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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风八千     青眉煮酒txt下载     青眉煮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705章 两位殿下不见了(2)

    大臣们纷纷附议,这件事不用商量,肯定要增派援军,就看派谁去,眼下京城的将士大半都是肇真从江南带来,他主动出战谁会反对。

    看到没人反对,玥儿点点头。

    “好,既然大家没有意见,那此事就这么定了,这第二件事,本宫要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卷诏书。

    大臣们翘首以盼,全都摒住呼吸。

    玥儿的声音忽然变得哽咽。

    “众位爱卿,因为这场激烈的大战,有个消息一直秘而不宣,但今天已无须再隐瞒——”

    有大臣颓然跪倒,有人惊问:“莫非皇上早已遭遇不测?”

    玥儿一声长叹,她沉痛地宣布:“不错,其实陛下已于十日之前驾鹤西去,御驾归天!”

    虽然大多数人猜测肇恒出了意外,因为之前他犯了疯病,很多人看到他疯疯癫癫的样子,但如今被玥儿证实,大家头上还是响起一声霹雳,所有人呆若木鸡,难怪大庆殿到处挂着白花,原来是皇上已不在。

    过了片刻,大臣们醒悟过来,有人捶胸顿足,有人无声垂泪,也有人抱头痛哭。

    殿中一片哀恸。

    梁俭余、夏子溪等一些重臣都垂下头来,他们是一开始就知道皇上去逝的人。

    十天之前,京城还被万焱阿狮兰包围,舒太妃等人为了稳定军心,没有向外发布消息。

    玥儿也抹了一把眼泪,这道消息本应舒太妃来宣布,但她却在最后时刻被攻进城的敦石盏杀害。

    大家很快便醒悟过来,国不可一日无主,既然肇恒驾崩的消息放出,那新皇帝的人选也应该定下,反正不是穅王就是信王,现在就等太妃娘娘宣布。

    但玥儿目光扫过众人,忽然发现下面的人中少了肇驹和肇真,不禁大吃一惊,按理她已经安排,两位皇子要站在大臣前面,等自己宣布最后人选,就要给新皇加冕,但关键时刻,他们去哪里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声焦急的低呼:“太妃娘娘,且慢——”

    玥儿一回头,发现是王汝霖和肇安仁,两人满头大汗,一脸焦虑。

    王汝霖刚才突然发现两位殿下不见,急得直跳脚,他拉了肇安仁一起找也没找到,肇驹和肇真去换衣服,忽然就不见踪影,有人说他们从北门出宫了,也有人说他们从南门出宫,总之宫里不见两人。

    两人到达大庆殿,正是玥儿宣布肇恒去世之时,他们知道事情紧急,只能叫出声来。

    玥儿已经拿出一份诏书,见状只能停下来。

    “出了什么事?”

    “娘娘,两位殿下不见了,宫里到处找不到!”

    玥儿身子一震,这消息太令人震惊,她还以为这是梁俭余和夏子溪的安排,要等自己宣布新皇人选后他们才出来,谁知完全不是。

    “你、你不是派人跟着两位殿下吗?”

    玥儿极少责怪人,但这时也忍不住质问王汝霖。

    王汝霖低下头,十分惭愧。

    “是,殿下要他们去找衣服换,结果就不见了。”

    “你、你——”

    玥儿一时说不出话来,她脑子急转,眼前这场面要如何收拾,自己到底要不要宣布谁来继承皇位?她这么一用脑子,觉得一阵晕眩,急忙一只手扶住椅子。

    肇安仁站在王汝霖边上,急得直搓手,他觉得太妃娘娘选信王的可能性更大,因为选信王是从大局安定出发。

    “太妃娘娘,两位殿下突然失踪一定事出有因,莫非刚才卫老前辈故意那样做,是吸引了我们的注意,有人把信王殿下悄悄带走了?”

    玥儿摇头,刚才她跟直古鲁已经对话,那老人家性情耿直,不是耍心机之人。

    “不可能,如果有人带走信王殿下,那九皇子应该留下来才是,他干吗也不见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然两个大活人怎会突然不见?我觉得卫老前辈和此事无关,可能是出了意外!”

    下面的大臣看到玥儿忽然转到屏风后,在这紧要的时刻,她怎么可以话说到一半就置群臣于不顾?

    下面有人低声议论起来。

    夏子溪和梁俭余还不知道两位皇子不见,他们看到玥儿突然走到屏风后,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急忙上来询问究竟,当两人知道肇驹和肇真都突然不见,一下意识到出了大事。

    梁俭余一般不先发表意见,但这次他却先开口。

    “太妃娘娘,您不能迟疑,必须马上宣布新皇人选,此事不能耽误!”

    夏子溪没有说话,他知道梁俭余负责今天的加冕典礼,他说不能耽误就不能耽误。

    玥儿一惊。

    “不能找到两位殿下再宣布吗,或者暂缓一下?”

    梁俭余坚决地摇摇头。

    “不行,此事已经骑虎难下,您必须马上宣布继位皇子,不然局面无可收拾,哪怕错了也要将错就错!”

    玥儿心中想到一个可怕的后果。

    “梁大人,如果一位皇子落在另一位皇子手上,本宫一旦宣读诏书,那他是否会遭遇不测?”

    梁俭余眼神阴郁。

    “那没办法,如果遭遇不测,只能选另一位皇子了。”

    “什么?”

    玥儿一下惊呆,如果真儿是被九皇子抓走,那自己宣他继位,可能就害了他!玥儿万万没想到,明明平稳的局面,为何会打破,肇驹和他的高昌兵不是单独驻扎在北门外,怎么就能将肇真轻松掳走?她觉得此事绝无可能,唯一的可能就是肇真自愿走的。

    夏子溪的脸色也很难看,他们都觉得肇驹将肇真抓走的可能性极大,这是逼着太妃娘娘做出选择,如果她选肇真,不排除他有遇害的可能。

    殿中的议论声越来越大,那些大臣既然知道皇上已经驾崩,也就立刻想到要选谁当大崋的接班人,眼下京城中只有穅王肇驹和信王肇真有资格,当然是从他们之中产生。

    这些大臣大多是文官,他们觉得按照礼法当然是肇驹继位,但也有一些武官来参加朝会,他们觉得现在控制京城的是江南大军,按照这次勤王的功劳,当然是信王更有资格,两边禁不住争议起来。

    附:今天郁闷死,明明昨天写好了一章,也明明保存了三个版本,但今天打开却是上一个保存的版本,在备份文件中找了半天,恢复了n个盘,还是没有找到我最终的完成稿,不得已只能重新再写,这种感觉真难过,在这里阿风要抱歉地说一声,耽误一更了,如果喜欢这本书,一定要继续支持给我鼓励哦。

第706章 弄巧成拙(1)

    梁俭余听到下面的声音,又再催促。

    “娘娘,要不您宣布新皇人选,让大家廷议吧?”

    夏子溪马上摇头。

    “不行,现在只有两位皇子可选,此事一旦进入廷议,那就等于废了陛下留下的诏书,而且大臣们都会赞成长幼有序,廷议的结果肯定一边倒!”

    玥儿没想到肇驹会出手,他这时机选得真好!在玥儿心中,肇驹一直充满正义,他有才华有坚持,可为了登上皇位,最后也会不择手段,看来古今都一样,权力使人疯狂!

    因为努力思索对策,这一下玥儿用脑过度,她忽然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两晃差点栽倒。

    玥儿身后站着如冬和一个内官,见状两人急忙上前搀扶,他们手忙脚乱抓住玥儿双手,才发现她身上冰凉。

    “娘娘,您怎么了,您怎么了?”

    如冬惊呼出声,她生怕玥儿像慕容胥一样突然倒毙,但一摸脉门,发现她心跳正常,这才松了口气,如冬拉下玥儿的面纱,帮她掐人中,梁俭余和夏子溪没想到玥儿在这个时刻晕厥,还以为太妃娘娘心力交瘁,却不知她是因冰寒之毒发作。

    这时梁俭余等人突然看到玥儿的真实面貌,她脸上层层蜕皮,他们一下惊觉,难怪太妃娘娘一直戴着面纱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原来她是受了如此重大的伤害!

    殿中的大臣们也觉察到不对,一时停止争议,抬头向屏风这边望来。

    玥儿觉得脑袋一阵阵晕眩,她明白这是直古鲁说的冰寒之毒。

    “梁、梁大人——”

    “臣在!”

    玥儿将手中的那份诏书递给如冬,让她交给梁俭余,直到此时,她才最终决定。

    “请、请您宣读这份诏书!”

    梁俭余点点头,双手捧过诏书。

    “是,臣谨遵太妃娘娘懿旨!”

    殿中的大臣正等得心焦,看到梁俭余捧起一份诏书,都明白重要时刻到了,大家摒住呼息侧耳静听。

    梁俭余原来的官职是中书舍人,本就有替皇上起草和宣读诏书的资格,所以玥儿安排他来念没人敢质疑,梁俭余咳嗽一声,缓缓打开诏书。

    “诸位大人,这是皇上弥留之际留下的遗诏——”

    说着他缓缓打开诏书。

    诏书将要打开,忽然殿下有人叫了一声:“梁大人,且慢——”

    梁俭余朝前面一看,只见人群让开一条道,一个身穿孝服的年轻人越众而出,他衣袂飘飘,微笑着朝自己这边走来。

    这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九皇子肇驹。

    此时肇驹又恢复了以往潇洒的模样,他剑眉朗目、丰神俊逸。

    梁俭余吃了一惊。

    “殿、殿下,您终于来了,信王殿下呢?”

    玥儿看到肇驹出现,顿时紧紧抿住嘴唇,她心中无比怨恨,暗忖道:“你这冤家,最后时刻想怎么逼我?”

    肇驹微笑着走上来。

    “哦,本王不知他去了哪里,怎么他不在吗?”

    这话一出,王汝霖眉毛一翘,肇驹和肇真刚才一起去换衣服,转眼间信王不见踪影,穅王却独自换好衣服回来,谁会相信与他无关?

    玥儿觉得头上的晕眩感略微减轻,这冰寒之毒发作起来好像一阵一阵,不像黄斑银蝰那样可怕,她急忙伸手又戴好面纱,就算直古鲁警告过,她也不愿让别人看到自己难看的样子。

    肇驹一步步走来,王汝霖急忙带着六个侍卫上前拦住,今天宫中的守卫实在漏洞百出,居然让人能随便进出。

    玥儿摆摆手,无力地道:“王总管,让殿下上来!”

    她声音有些沙哑。

    王汝霖虽然不甘,但还是侧身让开。

    肇驹呵呵一笑,大摇大摆走到屏风前向玥儿一揖。

    “太妃娘娘,本王刚才在宫门外捡到一封信,还请您一阅。”

    夏子溪终于忍不住。

    “穅王殿下,现在我们在这里商量国家大事,您随随便便捡来一封信,居然要太妃娘娘就看,到底是何居心!”

    肇驹耸耸肩,有些无辜。

    “太妃娘娘不是问及信王殿下吗,以在下看来,这封信是信王的笔迹,所以才这么建议,太妃娘娘若是不想看,那本王就将它撕了吧!”

    听到是肇真写的信,玥儿急忙又摆摆手。

    “好,你递过来!”

    下面的群臣心里都明白,这是传位之争的最后时刻,早上听到信王的军营起了乱子,但随后被平息,此刻穅王殿下发难,这是在向太妃娘娘摊牌,不知肇真这封信写了什么。

    肇驹将手上的信笺递进去,如冬伸手接过交给玥儿。

    玥儿打开信笺,上面只有短短六行字。

    “争夺相杀,谓人之患。神农无意,甘尝百草。曾经沧海,除却巫山。”

    这六句话匆匆写成,没有落款,没头没尾,想必写得匆忙,玥儿也不知是不是肇真亲手所写,换在一年前她还不知是何意,但现在却已明白,若这真是肇真亲笔,他就是表明态度。

    争夺相杀,谓人之患出自《礼记》,肇真以此表明他不想争夺皇位的决心,而神农无意甘尝百草,是说黄帝和炎帝曾有一战,传说炎帝不愿生灵涂炭就让位给黄帝,自己情愿去尝百草解救苍生。

    其实炎帝并没让位给黄帝,这只是传说,肇真这么写,是强调自己的态度,而且最后两句他则是表明心迹,说他对玥儿的心不会改变。

    玥儿的手微微颤抖。

    肇驹隔着屏风模模糊糊地看着玥儿,他赫然看见玥儿手上还拿着一卷东西,那一定是诏书!这一刻他心里一亮,看来自己的猜想完全正确,肇恒留下了两份诏书,一份传位给肇真,一份是备用留给自己。

    “太妃娘娘,您是不是让梁大人拿错了?”

    玥儿万分痛苦,她点点头。

    “不错,是我错了!”

    她没说拿错,只说错了。

    肇驹心中一痛,他知道玥儿是说她看错了人,这话一语双关,但他还是硬起心肠。

    “好,既然这样,请太妃娘娘将手上这份诏书交给梁大人,请他宣读真正的诏书吧!”

    玥儿带着绝望,眼前的肇驹陌生而遥远,让她眼泪无声淌下。

    “不,不能换!”

    “为什么?”

    “不能换,就是不能,因为——”

第705章 弄巧成拙(2)

    玥儿又是一阵头晕,她一只手捂住自己额头,想要自己清醒些,一只手还拿着系着黄绳的诏书,她知道这份诏书写的是谁名字。

    肇驹对玥儿失望到极点,到这时她依然不肯给自己机会,她明明知道这对自己很重要。

    “因为什么?”

    “因为不能!”

    玥儿用力摇头,两人虽然隔着屏风,但肇驹仍可感受到她的痛苦。

    肇驹想大声质问玥儿,为什么他们曾经深爱,最后却不能互相成全,难道相爱不能相守,就要成为敌人?肇真弟弟到底有何德何能,她要这样用心去维护!

    玥儿拿着那份诏书,颤抖着去拉开,她要打开来给肇驹看,但刚拉到一半手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玥儿想弯腰去捡,但身子一低,又是一阵晕眩。

    那份诏书骨碌碌滚出来,正滚到肇驹脚边。

    肇驹从屏风缝隙中看得分明,知道玥儿这是失手,于是一弯腰就捡起,朗声笑道:“好、好,多谢太妃娘娘成全!”

    “不,你要的不是这份——”

    玥儿几乎失声,她发现自己还是没恢复,身子一软又后倒去,如冬急忙上来扶住。

    殿下群臣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但他们看见肇驹手上拿着一份诏书,都以为是太妃娘娘在最后时刻改变主意。

    肇驹一阵激动,想不到最后时刻老天帮忙,他立刻把系着黄绳的诏书递给梁俭余。

    梁俭余有些愕然,他离屏风稍远,还以为玥儿在最后时刻将另一份诏书给了肇驹,他知道玥儿的性格,一旦拿定主意不会轻易改变,为什么此时会妥协?

    肇驹把系着黄绳的诏书交给梁俭余。

    “梁大人,请您宣读这份真正的诏书吧!”

    他把真正的三个字语气加重,显然是说现在梁俭余拿在手上的诏书是假。

    玥儿心中焦急,但她又是一阵晕眩,她忽然明白,这冰寒之毒发作时,不能抬头也不能低头,她的头每一次起伏就会犯晕。

    如冬上来想扶着玥儿坐下,但玥儿做出手势,示意她掐自己人中让自己清醒。

    梁俭余一张脸涨红起来,他摇摇头,肇驹这是逼迫自己就范,就算他本来支持九皇子上位,此刻也不想屈服。

    肇驹看了一眼直古鲁。

    直古鲁有些犹豫,他可以出手对付梁俭余,但这里这么多侍卫,他一个人可不好控制局面。

    下面的大臣掌心都捏了一把汗,他们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这压力似乎带着杀机,梁俭余如果拒绝,可能会招来杀生之祸,但他偏偏挺起胸膛,直视着肇驹。

    夏子溪看到不对,几步走到梁俭余身旁,他刚才没看到玥儿是失手掉下诏书,以为玥儿改变了主意。

    “梁大人,既然是太妃娘娘的旨意,你就请听从九皇子安排吧!”

    梁俭余脸上肌肉颤抖两下,终于伸手接过肇驹递来的诏书。

    肇驹哈哈一笑,伸手夺过梁俭余手上的诏书,递给直古鲁。

    直古鲁接过那份诏书,双手绞了两绞,那份诏书顿时变成一把纸片,他露出这一手,让人大吃一惊。

    “梁大人,请您宣读吧——”

    说完肇驹带着直古鲁退到殿下。

    梁俭余气愤地打开诏书,当他看清诏书上写的字,眉毛霍地一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皇弟肇真年少有为,曾以一己之力在汾州力抗大京军,后又组织江南大军奋力勤王,其有勇有谋有胆魄,亦有担当,可负朕之重托,朕身故后传位于信王,兹布告天下,咸使闻之——”

    这道诏书十分简单,肇恒去世时很多话来不及交代,譬如大赦天下、与民更始之类的套话就没写,梁俭余一下便念完,肇驹顿时呆在当场,这就是昨晚玥儿给他看的那份,是传位给肇真的,怎么自己明明换了一份,却还是传位给弟弟?

    殿中鸦雀无声。

    大家都以为肇驹已经安排好一切,谁知最后时刻读出来的诏书还是传位给信王,但众人想想也对,肇恒是七月二十八写下诏书,那时肇驹还没回来,皇上不可能事先知道就传位给他。

    这时玥儿终于缓过来,她一声长叹。

    刚才梁俭余手上拿的,就是传位给肇驹,可是肇驹看也没看就要梁大人宣读。

    直古鲁双眼发直,他手上还抓着几片碎纸,摊开一看,其中一张上有两个字,正是写着肇驹的名字!

    这一下,肇驹如雷灌顶,玥儿最后的决断,明明就是传位给他,但自己却辜负了她的好意,这真是阴差阳错、弄巧成拙!

    当玥儿见到肇真忽然不见,就明白自己无法选择,除了配合九皇子上位,没有别的办法,如果再选信王,就会危及到他生命,在玥儿心中,穅王和信王她都不愿伤害,如果只能选一个,她还是会摇摆,但偏偏那时她头晕又发作,无法告诉肇驹事实,而肇驹也太粗心,他根本没打开来看看。

    梁俭余想笑,想大笑。

    “诏书已毕,请大家接旨——”

    殿中的大臣这才醒悟过来,大家正要跪下接旨,肇驹大叫一声:“错了,错了!”

    梁俭余冷笑。

    “殿下,什么错了?”

    肇驹一张脸通红,自己的那份诏书刚才已毁,此刻就算想换回去也没证据。

    “不,不是这样!”

    肇驹霍地望着屏风后,只见玥儿正站直身形,她望着自己不知想说什么。肇驹这一刻血往上涌,他觉得玥儿刚才坑了自己,她明明知道那一份诏书不是,却迟疑着不说,让他最后时刻栽了跟斗!

    玥儿看到肇驹带着恨意的眼神,心中无限委屈。

    这时殿下有人咦了一声:“既然传位给信王殿下,那信王在哪里,谁知道他人在哪里?”

    肇驹一回头,发现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大臣从人丛中走出来,这人长相本来普通,但他没有左耳,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这年轻人正是文吉,文吉被玥儿看重,委以重任,将京城重修的工作交到他手上。

    夏子溪瞪着文吉。

    “文大人,这话你应该去问穅王殿下!”

第706章 谁留下来?(1)

    文吉点点头,走到肇驹面前弯腰一揖。

    肇驹不知文吉是何许人,只觉得此人依稀眼熟,他不记得当日在小花魁比试上,文吉曾当过书记员。

    文吉脸上没有表情,他一抱拳。

    “穅王殿下,您说不知道信王殿下去了哪里,但刚才有侍卫说,你们都在大庆殿外,你们是怎么分开的?”

    肇驹憋着怒火,这文吉也不知是个什么身份,居然敢当众质问自己。

    “那些侍卫去找衣服,但等了半天也没来,本王等得不耐,就从北门回去换衣服,信王殿下应该是朝东门走了。”

    文吉点点头。

    “那您的信是在哪里捡的?”

    “大庆殿门外!”

    肇驹随口应付,他根本不在乎别人猜测,那封信不是捡的,而是肇真写好后交给他的,肇真就是要向玥儿表明心迹。

    文吉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

    “穅王殿下,请问信王殿下是否被您扣押起来了?”

    肇驹非常生气,这文吉也太拿自己当根葱了,居然在这里审问自己。

    “京城都是江南大军,本王区区几千借来的高昌骑兵想要扣押信王殿下,文大人莫不是开玩笑吧?”

    文吉点点头。

    “这么说,信王殿下不见和您无关了?”

    肇驹十分讨厌文吉,根本没搭理,他望着屏风后的玥儿,一声长叹。

    “好、好,既然你们这么想,那我留下又有何益,不如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吧,太妃娘娘,以后您在这里,本王再不踏入大风城和皇宫半步,我们山高水长,此生再不相见!”

    这话说得绝决,这一刻,肇驹所有的怨恨都落在玥儿身上,他说完朝玥儿深深一揖,然后挺直腰身环顾四周,目光从那些大臣脸上一一扫过,肇驹心中不屑,反正肇真已落在自己手上,大崋的皇位除了他再没人可以继承,今天他从这里离开,明天这些人就要哭着喊着求自己回来,到那时,留在京城的要么是自己,要么是玥儿!

    这一下所有人都傻眼,信王还没找到,现在穅王又要走,这大崋的江山,竟被人弃若敝屣?

    玥儿一阵气苦,没想到肇驹要和她划清界限、永不相见!

    肇驹重重地一甩袖子,就要转身离去。

    “站住——”

    一声嘶哑的叫声从背后传来,这是玥儿的声音。

    肇驹一下停住脚步,他转回身,就见玥儿走出屏风,正绝望地看着他。

    “太妃娘娘还想说什么?”

    “你真的要走?”

    肇驹点点头,眼神阴郁。

    “本王留下已没任何意义,又何必留下?”

    玥儿一步步走到肇驹面前。

    “不,你不可以走,而且你要告诉我真儿在哪里?”

    肇驹看着玥儿,玥儿看着肇驹,肇驹从玥儿眼中看到悲伤和绝望,而玥儿从肇驹眼中看到恼怒和愤恨。

    两人都内心颤抖。

    玥儿明白,那个曾愿为自己不顾一切的曹公子,那个在安华殿对她海誓山盟的九皇子,那个曾将她拥入怀中说等他回来的穅王殿下,已经永远回不来。

    而肇驹也明白,那个秀丽聪慧的霜叶馆玥儿姑娘,那个会弹琴、会跳舞、会射飞刀、会和人比剑的小花魁,那个自己在草原上日夜思念,一想到名字就会心痛的女子,也已一去不复返,再也找不到。

    两人面对面,呆愣了半晌。

    殿中一片寂静,大家隐约觉得肇驹和太妃娘娘的关系好像不简单。

    肇驹靠近玥儿,沙哑着嗓子,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问:“你说实话,在你心中,真儿是不是比我更重要?”

    玥儿身子颤抖,她不敢点头或摇头,因为那样做可能又会晕眩。

    “我、我拿真儿当弟弟,他给我亲人的感觉!”

    肇驹摇头,他的声音有些酸楚。

    “不,不是这样,其实你心底是喜欢他的,只是自己不知不觉!”

    玥儿双眼睁得老大。

    “不会的,我就是拿他当弟弟,这、这不可能!”

    肇驹一声叹息。

    “好,那我换个方式问你,在你心中这一年来,你是信任和牵挂真儿更多,还是我更多?”

    玥儿一下怔住,在所有皇子中,她最信任和牵挂的无疑是肇真,因为肇驹去了大草原,完全袅无音讯,她想信任也信任不到,无法对他寄予厚望,而肇真去了江南,时刻要关注他的动向。

    看到玥儿哑口无言,肇驹苦笑一声。

    “其实,我早该明白了,你若是心里只有我,选谁上位会这么纠结吗,早就下了决心!”

    玥儿身子发抖。

    “不,不是这样,这份牵挂是不一样的!”

    肇驹凄然一笑,他一甩袖子。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玥儿身子发软,强撑着不让自己摔倒,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跟日夜思念之人会是这样一种分别。

    肇驹这是绝情之言,他说完向后退了三步,朝玥儿深深一揖。

    玥儿痛苦得不能自抑,她问:“九皇子,您再不肯踏入大风城和皇宫半步,是因为本宫的缘故吗?”

    肇驹觉得自己话已说得明白,既然玥儿不想让他继位,他怎么可能留下,当下一阵冷笑。

    “不错,太妃娘娘,如今您把持朝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今天这里的大臣一大半是唯您马首是瞻,本王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留下来图能做什么?”

    玥儿不敢相信肇驹会说出这样伤害自己的话。

    “你、你是说,我们两个只有一个能留下?”

    肇驹一抱拳。

    “太妃娘娘一介弱女子,能攀到如此高位,实属难能可贵,也许多年后史书上将添上一笔,小花魁千秋圣明、功盖武后——”

    这是讥讽玥儿出身卑微,为了权力不顾一切。

    “你、你——”

    玥儿再也承受不住,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梁俭余等人大怒,太妃娘娘出生入死,挽狂澜于既倒,被肇驹这么一说,反而变成篡夺权位之人,这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夏子溪早已忍不住,他霍地站出来手指肇驹。

    “穅王殿下,请您道歉,没有太妃娘娘一力支撑,大崋早已不复存在,人说话要凭良心,您这么说,会伤了天下人的心!”

第707章 谁留下来(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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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风是编辑、记者,对很多书中表达的世界观不敢苟同,什么用财富让自己成为强者,什么你对我不敬,我灭你一家,你打我族人,我灭你全族……这种阅读感很可怕,在这里吼一声,有正能量就支持阿风吧。

    很多女频宫斗类的书籍着重在争宠和斗心机上,但青眉煮酒不是。阿风在写《青眉煮酒》前,有两部作品,《求凤录》、《双天行》,《求》当年被称为最好的武侠,没有推荐,也一直在排行榜前20,惜网站倒闭,第一本书没写完,反省起来,主要还是我的书属于慢热,需要看下去几万字才有感觉。

    下面这篇文章是一位朋友写的推文,作者三月半,他是阿风的读者、朋友兼哥们,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也从未谋面,但通过网络已成知己。

    好吧,来粘贴一下这篇《推荐一部真网络小说》吧。

    金庸古龙已经作古,大师当然是没有了,但大师没有,这些年大师级的作品还是有不少,像《英雄志》的悲壮,《昆仑》的磅礴,都让人掩卷叹息。

    其实真的很喜欢《天龙八部》、《鹿鼎记》那样的作品,一部好的小说,文笔是皮毛,情节是骨架,说实话,古龙虽然也称得上大师,但其距离金先生还是差得太多,因为,金先生的小说中还有一种灵魂的东西存在。

    好了,现在我来说说这本网络仙侠小说——《双天行》。

    《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小说,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射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套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阴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

    讲学堂大殿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胸前,显得有些儒雅,他身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身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身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身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情,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性,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情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肉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日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小说,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情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射雕》《神雕》中的爱国爱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第708章 恕小王不能接旨(1)

    肇驹觉得玥儿不能留下,她要是留在宫中,会对自己有很大的掣肘,不但禁军会听她指挥,大臣们也会受她影响,但是她走了自己也会有威胁,要不要把玥儿拘禁起来?现在肇驹最担心的是所有人要求玥儿留下来,请她继续掌管朝局。

    就在他犹豫时,肇驹看到有人朝自己暗暗点头。

    这人是文吉。

    文吉给肇驹暗示,表示愿意支持他。

    肇驹刚才还以为文吉是故意刁难自己,没想到他真正的目的是帮忙,肇驹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眼下的局势,大家要立刻作选择,是站在太妃娘娘一边,还是站在他这边?文吉能见风使舵,这是好事,其他大臣也会靠向自己,于是肇驹也对文吉微微一颔首。

    文吉这人虽有奇思妙想,但他行事颇为偏激,做事也喜欢快刀斩乱麻,他觉得废长立幼不合礼法,本来就应该是九皇子上位,刚才他并不是要为难肇驹,而是想帮他正名,结果肇驹没理他。

    肇驹还不知道文吉的身份地位,他刚受到重用,除了重建大风城,慕容胥死后手上有一半权力落到他肩上,宫城的禁军也暂时划归他管,刚才王汝霖一直觉得宫中防卫甚乱,就是文吉不懂安排调度,所以漏洞百出。

    文吉走到肇驹身后,低声道:“既然她要走那就走好了。”

    梁俭余和夏子溪等人看到文吉如此所为,不由投来失望和鄙夷之色,这文吉还真没立场,太妃娘娘对他有知遇之恩,就算不能知恩图报,也不能落井下石。

    文吉感受到周围异样的目光,反而胸膛一挺,心中暗暗冷笑:“你们这是愚忠,我是对国家尽忠!”

    肇驹嗯了一声,他对眼前局面十分满意,自己虽然弄错了诏书,但终于逼着玥儿离开,她一走自己就可以放下一半的心。

    “玥儿姑娘,若你坚持要走,本王也不敢挽留,只是你这么走了,显得本王太无情义,不如留下休息一段时间,等身体好了,本王帮你安排妥帖再走,你为国家立下这么大的功劳,还是要重重赏赐的!”

    玥儿已不想再听到肇驹说话,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对自己的伤害。

    “多谢殿下的情义,小女所作一切并非为了赏赐,我来时两手空空,走时也不想带走什么。”

    肇驹哦了一声,还是忍不住问:“但、但你心愿未了呢?”

    这话问出,肇驹马上后悔,玥儿要是留下来,自己可不好施展拳脚。

    玥儿一下顿住,下意识地伸手入怀,那里有玄灵给她写的血书,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给父亲平反昭雪,洗清家门的冤屈。

    “殿下,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此事只能拜托您了,相信您一定能查明真相,还我冉家一个清白!”

    肇驹松了口气,又问:“那、那您要去哪里?”

    玥儿叹息一声。

    “还是那首词写得好,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听到玥儿这么回答,肇驹有些尴尬,一时也不知怎么说。

    最后时刻,玥儿牺牲自己成全肇驹,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很傻,现在她只想找个地方去大哭一场。

    梁俭余手上还捧着诏书,但这份诏书等于作废,信王殿下既然被穅王控制,那能登上大位的就只有穅王,这一刻,梁俭余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那就是冲出去高呼一声,拥护玥儿登基!

    这念头梁俭余把自己吓了一跳,他转头看向夏子溪,夏子溪却是一脸颓然,他根本没想到这节,梁俭余想道:“若拥护玥儿姑娘上位,她将是史上第二个武后,但武后能上位是有唐中宗李显前期对她的扶持,现在玥儿一无人扶持,二无名份,连她端妃身份也是冒名顶替,这要如何上位?”

    想到这里,梁俭余十分泄气。

    这时直古鲁的声音在肇驹耳边响起:“驹儿,玥儿姑娘身中冰寒之毒,需要二姥爷想办法帮她治疗,要是这么走了,可能再也治不好!”

    肇驹点点头。

    “二姥爷,您有几成把握?”

    直古鲁托着下巴,望着玥儿的背影还是摇摇头。

    “最多两三成。”

    这个把握实在低得可怜,肇驹叹了口气,他没有叫住玥儿,而是看着她蹒跚地朝门口走去,肇驹心中十分难受,他暗暗问自己,自己这么做是不是很残忍?

    王汝霖和肇安仁互相对望一眼,眼里是满满的迟疑,他们想出声挽留,可不知如何挽留,心中只有惋惜,难道太妃娘娘就这么走了?

    殿中大臣心里都在叹息,文吉忽然大叫一声,朝玥儿磕头。

    “太妃娘娘,您一路走好——”

    大臣们见到文吉磕头,也跟着跪下,朝玥儿的背影磕头。

    梁俭余和夏子溪抹了一把浊泪,他们也没办法留下玥儿。

    “太妃娘娘,您一路走好——”

    他们这么叫,是承认玥儿在他们心中就是太妃娘娘的身份,但大家又无法挽留。

    玥儿向两旁挥挥手。

    “大家不用多礼,都起来吧,出了这个门,这世上就再也没有端太妃了。”

    肇驹朝文吉投去一瞥,眼神似有深意,文吉一惊,他猜不透肇驹的意思,心里暗忖:“难道九皇子要我派人一路跟着太妃娘娘吗?”想到这里,他跟着玥儿向前走。

    玥儿眼中湿润,一步步慢慢向殿外走去。

    “娘娘——”

    背后有人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只见如冬哭着奔来,她跑到近前扑通跪倒,梨花带雨地哭道:“娘娘,您带我走吧,您说过的,您不会丢下如冬不管,如今我不要留在宫里当宫女了——”

    玥儿叹了口气,自己进入白妵殿的时候,就曾答应过如冬,一定要带她走,但她还没答应,又有人叫道:“太妃娘娘,我们也跟您走——”

    玥儿看到屏风后走出大婆婆和二婆婆,两位老人家互相搀扶着,朝玥儿走来。

    那些禁军侍卫受到感染,有三人丢下腰间佩剑,大叫一声:“玥爷,这太妃娘娘不当有什么稀奇,您走我们也跟您走!”

第708章 恕小王不能接旨(2)

    本书首发起点,正版用户请稍后更新!有些朋友看各版本觉得有差别,那或是网络版本不同,D版不能更正和刷新所至,所以,正版用户请稍后更新刷新哦。

    阿风是编辑、记者,对很多书中表达的世界观不敢苟同,什么用财富让自己成为强者,什么你对我不敬,我灭你一家,你打我族人,我灭你全族……这种阅读感很可怕,在这里吼一声,有正能量就支持阿风吧。

    很多女频宫斗类的书籍着重在争宠和斗心机上,但青眉煮酒不是。阿风在写《青眉煮酒》前,有两部作品,《求凤录》、《双天行》,《求》当年被称为最好的武侠,没有推荐,也一直在排行榜前20,惜网站倒闭,第一本书没写完,反省起来,主要还是我的书属于慢热,需要看下去几万字才有感觉。

    下面这篇文章是一位朋友写的推文,作者三月半,他是阿风的读者、朋友兼哥们,虽然我们不在一个地方,也从未谋面,但通过网络已成知己。

    好吧,来粘贴一下这篇《推荐一部真网络小说》吧。

    金庸古龙已经作古,大师当然是没有了,但大师没有,这些年大师级的作品还是有不少,像《英雄志》的悲壮,《昆仑》的磅礴,都让人掩卷叹息。

    其实真的很喜欢《天龙八部》、《鹿鼎记》那样的作品,一部好的小说,文笔是皮毛,情节是骨架,说实话,古龙虽然也称得上大师,但其距离金先生还是差得太多,因为,金先生的小说中还有一种灵魂的东西存在。

    好了,现在我来说说这本网络仙侠小说——《双天行》。

    《双天行》为什么在我眼里是一部大师级的小说,这先要从一个明朝书生少年穿越到一个仙侠大陆说起,这位书生少年有个可以忽视的师傅,官位是前吏部员外郎,要知道这本书选择的穿越朝代是在明万历年间,作者一笔带出这个次要人物,显然是影射东林党党魁顾宪成,顾宪成这个人,虽然正史给了他很大的肯定,但在《明朝那些事》里不是个好东西,一个下野的官员,居然可以左右朝政,妄断朝纲,实在有高顶的帽子可以套上,作者很随意的一笔,让人看出作者在人物安排上的独具匠心,果然,看到后面,这位前吏部大官就露出了狰狞之色,虽然是打着正义的旗号,却是做着阴谋之事。

    这本书的斗文,斗到王阳明;斗武,斗到南拳十八式。它前面的神奇,是把文化和历史穿插进了仙侠。主角修仙之后,回来居然遇到当世第一才女何芗贰,且看这一桥段的开头描写——

    进了讲学堂,里面已经坐满人,坐着的基本是麓风书院的学

    讲学堂大殿的中间,有三排位置,中间有张大椅,一人端坐其上。

    这人穿一袭红袍,袍上绣着龙纹,面如紫金,五缕长须垂在胸前,显得有些儒雅,他身后站着两个执扇老人,却是面上无须。

    吴非暗暗点头,这人必是昌沙王朱由真,他身后服侍的,自然是两位公公。

    在昌沙王朱由真的左首,有一排座位,首座空着,后面依次是陈第洲、宗玉琦等四位老者,这几位都是名宿,易华卿等几位年轻的讲书站在他们身后,此时众人额头冒汗,脸色非常难看,却仍旧正襟危坐。

    那个易华卿是吴非在麓风书院的死对头,经常没事刁难他。

    朱由真右首的一排桌子后面,坐着五位老者,吴非认出其中三人,他们是钱闻照、钟培文、尚元生,也都是名宿,他们几个一脸得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

    此时钱闻照等人前面,一个女子卓然而立,她身穿青色儒装,一只手上拿着一卷书,似在等人回答她什么问题。

    这女子穿着男子的儒装,更显得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吴非暗赞一声,原来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竟是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妙龄女子,他低声问边上一个书生道:“这位兄台,在下刚来,现在是怎么回事?”

    那书生小心地瞥了他一眼,低低道:“怎么才来,那兄台你错过多场好戏了!”

    “什么好戏啊?”

    “这位京城第一才女何芗贰,刚才挑战陈老夫子,问的乃是易经中的问题,连陈老夫子都被她问倒了!”

    “哦,这位京城才女这么厉害?”

    “是啊,刚才她连胜三场,麓风书院现在都无人应战了!”

    好了,这个桥段大家自己去看,后面出场的另一个历史人物是海大人,海大人清官断案已经说得滥了,近年也开始有人反海瑞,说他卖直,不近人情,就是以清官来引起世人关注,这本书竟然让主角挟持海大人去逛赌场,揭露赌徒本性,以及那些诬告之人的嘴脸,至于这位海大人是清官还是昏官,作者没有说,大家自己体会,这个桥段也是精彩得不要不要的,且看这一段描写:

    海大人哼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吴非摇头道:“大人错了,请你瞧瞧这些在酒肆中喝酒之人,都是富人么?”

    海大人环顾四下,发现附近夜市中喝酒聊天之人,大部分是贩夫走卒,这些人穿着落拓,喝酒却一个个豪情满怀。

    吴非见海大人沉吟,指着一块酒肆的纸牌念道:“黄酒两个铜板一壶,白斩鸡五个铜板一碟,猪头肉两个铜板一碗,素鸡香干一个铜板一碟,大人莫非以为嵩江的老百姓连这也吃不起?”

    海大人心中暗惊,口中却道:“嵩江府奢靡之风日盛,并非好事,需要大力整治,你瞧那些叫花子,还不是困苦不堪!”

    “并非穷的地方有叫花子,有时,越是富的地方,叫花子越多!”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看到这里,千万不要以为这是一本挂错分类的历史小说,这实实在在是一本真仙侠,在后面,筑基、金丹、元婴这些元素完整地出现。

    这本书的情节波谲云诡,常常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它不以好勇斗狠,争得天下第一为主线,也不是复仇、升级打怪,而是一种处事的思考,颇有《射雕》《神雕》中的爱国爱家,侠之大者的风骨,正像作者在简介里写的,少年时,不要问谁是天下第一,你是,我是,我们都是。

    很久没有这样的阅读了。

    在仙侠的外衣下,透过修炼和杀局,透过仇恨和宽容,我从《双天行》里看到了未来,看到了希望。

第709章 于礼不合(1)

    大庆殿中有些混乱,大家觉得眼前的情形有些怪异,都怀疑是否自己看错,难道信王殿下和太妃娘娘有不可告人的私情?

    玥儿脸上发烧,她知道肇真这样抱着自己大失体统,就算他不想当皇帝,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违规逾矩之事,想到这里,她忽然奋起余力,一肘向肇真心口砸去。

    肇真没想到玥儿反抗得这么激烈,胸口一痛手上便一松。

    玥儿呼地翻身跃起,但她还没站稳,脑中一阵晕眩,又向另一侧倒去,如冬这次总算没有迟钝,冲过去扶住玥儿。

    啪的一声,玥儿怀中掉下一个小竹筒。

    肇真看见,忙弯腰去捡。

    玥儿发现自己掉了东西,想要回那个竹筒,但肇真已经打开。

    竹筒里面塞了一块布,布上用鲜血写着文字。

    肇真一下抖开,一瞥之间看了两行字,顿时惊得双眼凸出。

    “太妃娘娘,这、这是一份血书,是太上皇写的?”

    玥儿轻叹一声。

    “不错,这是太上皇在大京国军营被羁押时,咬破手指写的一封血书,这是我的私人之物,还请殿下还给我吧?”

    大家都没想到玥儿手上还有玄灵的手谕。

    肇驹都十分震惊,他不知道这份手谕上写的是什么,万一是玄灵指定肇真为接班人,那又会给自己增加麻烦。

    大臣们不知玄灵写的是什么,但太妃娘娘随身带着,一定很重要。

    肇真看完血书,对着玥儿举起手。

    “太妃娘娘,你为您为何不早点拿出?这、这哪是私人之物,太上皇这份血书不是写给您的,而是写给我们大崋的新皇帝,所以此信应该公诸于天下!”

    “不,不可以,太上皇写给我,应当由我决定何时拿出来!”

    玥儿有些着急,因为她觉得现在还不到公开玄灵此信的时机,但肇真并没听从玥儿指示,而是递给梁俭余。

    “梁大人,这是太上皇的手谕,请您宣读一遍吧。”

    玥儿想要阻止但已,但已没多少力气。

    肇驹想看看玄灵到底写的什么,却被大婆婆和二婆婆挡住,两人对肇驹眼中带着深深的戒备。

    梁俭余伸手接过,他刚一看完,眼中便流下热泪,虽然这字迹是用手指写成,但行文笔法绝对是玄灵无疑,他颤声念道:“赐端妃书——御医冉庆玖通敌纯属冤案,其罪在朕,朕明知冉御医被冤枉,还执意拿他顶罪,罪不容赦,着新皇继位后,第一便为其平反昭雪,昭告天下!”

    这是玄灵为冉家冤案的定性,他写明冉御医是顶罪。

    殿中大臣先是愕然,他们知道八年前玄隆帝御驾亲征驾崩,刚才玥儿也承认了自己的身世,没想到这一切是玄灵一手操作,后来他终于醒悟知错,给太妃娘娘写下了悔过的血书。

    有人呜咽有人哭泣,太上皇如今被俘,身陷囹圄,他念念不忘的第一件事,不是下一任皇上人选,竟是给冉御医平反,可见玥儿姑娘在他心中地位之重!

    肇驹听到玄灵没有提及皇位继承,先是松了口气,但又有些不信,他拿过梁俭余手上的血书,一连看了两遍,又呆在那里。

    这手谕字迹潦草,显然写得十分匆忙,而且最后几个字血迹干涸,只能勉强辨认,但下面还是有玄灵的签名和手印,签名可以伪造,手印不可能伪造。

    玄灵这份手谕题为《赐端妃书》,就是要新皇给冉家平反,这足以证明在玥儿在玄灵心中的身份,不可能有冒名顶替之说。

    夏子溪叫道:“太妃娘娘,您不能走了,您要是这么走,就是辜负太上皇对您的眷顾!”

    屈羽皓一时不明白夏子溪想说什么,他问边上一个年纪略大的大臣:“夏大人这话啥意思?”

    那大臣白了一眼。

    “夏大人的意思是说,太妃娘娘家门的冤案没有平反,心愿未了,不能就这么走!”

    屈羽皓这才明白,连连点头。

    梁俭余也躬身行礼,劝玥儿留下。

    “太妃娘娘,夏大人说得对,您现在不能走,就算您要走,也要替您父亲恢复名誉身份再走!”

    玥儿曾经发誓,要等到冉家冤案彻底平反昭雪,才恢复使用自己的本名,要不然她就不敢启用冉知萱这个名字,她看向肇驹,因为刚才肇驹说自己留下他就走。

    肇驹的脸色一阵发白,他现在反而变成不能走,要是走了,那就真的再也拿不到权力,他看了一眼直古鲁,直古鲁摇摇头,他也看不懂卫兴的这次所为,肇驹有些恨卫兴,外公为了自己的一世英名,连外孙的前途未来都不顾!

    其实这么多年来,卫兴一直被幽禁,太后曾多次私下跟人说卫兴有反骨,所以卫兴一直憋着一口气,他要证明自己的忠诚,不能让太后一语成谶,当他遇到肇真的时候,就决定跟随这位少主,对他支持到底,但他没想到自己外孙突然回来,而且肇驹的目的就是争夺皇位,这让他很是为难。

    实际上卫兴这么做,反而是信王第一,自己外孙排到第二去了。

    玥儿看到大臣、侍卫、内官和宫女都朝她跪拜,目中泪光盈盈。

    屈羽皓又悄悄问边上那人。

    “太上皇当初为何要冤枉冉御医?”

    那大臣也不是很清楚,虽然他知道一些消息,但没必要现在给屈羽皓解释,于是敷衍了几句。

    “先帝御驾亲征,但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么大的战事打败了,总要有个人来承担责任吧,唉,时也命也,是劫躲不过——”

    他这话的意思,就是冉御医走了背运。

    屈羽皓信以为真,不住点头。

    其实有不少消息灵通的大臣知道一些元妃的事,他们觉得冉家的冤案没那么简单,肇安仁就知道有个东瀛人叫夏川风间,他才是杀害死先帝的杀手,为何太上皇要将这些揽在自己身上,难道是隐瞒真相,还是真的他是幕后指使?

    玄灵这份手谕写得简略,他只将一切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却没说出背后真正的原因。

第709章 于礼不合(2)

    玥儿查了这么久,对冉家的冤案也收集了一些证据和证词,她明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太后所为。

    当年刘阿派人追杀卫逢春,囚禁卫兴,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她的过去,当仁妃见到玄隆帝,发现他长相酷似卫逢春,只是一个惊异的表情,太后就立刻将她逼死。

    玥儿猜测,刘阿甚至不惜和西春国李大昊父子勾结,害死玄隆帝,最后嫁祸给自己父亲,这些都是刘阿一己之私造下的罪孽,而玄灵认下一切就是保护太后,不管怎样,他都不能让太后声名扫地,这会动摇到大崋的根基。

    肇真还不知晓这些,他看到父皇的血书非常高兴,因为姐姐家门的冤屈终于可以平反,她也终于可以解脱。

    “太妃娘娘,为何您有太上皇的手谕不肯拿出来?”

    肇驹也跟着附和。

    “是啊,您有这份手谕,早就该拿出来了!”

    此刻,大臣中最焦灼的是文吉,他忽然站出来对肇真行礼。

    “信王殿下,既然您不愿接受诏书,那想必您一定对九皇子上位没有异议吧?”

    文吉一直以来都很自傲,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就是没遇到赏识他的伯乐,要不是玥儿用他,他很可能就是一颗官场流星,而且他觉得太妃娘娘不会真的重用自己。

    现在玥儿对外倚重夏子溪和梁俭余,对内是王汝霖和肇安仁,遇到机密的大事,她也没找过文吉商量,所以文吉觉得一旦京城安定下来,他的一切都会被拿走,与其这样,不如攀上九皇子这根高枝,因为穅王在京城没有根基,必须起用新人,那时自己拥立有功,必然能成为心腹,而且他觉得肇驹上位是正统,是长幼有序。

    肇真哦了一声,从梁俭余手上接过诏书,三两下撕碎。

    “这份诏书本王知道,陛下留下两份诏书,既然另一份毁了,这份也就没必要留下,刚才小王进来时已经决定,拥立穅王哥哥上位——”

    这话一出,殿中一下鸦雀无声,几乎所有人都惊得呆了。

    肇真放出这样的话,就是放弃自己的权利。

    卫兴瞥了一眼肇驹,看向肇真时的眼神又带着敬意。

    肇驹身子发抖,他十分激动,真想冲上去一把搂住肇真,狠狠亲他一口。

    看到众人还在震惊中,肇真微微一笑。

    “诸位,按我大崋的祖宗法制,皇上人选应该长幼有序,九哥年纪比小王大,才华见识和经验都远在我之上,他在高昌国打败西春大军,还将李天崎生擒,这足以证明他的能力,所以将大崋的重担压到他身上,小王放心,相信大家也会放心,常言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本王拥立九哥穅王殿下继承大位——”

    肇真这番话说完,不由长出一口气,他心上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从此无须牵挂。

    玥儿看到肇真这么说,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酸楚,她能感觉到,自己是成全九皇子,而肇真是成全自己。

    文吉上前一步,躬身施礼。

    “信王殿下英明大义,臣等都无比敬佩,虽然您愿意拥立穅王殿下上位,但臣还有一话想问。”

    肇真皱了皱眉,但还是点点头,他还不认识文吉,只觉此人有些不懂规矩,明显现在应该梁俭余和夏子溪这样的老臣说话。

    “好吧,大人有话请说。”

    文吉又鞠了个躬,他知道肇驹想问什么,他不便问出口,自己代劳。

    “信王殿下,既然您愿拥立九皇子上位,那您何时交出军权?”

    肇驹双眉一挑,文吉这话可是问到要害。

    肇真哈哈一笑,朝肇驹一拱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等小王离开此地,一切皆由九哥做主!”

    文吉一愣。

    “怎么殿下,国家用人之际您要离开,您要去哪里?”

    肇真看着玥儿,淡淡笑道:“冉姑娘去哪,小王也跟着去哪里!”他不叫玥儿为姐姐,而是称她真名的姓,这么说就是当众向玥儿表明心迹,既然玥儿已不是太妃娘娘,她放下了身上的桎梏,那自己也可以放下架子跟她在一起。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谁也想不到肇真离开是这个原因。

    文吉忍不住又问下去:“殿下,您、您干吗要跟着冉姑娘一起走?”

    肇真看着玥儿,目光十分坚定。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玥儿心头剧震,她想不到肇真如此痴情,他还敢当众说出来。

    殿中一阵混乱,那些大臣们这才明白,怪不得肇真连皇帝也不想当,原来他是不爱江山爱美人!

    几个年纪大点的大臣一起翻身跪倒,连连磕头。

    “殿下、殿下,此事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

    又有大臣哭嚎着叫道:“是啊殿下,冉姑娘再怎么说也是太上皇的妃子,就算他没有娘娘之名,也有娘娘之实,您这么做有悖人伦,将祖宗法制置于何地,难道您甘愿承受天下人的耻笑吗?”

    还有大臣跳脚起来。

    “殿下,您这么做会把祖宗的颜面丢尽的!”

    边上有个大臣跪着爬到肇真身旁,抱住他大腿嚎啕大哭,肇真有些发懵,他不知道自己说出心里话会乱成这样。

    这场面一片混乱。

    肇驹嘴角微微一翘,肇真这是找死,这种事怎么可以公开说,有些事是只能做不能说,还有些事是做了也不能说!

    肇真也没料到大臣的反对这么激烈,他原本以为大家就算反对,也会以劝为主,谁知他们竟激烈反对,还有嚎啕大哭的,完全不给他回旋余地,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他现在想收回也已不能。

    附:

    关于信王肇真为何不愿争夺皇位,其实史上皇子中有不少这种想法和做法,譬如雍正的五皇子弘昼就不愿参与争夺,所以早早退出,而他最后也终得善终,子孙也受到庇佑,这是一个范例吧。

    当然也有看了《延禧攻略》的亲们会疑问,弘昼不是被三尺红绫赐死了吗,其实不是,《清史稿》中有记载,弘昼是病故,如果真要赐死,那史书上一定会编织罗列罪名,奇怪的是弘昼并没有,而且他的子嗣还能继承爵位,如果弘昼是赐死,那儿子是不可能继承爵位的,所以阿风觉得弘昼应该是得到善终。

第710章 拧断脖子也没用(1)

    人丛中最受伤的是玥儿,那些难听的话犹如一记记重锤击在她心上,就算她还是完璧之身,又有谁会相信?那大臣说她有娘娘之实,显然已把她当作玄灵的妃子,肇真如果喜欢自己,那就是****。

    这些议论让玥儿心力交瘁,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她再也支撑不住,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恍惚间,玥儿听到有不少人呼唤自己,有人叫她太妃娘娘,有人叫她玥爷,还有人叫她冉姑娘,但这些她都不想听见,她只想一个人躲起来,找个地方好好哭一场,接着,玥儿觉得自己被人抬起来,轻飘飘地在云间穿行。

    玥儿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被一个白衣男子追逐,无论她怎么逃,都摆脱不了那人的追逐,但当她停下来,想要看清那男子是谁,他却又离开。

    有人叫她回家,这声音十分亲切。

    玥儿在迷惘中问自己:“这是什么地方,我的家在哪里?”

    周围白茫茫一片。

    玥儿想找一条出路,却迷失方向,她跑啊跑,怎么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就在迷惘时,一座冰封的庙宇出现在眼前,这座庙宇好似冰雪打造而成,冰寒彻骨,四周飘着白雾,里面不知供着什么佛像,她朝这些佛像一一叩拜,希望神明能给她指明方向。

    但那白衣男子忽然出现,他站在玥儿面前,静静地看着她,两人相距极近,但却看不清对方的脸。

    “你是谁?”

    “你又是谁?”

    玥儿努力倾听白衣男子的声音,可是什么也听不见,但他们彼此却能感受到对方的说话。

    “你为何一直跟着我?”

    “不,不是我跟着你,而是你一直跟着我!”

    玥儿痛哭,她能感觉到那男子是她心中牵挂之人。

    “我没有跟着你,你走,走得越远越好,走得我永远也看不见你!”

    白衣男子幽幽叹息。

    “好,那我走了,你不要跟来。”

    庙宇摇动、碎裂,转眼间,周围变成一个巨大的战场,千军万马从玥儿和那白衣男子身边呼啸而过。

    刀锋划破空气,长枪的刺穿铠甲。

    这是一场激烈的交战,白衣男子跳上一匹白马,杀入战场。

    混战。

    不知敌我。

    到处是栽下马的战士,那些人摔在地上就化作一篷篷血雾,玥儿捡起一把大刀,她左冲右杀,刀剑将她贯穿、箭矢将她刺透,她虽然感受到一阵阵刺痛,却没有倒下。

    这鏖战杀得天昏地暗。

    玥儿终于筋疲力尽,她仰面朝天躺在雪地上。

    一匹白马驮着两条人影走到她身边停下,马上一个女子问:“殿下,你还看这个女人做什么?”

    白衣男子的声音响起。

    “我要问问她,为何一直缠着我?”

    玥儿一阵惊悸。

    “我、我没有缠着你,我只是自己突围,受伤了走不动!”

    那女子催促起来。

    “殿下,我们走吧?”

    白衣男子有些纠结。

    “不行,我们不管她,她留在这里会冻死的,就算不冻死,也会被野狼吃掉。”

    那女子有些生气。

    “你要帮她的话,那我走了——”

    白衣男子忙道:“公主,你别生气,我们这就走,这就走吧!”

    玥儿觉得白衣男子抛下一件衣服盖在自己身上,然后拍马带着女子离开,蹄声得得,渐远,渐逝。

    玥儿浑身冰凉,她痛哭,慢慢地,她在哭泣中睡着。

    忽然一阵刺痛将玥儿惊醒,她觉得脉门上有些痛,这种感觉是有人给她做针灸。

    下针的是个孩子,他下完针,用稚嫩的声音问:“姐姐,我以后是叫你玥儿姐姐,还是知萱姐姐?”

    这是小蒙子钟无梦,他就是钟缙钟道长的弟子。

    玥儿想睁开眼,却睁不开来,她觉得身子僵硬,好像完全没有感觉,这跟上次中了黄斑银蝰的蛇毒一样,她有些惊异,不知自己又是怎么了,听到小蒙子的说话,她忽然想到现在京城的针灸高手,谁能比得上小蒙子?

    小蒙子的针灸居然很有用,不多久玥儿的脉门上传来一阵阵暖意,身上的寒冷感慢慢消退,她睡意深沉又睡了过去。

    这几个月来,玥儿劳心劳力实在困顿,现在除了脸上有些麻痒难受,身上被小蒙子一阵针灸,倒是特别舒坦,这一下昏昏沉沉睡去,竟不知睡了多久。

    迷迷糊糊间,玥儿觉得有人摇动自己胳膊,她想动,忽然发现身子还是不能动弹,不过已经有了感觉。

    片刻后,外面传来慕容七儿的声音:“卫前辈,冉姑娘她身子僵硬,还是没有醒来,要怎么办?”

    一个苍老的声音问:“她是不是之前几个月中过很厉害的毒?”

    这声音玥儿听过,是肇驹的二姥爷卫逢春,也就是直古鲁,他是很厉害的郎中,她努力想睁开眼,却只能睁开一条缝,依稀看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边上是一道屏风,屏风外有三道人影。

    只听慕容七儿的声音回答:“是,妹妹在四个多月前怒闯大京国的军营,被四郎主万焱立成放黄斑银蝰咬了,后来是用西春国的偏方治好。”

    “黄斑银蝰?”

    直古鲁大吃一惊。

    “是不是她蛇毒复发了?”

    肇真的声音忽然响起,他十分紧张,玥儿没想到肇真也在边上,心中不禁有些感动。

    直古鲁嗯了一声。

    “那倒不是,老夫是说被黄斑银蝰咬过还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

    肇真又问:“那您说她身上的冰寒之毒和这黄斑银蝰有关联吗?”

    直古鲁没有回答肇真,而是问慕容七儿。

    “她之前中毒,是不是身子一直不能动弹?”

    “是啊,就是那样,那一次可把大家吓坏了!”

    直古鲁这才回答肇真:“信王殿下,冉姑娘这次是身体的惯性反应,这是一种自我保护,就好像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一样,她的脉象正常不会有事,快的话五六天,慢的话八九天就恢复过来了,到那时,她身上的冰寒之毒也应该尽去。”

    听到这话,玥儿松了口气,但肇真却吓了一跳。

    “卫前辈,为何要这么久?”

第710章 拧断脖子也没用(2)

    慕容七儿倒是没多大反应,这时间跟上次治疗黄斑银蝰差不多。

    直古鲁摇摇头。

    “老夫说的五六天不是躺在床上五六天,等下让她喝下老夫熬的药汤,应该明天就能开口说话,就是恢复行动要五六天。”

    肇真哦了一声。

    “可是皇上下旨,要冉姑娘五天之后离开京城,现在已过了两天,她就算好了也没恢复,要怎么离开?”

    玥儿心头好像被针狠狠刺了一下,原来肇驹正准备上位,他上位前下令,要自己三天后离开京城,这是赶她走!

    直古鲁安慰肇真。

    “殿下,这您不用担心,到时让他多恩准几天,这小子要是当了皇上连老夫的话也不听,我就拧断他大腿!”

    肇真连忙摆手。

    “不、不,前辈您拧断他脖子也没用,他不可能答应,因为八月十三是他定下登基典礼的日子,这一天是黄道吉日,他不可能更改!”

    原来三天过后是肇驹上位的日子,玥儿心中又是一痛,肇驹要把她在登基典礼之前赶出去,他对自己竟这样绝情!

    直古鲁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这小子,真是太没良心了,老夫原来要他不跟玥儿姑娘在一起,也没叫他这么无情!”

    肇真吃了一惊。

    “什么前辈,是您不允许九哥和冉姑娘在一起?”

    直古鲁这才觉察到自己说漏嘴,不禁尴尬地一笑。

    “哈哈,事到如今老夫也不瞒你们,不错,驹儿回来要夺取大位,我就跟他讲,要想得到皇位,玥儿姑娘就再也不要去想,因为他们身份差距太大,真的在一起天下人都会反对,而且他继承皇位以后,十三公主和迪娜也不能娶回来,要是把那两个女人娶进宫,后宫会大乱,会被闹得鸡犬不宁、天翻地覆,到时大崋或许又完了!”

    肇真有些吃惊。

    “您这么要求,九哥答应了吗?”

    直古鲁气呼呼地哼了一声。

    “这小子表面上答应,但肚子里有什么鬼主意老夫就不知道了,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八成是想在皇宫外面见建个行宫,把什么十三公主、迪娜和玥儿姑娘都养在里面!”

    慕容七儿有些吃惊,问:“九皇子在草原上喜欢过多少女人?”

    直古鲁嘿嘿一笑。

    “也就十三公主和迪娜,他天天被人追杀,哪有时间去追逐女人!”

    听到这话,玥儿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肇真双眉紧皱,他想起前天在大庆殿,自己当众向玥儿表明心迹,遭到群臣的围攻,要不是玥儿突然晕倒,后来肇驹又帮他压下,他差点被大臣们的口水淹死。

    如果玥儿看到那一幕也会寒心,她苦苦支撑大崋屹立不倒,这些大臣对她的私事竟一点宽容之心都没有。

    慕容七儿不无担忧地开口:“信王殿下,您还是担心自己吧,您的九哥哥将您囚禁在宫中,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

    玥儿心中又是一沉,肇真居然被囚禁了,这也是肇驹做的?

    肇真呵呵一笑。

    “谁说囚禁了,只是不准我出宫而已,又没把我绑起来,我估计等到他登基典礼完毕,就会放我出去,不过那个一只耳的人真是很讨厌,现在宫里好像他是主管了!”

    一只耳的人就是文吉,玥儿没想到文吉这么快就投靠新靠山,看来自己还是没有识人之能,文吉虽有奇思妙想,功利心还是太重,一旦身份地位改变,就只想往上爬。

    慕容七儿问:“殿下,那个简春烨简大人在宫外求见您已经两天了,他说要陪您一起囚禁,您为何不答应?”

    肇真苦笑,心里还是有些后悔,自己全力推九哥上位,他即将登上宝座却这样对待自己,尤其是他答应成全自己跟玥儿在一起,现在却没了下落。

    “我为什么要答应,现在我的部下谁也不能见,要是见了,皇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怀疑。”

    直古鲁一声叹息。

    “唉,人说君心不可测,皇上虽然是老夫的外孙,但现在他心里想什么,我还真的猜不到,反正留在这里也没多大用,老夫打算过些日子就离开这里,回我的草原去。”

    听他们这么说,玥儿心里涌上一阵失望,难道自己成全九皇子是个错,她不该这么做吗?

    肇真最为郁闷的是,肇驹明明说好要成全自己,可是这两天他忙着筹备登基典礼,自己要见他一面都是不能,但他又想到一件事。

    “对了前辈,您知道那姓郜的奸贼皇兄打算怎么处置,他是顾不过来,还是不打算治罪?”

    直古鲁摇摇头。

    “这个老夫就不知道了,不过此人既然是奸贼,早晚会杀。”

    肇真摇头。

    “不对,我昨晚去求见皇兄,禁军说他不在,我问他去哪里了,禁军说他去白妵殿了,白妵殿不是关着姓郜的吗,他去那里干吗,难道他们有什么秘密交易?”

    直古鲁眉毛一立。

    “哦,你是亲眼看见,还是只听禁军说的?”

    肇真不敢肯定。

    “小王是听禁军说的,所以才来问问前辈,前辈您是皇兄的二姥爷,他应该不会瞒着您!”

    直古鲁吹胡子瞪眼起来。

    “谁说他不瞒老夫了,他现在拿主意都去找那个姓文的,连梁大人和夏大人他都不去讨教,所以我才不想留在这里!”

    玥儿觉得肇驹不可能放过郜太尉,但他有可能想从姓郜的那里得到些什么办法,毕竟他现在要准备登基典礼,总要有人指点才行,但肇驹不去询问梁检余和夏子溪,却去向一个奸贼讨教,实在说不过去。

    这番话说下来,玥儿已经大概知道了这两天京城发生的事,看来肇真的江南援军已经开拔,现在京城局面被九皇子渐渐掌控。

    外面传来内官的叫声:“穅王殿下驾到——”

    肇真几人都是一惊,没想到肇驹这个时刻来到这里,他们急忙躬身接驾。

    脚步声传来。

    肇真和慕容七儿一起叫道:“参见穅王殿下——”

    肇驹在正式登基前,还是不能称陛下。

    玥儿听到肇驹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好,请起!”

第711章 三天后离开京城(1)

    直古鲁哼了一声,他可没向肇驹行礼,连招呼都没打,这外孙对自己的态度早已不像先前那样恭敬,现在还给他端架子。

    肇驹的心情似乎十分愉悦。

    “二姥爷,真儿,晋州来战报了,虞元翔将军把万焱琮璧打得大败,大京国的残军往并州逃了,虞将军说前方战事紧张,不能赶回来参加本王的登基典礼,但他表示坚决向朝廷效忠!”

    肇驹真正高兴的是虞元翔祝贺自己登基上位,他说向朝廷效忠就是向他效忠。

    肇真暗暗冷笑,九哥今天肯见自己,不再回避,看来就是得到这条消息,他在告诉自己,自己的势力在削弱。

    直古鲁点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虞元翔能看清大势,是个人才。

    其实还有一件事肇驹没说,那就是文吉前天给他提出一条建议——给虞元翔派出一位监军,负责军中事务,主要是从各地调集军粮。

    这样做的好处是虞元翔能全身心放在作战上,而不利的地方,就是收走虞元翔就地征粮的权力,这点肇真是放权的,因为江南的补给不一定能及时送到,虞元翔有权决定如何解决粮食问题。

    文吉的办法,是把虞元翔以后的后勤补给握在朝廷手上,他若有不二之心,只要军粮一断就只能乖乖听话!这是文吉想出来的高招,他觉得不管朝廷有多么艰难,也一定要抓住这个权力,不然这些军队就会变成真正的虞家军、乐家军、熊家军,到时一乱就不可收拾。

    肇驹十分赏识文吉,觉得他这个办法很好,所以立刻采用,而虞元翔今天的发来的战报还带了他的一封信,他对朝廷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还能组织安排粮饷表示无比感激。

    这些肇真和玥儿都不知道,连直古鲁也不清楚,直古鲁扳着脸问:“哦,那你来是看冉姑娘的吗?”

    肇驹讪讪一笑。

    “二姥爷,冉姑娘的病好点了吗?”

    直古鲁嘿嘿一声。

    “你问她好没好,是不是想快点赶她走?”

    肇驹瞥了慕容七儿和肇真一眼,有些不高兴,自己即将登基,这屋中还有外人,直古鲁怎么可以当着外人这样说自己。

    慕容七儿见势不对,忙退出去,她的身份也就是玥儿的贴身侍女,玥儿既然不是太妃娘娘,她也就相当一个普通宫女,而肇真就是要找肇驹,所以他没走。

    看到这屋中只剩他们三人,肇驹这才说话。

    “二姥爷,日期可不是我定的,我现在身份也不一样,说出去的话相当于泼出去的水,难道您要我出尔反尔?”

    直古鲁哼了一声。

    “你还没上位,真要上位了,二姥爷还得给你磕头鞠躬!”

    肇驹有些尴尬。

    “二姥爷,您、您这是什么话。”

    直古鲁一撇嘴。

    “老夫把话撂在这里,你登基那天,就是我离开之时。”

    肇驹吃了一惊,肇真也有些惊异。

    “什么,二姥爷您要走,您去哪里?”

    直古鲁忽然叹息一声,一副伤感的模样。

    “实话跟你说,二姥爷老了,受不了那么多规矩,能看到你现在这样子,觉得很欣慰,我跟你姥爷说了,你现在心愿已达成,不再需要我留下来帮你什么,所以也是该走的时刻,你姥爷要我跟他去永州,说那里山清水秀,适合养老。”

    永州是囚禁卫兴之地,他居然要回到那个地方去,看来这些年过得还不错,已经习惯那里的环境。

    玥儿却是知道,司空满曾把手下一个叫唐经才的官员派去永州做刺史,这姓唐的官员仰慕卫兴,暗中将他保护。

    “什么,外公也要走?”

    肇驹又吃了一惊,卫兴也要走那可不行,江南那些人马只有他能镇住,他要是走了,自己地位可不稳固,等下要去找他老人家来问问,至少也要等到自己地位完全稳固后再走。

    直古鲁摆摆手,把头一偏。

    “你外公想要功成身退,但我在关外野惯了,别说去永州,就是回川都府都会不适应,所以,我决定回草原上去,以后你要是有什么消息,可以叫人送到涿州去,反正我在那里有个落脚点。”

    肇驹知道直古鲁要走没人能拦,他生性洒脱,这也由得他。

    肇真却看到直古鲁偏过头的瞬间,神情有些落寞,他的眼神在那一刻十分悲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直古鲁悲哀,是因为他昨天看到了玄隆的画像。

    画像上的玄隆浓眉大眼,他披着战袍的样子十分英武,直古鲁一见到那画像就呆住,那脸型、那气质简直就是自己年轻时的翻版,要说玄隆是他儿子,他绝不会否认。

    卫兴也看到了玄隆的画像,在看到画像的那一刻,他一下全明白过来,为什么太后这些年要囚禁自己,为什么要逼死女儿,她害怕真相外露。

    直古鲁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曾有一个儿子,这儿子还当了大崋七八年的皇帝,只可恨刘阿不但瞒他,还想让他们父子永不相见。

    肇驹问:“二姥爷,冉姑娘到底怎么了,您还没告诉我?”

    直古鲁回过神来,摇摇头。

    “她中了冰寒之毒,现在还在昏睡中,或许明天会醒来,但下床走路估计要在五六天后,你赶她三天之后走,怕是有些为难了。”

    听到这话,肇真也瞪着肇驹。

    肇驹哈哈一笑,他走过去搂住肇真的肩膀。

    “不,你们误会了,这件事我已安排妥帖,三天之后我派南沐晨南大人先送冉姑娘去相州,在那里把身体恢复好,然后再出关去。”

    肇真大吃一惊。

    “什么,你要赶冉姑娘出关,不让她回来了吗,你不是答应我们在一起的么?”

    肇驹忙嘘了一声。

    “小声点,你那天在殿上有多狼狈,这件事千万不要再提了!”

    肇真十分生气。

    “什么,你让我放弃冉姑娘?”

    肇驹连连摇手。

    “不是的,不是的这样,我是怕你还这么坚持,让人听到就不好了!”

    肇真气呼呼地推开肇驹。

    “不行,你要赶她出关,我不答应!”

第711章 三天后离开京城(2)

    肇真说完向直古鲁深深一鞠躬。

    “前辈,小王有几句话想跟九哥私下说,您能否回避一下?”

    直古鲁知道驹儿跟肇真有私下约定,他应该是答应成全他和玥儿在一起,这种事他不便说话,便挥挥手。

    “好,老夫知道你们嫌我老不中用,那我先走了,等下熬好药再来看冉姑娘!”

    肇驹想要直古鲁留下,但直古鲁挥挥手,推门而去,屋中只剩下肇驹和肇真。

    看到直古鲁离开,肇驹的脸色有些尴尬,但马上又变得亲切,他不等肇真开口,便先解释。

    “真儿,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这两天九哥确实忙不过来。”

    肇真冷着脸问:“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答应我的是不是不想做了?”

    肇驹连连摇头。

    “不,不会。”

    玥儿听到肇真这么说,忽然明白过来,肇真让出皇位,是两人之前已有的约定,不用说,肇真让出皇位,而肇驹答应让肇真跟自己在一起,想到这点,玥儿心中无比难过,她忍不住轻轻咳了一声。

    肇驹觉察到屏风后似有动静,忙越过屏风,走到玥儿床前。

    只见玥儿身上盖着一层薄被,头发被弄散,她双眉皱着,双眼紧闭,呼吸一起一伏,肇驹伸手想去摸一下玥儿的额头,被肇真一把拦住。

    “九哥,冉姑娘服了药,请勿惊动她。”

    肇驹点点头,他知道肇真是不想自己碰玥儿。

    玥儿可以感觉到肇驹在看自己,她现在脸上没有面纱,不光脸色苍白,一张脸还满是皱褶。

    “冉姑娘,冉姑娘——”

    肇驹轻轻叫了两声,但玥儿一动不动,他禁不住一声长叹。

    肇真斜了肇驹一眼,他觉得九哥没有诚意,他就是想知道玥儿是不是还在昏睡,三天后能不能离开京城。

    “九哥,我们出去说话,不要惊扰了冉姑娘!”

    肇驹点点头,拉着肇真又走到屏风外,他看着肇真,很认真地问:“真儿,冉姑娘已经变成这副样子,你还打算跟她在一起吗?”

    肇真顿时火往上涌。

    “九哥,这是你说的话吗,原来你喜欢她就是喜欢她的容颜,而不是她的内心!”

    肇驹苦笑。

    “好吧,这话是哥哥说错了,我向你道歉,但我要认真地问你一句,你真打算这样守她一辈子?”

    肇真坚决地点头。

    “不错,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在我心中都无可替代!”

    肇驹嗯了一声,他觉得肇真现在是一根筋,以后长大成熟,还能不能守住这份心谁也不知道。

    玥儿听肇驹这么说,是失望加伤心,而肇真的回答则让她感动。

    肇驹拍了拍肇真的肩膀。

    “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我也不劝你了,关于三天后让冉姑娘离开京城,这件事我要跟你解释,其实我不是赶她走,而是我们先前已有约定——”

    肇真气呼呼地问:“什么,你们之间还有约定?”

    肇驹一声苦笑。

    “你以为前天哥哥是真的要赶她走么,那是不得已,难道你看不出,冉姑娘那天自始至终都是在成全本王!”

    这话要是肇驹一进来就说出,玥儿还会感动,但现在说出来却变得虚伪,只会让她更心寒。

    肇真很生气。

    “既然你知道冉姑娘是在成全你,那你为何一定要在登基之前赶她走?”

    肇驹叹了口气。

    “你忘了么,她是太妃娘娘,虽说她肯放下身份,可京城的大小官员都唯她马首是瞻,要是哪个愣一点的大臣站出来,说拥护太妃娘娘上位,那京城随时可能变天,退一万步讲,只要冉姑娘留在京城,总有人会不甘心,所以我登基时,要排除一切意外,这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我对冉姑娘是什么心你还不知道吗?”

    肇真有些警惕地望着肇驹。

    “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

    肇驹一声苦笑。

    “我辛辛苦苦从高昌国把李天崎带回来,就是要给冉姑娘洗清冤屈,何况太上皇的血书手谕在这里,哥哥再不肖,也不能做这种没有觉悟之事!”

    “哦,你说的是真的?”

    肇驹又搂住肇真的肩膀,他在草原上已养成跟人搂肩膀表示亲热的动作,倒是肇真对哥哥这样的亲密举止有些不适应。

    “其实我来这里是想告诉冉姑娘一个好消息,覃不梅已经在西春国完成任务,他拿到了李大昊的人头,正在赶回大崋的路上!”

    肇真眼睛睁得老大。

    “李大昊死了吗,覃不梅是谁?”

    肇驹哈哈一笑。

    “覃不梅是我在科布多收的一个手下,此人没读过什么书,但心灵手巧、口齿伶俐,而且会好几国语言,跟人打交道在行,我在汾州的时候,派他去了西春国。”

    其实覃不梅做的手发连弩帮肇驹打胜仗立下大功,肇驹打算以后对此人委以重用。

    但肇真并不关心覃不梅,他问:“你和冉姑娘之间到底有什么私下的约定?”

    肇驹连忙摆手。

    “不是约定,是承诺,她说我要是能上位,她就帮我去科布多大峡谷找十三公主,并带她回来!”

    玥儿心里一阵酸楚之意翻腾,她记得自己是跟肇驹说过这话,但当时自己一时冲动,又没有说定,现在肇驹这么说,摆明他是把十三公主放在第一位,一旦登基,第一个要把她接回来,而自己成了过客。

    肇真还是不高兴。

    “什么,你要派冉姑娘去,她从未去过大草原,要是在草原上迷路了或碰到狼群怎么办?”

    肇驹胸有成竹,他十分有把握。

    “这个你放心,等覃不梅回来,让他给冉姑娘做向导,还有鞠大魁他们归心似箭,那些高昌人等我登基典礼一结束,就会马上回高昌国,他们到相州时正好护送冉姑娘一起走。”

    肇真眼睛瞪得老大。

    “不行,这样绝不可以!”

    肇驹觉得自己的安排很好,不知肇真为何不同意。

    “为什么不可以?”

    肇真双拳握紧,一脸担忧。

    “九哥,我不放心,让一群大男人护送一个羸弱的女子去大草原,别狼没吃掉,先让这群男人给欺负了!”

    他这么说,玥儿更加感动。

第712章 是她一念之私(1)

    肇驹却是哈哈大笑。

    “真儿,你真是想太多了,古时和亲不都是送公主出关,有谁敢打公主的念头,再说鞠大魁也不是那样的人,如果你担心这个,可以安排一位你信得过的大臣一些宫女陪着,大不了人多一些,反正去接公主殿下热闹一点也好!”

    肇真瞪着肇驹,有些疑惑。

    “九哥,那你是派冉姑娘去当和亲大使?”

    肇驹又是一笑。

    “什么和亲,是迎亲,迎亲大使!”

    肇真还有疑问,又问:“那这件事您跟冉姑娘说好了吗?”

    肇驹摇摇头。

    “没有。”

    肇真语带讥讽。

    “那您这么决定,不怕冉姑娘恨您吗?”

    肇驹嗯了一声,摆摆手。

    “她要是不恨我,怎会跟你在一起,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成全你们!”

    这话让玥儿一阵难过,如果肇驹没有刚才的表现,她差点又会相信肇驹说的是真话。

    但肇真脸上掠过一抹怒色,九哥今天从进门开始,就是一副敷衍的样子,自己已不是小孩,当时的场景,只有玥儿是放下一切牺牲自己,肇驹哪有成全他们的意思,他那时恨不得把自己重新抓起来关进军营,这种话根本言不由衷。

    “原来九哥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小弟,那实在要感谢,既然这样,您把我也送去关外吧,小弟愿去当这个迎亲大使,去科布多的大峡谷迎接公主殿下!”

    肇驹一脸为难。

    “好是好,但你去并不妥,因为迎亲的事只能秘密进行,万一被大京国知道,他们会派人拦截,那大家都危险了!”

    玥儿那天说她可以去接十三公主,肇驹倒是记在心上,因为别人去请十三公主她未必会信,玥儿和十三公主不打不相识,她去的话,公主一定会信。

    肇真又问:“那你让那些高昌人送冉姑娘去,她接到公主后怎么办,那些高昌人还会送回来吗,你不是说他们归心似箭,难道你想来回折腾他们?”

    肇驹哈哈一笑,他还不知道十三公主已怀孕。

    “你放心,公主的本事大得很,回来的路上有她,肯定能把冉姑娘带回来,何况还有老覃,他可是个百事通!”

    肇真还是皱着眉头,问:“他们去大草原,路线要怎么走,幽前十六州过得去吗?”

    肇驹又是一阵笑。

    “哈哈,真儿你是没走过,从我们这里去科布多,根本不需要走幽前十六州,那是走远路,现在西春国换了皇帝,对我们很友好,让他们从西春国借道往高昌去就是了,到北廷找向导翻过阿尔泰山就到科布多,我已经画好地图,不会迷路的!”

    玥儿明白肇驹的想法,自己去大草原,一趟来回说不定要大半年,等回来时,他已把朝局安定下来,到时自己就变成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这时玥儿忽然想起一句诗——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很明白,现在的肇驹再也不是以前的九皇子!

    肇真觉得九哥想得这么周全,自己还真找不出理由来反对,但玥儿要去大草原,其中的凶险和艰苦又谁能知道,万一出个意外,自己怎么保护她?

    “九哥,难道您一定要冉姑娘去大草原,这决定不能改变了么?”

    肇驹很肯定地点头。

    “不错,我意已决,而且这是冉姑娘自己的意见。”

    肇真知道再劝也没用,如果玥儿去一趟大草原,回来便能跟自己在一起,倒也未尝不可,想到这里他话题一转。

    “对了九哥,冉家的案子你打算怎么平反,太上皇可是留下手谕的?”

    肇驹眉毛忽然竖了起来,他双拳紧握。

    “这你放心,太上皇既然留下手谕,那哥哥上位后第一件事就是帮冉御医平反,不单是帮冉御医平反,还有宫里一系列的悬案,我也在考虑怎么向天下人宣布!”

    肇真觉得肇驹一副夸张的样子,心里有些不安。

    “您说的是什么悬案?”

    肇驹瞪着肇真。

    “怎么,你忘了,我母妃是谁逼死,你母妃是谁害死?”

    肇真啊了一声,差点惊得呆了,他颤声问:“是谁,难道您查到了?”

    肇驹一声冷笑。

    “不错,我查到了,就是祖母大人,太后她老人家不但一手炮制冉御医的冤案,还逼死我们的母妃,她派人追杀二姥爷几十年,这一切真正的罪孽正是她一手造成,你说,我们为人子,要不要替母亲大人讨回公道?”

    其实玄灵已变成太上皇,玥儿都做了近半年的太妃娘娘,所以刘阿不是太后,而是太皇太后,但肇驹已经叫惯,一时也没改口过来。

    肇真吓了一跳。

    “什么,您有证据吗?”

    肇驹脸色很是阴沉,他缓缓道:“人证、物证我都拿到了。”

    肇真问:“人证是谁,物证是什么?”

    肇驹看着肇真,脸上肌肉扭曲了一下。

    “人证就是姓郜的,我昨晚夜审郜铭,他毫无保留说出一切,这物证么,多亏了冉姑娘身边的两位婆婆,是她们在地宫中找到的,我看完是羞愧难当,你看了也一定会无地自容!”

    玥儿在地宫中呆过,她知道地宫中有太祖留下的祖训,却不知还有太后做坏事的证据,而且真有证据,大婆婆和二婆婆为何要把它交给肇驹,而不告诉自己?

    果然肇真发问:“是什么证据?”

    肇驹反问:“你还记得太后身边有一位内官,名叫程霖吗?”

    肇真点点头。

    “记得,但没什么印象了。”

    肇驹用手恨恨地一拍桌子。

    “我告诉你,这位程大官的出生居然是一位雕刻匠人,他有一门手艺,就是刻极小的字,他能用针尖将斗大的字刻得比米粒还小,一般人若是无心,拿在手上也发现不了,你猜这位程大官把他的字刻到什么地方?”

    肇驹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他、他刻到什么地方?”

    肇驹嘿嘿一声冷笑。

    “这家伙胆子真大,居然刻到太后占卜凶吉的签筒上——”

    “什么,他刻到签筒上?”

    “是啊,那两个婆婆说,签筒还是太后自己带下去的,她最喜欢用这个签筒抽签,说特准。”

    附:本章引用唐崔郊的诗《赠去婢》,原句是——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本书略作改动。

第712章 是她一念之私(2)

    玥儿记得地宫里是有祭台,至于有没有签筒倒还真没留意过。

    肇真有些不敢相信。

    “签筒上怎么刻字?”

    肇驹哼了一声。

    “那签筒十分讲究,上面有块白玉牌,程霖拿那白玉牌记事了,昨天两位婆婆带人清理地宫的杂物,找到这签筒,她们擦拭签筒时发现上面麻麻点点,就跟文大人讲,文大人眼尖,一眼看出是刻的字,那些字就是程霖记载自己做过的坏事!”

    当初太后刘阿相信占卜问卦,所以这签筒程霖每天带着,太后要用就拿出来,程霖死后,这些东西由汪畴保管,后来汪畴也死了,太后拿进地宫就再也没拿出来过。

    肇真啊了一声,问:“他、他记载了些什么?”

    肇驹看着肇真,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伤。

    “真儿,你知道你母亲是因何受到牵连?”

    肇真身子一颤:“母妃她、她是因何被牵连?”

    肇驹抓住肇真的手,狠狠一握。

    “是因为我母妃自缢身亡前见过她,她是最后一个见到我母妃的人,太后怕我母妃在临死前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诉她,所以才对她下手迫害!”

    玥儿十分难过,她知道其中原因,百里妃果然是因为仁妃而受到牵连,但肇真并不知道,他几乎要呆住。

    肇真终于知道母妃之死的原因,想不到自己母亲只是因为太后一点小小的疑问,就被禁锢而死,这真让他不敢相信。

    “九哥,那、那仁妃娘娘到底知道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肇驹痛苦地摇摇头,他和直古鲁都知道是什么原因,那就是玄隆帝并非肇熙之子,而是太后第一位丈夫卫逢春之子,但他没有证据,而且这是二姥爷的秘密,他不能告诉肇真。

    “真儿,到底是什么惊天的秘密,程霖没有记上,应该是他也不知道,所以这可能永远是个悬案!”

    “九哥,您不想查下去吗,只要查下去,也许可以查清楚,仁妃娘娘的冤屈不能永远埋在心底啊!”

    肇驹痛苦地摇头。

    “太后已去世,又不能将她再请出来说清楚,不过我们可以确定,这一切都是她老人家在幕后操纵,你说我该如何处置?”

    “九哥,那、那块玉牌在哪,真儿可否一见?”

    肇驹叹息一声:“唉,人都不在了,我们只能怀念,回头我让文吉把抄录放大的拿给你。”

    肇真低下头,幽幽地问:“那玉牌上还记载了些什么事?”

    肇驹想了想。

    “都是他做的坏事,有一件事是玄隆伯伯驾崩,他受太后指使诬陷了一大批前朝大臣入狱,这其中,还有几个不是太后钦点,而是平常得罪过程霖的官员!”

    肇真身子发抖。

    “这、这种事您怎么可以让那姓文的去做?那人做事虚浮又眼高于顶,万一嘴巴不紧传出去怎么办?”

    肇驹恨恨地一甩袖子。

    “我现在考虑要不要向天下人宣布,这一切都是太后所为,是她的一念之私,害死了那么多人!”

    肇真虽然震惊和难过,但坚决反对。

    “不行九哥,您疯了吗!眼下这局面,大京军都没从大崋退走,我们元气还远未恢复,您要是宣布这些事情,一定会动摇大崋的根基,千万使不得!”

    肇驹斜眼看着肇真,他看到肇真双肩颤抖十分激动,觉得时机已到,但他还是问了一句:“哦,那我们的母妃就白死了吗?”

    肇真眼中含泪。

    “不、不是,九哥,这件事的轻重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它只能先压下!”

    肇驹一副不忿的样子,他双手一摊。

    “真儿,如果那样的话,冉姑娘家门的冤案怎么办?要是给她平反,就只能拿太上皇来顶罪了,但这些都不是太上皇所为,他说冉御医是替罪羊,那杀害玄隆帝的幕后指使是谁,真相是什么,我怎么对人交代?”

    听到这里,玥儿忽然明白肇驹的目的,原来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就是不想给她冉家的冤案平反,玥儿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想不到自己的成全,换来这样的报答。

    肇真十分生气,他强忍住怒火发问:“九哥,您跟我说实话,您是不是觉得冉姑娘在京城的名誉和声望对您是威胁,所以您要将她赶出关去,还不愿给她家的冤案平反?”

    肇驹一下被说中心里所想,有些尴尬,但他还是为自己辩解:“不,真儿,不是这样,如果我真的不想帮冉姑娘,那我为何要千里迢迢把李天崎带回来,难道你不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她?”

    肇真瞪着肇驹。

    “九哥,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您还不知道冉姑娘容颜被毁,也不知道自己有机会上位,但现在一切都摆在面前,您不能为了自己的权力就改变了初衷,这件事我不能答应!”

    肇驹想了想,他抓住肇真的手,样子十分真诚。

    “真儿啊,你说的也对,但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我真的不担心冉姑娘对我有什么威胁,她的为人难道你不知道吗,如果她不想我上位,两天前直接拒绝就是,而且太上皇的手谕她也不是主动拿出来的,是你将它公布,说明冉姑娘也知道这案子现在平反不是时机!”

    肇真气呼呼地问:“九哥,我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给您出的馊主意,您自己想一想,冉姑娘为我们大崋呕心沥血、鞠躬尽瘁,可您一上位就马上翻脸,不但将她逐出京城,还不给一个说法,这说得过去吗,您叫大臣们怎么看,京城的军民怎么看?这样做岂不是让天下人寒心!”

    玥儿没想到肇真能说出这样的道理,不禁为之暗赞。

    肇驹也一下愣住,他只想到自己能安稳地上位,没想过人心所向。

    肇真又问:“九哥,您上位以后,到底想做一位明君,还是暴君?”

    “当然是明君啊。”

    肇驹脱口回答。

    其实肇驹就是听了文吉的建议才这么做,他也觉得有些绝情,但文吉两句话就打消了他的疑虑,他说:“殿下上位之时不想出意外的话,任何潜在的危险都要消除!”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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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而非的历史,隐隐作痛的疤痕,你放得下江山,我却拿不起一低头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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