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 夜攻城池非常法
几年以来刘毅一直在致力发展幽州,夯实基础,但对周边地区尤其是幽州冀州他也从来没有放松。宣传战!这便是朗生定下的战略,燕郡或是整个幽州西部的情况临近的郡县百姓都可以在一月之内得知,在刘毅眼中思想上的宣扬有时候会比武力更为有效,对汉末百姓他的宣扬亦极为简单。“老婆孩子热炕头,两餐温饱”,但就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有着无穷的魔力,眼前的幽州百姓便是明证,他们对能在将军治下生活充满期待。
蒙谈率领蔚县百姓前来劳军最后是各自尽欢,送来酒肉饭食的百姓们也得到了回馈,虽然朗生没有明着提出“不拿群众一针一线”,但在平日的军营教育之中却是一直如此为之。几年下来早已成了幽州军士卒们的本能,从金狼军到幽州军再到以后这个传承都绝不会断。
晚间蔚县近郊的飞燕军大军已然是一片静寂,十队巡守士卒穿插其中也不会弄出太大的响动,营寨四门都有高达三丈的木台,远处的斥候和高台上的瞭望士卒有着自己一套独特的联系方式。一旦发现敌情消息就会迅速传递过来,而并州军夜间紧急集合训练的最低标准则是三十息!大约等于后世四分钟的时间,四分钟之内士卒就要完成从熟睡到临战的改变。对于各军此与扎寨一样乃是必备的功课,否则根本别想出征打仗。
此时从士卒的状态上你就能分清谁是新兵谁是老兵,前者往往翻来覆去难以入眠,而后者则是天塌不管睡得没心没肺!很多新兵羡慕的看着那些老兵心中纳闷,自己这儿兴奋的难以入睡怎么他们就能睡得如同死猪一般?但他们也知道,只要军号一响,那些死猪一样的老兵立刻就是生龙活虎,整理衣装,披挂战甲,集合队伍,简直如同闪电一般。
“睡不着是吧?我教你们个办法,可不能告诉别人,闭上眼睛数牛,一会儿就睡着了。”营帐之中的队长看着几个新兵翻来覆去难以入眠不由轻声言道,这是无法避免的,只有经过实战和血火他们才能真正成熟。
“数牛?成吗队长?”新兵闻言不由得瞪大眼睛问道,这也行?
“废话,将军教的,你说行不行?老子当年打匈奴睡不着将军说了这个法子,我数到一百七就睡了。”队长闻言颇有点恶狠狠的答道。
“哦,将军说的肯定是不会错了,数,数,数牛睡觉。”新兵听了这才心悦诚服,将军说的绝不会错,并州军每一个士卒都如此认为。
“队,队长,我数不到一百七,我只能数道二十。”就在新兵们纷纷去数牛之时,又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似乎显得很是羞涩。不过他之所以能数道二十还是因为并州军军功乃是杀敌二十换取一头牛。
“我说你小子就笨吧,数道二十你不会再数回去?一直来回就行。”队长黑夜之中翻了翻白眼,这时候老子哪有时间教你数数去?好在毕竟是上过南山武院的人,一时急中生智便是言道,同时还挺佩服自己。
一炷香时间之后几位新兵的方向终于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和微小的鼾声,队长侧头倾听了一会儿这才闭上了双眼睡去,很快他就进入了梦乡,将军说过,百战精兵不但要能打仗,该睡觉的时候就能休息好。
飞燕军进入了梦乡准备养足精力继续进军,从上到下所有的士卒都憋足了一身劲,要在大战之中为将军建立功勋,要靠自己给家人带来更好的生活。而与此同时将眼光转向正北三百五十里之处的彭县,龙骧军大帐之中却是灯火通明,统领徐晃则在认真观察着案上的县城详图。
“袁虎,打头阵的是耀辉手下哪一曲?”一阵沉吟之后徐晃抬起头来对身边的那一位年青军官问道!却原来龙骧军担负北路攻势是一路急行,与黄昏到达彭县城下。公明以城中有乌桓探子为名让守将杨旭打开城关,却被对方拒绝,徐晃当即便下令全军暂且扎营,今夜就要夜攻彭县。
“是武校尉麾下第三屈,曲长杜三保。”年青军官立刻回道,此人名为袁虎,今年二十五岁,南山武院第一批参谋班毕业,被刘毅派到了徐晃身边,公明对他的机灵眼光及各项军事技能亦是颇为欣赏。
“杜三保?金狼军老人了,当年还是将军亲自将他召入军中,此番整军很是不错,袁虎,你看我军夜攻彭县成算如何?”徐晃闻言颔首道,杜三保在定边军中就是名人,当年他哥哥阵亡,家人遭受欺负,刘毅亲自派人前往整治那些豪绅,后来又将三保召入军中,随后屡建战功升至曲长。
夜攻城池在汉末绝不是常规战法,可在甘宁徐晃二人一番精研后又有众将集思广益之后却成了幽州军必须操练的一种常规突击战法!此时公明问起袁虎亦有指点提携之意,那是将军交代过得。这班参谋上的是速成班,很多经验还需要在实战之中累积,更需要大将们的耳提面命。
“统领,彭县守军乃是公孙瓒麾下幽州军的郡国编制,战力远不能与其一线主战部队相提并论,人数又只有三千,今天黄昏我已经去仔细看过,其防守安排以及人员配置亦非上佳,就凭我龙骧军的战力和士气,便是第一次冲击拿下城关也不是难事。”袁虎在徐晃面前亦是侃侃而言毫不怯场,言语之中亦是信心十足!前番讨董刘毅没有带上这支劲旅可把龙骧军憋的难受,相比管亥的飞燕军他们的气势更甚,定要建立头功。
“好,既如此,袁虎你代我往前线走一趟,告诉吴明和杜三保千万不要轻敌,所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今夜就要拿下彭县,才不负我军捷足先登之名。”徐晃一捻颌下胡须断然道,袁虎的信心不是轻敌,而是经过仔细分析得出的结论,两军之间强弱明显,徐晃手中还有天耳送来的详尽消息,倘若如此再不能轻取彭县,他又拿什么去与青龙军争锋?
彭县东门一里之外,月光下龙骧军第一营已然摆出了他们的攻击阵型,从半空向下观看便是一个锋矢阵,而处在最前担任箭头的便是杜三宝率领的第六曲,此时五队士卒已然全部到位,正在等待下达最后的攻击号令,那将是三支高高升起的火箭,夜空中尤为醒目。
金狼军整编为幽州军,青龙,白虎,龙骧三军列在一等之上,每军有精锐士卒一万,分为三营每营三千,按汉末的编制其实就是三军!剩下的一千士卒之中有护卫主将徐晃的亲卫营四百,工兵三百,医疗营一百通讯营一百以及特种营一百。作为一等军他们还拥有补充营两千,平时做民夫队使用,实战之时就可随时补充到三个主力营。
处在箭头中的箭头位置的乃是六曲第一队,队长曲宁乃是刘毅麾下边军第五军的老兵,从乌桓匈奴到讨贼是身经百战,乃是幽州军中为数不多的几个达成百人斩之人,其人性如烈火勇猛善战,一到阵上便犹如疯魔一般!当年金狼军突袭张角他便是第一个杀入敌阵之人,那一战刘毅将他称为“曲疯子”,自此大名便远扬与军中。
有这么一个队长第一队的战力可想而知,而且他们特别会拼命,此处连青龙军都佩服不已。说是拼命,往往拼的都是敌人的命,最为著名的一次战役就在清河城下大战张燕黑山军,第一队五十人足足干掉对方四百人,这还不算,五十人人人带伤一个不死可称奇迹。
但你要现在去观察这些士卒却很难想象他们在战场上的疯劲,处在攻击阵势的最前,做足了准备的老兵们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没有临战的兴奋也没有任何的紧张,几乎每个人都处在一种适度放松的状态之中,而这样的士卒往往战力极强,他们所有的情绪和斗志都只会在大战的那一刻显露出来,平时看上去却是平平无奇。
飞燕军统领管亥长相凶恶全军皆知,这第一队队长曲宁亦是一脸横肉眼大如牛,尤其那一道贯穿面庞的伤疤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狰狞!不住回头看了几眼大营,曲宁口中便嘟嚷道:“统领干什么了,倒是发信号啊,兄弟们还等着领牛了。”
背后这般说统领,除了曲宁以外怕是没几个人干得出来,但大家都知道他就是这幅脾气,只要他觉得不对哪怕在徐晃面前都敢直言相向。而后者不但不怒反而对之极为赞赏,因为到了战阵之上曲宁就会表现出与其样貌大相径庭的灵气,他的感觉十分精准,往往出手就是敌军软肋,可你如果让他解释,曲宁便是双手一摊,天知道!
当然在军中是有一个人可以让曲宁不敢有任何言语冒犯的,此人自然就是刘毅,曲疯子常说,我的命,我一家的命都是将军给的,只要将军一声令下,让我拿头去撞城墙老子也照撞不误!
外传 北疆亦有三足立 上
视察了一番渡口的建设,刘毅又快马走了两郡十余县地方,他要亲眼一观安民的成果,虽然各郡都会有详细所报,但亲眼去看实地考察也一直都是刘毅的风格。他当然不会去通知郡府县府,如此说不得看到的就是表面文章了,表面文章去这回事在华夏亦是源远流长。
一连十几日,刘毅都在两郡,对黑山之民安置的情况和春耕的进度他还是颇为满意的,缺点当然不会没有,但身为一州刺史朗生亦不会立刻去寻那些县郡官员对质。只要不是影响太大,自然该按正常的程序来走。官场有自己的规矩,倘若朗生事事亲力亲为只会令得人人自危。
离开河东刘毅去了上郡,沿途正好一观各地春耕之事,就在上郡伶俜,他接到了天耳的飞鸽传书,言及南匈奴右贤王于紧亲自赶来晋阳要求见燕侯。这几年大汉与南匈奴相安无事,亦是互通有无,双方都有利益,放在数年以前左贤王刘豹意欲与刘毅为敌之时,于紧只敢到云中和他相见,但眼下关系缓和互相友好,他也不怕前来晋阳相见了。
随同于紧而来的还有南匈奴万骑长金善,在各大部落首领之中此人与刘毅的关系最为和睦,与右贤王一道前来为应有之义。至于于紧的来意刘毅心知肚明,北匈奴呼琢泉面对乌桓的攻势已然是节节败退!
作为最早与大汉言和的部落,乌桓这几年实力增长的很快,蹋顿单于手中有兵有粮,往南肯定是不行,哪怕他不顾和刘毅的盟约也会遭到族中许多大头领的阻拦!再言他自己也没有南向之心,金狼刘毅天下无敌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况且与之交流乌桓的日子亦是越过越好。
那么南向不行,向西是南匈奴,他们同样与刘毅和睦,一旦引起刘毅的反感乌桓得不偿失。于是乎目标便只剩下了一个,北匈奴!恰逢去年他们还遭受到了一场瘟疫的打击,便更加坚定了蹋顿单于的决心。
当然他也没有忘了征询刘毅的意见,此不光是他的心意,几大头领图葛虎,赤忽儿和丘力居皆怀此心。当时刘毅正在与公孙瓒交手之中,一番权衡之后他还是倾向于支持蹋顿的。自然不是为了亲戚之情,北匈奴对幽州而言始终是个威胁,奔狼之战令其实力大损,借乌桓之力将之拿下亦算一举两得。
呼琢泉不是个草包,就算蹋顿有实力将之击败自身损失也不会小,那么在北疆就会形成南匈奴与乌桓对峙之势,朗生也是希望看见如此情形出现的,不要忘了再往北还有鲜卑,倘若能让三族在北疆形成一个另类的三国演义,对大汉而言就相当理想!刘毅可以通过种种手段去协调三族之间的关系,使得边疆更为稳固,在没有一统大汉之前他没无出击的打算。
在刘毅的回信之中并未表现出支持的态度,当然也没有拒绝或是劝说,但朗生却是送了乌桓一批兵器,名义上乃是感谢图葛虎和丘力居出兵相助,但有心之人都能明白其中的暗示。蹋顿对此心领神会,便立刻出兵开始攻击北匈奴,他准备良久自然是先声夺人,连破对方三阵!
三场大胜,图葛虎和赤忽儿两大部落建立大功,是歼敌数量最多的两支大军,亦是乌桓部队的主力,其中与刘毅当然不无关系。三人之间可有兄弟之意,朗生待其也是十分真诚,当然也不乏分化之心。假如将乌桓匈奴必做大汉,那么似图葛虎赤忽儿这般的大头领就可为各路诸侯,在族中有着很强的话语权!一旦有什么大事需要决定,他们的看法举足轻重!
因此刘毅虽然从未干涉过乌桓之事,可他对之也有着很强的控制能力,否则蹋顿又怎会将爱子漠云都遣来刘毅麾下?他心里很清楚,一旦自己要确立继承人,有燕的支持便绝对能事半功倍。
连败三阵,呼琢泉终于开始拼命了,和大汉诸侯之间的征战不同,草原部落没有城池的概念,他们是逐水草而居。因此一旦交手也是游击战居多。面对强势的乌桓大军,呼琢泉用了一个诱敌深入之计想要一举击溃蹋顿的中军,为此不惜放弃了三个部落!而蹋顿还真上了呼琢泉的当,也是他立功心切,图葛虎赤忽儿太出众终究会掩盖他的威势。
在鹏勒原,冒进的蹋顿兵团遭遇到了呼琢泉精心安排的伏击,图葛虎赤忽儿丘力居三部皆被牵制救援不及!眼看呼琢泉就要创造一个反败为胜的奇迹,实际上他也几乎做到了这一点,倘若那支令北匈奴胆寒的白色骑军不出现的话!可结果令他功败垂成的恰是严纲率领的白马骑!
严仲甫赵子龙和一万白马营骑兵在最为关键的时刻赶到了战场,严纲的战场指挥加上常山赵云的盖世勇武,新编白马骑在此一战之中展现出了大汉强军的风采。一举击溃呼琢泉实力最为雄厚的中央兵团,是战白马骑歼敌过万,而赵云冲杀万军之中力斩北匈奴百骑长以上将领三十八人,其中更生擒两名万骑长,就连呼琢泉都差一点做了子龙的俘虏!
此战失败,呼琢泉再无可抗乌桓之力,只得不断后退直到扶余边境,之前他就派人前往南匈奴求援,虽然与于夫罗的关系并不和睦可毕竟乃是同族,北匈奴若被乌桓击破下一个岂不轮到南匈奴,正是唇亡齿寒!
于夫罗也看到了这一点,一开始他还在静观其变,倘若蹋顿与呼琢泉两败俱伤对他而言绝不是坏事,但白马义从加入令得后者大败却令他产生了恐慌。想要出兵骚扰策应一下北匈奴,漠云的飞云骑却出现在了两族边界,这可是燕侯刘毅的麾下,南匈奴想打都要掂量轻重。
这才有了于紧飞马奔往晋阳求见刘毅,原本金狼军已然令人丧胆,如今白马义从又在燕侯麾下,他能助蹋顿击垮北匈奴就未必不能对付南匈奴,于夫罗也不得不未雨绸缪!
洞悉了于紧的来意之后,刘毅一边安排晋阳用最高的规格接待匈奴右贤王,自己则是放慢了步伐,越发细致的考察起春耕情况来。到了上党还与太守张扬一会,并州八郡除却雁门,上党就是这几年发展最快的一郡,其中张扬当然功不可没,身为一郡之守,张扬各个方面都极为优秀。
晾一晾于紧,这便是刘毅的心意,反正他也不急。而右贤王到达晋阳之后虽是锦衣玉食舒适安逸却是如坐针毡。问起燕侯回答是河东河内两军有匪患,君侯亲自率领近卫军士卒讨贼去了。
如此的答案让于紧非常的无语,幽州军战力坚强名将云集,又有什么匪患值得燕侯亲自出手?可又不得不按着性子等待,人家有事礼数周到,于是乎右贤王的随从们天天往州府肖府一去是望眼欲穿。
好不容易三日之后刘毅回到晋阳,于紧就立刻上门拜访了,不急不行啊,呼琢泉的北匈奴已然是朝不保夕,倘若燕侯再度与乌桓联手,那么南匈奴定会步前者之后尘,此次前来他必须弄清楚刘毅的态度。
朗生自然以礼相待,还特地在肖府大堂接待,和这位匈奴右贤王他之前就有过接触,此人还是颇有手腕的,两三年来左贤王刘豹的势力已然被之悄悄化解了不少,且在面对大汉的态度上于紧向来是主和的。
“右王与金头领前来,本当早归,奈何战事逼人,顽匪强悍,耽搁了一些时日,右王勿怪,却不知此时来见又有何事?”落座奉茶之后刘毅很是亲热的问道。
“战事要紧,战事要紧,我等怎会见怪君侯?”听了刘毅之言于紧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这并州哪里来得什么悍匪?但肖如此相待他当然要客气一番,说完却是对金善使了一个眼色。
“君侯,乌桓蹋顿单于与北匈奴呼琢泉大战君侯当应知晓吧。”金善见了一愣,怎么话头到自己这儿来了,在他看来大汉一直与自己和睦相处好处多多,君侯亦是守信之人。不过右王示意,他也不得不言。
“哦,前番单于来信倒是和毅提起过,那呼琢泉之北匈奴不断骚扰我大汉幽州边境,公孙将军与之作战数年,不知多少忠勇士卒丧在边疆,二位当知毅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因此也要他为其所为付出代价才是。”刘毅点点头,随后出言就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那幽州……君侯之言不无道理。”金善闻言脱口便出,但随即却是想起此时幽州已经在刘毅掌控之下,再说人家还是护乌桓校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乃当年刘毅与乌桓谈判时所说,更是一向如此行之,一时间金善也不知道该如何将话题进行下去,说了一句眼光又看向了于紧。
“右王,难道就是为此事而来?毅听闻于夫罗单于与那呼琢泉也曾有过大战啊?”还没等于紧开口,刘毅又是一脸不解的对于紧问道。
外传 北疆亦有三足立 中
“厄,君侯,再如此说我们之间也有同族之义,便劝和一下也是应该的,至于君侯所言亦是理也,只是不知大汉飞云骑为何会出现在呼伦草原?”于紧闻言一滞,片刻之后方才言道,刘毅占住了之前北匈奴侵袭大汉的的道理,再点出于夫罗和呼琢泉的不和,他要质问也无从问起。
“漠云?飞云骑?哦,右王你也知道毅这数年与南匈奴乌桓皆是和睦,那飞云骑中还有不少南匈奴战士,他们熟悉草原,去哪儿是练兵的,毅还亲自叮嘱不得过南匈奴之界,就是不愿让单于有右王误会?怎么,他还敢过界不成,真若如此毅也不会轻饶。”刘毅亦是一愣,随即解释道。
练兵,骗鬼啊,你明明就是帮着乌桓。于紧心中暗道,但刘毅此时所言合情合理,还透出对于夫罗及自己的尊重,此言如何出口?
“难道君侯就坐视蹋顿单于拿下北匈奴?”沉吟半晌于紧决定还是先摸清刘毅的立场,绕圈子他绝对不是汉人尤其是冠军侯的对手。
“右王,你想一想,近年来南匈奴与我大汉和睦相处是不是各得其利?乌桓亦是一般,毅当然想大汉边境不受骚扰,再言去的乃是刘刺史麾下的白马义从,毅若是当真对北匈奴动手去的就是白虎骑了。”刘毅很是诚恳的答道,严格说起来刘虞还是幽州刺史,严纲乃是他的下属。
“君侯,单于与我皆愿与大汉和睦,更愿与君侯为友,可此次之事也难免有头领们会说,君侯既然能助乌桓对付北匈奴,以后就能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我等,那岂不是人心惶惶?”于紧闻言正色答道,也终于说出了心中的担忧,虽然是借别人之口。
“头领?哪些头领?刘某亦向来视单于右王金头领为友,当日在云中你我便有互不侵犯之言,草原上的男儿重诺,肖某也是言出必践。为此言者其心可诛,难不成又是那刘豹?”刘毅面色一沉言道,眼光则看向金善。
“此人当年便与大汉逆贼董卓狼狈为奸,意图挑唆肖某与单于的关系,如今又来做这跳梁小丑,当真欺人太甚,不要以为刘某了无法治他。”不等金善和于紧回应刘毅是拍案言道,一股凛冽气势陡然而生。
金狼刘毅何等威风?此时刘毅面现怒容与方才的亲切直若天渊之别,于金二人见了都是心头打鼓,说到底还是大汉现在实力强大,他们很难有和刘毅正面翻脸的勇气。当年金狼军一军之首已是无人能敌,更何况如今坐拥两州之地,带甲十余万?他的确有覆灭一族的力量。
“君侯息怒,君侯息怒,右王不是这个意思,北疆谁又不知君侯一诺千金之名?只是眼下乌桓太过强悍,白马骑又在此时为之助力,我等与君侯熟识自无怀疑,但族中还有不少未见君侯神威,担心亦是人之常情,却与那什么刘豹无关。”金善不由便是站起身来连连摆手言道。
见刘毅怒气升腾,金善这一番言语倒是极有见地,于紧也是连连颔首,和燕侯说话还是直来直去的好,转折过多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君侯,金善头领所言极是,我等与君侯接触很多自是深知,可其余头领却是未必尽知啊。至于那刘豹,他又翻得起多大风浪,他若是不识抬举不劳君侯动手,我和单于及几位大头领自会收拾。”于紧也是接着言道。
“二位既如此说那还有何顾忌,南匈奴与大汉数年来一向和睦,肖某又怎会为此背友之举?”刘毅正色言道,他亦不愿在此时和乌桓或是南匈奴产生什么冲突,不过前提也很明显,就是和睦共处互助互利。
“君侯,我等怎会不信君侯?只是当年大汉与乌桓有悬河之盟,于紧今日前来便是代单于表明与君侯结盟之义,亦要昭示天下。”右贤王又是言道,乌桓与大汉是有正式盟约的,匈奴则停留在口头,似乎此处便输了一筹。因此于夫罗的底限便是和大汉公开结盟,重点还是要刘毅点头。
“与大汉结盟?以往便是啊?右贤王可知当年悬河之盟蹋顿单于是向先天子上表称臣请罪的,还给了牛羊各一万两千只表示诚意!如今你我心知肚明不就足够?毅也不愿单于破费。”听到结盟二字刘毅也是眼中一亮,但随即却是微微皱眉言道,一副为南匈奴真心打算的模样。
“这……君侯,只要可以会盟条件不是不能谈嘛,我南匈奴原本就是大汉之属,如今不过明确罢了,数年以来我们皆是秋毫无犯,请罪就不必了吧,单于上书以贺新帝便是,至于那些牛羊,乌桓当年杀伤大汉很多士卒,我匈奴却未有此举,万二之数是否太多?”于紧听了刘毅之言沉吟片刻之后方才言道,对此他是有所准备的,当年的悬河之盟亦是事实。
其实正如于紧所言,于夫罗和于紧及匈奴的大部分首领都刘毅的信誉都是信得过的,乌桓与之关系更近才是他们的忧虑所在,因此会盟昭告天下便可去掉这层隐患。冠军侯言出如山,只要他不偏帮南匈奴也未必就怕了乌桓,再言他们现在的重点放在西域诸国与之冲突极少。
刘毅闻言亦是陷入了思考之中,当然只是故作姿态,保持北地的三足鼎立或是两族对立乃是他的战略,但既然是谈判就不能答应的如此爽快。否则该得到的好处就会大打折扣,眼下就是玩心理战的时候。
真的和南匈奴会盟对此时的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增加他的名声威望此乃其一,于夫罗表示对献帝的恭顺承认其正统地位乃是其二,与之相比那些牛羊器物倒在其次了,足可证明护乌桓校尉是称职的。
朗生这么一思考,于紧与金善就略略有些紧张了,话都说道这个份上刘毅还不点头,难不成他和乌桓之间还真有什么商议不成?要说燕侯是故意要挟也不太说得过去,几年来在与匈奴的交流之中冠军侯是极为公平的,再没有以前那般欺瞒他们的奸商,很多时候还很是照顾。
一开始于紧还能沉得住气,但时间一久他心中也是不自在起来,说不得又给金善施了一个眼色,方才金头领急中生智的表现令他很是欣赏,如今事情又是稍稍陷入僵局他出来说话就是最好的缓冲。
又是我?金善见了不由一阵腹诽,想想之前与于夫罗单于说过的一事便干脆言道:“冠燕侯,以往两族多用和亲之法,我等也可效法。”
“和亲?”如今刘毅已然不是初来汉末之人了,和亲并不是大汉对异族的妥协而只是一种手段,无论汉唐,强盛之时当真会怕匈奴或是突厥?更多的考虑还是得不偿失,在那些帝王眼中北方皆是荒芜之地,劳民伤财劳师袭远又有什么好处?倘若将漠北换成中原的土地你再试一试?
按后世的观点,要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舍一女子便换来异族的称臣边疆的安稳有何不可?再加上华夏一向以来的仁恕思想,和亲成了一种政治手段也是必然。换了刘毅还在边军中时是定然不会接受的,但十年过去他已然可以理解这个时代的想法,不到迫不得已又何须兴兵?
只不过大汉皇室到了献帝这一辈是人丁稀少,公主老的老小的小谁又能用以和亲?况且朗生多多少少还是不太愿意接受的。会盟就会盟吧,反正自己又不吃亏,了不起少要一些东西,反正此事对他有利。
这边刘毅刚刚打算开口,那里金善却是继续言道:“君侯,单于的察兰小姐今年不过二十,也是我匈奴之中的一颗明珠,君侯既然能纳蹋顿单于之女又何必独轻我等?倘若两家结为亲属不是更能安那些头领之心吗?至于牛羊什么的,我部落各出五百只。”
“我去,原来是这么个和亲。”金善此言一出,于紧和刘毅都是一般的想法,右贤王这才记起前番刘豹之事时金善就有过如此建议,没想到今日旧事重提,但此事可没有得到单于的许可。
“君侯,察兰小姐心高气傲,言称非盖世英雄不嫁,草原上那许多儿郎竟无一人可入她眼,而说起英雄豪杰,又有谁能与君侯并论?年岁地位样貌皆是合适,简直就是天作之合。”这边金善见于紧不言只当他是默认,越发来了兴趣,又是一番言语。
在金善眼中事情很简单,蹋顿单于出了一个女儿换来乌桓如今的强盛,于夫罗身为南匈奴单于又为何不能为全族着想?再言察兰小姐嫁给刘毅还能差了?这般的年轻俊杰哪里去寻?而真的能够成功,不但可以拉近两族的关系,自己还能得一个媒人的身份,以后将大有好处。
刘毅一时也不好说话,只将眼光又看向于紧,他察言观色似乎金善所说有些出乎右贤王的预料,难道于夫罗并无此心?他当然不会在意一位异族美女,但真若如此的确可以显出匈奴的诚意。
外传 治政安民王者基
讨逆将军燕侯刘毅出兵击败公孙瓒,在初平元年这一年算得上是一个大事件,与之相对袁绍也拿下了邺城,曹操则在陈留屯田蓄养实力,孙坚就任长沙太守,袁术经略淮南,刘表安定荆襄……汉末诸侯们都没有停下自己发展的脚步,汉室衰微,真正的乱世与群雄争霸的局面逐渐到来。
大汉幽州刺史部下辖十郡,代郡与并州接壤处于最西,其东为上谷郡,上谷往南是涿郡,往东为广阳郡,再往东依次为漁阳,右北平,辽西郡,玄菟郡,辽东郡与乐浪郡,最后的乐浪郡便是将高句丽包含在内的,这几年随着大汉的衰败此郡已是名存实亡,其与辽东倒是关系密切。
拿下北平之后刘毅并没有立刻回返并州,幽州对他而言乃是百废待兴,说起来他如今地跨并幽,但实际能够控制的也只有六郡之地,为代郡,广阳,上谷,涿郡,漁阳与右北平,按照幽州狭长的地形可将之简称为西六郡,公孙度此时正是辽东郡郡守,其实力覆盖了辽西郡和玄菟郡,刘毅一番细思之后决定暂时与之和平相处,并遣书表达了善意。
倒不是朗生不想一鼓作气,一来是受到连续作战的制约,主力军士卒已然比较疲惫,二来就是物资的损耗,如今并州之富位于大汉前列,此次秋收更是丰收,比之前年还有不少的增长。但幽州的情况就比较糟糕了,人祸加上战祸,六郡之中大部欠收,很多县乡甚至绝收,因此摆在刘毅面前的就是一百多万百姓的吃饭问题,与之相比辽东便为其次了。
再言幽州在汉末本就是苦寒之地,辽西辽东玄菟乐浪更是地广人稀,是以就算刘毅可以拿下公孙度却也极可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在汉末评价一个诸侯的实力也并非就是地盘越大就越雄厚,百姓的数量,良田的数量和粮食的产量决定了军队的数量,这些才是关键。在刘毅眼中,此时不宜将地盘扩的太大,五指要紧捏成拳才会有足够的力量。
后世看三国演义战阵精彩,勇将谋臣雄主对决扣人心弦,穿越此世刘毅会告诉你,那些所有的精彩都是建立在繁琐之极的政事之上的,没有基础什么也做不成,为了精彩自然只会挑选,那些细节不写罢了。
比如官渡之战发生在汉建安四年,公元二零零年,曹操击败袁绍占据了大汉北方的顶点,但直到建安十一年才能真正一统北方,这八年的时间曹孟德干什么去了?除了战争当然是发展民生,稳定社会次序。
可以省略这些不必要的细节,但刘毅要争霸天下是实实在在的,也容不得他省略,此次整个幽州的秋收实际就是在刘毅的指挥下完成的,刘刺史挂了个名而已。朗生为此事是要深入的了解幽州各郡的实际情况,也要对各地官员的才能作出自己的判断,方才可以因才而用。
如今说起治政,刘毅麾下当首推江东二张与简雍,前番刘虞问起別驾治中之事,朗生就属意与张纮与简雍,但并州亦是秋收在即,简宪和则要忙于各军的后勤保障以及安县的加固,因此朗生也只能亲自上阵。此处便是戏志才和郭嘉最为佩服刘毅的地方,一军一政相辅相成,而主公在二处都有着极高的才能,秋收之后刘虞便有言別驾治中朗生一人可为。
充沛的精力,过人的智商加上超强的学习能力和无数的实践方才造就了今日的刘毅,在他亲自总领之下幽州无论是秋收还是各地安定普查工作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之中,朗生更是令白虎骑派出快马与各郡县之间接送官员,在北平举行了第一次培训大会,亦算是燕侯的创举。
以县为单位,县令不来县丞就要到,郡守不来主簿就要到,刘毅的文书之中是如此说的,但接到消息前来北平的还几乎全是县令,很少会有副职前来,至于郡守,也就代郡上谷广阳三郡没有换人,涿郡,漁阳与右北平原郡守则是撤职查办,盖因其与公孙瓒过从甚密。刘毅可以善待白马将军家人,但必要的清洗是不能没有的,地方上亦不能留下后患。
漁阳郡郡守于潜,右北平郡守向之都是刘虞的门生,而涿郡郡守则是刘毅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也是皇甫嵩将军之子皇甫林,这个当年与刘毅一般的纨绔此时已然成了一个出色的官员,原本在并州为雁门郡守,足见朗生对他的看重。涿郡与冀州接壤,又担负安县后勤,没个自己人绝不能放心,且皇甫林的才干亦足以担当,他也算并州调来的第一人。
六郡共有五十四县,加上六名郡守,刘毅的第一期官员培训班就有了六七十人,此次的目的是将并州先进的治政经验传递下去,同时也将一系列行政方案和执政概念对幽州官员加以灌输,说实话刘毅还是极为适合主持此类活动的,他天生的鼓动性也绝不仅仅只对军中有用。
培训的前期采用的是现场会的模式,众人一处刘毅会就各县的实际情况对各地官员发问,并询问他们的解决方法。在此之前他当然要做充分的准备工作,即使有着天耳协助他也工作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那段时日看的刘虞都大有感触,有肖郎带头如此并州的繁荣亦应有之义。
一开始还有部分官员抱着欺上的态度或是隐瞒或是推诿,燕侯领军百战百胜,没有人能在军事问题上忽悠他,但具体到行政就未必如此了,以前的公孙将军就很好欺瞒,之后的刘刺史亦很难深入了解地方情况。
但很快他们就发现以前那些无往不利的招数面对燕侯却半点也不管用,对各县的耕地,百姓民生,基础建设等等,燕侯说出来无不是如数家珍,有些消息就连他们这些地方官都不甚清晰。
张县令,定门县有户六千七百一十三,口四万六千七百三十六人,耕牛两百零七头,今年秋收……各位,你们都是当地数万百姓的父母官,事关民生之事怎能不清?此次你定门县欠收,口粮缺口还有……若是计算不清岂不是要有千余百姓因此而饿死?真若如此,汝情何以堪?”州府大堂之上刘毅高坐,正对着右侧一男子诉说着什么,那人则是一脸羞惭之色。
“各位与治政民生之处都算是毅的前辈,有些事原本不用多言,可有些县府实在太过过分,县令保一方之民生乃国之基础之位,必不可缺!此次诸事刘某前事不论,但下不为例,今年欠收的各县到时会有公粮补齐,税收方案会下发到各县,此事切切不可轻之,倘若与此再有疏漏可再无人情能讲了。”说完那个县令,刘毅起身高声言道,说道最后则颇具冷意。
幽州各县的情况不能让他满意乃意料之中的事情,倘若换了在燕郡那几个县令刘毅会立刻撤换,但在幽州却不可如此为之,人心不可动荡。这些话光靠说是没用的,他也会有着一系列的监督机制加以监控,尸位素餐无所作为之辈是不能在县令的职位上待下去的,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令无能亦累死万民,且从长远角度看后者的影响要更为深远。
“燕侯,书中所言的救济粮是否能够按时到达,之前公孙将,公孙瓒也曾应诺,但税收收了三年的却从来没有减免,当地百姓不敢骂他,我们这些县官都是抬不起头来,此次要再是如此,宁某情愿辞官不做。”听了刘毅此言一众官员心中具是一凛,朗生在千军万马之中凝练出的气势犹如实质,就算刻意控制也是非凡,沉静片刻却有一人站起高声道。
“嗯,这是邱平县的宁县令,你说的没错,此地多征了三年钱粮,百姓负担颇重,今年又几近绝收,日子不好过。救济粮你可以放心,已经在路上了,只要没有大的意外一定准时到达,宁县令回去之后就能看见。也顺便给百姓们带个话,朝廷的承诺定会有效,欠他们的一定会还,否则让他们不要骂你宁县令,直接来骂我刘朗生。”刘毅闻言微微颔首道,公孙瓒横征暴敛,不少县乡都交了好几年的税,这个后果却要由他承担。
“有君侯这句话平就放心了,书上还有言并州农事所会有专人前来,却不知能否尽快到达。”宁平闻言没有坐下而是继续问道,燕侯的信誉一向极佳,且看他说话亦无太多的架子,宁平还是颇为关注各地讯息的,如今并州的亩产已然超过幽州近四成,雁门则更甚,身为一个县令,对农田他是有着相当深厚的感情的,对农事所来人兴趣十足。
“书中所言皆是肖某所言,只要有载定会办到,否则各位亦可凭此指摘毅之不是。不过请各位记住,此次救济用粮事关数十万百姓的身家性命,倘若有人敢打主意刘某必按军法处置,并州朔方的郡守县令就是前车之鉴。”刘毅先是颔首笑道,他给每一位县令都发了一本纪要,而随后又是面容一肃,幽州的亏空靠燕郡补上,再有贪腐他杀之不足惜。
外传 为谁而战自分明
说完这句话刘毅暗自观察众人表情,大多数县令都是颔首称是,有那么几个犹豫不决甚至是表露出不屑的他都会记在心间,一旦抓住把柄,这些人就会被立刻撤换,在基层官员之中绝不需尸位素餐之辈。
有了宁平的发问,会议的气氛渐渐变得活跃起来,不少务实的官员都提出了很多实际的问题,燕侯侃侃而谈一一解答,有理有据。如此的表现很快就赢得了不少官员的尊敬,通过这些问题他们也都清楚燕侯对于地方行政乃是行家里手,以后为官当要兢兢业业,再想行欺上瞒下之事将会很难。当然并州官员的一些待遇亦会让他们怦然心动。
高薪——养廉一向是刘毅的观念,不过在官员们的俸禄上他也不能轻易更改,否则必回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因此并州官员的很多福利是体现在家人与地位上的,与朝廷俸禄分的很清。当官清如水只会是一种理想状态或者个例,没有实利单靠热血和情操只能支撑一时却绝对无法长远。
北平的这次官员培训会维持十天,每日午餐燕侯都会和所有的学院一同,到了晚间各地官员们可以自由一聚,但刘毅还要巡视各个军营,幽州军队整编工作由戏志才郭嘉主管,各军大将亦要担任中层将领们的教官。刘毅如等若是将南山武院的精简版搬来了北平,而身为大汉士卒崇拜的对象,燕侯的出现对与兄弟们的士气都会是极大的提升。
涿县的两万降卒当日就被刘毅名为“燕云军”并亲自领之,但这段时日他忙的不可开交,所有日常的训练工作都是张辽在抓,北平降卒之中的骑军补充到了严纲的白马营之中,步卒则编为龙骧军,负责训练的则是大将徐晃,各军也都派出了教导队支持,在刘毅心中这两万余士卒整编之后将直接由徐晃出任统领,白虎骑副统委屈亚夫之才了。
到达燕云军营地之时正是炊烟缭绕之际,刘毅巡营向来不会要主官相陪,也不需要任何人为他解说,从士卒的一举一动之上他就能看出训练的效果,公瑾深知兄长的习惯,也是自己忙自己的并不迎来送往。
“都坐下吃晚饭,这不吃饱可没劲训练。”到了一队士卒的休息之处,刘毅便停了下来,见燕侯到来,那些士卒唬的急忙起身行礼,再也想不到君侯会亲自来此,刘毅见状则是笑着摆摆手让大家坐下。
“燕云军第一营司马洪彪见过燕侯。”朗生话音刚落,一名军官是飞快的从远处跑来,到了面前就是一个极为标准的军礼,却正是原本十三队的老兵洪彪,离开十三队他便就任了司马一职,今日得知君侯前来亦是心中激动,饭也顾不上吃就奔了过来。
看着眼前肃立的洪彪刘毅微微一笑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今天是第一次,下不为例,眼下正是练兵之际,该忙你的就忙你的。”
“诺。”洪彪又怎能不知君侯的习惯,他和赵大龙都在燕云军中,如今君侯第一个就到了自己的地头,对他而言便是一种荣耀。
“看你的样子应该没吃饭吧。”刘毅微微颔首出言问道。
“军中规矩是前不敢有一刻相忘,兄弟们都开饭了。”洪彪迅速答道,当年金狼军就是这个习惯,军官都是要在士卒之后用饭的。
“那正好,我也没吃,今天就在你这儿凑乎一顿。”刘毅说完直接就坐在了士卒们的身旁,并很是仔细的观察了他们的伙食。
“去通传庖厨,加两人份,我的也给我拿过来。”士卒们见状心中不免惶恐亦更是好奇,以前只听说燕侯会为此事,看来传言不虚。而洪彪也没有二话立刻交代,君侯向来是兄弟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的。
“都继续吃饭,现在又不是训练,吃!”刘毅不忘对身旁士卒交代,他倒很享受和兄弟们一起用餐,人多这饭吃起来也格外香甜。
庖厨送饭来的很快,听说君侯在此刘毅和张十八的两份饭也来了三人送,不是谁都有机会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燕侯的。
饭一到刘毅毫不客气的就开动了,啃下第一口锅饼他也微微点了点头,味道还挺不错。如今放眼大汉怕也只有在幽州军的庖厨营中有着最为细致的规定,训练时与战时士卒的伙食亦有着不小的区别。
“今天训练到的什么?吃完饭营中怎么安排。”狼吞虎咽的吃下一个锅饼,喝完一口清水,刘毅便挑了一个看上去很是外向的士卒问道,什么食不言寝不语在军中是不存在的,聊聊天更能缓解训练的疲劳。
“君侯,今日还是战阵训练,五人十人到一队,听队长说吃完晚饭还是军规,半月之内人人都要背得出来。”那名肤色黝黑的士卒放下手中的饭食言道,虽说君侯给人一种平和的感觉,但他也不敢太过放肆。
“嗯,背军规好,这是我边军传下来的老规矩,当兵的不懂可不行,当年我们刚入伍也是一样。”刘毅颔首一笑道,还不忘看了张十八和洪彪一眼,二人闻言亦是心中一热,当年背军规刘毅一炷香时间就倒背如流,把军侯都给看傻了,那也是兄弟们第一次对军侯产生敬意。
“君侯,于司马说过军侯当年背军规只用了一炷香?”黝黑士卒不由小声问道,这在他看来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半月都不一定能。
“你们司马当然不会虚言,不过这背书吗我小时候就要背了,那会儿要是背不出我爹可用劲揍我,常年累月自然就要快上许多,你们好好练也行。”刘毅颔首道,他的过目不忘是天生的,此时如此说也是想让士卒们知道,凡事都要下功夫苦练,用自己做例子这一招亦是极为有效。
“君侯,以前我们也背过,但没这么多,也没这么严,尤其是对待百姓那些之前好像就没有,有也没那么严。”听君侯说起挨揍士卒们不由都是微微一笑,燕侯打遍天下无敌手,能揍他的当然也只有刘公,但同时也给他们一众感觉,眼前的燕侯是和大家一样有血有肉的,似乎没有那么遥远,黝黑士卒的胆子更加大了一些,不由便是问道。
“嗯,能说出这句话看来你还很用心,好的很,你叫什么名字?”刘毅赞许的点点头,随即又问起了对方。
“君侯,小的叫侯丫头,我上面两个哥哥都病死了,后来就有人跟我爹娘说起个女孩名字养的活……”被燕侯问起,黝黑士卒颇有些扭捏,不过方才那赞赏的笑容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回答之后还不忘解释道。
“呵呵,是有这么个说法,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兄弟们你们可知道我幽州军的军规在对待百姓上为什么这么严?”刘毅点了点头,汉末之时百姓几乎都是文盲,侯丫头这个名字也算不上夸张。给男孩子取个女孩名字好养活不但在此时,就是后世也有人再用了。
侯丫头和其余士卒没有再问,但看他们眼神中的好奇显然对刘毅所说极有兴趣,此处并州军的军规的确到了严苛的地步。
“道理很简单,你们的父母兄弟要是被人欺负,敢不敢拼命?”
看见君侯询问的目光,士卒们都是一阵用力点头。
“就是啊,自己的父母亲人受人欺负,不敢拼命还算什么男儿?那很多百姓也都是别人的父母亲人,你们不希望的事情一样不能对别人做,老百姓每年辛辛苦苦种地交税我们才有军饷衣食,怎么能欺负?”
士卒们听完又是一阵用力点头,面上亦有恍然大悟的神情。
“这几天宣导们又有没有和你们说过,咱当兵打仗为了什么?”刘毅问这句话的时候洪彪身边的一名军官有些紧张,他正是此处宣导。
“这个我们知道,为大汉尽忠,为天子效力,保护百姓。”士卒们闻言回答的很是齐整有力,他们今天也知道了为什么要保护百姓。
“好,训导做的很好,那还有什么呢?”刘毅笑着称赞了一声,看来宣导们还是尽责的,此处亦是幽州军与众不同之处。
“还有,还有,君侯,那些道理挺难记得!”被君侯再一问,很多士卒都是张了张嘴却似乎又说不出来,最后还是侯丫头言道。
“哦,是挺难记得,那今天我就教你们一个简单的,保证记得快。”刘毅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幽州军可没有并州军中那么多识字之人,有些宣导所说的大道理他们未必听得懂。
士卒们闻言头点的更快,君侯说话到时比宣导好懂的多。
“你们打仗是为你爹,为你娘,为你的兄弟姐妹,为你的妻子儿女,为了他们能吃饱穿暖,不受人欺负打得。”刘毅面色一正朗声说道。
听了君侯这一番话语,士卒们脸上都露出了明白的神色,带着一点兴奋,还有一点疑惑,明白是明白了,可真的就这么简单吗?
外传 忆苦思甜威力足
“君,君侯,这样说我们听懂了,就这么简单?”还是侯丫头问道。
“对啊,就是这么简单,好记吧?圣人说,民为贵,社稷次之也是这个道理,你们再想想,家里人吃饱了穿暖了,不受人欺负了,说不定孩子以后还能读书,还能当官,这样的日子好不好?”刘毅笑道,眼光则若有若无的在宣导面上扫了一眼,大白话很多时候对士卒们最管用。
“好好好。”士卒们闻言稍作想象那头都要点到地上去了,这可是平时做梦都不敢想的,倘若眼前说话的不是燕侯还真没人信。
“好是好,不过光说没用,我找人告诉你们。”刘毅却是摇了摇头,此时闻听君侯前来不少士卒都过来围观,朗生心道自己给宣导们做个示范却也相当不错,当下又对洪彪言道:“近卫军教导营在吧,去把张宝王恒两个小子给我叫来。”说完这边又再招呼前来的士卒们围成一圈坐下。
兄弟们围成一圈坐下,刘毅自顾自的对付起剩下的晚饭来,正是这个毫无拘束的动作让后来的士卒也显得极为放松。随后侯丫头他们一伙就开始将方才君侯之言转告同袍,那边听了一个个面上也是惊讶并着兴奋。而宣导们得知此事之后亦是开始思索起来,君侯办法他们就没想到。
“是前,你这士卒带的不错,一个个精神的很。”吃着饭刘毅不忘夸了洪彪一句,军中十年,他从士卒每一个动作之上就能看出他们的训练与状态,今日来也有为当日十三队老兄弟撑一撑场面的意思。
“我和大壮可不敢给君侯丢脸,大龙于虎他们也说好了,三月之后全军大比,我们定要进入前十。”洪彪一笑很是认真的说道。
“说没用,到时候看。”刘毅摆摆手道,今天这顿饭倒是吃的不错。
很快数名士卒带着风声飞快的跑了过来,前面两个大汉便是刘毅提到的张宝与王恒,后面跟着的则是他们的什长段军,听说君侯召见三人来的事迅捷无比!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君侯喊了就要最快到达。
“来来来,都坐我别边上来,这几日可是辛苦了。”刘毅挥挥手招呼道,这个动作看的其余士卒也是一阵羡慕,那只是三个普通的老兵。
“不辛苦不辛苦,幽州军的底子在那儿了。”三人坐到了君侯身边段军连声言道,此次这些降卒大部分都是有经验的老兵,训练起来也会事半功倍,教导营专管军中训练之事,看兵员的眼光绝不会有差错。
“张宝王恒,今天叫你们过来是让你们和兄弟们聊聊家里的事,谁先来?”刘毅一笑开门见山,自己说的天花乱坠也不如实例。
“哦,那我先说。”二人对望了一眼张宝说道,随即还清了清嗓子。
“兄弟们,俺是并州雁门郡马邑张家村人,家里除了爹娘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十年之前我们全家一到冬天就饿肚子,棉被家里也只有一床,那年我发烧,大哥为了照顾我,自己的脚都被冻死了,就落下了残疾。”张宝的声音在空地之上回荡,包括刘毅所有人都听得极为认真,幽州军士卒也多是穷苦出身,张宝之言他们几乎都亲身经历过。
“赶上老天不作美,地里收不了多少粮食,再碰见那些恶吏,他们收粮的斗都比寻常大,我二哥气不过多说了两句还被打断了腿……”当张宝说道这里,听众面上都是一片愤怒之色,牙关紧咬拳头攥的都有声音。幽州何尝不是这样,收粮食的时候用的斗大就能多征他们的。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把自己卖了六石粮食去了边军……”想起当年张宝的眼中隐含泪光,亦有极多的幽州士卒为他的言语所感染,虽然口才绝对算不上好,但那种相同的经历就足够让很多的人产生共鸣了。但也就是在此时,张宝的神情就是一振,说话之间声音也变得有力起来。
“后来我就遇见了君侯,跟着他打乌桓人,打匈奴人,君侯打出了边军的威风,天子亲赐为扬武校尉金狼军,自打那天起,我家的日子就是一日好过一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
“现在我爹我娘都健壮的很,两个哥哥娶了媳妇生了孩子,姐姐前年出嫁,小妹也快嫁人了,家里有二十亩好地还有两头耕牛,那是我杀敌换来的。”张宝面上充满了自豪,听众们也被这个先苦后甜的故事所牢牢吸引,二十亩地,三间瓦房,两头耕牛,那不是神仙才能过得日子?
“以前看见收税的大家嘴上不敢说心里不知道把他们骂上多少回?他们也都要成群结队才敢来,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爹我娘我哥都把最好的粮食留下来交税,我爹说做人不能没有良心,我们的好日子是君侯给的,不但要交还要多交!去年家里更填了两件皮袄……”
待得张宝的诉说结束,场面安静了一阵,却不知是谁带头鼓起掌来,随即那掌声便是连成一片响成一片,士卒们的情绪完全被这个真实的故事和热烈的掌声煽动起来,不少人手都拍红了。自己要能让家人过上这样的日子,就是战死也在所不惜,难怪金狼军打起仗来那么不要命。
张宝说完换成了王恒,那又是另外一个令人感动地真实故事,士卒们依旧是用尽全身力气回应,那雷鸣般的掌声也引来了更多的同袍倾听,如此生动的场面亦让那些宣导们大有感触,原来事情也能这样去做。
最后当刘毅问起周围士卒,为了这般日子要不要去苦练,要不要去抗击强敌之时,幽州士卒们万众一心的声音喊的响彻云霄,这还是他们人生之中第一次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当兵,为什么要打胜仗!
在军中为宣导们示范了一番什么叫做真正的诉苦运动,刘毅还得赶回州府去完善他关于幽州发展的种种思路。虽说他有过目不忘之能,但写下来还是更能令人印象深刻。尤其是关于税率的拟定和这批救济粮的发放,若是不写清楚官员们很难看得懂,那之中的计算太复杂了。
今夜在燕云军只是刘毅的一番演示,但其效果甚至还要超越了他的想象,在今后的训练之中幽州士卒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他们对燕侯的忠诚度也在快速的提高,其中涿县重建,救济发放让这波浪潮是越来越为汹涌!究其根由则是因为如今并州的一切就是铁一般的事实,它比任何天花乱坠的词语都更能让人信服,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是。
即使在沐浴之时,刘毅的脑海中转动的还是各式各样的数字,经过精心的计算他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今年以及明年在并州投入的总和将会在未来三到四年之内收回成本,第四年还能有所盈余。如此一来正常的扩军工作就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有了幽州六郡一百多万人口,麾下军队的数量还能扩大,前提是他能保证二州的稳定,不能有太大的天灾。
两名侍女在门口伺候,经过缪姬的调教如今她们已然颇有规矩。而后者则是隔一段时间就测试一下水温,如果冷了她便会把木桶底部的木塞拔掉放一些冷水出来,再加入热水保证那是刘毅最为舒适的温度。如此的木桶当然是出自器具所之手,还是第五玲亲自为夫君设计的,如今在并州及大汉很多大城市都极为流行,肖令张叙何苗亦有很大的利润。
在做这些动作之时缪姬的眉间眼角全是温柔之意,眼光也始终不离刘毅的面庞,哪怕他专注的根本忘记了周围的存在。在缪姬心中能伺候在丈夫身边,为他泡一杯最适合的香茶,做一件最合身的长袍,种种都是幸福。对自己当年的那个决定她亦是无比庆幸,否则哪儿有今天。
“君侯,戏郭二位军师求见。”门外张十八的声音打破了刘毅的沉思,当日朗生让十三队的兄弟们出去带兵,张十八用上了缓兵之计,他是真心要在君侯身边护卫,换了任何人他都不会放心。为此还特地找到了戏志才,军师对此事也是大力支持,论及对刘毅的了解又有几人比得上张十八。
“哦,快请到客厅奉茶,毅马上就到。”刘毅说完便站起身来,缪姬则是立刻上前为他擦拭身上的水渍,这个过程二人不用言语,一个眼神一个笑容都很是会心,郑莹的眼光当真不差,缪姬伺候的周到之极。
换上一身月色长袍,由着缪姬将发髻挽起,刘毅便到了客厅之中,郭嘉与戏志才正在谈论晚间军营之事。那么大的动静几乎满城皆知,也只有主公弄的出来,这一手忆苦思甜亦是十分精彩。
“我等深夜前来,叨扰主公了。”见刘毅进屋郭嘉起身抱拳笑道。
“军师客气了,你们来的正好,想着算账想入神了,足足泡了半个时辰,若不是缪姬知冷暖可与身体不利。”刘毅摆摆手示意二人落座,缪姬闻听此言则是嫣然一笑,随即便往内厅去了,三人一处定有正事。
外传 君当可为我强助
“此处非是嘉与志才不想相助主公,实在是帮不上,强要为之反而添乱。”虽是笑言但郭嘉亦是真心,算术在汉末并不为君子所重,戏志才便不善此道,但奉孝涉猎极广对之亦有兴趣。可在见识过刘毅的算学之后当真是心悦诚服,以他的话主公此学精湛绝不在战阵威风之下,他当然不知道后世苏青成掌握国际公司自己的能力并不下于精算师。
“哎,二位军师亦是辛苦毅岂能不知,今夜到此想必定有要事。”刘毅笑道,他那算学是建立在无数前人经验之上的,并不足为喜,这月来他忙的团团转二位军师何尝不是如此,刘毅对之亦极为关切。
二人闻言相对一笑,戏志才出言道:“以往论起颍川诸士,君侯对文若兄当是颇为赞赏,今夜与奉孝前来所议之事便与此人有关。”
“哦,日前闻荀文若投了孟德兄,与之一道还有其侄荀攸荀公度,毅还感叹贤才落与他人之手,志才奉孝提起此事莫非能让荀文若前来?”如今刘毅已经习惯了与两位军师打交道的“猜谜”末世,当下是欣然言道,他并未见过荀彧,但史书有载再加二人之言王佐之才岂能有假?郭嘉戏志才对之可是极为推崇的,称之不在子才之下,与张虎一般全才。
历史上荀彧投效曹操到最后成了一个悲剧,假如是在自己手下又会不会发生?刘毅的理想可不是做汉室的忠臣,他要的是开创一个超越汉唐的华夏盛世!不过很显然眼下他对半是与荀彧无缘了。
“呵呵,若是要文若前来怕是得主公与之亲见不可。文若目光深远,饶富智计,曹孟德得其相助当是如虎添翼,想来其必定会为曹操献那挟天子以令诸侯之计,如今乱世,谁能奉迎天子便大义在手,以主公今时今日当要提前布局,不可被他人抢占先手。”郭嘉一笑道,他与戏志才除了整编士卒之外亦在为主公的下一步打算,休养生息不代表无所作为。
“挟天子以令诸侯,那岂不是董卓之为?二位先生且细言之,毅洗耳恭听。”刘毅闻言也是心中一动,其实历史上记载荀彧的这句话乃是六年之后天子奔逃出京之时,袁绍不想奉迎天子,曹操却是抓住了机会。难道荀文若早便有如此构思?再想想诸葛亮的隆中对亦未必不可能,当下便正色对戏郭二人问道,下一步的走向又岂能不在他心中参详?
“主公此时地跨幽并,休养生息安定地方蓄养军力民力乃是上策,但一旦幽州元气恢复当必有所图,如今冀州被袁绍所占,曹操亦在经营兖州,此二人皆为一时俊杰,主公暂也无力图之。因此我军的眼光还应着眼于司隶之处。”戏志才首先侃侃而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刘毅下一步的发展他作为军师怎能没有规划?
司隶?听了戏志才之言刘毅亦是沉吟,说实话他还没有动过拿下司隶的念头,自从董卓一把大火烧了东都此地已然满目疮痍,原本的百姓被带往西都一大部分,自己又带了不少回并州,此时河东河内河南三郡都是人口稀少,原本的京兆尹说是千里无鸡鸣绝不过分,现在的司隶东部说是鸡肋绝不过分,从军事角度而言刘毅宁愿去取凉州也非司隶。
“毅信志才所言必有所指,不过以眼下来看河东等三郡太过贫瘠,我此时当真无力图之,况且一旦董卓大军出函谷,东都一代无险可守,更极其有利于骑军作战。”刘毅坦然言道,出兵占领不是难事,可占领之后的防守以及发展才令人头疼,毕竟破坏要比建设简单的太多了。
“主公所言极是,前番与奉孝所言握拳之比亦是精妙,因此忠之所言亦是在我军休养生息能有余力之后,不过河东河内二郡出大河以北,西凉铁骑想要越河而击绝非易事,此二处虽是人口稀少但主公岂不是正可将黑山之民迁与其内?如此有两年时间此处当不下并州各郡。”戏志才颔首道,对刘毅所言他并无不喜反倒很是欣然,在三人之间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充分表达自己的意见,哪怕因此而争论,但绝不可因此动气。
“迁黑山之民而往河东河内?嗯,志才高见,不过当日子才言及张燕在暗对付袁绍乃是一招妙手,但二者相较似乎志才之言更为妥当,不如请子才前来一道参详如何?”张燕手下有数万精锐,还有近五十万民众,单靠山中是无法养活的,原本刘毅已经策划了移民之法,但很显然让其去往河东河内更容易让张燕接受,只要有人他就不会愁地方的发展。
戏志才郭嘉闻言相视一笑,门口响起了朱宝的生音,却恰是张虎求见,刘毅一听微微摇头而笑,对着两位军师一抱拳,显然早有安排。之前张虎还在忙着幽州并州安民之事,这也是他比郭嘉戏志才都要全面的地方,治政之能以绝不下与二张。
子才进门先给二位军师见礼,随即来到刘毅面前双手抱拳正色言道:“主公治军有非常之处,虎受教了。”今晚之事戏志才郭嘉已然知晓张虎怎会不知?细细揣摩将军的手段再见士卒的那种士气,不由周瑜张虎不感叹,若是论起对士卒及中下层军官心理把握的精准,将军当为天下一人。
“子才不必如此,想毅从军十年,见得比你多罢了,既然汝此时前来,想必军师之法定也知晓,却不知有何见解?”刘毅摆手笑道,他如此不过是借鉴了后世的经验,倘若今世有人能为那当真是惊世骇俗了。
“志才高见胜虎数倍,迁黑山与河东河内亦乃妙手,虎在冀州已然见过冀州军的战力,便与我军相较也相差无几,袁本初麾下人才济济,张云渺未必能与他太大威胁。况且君侯今后两年怕都是要蓄养民力,这四十万百姓用在地方实是胜过多也,虎赞成戏先生之法。”张虎谦然一笑道,无论言语谈吐其实张虎才是汉末儒生的典范,令人见之则悦。
刘毅闻言再看郭嘉,鬼才亦是微微颔首笑而不语,当下便断然道:“既如此那事不宜迟,立刻给子纲子布传书,迁黑山民众之事启动,河东河内?去请兴霸子龙二位将军前来。”意见统一刘毅向来雷厉风行,以他目前的实力和眼下态势,拿下两郡之地却也不用太过兴师动众。
“还有黑山云渺之处,吾当……哦,想来军师定有安排,那就让子义亲自走一趟给张帅送信。”原本恒之是想亲书一封与张燕,但以戏志才的妥帖此处绝不用他劳神,让自己大将前往也表示看重。太史慈经冀州一战已经在军中打出了威风,那一杆天河金枪极得各路大将的赞赏。
“青龙铁骑,主公如此甚好,亦能安袁本初之心。”郭嘉一旁言道,前段时日刘毅与袁绍之间书信不断,双方都表达了一些此事既了互不侵犯的意思,刘毅不再追究邺城,袁绍亦不提安县。但此时大军云集幽州,对方多少会心中顾忌,兴霸子龙双双拿下河东河内虽是牛刀杀鸡但亦是一种表态,如今幽州与冀州之间本就是和则两利战则两害的态势。
“主公,有河东河内在手,待我军蓄养军力之后就可渡过大河直击河南,董卓此人残忍暴虐,或可依仗强大武力强盛一时却定难持久。西都之内亦有一干老臣与仁人志士,久后西都必会生乱,倘若河南在我手中,主公大可进退自如。”戏志才又再言道,今夜他和郭嘉张虎来找主公可不是一时冲动,他行事向来周到稳正,既然提出就会有一系列的后招。
“主公有天耳在手,此时已然可与诸位朝中老臣联络,其不得人心还得推上一把才是,致明既然已经回到晋阳,以嘉之见,可让其往西都坐镇主持大局。”郭嘉接着言道,戏志才是言久后西都必乱,但在鬼才看来等着他乱还不够,就算一段时间之内不能动兵,但亦有手段对之。
“主公,向日师父点评当朝人物之时曾与虎言及那扶风马腾有英雄之姿忠义之心,其与羌人和睦甚得之支持,既如此,将军何不与之也建立联系?待到必要之时,将军出东都,马将军可出陇右,两面夹击说不得可定西都。”张虎忽然想起一事此时也是言道,他所学乃天下大势,对各路人物亦要熟悉。
“好,子才此言善矣,那马寿成当人如其名,此事可行。”戏志才眼中一亮赞道,当年刘毅纳了乌桓单于之女纳兰为妾,卢中郎与朱中郎言之之时便说事有先例,这个先例说的便是马腾,其正妻乃是八羌圣女,凉州的情况倒与并州有几分相似,便是曹操发讨董檄文之时也没有忘记马腾,只不过相隔太远罢了。
外传 牵马坠蹬以待贤
七月拿下公孙瓒占据北平,刘毅一直待到十月入冬方才回师燕郡。此处留下了典韦的虎卫军镇守安县,张合的燕云军驻扎北平,北平士卒编成的龙骧军则在徐晃的率领之下坐镇涿郡,加上赵云的白虎骑,朗生留在幽州的兵力达到了六万。按照燕郡的惯例,这六万精锐士卒就是幽州目前所能承担的极限,刘毅向来不会穷兵黩武,精兵简政亦始终是方阵。
燕云军和龙骧军两支都是新军,满编一万五千人,配属骑兵营,乃是主力军编制,徐晃的上任并不出人意料,自西园之时公明便追随主公立下汗马功劳,他的为将之能有目共睹。但张合的任命就稍稍有些令人惊讶了,并不是因为他的能力而是年纪,要知道当年冠军侯为扬武校尉之时便是十七之龄,可他的金狼军不过五千,而燕云军到了战时有两万人马。
当然这些惊讶多数存在于幽州众人之间,并州军上下都不会怀疑刘毅的眼光,哪怕张合深得君侯信任他也绝不会因私废公,既然做了一军之首就有足够的能力!况且在之前数场大战张合都有精彩的表现。
就张合本人而言是能感受到肩上担子的沉重的,也知将军对自己的信任。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尽收军中人心,尤其是那些对他心存疑惑的原幽州军老将。军中就是如此,不管你是谁,有多高的出身,想要让人服气就得拿出真本事,就如刘毅当年,那一场场的胜利足以让任何最为挑剔之人说不出话来,这才有如今十余万士卒对冠军侯死心塌地。
三名副统领分别是单经,淳于落与林虎,前者为幽州名将,在晋阳静养之后他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两月之后回到幽州刘毅是以礼相待诚心说知,其感冠军侯之诚而投效,在燕云军还兼任第一营营首。
至于林虎和淳于落就是刘毅有意为之了,二人都是边军老将,其将才比之张辽高顺虽有不如,却胜在经验丰富且极为务实。有此二人相助公瑾对他尽快掌握军心亦有极大助力,更能教此时的公瑾不少军中之事。
另一个令人惊讶的便是田豫,原本他是奋威校尉,麾下也皆是郡国士卒。而此次整编,刘毅却将徐晃龙骧军中实力最为强劲的第一营交给了他,并提拔为牙门将军,再加上严纲统率白马营,冠军侯对原幽州将领并未有所偏颇,当用则用,似此亦让很多的中下层将领心服。
至于幽州军的广大士卒,在刘毅提倡的忆苦思甜及各级训导宣导督导努力之下精神面貌是焕然一新,家乡救济落到实处更是一针强心剂!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刘毅的治军之能再次显露无疑!否则留在幽州的降卒数量还要胜过并州军的数量可是极为犯忌讳的,二位军师亦不会如此布局。
张子纲出任幽州別驾,简宪和为治中,刘毅会逐步的将并州的行政理念灌输到地方官员之中,张纮的治政之能较之张昭并不逊色,且为人更加圆润,颇为适合幽州眼下的情况。而简雍则是刘毅颇为犹豫的,他放不下宪和的后勤之能,说实话如今有他在十余万大军就不用发愁,可惜眼下陈群还嫩了一点,幽州又是重中之重,朗生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次重建涿郡的工作耗时整整一月,大体框架搭建完成,这个年代可不是后世,多数为木石结构,建设起来相对容易。但安县的加固在简雍的计算之中就至少需要四月,因为那是要塞型的防御体系,刘毅提出的碉楼概念亦会在其中得到实现,安县更是朗生对要塞建设的一个试点。
两月之前在北平玉泉山南麓,幽州书院亦正式开始建设,刘虞对之倾注了无数的心血。今年年底就会有第一批学员入院,人数控制在两百人左右,并州总院亦会相应的派出师资力量前来支援。而有刘毅刘刺史这两大金字招牌,玉山书院根本不用为生源发愁。
三个月的时间,刘毅平均每日睡觉的时间不足两个时辰,为此他甚至搭进了不少自己练武的时间,忙的是连轴转!亦不得不感慨这还只是一州之事,要是以后当真江山在手,只要他还这般勤政,那么做皇帝怕就是天下最苦的差事了,但亦挡不住无数豪杰向这个位置发起冲击。
至于当日燕侯令甘宁赵云率军拿下河东河内二郡,二十日的期限青龙铁骑只用了十二日,其中行军都耗去了九日。当日董卓在此二郡就根本没有留下多少士卒,甘宁赵云大军一到是一片请降之声。对他们而言燕侯派兵占领乃是一种解脱,受着苦还要提心吊胆可不好过。而刘将军大军到了还能解决他们的吃饭问题。
所有的变革之事刘毅都没忘了给西都的献帝上表,尤其是公孙瓒之事,不管自己的奏折能否交到献帝手中被他看见,刘毅都必须为自己树立一种大汉忠臣,不忘天子的形象。这对他日后争霸天下也会极有好处,便是董卓再如何专权也无法封住天下悠悠之口!
而刘毅自起兵开始,三个月的时间就击败公孙瓒,令得名镇大汉的白马将军自焚而亡亦再一次向天下诸侯宣示了并州军的强大,燕侯还是那个百战百胜的金狼刘郎!董卓闻讯颇为惊讶,任命刘毅为幽州刺史是不得已而为之,此次他是绝不会再将并州刺史的名位与之的。但他自己也很清楚,给不给也就是个名头,并州之地被肖朗生收入囊中已是不争的事实。
同时他还得对刘毅击破公孙瓒之举作出回应,且根本无法指摘,燕侯此次出兵名正言顺将所有细节都做到了极处,强要挑剔反而会显得此事有人刻意操控。但如何回应董卓和李儒等人亦在斟酌之中,刘毅不光击破公孙瓒,还出兵拿下了河东河内二郡,对司隶形成极大的威胁,一旦时机有利,他的大军渡过黄河就是一马平川,此不得不防也。
汉初平元年,公元一九零年十月二十一,冠燕侯刘毅率领大军回到燕郡,州府官员在张昭的带领之下出城相迎,百姓亦自发的夹道欢呼。并州的日子一年好过一年,收成也是年年增长。对来之不易的好日子百姓们尤为珍惜,而只要有燕侯在,看见金狼军雄壮无比的阵容他们的心里就极为安稳,君侯领军百战百胜,他们安定的日子就不会受到打搅。
“君侯出征旗开得胜,为大汉讨伐叛逆凯旋而归,可喜可贺。”见到刘毅,幽州別驾张昭首先上前以礼相见,对眼前的刘毅张子布心中有佩服也有感激。佩服的是君侯不过二十余岁年纪却是军政双优,既能保境安民又可讨逆除叛,忠于汉室之心始终不变。感激的则是他对自己的信任,政事让他放手为之,即使有一些差错亦可包容,丝毫不损信任之处。
“哎,別驾言重了,毅为汉臣,为国家讨逆锄奸,本也!別驾与各位忙于政事民生,今年并州又获丰收,毅当代百姓感谢大家才是。”刘毅急忙上前扶起张昭朗声言道,高亢的声音传遍四野,听得人人点头。
“君侯这一趟出征有半年之久,卫夫人,徐夫人尽皆诞下麟儿,此不但是君侯之喜,刘家之喜,亦是我并州之喜,如今河东河内二郡黑山迁民已经在运行之中,吾等当尽心完成君侯交代,不死一人,户有所居。具体详情明日昭再向君侯细报。”张昭正色道,如今他对刘毅的习惯亦有所了解,君侯是一个极重实际的人,所有的事物都必须做的扎扎实实才是。
“知毅心者,当子布先生也,此事事关万民不可轻忽,当先议之,先生上马,你我先并骑回府详议此事。”刘毅闻言欣然道,张昭的这种作风是他很愿意看见的,当下对朱宝一个眼色,贵之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将张昭的坐骑牵了过来,刘毅拉过缰绳就请张昭上马,亲为之牵马坠镫。
“君侯如此,昭岂敢当?”张昭见状双手连摆言道。
“怎么不能当?子布为了并州万民劳心劳力,毅聊表敬意尔,诸位与先生一般皆是尽力毅不会不知。”刘毅却将马牵到张昭身边言道,身为上位者也要了解下属的喜好与心思,以张昭的性格他如此对之比奖赏百两黄金更具效果,又能省钱效率还不差干嘛不做,牵个马有什么大不了的。
张昭无奈,连连告罪之后只得上马,一众文官闻言亦是欣喜,君侯从不会吝啬对下属的犒劳,更不会只停留在嘴上。给君侯办事只要你真心实意全力以赴他也都能看得见,如此谁又不愿有这样的上司。
待张昭上马,刘毅也跨上月照千里白与之并骑而行,又对朱宝交待道:“你和缪姬先行回府禀告,我与別驾先行去州府议两郡安民之事,稍晚即归。”
外传 人命关天岂容轻
月夜之下,晋阳往定县的官道之上,数十骑皆在全力飞奔,就见最前方七八匹黑色的骏马将一匹通体洁白如雪的神骏宝马掩护在中间,虽然在飞速的奔驰之中,但整体的队形极为协调,丝毫不乱。
早在两年之前,玄武骑统领张辽与白虎骑统领张合就将自己军中最好的骏马各调了四匹与十三队,那可皆是千中选一的良驹,就算还比不上刘毅的月照千里白也差之不远。这也就是十三队,换了其他任何一支部队二将都未必会如此,骑兵统领对良驹的喜爱是毋庸置疑的。
有了这八匹良驹,加上十三队老兵过人的骑术,张十八总算可以松口气,不用担心跟不上君侯的速度了,但即使如此护卫队形一样需要勤练。
一百二十里的路程众人全力赶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刘毅一行已经赶到了定县,令他欣慰的是太原营统领方悦也亲自到了,整整一营士卒前来待命。朗生清楚除了常备守卫之外,太原营的驻地还在西北五十里的宸乡,很显然方悦接到讯息之后就立刻赶来,否则不会如此迅速。
“君侯,怎么亲自前来?”远远的看见数十骑飞驰而来,看那阵势方悦就知道是燕侯到了,急忙待人上前迎接,等见到刘毅方悦也是讶然道,他今日都是因为君侯之前有过军令,而且郡守张扬也亲自来了,这些事情实在是不值得燕侯亲自出马,多少有些小题大做的意思。
“乐之兄,工兵队可曾带来?”刘毅摆摆手问道,说起来麾下诸将他认识的最早的就是臧霸与方悦,后者为人刚正治军严谨为一军之首很是称职。当日虎牢关之时刘毅还曾感叹自己算是保住了方将军的性命,至于对方所言只是眼下正常的态度,他自然不会在此纠缠。
“君侯交代,末将不敢轻忽。”方悦立刻答道,幽州之战归来太原营也经历了扩编,加上了工兵营与骑兵队,人数则达到了七千人。
“乐之兄随我,带上工兵营兄弟去寻申郡守。”刘毅微微颔首说完就迈动脚步往山路而去,方悦见状急忙领军跟上,士卒们见君侯快步如飞亦是一个个全力以赴,一时间数百人奔跑起来脚步声传出老远。
人中刘郎,马中乌云,这句话在大汉无人不知,但刘郎不是只有骑在乌云盖雪之上才能快的。从这里到矿难之处还有三四里的山路。刘毅是健步如飞,足足把方悦等人甩下了近五十丈,这已然十分可怕了。
“看到了吗,我说你们比虎卫辽东还差的远吧?要是他们在不会被将军拉下。”方悦将军倒是很会找时机教导下属,要知道太原营中多数都是刘族子弟,他们是把自己当做君侯的亲卫军来看的,平素方悦的训练也是极为严格,不过这句话他说给士卒听可以,绝不会在高顺面前如此。
太原营士卒们听了亦是连连颔首,面有羞惭之色,被拉下的只是他们,十三队那帮家伙可是紧跟君侯的脚步,有几个还背着厚重的背包。将军说的果然没错,想要真正成为王牌强军,不拼命苦练绝对不行。
“不用行礼,继续忙你们的。”如此大的阵仗自然会引起旁人的注意,远远的看见张扬等人要过来行礼刘毅已然大声喊道!黄金二十四小时已然过去一半了,眼下能争取一秒说不得就是一条矿工的人命。
张扬很清楚刘毅此举绝非作态,当下安排器具所两位所司继续救人之后自己才上前几步迎接刘毅。
“君侯怎么亲自来此。”上前的第一句话张扬和方悦是一模一样。
“人命关天,毅怎能不来,郡守辛苦了,情况如何?”刘毅说了一句便就问道,并州商人能有如今的地位他用了十年时间循序渐进,此事他也不能操之过急,张扬到的如此之快已然很是称职了。
“前两日阴雨,塌了一段三十丈左右的坑道,赵覃两位所司正在领人救援……”张扬不疑有它立刻将详细情况道来,其实他们也不是不知燕侯向来宽仁待民,可煤矿之中全是苦工,他们还算不上真正意义的百姓。
张扬也许不会在意刘毅之前的两句话,可那些苦工听了却是极为感激,有的甚至落下泪来!这丝毫不加夸张,虽说是做苦工还有一定的危险,可比起其他的地方他们的待遇已然是极好了,不但可以吃饱,满了年限之后还能拿到一笔钱,倘若有人受伤都能得到医者的救助。
似今日这般的矿难苦工们担心被困的工友还是轻的,他们更为担忧的是自己的处境,好比当年修筑长城,倘若发生坍塌事件所有的民工都要被斩杀!谁又能不怕?而在他们心中,就算如此也根本无法反抗。
就算在刘毅前来的后世,等级观念都没有被完全消除,更别提汉末了。可以想想他们看见燕侯飞奔而来并说出那句人命关天之时心情有多激动!就是这四个字让他们安心了,因为君侯向来一言九鼎!
觉得自己的解说还不够专业,张扬又喊来了覃宇,此人乃是器具所所司,和赵冰一道负责各处煤矿的安全。前者和刘毅一番解说之时面上的神色是极为惶恐的,待到说完则是跪在君侯面前连连告罪。
对此张扬并无多少的意外,他很清楚并州的煤矿能给刘毅带来多大的利润,今夜亲自到来多少与之有关,而出了如此之事开采工作就会陷入停顿,真要按律追责赵覃二人亦难辞其咎!
“起来起来,真是天灾又与你何干,前方挖的太慢,马上换工兵队上……”刘毅一把将覃宇从地上捞了起来言道,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救人要紧,且听覃宇的描述他们之后的安排还是颇为妥善的,对器具所中之人的严谨朗生素来信任,就算追责也要等到救人之后。
“方将军,让工兵兄弟听二位所司号令,立刻救人,贵之,你带人去伐一些青竹来,记得要挑长的,把竹节全部给我掏空!”不等回应刘毅又对方悦张十八二人高声言道。
君侯一声令下,太原营工兵队和十三队士卒是立刻行动,覃宇与赵冰也带着工兵士卒到了塌方的坑道之前。看着眼前的木制框架刘毅微微颔首,自己以往和器具岁众人所言的安全生产及抢险之法他们是听进去了,这些框架显然是经过新近加固的,可以保障抢险者的安全。
到了坑道之前覃宇没有去喊那些在内中劳作的民工出来,而是亲自进去通知,方悦不禁有些不解,但见君侯面色如常也没有发问。他不知道这些都是刘毅之前的交代,坑道之中要尽量避免巨大的声音,尤其是在矿难之后,说不得声音就会成为杀手,狂风谷一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覃宇入了坑道,赵冰则将这些细节仔细的告知工兵队士卒。看着兄弟们听得十分认真方悦这才知道原来内中自有利害之处。而工兵在此时只是一个泛称,刘毅创立这个兵种除了辅助战争之外,还要为建设消防之用。因此每一个工兵士卒都要懂一些专业知识,倒也可以听懂。
“乐之,让兄弟们排人龙,帮忙运土。”刘毅亦是轻声对方悦言道,挖矿的坑道向下呈近三十度角,内中比之外间要狭窄的多,挖出的沙石很难需要人力拖拽上来,此刻堆在坑道两旁的沙石已然有些影响行动。
“诺!”方悦应诺一声立刻下令,还没忘了让士卒们轻手轻脚,并州军经常以军助民,对这种排人龙运送沙土的工作绝不会陌生。
赵冰那边交代完工兵士卒开始除掉身上多余的衣物,留下褡裢和头盔,人人手中则是一把钢锹!那边太原营士卒在方悦的带领之下开始传递沙土,覃宇此时方才带着苦工们从坑道里鱼贯而出。连他在内所有人都是一脸的灰尘沙土,已然看不清本来面目,有的身上还有血迹。
“救治伤员。”这一回方悦不用刘毅下令已经提前做了,太原营的医疗队便发挥了作用,在塌方之后的坑道中劳作危险可想而知,但看苦工们的样子也知道他们是全力以赴了,便是受伤也在所不惜。他们的想法和外间那些苦工初始之时是一样的,救人之外也要尽量建功自救。
“君,君侯,里,里面已经……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好,好像很闷……”来到刘毅面前覃宇上气不接下气的言道,那些苦工也多半都是一个动作,大口喘气,还有不少在到达地面之后已然出现了眩晕的现象。
“赵冰,一次下去十人,一炷香一轮换,不要下去太多,用长索分段给我把沙土拿下来,中间每二十丈一人看着。”刘毅知道这是坑道之中缺氧造成的,当下便对赵冰言道,眼下情况下去的工兵太多反而坏事。
外传 稳如山峦定矿难
一边说着话刘毅还看了身边的小虎牙一眼,后者立刻拿出了水囊,刘毅自怀中掏出一块娟帕连着水囊一起递给覃宇。整个一系列动作丝毫没有影响他和赵冰的对话,而小虎牙心领神会做的极为自然。这便是十三队与君侯之间多年形成的默契,令得覃宇心中感激更是叹为观止。
“去让十八动作快点!”交代完赵冰刘毅回头对身边亲兵言道。
亲兵得令回头便跑,动作显得十分轻盈。而整个现场也开始按着燕侯对安排井井有条的进行起来,所有人都是闭紧了嘴巴动作十分敏捷。空地上虽是一片忙碌的景象但却极为安静,令人啧啧称奇。
也许刘毅的安排也未必就是完全精确的,但他在这里就能做到令行禁止,所有人奉令而行全力以赴将效率发挥到了极致!这一点是覃赵二人以及方悦包括张扬都很难做到的。君侯往哪儿一站所有人都会信心十足,君侯到了人肯定救得出来,没有什么事是君侯做不到的。
看见这一场景,张扬也很快投入到安排救治伤员的工作中去,这里没有人能发挥比刘毅还大的作用,退一万步说,假如刘毅如此安排也于事无补的话,那么换了谁来都是一样!
工兵队加入之后,坑道中挖掘和运土的工作都加快了很多。但在刘毅眼中还是不够,此时煤矿的开采还是极为原始的,都要靠人顺着倾斜的坑道往上拖拽竹筐。下一步他就要对此进行改进,将铁轨引用到挖掘之中,如今第五平的五锻钢已然初步达到了标准,到时轮式矿车投入使用,煤矿的开采速度就会大大加快,亦必将给他带来更大的利益。
待到工兵队第一次换人之时张十八终于带着十三队士卒扛着一根根青竹跑了过来,之前已然按照刘毅的要求将所有竹节之处打通。
“贵之,将所有的竹管连起来,接头处用皮甲裹紧给我放进坑道,记住一定要抓紧。”刘毅亦是立刻安排,眼前的条件下,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往坑道下方传送新鲜空气的方法,根据工兵士卒所言,距离挖通已经越来越近了,但呼救的声音也越来越无力,定要想办法送空气下去。
十三队的动作丝毫不慢,他们根本不用去想将军为何要这样做,反正绝不会错就是了,到了工兵队第二次换人长长的竹管已然被连了起来。正在小心翼翼的往下放,刘毅特地交代放到底部之后就能将竹管的一端送给受困的苦工,让他们在那一端呼吸。
随着长长的竹管被放入坑道,刘毅便命人在另一端插上漏斗,四五名膀大腰圆的士卒围着漏斗拼命扇动着手中的蒲扇,以此来加强空气的流通。到了这一步朗生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可能如此收效甚微,但总比什么都不做强,真希望器具所中的几位所司能尽早还原出机关术。
“将军,将军,挖通了,挖通了……”终于位于洞口的士卒在听到传音之后将讯息传递了过来,接着便是工兵营弟兄一个个鱼贯而出,每个人手中都拉着一名苦工,刘毅数了数,三十六人一个不少,看样子大多数还有着意识。
定县矿难在刘毅及时赶到坐镇指挥,各方齐心协力加上一定的运气之下,塌方部分被及时挖通,困于道中的三十六名矿工也被尽数救出,除了三人受伤较重之外其余都是轻伤,这个结果已然称得上奇迹!而在救治伤员之时,刘毅亲自传授的急救方法也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要知道三十六人被救出之时已经有七人休克了,其余还真用上了竹管。
当苦工们一个个恢复知觉之时矿坑前是一片欢腾,成功救人的喜悦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官员还是士卒,苦工还是民夫,在那一刻都展现出了人性之中最为美好的一面。随之燕侯万岁先是被苦工们喊响,随之太原营士卒也加入进来,今夜君侯再度证明了他的神奇。
当然刘毅知道能有如此的结果除了救援及时和运气之外,落后的开采方式也是主因,毕竟离着地面很近,救援起来极为方便。但随着技术的不断完善,如何最大程度的保证安全生产就又是一个课题。也许在很多人的眼中那些苦工都是社会最底层之人,但在刘毅眼中他们和那些百战老兵一样是宝贝,是自己手中产业工人的雏形,定要尽力保护好。
定县矿难之后,刘毅在此地又待了一日,查验之后此次事故并无人为因素在内,朗生对覃赵二位所司也是好言抚慰,二人在矿难之中的反应已经算的上极为优秀,如此下属应该给与奖赏。
当天救出伤员,工兵队又对矿坑进行了加固,原本刚刚出过事的地方干起活来都会有些提心吊胆。可苦工们第二日就已然恢复了劳作,而且精气神格外的高昂,昨夜他们都亲眼见到了冠军侯是如何对待受伤的同袍的,亲自看望,妥善救治,应得的工时在养伤期间丝毫不少。这一切都触动着他们的神经,为这样一个燕侯效力值得拼命去做。
回到晋阳之后刘毅立刻在器具所召集有关人员举行了一次专项会议,似铁轨运送等事都要及时提上议程。同时他心中还有另外一个想法,要成立一个专门培养科技人才的所在,器具所也需要不断有新鲜血液补充进来。其中自然不乏难度,想要如此,教育方式和模式都需要有极大的改变,而这种改变和当今主流是不相符的,因此方法就十分重要了。
在晋阳城东的玄武街有着一处占地十余亩的宅院,周围则有近卫军士卒巡逻把守,在此进出之人亦是州府编制,不过看样子和真正州府中的官员却有不少不同之处,而且这里动不动还会有一些新奇的器物进进出出。此处便是器具所的晋阳总部,原先则是司农部的所在。
如今器具所所领的官职级别与俸禄可以与一郡之守相当,所司似定县矿难之中的覃赵二人则相当于县令,如此级别已然相当之高了,代表着刘毅对器具所的看重!但在名义上他们用的还都是原先农事部的编制,即使刘毅掌控两州但在律制之上亦要谨慎,不能随便设立新职。
今日在大堂之中是群贤毕至,冠军侯正中而坐,右首男子五十许年纪,却是筋肉强健,即使长袖也难掩双臂高高坟起的肌肉,正是有当今第一大匠之称的徐铜,此时为器具所所领之一。
徐铜的下首是一位老者,样貌威严颌下白须飘洒,此人亦是器具所的所领,姓杨名善,他的专长在于木器,有鬼斧神工之称。
同样是所领,徐铜是只管研究不问其他,杨善在研究之余还要处理所中日常。在刘毅眼中他的器具所就类似后世的科研院,他会给那些能工巧匠无忧的生活和较高的待遇,目的则是让其心无旁骛的投入到科研工作中去。不过这样一个机构要担任统领之职没有点真才实学还真不行,因此杨善就是那种少见的多面手,定县的覃宇赵冰亦与之类似。
第五大师对面的青年姿容秀丽风度潇洒,是仪表堂堂。平北将军府从事中郎陈群陈长文。
当年器具所初设,所领一职是由简雍简宪和兼任的,出了出色的才能之外刘毅最看中的就是简雍的亲和力和细致,这两点在器具所中缺一不可。如今宪和出任幽州治中,陈群就成了最好的人选,为此刘毅与长文之间有过深入的交流,让他对器具所的重要性有了深入的认识。
当然器具所所领只是长文的兼职,他要做的事情很简单,后勤!要为那些匠师们创造出最好的环境。而简雍的幽州治中亦是兼职,作为全军的后勤大总管,真正到了战时宪和也是要随时上阵的。
此外百里莫,左丘言等等皆为所中甲深工匠,亦与今日主题有关,特别要一提的则是堂中刘毅右侧第四的那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此人乃并州上郡人氏,姓马名路!人如其名,近年来并州交通的便捷有此人极大功劳在内,再过几日他就要前往幽州担任器具所所领,主交通之事。
这些工匠们平日里都是以研究自己的课题为主,何谓课题?便是君侯给出的想法,倘若能将之付诸实现奖励极为丰厚。当然不冲着奖励就念冠军侯的恩情,他们也会全力以赴。因此要似今日这般将之召集在一起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怕也只有刘毅能让众人心甘情愿。不仅仅因为他是冠军侯,而是每次这般集会过后,都会激发众人的灵感。
今天的主题很是明显,就挂在君侯身后的图纸之上,将铁轨引用到矿山之中之前的几次集会刘毅就有过提及,不过当时的条件并不成熟,在五锻钢真正用于实际之后就有了这个条件。
大堂之中刘毅正要出言开始今天的集会,门口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还带着一点喘息。众人不由诧异,以往君侯的集会从没有人迟到的。
外传 器具所群贤聚集
众人不知来者是谁,但片刻之后君侯的面上却是露出了笑容,随即一个略带气喘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赵海赵匡胤求见燕侯。”
一众闻言微微颔首,原来是西河公子到了。对赵海器具所中诸人是印象极好的,他走南闯北,很多材料都是由他采集而来,且赵公子对所中之事亦是很感兴趣,上次一个花轿就让他赚的盆满钵满……
刘毅命人请赵海进来,赵公子也很是正式的给君侯和在座诸位施礼,受大哥的影响,他对诸人很是尊重,也赢得了对方的好感。
“匡胤你若是没有什么十万火急之事就先在一旁旁听,要觉得烦自行回去休息,晚上我请你吃李二家的羊肉汤。”刘毅摆摆手笑道。
当日前往西凉拜访马腾,赵海这一来一回用了近三月之久,间中有过来信,马寿成知其乃是燕侯的兄弟之后待之以上宾之礼,还送了两名美貌侍女与他,至于刘毅所言连结抗董之事马腾也是一力应承,年中他将会派人前来并州与君侯详细商及此事,赵海也算完成了任务。
“哦。”赵海也不多言,自行就到了末坐加座坐下,李二家的羊肉汤号称晋阳四绝之一,兄长请他吃这个亦足见自己的身份与众不同,透着一股亲热劲,否则凭咱们赵大公子如今的派头,什么山珍海味吃不起?
“徐铜大师,前番所言之铁轨大师有何计较?”见赵海如此形状刘毅不由微微摇头,随即神色一正对徐铜问道,用的当然是官中称呼。
“君侯,样品这里已经有了,请君侯过目。”徐铜闻言便从案几之下取出一块被黑布包裹的长条物,看他双手把持应是颇为沉重。
张十八见状立刻上前接了放在刘毅案几之上,朗生将黑布打开就是眼中一亮,不由赞道:“第五师手艺却是非同凡响,正当是如此。”
说完刘毅又将那长约二尺的铁块举起详细观察起来,并不时弹指敲击静听其音,众人的目光亦很是自然的集中在了燕侯的手上。
但见这段铁块呈现一种偏银白之色,熟悉锻造之人都知道,锻打的次数越多,成品本身的色泽就越是偏淡,但其硬度与延展性都能得到很大的提升。如今观这铁块的色泽,再听其音,必是五煅钢无疑!
铁矿到了三锻,对炉火以及控温的要求已然极高,绝非一般铁匠可以掌握,按君侯的说法此时铁块之中的杂志便是越来越少,而决定铁器的硬度和延展度的则是一种叫“C”的东西。虽然不知君侯所言到底是什么,但所有人对之都深信不疑,因为燕侯就从未出过错。
刘毅的着眼点与众人稍有不同,徐铜不愧是大匠师,铁矿五煅只是其一,其二则在他真的将之打造成了工字钢,形状十分的标准,且在这段刚才的两端还留了四个铜钱大小的孔洞,手艺精湛之极。
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刘毅的目光才专向徐铜,而还没等他开口发问后者已是微微颔首,从君侯的眼神中徐铜便看出了用意。
“十八,将之放在地毯之上,取大锤来砸。”刘毅一笑转而言道。
张十八奉命将铁块放在了兽皮地毯之上,命人取来铁锤他亲自动手便砸将起来,不时还目视君侯,询问力度是否足够。于是乎堂中便响起了一片“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格外的清脆,各个角落也传来回音。
十余下之后刘毅抬手阻止,朱宝便将已经被敲得有些发热的铁块再度交回君侯手中,朗生仔细观瞧,工字五锻钢并无任何明显的形变。
“好,徐大师当真了得,有这个硬度已然足够了。”刘毅大声赞道。
“君侯过誉了,此钢百里左丘二位皆出力不少,若无二位之力单靠平亦不会有之,如今百里先生的模具已然齐备。”徐铜闻言谦道,也将百里钧和左丘然二人的功劳当堂说出,最后则是目光看向前者。
“君侯,那螺丝钢钉用云黏土当可将细纹精确刻录,昨夜已然试过两炉,可以用之,哦,绝未过君侯规定之时。”百里钧见了是起身言道,他是合模的高手,对各种土壤有着极其深入的研究,与徐铜相得益彰。
“百里先生亦大才也,左丘君亦然,先生控火之术令毅叹为观止,此次铁轨能用于矿中,三位和杨所领皆是首功。”刘毅抬手示意百里钧坐下随后欣然一笑赞道,至于那晚间过时之言便是刘毅规定的作息时间了。
器具所中不但有各路巧匠,刘毅亦十分注重在他们之间取长补短分工合作,一开始难度颇大,但随着不断地成功众人都看到了其中的巨大好处。就比如此次徐铜的锻造加上百里钧的模具和左丘然的控火,简直就是天作之合,不但研究成功,三人各自也有很大的收获。至于杨善,铁轨要运用在矿坑之中也是要有木具配合的,此处则是他的强项。
“君侯,我等全力开动,有一月时间定县煤矿所需铁轨就能打造齐备,还望君侯能将时间放宽,我等则可以更为迅捷。”徐铜信心十足的言道,器具所中什么都好,就是冠军侯那个到时熄灯的规矩很是不好。
“毅给三位月半时间,铁轨重要,但亦比不上三位的身体,事情可以循序渐进不需着急,所中之律可不能破。”刘毅微笑摇头道,眼前就是一屋子的科学家,往小了说他们可以让百姓的生活提升一个层次,可以让自己战无不胜,往大了说他们可以让华夏走向辉煌,岂能轻慢。
“君侯放心!”见刘毅说着话眼光向自己看来,杨善一笑言道,座中器具所之人也具是莞尔。君侯对他们可谓照顾周到极为体贴,吃喝有专人,打扫有专人,材料有专人,自己的一切精力都能投入到研究中去,晚间还能回家和父母妻儿享受天伦之乐,那些严格的规矩又岂不是为他们着想?
有关铁轨之事经过热烈的讨论决定下来,随后在各个领域的探讨则是继续进行,一众所中之人也是各抒己见,就算有所争论双方的理由亦很是充分,绝无一方刻意的指责另一方,大家都是为了更好的研究。
对此刘毅是乐见其成的,所谓道理越辩越明,科学技术领域尤其如此,一次激烈的争论下来说不定就是少走很多的弯路。倘若在器具所之中他都不能提倡百家争鸣又何谈大汉科技的进步?而人的思路一旦开拓之后很多东西都是顺理成章,比如已经有人在提绞盘之事了。
此时在场中侃侃而谈的乃是一个名为郑拓的年青人,他的长处在农田水利及农具方面,第五玲打造出的水车此人便是主力之一。
就铁轨引入矿坑之事郑拓提出了一个想法,那就是用绞盘和铁锁与矿车相连,然后通过畜力的拉拽来节省人力,倘若靠近河流的话甚至能够利用水车一样的原理让绞盘运作起来,如此一来将更为节约。
郑拓出言之时,器具所所有人都听得极为仔细认真,即使完全不同意他的观点可对方在说话之时却不能打断,按君侯之言那是没有风度的提现。当然也有赞成郑拓想法的,更在心中默默思索此事具体要如何而行,理论与实践之间是有着一定区别的,两者亦各有所重之处。
相比于器具所众人的认真仔细,堂上的一些护卫士卒和侍女们就有点像在听天书了。这样也行?还能让矿车自己动?那不是神话吗?赵海则是听得兴致勃勃,因为他清楚很多的神话都被自己的兄长实现了。
刘毅一边倾听,一边细观众人表情则是心中欣慰。从两边的不同反应就能看出如今器具所对于很多的新鲜事物都能抱着一种接受的心理,再去反复论证是否可行,此乃真正的科学态度!有了这种态度加上思想的放开才会有将来的种种可能,自己多年以来的辛苦并没有白费。
郑拓之言他都没有想到,也是更令刘毅开心之处,他一个人有再多的见识始终也是有限或者说有局限的,但集思广益之下的那种思维碰撞却能产生极为绚烂的火花,那些未知的领域不也是被这种火花点亮的吗?
一番侃侃之言结束之后,照常又是一番争论,最后众人的目光还是落到了冠军侯的身上,在他们心中是认可君侯的专家地位的。而那种认可还是在专业领域,绝非因为刘毅的威望或者是地位什么的。
朗生微微一笑首先鼓掌,随后方才言道:“郑所司之言极有见地,诸位的意见亦值得采纳,郑所司,自今日起此事便正式立项,需要协助可以找杨所领,至于银钱方面,我给你找个人,匡胤……”刘毅说道最后却是一笑对赵海言道,方才赵大公子可是听得极为入神的。
“兄长之言正合我意,郑所司尽管找在下,多少钱也不在话下。”赵海一听来劲了,当下便是拍着胸脯言道,听那口气极大,但在座都知赵公子乃是天下最有资格说此话的人的之一,而且并不招人嫌。
外传 涿郡公子自不凡
“匡胤,这却也不白要你得,等郑所司研究成功,在你那涿郡庄园之内也建上一圈,到时候……”刘毅言道,方才一番探讨,如今也该放松一下,赵海的张扬性格这几年已经收敛很多,不过与人无害又何妨?
这句话只把赵海听得双眼发光,真的在庄园里建上一圈,矿车也能改装坐人啊,到时候邀请别人来看看,那是多有脸面的事情?
“张所司,可千万不能与海客气,放心的研究,兄长不是说过那居里夫人什么的嘛?就是不成也没什么打紧。”想到这里赵海越发得意,起身对郑拓抱拳言道,对于兄长之言他倒是记得十分清楚。
说完转念一想如此又有些厚此薄彼,看了刘毅一眼见他依旧微笑便又是言道:“不光张所司,各位但有所需找张某也是一般。”
咱们涿郡公子此言可绝非虚言,他心中早就认定一个道理,自己有今日都是兄长给的,只要刘毅需要,他便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如今还在遗憾没有赶上慈善大会了,否则那是出风头的最好机会。
有刘毅和赵海这么一唱一和,众人都是会心而笑,气氛显得格外的轻松,倒是杨善若有所思,片刻之后方才言道:“君侯,方才郑所司言及之畜力水力颇为可行,但以善之见,那白墨机关之术亦是可行。”
“哦,杨所领所言似有所指啊,请细言之。”刘毅一听也来了兴趣,机关术的确是先秦之时存在的,其中大家就是墨子与鲁班,输攻墨守这句话就是这么来的,因鲁班是鲁国人,他的姓氏正是公输!
可惜秦始皇焚书坑儒,也不知多少珍贵的古籍被他付诸一炬,也湮灭了太多华夏传承,如今只能在一些残篇之中窥见一鳞半爪。朗生并不否认千古一帝的伟大之处,但仅从文化传承的角度而言嬴政就是个败家子,让华夏的传承在秦前后出现了非常大的断代!
“君侯,当年善有一友人名为禽滑离,便是白墨传人,此人手中尚有机关残篇,亦是此中翘楚,想来徐大师应也听过此人之名。”杨善继而言道,徐铜原本也是墨门中人,这一点天下皆知。
“君侯,杨所领此言不差,那禽滑离身怀异术天资聪颖,只是听闻他已然死于战乱之中,难道还在人世?”徐铜微微颔首又反问道。
“三月之前善有一好友云游到此,说过禽滑离当日险死还生,却失去一条左腿,便入华山之中隐居避祸去了,善想以此山之大寻一人极不容易,但见君侯求贤若渴又是不得不言。”杨善解释道。
“禽滑离?”刘毅口中重复此人姓名,禽滑乃是复姓,白墨之中亦极多隐居山野之士,而此人能得杨善徐铜共同推许当是极为不凡,加上机关术,便足够他去搜寻一番了,念及此处,他不由看向冷智。
秦代之后,墨门到了汉朝便分为三支,后独尊儒术便越来越为凋零,最后分为两派。一派苦行习武,一派则传承了机关杂学,根据其衣着不同大致便称为黑墨与白墨。
黑墨杀手在大汉乃是最好的死士,刘毅天耳之中的辰龙寅虎幼年也曾受过训练,后被冷智救出,而当日追杀刘云与陆贾的杀手之中便有此派之人,如今天耳还在探寻其踪迹,等待时机为首领出气。
这当然是燕侯允可的,刘毅一向护短,刘云在他心中地位极重,岂能容人欺凌?今日杨善提起的华山隐居白墨天耳也正有消息。刘云所言也与杨,第五二人大致相同,白墨之人隐居山林与世无争。
冷智见了君侯目光微微点头,立刻出去寻天耳为此事之人,刘毅这才转对杨善言道:“有杨所领之言,第五师之语,这禽滑离定有宗匠之能,此等大贤不可失礼,便请杨所领亲书一份,毅再附上一封相请。”
“君侯知……”杨善闻言面现喜色,当下脱口而出又觉不妥,天耳之事乃是禁忌所在不可多问,便颔首言道:“在下一定尽力而为,想来有君侯亲书禽滑离当会来此。”
杨善说话之时颇有信心,燕侯与其余诸侯不同,他是真心对待匠人的,看看器具所的今天便知其详。而且能够加入器具所对很多匠人而言也会有很大的提升,他一定会将并州的详情备述以为旧友。
“杨所领,毅亦知白墨有隐世避居之意,所领斟酌,若是其有意欠来晋阳毅也可满足其所需……”刘毅稍加沉吟言道,说不得华山白墨之中还不止禽滑离一位奇才,这些人若都能为自己所用岂不是善事?
“在下定会尽力而为。”杨善正色言道,毫不怀疑君侯言中之意。
“对对对,那些先生来了,兄长若不便,小弟一道安排。”赵海一旁言道,这可不是涿郡公子随便插话,小孟尝之名不是假的,他听过传闻墨门之士尤其白墨不太愿与官府有交,自己出面就是一个缓冲。
“匡胤你真是长进了。”刘毅闻言笑道,这个兄弟的确没白交。
很快冷智便回到了堂内,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寅虎,后者便是此次查探之主导者,也正是他得到华山之中有白墨族群的讯息。
“公子,华山之中约有二三十人的白墨避居,公子有何吩咐。”到了刘毅面前蓝箭施礼言道。
“若要将白墨之人尽数带来晋阳可有把握?”刘毅问道。
“公子放心,二三十人定然可以。”蓝箭断然答道,虽说华山那一带乃是董卓的地盘,可倘若二三十人带不出来就是天耳无能了。
“记得是请,要好生善待,我和杨所领会给你两封亲笔信待上,定要以礼相待,杨所领,毅可要准备一些敬贤之礼?”刘毅交代道。
“君侯,此事容在下想想再定。”杨善沉吟片刻言道,白墨避世,禽滑离此人脾气较为古怪,不要弄巧成拙才是。
“嗯,先生思虑周详,那待先生有所得立刻派人通传。”刘毅颔首。
器具所中一会直到下午方才散去,各人回去还要继续自己的研究项目,而刘毅方才便对赵海有言要请他吃李二的羊肉汤,当然也是要听一听赵公子关于西凉之行的汇报。
出了大门看见赵海那一辆拉风之极的马车,刘毅一时来了兴趣,对匡胤说了一句今日坐你的车去就径直上车。
兄长能坐自己的车赵海当然开心,可就在刘毅上车之际他却忽然想起一事,急忙快步跟上口中喊道:“兄长且慢,且慢……”
不过赵海喊的迟了一些,刘毅已然进了车厢,内中果然极尽奢华,而在角落之处居然还有一个黄金夜壶,想来赵海喊自己便因如此了。
此时赵公子三步并作两步已然到了车上,见到兄长的眼光不由一愣,急忙说道:“大哥,我冲洗过了冲洗过了,忘了收起,忘了收起。”
“匡胤你这样不对啊。”刘毅一笑言道。
“大哥说的是,大哥说的是,一时与人争胜,无谓之举,马上化了它。”涿郡公子今生最怕两人,一是西河郡守张放,接下来就是大哥刘毅了,他不是不知要低调,此物的确乃受人所激,当下急忙连声言道。
“化了它干什么?浪费东西,我是说你打造的不行。”刘毅道。
赵海一听再看看刘毅脸色,兄长并不似调侃自己,这才回过味来,便立刻问道:“兄长有何见教?”
“你看啊,既然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单用黄金白天看得见晚上看不见啊,你就不知镶上几块宝石?就是夜里也看得见,不对,宝石也不够亮……”刘毅一本正经的言道,随即却是思索起来。
赵海闻言一阵点头,差点忘了咱这兄长才是纨绔的祖宗,吃喝玩乐哪一条不在行,见他思考一时福至心灵张口就道:“用夜明珠!”
“对对对,夜明珠好,如此才够显眼。”朗生一拍赵海的肩膀言道,二人相识一笑都是一派得意之情。这一幕辛亏刘宇看不见,否则就算刘毅是平北将军并州刺史他也会照打不误。
“大哥,来尝尝这西域葡萄美酒!”赵海命人收了夜壶,从暗箱之中取出一坛美酒和两个羊脂白玉杯,倒好酒不忘加上铁格之内取出的冰块,随后很是小心的放在刘毅面前笑道。
红色的葡萄美酒倒在白玉杯内,车内一股异香,色彩分明也煞是好看。刘毅喝了一口品味一番微微颔首,靠在虎皮软垫之上便是问起赵海此次西凉之行详细。
“大哥,你向来所言无差,那马寿成世代公侯,豪迈洒脱有英雄之气,他对大哥也是十分景仰,闻听桓儿已快十岁还让小弟带来一匹汗血宝马。不过若论英杰,还有一人不可小视……”赵海侃侃言道。
“哦,能被信之称为英杰当是不凡,说来听听。”
“正是马将军长子,名超字孟起,今年不过十三,可掌中天狼奔雷枪,背上飞翼神箭已然名满西凉,将门虎子也。
外传 兴兵讨董渡黄河
西凉马腾与朝中老臣暗自连接起兵征讨董卓,马腾,卢植,朱儁等人皆给刘毅寄来书信邀他一道兴兵。朗生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决定兵进司隶,虽然眼下并没有到达他所想的最佳时机,但亦并非没有成功的可能。如今河东河内二郡在手,他的大军随时可以渡过黄河,可谓进可攻退可守。而郭嘉就在此时提起要前往洛阳游说太守张济,意欲不战屈人之兵。
“十八,你往南山武院一趟,请三弟前来。”张济为洛阳太守,镇东将军,记得历史上他还做到过骠骑将军的职位,当年讨伐黄巾之时刘毅与此人还有过数面之缘,为人倒还算方正且颇能统军。但为郭嘉的安全计,除了天耳之外刘毅又想到了赵云,他与张绣亦皆是童渊之徒。
这边计议停当定下出兵之事,随后前来的赵云对大哥交代的任务也是欣然接受,十年之前他随师傅云游历练之时与师兄见过一面,其后便是天各一方了。且对此次进军赵云有着很多的期待,经过南山武院四个月的学习他自觉有了不小的进益,实战也会是他证明自己的机会。
大汉初平三年,公元一九二年二月二十四,征北将军燕侯刘毅起马步军十万杀奔司隶!,虎卫龙骧,飞燕加上白虎白马,五大军团齐出,当然这个十万的数字是要连两万民夫计算在内的。对后勤刘毅向来极为看重,随着畜牧业的不断发展,所有的主力军也实现了大半骡马化。
军令下达,各大军团前往定县渡口集合,所有各军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急行军的策略,目的在于拉练队伍,同时让麾下士卒稍稍紧张起来,以一种更好的状态来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高顺麯义,张合严纲,包括管亥在内,几位战将在战前还是有着各自的方法来调节士卒的心情的。
二月二十八晨间,数路大军都按时到达定县渡口,在长达五十里的河面之上并州军破浪营五十三条战船来回穿梭,将一队队士卒与岸边堆积如山的物资运到对岸。倘若你此时站在山坡之上向下俯视,场面显得十分波澜壮阔,众将眼中都有兴奋之情,尤其是高顺和麯义,他们已有很多次机会渡过黄河了,但很显然这一次与众不同,速度快了太多。
“各位果然不负毅之所托,定县渡口已然相当出色,照此进度推算,再有三个时辰我军当可尽数抵达对岸,比之从前至少要快了两倍,各位辛苦了。”山坡之上的麾盖之下刘毅和众将都在观看大军渡河的壮举,李落和一种器具所之人亦是在侧,他们的心情此刻都颇为紧张,这一次渡河算是对定县渡口的全面考量,也是对他们的检验,刘毅则给与了高度肯定。
“分内之事不敢当君侯之赞,能够顺利渡过大军张君功不可没……”李落闻言谦逊道,随即身躯一让将身后那个年轻人露了出来,那是一个样貌平平的黑衣男子,面上则是带着十分的紧张,在君侯面前有点手足无措。
“张明见过君侯!”李落见状微微一笑拽了一下年轻人的衣襟,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一步给君侯施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刘毅。
“子才免礼,毅听李先生和各位说过子才乃是平子公后人,当真是家学渊源,此次之后子才可往晋阳,有何要求也尽管和毅言及。”刘毅也是上前一步扶住张明的臂膀欣然笑道,眼前年青人虽是其貌不扬但来历所学却是非同小可,他乃是张衡之玄孙,张衡不光是华夏最具声名的科学家之一,也和司马相如,班固及杨雄并称汉赋四大家,文采亦是斐然。
但逢及乱世,张家的命运也是颠沛流离,黄巾乱起,张明的父母都被残杀,自己虽然逃的性命却也残了一条左腿,一个残废人在乱世之中更难生存,直到一年之前才流落到河东郡,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加入到了定县渡口的建设中。那还是有人见他可怜,给了他一口饭吃。
也就是在渡口建设之中,他给李落提出了渡船与天气水文配合的意见得到了后者的注意,一番详细的打探之后才知道了他的身世,也知道了张明在天文星象方面有着相当精深的造诣。倘若在其他任何一个地方似张明这般的人都得不到重用,但唯独在并州可以,因为并州有器具所,所中不少人都和张明一样有着相同的遭遇,而刘毅对他们皆一视同仁。
“子才,君侯面前尽管畅所欲言。”闻听刘毅之言张明心中十分感动,但不善言辞地他却讷讷的说不出话来,今天看起来他像是个正常人也是君侯专门派人为他装上了假肢,比起以前现在的日子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哪里敢再提要求?李落急忙言道,器具所中这样的情景可不少见。
“哈哈哈,李先生说对了,子才尽管畅所欲言,这世间还当真很少有事是肖某做不到的,只要你有真才实学。”刘毅闻言温和的一笑言道,他当然能看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谨小慎微,因此还小小激将了一下。
“君,君侯,虎想复制出祖上的地动仪和浑天仪,能,能不能在晋阳建,建一座观星台?”到底身上还有着年轻人的血气,被刘毅稍稍一激张明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虽说还有些结巴但对他而言已然相当不易了。
“好,子才,年青人就该有这般的志气,地动仪和浑天仪却是精妙,倘若这次毅能成功讨逆救出天子,一定接子才去看看实物,至于那观星台,你还要画出图纸,三日之内就可建造。”刘毅颔首赞道,前两样的实物他在东都皇宫看过一眼,但功能不知何故已然有所缺失,而观星台又能耗费多少功夫?张明能在天文上作出成绩将会对他带来不可估量的好处。
“多谢君侯,张明一定按君侯之言……”张明闻言立刻面现激动之色,当即单膝下跪言道,说道最后由于太过激动却是难以为继。
汉末水军的战船分为走轲,檬冲,斗舰,楼船。体积由小到大,功能各有不同,走轲一般是小股部队交战使用,每船载七八人左右,檬冲的船身细长,顺流之时速度极快利于突袭作战,每船在三十到五十人之间,还有酱手八名,斗舰较之檬冲更进一步,每船能载战斗兵员百人,桨手数十名,至于楼船则一般最为旗舰使用,实战之中很少参与交战。
定县渡口说是渡口,其实已然有了并州军水军基地的意思,黄河水流虽然远较长江湍急,可在此处却因为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使得河水的流速,深度以及河岸的宽度都极有利于渡船横渡,更让水军有了良好的操练场所。当然黄河是后来的称呼,此时则被称为大河,或是单单一个河字代表。比之后世汉末的黄河水还是颇为清澈的,有着丰富的水产。
破浪营的五十三艘战船并没有将走轲计算在内,也没有檬冲这个等级,在刘毅眼中,有了器具所的大力研究,战船的速度肯定能得到大幅度的提高,因此牺牲安全性来增强速度效果的檬冲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至于走轲那是水军训练的基础,必须要予以保留,因此定县渡口几乎全是斗舰级别,还是那种比较大型的斗舰,一次可以运送百余人。
“主公,此次当真极快,如此我白虎骑一日夜就可到洛阳城下。”看着下方的斗舰来来回回运送士卒,自己的白虎骑已然过去一半,张合也很是兴奋的言道,此次渡河第一梯队就是张辽的白虎骑和严纲的白马骑,刘毅可是一碗水端平,骑军先行渡河有利于大军的真侦查与机动。
“一日夜我白马营也足矣。”刘毅没有说话眼光却是看向严纲,后者立刻昂首答道,论速度白马营绝不会输给任何人,对此仲甫信心十足。
“儁乂仲甫,渡河之后主要是摸清敌情,设立观察点,没有必要不需与敌军交战,且在郭军师回归大营之前,我军各部皆不得出现在洛阳城六十里之内,若有违反,军法处置。”刘毅微微颔首随即却是正色言道,郭嘉已然先行出发前往洛阳,此时他不会作出刺激对方的举动。
“诺,诺。”二将闻言都是肃容领命,军法开不得半点玩笑。
“敬方,当年联军讨董,曾强攻虎牢关,后董逆尽迁洛阳富户与西都,此处等若放弃给联军,敬方其时为文台兄之副,对之当极为了解,今日换了我军,却不知敬方全力以赴多少时日能拿下此雄关。”历史上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是曹操曹孟德,如今刘毅想行此法便要将此人排除,那么拿下虎牢断兖州西向之路便极为重要,麾下大将之中则以高顺最为善攻。
“主公,倘若要强攻虎牢,我们这次的兵力就稍显不足了,若有隽乂的虎卫军在把握才能更大。”高顺闻言回答的很块,陷阵军号称并州军第一王牌,敬方岂能不从全局考虑?主公不出兵司隶便罢,一旦大军出击拿下虎牢就是主要战略之一,如此雄关即使高顺也需要雄厚的兵力。
外传 里应外合救天子
西都长安,未央宫之东数百丈的地方便是司徒王允府邸所在,董卓当权之后对王子师一直颇为倚重,将他从从事中郎提到了如今三公的位置,今夜在司徒府中,却是一众老臣云集,西凉太守马腾起大军十万前来,董卓亲率大军前往迎击,长安则由大将牛辅坐镇,自昨日起,牛将军便宣布战时西都进入宵禁,老臣们往来司徒府中也是颇费了一番功夫的。
大堂之中王允正中而坐,朱儁,卢植,皇甫嵩,伏完等老臣尽皆在坐,除了他们之外唯独的那个年青人便是王允之子王宇,亦是刘毅的兄弟,而在王司徒身后有一个身穿红衣的侍女,却是轻纱遮面,作为一个侍女如此似乎有些失礼,但见过她的确都知道其中原因!少女的容貌可称是国色天香,美到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程度,绝对是众人平生仅见。
“三位中郎,此番马寿成兴兵勤王而来,当是我大汉,我天子幸事,允不通武事,不知在三位中郎眼中胜算如何?”王允首先言道,即使在这里他的声音也没有放到很大,今日的集会是秘密进行的,讨伐董卓需要里应外合,如今马腾大军便是外力,那么长安城中他们也要与之配合。
朱儁皇甫嵩二人闻言眼光都落在了卢植身上,大汉三大名将唯有此公文武双全,论文才乃是大汉名士,论武略亦可震慑异族使娥賊败北,更是门生满天下,即使是董卓这般残暴之人子干先生依旧敢与之相争,最后便是投闲置散但他的官位地位都还在。
“西凉马腾忠勇弘毅,大汉之将也,此番兴兵又是以顺讨逆占据大义,不过董贼势力不可轻忽,左右又有文武之才辅佐,胜负还在五五之间……”卢植说道这里微微一顿,随即手拈长髯又是稍稍摇了摇头。
“可惜刘毅刘朗生远在并州,有洛阳函谷之阻,倘若此番是朗生领军前来,以他的帅才将略至少可添两成胜算。”提起刘毅卢中郎是面带微笑,言语之中丝毫不掩饰欣赏之情,从边军之时他就极为看好刘毅的前途,近十年以来朗生的表现从来没有让人失望,如今的他还是越来越为成熟,唯一不变的便是一片报国之心,忠君之志,此四字绝是身体力行。
“卢中郎,奉亦闻燕侯刘朗生之名,多言之百战百胜战阵无敌,观其定异族,破黄巾,讨董贼,擒公孙却是不凡,可当年十八路诸侯讨董尚且难奈,若是独立领军就能击败董逆?”此时说话的乃是西园校尉杨奉,迁移西都之后西园作为天子禁军依旧保存下来,当然校尉也换上了董卓的心腹,不过杨奉此人颇有忠义之心,几番试探之后被王允所策反。
当年灵帝重设西园,刘毅曹操袁绍皆为八校尉之一,其时的杨奉不过是禁军骑军的一个统领,他是个按部就班的性格,因此对袁绍这样的中规中矩的世家子弟他是比较佩服的,此外似肖朗生,曹孟德虽也出身名门但却有纨绔之风,尤其是刘毅,在洛阳之时刘大公子可是很张扬的。加上风靡万千女性,多少就有点为杨奉所不喜了。
“杨将军,前番十八路诸侯讨董,失在众心不一,并不能齐心合力,但刘毅在汜水关前大破董军汉将徐荣,趁势再下雄关却是有目共睹,虎牢关一战更被称为我大汉第一勇者,兼之他天生便有令士卒效死之魄力,乃我大汉不二之帅才也,观之近年来所为便知所言不虚。”卢植还没说话皇甫嵩已然言道,和卢植一样他对刘毅亦有着极深的欣赏。
“义真兄所言不差,讨董之时朗生麾下又能有多少兵马?已然令董贼心寒,如今有一州之地治政安民,麾下是兵精粮足,纯以军论,在老夫心中天下无人可出其右,若是与马寿成易地而处,董贼将更为惊慌。”朱儁也是接着言道,给刘毅压上重担让他镇守济南的正是朱中郎,三大名将皆曾做过刘毅的直接上司,对他的用兵之能和为人处事都有深刻的了解。
“听三位中郎之言,刘朗生当是名不虚传,只是他方刚经历公孙瓒与公孙度两战,此时又是否还有余力出兵勤王?”杨奉对刘毅的意见只是在私下,三位中郎皆是如此称道他当然不会不信,当下又是问道,应王允之求,朱儁卢植二人都给刘毅去了亲笔信,但此时尚未收到具体消息。
“杨将军放心,朗生并非一般将领,幽州在其治理之下民生富足,数月之前还曾出兵拿下河东河内二郡,况且他忠义之心从未更改,便是无有我与公伟所书也定会响应马寿成义举。”卢植闻言断然道,其实他和朱儁皇甫嵩也是觉得出兵时机有些偏早,但王允某些时候是颇为固执的,再言他已然成功说动马腾举兵,为大局计他们也要尽力与之配合。
“叔父所言极是,以我大哥为人,义之所在必会义无反顾。”那边却是王宇言道,身为刘毅的兄弟之一,他对兄长的信心可是极为充足。
“放肆,我等大臣商议国事,哪有你说话的地方。”王允听了眉头微微一皱出言斥道,这个场合王宇出言可是不太符合礼仪。
“哎,子师不必见责,以我观之子安之言是也,事关天子与大汉社稷,刘朗生绝不会坐视。”此时却是伏完出言,当年在洛阳之时刘毅尚未迎娶蔡琰,正室之位虚悬,他倒是有心与之结为亲家,只是时机错过罢了。
伏完话音刚落,门口却是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片刻就有王允的亲随到了堂上,给众人见礼之后立刻言道:“主上,刚刚得到消息,征北将军燕侯刘毅已然起大军十万渡过大河,兵锋直指东都洛阳,董卓令麾下大将徐荣率领五万人马出函谷相拒,按时间推算肖冠军当已至洛阳城下。”
“好,朗生果然不失我等之望,其善于统军用人可为三军之帅,麾下甘兴霸,赵子龙皆是世之良将,幽州军战力坚强,东都之处只有张济的三万人马镇守,西凉士卒善攻不善守,朗生当大有希望拿下洛阳。”众人闻言都是面露喜色,皇甫将军是击掌赞道,刘毅一出此次成算大增。
“子师,朗生既出,还要提醒马寿成一切当要以稳为上,不可心急冒进为敌所趁,倘若朗生顺利拿下东都击败徐荣,董卓定还会分兵,此时再出全力当大有可为。”朱儁微微颔首便谓王允道,他对刘毅的用兵信心十足,但此言也不是小看马腾,毕竟他要独立面对董卓大军,以稳为上绝非错招,大汉好不容易迎来澄清的机会,可万万不能再半途而废了。
“子师,你我都是一心所为天子与大汉社稷,当要开诚布公齐心合力才是,并非我等看清马寿成,马将军此次勇挑重担当为我等钦佩,不过关内之地董逆经营多年也是兵精将勇,而东都之地则是虚弱所在,在兵而言如此方为最为妥帖之法。”到底还是卢植看出了一些王允的心事,当下便坦诚言道,只要能成功击败董贼还政天子,他也不会在乎什么名声。
“公伟义真与子干兄皆有此言,允定当慎之,明日一早便派人传讯与马将军。”王允一片忠君之心毋庸置疑,但亦有借此事扬名立万之意,倘若此事功成,将来他便是大汉名臣为四方所敬仰,说起来这份心意也不算错,因此在他眼中还是马腾能够打入长安最为理想。但他亦知自己在军事上的眼光定然不及三位中郎,此刻为了大局计较他也是从善如流。
“一内一外,外攻内守当为此次出兵之要。”皇甫嵩欣然言道,他的心思相对就要少一些,完全是站在军事角度上考虑问题,一句话说完则是目视杨奉,他在长安城中也是掌握着一支举足轻重的力量。
杨奉没有立刻回答,沉吟之间他却是暗暗看了身边侍立的文士一眼,那人则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前者这才言道:“三位中郎乃我大汉名将身经百战,如今皆是这般看法又岂能有差?奉愿听从各位号令。”
“有杨君之助,亦大汉之幸也,按皇甫将军之言,马寿成与刘朗生一内一外当内守外攻,那在董贼与之交战之时,我等是否也要与之配合?”那个文士众人并未见过,只知他姓贾名诩,乃是杨奉少年时之好友,不过前者能将他带来这个隐秘场所信任方面应该没有问题,伏完这边又是言道,马肖二人一内一外,他们在长安之内与两路大军岂不也是一内一外?
“以我见之,此时还不宜为之,我等尚需等候两路大军消息再定下一步行止,目下还是以护卫天子为上。”听了伏完之言众人又都沉吟起来,这期间杨奉的目光又是望向身旁贾诩,后者则是微微摇头,片刻之后还是卢植首先出言道,杨奉闻言眼中一亮,对着贾诩也是一笑。
众人一番商议之后也都是认可了卢植的看法,现在在长安发动还为时过早,一旦行事不慎他们将会全部暴露在董卓眼前,就算有杨奉相助对比起来他们依旧处于弱势,机会只有一次,必须有十足的把握方能行之,否则数年的隐忍就将毁于一旦。况且天子的安危为眼前最重,发动的时机就需要精准把握,最好是在马腾刘毅都到达长安之时再里应外合。
外传 贾文和纵论大势
过了子时之后,众人纷纷从密道离开司徒府,杨奉则和贾诩一起回到了府中,到了内堂堂中只剩下二人,杨奉才与贾诩相对而坐。
“文和,你素来眼光深远,智计不凡,以如今形势观之,马腾刘毅加上朝中一干老臣,能否一举除掉董卓?”杨奉与贾诩都是凉州之人,后者原本为董卓部将,但其时却并未用上本名,是以刘毅派人万般打探也不得其所,后杨奉担任禁军首领之后便请故友相助,盖因此人有大才也,其实当时贾诩也算是碌碌无为,可名士闫忠却对杨奉言及此人有张良陈平之谋。
贾诩闻言却是微微摇头,片刻之后方才言道:“前番董卓麾下李傕郭汜,吕布李进等人皆怀不臣之心,长安乱象已现,此时诚宜静候其变,待到众人互相攻伐之时方可成事,如今王允虽有锄奸之心,却无掌控之能,这一次他们求之过急了,恐怕不但不能剿除董卓还会为之所破。”
“哦,文和且细细言之,真若如此我等又当如何自处?”此时杨奉对贾诩已然极为信任,见他说的严重不由立刻问道。前者不知道的是现在贾诩能坐在他面前也是历史在这里出现可拐点,文和对形势的分析当真不错,原本时空董卓就在今年伏诛!之后王允掌握大局却是杀心太重,后正是贾诩力劝李傕郭汜反攻长安,破城之后吕布逃遁,王司徒则为乱军所杀。
刘毅的前来就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池塘,带起了无数的涟漪,令得贾诩的人生轨迹也发生了变化,如今他为杨奉出谋划策,想来当不至轻易再为李傕郭汜设谋。贾文和算是真正的大器晚成,今年他已经四十有三了,在汉末这个时代都可以称得上老者,建功立业必须把握时机。
“目下来看,王司徒虽有失策,但董卓也是未能应对得当,长安有函谷之险,屯重兵与此便可拒刘朗生西来,徐荣的五万大军当用于全力对付马寿成,只要将此人击溃怕便是燕侯亦要不战而退。更可将计就计,借马腾之事引出长安一众内应斩草除根,若他如此为之,王司徒便一点机会也无,但眼下还有变数,就看马腾能否抗住董卓大军,三位中郎之言倒是真知灼见。”贾诩侃侃而言为杨奉解释起来,言语之中自然而生一股全局尽在他掌握之间的气势。
长安杨奉府邸书房之中,贾诩贾文和对当前局势一番分析深入到位,种种变化娓娓道来,令得杨奉大为佩服,他与闫忠相交莫逆,亦是佩服对方的为人气度。他推荐贾诩,又是自己故识,自然极为信任,而如今后者也在不断证明他的才能,眼下长安波谲云诡,杨奉也需要文和这样的智谋之士为他指点迷津,由此亦可见董卓不会用人,错过如此大才。
“得文和一析,当是豁然开朗,当年董仲颖麾下不用文和当真有眼无珠,此番长安之战,他若得文和妙计,真可一举数得。”听完贾诩之言杨奉是由衷言道,固函谷,击马腾本就是上善之法,而贾诩还要计上加计引诱长安一众老臣动手,让他们的力量暴露更好的一网打尽。设若此时文和还在董卓麾下效力,后者又对他言听计从的话,杨奉都不敢想下去了。
“将军谬赞了,董卓凶残暴虐又是大汉叛逆,以之为人为事或可称雄一时但绝不会长久,诩断不会与此人为伍。不过将军有报国之心,忠君之义,亦该为国惜身,当要派人详细打探董马之战详情,一切动静都要以此为准,否则不但救不得天子,还会为董贼所害。”贾诩谦然一笑又是正色言道,在他心中司徒王允是有些好大喜功的,他也怕在这个节骨眼上生事。
“文和所言极是,当年在洛阳之时刘朗生虽是善于治军,为人却是张扬,颇有纨绔之气,因此奉对之一直不喜,未料在三位中郎心中竟有这般地位,却不知文和对刘朗生其人做何评价?”杨奉闻言连连颔首,方才见三位中郎和几位老臣都极为推崇刘毅,他亦在心中检讨自己的看法。不管刘毅为人是否张扬,他的统军作战和忠君爱国的确没有人可以非议。
“刘毅名门之后,战功标榜,年少成名,左右得人,世人每每提之皆言卫霍之辈,但以诩观之,其十七岁便可在万军之中击杀敌酋,令异族胆寒,更是杀得娥賊闻其名而丧胆,种种战绩虽卫霍也未必如之。且肖征北不但有战阵无敌之号,治理州郡亦得其所,今日幽州确是上善之地,三位中郎不算夸奖了,若是此人与马腾换位,击破董卓当有八成把握。”贾诩闻言微微一笑言道,对刘毅此人他还是比较关注的,言中亦不掩欣赏之意。
“呵呵,看来文和对这刘征北亦是极为欣赏,奉之前怕是有失偏颇了。那倘若让文和为董仲颖设谋,又该如此对付这百战百胜之将?”杨奉闻言笑道,有贾诩为他谋划心中顿时安定许多,更有心来分析全局。
“撤洛阳张济之众至函谷之上,重兵死守,以函谷之险除强攻之外除非幽州军能生出翅膀,否则断难对西都形成威胁,便可全力击破马腾,此时倘若刘毅不退,经雄关消耗他的兵力士气必受影响,此刻携得胜之军击之,当可破敌。”贾诩没有考虑便立刻言道,显然此事已经在他心中过过。
“撤洛阳张济之兵至函谷死守?那岂不是将东都拱手让人?是否太过示弱损及士气?难道以董卓麾下军力就不能派出一军与马腾纠缠,然后全力在东都之处击败刘毅,则董卓岂不是声威更甚。”见贾诩说的如此坚定杨奉也来了兴趣,又是出言问道,董卓在西都实力还是极为雄厚的。
“兵家之争,只论胜败,一城一地但为全局当弃则弃,弃之便如弃履,马腾刘毅相较,无疑后者更加强劲,刘毅三军之帅,幽州各军名将云集战力坚强,况且还有智谋之士为其羽翼。公可知颍川郭奉孝?涿县之火,宁河之水,使得白马将军数万精锐毁于一旦,当真要真面对抗,即使幽州军依旧站在上风也绝不会如此轻松,据闻郭奉孝被人称之为鬼才,确有出鬼入神之计。”提起郭嘉贾诩的欣赏之情更甚,此人设计精巧很是可怕。
喝了一口香茶,杨奉这里亲自给文和斟满,后者接着言道:“刘毅在战场之上的确有无敌统帅之姿,加之如今势大,大军十万前来,董卓岂有将之击溃的把握?对付其人要从战场之外设谋做文章,否则便是居雄关而守之,攻城战颇为单一,难以有什么奇谋妙计,便乃最稳之法。”
“文和言之有理,董卓对付刘毅绝无把握,对付马腾却不然,就兵者论先打弱敌亦无可厚非,但洛阳亦是雄城,岂不更因借此而消耗并州军兵力?”杨奉颔首言道,贾诩的看法当真一针见血,出手亦是精准。
“洛阳虽是雄城,但城池太大,没有七八万大军根本难以兼顾,如今张济手中只有三万人马,面对的又是刘毅这般良将,岂有不败之理?倘若洛阳被肖朗生拿下,再击败徐荣,函谷说不得也会落入手中,此时董仲颖就当真难以回天了,徐叔耀的西凉铁骑的确厉害,可肖朗生当年的定边骑军还在其上,此一战我绝不看好徐荣。”贾诩解释道,面上越见从容。
“嗯,看来刘朗生的运气不错,倘若董仲颖能对文和言听计从,以君之谋说不得就可破肖朗生百战百胜之名了。”杨奉闻言重重颔首,如今他对整体战局的脉络已经十分清晰,不禁却是有了笑言的心情。
“将军抬举诩了,以刘毅郭嘉之能当真如此又岂能看不出强攻函谷之害?那么拿下洛阳大造声势便可,此战对幽州军而言还是军威无损。”贾诩摆手笑道,真若如此刘毅还要强攻函谷的话,绝与之名声不符。
“幽州军真有可能如此,到时刘朗生只需佯攻几下函谷便是全胜之局,不过听文和这么一说,那刘朗生还当真全无破绽,其人难道便无所缺?”杨奉细细思量一番便知贾诩此言不假,当下便是笑道。
“人非圣贤岂能无过?肖朗生自然有不足之处,且他若不加自省,日后还极为致命。”贾诩正色言道,语气十分郑重。
听贾诩说的如此正式,杨奉更来了兴趣,很想听一听名扬天下的刘征北到底有什么样的致命弱点,这也符合一般人的猎奇心理。
“刘朗生素来都是待下极善,如此可让三军用命,众吏心服,但此处不单有利亦是有弊,弊便在他对敌人不够决绝,似对公孙瓒余部与公孙度都太过和缓,所谓斩草除根,欲成大事没有杀伐决断定然不成,此便是他弱点所在,如今天下豪杰并起,倘若他对袁绍曹操还是如此那便是取祸之道。”贾诩冷然言道,亦是一语中的,怕是刘毅亲在此间也难以辩驳。
可惜刘毅听不见贾诩这番言论,后世形成的性格让他很难能做到曹操那般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虽然他也一直在寻求改变,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长期以来的性格岂能说改就能改掉?不过贾诩所言乃是在战场之下,战阵之上刘毅是不会犯这种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