公如此言论是十分认可的。
“嗯,主公此言倒是不假,不过奉孝你也只能在此间说说,倘若落在有心之人耳内,还不知又给君侯编造出什么罪名。”陈群颔首道,随即也是提醒了郭嘉一句,现在朝中并不是人人都心向君侯的,有人就想大权在握。
“哼,当年董仲颖残暴之时也不见他们如此,主公宽宏却反而助长其气焰,小人而已。”郭嘉言语之见是一脸的不歇,在他眼中那些就是跳梁小丑。
“奉孝,这可不似你平日之举。”贾诩一旁笑道,今日张虎戏志才去了南山武院客座教习,三人都随刘毅前来,郭嘉方才的那副神情可是极为少见的,而在这数月之间鬼才毒士两大智者亦是擦出了不少的火花。
“文和兄,嘉如今专为协助志才兄编练新军,朝中可是子才与兄长之事。”郭嘉笑道,四大军师也是有所分工的,如何处理朝中之事便正是张虎贾诩之份。
“君侯大人有大量,一些闲言碎语算得了什么?莫急,莫急。”贾诩笑道,在刘毅和他看来现在还不是对付那些争权夺利之人的时候,所谓斩草除根,要等它长的茂盛一些之后再处理才更为干净,如今可不是时机。
“不急,不急,有子才兄文和兄看着,嘉可不必劳神。”郭嘉轻松的道,论智计二人相差无极,不过若说处理这些复杂人事,张虎胜在周正,贾诩自然让人放心。
“奉孝此言差矣,到了必要之时你可躲不得懒的。”贾诩面色一正。
“到时听凭文和兄吩咐便是……”郭嘉紧接着言道,早已是心领神会。
说话之间刘毅领着众人便是前来,近卫军早在十日之前便为白帆的麾下士卒安排好了营地,接下来这三万士卒还需要经过挑选,白帆的这支新军将是并州军主力军编制,人数在两万之间,也会拥有骑兵营的编制。方才他便对白帆直言此事,这名黄巾大将还是有将才的,自己亦要完成承诺。
“白将军,这是贾诩贾先生,郭嘉郭先生,陈群陈先生,以后将军独领一军与三位军师可少不了打交道,张戏二位军师今日前往南山武院,晚间为白将军洗尘之时亦可一见。”刘毅也为白帆引见三人,今日的阵仗如此之大朗生便是要给天下黄巾再度留下深刻的印象,归顺冠军侯方才会是最正确的选择。
白帆上前以礼相见,其对待郭嘉还要更为恭敬,涿郡那一场大战天下闻名,公孙瓒十万大军被其反手而破,岂不令人佩服?其实黄巾军更为熟悉的还是戏志才,当年刘毅突袭临沂天公将军自刎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白将军,毅接得将军便要去上报天子,想来明日陛下就会亲自见你,这午间就让子平牛角伯明他们先陪将军一叙故旧之情,晚间毅和几位先生再给你接风,今夜可要不醉无归!”待得几人相见之后刘毅便是言道,收服黄巾大将在某些人眼中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天子刘协对之还是极有兴趣的。
“叨扰君侯帆心中已然不安,哦,主公大事为重,今夜当与主公畅饮。”白帆急忙言道,今日刘毅待他之重已然远远超出了他的想像,如今竟然还有两天天子亲自召见,这一番话语也是在再度表明自己的心意。
“好好好,白将军你也是好运气,我那玉山佳酿十年陈今日刚刚到期。”刘毅一笑便是率众洒然而去,至于那年份酒自然也是他的新概念,之前已然有过宣传,要是在襄阳成都这样的大城市,每一坛的定价都是五两白银!
外传 挟天子亦非易事
“好了白帅,尽管放心,跟着君侯绝对没错,其实咱们当年举事为了什么?不就是谋条活路吃饱穿暖吗?你看看现在兄弟们过得?当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以往想都不敢想。”见白帆盯着刘毅的背影有些出神,杨定不由言道,论武艺统军他不如前四将,可却是三十六方渠帅之一,还是最大的几方。
“恒如兄说的是,帆不是别有他想,而是不见君侯根本想不到他会如此相待,帆岂还能再有二心?定当竭力为君侯效力,又能与兄弟们一处,更是人生乐事。”白帆闻言颔首正色道,杨定所言倒当真是实实在在。
“走走走,天香楼,位置子平早就定好了,不过今天午间可得浅尝,晚间白将军还要畅饮……”周仓一笑便催促道,晋阳天香楼,那位子可是最难定的,还没有任何的特权,看看就是燕侯需要都得提前一周去定。
“错非冠军侯气量,又岂能容我等这般相聚?恒如兄,方才你那番话可得仔细,你我兄弟绝不能给君侯惹麻烦。”管亥一旁却是感慨道,众人闻言则是连连点头,降将串联是十分犯忌讳的,但刘毅却根本没有在意此事。
“子平你这话说的对,咱以后也得管好自己这张嘴,否则受点罪无所谓,连累君侯可是大事。”杨定很是认真的说道,方才他的言语确有不妥之处。
“此间不是说话所在,你我且同往天香楼,到了那里我等自会与白帅解说。”白帆闻言觉得有些不对,管亥和杨定在顾忌什么?难道还有人要和燕侯作对不成?于是眼光带着疑问就看向了和他关系最为亲近的张牛角,后者微微摇头言道,说完众人也不再多言便一道前往天香楼把酒言欢。
久别重逢,大家自然有说不完的话,而多数的话题还是集中在了军事之上,毕竟都是带兵的人,三句话离不开本行,此时管亥就成了主要发言之人。此次新军编练,张牛角周仓得以执掌一军,而管子平之前已然是近卫军统领,且还率军参与了征讨公孙瓒公孙度以及司隶之战,经验最为丰富。
经过管亥的细致解说和众将的不断补充,白帆方才对并州军的战力有了更加直接的认识,原来他们平日都是这般训练的,战时物资后勤的保障是如此充分,而且配合起来所有友军都值得你给出最大的信任。这样的军队不打胜仗简直就是没有天理,当年的黄巾军与之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而感慨之余白帆也更加期待起来,他即将经历的新军编练将会让他实际体会众人之言。
在他心中暗暗定下的目标是要在两年之内赶上管亥的近卫军,至于天下王牌虎卫龙骧现在想是不切实际的,君侯如此相待,他就要先练出一支精锐才能在日后战阵之中建功报答。对自己和麾下的兄弟们,白帆还是极具信心的。
宴席之上白帆也知道了方才管亥所言的原因,却原来迎回天子之后朝中便开始有人与燕侯作对,横挑鼻子竖挑眼。君侯善待黄巾降将也让他们看不过眼,不过刘毅始终是依然故我,此次为了他的黄巾大军还在朝堂之上与对方起了争执,无论如何需要给自己一个天子亲封的安平将军名号。
“这些家伙只会作事后之论,虽说当年君侯一直与我们大战,可都是凭着真本事打出来的,不要说我等,就是天公将军和波帅都服气,却不知那些人又到哪里去了?”说起此事管亥也是一肚子气,方才在外间他有所顾忌,如今都是自己兄弟便是直言道,君侯待他,待兄弟们他是最有发言权的。
“子平说的是,那日在上郡碰见张老六,我才知道原来一开始君侯便是极为善待我军士卒,董卓要活烹战俘,君侯不让甚至不惜与之干上一架!依我看现在和主公作对之人都是胆小如鼠之辈,要当真刚直勇烈,在长安之时怎么不去死?如今见主公宽宏待人他们还来劲了,如此之辈上了战场就要当逃兵!”张牛角也是愤愤的言道,周仓则在一旁是连连点头。
“就是,主公对大汉还不够忠心?乌桓匈奴异族是谁打的?和我等交手之际他亦是最出力的,董卓又如何?还不是被主公所败,我他娘的是不明白那些酸不拉几的文人说的什么狗屁道理……”杨定都直接说出粗话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白帆是暗暗点头,看他们现在这般模样已然彻底将君侯当做了自己的主君维护,足见刘毅的人格魅力所在。他又何尝不是一般?不过既然如此,以后自己在并州也要谨言慎行,少惹麻烦。
一众在天香楼中叙话用饭直到午后,黄昏之时刘毅便与几位军师一道前来,其中还有虎卫军统领张合,辽东军统领太史慈以及近卫军副统领刘青及赵云淳于落等一干战将,借着给白帆接风的机会朗生亦要与众人一聚。对付朝中的敌对力量他和贾诩早有所谋,但众将对自己忠心耿耿可要将之稳住。
宴席一开,南山佳酿十年陈一上,晚间这番酒也是喝的没边了,白帆成了最早倒下的一个,这似乎已然成了并州军的入军仪式。接下来赵云张牛角周仓等人则是紧随其后,说起来子龙的酒量还是在这里练出来的,只不过在这般宴席之中想要不醉倒那酒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少一点都不行。
如今刘毅麾下的一众大将对黄巾降将之中的管亥管子平最为认可,因为近卫军在他的统领之下已然打出了实实在在的战绩,便是张合徐晃也对之称赞有加,至于张牛角周仓则要差了一些,他们还需要通过实战来证明自己,包括已经被抬回房中休息的白帆在内,此亦为并州军的铁律!谁也不能违背,论战功,比战绩,那些悍将们谁不是功勋累累,更是极为自傲的。
撑到最后的是郭嘉与甘宁,当然还有戏志才贾诩陈群三人,前两者是因为当真酒量宏大,至于三位军师众将敬酒多多少少都要有些数的,尤其是戏志才。戏军师掌管全军军法,那可是铁面无私毫不容情,相对于郭奉孝的潇洒从容志才显然更具威势,贾诩与陈群虽然一般也是需要证明自己,但燕侯的规矩想来就来就是尊敬军师,灌倒他们不是大捷可说不过去的。
论酒量其实刘毅并不在郭嘉潘凤之下,否则他又怎能成为南山佳酿的代言人?关键还在心情!三国演义包括史书之中只是主要写了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种种好处,但那种对内的压力却是提及很少,最多有人脱光了骂骂国贼,然后几人联合起来反对罢了。可真正的朝中权利斗争又岂能是如此简单?虽然没有战阵之上的的刀光剑影,却会更加让人费神以对。
在朗生的隐忍之下,车骑将军董承现在已经开始有了膨胀的迹象,且还有不少人追随与他,似中常侍伏完,散议大夫种平等等,这些人联合起来在,朝中亦是一股不小的力量!如今他们以恢复祖制归政天子为由就想进一步扩大自己的实力,禁军设立的成功给了他们更足的信心。
并州幽州施政之中有多处不合祖制,尤其是重视商人的地位,而寒门子弟也能在书院之中拥有和士族一般的地位,两州刺史乃是翁婿,行政之中更是一脉相承……一些不和谐的言论也是开始渐渐抬头,而这些流言指向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便是燕侯刘毅!朗生清楚,这还是他在忠君爱国的形象上向来树立的无懈可击,否则曹操当年的待遇怕是不久之后就要由他承受。
面对对方咄咄逼人的攻势,刘毅和张虎贾诩戏志才郭嘉等人当然会有所对策,且文和还拿出了极为详细的方略,令得众人都称道不已。可在刘毅真正的内心之中还是颇为讨厌如此与人虚与委蛇勾心斗角的,他宁愿在战场之上和强敌对垒一决胜负!哪怕明知眼下的经历也是他在大业途中所不能避免的,可潜意识当中总会对他造成不小的压力,今夜也算提现出来。
见君侯已然露出醉态,张十八带人护送刘毅回府,朗生的压力和心中烦忧从来不会表露在脸上,但一般人看不出来相随他十几年都是近在身边的十八又又岂能不知?对刘毅的喜怒哀乐他都能从平日细节中看出端倪。
“军师,主公今日似乎有些异常……”送张十八他们出去,回来之后虎卫军统领张合便对戏志才问道,太史慈也是随之,以刘毅的酒量以往绝不会在此时露出醉态的,而且方才张十八和花奇搀扶他出去之时已然醉的颇为厉害了。作为最早跟随刘毅的定边军老将,张合太史慈二人言语之中便是一片关切之情,他们对于主公也有着很深的了解。
外传 酒入愁肠易醉人
“二位将军放心,君侯这是最近劳心劳力太多,醉一醉也并非坏事,明日没有朝会,州府之中一应诸事先送到我这里来。”戏志才看了二人颇有深意的一眼便是言道,随即便对随从做出交代,他也很清楚刘毅这段时间所承受的压力,似今夜这般醉上一场说不得也算是一种放松,倒算是好事。
“哎,贾某惭愧。”贾诩却是摇头叹道,他大概也能知道其中原因,倘若自己能再做的完美一些,主公当也不会如此。他要面对的还不仅仅是朝中诸事,如今天下大势都到了要重新洗牌的时候,刘毅要想的实在太多了。
“文和何有此言?主公当日便有言,此事换了任何一人去做都不可能有文和这般尽善,如此这般也是真性情,过了今夜定然无事。”戏志才摆手言道,有过近来深入的接触,他对贾诩也有了很深的了解,主公当日对他的评价当真一点不假,朝中之事有文和在出谋划策那些对头可讨不了好去。
“志才兄所言极是,主公一醉可缓其心,今夜嘉还要一探文和兄的酒量,说起来还没有机会好好与兄长痛饮一番了。”这边戏志才话音刚落,那边郭嘉已然亲自拿起酒坛给贾诩满上美酒了,鬼才可没有众将那份顾忌。
“志才,要不你把明日诩之事也尽皆安排,今日当与奉孝谋一醉,嗯,该是诩谋一醉才是,早来晚来终究要来。”贾诩闻言却是苦笑言道。
“文和放心,你尽管为之,反正被奉孝盯上终究是难逃一醉。”戏志才一笑道,当初陈宫可也被奉孝灌得极惨,这怕是鬼才认可对方的独特方式了。
“文和兄尽力而为,横竖一醉罢了。”陈宫一旁言道,他是感同身受。
“既如此,今日便舍命陪君子。”贾诩一拍案几极为豪爽的言道。
“君子?若是与彼辈一般这君子不当也罢,嘉倒愿为真小人。”郭嘉一言之后便是举坛而饮,那姿势当真潇洒之极,比之刘毅也丝毫不差。
这边张十八与花奇抬了刘毅上车,稍加安顿朗生竟然已经传出鼾声,贵之就知道君侯今晚是真的醉了,当下急忙吩咐赶车之人谨慎为之,不得有任何颠簸,而看着刘毅这般他也是心痛,上次还是在悬河原之战后了。大捷之下朗生纵情畅饮,一个人就放倒了连同严纲潘凤在内的七八员战将。
“洪彪你慢着点,不行我来替你。”途中稍稍有了一些颠簸张十八便是立刻轻声对外间喝道,这醉酒之人可是经不起起伏的,看着刘毅面上皱起的双眉他的心都揪了起来,战阵之上又有何人能让无敌的燕侯如此?
再好的马车哪里又能一点也不颠簸?但赶车的洪彪被张十八训了一顿却是沉默无声,他在打足十二分精神慢慢赶车,再不能颠了君侯分毫。方才贾诩见刘毅如此已然自责,更遑论这些跟在冠军侯身边的亲卫之人了。
“朱大哥,我在君侯身边八年了,从未见过君侯如此,你说那些人都是什么东西,有本事明着来啊,闲言碎语听着就烦,还什么民情如此,他们也不下去走走,看哪个老百姓会说君侯一个不字?朱大哥,想想办法啊,要是君侯再这么给人欺负我们还不如拿头撞墙算了。”一边为刘毅顺着气,花奇一脸愤恨的对张十八言道,所谓主辱臣死,他对某些人可是恨之入骨。
“你小子少给我添乱,真要动手还轮得着你,八年算什么?并州军跟了将军十几年的兄弟都有上万,君侯自有安排,那些人肯定不是对手,先忍着,少说话多做事。”张十八摇头言道,幽州军士卒对于刘毅的信心向来事盲目的,十八也不例外,且军师都没有交代什么,他只要伺候好将军就行,不过真正要他出手的时候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与之相比自己的性命亦不值一提。
“哦,我听朱大哥的。”在刘毅的亲卫队中,张十八威信极高,几乎就是说一不二,大家也都知道要论与君侯的亲近,怕唯有甘宁赵云可与之相比。
说话之间已然到了刘府,有天耳暗影之人先行打探四周之后,张十八花奇才和另外两名士卒将刘毅直接抬下了车,此刻蔡琰和方仙儿二人带着一众侍女已然在外堂等候多时了,从天香楼出来张十八便派人回家通传。少夫人是每日都要等到君侯回家方才安歇的,而今晚刘毅则是该在方仙儿房中。
“夫人,君侯今夜醉的厉害,还是我们兄弟抬吧。”看见蔡琰,张十八稍稍欠身便就言道,这喝醉之人身体极沉,君侯又极为雄壮,十八这是怕那些身娇力弱的侍女们抬刘毅不动,否则这内院之处花奇等人是不方便进的。
“朱大哥说的是,那便先抬往仙儿妹妹的听雨阁,快去安排人伺候。”蔡琰颔首言道,见到锦榻之上丈夫沉醉的模样她立刻便是心中一痛,刘毅是个极有节制之人,成亲以来她都没有见过夫君如此模样,今日肯定是心有所感。而对张十八刘家上下更是极为亲近,私下里蔡琰都是这般称呼的。
“朱大哥,这是喝了多少酒啊?”方仙儿的想法和蔡琰一般无二,随在旁边取出汗巾给刘毅擦去额头汗水的同时便是对张十八问道,在南山书院时她曾多次看到丈夫与学子们畅饮,哪怕喝的再多也从未似今日一般。
“酒喝得虽然不少,但以君侯昔日酒量,是断然不会如此的。”张十八微微摇头言道,换了以往的刘毅,今日的饮酒最多就是让他微醺罢了。
方仙儿闻言心中一动,便不再言语,就算在刘府之中她们也听了不少,以她的聪明稍加一想便知道因由了,由此也是更为怜惜,夫君便是有天大之事回到家中都始终是一副欢心模样,今夜这般肯定是压抑的久了。
送到方仙儿院中的沐浴间,张十八等人方才退出院外,花奇和另外两人出内院,前者则是留在院门之处的小屋,今夜十八当又是无眠。
五六个丫鬟过来伺候着冠军侯躺入浴池,对,就是浴池,器具所的科技用在农业和军事之上当然是首要方向,可士族生活也在其列,在刘毅眼中这个阶层人傻钱多,不赚白不赚。眼前的浴池如今大汉的一些世家豪门已经开始用了,张赵卫甄糜等几大商家都可以上门安装,费用自然不菲,此中的利润便恰好被朗生用来贴补器具所了,而他也是第一顺位的试用者。
也亏了是有浴池的精心设计,否则以刘毅的雄壮身躯在醉酒之后怕是五六名丫鬟也弄不动他。看着夫君的模样蔡琰是满心怜惜,虽说成婚之后总要和众女分享,可和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日子却是极为快乐,况且夫君对她还是极为怜惜的,便是在新婚之后还能让她为所喜之事。他也知道这段时日刘毅为何事烦恼,朝中不少大臣现在也有和董承等走近的趋势。
“小姐,君侯今日当真饮酒极多,奴婢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了。”看着浴池之中的刘毅,大丫鬟碧痕便对方仙儿言道,以往的冠军侯都是一副英明神武的模样,似这般当真没有见过,但这样的刘毅却给人更加真实的感觉,却原来世人敬仰的大英雄也一般有着自己的喜怒哀乐,也会醉与美酒。
“夫人,大公子当年也有不少次醉酒之时,倒是一烧那檀香便是好的极快。”碧痕是方仙儿的贴身丫鬟,她当然没有见过刘毅醉酒的模样,可当年刘大公子一人房中便有十几个丫鬟,如今除了几个大丫头被扶正之外还有一些小丫鬟也分在了众人房中,他们对刘毅可是极为了解的。
“哦,那便快快燃起,好生伺候君侯醒酒。”说话的这个丫鬟名叫香墨,九岁之时就开始伺候刘毅了,对她的意见方仙儿还是十分重视的,当下急忙言道,将那些熟悉刘毅习惯之人分到诸房亦是当年郑莹的安排。
得到表现得机会,香墨自然也不会放过,当下便让人去房中取来檀香点燃起来,顿时一股香气缓缓生起,这种檀香来自蜀中,有安神定惊解酒之效,以往都是秦家派人送给刘大公子的,却已然有数年没有用过了。来到今世拥有这具身躯之后,十几年来此次也是刘毅醉的最为厉害的一次。
“快,快点取铜盆来……”那檀香一点,片刻之后刘毅面上却是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方仙儿见了便是一惊,还没来得及出言询问香墨已然言道,且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将铜盆放在了刘毅面前,同时右手则在为主家顺气。
“呕……”片刻之后刘毅一声干呕吐了出来,香墨拿着铜盆尽数接住没有漏掉一点,可想而知那气味肯定不会好闻,但香墨却没有半点的异常,倒叫方仙儿刮目相看,而见身边的碧痕有掩口之意便盯了她一眼,自己则是除去衣裙,只穿着小衣便下到浴池之中帮着香墨一道稳住铜盆。
外传 心系百姓巡黄河
“夫人,这些还是让奴婢来吧,以往做惯了的。”香墨见方仙儿如此急忙言道,这些粗活累活可不是夫人做的,要是被少夫人知道便是她的失职。
“无妨,我伺候夫君天经地义,香墨你自幼便在夫君身边,该如何便尽管为之。”虽说那阵气味极为难闻令人作呕,可对刘毅的怜惜在此时却胜过了方仙儿的感官,一手扶住铜盆与香墨出言也并没有任何的不适之状。
“是,夫人,再换一个铜盆来,这个拿去倒掉,再倒些清水,记得内中加上一点蜂蜜,两三滴就行!”香墨微微一愣随即言道,当年她与春桃夏荷等人就是这般伺候公子的,每次他酒醉之际亦都是如此为之。
被自家小姐看了颇为怨怪的一眼,碧痕也反应过来,她是什么身份?岂能如此嫌弃主家?若是被别人说出去,就算小姐想她也不能伺候主家了。当下急忙上前按香墨之言而行,将那一盆秽——物端出亦不无不适之状。说到底做惯了丫鬟的人眼前也是家常便饭,只不过许久没有碰上罢了。
吐了足足有三次,用清水漱口,又喝下几杯滴了蜂蜜之水,刘毅面上的痛苦神情是越来越淡了,随着香墨和和几名丫鬟以及方仙儿的精心服侍,片刻之后他的双眼竟是睁开,虽还有朦胧之意但比之一开始已经好了许多。
睁开眼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方仙儿那张宜嗔宜喜的绝美面容,刘毅用了甩了甩头,确认自己已经来到了家中内院的听雨阁中,不由对着玉人就是歉意的一笑,此刻虽然还有头重脚轻之感但意识已经回复正常了。刘毅很清楚自己是因为压力过大的原因喝醉了酒,心中也不免十分后悔,压力大不假,可对他而言却是必然要有的经历,岂可因此而借酒消愁了?
“哎,一时贪杯,却让仙儿挂心了。”片刻之后刘毅终于言道,此时心中更是自责,志在天下之人岂能这般失态?还让家人为自己怀忧。
“今日那白帆率领数万之中远行千里来投大汉,夫君开心也是应该的,一时纵情又算的什么大事?夫君还是少说话好生安养才是。”方仙儿见状欣喜一笑言道,刘毅的自制力向来极强,今夜难得失态她又怎么会计较?只是人言醉酒伤身,当要好好伺候才是,说这话又靠近了夫君一些。
“仙儿如此说,为夫惭愧……”刘毅说这话看着眼前的方仙儿双眼却是有点发直了,此时仙儿只穿着一身小衣,那天鹅一般的颈项和欺霜赛雪的玉臂和圆润的肩头都是裸露在外,尤其是那一抹深邃让人无尽遐思!更要命的还是在水汽氤闅之下更是有着一种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令得恒之鼻头一热。
如此美人当前,换做平日刘毅还能控制的住,可今晚已是微醺之时却是很难把持,当下伸手一探已然抓住了玉人的柔夷,在此处鸳鸯戏水却也是人生乐事,所谓酒为色之媒,加上灯下观美人,又哪里能忍耐的住?
看着夫君眼中已然要燃烧起来的热度,方仙儿又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今日酒醉之后的刘毅与平时不同,少了一份持重有礼却多了许多热情,晕生双颊的同时亦是怦然心动,夫君那份热切的眼光让她也是心中一热……
这般情景,如此气氛,丫鬟们要是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白在刘毅身边伺候日久了,当下香墨立刻收拾便带着一众侍女退出了浴室,却只留下碧痕一人,身为方仙儿的贴身丫鬟她在此时却也要在主人身边伺候的,虽说之前就有数次经历,但今夜特殊的环境也让她一张玉面红的就要滴出血来。
微醺之下,玉人当前,含羞带怯,欲拒还迎,这是一副何等诱人的画卷?刘毅抛开了一切彻底迷失在这绝美的环境之中,接下来当然是……
浴室之内一番纵情,第二日恒之是睡到了日上三竿方才起身,得知君侯昨日酒醉,无论府中院中都无人来加以打搅,刘毅与方仙儿可谓琴瑟合鸣,一夜下来后者也体会到了与平常大相径庭的感觉。
从听雨阁而出,刘毅见过母亲与祖母之后便来到州府之中,一切在戏志才陈群的安排之下都是井井有条。看着那些一心忙碌且极能体谅自己的下属,刘毅心中也是暗暗立定心思,昨夜之事当是下不为例了,偶尔减压一下并非坏事,但绝不能习以为常,想要以天下为念就必须能够承受重压。
“报,君侯,洛阳张辽将军飞鸽传书,言道轩朗轩校尉已然率众到达,不日便往定县渡口而来!”听了一番戏志才张昭简雍等人有关编练新军的汇报,就有天耳之人前来相告,甘宁到达洛阳张辽自会第一时间上报。
“好,志才,我有意往定县渡口走上一遭,一来视察黄河防汛之情,二来也为蛟龙军选一合格统领。”刘毅闻言欣然道,眼下已然接近五月,恰是大河汹涌之时,河东二郡的水利工作早在二月便已然展开,刘毅并不希望在自己治下两郡百姓还要遭受水患之苦,且训练水军一直是他心中所想,凡事都要走在前头,这的到来让他的这个想法更有了实施的把握。那轩朗乃是二弟甘宁都夸赞不已的水军人才,他绝不可轻忽。
定县渡口有着器具所的造船厂,还有着从全军精选而出的三千士卒,他们大都来自南方流民之中,对操舟水性皆有一定的功底。刘毅将之命名为蛟龙军便是希望他们能够成为将来大汉水军,不,大汉海军的基础。虽说眼下只得三千之众远逊与各大主力军的规模,但作为教导队依然足够,今后蛟龙军必定还会不断扩大,而轩朗的前来让朗生有了最好的统领人选。
原本甘宁是刘毅心目中的水军统帅人选之一,但在眼下看来甘宁统领陆军骑军还更加能发挥其帅才,水战毕竟还是将来之事,刘毅更希望甘宁能尽快担负起三军之帅的重责,对他日后的大业亦会有着深远的影响。
“主公之言可也,不过还得快去快回,以忠观之以二十日为限最为恰当。”戏志才闻言稍作沉吟便是言道,恰在此刻却是贾诩来到内堂之前,观今日文和气色却是略微有些苍白,行走之间亦是稍稍脚步虚浮,昨夜与郭嘉一番痛饮,他的结局可想而知,今日能此时前来也足证晋阳佳酿极为不俗了。
“哎,奉孝你……”见到贾诩这番模样刘毅苦笑着对郭嘉说了一句,便亲自起身往迎贾诩,文和见状急忙施礼,倒是君侯今日要比自己强了不少。
“文和,二弟所言之轩朗即将从洛阳前来定县,毅恰好要前往视察两郡水利,文和不如与我同行如何?”伸手扶住贾诩,刘毅便是言道。
“诩自当听从主公之命。”贾诩微微一愕,但随即便从刘毅的目光之中察觉到了用意,当下也是欣然言道,并无半点的疑问和犹豫。
“主公与文和兄同去?甚好甚好,文台兄,既然如此,你我这半月时间就多往南山武院去吧。”郭嘉闻言也是一笑言道,他和戏志才陈群都是知晓刘毅和贾诩定下的引蛇出洞之法的,如今二人皆去更能让他们看清。
“奉孝如此说,群岂能不去?只是如此便辛苦志才了。”从刘毅邀请贾诩一道前往定县之时陈宫就是若有所思,待到郭嘉出言他亦是想到了问题的关键,让隐藏的敌人逐渐暴露出来当是主公与贾诩同去河东的目的之一。
“无妨无妨,忠这里不过编练新军之事而已,无甚劳心之处,只不过主公前往,天子哪儿还是要相见一番。”戏志才摆手笑道,那些想要夺权之人虽说可恶,但没有军权就是他们最大的软肋,禁军当真大部在其掌控之中吗?
“志才说的是,毅今日便会请见天子面陈此事,事关两郡数十万百姓,亦关我并州近年秋收,非得毅亲往不可。”刘毅正色言道,天子面前该如何行事言语还是值得考量的,不到迫不得已恒之绝不希望动用武力,那么刘协的立场就显得至关重要了,刘毅必须保证天子能和自己一条战线。
几人这番话语,张昭听了是认真思考起来,简雍则是微微摇头根本不用去想,四位军师与主公之言听起来就像打哑谜一般并未说透,但内中定然蕴含着玄妙,究竟何为张昭会去思考,简雍就干脆不去想了。反正他们商量出来的对策肯定是万无一失,自己做好分内之事就是最大的支持。
州府一会之后,刘毅午后便去了皇城紫禁宫,与豹房之中见过天子,对冠军侯之言刘协虽是有些不舍但亦知其中必要,黄河一但泛滥危害之大他是在典籍之中看过的,也唯有冠军侯会花如此大的力气在此间,更是为了国泰民安,因此便是一番嘱咐,让刘毅小心行事,早去早归。
外传 强汉之念终不忘
此去定县,除了视察自己的水军之外,刘毅最大的目的还在黄河,比起长江它要汹涌澎湃的多,几乎每年都要泛滥,朗生知道自己不可能一直有那么好的运气,如此就要将预防工作做的细致一些了。虽说汉末地广人稀,可要知道此时不是后世,黄河泛滥形成的冲击平原乃是大好的良田,农事局刘力丁四二人对之也极为认可,因此眼下水利工作便算并州重中之重。
和所有的汉末诸侯不同,在刘毅心中除了争霸天下是始终有着一颗强盛华夏之心的,他任何时候都不会去涸泽而渔,所有的发展也要建立在可持续性基础上。目下并州幽州尤其是前者在人口增长上已经呈现出喜人的态势,可想而知二十年后就会拥有更多的资源。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强大的并州也可看做朗生的一块试验田,是真正的乱世基业所在。
前往河内二郡要经由上郡,如今官道经过器具所马路率人平整修葺已然具备极高的水准,加上刘毅所趁还是最新出产的马车,便是这旅途之苦也被大大的降低了。在朗生看来,似戏志才郭嘉贾诩陈宫这般的谋臣乃是定鼎天下之士,而张昭张纮陈群简雍等便可称为国之栋梁,至于上郡太守申明,上党太守张扬亦是能吏,在他们的治理下并州各郡都是民生安定。
“主公闻轩朗校尉前来便定往巡大河之事,足见此人不凡,我军水师若能尽善今后却也少了许多麻烦。”马车之上刘毅贾诩对坐手谈,案几之上那满满的茶水并没有丝毫洒漏,思考之后落下一子,文和便是笑道。
贾诩见事精准,刘毅重视水师当然是有用武之意,只不过这个心意早了很多时候罢了,但他还是极为支持的。追随刘毅以来除了尽心竭力为君侯效力之外,对文和而言一件重要的工作当然是了解自己的主公,刘毅也是一个极有大局观之人,甚至很多问题都看到了十几年甚至数十年之后,比如黄河的治理在很多人看来都是吃力不讨好,但刘毅为之却是全力以赴。
“凡事都瞒不过文和神目啊,古人云,南船北马,不是毅自夸,我军中多有良将之才,可唯有这水军之处却是缺人,二弟兴霸当年便可纵横大江有着极大声名,相信他看好之人其定能为我练出一支精锐水师。不过蛟龙军不单单要能打水战,陆战也不能差了。”刘毅目视棋盘微微一笑言道,说实话得到贾诩的投效l令他如今在很多事上都颇为轻松,主从二人相得也是越来越为投契。
“嗯,蛟龙军乃君侯麾下,并州军所属,自该与各军主力一脉相承。”贾诩颔首言道,冠军侯军政双优之名名不虚传,但让人印象更为深刻的还是他的治军,并州军无论是训练装备还是战力都是贾诩所见最为强大的,还有一点有别于其他诸侯的军队,那便是士卒的心气和斗志极高。
“文和,那一日毅失态了,如今想想有着那些人等存在却也不是坏事,毅亦可在朝中之事上多加历练,由此而言倒也不用急与如何。”片刻之后刘毅落下一子方才言道,对那日的酒醉他还是颇为后悔的,自己应该有着更高的抗压能力,司徒及那些朋党又能如何,对自己也不乏磨砺的作用。
“主公言重了,性情之中,主公既有此言,诩当自有分寸。”贾诩摇头笑道,那也不算刘毅失态,严格来说是因为主公要操心之事太多,而其中和他的多能也有着直接的关系,有很多事情刘毅的亲为都是不可代替。
“文和此言,毅安心才是,有些事情放一放松一松说不得便有奇效,这一趟文和尽管随我一见大河壮丽及水师英勇便是。”刘毅轻松笑道,对贾诩的能力他是信心十足,况且现在天耳暗影也有一队在毒士手中。
“主公所言极是,诩也正想一见蛟龙军。”主公此次出行只将他带上又岂不是一种看重,下到郡县里走一走亦是他的兴趣所在。
“君侯,张扬张太守来了。”眼看到了距离上党三十里,张十八的声音已然从车外传来,刘毅将形成通知张扬并不是想要对方准备什么,而是要好好犒赏一番对方,六年上党太守,张扬是尽心尽责,在民间亦是民声极好。
“快请太守上车。”刘毅说着话是亲自掀帘而出,恰见张扬一身便装带着十余轻骑到了车前,如今朗生出行戏志才对其安保工作抓的极严,消息亦封锁的很是紧密,就怕有心之人有机可乘,张扬此举亦不想引人注目。
张扬见状急忙下马,便是与君侯一道上车,对于刘毅的前来他倒并不奇怪,冠军侯怕是最喜欢在郡县走动的上官了,对于民间之情他往往有着极深的了解。而且刘毅前来他也能提出一些要求,省的再有书信往晋阳去。
到了车重张扬与贾诩一颔首这才落座,三人坐在车厢之内亦丝毫不见拥挤,也没有半点气闷的感觉,很是舒适。刘毅亲手为亲者倒上一杯香茶方才言道:“张太守治理上党,政通人和,如今天子亲加太守为虞城侯,增邑五百户,想来不过旬日圣旨就会来到上党了。”朗生是从来不会吝啬对属下的赏赐的,如今有了天子还是效果更加,毕竟汉末对于正统还是很看重的。
“扬多谢天子恩典,冠军侯提携之意。”张扬闻言心中亦自欢喜,便是正色施礼言道,言语之中不会忘了提到冠军侯,也是表达一种心意。朝中之事他还是颇有耳闻的,原本刘毅早就想调他去州府,但张扬本乡本土难舍,这么多年在上党又有深刻的感情,关键还在在君侯麾下亦十分顺心。
“那是张太守自己之能,不许谦虚,今晚便在城中先为太守祝贺,明日一早毅便要往河东去了,听井然言及似乎今年的河水颇为汹涌。”刘毅一摆手笑道,至于后话就是他的风格体现了,政事军事他都是追求效率。至于眼中那个井然则是器具所中专司观测黄河水文之人,月前还有书信往晋阳。
“治理大河,事关民生,亦只有君侯会亲力亲为,上党临近二郡,却也不用主公亲言,扬这里有人出人有力出力。”张扬颔首道,说实话修缮黄河的好处人人看得见,可也是件风险极大之事,比如说上一任刺史丁原就不会如此,但刘毅在数年之前就开始做此事了,他内心之中是极为认可的。而眼下上党郡在并州八郡排名之中仅次于雁门与太原,可说是十分富足。
“好,张太守一片公心,毅深敬之,此次修缮河道,太守与申太守处都需要动用民工人力,还需早些安排妥当才是。”刘毅闻言欣然道,他麾下并州军诸将在战阵之上互相增员策应毫不含糊,地方上的官员们亦是如此。
“主公,人力扬自会全力保障,不过那些匈奴战俘将军能否给我留下一千。”张扬言道,和刘毅之间说话不需有什么弯弯绕,直言便行。今次为上党郡修建蓄水池的主力就是匈奴战俘,不但能干活肯出力,纪律性还是极好,哪怕没有人看守他们都不会逃跑,工作起来更是效率极高。
“一千?留下八百吧,黄河修缮可是大事。”刘毅微微沉吟一番言道,当日榻顿攻击北匈奴,便有飞云骑和白马义从相助,后来击溃呼灼泉乌桓便给大汉送来了两万名匈奴战俘,刘毅对此当然不会拒绝,如今这些战俘除了女性和孩童被安排在牧场中之外,所有的壮年男子都编入了民夫队。
在异族战场之上,对待俘虏可是十分残忍的,似董卓当年活烹战俘只是家常便饭。而落入汉军手中对匈奴战俘们而言已然算是极大的幸运了。到达朔方郡的第一日,内中女子孩童还有一些病患就被刘毅挑了下来,她们不能用于重体力劳动,但放牧却是拿手好戏,可不能浪费。
应该说刘毅的这个举动立刻就赢得了匈奴战俘的人心,到达燕侯治下他们就没有收到过任何虐待,反而还有衣可穿,有食果腹。加上各军督导宣导训导的宣传鼓动,为大汉出力五年就能赢得汉人的身份,更能与家人团聚,立刻便让战俘们的求生意识燃烧起来。而这般手法也只有刘毅能用,神威天将军的威望不但可以让匈奴战俘老老实实,更能让他们相信。
有了希望,有了神威天将军之言,匈奴战俘自然是干劲十足,并州道路的平整,紫禁宫的建造他们都出了很大的力,且在这个过程之中更是感受到了在大汉做活的好处。要知道刘毅对民夫队的补给是仅次于军队的,这些匈奴战俘身强力壮都是极好的劳力,他用之当然不会亏待,因此食宿方面都有保证,和那些被乌桓俘虏的同伴相比,大汉给与的待遇简直是天渊之别。
“多谢君侯。”张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言道,随即刘毅微微摇头与之对视都是会心一笑。很显然张太守想要留下的战俘数量怕还不到八百,但常年与燕侯打交道多多少少都知道他的习惯,因此开口可不能少了。
外传 神威天将威名在
“子具兄,似乎前往上党就要路过那些匈奴战俘的营地吧,今日若在不如先往之一观。”对属下的这些小心思刘毅当然不会去计较,张扬要这些匈奴战俘又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上党公事,他也应该给与支持。
“今日也恰好他们无工,便与君侯同往一观。”对朗生用上私下的称呼张扬心中很是舒服,论年纪他比刘毅大了二十岁,不过从刘家这里论二人乃是平辈,平素只要不是公事燕侯对于年长之人都是颇为尊重。
说着话一行便往上党近郊而去,匈奴战俘营周围负责巡守的乃是太史慈辽东军的第三营,并州军各部对于营地防守向来极为重视,巡查更是极有梯次,刘毅的车仗到了五里之处骑兵已然发现,队长立刻摆出了攻击队形,不过很快他的双眼之中就露出了尊敬的神色。也许刘毅的马车他并不认识,可对君侯身边的十三队各部士卒还是熟悉的,他们出现在这里,君侯多半到了。
待得刘毅到达营门之前,辽东军已然列出了最为严整的阵型等待君侯的检阅,你若是没有在幽州军中待过就绝对体会不到燕侯在兄弟们心中的地位,且君侯经常会下来视察各军,都是突击检查,也不足为奇。
“辽东军第三营校尉丁海,见过将军!”到了营门之前刘毅与贾诩张扬落车,一名二十几岁年纪全身披挂的校尉跑了过来,军礼一行高声言道。
“丁海,幽州武院校尉班第三期,还是第二名。”刘毅回礼笑道。
“将军所记一点无差。”丁海继续高声言道,那军姿站的无懈可击。
“丁校尉,假若方才我等一行乃是敌军侦查你将如何应对。”刘毅背负双手,看了面前的丁海片刻之后方才问道,要观这位年轻将领如何回答。
丁海闻言没有立刻作答,眼光却是看向了一边的队长,正是他最早发现了君侯一行的踪迹,而见校尉看向自己,队长身躯一正不假思索的言道:
“回禀将军,来敌五十,马术不凡配合默契,战力应属上等,方才我已经派人通传校尉,调六队骑军前来,四面围之,另两队巡游,不放一个敌军离开我军营地。”那队长回答之时放开了嗓门,声音便在四方回荡。
“十八,若是如此,你该如何?”刘毅闻言一笑并不置可否,却对身边的张十八问道,别看是在并州境内,但十三队士卒始终是保持着最高的警惕,就在飞虎军骑军队长发现他们之前,张十八也早已就发现了对方踪迹,按并州军操典的要求,所有军队在宿营之时都必须按战时标准行事。
汉末军制,一队满编在六十人左右,而十三队作为刘毅的亲卫队,名义上是一队,但上次整编就扩大到了三百人,此次招兵戏志才是一力要将之增加到一千骑,且全部配上最好的装备。盖因每次到了大战之时,刘青的近卫军都是被刘毅当做主力来使用的,且每次编练,近卫军也会为各军输送最多的军官,如今刘毅乃是四征将军之一,有一支千人卫队绝不为过。
“这位队长应对无差,真若如此我们嵌入过深的话很容易被他们围困。”张十八的领军才能绝对不差,否则当日在长安险境之时刘毅也不会让他统领超过三千的骑兵。如今听了君侯发问,他也是正色言道,对方的应对还是很周全的,不过就算如此,想要全歼十三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否则他们岂能护卫将军?只是此时乃是战术探讨,张十八也不用去表露什么。
“不错,太史将军统军有法,丁校尉机警,徐队长应对及时,就算不是战时,大军在外就要与战时一般。”刘毅闻言一笑颔首言道,如今他麾下有十几万大军,这个徐队长就需要稍稍想一下才能知道姓名了,而且从他方才的表现来看自己一直强调的加强中低级军官素质已经在各军中得到了很好的提现。
“诺!”自丁海开始第三营士卒是千人一声,尤其徐队长更是激动,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面对君侯,都说将军过目不忘果然不是虚言。
“丁校尉,匈奴战俘最近如何?”说着话刘毅便当先步入军营,问丁海的同时也不忘和熟识的士卒微笑致意,所过之处皆是一片举枪之声。
“回禀将军,一直表现很好,月来已经为十七县乡亲们修建了二十七处蓄水池,没有怠工之辈。”丁海迅捷言道,一句话说完眼光却是看向张扬。飞虎军常驻上党,身为太守在军助民之时后者对辽东军也有一定的指挥权。
“丁校尉尽管言及便是,我这还不及与君侯禀报。”张扬笑道,他和臧霸配合多年关系极为和睦,飞虎军众将他亦很是熟悉了。
“将军,两日之前在林村修建之时忽然天降暴雨,便有泥石坍塌,便是匈奴营中阿布别力一力救下七名乡亲……”丁海这才继续言道。
“哦,此人当好生奖赏一番。”刘毅言道,上党传递公文到晋阳需要两日时间,自己不知此时也很正常,只是这阿布别力也可当做榜样树立一番。
一行说话之间也到了匈奴营地,广场之上得到消息早已列好了方阵,三千人整整齐齐有模有样。并州的民夫队是和军队一样要接受军事训练的,只是强度上要稍稍降低,这是为了让他们在战时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同时减少自身的消耗,看看眼前匈奴战俘的模样便便可知军事训练的有效。
听见是刘毅刘将军前来,匈奴战俘们一个个都是屏气凝神,神威天将军的威名在草原之上可止小儿夜啼,无人不畏惧刘郎之勇!况且如今刘毅在匈奴战俘之中更是恩威并重,他们平时做活是苦了一些累了一些,但吃得饱穿的暖还有自由的希望已然可令绝大多数人满意了,此皆是肖郎之赐。
“匈奴营营首诺里,见过神威天将军!”在丁海的示意之下,一位匈奴大汉越众而出到了刘毅面前单膝跪倒,双手交叉胸前口中言道,目光之中亦带着尊崇和兴奋之意,毕竟北匈奴和燕侯交集不多,今日也首次得见。
“张太守和我说了,你这营首当的不错,起来。”诺里的汉语此时还说的十分生硬,刘毅见状单手将之托起口中所言却是颇为顺畅的匈奴话。当年戍守边疆常与乌桓匈奴交手,对两族的语言朗生是下了一番功夫学习的,以他的天资说出口来当然流利,当时边军诸将都极为佩服朗生这番本领。
“战败之人,能为神威天将军效力,是我们所有人的光荣。”诺里和那些匈奴之人闻听本族之语出自刘郎之口,先是一愣,随即都是心中欢喜,燕侯如此就是给他们脸面了,当下诺里是连声言道。草原之上也向来是这个规矩,为强者效力绝不丢人,而神威天将军在他们心中算是至强者了。
“此话不必再说,如今你们都是我并州军民夫,好好干,日后也都是大汉子民!”刘毅依旧是以匈奴话说道,在他眼中从来都将乌桓匈奴看做是大汉之地的,能将之同化再好不过,自己以后统领下的大汉还会有更广阔的疆域。
“多谢将军,我们一定竭力为将军效力。”诺里面露激动之色言道,随即对身后方阵喊了一声,所有的匈奴劳工也是齐声应道。他们不会对神威天将军的话有所怀疑,但亲耳听见他说却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了。
“谁叫阿布别力?”刘毅肃然颔首出言问道,他又怎会是食言之人?
随着燕侯发问,又是一个匈奴汉子从后队跑了出来,看那行动之间虎虎生风一见便是颇有勇力之辈。而草原上汉子的年龄是很难通过样貌来猜度的,说不得这个满面风霜胡须茂盛之人也就是二十出头。
“将军,他就是阿布别力,原来拗胡部的战士。”诺里一旁介绍道。
“就是你两天前救了六名林村的乡亲?”看着此人在自己面前很是拘谨,朗生微微一笑伸拳锤了阿布别力右肩一下方才问道。
“是,是,是我……”被神威天将军如此动作,阿布别力立刻兴奋起来,刘毅此举在草原之上乃是对勇士的一种认可。能被神威天将军认可,你让阿布别力怎能不兴奋,而其余匈奴劳工见了具是一脸的羡慕之色。
“好,很好,既然立了功,就可以提前自由,你是想回并州牧场还是另做安排?”见对方兴奋的有些结巴,刘毅笑道,他要进一步坚定对方之心。果然此言一出,匈奴劳工们面上的羡慕之色更重了,燕侯在并州设立了很多的牧场,他们还可以过上和以前一样的生活,但已然是汉人的身份了。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刘毅之言都没有这么大的效力,但这十余年来,金狼军和幽州军百战百胜打响了汉军的声威,并州的发展更让异族之人看见了一个格外强盛的大汉,二者合一又岂能不让人羡慕心生向往之意?
外传 闻过则喜军中例
“啊,将军真的?真的?”对阿布别力来说这番话更是喜从天降,一时间他都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便是连声问道,言语之中期待之意极浓。
这边诺里听了眉头一皱就要出言训斥,阿布别力如此问岂不是在质疑燕侯,刘毅却是一摆手抢先言道:“我说的自是真的,你现在就是大汉子民。”
燕侯与匈奴劳工说话之时,飞虎军中也有传译将对话转述给张扬贾诩等人,张太守闻言是连连点头,有了阿布别力这么个榜样,匈奴劳工今后的斗志还会更加昂扬,燕侯为此事的时机可算选择的极好了。
“那,将军,我要是还想留在兄弟们身边行吗?等他们也是大汉子民我们一起回牧场……”考虑了片刻之后阿布别力有些涩然的言道,倘若不是面前的燕侯对他很是友善他是肯定无法说出这句话的。
“不要急着定,给你三天时间考虑,想好了就跟丁校尉说,你要是还想留在劳工队也行,军中会给你一份军饷,待你离开之日一并给你。”刘毅轻松的言道,张扬猜测他的心意一点不假,榜样的力量可是很强大的。
“多谢将军,我一定好好想!”阿布别力听了又是下跪言道,不如此不足以表达他心中的感激,还有军饷?那是他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你们也不用羡慕,接下来大家会去修缮黄河河道,不愁没有建功的机会,军中也一定不会欺瞒。”扶起阿布别力刘毅又对匈奴劳工言道。而有了前者的经历,所有的匈奴战俘心中都是更加期待,定要争取建立功勋。
经由匈奴劳工营而出,刘毅与张扬才到了上党太守府,晚间辽东军统领太史慈也赶了过来,宴席之后子义对于此次大军统一编练亦提出了不少想法,刘毅与之一番探讨,直到深夜方才就寝,而第二日清晨他已然直奔河内二郡而去,辽东军则在半夜已有骑兵出发,为将军巡守必经之路。
到达定县渡口之时已然临近深夜了,蛟龙军暂代统领林云率军前来迎接,而轩朗一行恰在前晚到达,朗生倒没有太多的顾忌,直接上门与之相见。虽说水军一时半会儿他还用不上,但甘宁绝非仅仅是一个单纯的水军人才。百骑劫曹营这种事情没有将才还真干不出来,只不过今日这个荣誉却提前了几十年,济南一战兴霸不让张合专美与前,那一场夜袭亦名扬天下。
君侯星夜来访,出乎了轩朗霸的预料,二人一番秉烛夜谈却是越聊越是投机,对于水军君侯也是十分在行,且这番深谈对方完全是战在一个平等的角度去与他探讨,谈起自己的长处君侯更是能用上请教的语气。纵使轩朗在荆州乃是江湖大豪亦知道自己和燕侯地位有多悬殊,由此更见他的诚意。
次日一早,刘毅便邀请轩朗和他的兄弟们一道去参观蛟龙军的战术演练,林云并不知道轩朗前来定县所为何意。作为并州唯一一支水军的暂代统领,他是非常想去掉那暂代二字的。不想当将军的士卒不是好士卒,对君侯曾经说过的这句话他也十分认可,因此在蛟龙军也投入了极大的精力。
一番演练下来,刘毅对眼下蛟龙军的训练进度还是颇为满意的,如今这支水师已然具备了实战的能力,要知道论水流湍急和水文条件的复杂,大河还要在长江之上。有着如此的训练条件,加上蛟龙军全军人人用命,他们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但后世有一句名言,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如今的蛟龙军和汉末一流水军比起来又如何了,刘毅的眼光不由落在了轩朗身上。
汉末三国,论骑军有董卓的西凉铁骑,吕布的并州狼骑以及曹操的虎豹骑,至于步兵那就更多,刘备的白耳精兵,曹操的青州营,徐州的丹阳兵。可若论起水军,有两支可以称为天下一流,一支当然是由周瑜统领在赤壁之战中击败曹操的江东水军,而另一支就是刘表麾下那支荆襄水军了。
一支一流军队肯定要有坚强的主官,那么荆襄水军由谁统领?蔡瑁张允,在三国演义之中蒋干中了公瑾的反间计,曹操疑心病起杀了此二位水军都督!能让周瑜如此费尽心机也要除掉的将领,其领军之能当可想而知,而有此二人在,也是贾诩劝曹操缓攻江南的依仗,假以时日蔡张二人统领的水军一定可以与江东分庭抗礼,到那时才是曹操统一天下的最佳时机。
今世周郎还是声名并未显赫,此时的小霸王孙策还没有打下江东基业,水军更不曾完全建立。那么如今大汉唯一能称一流的水军便在荆襄,轩朗为水贼之时与之有过很多此的较量。按他的说法,他可以在小规模的接触之中凭借属下极强的水性和操舟能力占据上风,一旦摆开堂堂之阵他将绝对无法与之抗衡,且蔡瑁张允统领水军之能便是他也衷心佩服的。
轩朗之言再度证明了蔡张二人的能力,使得刘毅对之更加深信不疑。假如有可能他也很想将此二人或是二人之一收入麾下,但眼下来看已经不可能,蔡族在荆襄乃是名门望族,蔡瑁的眼光亦是不差,当年若非他全力支持,刘表又哪有那么容易拿下荆州?现在更是娶了蔡夫人为妻。说起来这些详细还都是二弟告知,当年兴霸亦不无招安的想法。
至于张允的情况和蔡瑁也大致相同,襄阳张家虽还不如蔡族那般显赫,却也是根基颇深,刘表也待之颇厚。以蔡张二人今日的地位,即使刘毅以天子之名召之亦不会来,又何必为此再去得罪刘表?此人与他在很长时间内都不会成为对手。
观看完蛟龙军的演练,刘毅勉励林云一番便问轩朗的感受,后者不免有些拘谨,毕竟当着蛟龙军一众将领的面,这若是放在荆州军中直言便会遭遇排挤,当日他初入军中就是如此,后更被黄祖找个借口调出了水军。
“君侯,以朗浅见,蛟龙军的战船要比荆州更加优胜,士卒训练亦是有素……”沉吟片刻之后轩朗方才斟酌言道,当然所言亦是事实,器具所船坞就设在定县,蛟龙军的战船经其精心打造从小到大都具备颇为优越的性能,轩朗是水上的行家一眼就能其中奥妙,且士卒的精气神的确不一样。
“呵呵,轩朗你不必客气,有什么照直言之,毅要听的是蛟龙军的不足,放心,林校尉与众将亦是如此。”看见轩朗的神情刘毅便知道缘故,当下一笑言道,他的蛟龙军需要不断进步,就必须要听取更多的批评与意见。
“轩校尉,君侯称校尉为水战行家,还请不吝指正,我军之中没有那些繁文缛节的弯弯绕,只要能让蛟龙军提升战力,便是骂林某一顿也没什么。”刘毅说话之间眼光看向林云,后者会意亦是立刻言道,他原本就是一副豪爽的性格,且并州军的规矩向来如此,陷阵军每次总结的都是缺点,而他们的某些缺点在其他军队眼中怕已然是优点了,可见高顺对麾下要求之严!
轩朗闻言一愣,再见林云当并非是要在君侯面前表现,而是本性如此,不由得心中感慨,别的方面不说,就并州军从上到下这一份闻过则喜在别处可很难看到。既然如此他亦要思考成熟再言,不能给人看笑话。
“对喽,林将军此言极是,唯有如此方能精益求精,轩朗,能让蛟龙军更进一步你便是大功一件。”刘毅一笑言道,在他长期以来的影响之下,麾下大军早已经形成了一种良性循环,唯有发现自身不足才能更好的改进!
“将军,林校尉,我军楼船斗舰朗还需再加细观,倒是艨冲走轲的作战队形稍稍有失灵活,水战之中多以小船为先锋,亦为提升士气之处……”轩朗闻言也放开了心中顾忌,当下便是言道,此二处也正是他的最长处。
“嗯,有道理,有道理……”听着轩朗所说的那些战法,林云一番思索之后是不住点头,在他看来对方的看法是极有见地的,蛟龙军的战船可谓大汉顶尖,但也正因如此是不是疏忽了对小型战船机动战术的训练?毕竟他们操练的十分辛苦却是始终缺少实战的对手,或者说没有强敌就没有目标,就蛟龙军的提高林云愿意相信轩朗之言为实。
想要担当君侯麾下蛟龙军统领,林云是要凭自己的本事去争取的,将近一年以来他率领水军训练的非常辛苦,除此之外还要精心去设计种种战法战术,要将蛟龙军的战船优势彻底发挥出来。和器具所那些工匠一样,林云也是几乎废寝忘食,此刻渐渐被轩朗所说吸引,便是心无旁骛。看得兴霸和一旁的刘毅都是暗暗点头,这一份态度便是优秀将领所必须的。
外传 实战经历蛟龙缺
“轩校尉,听君一席话受益匪浅,校尉在大江之上纵横实战经验丰富,不如,不如眼下演练一番可好?如此兄弟们方能更有感受。”轩朗一番诉说刘毅和林云都听得极为认真,待其告一段落之后后者方才言道,并州军日常训练是十分注重实战演练的,对于提升士卒的能力有着极大的好处。
“这……”轩朗此时又是有些犹豫,以往可从来没有这种经历的,如今一到并州却是立刻要与同袍动手,演练之间万一有个闪失的话……
“轩校尉,蛟龙军如今是苦无训练对手,兄弟们也没有更进一步的目标,况且实战之中才更能看出长短所在,君侯……”林云极为诚恳的言道,说道最后眼光却是看向了刘毅,对他而言眼下就是提升蛟龙军的极佳机会。
“轩校尉无需顾忌,我并州军日常便是如此,一切以实战为上,不过林校尉你却也太心急了,轩校尉一行远来,怎么也该好生休息几日再为之不迟。”刘毅对着轩朗微微颔首方才转对林云言道,他在定县还有好几日时间。
“对对对,君侯说的是,是云欠考虑了,轩校尉和诸位千里而来,也该好好休息才是。”林云闻言一拍额头,歉意的对轩朗一笑口中言道。
“哎,君侯与林校尉既然都有此言,一试亦是无妨,这一路虽然长途跋涉,但从荆襄到宛城,尤其进入司隶之后,将军都是照顾有加,朗与各位兄弟并无奔波之苦,林校尉,给甘某五艘走轲,咱们先小队演练一番。”感受到君侯的关心和林云的诚意,轩朗一摆手笑道,说实话这一行还真不累。
林云先是看了看刘毅,见君侯颔首他也是立刻便安排起来,蛟龙军现在太缺实战了,这一点他就是再想打也很难找到对手,大河不是长江,找个水匪都是困难之极,因此蛟龙军的训练有时就似闭门造车一般。
“轩校尉,当真无妨?”待林云兴冲冲的走后刘毅方才对轩朗轻声问道。
“君侯放心,朗心中有数,只是也需安排一番。”轩朗信心十足的言道。
“好,轩校尉尽管放手为之,需要任何装备亦可直言,文和,我等且去坡上高台,待会儿便要一见轩朗与悠青的手段了。”刘毅不再多言,留下一名蛟龙军的军需官朗生便招呼贾诩往坡上而去,那里有专门搭建的高台。
“兄弟们,待会儿拿出十二分精神来,让君侯一见我们兄弟的本事。”轩朗起身便对身边当们言道,此次随他前来的共有八十三人,都是在长江上随他营生的老兄弟,各个都是久经风浪经验丰富。
“轩校尉,我去安排装备,马上就给兄弟们送过来。”此时却是军需官一旁出言,他在这里怕轩朗的那帮兄弟不能畅所欲言,况且也的确需要准备。既然演练必须公平合理,身为并州军一员他心头自然也有傲气。
“大哥说的是,君侯待我等如此之重,胜那荆州之处百倍,自当全力以赴,只是等会儿动手之时万一有个意外?这林校尉麾下的蛟龙军士卒的确不同凡响。”果然军需官走远,伴当之中一人便是言道,刘毅的待人他们在沿途和昨晚都有着极深的感受,和荆襄之处何异天壤之别?不过刚才见了蛟龙军的演练,以众人的目光都能看出对方的厉害,这是怕待会儿会有闪失。
“轩郎说的是,兄弟们也要小心,蛟龙军的战阵攻杀固然不俗,但若论走轲之战却要稍显不足,我等当可控制得当。”轩朗点点头道,说话之人名为姜超,在江海庄之中地位仅次于他,亦有兄弟之义。江海之名传与大江之上,小队形作战更是他们所长,即使张允的荆州水军精锐也无法再此处与之相提并论,轩朗相信蛟龙军也不会是自己的对手,那么控制就重要了。
这边轩朗与众人商量战术,那里林云也在安排,他只是在军中随机挑选了五十人,并非将所有精锐集中起来,因为那样就是取巧而并非蛟龙军真正实力的提现。此战胜败并不重要,从中能得到一些练兵与实战的心得才是最关键的,而且真那么做了就算他们能获得胜利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正如军需官所说,林云在所有装备上都做到了公平,并且派人详尽的为轩朗等人解说各种装备的用法和走轲的性能。他越是如此兴霸也越是不敢怠慢,带领兄弟们上了走轲之后亦开始详细熟悉水文环境,水流和风速风向都是对水战影响极大的因素,比之陆战这些客观因素的作用更加明显。
“校尉,硬茬啊……”看着轩朗一众下水之后就能将五艘走轲操纵的极为流畅,林云麾下的一名队长便是言道,他们在定县多年,对这一段的河水水流和风向等都极为熟悉,更是了解走轲的性能。而轩朗等才上手就能将之协调的极好,单只这一点就令人不得不佩服,动起手来也肯定是强敌。
“那是自然,否则又岂能让将军如此看重?好了,尔等也要好好准备,天时地利可都在咱们蛟龙军这一边,此战就是打成平手也等若我们输了。”林云颔首言道,他的感触还要更深,看轩朗一众的操舟就知其乃是行家里手,就算他求的是蛟龙军战力的进步可以不惜胜败,但并州军骨子里那种百战百胜的骄傲向来一脉相承,不但要打胜仗,更要让对手败得心服口服。
“校尉说的是,将军看重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不过越是如此咱们兄弟也不能丢人,校尉,多让他们熟悉一会儿……”队长也是一脸认真的言道,在刘毅的言传身教之下,并州军的军人荣誉感早就深入骨髓,他们最为憎恨的就是失败,敌人则是越强越好,只有击败强敌才能满足他们心中那份自傲。
“轩哥,蛟龙军这些物事倒是极为精巧,荆襄水军就没有这些,不说别的,但说这走轲,又稳又快,当年咱们在江上若有这样的船,荆州军也奈何不了咱们。”试了一下蛟龙军的走轲,看着那些保护士卒的用具,和轩朗同船的轩郎又是感慨道,人家这船也不知如何打造,反正就是操作感极佳。
“如此才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走轲还在其次,我看蛟龙军的斗舰与楼船包括艨冲比之荆州军都要更加优胜,他们还在这大河之上操练,如今论起实战经验与荆襄相比当然不如,但只要机会一多,蛟龙军战力增长必定极快。”轩朗也是不住颔首,蛟龙军在各个方面想的都是极为细致。
“轩哥,你最近说话也是出口成章文气了很多,兄弟佩服。”姜超闻言笑道,到了并州一路都是顺风顺水,兄弟们的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哪怕即将临战,他们的状态也并不会太过紧绷,如此之战打的实在是太多了。
“当日出宛城与大公子一会便能见其博学之处,其后张辽将军亦是如此,以后要为君侯效力你我兄弟都要扬名立万才是,要当大将不多读点书可是不成的。”轩朗言道,无论是刘桓还是张辽,他们的谈吐都给轩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离开洛阳之时张将军和大公子还送了他好几套兵书战策,据说并州还有一个专门教导武将的地方名为南山武院,内中是人才辈出。
“哈哈哈,轩哥以后定是要做大将的,这蛟龙军就是不差,要在老大手中,未必就不能与那蔡瑁张允一较短长。”轩郎又是一阵笑道,江海庄兄弟们对甘宁轩朗的信心也不会在并州军士卒对刘毅之下,既然加入君侯麾下,谁又不想建功立业?轩朗则始终会是他们的统领,自然地位越高越好。
“好了,这番话以后也只能在私下里说说,就说这林校尉能在北方将蛟龙军练到如此的地步已然十分了不起了,甘某要报君侯知遇之恩,不是来图什么升官发财的,你我兄弟只需尽心竭力,君侯定会有所安排。”轩朗闻言却是面色一沉道,如今身在军中,可与江海庄无拘无束大相径庭了。
“大哥教训的是,你我兄弟先拿下眼前一战再说。”姜超收起笑容正色道。
“文和,以你观之此战胜负如何?”高台之上刘毅眼光始终不离轩朗一众,林云给对方足够时间熟悉水性的用意他又岂能不知?当下便对贾诩问道,对于即将开始的实战演练刘毅心中是十分期待的,但也少不了有些矛盾,既是希望轩朗能发挥本领,给蛟龙军带来新鲜的血液,但同时也不愿见到蛟龙军失败,或者说败得太惨,那样的话便说明他们离水军强军还有很远。
“主公,诩对水战只是一知半解不敢妄言,不管观过往之事,主公对这锦帆轩朗如此看重,眼下之战更是其经常为之,因此怕是蛟龙军在这般对抗之下都要居于下风。”贾诩稍稍沉吟方才言道。
外传 盛名之下无虚士
“文和自是洒脱,眼光亦是精准,这般场面亦是难得,各位当仔细观瞧。”见双方走轲已然缓缓靠近,刘毅一笑对贾诩言道,他的观点和后者一般,二弟看重之人要是在这种对战还表现不出,锦帆在大江之上的声名就白传了。
闻听君侯之言,贾诩和蛟龙军众将都是聚精会神,下方两边的战船已然靠近,双方士卒皆是手持钩镰枪准备战斗。此乃军中演练不便使用弓箭等远程武器,因此便以近战为主。钩镰枪也是器具所设计专门装备蛟龙军的制式武器,结合了长枪和橈钩的优点,既能作为武器也可以拉住对方的战船,方才轩郎便对蛟龙军的这般设计赞不绝口,他们也全都换上了兵刃。
水中距离拉近到十丈之时,轩朗一方已然有人先行下水了,走轲乃是战船中最为轻便的一类,水性精熟的话两人就可在水中撼动。虽然大河与长江不同,可以他们的水性任何江河都没有不敢下的,走轲对战更对水性要求极高,占优势的一方便能占据战斗的主动,而且水中战斗确是一门学问。
蛟龙军一方见状亦是不断有人下水,随着双方走轲的接近,战斗立刻展开。两边士卒分别用钩镰枪搭住对方的战船,一阵试探之后便是短兵相接。这船上交手与陆上自然不同,如何掌握身体的平衡是最大的基础,否则不要说攻击对方了,单是船身的晃动就能让你难以直立。此处虽然水流相对和缓,但也是大河之上,加上走轲体积较小,晃动的还是十分厉害的。
“悠之果然下了功夫。”双方的交战刚刚开始,刘毅在台上便是言道,当日蛟龙军初创之时他也在定县,朗生还亲身体验过战船之上的打斗,按他自己的总结,腿上用力绝不能用尽,要能随着水流起伏方能掌握平衡。如今看起来蛟龙军士卒对之已然极为熟悉,水中的战斗动作很是精练。
简洁明了,干脆利落,水军士卒的动作一定要能做到这两点,水中船上不是陆上,打斗之中很容易出现意外。那就要求士卒有着较强的随机应变的能力,倘若太多套路太过拖泥带水,陆上还行,水上一个风浪就能让你反受其害!按林云的话,说白了一下就是一下,不到生死关头永远不能用尽力气,自身始终要留有余力来应付意外,很显然蛟龙军就是如此练的。
同样的动作在轩朗一方表现的更为明显,每一下攻击每一次闪躲都是短小精悍,而且他们在水战之时,浑身都似保持在一种律动之中,粗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时间一长刘毅和林云却都看出了其中奥妙所在。
“轩校尉与其一帮兄弟果然有过人本领。”林云原本乃是江南渔民,自幼便是在江中讨生活,他更能看出轩朗与其伴当的不凡,那种律动不是别的而是他们在适应水流,更进一步还能借到战船摇晃的力量。也就是说水面的不稳定此时不但没有拖累他们的战力,却让其再添一份威力。
在林云的设想之中,眼前江海庄众人的水上动作就是蛟龙军士卒人人需要达到的目标。但想要做到如此地步,没有在江河上三五年的功夫绝对练不出来,蛟龙军成军到今日不过大半年,此处定然不及对方。
看到这里,其实林云心中对今日的战局已然有了预计,但他还要观察蛟龙军士卒在面对强大敌军,处于困境之时的表现!张合在幽州武院之中说过一句话,身为王牌就要什么仗都会打,胜仗顺风仗要越战越勇,而逆风战,下风战甚至是败仗也要越战越坚。虽说并州军在刘毅的率领之下是百战百胜,但幽州武院对战局之中出现的各种情况都有着系统的研究。
论水性轩朗一方占据上风已然是不争的事实,彼此之间的配合亦是默契精妙,蛟龙军士卒很快就落入了下风苦战。不过凭借坚强的斗志和日常的训练后者还是展现出了强大的韧性,逆风战怎么打?一个坚字足以概括,坚定,坚固,坚韧不拔,该牺牲之时坚决而不犹豫。身为幽州军一员,即使战斗到了绝境也要让对手付出代价,已然有太多的军队有过这般感受。
看着麾下的兄弟们被对手一个个击落水中,林云心里自然不好受,哪怕明知道是这个结局也依然会如此,他不会去为失败找任何的借口,将军说过,找借口就是弱者的表现。越是如此他越要睁大眼睛看清一切,因为那将是他今后努力的方向,技不如人怎么赶?更多的苦练,汗水,甚至是鲜血。
轩朗就在其中一艘走轲之上,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出手,方才出战之时蛟龙军的队长曾经有言,天时地利都在自己一边,这场战斗对对方并不公平。可在他心里亦是一般,走轲之间的小范围战斗只是水战的一个构成部分。当年在长江之上为水贼他们最擅长的就是如此,这般对战,蔡瑁张允的亲卫队都不是对手,因此眼下一战对蛟龙军而言才是不公平的。
这样轩朗就更不会亲自出手了,他的加入会让战局变得更不公平,他只是立与船尾稳住走轲,不断通过口中的呼哨来指挥兄弟们战斗。说也奇怪,他站与船尾,不但本人给旁观者一种稳如泰山的感觉,就是那艘走轲也稳定无比,在座也只有林云看得出来这看似轻描淡写背后的不易。双腿之上没有千斤之力是根本无法撑住走轲的,且对水流还要掌握的极为纯熟。幽州军中能够做到这一点的,那就只有此刻还在辽东征伐高句丽的二将军甘宁。
轩朗如此还有一重意思,蛟龙军士卒虽然在战局之中落入下风,但一个个还是死战不退,那种韧性和坚持也值得他尊重,同样不服的眼神他在荆州水军士卒身上就很少看见。倘若他再坐在那里不动就是一种蔑视了,而对待敌军最大的尊重就是拿出所有的力量将之击败。
有了轩朗亲自加入,江海庄众士在对战之中的优势显得更加明显,又是一炷香时间过去之后,蛟龙军一队士卒已然尽数被击落水中。
当然到了此时战斗还没有结束,落水的士卒依旧在奋战,他们想着要靠近对方的走轲将之掀翻!不过比起船上的交手,水中较量蛟龙军士卒除了极少的几个还要更出下风。绝不是他们练的不勤或是水性不熟,这半年来除了结冰的那些时日,便是春寒料峭之时兄弟们都要泡水中。可江海庄众人的水性更要在他们之上,他们泡在长江中的日子都要远胜蛟龙军士卒。
“好了,可以收了,此战我败了。”林云见状便在高台上言道,并命令传令兵吹响号角。言语之中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我军,此在并州军中很是多见,局部战役的失利或是没有达到战略目标,军事主官要第一个承担责任。
刘毅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洪彪看了一眼,对自己挑选出来的麾下他是有信心的,之后林云肯定会总结此战得失,他只需给出意见就行,至于胜败乃兵家常事他不会因此而苛责下属。从成军到现在蛟龙军表现出来的进步他已经看到了,轩朗一众格外强大,而给林云的时间也实在是太少了。
洪彪见了刘毅眼光也不说话,便是大步下台向着两军交战的岸边走去,以他和君侯多年的默契,不用说话一个眼神已经能包含很多的意思。此刻蛟龙军已然有斗舰到达交战水域,将落水士卒救到船上,医护人员全部到位。实战演练之中这是各军都必须要做到的,不能出任何的意外。
等到洪彪到了岸边,搭载蛟龙军一队士卒的楼船已然靠岸,兄弟们顺着甲板便走了下来,几乎所有人身上多多少少都要带了一点伤。并州军的实战演练强度是极高的,不要说受伤,演习之中死人也是有的,刘毅能做的就是将所有防护工作细致到位,演习的强度说什么也不能降下来。
看见将军身边亲卫十三队的队长洪彪前来迎接,蛟龙军队长士卒不由都低下头来。坚强的斗志被不屈的精神弥补不了双方之间实力的差距,此战他们都知道自己输的极惨,而且还是在将军面前,而很多时候洪队长的出现就是代表了将军,没想到苦练那么长时间,难道那些汗水都白流了。
“好了,都给我把头抬起来,将军面前怎可如此?大丈夫技不如人苦练就是,要是输了志气一辈子都没有抬头的机会。”洪彪见状是高声喝道,在刘毅身边待了这么多年,如今他的口才可是没的说,气势亦是不俗。
听了洪彪之言蛟龙军队长和士卒方才抬起头来,前者下船之后来到身边方才言道:“我们给将军丢脸了,苦练那么长时间还是输得这般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