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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专治各种不服全文阅读

作者:青罗浅衣     快穿之专治各种不服txt下载     快穿之专治各种不服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33.谋师?天生病号(七)

    在旁听了计无咎给云沿授课后,连音才惊觉计无咎不仅学识渊博,竟还深谙排兵布阵和易经之术。

    可以说,一名最顶尖的谋士该具有的各项专业知识,他全部都会,而且还甚是精通。

    连音不过旁听了一场,便被计无咎的博学给折服了。

    想他平日里总用一副升斗小民的市侩嘴角伪装自己,说话做事斤斤计较不说,还带点无理取闹的闹腾劲,半点都不显山露水。

    要不是他此刻主动展露出来,连音怕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做这方面的联想。

    不过在被折服的同时,连音对计无咎所授的排兵布阵之术也深有兴趣。

    要知道在后世,可没有这样的老师深刻的谈论这方面的事物。便是泛泛而谈的学者们谈说起所谓的阵法图,那也只停留在学术研究的层面上,就像是隔靴搔痒般,根本点不到真正的重点。

    加之她也看过诸如《兵法》、《三十六计》一类的书作,所以在理解计无咎所讲的内容时也能带入更多不同的理解。

    计无咎对于连音的表现全看在眼里,做老师的自然都喜欢认真听讲的学生。不过对于连音的这股子认真劲,计无咎却在心里打了个折扣。

    一个每日张罗膳食,料理家务的丫头又能听懂多少?

    直到某次授课后,计无咎借着要云沿演练布阵之策时,顺带也问了问连音:“连音,你觉得云沿说的如何?”

    身为自己的唯一一名弟子,计无咎自然觉得云沿的排兵布阵之法虽不到完美,但也是可圈可点。借着这机会问连音的感想,也是想让连音知晓,云沿的天赋,光比起表现认真来,更加的有用。

    不过,他没成想,这一回是他眼拙了。

    连音的表现着实让他震惊了一把。

    她不但将他列举的行军十阵都熟记了下来,而且还自行融入了五行相生相克的概念,将那十阵拼接又拆分交替使用,完全突破了一贯军队作战时的惯常布阵之策。

    这样懂得变通,计无咎都要怀疑连音是不是深谙此道。

    随后,他更是惋惜不已:为什么连音不是个男子。要是个男的,他一定欣然将她收作徒弟!

    就是云沿也都换了种眼神看她。

    那是意外、惊喜以及毫不掩饰的欣赏的眼神。

    云沿没有计无咎的那份惋惜,在他的眼里,他只单纯的看到了连音在此方面的天赋和过人之处。而自己显然是不及她的。

    连音答完,看师徒俩眼里各有不同,知道是自己表现太过了,未免两人想太多,便用淡淡一笑缓了缓当下的气氛。也不再继续陪坐,起身道:“时辰也不早了,我去灶房准备晚膳了。”走前还不忘取走了云沿喝完梨汁剩下的空碗。

    计无咎不置可否的看着她离开,等她离了书房走远后,他才对云沿实事求是的说:“她说的很好,与她提的相比起来,你的法子未免就有些不思变通了。”

    “徒弟知道。”云沿一脸的平静,差距在哪儿,只需一听,他就有了底。

    计无咎对云沿的平静很满意,顿了会儿才道:“只可惜啊,纵有再好的天赋也是个女娃娃。难有作为啊……”

    关于计无咎说的这一点,云沿没有任何反驳。纵使连音在这方面再有天赋,她的排兵布阵再神乎其神,可古往今来,还不曾有慧眼之主任用过女谋士。

    女子,也从不会去胜任谋士之职。

    师徒俩没有过多讨论这个话题,点到即止后,两人又将话题扯回兵法阵图上。

    不过连音刚才所讲的内容很好的带起了师徒俩的新思路。特别是云沿的,改换了思路后,他很快就将自己之前的排兵之法做了改进。

    计无咎听了这一番新的改变后,不住的点头,对云沿满是欣慰。

    晚间连音收拾完锅碗瓢盆,照例给云沿房里的两只火盆添了些烧过的木柴。

    云沿看着她熟练的操作,主动与她交谈道:“你那排兵布阵的法子很有意思,师父也觉得很好。你是如何想到的?”

    连音顿了下手上的动作,冲着他一笑,敷衍道:“就那么想到了啊。”

    云沿一眼就看透了她的敷衍,但也不继续追问她非要知道个清楚,只说:“你于此方面很有天赋,你若也喜欢这些,可以与师父请教。他当是不会拒绝的。”

    连音笑,手上动作不停,口中敷衍的应了声好。

    云沿想了想还该说些什么,连音已经先一步问他:“最近天天喝梨汁,你的咳嗽可有觉得好些了?”

    她不提这茬,他都快记不得咳嗽这事了,几乎困扰他每个冬天的顽疾,今年却不再如往年难熬。

    这一点上,云沿很诚意的向连音道了谢:“多谢你熬煮的梨汁,这两天越发咳的少了。”

    连音点了点头,说道:“我摘回来的梨也要吃完了,要是没起色,那可只能指望着天快些暖和了。”

    云沿抿嘴露出点笑,附和着说:“是啊,我也指望着天能快些暖和起来。你也好少忙碌一些。”

    连音眉梢处一扬,没想到云沿会突然说出体贴话来。

    云沿则因为有了开头,干脆将体贴话说一说到底:“这些事情你大可不做的,可你却一力全揽了。每天从早忙到晚,实在辛苦你了。”

    他的体贴话让连音的笑意全数绽放了开来,对他说:“因为你救了我的命啊。善有善果,恶有恶果,你种了善因在先,才有我的倾力相报。”

    “这些都是你与人为善的果报。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为我”忍不住的,连音就将佛家最爱说的那一套搬了出来。

    这也不是连音头一回搬出佛家的言论来同云沿对话,云沿听了好多次了,这次望着她,有一句话早就想问。

    她以前的家中可都是信佛之人?为何她满口的佛家论说,还说的那样的自然顺口。

    越发处的久了,云沿偶尔觉得连音真是个看不透也猜不清的人。

    懂的这么多,半点不像个乡野里的无知丫头。

134.谋师?天生病号(八)

    过完冬,真正进入万物复苏的春天时,便到了云沿生辰的日子。

    云沿生辰的日子并不是他真正的生辰,不过是计无咎捡他回来的日子。

    计无咎对云沿的生辰挺重视的。用计无咎的话来说,人生而有知,天知地知人也必须得知道。

    所以每年云沿生辰的时候,计无咎都会按照规矩给他做一碗长寿面。吃了长寿面便能平平安安,长寿至老。

    由此也可以看的出计无咎对云沿所报的期望,他希望云沿可以健康长寿。

    今年煮面的事儿就落到了连音身上,相比起计无咎那一碗纯粹的长寿面,云沿今年吃的长寿面堪称是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长寿面。

    由这一碗长寿面做引子,云沿好奇起了连音的生辰在哪日。

    与连音处了一个冬天,师徒俩差不多已经将她当自家人看待了。各式各样的问题也问过不少,就是年龄也问过了,知道连音过完年刚至十三,比云沿小一岁。

    但有关于生辰的问题,还不曾当面问过,今次恰恰是个好机会。

    连音得了问题,第一秒闪现出的就是犹豫,不知道要不要将自己的生日日期讲给师徒俩听。

    犹豫不过一秒,她的回应快过了她大脑里的决定,摇头道:“不记得了,也不曾过过生辰。”

    “不曾过过?”云沿定定的看着她,清澈的眼神慢慢凝了其他思绪。

    连音习惯性的笑了笑,打算就此结束这个话题。

    但云沿显然没打算结束这话题,他瞅看了连音几眼后,又垂着眼眸看着快要吃至碗底的面。

    他似自言自语的道:“生辰可早不可晚,既你不记得了,那以后便与我一起过了吧。”

    计无咎惊讶的看着他,连音也讶异了一下。

    和他一天过生辰?

    云沿不管桌边两人一起露出的惊讶,就这么定了下来:“我也没有生辰,这生辰是师父赐的。师父捡了我,如今也捡了你,我们既是一样的,那我们便也一同过生辰吧。”

    同连音说完,云沿转头又对计无咎说:“师父,我与连音既都是被你捡来的,便一起同用一个生辰,你看可行?”

    计无咎看着云沿,他看的出来,云沿明着是在询问他意见,可眼里却明白写着要他点头同意。

    都是天大地大寿星最大,计无咎又看重他的生辰,自然不会拒绝。

    计无咎点了头。

    云沿一计成,立马又顺势说:“既然我与连音都是一般的,那师父可也该一视同仁才好。我既是你的徒弟,她何不也该是你的徒弟?”

    计无咎和连音又同时默契的露出同一个表情,很意外云沿的提议。

    云沿的意思是要计无咎将连音收成徒弟。

    计无咎瞪着云沿,这会儿体会出来他的别有用心了,一环套一环的,其实是想他收了连音当徒弟。

    这孩子,枉费自己养他这样大,又教他一身本事,没想竟全拿来坑他了。俗称坑爹!

    云沿又道:“连音于排兵布阵上有天赋,也很是喜好易经这一类,师父何不成全了她?”对计无咎说完,又对连音说,“连音,今天也是你的生辰,你若有所求,师父自然也不会拒绝你的。你尽可大胆说来。”

    他这是在告诉连音,寿星最大,计无咎是不会拒绝一个寿星的要求的。

    连音将视线慢慢移到了计无咎身上,对方也正看着她,眉毛一抖一抖的,好像在挣扎着什么。

    系统陆七八对连音说:“谋士,既是为自己筹谋,也是为他人筹谋。今天云沿的表现没有辜负他往后谋士的名号。”

    连音对陆七八说:“是啊,我真是没想到。他还一直记得我那套排兵布阵的奖罚。”那次是连音唯一一次在师徒俩面前班门弄斧,那之后,她就是再好奇,再听计无咎讲课入迷也不再表现过了,可没想到云沿倒是全知道。

    陆七八说:“因为你有心了,所以他也有心了。”

    连音尽力尽力的照顾着云沿的生活起居,每天起早贪黑的照顾料理,三不五时又会进山里去捡点食物来给师徒俩加餐。

    陆七八可以很实事求是的说,这对师徒俩自然连音来后,生活水平明显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样的情况下,云沿能为连音谋划些什么,陆七八觉得这都是云沿应当的。

    所以陆七八也撺掇连音:“你如果真的想学这些,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你感兴趣吗?想学吗?”

    想学吗?要单纯这么问连音,连音当然是想学的。不说计无咎教的东西都是后世轻易学不到的,她也这么对这方面很有兴趣。

    连音在计无咎眉毛抖了三抖后,冲着计无咎抿唇一笑,直接喊道:“师父。”

    计无咎的眉毛狠狠一抖。

    云沿立马顺势说:“师父,恭喜师父又多了个徒弟,也为我收了个小师妹。”

    不等计无咎答应,云沿问连音说:“还有面吗?”

    “有。”连音答,“你还要吗?”

    云沿摇头而笑:“不是我要,是你也该吃碗长寿面。”

    “一碗长寿面,安泰康健,云鹤松年。”

    连音笑眯了眼,向他道了声谢谢。

    计无咎全程看着两人互动,半晌后砸吧砸吧嘴,算是认了。

    心想着:收徒就收徒吧,女娃就女娃吧,反正这女娃确实聪明又有天赋,以后没有作为也无妨,好歹有个传承了。

    这般想后,他倒是全然乐意接受连音这个徒弟了。

    生辰,收徒,过完这天后,计无咎再教功课时也要连音旁听了,而且还时不时的会点她提问题。

    每每连音虽不能全对,但也好歹能对个大半,这让计无咎挺是欣慰。

    时日进入莺歌燕舞的四月,山里的物资丰富了起来,连音他们的生活条件更加好了。小灶不断,进补不停,云沿的身子骨都有了起色。

    这一天,连音如常起身去灶房做早饭,一出门便见院子里停着一只雪白的鸽子。而那鸽腿上还绑着布条。

    连音瞧着心里一动,向那鸽子走去,那鸽子倒也不怕人,见连音走过去也不躲,甚至还任由连音将它逮了。

135.谋师?天生病号(九)

    不知打哪儿来的白鸽还挺肥壮的,连音一手只能堪堪掌控鸽身的一半。另一手将鸽腿上绑着的布条解了下来。

    布条上透着字迹,连音没好奇去看,收妥了布条便找个小笼子,将鸽子装了。

    依旧该干嘛干嘛去。

    那对师徒俩都在闻到早膳散发的米粥香后自动自发的起床,梳洗完毕还没在饭桌边坐下,两人先一步全注意到了一旁木笼子里的白鸽子。

    计无咎瞅看了那鸽子两眼,不禁好奇问连音:“你什么时候进的山?”竟然连鸽子都弄回来了,真不知道还有什么吃的是连音弄不回来的。不过他也不必想那么多,跟着云沿一起喝顿鸽汤便是最滋味的事儿了。

    连音看出了计无咎眼底的心思,不免笑:“师父,这鸽子可是它的主人家花了几年心血才养出来的,熬汤好不好喝,肉肥不肥美我不知道,只是吃了它多可惜啊,也多叫主人家心痛。”

    计无咎面色一整,瞬间领会:“报信的?”

    “是。”连音将收起来的布条拿了出来,递给计无咎,说:“早起就见它停在院子里。”

    计无咎接过布条展开看了内容,手抚了抚山羊胡,沉吟了一声,沉默不言。

    云沿问:“师父?”

    “嗯。”计无咎应了声后将布条放置在饭桌上,抬眼望着屋外的一方天空说:“天也暖和了,是时候该出去活动活动了。不然怕是老骨头更懒了。”

    出去要去哪儿还不等计无咎说,云沿已经接口问:“师父,还是去康州吗?”

    师徒俩这几年来,每年都会出山一段时日,计无咎会领着云沿出去见识见识,沿途不同的景色,不同的人,而两人去的最多的地方便是康州。因为康州离这他们住的地方行程最近。

    但计无咎这回摇了头,说:“不去康州,这回咱们去东阳郡。”

    云沿和连音跟着计无咎熟记过地图,虽然没去过计无咎口中的东阳郡,但知道那地方在哪儿。计无咎说要去东阳郡,连音的第一反应便是挺远的。

    而后的第二反应便是:哦豁,东阳。

    东阳可是个好地方,物庶人丰,而且还有个姑娘。

    “师妹,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云沿蹙起眉,奇怪的看着连音。

    连音立忙收回看云沿的视线,口中敷衍没事。

    云沿探究了两眼,实在没觉出怪异的地方,这才也跟着撤回眼神。

    计无咎决定启程去东阳后,几乎是即刻就要动身。东西也没多带,几身换洗衣裳,一点干粮,最重要的是盘缠。

    也不知道计无咎将钱财藏在了哪儿,等临行了才取出来,自己身上装了些,又分别给云沿和连音贴身装了些,交代两人好生收着。

    陆七八“啧啧”了声:“这位计先生真是好生计,竟然存了这么多私房钱,有这些钱都够在城镇中过上生活了。”

    连音也有这样的感觉,一下子看到计无咎能拿出这么多钱,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陆七八说:“看来你拜这个师父,没有拜错。”

    连音:“为什么这么说?”有钱和拜师有什么关联。

    陆七八笑:“他有钱,不怕养不活你。”

    连音听得出陆七八话里带的全是玩笑成分,不免道:“有你为我开金手指,我已经不怕饿死了。”

    这话等于是在说,陆七八的存在和计无咎是一样的,一样的重要。

    陆七八说:“我是个耳根子很软的系统,这话我爱听。”话里笑意更浓。

    行李收拾妥当后,计无咎带着两个徒弟离开了山间居所。

    至于那只被连音关养起来的鸽子,在三人离开时,计无咎便写好了回信,绑上鸽子腿脚后就放它飞回去了。

    下了山后,七八里地是一座村落,师徒三人当夜就在村落里过了夜,第二天搭着村里人的顺风牛车前往距村落十里地远的城镇。

    从连音他们所住的山里到东阳郡,师徒三人整整走了有大半个月。

    这其中,云沿还因为没走过这么久的路,身体有些负荷不住,就在快到达东阳郡的前两天,突感不适,躺了两天。

    出门在外,计无咎也不敢怠慢,还特地请了医馆大夫给云沿瞧了瞧脉,大夫诊断后说云沿先天不足,而今餐风露宿劳累了才虚感不适,给开了几副补气血的方子。

    师徒三人在当地停顿了两天,随后才进了东阳郡。

    东阳郡隶属于湖州,因湖州御史的府邸便在东阳郡,所以东阳郡比之一般郡县都要热闹许多,况且如今这位湖州御史大名鼎鼎,慕名而来投奔的人确实不少。

    这些慕名而来的人中,既有将士,也有谋士。

    计无咎的目的地也是御史府邸,不过与其他人不同,计无咎不算慕名而来,真要论,他是被旧友邀来的。

    而他的那位旧友,如今正在御史府上任着谋士一职位。

    三人到御史府邸时,正好遇上一些慕名投奔的将士在门口与守门小兵交涉,连音他们三个走到那几位身材孔武有力的将士身旁,瞬间就有了鲜明的对比。

    比起那几位将士来,他们三人像极了一个组合,组合的名字就叫“老弱病残”。老的是计无咎,弱的是女流之辈的连音,病残则由病秧子云沿一个人承担了。

    不过守门的小兵显然已经被提早打点过,听了计无咎报出名号后,立马客气的派人领了他们进去。

    府里人将他们带往一间小花厅,要他们稍待片刻,随后便离开了说去请人,不久就有小丫鬟来奉茶。按照规矩,计无咎是客人,云沿和连音都算不得上宾客人,所以既没有座位,也是没有茶水可用的。

    两人站在计无咎座位的后面,连音未免云沿站的累,主动扶着他,支撑了他泰半的身体,看在外人眼里,卑躬屈膝的,像足了一个小丫鬟。

    不多时,计无咎的老友便来了,不过并非一人而来,一同来的还有这个御史府邸的主人,御史王相。

    关于这位王相,连音只有一个认知,那就是姑娘她爹。

136.谋师?天生病号(十)

    计无咎是个聪明人,见到王相的第一面就明白王相的出现是为了什么。

    接下来的交谈也充分佐证了计无咎的想法,王相这位主人家亲自出面,就是为了招揽计无咎。

    而计无咎的旧友是计无咎的引荐人,也是这场招揽的说客。

    王相人相貌生的威严,开口间也有军人的一股子锐气,但或许也是因为如此,他说话也颇为豪爽,一开场便毫不避讳的与计无咎谈说起了当下的朝局之事,还不时询问计无咎的看法,也说了一番自己的打算和抱负,可以说他毫不保留的将自己的底牌都亮给了第一回见面的计无咎,给出了十足十的诚意。

    两方相谈甚欢,这一席谈话进行了许久,直到云沿因为身体原因,实在快要坚持不住时,两方人的意见才达成了一致。

    王相更是礼遇的起身向计无咎深作了一揖,道:“王某人能得计先生相助,实在不甚荣幸。”

    计无咎也跟着起身还礼,无悲无喜,表情平淡的道:“承蒙御史抬爱,今后定当尽心尽力。”

    他这淡定从容的模样让王相很是高看,面上也露出了真诚的笑意。

    从属关系确定后,王相立马安排计无咎师徒三人入住客院。安排完住所后,便是计无咎与旧友袁立本的私人寒暄时间。

    连音扶着劳累的云沿先去休息,也就不去当陪客了。

    照顾着云沿躺下,又进了些水后,云沿才终于舒服一些。

    他对连音道:“看来今后我们便要在这里常住了。”

    连音说:“是啊,不然出来前师父怎会让我们将东西都收拾妥当。他老人家又怎么会将私房钱都带了出来。”

    云沿虚虚的咧嘴一笑。

    旁人或许不知道,但身为计无咎的徒弟怎么会不知道,计无咎一早的动机就是要在王相的麾下效力。

    连音替他掖了掖被角,道:“刚才站了那么久,你先睡会儿养养神。我去问人借个火,将药煎了。”医馆大夫开给云沿的药要服七天,现下还剩三天的量没吃完。

    云沿嗯了声,不好意思的说:“又麻烦你了。”

    连音说:“应该的。”

    云沿慢慢瞌了眼。

    连音说要走,但还是守了他会儿,等到他呼吸渐匀后才离开去问府里的人借煎药的罐子和火炉子。

    计无咎入住客院的当天,左邻右里便闻讯都过来窜了门子。

    他们都是王相麾下的谋士。

    计无咎的名号在谋士圈里也算的有名气,许多人都尊称他为计先生。今次知道计无咎竟然成了他们的同僚,自然忍不住要来拜会拜会,顺便刷个脸熟,今后也好一起共事。

    好不容易将来客都会完了,天上星河早就悬了半晌。计无咎到云沿房里,师徒三人简短的开了个小会,很快就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早计无咎就被王相请去商议要事,连带一起去的还有客院里的其他谋士,只留了卧床的云沿和连音。

    连音坐着廊下,正给云沿煎药的时候,一道脆生生的声音冒了出来:“老大远就闻到了一股子药味儿,是客院里哪位先生身体有恙?”话音由远及近,等吐完最后一个字,连音头顶已经多了道挡光的黑影。

    微微抬眼,连音眼里便多了条嫩红色的石榴裙。连音干脆直起身,视线也跟着往上看,从石榴裙到儒衫再到一张秋水芙蓉面。从衣着打扮再到相貌发饰,全然都透露着眼前这位姑娘的地位卓越。

    非常贴心的陆七八第一时间为连音介绍了来人:“这就是王元姬。”

    王相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个女儿。

    也就是搅的云沿为卿生,为卿死,为卿折腾一辈子。吃卿亏,上卿当,最后死在卿身上的那位。

    连音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出来人的姓名,但来人的定位,她已有了预感。

    王元姬打量了连音一眼,下意识的问她:“你是负责伺候客院的?”

    连音摇头说不是,但还没来得及亮出客人身份来,王元姬已经跳过了这个问题,直接进入了另一个新问题:“客院里哪位先生身体有恙?”这个问题刚才她已经问过了,只是还没得到回答。

    “是昨天入府的计先生的徒弟,有些水土不服。”

    “计先生?”王元姬蹙了蹙眉,记忆里没有可以对号入座的内容,不过随即又点了点头,一脸恍然,“是昨天入府的那位计先生啊。”

    连音看她这样,真的很想挑白了问她一句,真的知道是谁吗?

    王元姬随后又问:“那位计先生的徒弟现下何处?”

    连音很是有问有答,抬手一指身后:“正在屋里睡着。小姐要进去看看吗?”

    王元姬跟着连音的指示看了眼厢房,回道:“不了。”

    又因为连音刚喊她小姐,王元姬彻底就将连音看作了府里一个没见过面的丫鬟,吩咐着说:“既然水土不服,就让他好生歇息着。留你在这里给那位小先生煎药,你就好好照料好那位小先生。”

    连音脸不红心不跳,一副甚是听话的模样,全数应承了下来。

    王元姬满意的嗯了声,不再逗留,转身就离了客院。

    连音看着对方背影出了客院后,才好奇的与系统陆七八交流说:“千金小姐跑来这客院做什么?”按照规矩来说,这是于理不合的。

    陆七八跟着附和:“嗯,是啊。真奇怪。”

    过不多久,连音的好奇得到了一星点儿的解答。

    就在药快煎好之际,客院里跑进来了个小厮,小厮手里捧着个木漆盒子,见到连音后便直直冲她而来,到了面前才停住脚步,将手中的木漆黑子递到连音面前。

    连音好奇的睇着木盒子,那小厮口里已经扫起了机关枪:“奉了小姐的差使,特地将这盘子蜜饯儿来递给那位水土不服的小先生。小姐心善,说良药多苦口,佐了这蜜饯儿吃既能祛苦,还有生津开胃提神的效用。”

    “小姐真周到。”连音伸手接了那木盒子,沉甸甸的,看来份量放的挺足。

    小厮转交了东西,完成了任务,本该转身就走,但还是忍不住走前交代了句,“小姐最是体恤人,这可是小姐特地给那位小先生的,你可别嘴馋了。”竟是怕连音会偷吃。

137.谋师?天生病号(十一)

    连音手捧着刚接过来的木漆盒子,闻言顿时哭笑不得,她看起来很像会做偷吃这种事的样子吗?

    她更有一秒的冲动想将木盒子还给小厮,让他自己送进去当面交给云沿。因为只有这样才最是放心不过了。

    不过最后她还是忍住了,顺着小厮的话点头作保证,她绝对绝对不会偷吃。

    可就是如此,小厮还三声五令,始终不太放心的样子。更是三句话不离王元姬,一直在反复强调着王元姬为人好,又心善,所以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要有分寸,万不能给主人家丢人。

    连音无奈到好笑,就差指天指地的给他立个毒誓了。

    好不容易那不放心的小厮一步三回头的走了,连音将木盒子放置在腿上,笑叹道:“这位王家小姐真会做人。”

    陆七八冒头说:“这位王小姐的口碑在整个东阳郡都很好。”

    连音想说那位小厮已经很好的展现了这一点。

    她两手交叠的搭在木盒子上,手指一上一下的轻点着木盒盖子。脑中再次回忆了一遍这个世界的原剧情,这回的重点全都放在了王元姬及王相的身上。

    王相能得这么多文人武将慕名来投奔,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他很礼节下士。就如刚才陆七八用的词,王相的口碑也很好。

    而王元姬很好的继承了他的这一项,也使得王相非常喜爱他这女儿,其重视的程度可一点不比他那几个儿子差上分毫。

    父女俩因为这方面的相像,倒是很是默契的内外联起手来。

    王相用理想抱负,用美好的明天来招揽贤士。王元姬则在细节方面加深打动这些贤士,让他们觉得自己择了一名明主,更加愿意与王相同坐一船,为王图霸业筹谋。

    由此,连音也能理解王元姬为什么会出来在客院。

    王元姬在客院外闻到了药味,猜到客院里有病号,所以特地进来关心,也为她父亲巩固人心。

    不论今天是哪位身体有恙,她都会非常周全的施以恩惠。而且这恩惠定还是润物细无声的小恩小惠,不会太夸张而吓到人,但又让人记得住她的存在。

    最聪明的是她还懂得路人缘的营造和口碑的经营,送个东西不自己出面,全由旁人来完成,如此正主问起来,赞美话语都是从别人口里说出来的。

    自夸不见得有人信,可旁人说好,虽然不会立马让人全信,但也定会让人信服上几分。她真是非常懂得人的心思。

    而且,连音很肯定,王元姬后续一定还会有其他动作,加深受者的印象,务必让对方不会忘记王家的好。

    有了这个猜测后,连音不由得莞尔一笑,竟有点儿期待再见到王元姬了。

    陆七八问:“笑什么?”

    连音说:“只是突然发觉,谁能娶到王小姐真是娶对了人。她这么个长袖善舞的人,绝对能成为一个非常好的贤内助。”

    陆七八的反应是顿了一下,而后说:“你忘了王小姐嫁过人?”可事实嘛……

    “只可惜那位命太短。”不够时间王元姬发挥她的作用。连音接道。

    在原剧情中,王元姬在王相的做主下,嫁给了王相与之较好的诸侯之子。在朝纲动乱,各路诸侯割据一方,群雄逐鹿夺天下时,王相本想与他女婿齐齐联手先扫清周边势力,可没想他那女婿却成了头几个被灭、地盘被吞并的诸侯。

    那时王元姬成亲还不到一载,甚至连个孩子都没有。

    丈夫战死后,王元姬被护送回王相身边,直到王相的霸业也破碎于梦中。

    王相兵败山倒后,王元姬无路可逃,含恨成了俘虏。随后又被发落给了敌军中一名偏将做妾。

    而这之中最是造化弄人的部分是:击败王元姬丈夫和父亲的那位敌人,是云沿所追随的主公。而在攻克王相的一战中,所有计策全出自于云沿之手。

    所以,不论是云沿的那位主公,或是云沿本人,全是王元姬的仇人。

    于家仇这一点上而言,王元姬要弄死云沿并没什么毛病。

    而云沿最不应该的,就是让王元姬发现他曾钟情于她的事,以及没有坚定的淡化对王元姬的情丝。这就给了王元姬机会。

    连音总结到此,忍不住又叹了一气。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突然的提问让连音连忙转头,云沿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正站在她身后。

    连音看他这两天又苍白回去几分的面色,怪责道:“你不好好躺着,走出来做什么?”起身将木盒子放到坐的小凳上,她便去扶他。

    云沿没拒绝她的搀扶,连带她的责怪也以点点笑意回应,说道:“刚听见有人和你说话,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

    连音瞥他一眼,心想那小厮都走有一会儿了他才走出来,不免又想叹气了。调养了一个冬季的身体,不过几天的赶路又拖垮了,看来她得更加努力才行。

    口中回他道:“没什么事,之前王小姐来了,知道你情况后,又着人送了盘蜜饯儿来,说是给你佐药。”她手指一指凳子上那只木漆盒子。

    云沿跟着看了眼,果然好奇问连音:“王小姐?是哪位?”

    “昨天见过的御史的千金。”连音似笑非笑的对云沿科普了一下王元姬此人,又将刚才小厮各种夸赞王元姬的好都转述给了云沿。

    云沿听后倒没表现出太大的兴趣,只是恍然的应了声,表示他知道有这么个人了。

    连音一直注意着他,看他半分没有波澜的模样,她反而不解。

    这反应未免太冷淡了吧。

    陆七八说:“我以为你会绝口不提王元姬,打从一开始就断了各种云沿可能对王元姬抱有好感的机会,没想到你竟然在给云沿安利王元姬。”

    “小心不要玩过火。任务的普通目标就是杜绝他为情所困。”陆七八重申任务目标,提点着连音。

    连音说:“我没忘记。”顿了下又说,“比起阻隔,如果这一回云沿还喜欢上王元姬,我会帮他先一步有情人终成眷属。”

138.谋师?天生病号(十二)

    陆七八似乎被连音的话惊住了,缓缓的说:“你的想法,令我有些意外。”

    换了其他任务者,最一劳永逸的想法必定是将情苗掐灭在播种阶段。

    可她竟想要任其生长,甚至还愿意做那个红娘。

    陆七八也不知道该说她太给自己找事,还是说她心思太善良了。

    连音则笑:“我刚说了,王元姬是个不错的贤内助人选。如果她与云沿两情相悦,进而配对成双,倒也能算强强联手。”说不得能有一番更好更大的作为。

    不过这前提自然是两人要得是两情相悦才成。

    陆七八只能说了声“好吧”,以此结束了和连音的对话。

    云沿不知道连音在和别个人对话,看连音定定的看着自己,他在回视连音的同时,忍不住出声问道:“发什么呆?”

    连音回过神来,搪塞着回他:“没,只是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好。”

    云沿扯开笑,立马接道:“我已经好了。”

    连音白了他一眼,根本不把这话当真。

    她说:“哪怕你真好了,这会儿也要回去躺着。我这药都煎好了,你好歹也要喝完它。”

    云沿默默地看着她。

    连音扶着他转了个身,说:“自己能进屋里去吧?我弄药。”

    云沿没赖着,甚是配合的应了声好,便往屋里走。

    连音放开了手,只在后头看着他进屋,等他身影进了屋后,她才去过滤药渣。

    云沿躺回榻上不多久,连音便端着一碗味道甚重的苦口良药进屋来,一并端进来的还有王元姬送来的那一盒子蜜饯儿。

    趁着凉药的功夫,连音当云沿的面打开了那盒蜜饯儿,看着盒子里罗列的多种蜜饯儿,连音举到云沿面前,问他:“想吃哪种?”

    云沿睇了眼,而后摇头说:“不用了。”

    “不吃?”连音又问:“吃了药拿它去苦味最好不过了,真不吃吗?”

    云沿很坚定的摇头:“我喝惯了,早就不觉得苦了。”

    断了下,又接话:“这些小零嘴适合你,你吃吧。”话里带着点点宠溺。

    连音收回木盒子,想到刚才小厮的千叮咛万嘱咐,也跟着摇头,说:“这是王小姐特地给你准备的,送来的人可好生交代过,是给你祛苦的。我又不喝药,吃它说不过去。”

    “不过一盒子小零嘴,又不是什么金贵物件。”听连音这样说,云沿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反感连音,反而是有些瞧不过那位没见过面的王小姐。“难道她是指望用一盒子小零嘴,换我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连音一疑,云沿怎么会想到这里去?他这算不算洞悉世事?虽然没他用词那样夸张,但也没说错就是了。

    云沿说:“既然你也不爱吃这些,那便合了搁起来吧。晚些时候见了师父,也将这事告诉他一声,看师父打算如何谢了。”

    这么交代完,他就像是全不关他的事了一般,靠躺着床榻一闭眼完事不理。

    连音定定的望着他,见他短时间里没睁眼的打算,她无奈的无声一叹,全依照云沿说的做,重新合了盖子,将那木盒子搁在了一旁的桌上。

    直到等入口的药凉到了合适的问题,连音才去喊云沿,他这才睁开了眼,听话的将一碗苦药全数灌进了肚子里。

    从舌尖苦到舌根的药味令云沿微微拧了眉,但也不敢太过表现出来,免得叫连音看出来了。

    只是他着实低估了一直注意着他的连音,连音不但看出来他强忍的模样,而且还看的清清楚楚。

    也是因为如此,她突然觉得云沿也怪好玩的。换了旁人或许会装作没看到,给云沿留点颜面。

    连音却不这么做,她伸着指头直接点上了云沿的眉心,更是故意笑话他:“现世报了吧。”

    云沿没好气的瞪了她眼,苦巴巴的味觉令他没有开口的**。

    “还说喝习惯了,嘴硬的下场。”

    云沿将她的手指拉了下来,指正她:“我是你师兄!”

    连音问他:“那师兄到底要不要吃蜜饯儿祛祛苦?”

    云沿看连音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个叛徒。

    迎着云沿的眼神,连音止不住笑意浮上面颊,“府里的小姐有心才差人送来的,我们昨天才入府,那小姐也不认识我们就这么周到,也算是真心实意了是不是?”

    “于是呢?”云沿不带感情的问她。

    “没什么于是,只是这么告诉你。谁叫你突然发起小孩脾气。”以前也没见他这么孩子脾气过。

    云沿瞬间被气笑了,可又拿不出反驳她的话,手里还握着她的手指头,干脆紧了紧力道,以此来发泄心里的气恼不平。

    心里头暗啐了句:小没良心!

    不过他倒也控制着力道,没敢真捏疼了她。

    云沿遇见连音,注定只能生一场古古怪怪的闷气。

    晚上等计无咎回来后,连音也不忘将王元姬的事告诉了他。计无咎听后也没多说什么,只交代连音,若下回还有机会见到王元姬,定要谢过对方的好意。

    而在王元姬下回到来之前,昨天来过的小厮倒是先一步来了,小厮不是一人,还带了名大夫一起过来。

    小厮见了连音就跟见了熟人似的,立马报上了来的目的,王元姬特地请了大夫来给云沿瞧看瞧看。

    连音也不阻拦,直接领人进了屋子。

    云沿这次倒也没拒绝看病。

    大夫很快给云沿号了脉,说的情况与来东阳郡路上看的大夫所说的无二,而后在看过云沿的用药情况后,添改了一下药方,又给云沿开了七八天的药量。

    抓药的活交给了那小厮,等将大夫送走后,连音又用喝完喝惯了不觉得苦的话笑话了云沿两句,又得了云沿没好气的白眼。

    笑话过后,连音又给王元姬刷了刷好感:“这位王小姐真是怪有心了,依这处事风格可以看出是位不错的。”

    云沿平铺直叙的说:“你对这位王小姐的印象很好。”

    “客观来说,我觉得她行事方面还不错。”

    云沿没说话了。

    才来东阳郡不过第三天,就处处为他人说话,他这师妹是不是太容易被收买了?云沿心里总不大舒坦。

139.谋师?天生病号(十三)

    小厮随着大夫去抓完药后,回府的第一桩事情便是去给王元姬复命。

    小厮为王元姬奔走办事也不是头一次了,知道她会关注哪些,一开口便详细将大夫诊脉的情况都说了,而后又将大夫诊出云沿身子骨弱的事也一并毫不保留的说给了王元姬听。

    王元姬得到了这些实用的消息,大力的褒奖了小厮一番,这才让他将药给客院送去。

    晚上确定王相得了空闲,王元姬特地去寻王相,将替云沿请了大夫的事情告诉了王相。

    她同王相说这些主要是为了听听王相得意思,看看这位计先生的徒弟是不是该继续重点关照,还是点到即止便可。

    王相听过王元姬做的事,毫不吝啬的夸奖她这事做的漂亮:“这位计先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你这样做很好。为父素日里忙碌,这方方面面的事也不能俱到,幸而有你帮衬着,让为父省了不少心。”

    王元姬被王相夸赞的满面笑意,跟着道:“这都是女儿应该做的,女儿该为父亲分忧解劳。”

    王相满意的不住点头:“乖女儿,是我的乖女儿。”

    王元姬说:“既然父亲如此高抬那位计先生,那女儿也知道该如何行事了。父亲尽管放心便是了。”

    王相又一阵点头,而后才整了整面容说:“朝纲动荡在即,接下来为父怕是要忙上许久。府里人多事杂,你母亲不见得能全应付,还是得分到你头上去。”

    “女儿明白,父亲心疼母亲,女儿定不会让母亲操劳的。”王元姬话里抹蜜,将王相塑造的伉俪情深,自然又得了王相一片满意。

    父女俩又说了一阵话,王相这才说时候不早,要王元姬早点回去歇息。

    王元姬不再久留,给王相问了安后便离开。

    在这同一时间,计无咎则坐在云沿的房间里,听着俩徒弟向他汇报今天发生的事情。

    计无咎听过王家给云沿请大夫号脉的事后,说的话与连音说的差不离多少,也说王元姬甚是有心。

    连音噙着笑站在一旁,既不附和,也不说话。

    会这样,全是因为云沿发了孩子脾气所致,连音惹了他一天,这会儿就不想再惹他了。

    云沿再听计无咎这么说,倒是没跟计无咎发小孩脾气,只是特别清醒的说:“无功不受禄。这位王家小姐这么关照与我,该是都看在师父的面上。只希望我没有给师父扯了后腿。”

    “他们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若是不这么周到,我才该是要考虑,是不是该带你们回去了。”计无咎说道。

    所谓爱屋及乌,今天王家的人如何重视云沿,所代表的也就是王相如何看重计无咎。

    计无咎这话,云沿和连音都听的懂。

    不过云沿就怕连音不懂似的,特意还跟她提点一句:“师妹,你应当再多深思一些。”

    计无咎转头看连音,以眼神询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连音冲计无咎摇了个头,随后看云沿时则带上了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不过依旧没有出声。

    计无咎视线从连音那边再转回云沿身上,眼神里蕴了些东西。

140.谋师?天生病号(十四)

    云沿结束了头一个方子的药,改而换成王元姬给请的大夫下的方子时,朝内时局一夕之间崩裂。

    奸官把持朝政,胁迫幼年天子自动退位。

    消息一出后,本就处于观望中的各方蠢蠢欲动势力再坐不住,也没了其他顾及,纷纷祭出忠君护主的名号,要替年幼的天子清君侧。

    王相筹谋了许久,这番自然也不会落于人后,军令一下,整装出发往帝都救主而去。

    王家祖上是武将世家,王相在领军方面自然是不差。

    这回,他领军而上,府上谋士和麾下将士大半随行,只留了少数护卫府邸。计无咎自然是在随行之列,不过云沿因为身子骨还没好利索,便被留在了御史府邸。

    连音自然要留下照顾他。

    没了王相坐镇的府邸,王元姬成了府里的头号话事人。

    在王元姬给云沿请过一回大夫后,每当云沿的药喝完时,大夫便会进府里来给云沿号脉,看情形调整药方子。一次都没落下过。

    除此之外,王元姬倒没再出现在客院,也没什么更近一步的示好和关照。

    云沿用大夫的药方子,一用就用了三个多月。

    从春过到夏,再渡向硕果累累的秋季,前往帝都的大军不曾传来什么好消息,不过云沿的药倒是停了。

    这停药也并非是大夫的意思,而是云沿实在不想再日复一日的喝这滋味苦重的药了。

    是药总有三分毒性,云沿坚持要停药,连音倒也没有持反对意见,顺了云沿的心意。

    两人住在客院的这几个月,住的清净又悠闲。笔墨纸砚齐全,想看书了有书,想练字了就可以练字,偶尔空闲了还能用下棋打发时间。

    每每一盘棋,两人就要下上大半日。倒不是两人的棋艺有多高绝,势均力敌,相反是因为连音的棋艺太不精了,云沿实在看不过眼,便成了教她下棋的师父,一手一脚的教导着连音该如何做棋。

    连音一向聪明,一点就透,次数一多后,她就从一个门外汉窥探到了门道,慢慢的跟上了云沿的步伐。两人也越发的喜欢以下棋来打发时间了。

    这样的生活,要不是明确知道所处地方不同,真与山中岁月没什么两样。

    霜降后,距离立冬也不远了。兵发帝都的大军终于有了消息传回,王相与其他一齐前往帝都救主的十几路大军结了盟,而王相则被所有人一致推举为盟主,掌行事号令。

    这对御史府而言不可谓不是一个好消息,王元姬得了消息后,自然高兴的很。

    而且她还听说,能令王相坐上盟主之位的,正是计无咎使出了一则好计谋。

    王元姬在得到消息后于自己房中思索了一番,随后便招了管事的婆子到跟前,问婆子说:“眼看冬天就要到了,府里各处都添置了冬衣没?”

    婆子立马利索的回道:“回小姐的话,都添置了。七八日前就让女红师傅给府里人都量过身量了。”

    王元姬紧着就问:“那客院那边呢?”

    “客院?”婆子反应了一会,得力的谋士都随军而去了,留下的都是不得用的。而且谋士与府里的人可不同,严格意义上来,也算不得府里人,自然不会与府里人一样。

    加之府里下人制的衣裳都有制式,难不成还要让客院的谋士穿府里下人一样的衣裳。那些谋士又怎么可能同意。

    “客院的情形不同,历来也不曾有一齐制过衣裳。”婆子堆了一脸笑向王元姬解释。

    话刚完,婆子就叫王元姬冷下了脸。

    王元姬淡声说:“下人尚且有新衣过冬,客院的谋士好歹也是请进府的,怎好这么疏忽?”

    管事婆子一缩肩头,噤声不言。

    王元姬换了道气,跟着交代:“立马去唤女红师傅再去趟客院。为客院里所有人都量一量,每人必得两身新衣。”

    婆子连忙应声说是,福身后忙转身离开去请女红师傅,刚走到门边,又被王元姬唤住脚步。

    王元姬随后又补充了句道:“客院那位计先生的徒弟,再多加一身,料子方面务必要用好的。冬装一定要厚实!”

    婆子不解其意,但也不敢多问,只应是,王元姬这才让她下去办事。

    几乎是一个时辰后,女红师傅便出现在了客院,挨个挨个的给客院的谋士们量身裁衣。

    被王元姬吩咐的婆子也跟着女红师傅一道,但凡见了谋士的面便将是王元姬的意思告知了对方,那些个被落下的谋士知道全是王元姬的好意后,纷纷口中称颂王元姬。

    那模样全像是寻到了明主一样欣慰,心里全想着王元姬的意思便是王相的授意,王相果真没有忘了他们。

    这不,做冬衣就是再好不过的安抚了。

    谋士们感恩戴德,女红师傅动作也不慢,很快就轮到了云沿。

    等管事婆子和女红师傅来到云沿房间时,已经是最后一处了。

    来的时候,云沿和连音正在下棋,听来者报了来意后便暂停了过半的棋局。

    连音起身迎了几人进来。

    婆子一进屋来,二句话过半又如刚才那样道了王元姬的好,不过屋里这两人听后,神色姿态全数如常,甚至一句客气话也不接。

    气氛瞬间有些尴尬,管事婆子看看云沿,又看看连音,怀疑是自己漏了话没说,正想再补两句话,连音也开口了。

    她说:“原来是小姐的好意,那便请女师傅为我家公子量一量吧。”说完她就去扶云沿。

    女红师傅接话说好,取了自己的吃饭家伙。

    婆子看两边都动了起来,不情愿的闭上了嘴,不过没忍一会儿又张口说:“小先生生的一表人才,大小姐对小先生可是十分上心。就拿今儿个做衣裳来说,大小姐说客院所有人都有两身新衣裳的份例,可到小先生这儿,可就还要再多加一身呢。”婆子比出了三根手指头。

    云沿眼梢余光里看见了婆子比的三根手指头,仍旧什么都没说。

    还是连音接了句:“小姐的好意,若有机会见了小姐,那可真要好好谢谢了。”

    婆子一笑,觉得还是连音的反应正常。

    女红师傅手脚麻利的为云沿量好了身量,完事唤了声管事婆子,婆子听后便道:“这尺寸都好了,我们便不打扰小先生了,过着时候等这成品差不多时,我们再来给小先生试衣。”

    说着,婆子就示意女红师傅离开。

    云沿忽然出声道:“等等。”

    两人停住脚步,管事婆子望向云沿,问道:“小先生还有事儿?”

    云沿抬手一指连音:“还没量完,怎么就走了?”

    婆子茫然的看向了连音。

141.谋师?天生病号(十五)

    管事婆子没反应过来,女红师傅倒是有了反应,回云沿说:“府里的下人前阵子都已经量过了,也是两身的份例,正在赶制着。”

    云沿皱眉,面色不虞:“女师傅怕是误会了吧,这是我师妹,什么时候成了府里的下人了?”

    女红师傅瞬时瞪大了眼,自知说错话,不敢再接话的模样。

    不说不知情的女红师傅了,便是管事婆子也一脸惊讶。她倒是没有误认连音是府里的下人,可她以为这个是云沿身边的丫头。

    毕竟连音刚才对着她们可是称呼云沿为“公子”的。无论谁都会做出这样的第一反应的。

    但云沿可不给她们时间让她们来辩驳,跟着便道:“既然贵府小姐说过客院内人人都能得冬衣,为何却又独独漏了我师妹?贵府的处事,请恕我实在难懂。”

    婆子见云沿脾气挺大,欺善怕恶的性子立马发作起来,忙涎着笑说:“小先生莫要动气,这是婆子的疏忽。”

    转头就唤:“女师傅,还不快些给这位小姐量一量。”

    女红师傅忙动了起来。

    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连音看向云沿,也不知他到底是为了哪一出,这会儿面色仍是不好,甚至连看着连音时也没散开脸上的阴云。

    见他这样,连音也不好说什么,沉默的任女红师傅做事。

    女红师傅很快就给连音量过了尺寸,正要收了手中的东西。

    云沿又开口了:“敢问一句,贵府的小姐特别关照云某人,比这客院其他贤士多出一身冬装,那我这师妹,又当是依照什么例?”

    这话无疑是问管事婆子的,管事婆子吃了前头的亏,这会儿当然不会再来一次,忙说:“自然是比照着小先生的来。”

    “如此,那就劳烦两位了。”云沿向两人作了个揖。

    这半天终于得了他一句好话,可惜管事婆子哪里还敢受,赔笑了两声便匆匆走了。

    等人一走,连音这才转向云沿说:“身子骨不好,脾气却不小。我的师兄,你刚又是怎么了?那两位好歹是御史府中的人,我们不过是客居,你这样,是不是有些越矩了?”

    云沿面上的阴云这会儿终于散开了,但对于连音的话,他还有些语气不好,反问她:“明知故问?”

    连音不及还口,作壁上观的陆七八出声说:“他是在为你打抱不平。”

    连音淡淡道:“我知道。”

    “哦,我以为你不知道。”陆七八笑了声,接着道:“他这师兄也算尽心尽力,旁人待薄你,他也晓得第一时间为你出头。”

    连音当然看出来了,要不是看出来了,她就不会等人都走了才说话。

    而她那么问云沿,也只是不希望他老是为自己无谓的出头,恁地拉低了他的逼格。

    她的想法大概是传递给了陆七八,陆七八忽而噗嗤一笑。

    笑过后,又出点子说:“或许你可以将你刚才的想法坦白告诉他。”或许能有个意外之喜。

    “我从你这话里听出了揶揄的成分。”连音可不上当。

    “师妹,你又发呆了。”云沿话里一声叹息,虽然连音和陆七八不过交谈了几句,但在云沿眼里,连音实实在在的又发了场呆。

    连音回过神来,再看云沿时她也觉得无奈,怎么每回云沿都能知道自己走神了,她有表现的那么明显?还是他观察入微?

    话题接回之前断开的地方,连音虽评价陆七八不安好心,但接云沿的话时,连音下意识的就照着陆七八提议的走,“师兄为我出头了几回了,师兄觉得你如今在别人心里头会是何种形象?”

    云沿根本不去想,即刻就霸气接道:“何必在意?忘了师父说过的,旁人如何待你,也就代表了如今在这府里的地位如何。”

    “今天那婆子特地来这一趟,定是师父那边有了捷报。所以,不说我刚才那副嘴脸,怕是再恶劣上几分,她们也定不会如何的。”

    连音说:“嗯,我知道。”

    云沿说:“既然知道,何必你受委屈?”

    连音有点儿哭笑不得:“可是我没觉得受了什么委屈啊。况且,既然那婆子是王家小姐身边的人,好歹也要给些面子吧。”

    云沿一脸不认同,他总不能说,就是连音总提及王家小姐,今天又说了两句奉承王家小姐的话,他才故意开始那样表现的。

    在这客院里住了这么段日子,说来也得了不少王家小姐照拂了,可他就是对这王家小姐无多大好感。特别还因为有个连音,他就更加不待见王元姬了。

    不过他当然不会老实的将这些告诉连音,只能全部心里头发酵发酸。

    另一边,管事的婆子忙完客院的事后先送了女红师傅,而后才去向王元姬回禀。

    这一趟回禀,管事婆子将今天的事一字不落的告诉了王元姬。

    王元姬听后也好奇不已:“师妹?你意思说计先生有两位徒弟,另一位还是个女子?”

    “正是啊。”婆子回着话,同时眉头揪的死紧,“就是伺候在那位小先生身旁的。我道还是随着他来的伺候丫头。没想那位小先生二话不说,话里全是责难。”今天真真是冤枉死了。

    王元姬琢磨了下到底是哪位,好容易才想起连音来,这才道:“那确实是府里疏忽了。”

    婆子欲言又止的看着王元姬,心里不服气的很,可没法当王元姬的面说话。

    王元姬道:“明天让人备些东西送去客院,算是为今天的事请罪吧。”

    “老婆子知道了。”

    王元姬再一思量,又改了注意:“明天还是我亲去一趟吧。”

    管事婆子想劝说王元姬不用亲自前去,但王元姬做了决定,哪里是旁人能左右的。

    第二天时,王元姬便带着人亲自到了客院里。

    距她上一趟来时隔几月,而今次再来,她周身散发出的气质已与几月前有了大区别。

    这回竟有了当家人的气势。

    连音和云沿见到王元姬时,一个是带着欣赏的打量,另一个却只神色淡淡,半点没有波澜。

    而这次也是王元姬和云沿的第一次见面,两人难免都有些打量。不过比起云沿的古井无波,王元姬显然揣满了好奇,连打量都多了好几分认真。

142.谋师?天生病号(十六)

    云沿住在御史府客院这几个月,既没有山风吹面,一日三餐也被好生料理着,整个人将养的不错。白净的面皮上虽还带着几缕积累的病气,但他身量挺拔,捋直的背脊就像一枝青竹,透着劲儿。

    鬓似刀裁,双眉如墨画,最叫人躲不开的还是那双蕴含着星辰海河的眼睛。

    如今那双眼睛正在看着她。

    王元姬常年随着王相,自诩也见过不少人,其中粗鄙武夫有之,满腹经纶的贤士也有之,也被许多人拿眼打量过,早算的习惯了。可遇上这双眼睛,王元姬心里一动,竟忍不住循着那双眼睛,想要从中看一看自己的身影,想要知道了自己在这双眼中,会是怎样的模样。

    可接下来就叫她失望了。任她再左看右看,她愣是没找到一点点属于自己的影子。

    这人虽看着自己,可那眼里竟是没自己的!

    得出这个结论之后,王元姬竟有些些的不悦起来。

    好在她并没任由这种负面情绪继续占据自己的思绪,轻咳了声,将互相打量划上了结尾。视线挪到连音身上,出声说:“两位都是计先生的高徒,一直以来府里多有疏忽怠慢,只以为计先生就一个徒弟,那些个怠慢的地方,还望姑娘见谅,今日我便代府里给姑娘道声歉。”

    王元姬语态诚恳的对连音颔了颔首。

    这动作看在王元姬身后的下人眼里,那可真是心疼。一致都觉得王大小姐真是太过心善了,这分明就不是她的错,她能有什么错?怎么还是她认错了。这分明就是这师徒几个没把话说清楚才闹出来的,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事,真是小题大做。

    当然,这小题大做的人可不是他们府里的王大小姐,而是眼前这两个住在客院的人。

    连音说:“大小姐莫出此言,着实令人惶恐。”

    “我和师兄随师父而来,本是要来报效御史大人的,可师兄水土不服,半点力都没出过,又一直都在承蒙着大小姐的照料。我们师兄妹两人已是感恩不及,府中哪里又有什么怠慢我们的地方。”连音的语速有些快,让听者觉得她如她说的话一般,确实是有些惶恐的。

    随着王元姬一同而来的下人们听着,心里都还觉得挺舒坦的。

    这个人,说话算得中听。

    昨天来过的管事婆子甚至随着连音说的话点了点头,心里头想着,这姑娘确实比她那病秧子师兄识大体多了。一个大男人说话做事不分青红皂白,真是要命,活该身子骨弱成这样。

    连音在说话的时候还移步走到了云沿的身旁,伸手扶住了云沿的手臂,在外人看来像是个贴心丫鬟怕主人站累了,才扶住对方,实则是连音暗暗使了点力,警告云沿可别再逞口舌之快了。

    云沿瞥了连音一眼,要不是连音阻止及时,他还真会接着连音刚说完的话怼回王元姬去。

    不为别的,他听了王元姬的话后,只觉得此女有祸水东引的嫌疑,明着说是为怠慢致歉,可深入一听却能听出许多其他的引导意思来。也正是因为听懂了话里的暗示,云沿再看王元姬时,更加的清冷淡然。

    王元姬在打量过后就不打算再看云沿的,可因为连音的动作,使得她又忍不住去看,这一看就让她注意到了云沿的神色,一时间心里头又是一沉。

    先头那几份不悦的情绪,好似又升了上来。真是奇怪!

    王元姬花了好大力气才又将那情绪压制下去,对着连音笑了一笑,说道:“姑娘善心了。不过这些日子以来,也确实是我的疏忽,小先生身体不好,府里也没人来照拂。不知道小先生如今身体如何了?不若明儿个我差两个丫头过来伺候。”

    “多谢小姐的善意,不必麻烦了。”这回的客套和拒绝是云沿说的。

    云沿接着道:“云某人的身体一向如此,如今有我师妹照料,已是很好,不用再麻烦府上人。我等心里也不安。”

    “怎会麻烦呢?”王元姬接过话,面颊上笑意点点。终于听得云沿说话,还是客气话,王元姬一改刚才的不悦心绪,竟是有点儿高兴起来。

    可高兴还没过半,她忽而又笑不出来了,因为她体会出了云沿的话里有话。

    云沿不愿接她的好意,并非是怕麻烦府里,而是他只愿他这师妹照顾,而且,他话里也表达的清楚,他就只放心他师妹来照顾。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还会害他不成?他当自己多金贵呐!

    体会出的意思越多,王元姬的心情骤转直下。

    从没有一场聊天能让她如此火大的,这个云沿,不说话时候让人心情不好,开了口让人心情更是不好。真是聊不下去了!

    明确知道这场尬聊是继续不下去了后,王元姬再耐着性子闲聊了几句,这才向两人告了辞。

    王元姬走时面色不虞,连音是全程都看在眼里的,等人走后,连音若有所思的打量着云沿,也真有些看不清云沿的情形了。

    连音困惑的说:“他对着王元姬时,那不喜欢的劲儿可表现的毫不遗漏,我突然之间倒是真好奇起来,原来的时候,云沿到底是怎么喜欢上王元姬的?”

    陆七八回问:“原来的时候吗?”顿了片刻后才模棱两可的说,“原来的时候与如今区别很大,自然也不能再同日而语了。”

    “不过。”陆七八又说:“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你的算盘怕是要停止了。”

    连音知道陆七八说的是撮合两人的事情,她想她确实是不适合再继续下去了,不说她每回提及王元姬时,云沿不爱听的模样,就是今天正式见面,两人间的情形,连音也清楚她该歇歇心思了。

    刚定完了心思,云沿的声音已经紧跟着接起:“如今越发厉害了,发呆也有了新花样。”

    连音动了动眼珠子,直直的望着云沿的眼睛,狡辩道:“我这回没发呆。”

    “哦?”云沿一副不太信的模样,“那你在做什么?”

    连音说:“看着你,想事情。”

    本以为云沿会跟着问她在想什么事情,可哪想云沿竟然没问下去,反而一转身,不看连音了。

143.谋师?天生病号(十七)

    王元姬来过一趟客院后,便没再来第二趟,客院随即又恢复了它该有的清净模样。

    同住在客院里的几位谋士已然被冬衣的福利给安抚住了,没了前期的那份躁动劲儿,这些天反而聚坐在院里,就外间得到的各式消息做互通。云沿和连音没事也会听上几耳朵,好赖也算是知道了目前大军的一些情形。

    各路诸侯围上帝都的同时,北方一伙贼寇趁机举事,势力破竹的一举拿下了北方三个州,随后也兵发帝都而去。

    各路诸侯们结的讨伐盟军久攻不下帝都,背部又添劲敌一支,一下子便有了些腹背受敌的困境。是继续攻帝都,还是兵分两路调军讨伐贼军,各方诸侯讨论不下,就是没个最后定论。

    谁家心里都有些不能见人的小九九,如今关键时刻,也不知道攻入帝都后会是哪种模样,是以谁家都不愿意去做剿匪的那支先头军。

    也是因为这一境况,那十几路的联军已经渐有了些分崩离析之态。

    相比起客院谋士们一边唉声叹息,一边高谈阔论着若自己在军中会有何计策去化解情态,云沿和连音只是单纯的听一听,听过也就过了。谁也没就这事多嘴。

    随着天气日渐转凉,云沿每天早起总要先咳上几声,去年冬天的风寒咳嗽似乎又有了卷土重来的架势。

    好在而今不是在山里,物资并不匮乏,也不需要陆七八给连音开金手指到处瞎猫逮死耗子,而且计无咎当初也给了连音一部分钱财傍身,连音便用这些钱去街上扫荡了一圈,购置了几框梨子和一些滋补的食材,悉数搬回客院里放置着。

    客院的几位谋士见了,明面上没说什么,暗里却隐隐笑话着连音此举有些乡野之态,东阳郡偌大的热络之地,要吃什么,出去街上走一趟就能吃着,哪里需要这样储藏过冬的食物。

    云沿看了连音搬回来的东西,倒没笑话她什么乡野习态,只问她:“你这是将集市中买得到的梨都搬回来了?”

    连音听后还歪着头进行了一番认真思索,随后回答他道:“倒也不是,这些我都是一个个挑过去的,坏的自然没要。就是搁不起太多时日的,我也筛选过了。”

    云沿听罢不禁摇头而笑,笑容里包着几分宠溺,又问道:“师父给的傍身钱,你就全花在这些上了?”

    连音点头说是啊,又补充说不但买了梨,还购置了一些滋补的食材以备不时之需。

    云沿的笑越发止不住:“师父知晓了,定要心疼死了。”计无咎省吃俭用攒了好些年的家当底。

    连音顺着他的话一块儿想了想计无咎可能有的心痛模样,不禁也有笑意。

    云沿随后拣了颗梨子捏在手中,黄橙橙的梨子个头挺大,看表皮的模样,已然能想象得出果皮之下的果肉汁水必定很充足。他瞧了几眼,忽然自言自语的来了句:“许久都没吃过你做的东西了。”

    在御史府客院住着,每天的吃食都有府里的厨房供应,也不再需要连音来张罗,可在云沿这心里,御史府厨娘的手艺完全比不过连音的。他在住进来没几天后就已经开始惦念起连音的手艺,这一惦念就惦念了许多个日夜。

    连音听清了他的话语,伸手接过了他手中的那只梨,说道:“准备这些就是为了冬天时候弄给你吃的,这个冬天,有你吃的。”

    云沿想笑,又皱起了眉:“这么多,看来我光吃这些就够过冬了。”

    知道他说的是玩笑话,连音也就不多费神去回他了。

    ……

    立冬后,小雪很快也赶至。

    西北风呼啸而至的夜里,北斗星宿西沉,而另一猎户星却悄然探头。

    也正是在这样的两厢交替中,北边举事的贼军忽而偏离了原本南下帝都的路线,突然往西而来,一路所向披靡,竟已杀至了湖州城外。

    御史府得到消息时,贼军已在强攻湖州城门。

    幸而湖州城守军泰半都是王相留下的军队,这才能在第一时间阻挡住突然来犯的贼军。

    只不过,守城军虽然阻挡得了一时的贼军,可贼军也并非乌合之众,这一路杀过来,可谓是士气高涨的很,想要破这湖州城,怕也是要不了多少时候。

    战事一起,湖州城内百姓瞬间乱了起来,待这消息一传入御史府,霎时间府中人心也跟着一块儿动荡起来。

    若是湖州城一破,下一处便是东阳郡了。

    得了这要命消息后,王元姬当场一屁股坐入太师椅中,好似肩上一下子落了千斤重的担子。

    身为如今府中的话事人,王元姬要处理的可不再是单单的中馈事物,还有安抚人心,以及布置后路的事宜。

    往常安抚人心是王元姬最为拿手的,可那都是建立在太平的前提下,而今“太平”两字显然与东阳郡搭不上边了,她那一套与战事可不能同提并论。

    好在她在慌神之中也没忘记让人将贼军围困湖州城的消息递往周边的州郡,请求周边的守城军前往救援。

    而这之后,她不得不开始考虑的便是留与退的问题。东阳郡的百姓在得知湖州城的消息后,已与第一时间收拾细软往更其他地方逃难而去了。

    能走的几乎都走了,而留下的,都是不能走的。

    战事消息传到客院里,原本还能高谈阔论的谋士们全闭了嘴,面上一片愁云惨雾,若是湖州城失守,下一程必定是东阳郡,而这御史府铁定是贼军的头号目标。

    扼了东阳郡,等于是扼住了王相的命喉,湖州城的兵力连带东阳郡的兵力若是全折,纵是王相这联军盟主救了主,再后边的事但凡有任何变故也都与他无关了。

    “此事怕是一遭劫数啊!”谋士中有人大叹一气。

    另有谋士跟着附和:“怕是无力回天了。”

    在几位谋士全数唉声叹气的时候,云沿和连音依旧是最淡定的。

    两人像是半点不知道如今的局势一般,依旧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闲时捧卷书册打发时间,有兴致了再练一练字。

    原先嘲笑过连音乡野姿态,囤那许多梨子的谋士们这会儿则一边看着她给云沿炖梨,一边儿叹气,都这个时候,还吃这些!

144.谋师?天生病号(十八)

    再两个日夜一过,贼军强攻湖州城已经进入了第五天。无论是城外的贼军,或是守城军,都有不小的伤亡。

    但城外的贼军并因为伤亡而停止进攻的举动,似乎是抱定了要拿下湖州城的主意,哪怕战事已经僵持了五天。

    只是贼军意志坚强,湖州城的守军却不知道还能再撑上几天。

    王元姬派出去周边请援兵的人还没消息,周边的州郡也没有大军来增援的消息。

    其实想来也是,大部分的精锐都在帝都外,留守在其他州郡中的又能有多少兵力。周围那些州郡没有第一时间增援,也是有他们的考量。万一派兵增援,反而自家城内没了人,贼军再搞个偷袭什么的,那如何是好?

    可就这么干等着,显然也不是办法。

    王元姬一番左思右想,最后将目光放到了客院。

    好歹都是谋士,哪怕不得重用,可好歹也能有计谋吧?

    揣着这想法,王元姬又来到了客院,并将客院中的所有谋士都请了出来。

    废话也不多说,王元姬先是有礼的向在场人士福了一礼,而后道:“诸位先生,如今什么情形想来也不用小女子多说,诸位都是父亲信得过留用的贤能,还请诸位想一想办法,此役该如何对阵。”

    她一问完,在场的谋士们便面面相觑了起来,场中一时间有点沉默。

    这些谋士面上大多都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王元姬全看在眼里,眼见过了有一会儿他们也不说话,她就又说请托了一遍话语。

    这回,终于才有人迟疑的拿出了自己的看法。随着之后,开口的人才渐渐多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容易终于都发表了看法。只不过这些看法中,却根本就没有一个能用的。

    因为他们想出来的,除了让守城的士兵死守外,就只剩下向周围的州郡请兵。还有异想天开的,更是想要让人去帝都请王相回防救援。

    这最后一条不说王元姬了,其他谋士便全拿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说话的人。怀疑这人是不是浑水摸鱼进的这御史府,怎么就会想出这缺心眼的弱智办法。

    没有一条能用的法子,王元姬越发抿紧唇,面色凝重了几分。

    若是再没有可行的好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时,她只能下令府里收拾好细软,暂且逃离东阳郡了。

    失了府邸或许会让王相元气大伤,但若是家眷被俘,怕是王相面上更加无光。两相取其轻,王元姬自然会选弃下府邸。

    就在这番沉默中,原本窝在后头的云沿忽而问连音:“万一贼军当真攻入郡内,怕吗?”

    连音听云沿这么问就觉出有情况,不过她还是老实的摇头,说:“不怕,有你在呢。”

    她这话透着淡定,更因为最后那几字,实在是惹人心愉。云沿忍不住就露了笑意出来,边冲她笑,边保证似的说:“放心,有我在,必定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中。”

    瞧他说的十分肯定,连音自然也全心信任。

    云沿再对连音一笑后,这才转头看向王元姬,提高了声音道:“想要请来援兵怕是不易,帝都外此时怕也是战事焦灼,自然也不能拖累。想要化解这一危机,只得依仗自己。”

    少年人的声音清清泠泠的,可句句都在理,不禁吸引了诸位谋士的视线,也吸引了王元姬的目光。

    王元姬看着那位身姿挺拔如竹的少年,他的身子骨虽看来孱弱,可眼神里却满是笃定的光芒,似乎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明明身边都是岁数比他大许多的谋士,云沿不过一个还没出师的学徒,可王元姬还是忍不住问他:“小先生可是有办法?”

    身边人都看着云沿,眼里统一的透露着怀疑,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办法?

    云沿半分不管旁人目光,对着王元姬点了头,胸有成竹的道:“是有一些法子,不知王小姐信不信得过云某人。”

    王元姬被他问的下意识就点了头。

    他突然散发出来的气势,让她忍不住就信了他。

    一旁的连音看了看王元姬,再看了看云沿,眼角嘴边都浮上了点点的笑意。头一回看这样的云沿,但意外的,这样的他充满了无尽的魅力。

    大有一种可指点山河的气势劲。

145.谋师?天生病号(十九)

    在听得云沿说有法子时,在场的谋士们又好奇又是不屑云沿会有什么样的法子,而且看他说的这么信誓旦旦,更是让人心里好奇。

    于是就有谋士倚老卖老,提议云沿先将法子说出来,也好让他们一起鉴别鉴别是否真正可行,可不要是小娃娃争强好胜,自以为有什么法子,实则是糊弄人。

    只是此刻的云沿却并没有表示出晚辈该有的谦逊,也没有大方的与众人一同分享他的法子,反而催促对王元姬说:“既然王小姐信,那还请王小姐同我一起去趟湖州城,引见一下如今收军的将军。”

    王元姬这时候已经完全被云沿的那一身的胸有成竹所镇住了,也拿云沿当主心骨了。他说什么,她便应好。他既说要去湖州城,她便转了身,示意他同自己走。

    云沿往前行了一步,又停住步子,转头对身旁跟着他一起移步的连音说:“你便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吧。”

    连音皱了皱眉,本不想顺他的意,可云沿面上透着不容拒绝,连音犹豫了下后点了头:“行,那你去吧。”

    云沿见连音听话了,这才扬了道满意的笑,不忘再同她保证了一遍:“相信师兄,必定不让你失望。”

    “自然信你的。”连音跟着回了句。旁人怀疑他,连音可不会怀疑他。

    “自己照顾好自己。”

    云沿带着清浅的笑意,与王元姬并肩离开了客院。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后,连音才忍不住对陆七八说:“背影看来还是有些般配的。”

    陆七八迟疑:“你……”

    连音暗里笑笑:“随便说说,并没有继续撮合的意思。”

    “哦。”随便说说?不是她的性格。

    云沿走了,客院的谋士们却更加挠心挠肺的好奇云沿到底会有什么法子来化解这一役,眼看正主是问不着了,这会儿目光就全投到了连音身上。

    便有人干脆问她:“小姑娘,你那师兄到底是有何良策啊?”

    连音看了眼问话的谋士,给了对方一个笑,回道:“我也不知。”

    对方显然不信:“他就没和你提过?你俩不是天天都挤在一处,同进同出的,每每要说上许多话吗?”

    “先生竟然连我与师兄天天都在说话的事儿都知道,您是住在我们隔壁的吗?”对方那么一说,连音这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了。

    这不舒坦了,她就想起了云沿一直对她说的话,对必要的人狂傲,也是一种战术。

    “只可惜,我们不过只谈师父什么时候能回来,晚膳又该吃什么这一类的话题,其余的从不多谈。先生想多了。”连音淡回着,而后不等对方再问,转身就往自己房间走了去。

    连音走的干脆,也瞧不见身后人一脸的青红交替。

    许久后,那人才忿忿的说:“这是什么时候,一个不好就是掉命的事儿。两个黄口小儿,这时候自以为有良策,能立功了,可别是拿拙计当良策,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还连累我们这一干人!”

    连音的回应是直接关了门。

    云沿没回来的这几天,她已经打算好过深居简出的生活了。

146.谋师?天生病号(二十)

    云沿与王元姬离开后,连音接连两个日夜都没再见到他的人。

    在头一个夜里时,连音还能泰然的等待,一切如常生活。

    不过到了第二个夜里时,她不由得有些惦记起云沿来。

    倒不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留在客院里有所害怕,也不是担忧云沿的法子不中用,相反的,连音对云沿胸有成竹。而唯一令她惦记云沿和放心不下的,只有他的身体状况。

    这冬季的气温说冷起来便能一夜之间骤降许多,云沿离开时并没有带上多的御寒衣物,他的身子骨又弱,连音就怕他会冻着了。

    而且他每天起床时都要咳嗽,她那许多的梨还没派上用处,还没有将他调理好,只怕是这一中断,他的惯性咳嗽又要反复甚至加深了。

    有了这些分走心神的事情,连音这大半夜就还了无睡意。

    在确定连音分毫没有睡意后,陆七八耐不住出声说:“传说中的劳苦命,大约就是你这样的。”

    连音停止了那些七七八八的放心不下,睁开了眼。

    房间里一片漆黑,唯一有光亮的地方便是窗门处,今夜的月色清亮,是以将门窗都渡上了一层月辉。

    连音望着那银色中带点蓝的月辉,干脆与陆七八闲聊:“我的任务不就是要让云沿健健康康的吗?”

    陆七八说:“没有错。所以我刚才是在夸赞你。”

    连音很实在的说她半点都没听出来。

    陆七八闷声一笑,转移话题问她说:“既然你睡不着,那介意聊个天吗?”

    “可以啊。”

    陆七八得到了连音的肯定回答后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话,反而沉默了片刻,随后才接道:“那不如聊聊你吧。”

    “聊我?”连音念了遍,心思一下子聚了起来。

    陆七八嗯了声:“先聊你,再聊我,我们加深一下了解。”

    连音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觉得这个系统真是有别于上两个系统,虽然她与第一个世界的系统也是聊天作伴,不过好像那只系统就没多过问她的情况。因为第一只系统说能够看到员工档案。

    想到此,她终于是抓住了觉得奇怪的地方,问陆七八:“难道你看不到我的员工档案?”

    陆七八不隐瞒的说:“看得到。”

    “那你应当知道我许多了。”还需要聊和了解吗?

    不过陆七八说:“员工档案只能称之为基本资料,我没本事看着基本资料来推算你是个具体怎样的人,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你的生活是怎样的,你身边又有些什么人。”

    连音听陆七八列举了一堆,也终于是明白他想要了解的内容并非是那些表面的内容,他想要知道的是她的生活。

    除了工作以外的正常生活。

    “怎么样,愿意聊聊吗?”陆七八在解释后又问了连音一遍。

    连音一时半刻回答不了,因为她犹豫不决该不该同一只系统述说她的生活。

    毕竟他们连朋友都不是,而且连音也不曾有什么可以交流这些情况的交心朋友,也就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

    陆七八在又问过一遍后倒也不再催促,更不勉强她必须说什么,只静静地等着连音做决定。

    在连音做出决定之前,陆七八主动说起他合作过的任务者来。

    那些合作过的任务者都是连音的同事,所经历的任务情况各式各样,有艰难的步步为营,也有轻松的吃喝玩乐享受,不过由陆七八那低悦的声音娓娓说来,再平淡的故事都像带着一段似水流年的美好。

    而那些惊险艰阻的则少了一份困苦,多了一点儿过尽千帆的洒脱。

    连音静静地听着,并顺着他提起的内容做着脑补,越是听下去,她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了能与他对话的倾诉**。

    也记不清陆七八说到了哪一处,连音只知道等陆七八停下时,她就自动自发的接起了话尾,转到了自己身上。

    话语的开头由她记忆里的儿时开始,一点点走入成长,又从成长中走出。

    连音慢慢的说,陆七八静静地听。

    这一说,便说到了天亮。

    直到鸡啼时分,连音才在几个哈欠后,慢慢悠悠的沉入了睡梦里。而她的故事已经走过整个青少年时期,刚讲到念大学的时候。

    确认连音睡着之后,陆七八才轻声带着一份无限感慨的道了一句:“晚安。”

    连音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当天下午快接近傍晚时分,这才睡饱醒过来。

    她起来打理了下自己,又吃过了晚膳后,天色就又一片的黑了。

    白天睡了顿饱觉,到了晚上自然又睡不着了,而且云沿还是不曾回来。于是陆七八又冒了出来,撺掇着连音继续将未完的事说完。

    连音既然已将前十几年的生活都说给了陆七八听,倒也不介意再将后几年的生活琐事告诉陆七八。

    在想了想之前断点在哪儿后,连音又接上了话。

    这一说,时间不知不觉又到了天亮时分,眼见屋外由阴沉到渐渐有光亮升起,连音叹了一气:“天又亮了。”

    又一个夜晚过去,而云沿依旧没有回来。

    陆七八说:“是啊。抱歉,又牺牲了你一晚上的睡眠时间。”虽然抱歉,可他却也觉得满足。

    连音揉揉眼,说:“没事。其实,我也很少有熬夜的时候。”

    仅有的几回熬夜是为了赶论文,像这样熬夜聊天的,她还真不曾有过,倒也算是一份新奇的经历了。

    陆七八问:“现在天色尚早,要不睡一会?到中午的时候我喊你起床,保证不影响你今夜的睡眠。”

    连音笑笑:“不用了。我这会儿半点也不困。”

    她躺靠着又和陆七八闲扯了几句,待天色真正大亮后便起了身。

    如今云沿不在,她几乎都不用做什么事情,打点好自己,填饱自己的肚子便万事大吉了。不过她也没打算闲着,首要的事情便是将她囤积的梨子处理了。

    今儿个她打算将一部分的梨子熬成更易储存和携带的梨汁,稍后再想法子给云沿送过去,她可实在不希望等再见到云沿时,他咳的跟个大肺痨似的。

147.谋师?天生病号(二十一)

    熬制梨汁虽然费时费力,但对连音来说,这不过是桩简单的小事。

    而令她觉得是难事的,就是她好不容易熬制好了梨汁,却无法送到云沿手上。

    御史府里无人愿意走这一趟。

    只因为……,“我们大小姐临走前说了,除非有她的命令,不然这几天里任何人都不许外出。更别说是想去湖州城守军营地了,那儿如今是前线,可不许人进的。”小厮言语决绝的拒绝着连音,顺便还教育了她一通。

    连音熬好了梨汁后,便想在府里寻人帮忙,这头一个遇上的就是之前接触过的小厮。那小厮做事连音也算见识过了,想着找他说说或许可行,可是没想到小厮还没听完她的话,就一口回绝了她。

    见小厮态度如此明确,连音改口道:“那你领我去见大小姐吧。我亲自去与她说。”

    小厮又摇头:“那你可见不着。”

    “为何?”

    小厮:“我们大小姐和云小先生,那天一块儿去湖州城守军大营后就没回来。如今也还在守军大营里呢。”

    王元姬也没回来的事儿,连音倒是真不知道,一时间也就没说话。

    小厮见她不说话,以为她是明白情况了,于是说:“好了,你看你没别的事就回去呆着吧。我还有事要做呢。”挥挥手,示意她快点回客院里去。

    但连音并不走,快速考虑了下后,再次改口说:“既然大小姐不让府里的人随意外出,那就请你借我一辆车架和一名车夫,让车夫送我到湖州城去吧。”又强调着说,“只用送过去就成。”

    小厮“嘶”了声,面上一双眉蹙的紧紧的,没好气的拔高了声音:“不是说了谁都不能出去,那边也不随便让人进。你是听不明白,还是瞎添乱呢?”

    说完又看了连音两眼,止不住又问她:“你到底是想要去干嘛去?”

    “我师兄身子骨不健朗,特别是如今的天,更需要小心调理着,我这里熬了些梨汁,要给他送过去。”连音抬了抬手中的小陶罐子,终于能将刚才来不及说完的话给补全了。

    小厮顺势看了看连音手中的陶罐子,一对眉头没有舒展开,反而蹙的越发紧了。两手往腰上一插,直接吼道:“你能不能要点紧啊?就送点吃的,闹的跟十万火急似的。如今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精细呐!我们大小姐都没这么矫情呐!”

    要不是看在连音是云沿的师妹份上,小厮真有冲动想将她手中的那陶罐子给砸了。

    金贵!再金贵,能有他们大小姐金贵吗?他们大小姐如今都没这般讲究,更是不顾自身安危身处第一战线,数日都没赶得及回府歇息,瞧他们府上可有多说什么?两厢一比较,小厮只觉得自家大小姐果真是最好的。

    而小厮不知道连音此时心中的所想,若是他能知道,怕是一定会气的吐血。在连音的心里,哪怕王元姬亲自披甲上阵,她也不会为王元姬有丁点的担忧。毕竟在原剧情中,王元姬可没死,而是安然的活到了老。

    但云沿不同。谋士自来殚精竭虑,费脑费神,她不希望云沿的身体有任何的状况发生。

    连音不同小厮争辩矫情不矫情的问题,执拗的再次请托:“若是你无法做主,那可否领我去寻府里管事,我去与管事说说吧。”

    小厮“嘶”了许长的一声,竟是有些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瞪了连音两眼,想了一想后说:“那天走的时候,我可听见云小先生请托了我们大小姐,说是一定要我们大小姐护好你的周全。所以我们大小姐出府前也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定要让你好生待在客院里。你执意要出去,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等我家大小姐回来,我要如何交代?我家大小姐又该如何向云小先生交代?”

    场面正胶着的时候,陆七八出声对连音说:“嗯,他说的也挺有道理的。”

    连音听了小厮这话也算是感受到小厮的“善意”了,也知道她是叫人为难了,可是她也真的不愿意云沿的身体情况有任何闪失,要知道云沿的身体再弱上一分,等回头可不单单是仅用三两日就能将养回来的。

    陆七八又说:“好吧,你也很有道理。”

    连音说:“你这是墙头风吹两面倒吗?”

    陆七八无声一笑,而后一本正经的道:“不会,我只倒你这边。”

    连音没接这话,顿了下后问他:“那你给我一个意见吧,我如果一定要湖州城守军大营,你会同意吧?”

    陆七八:“……”这算是给意见的提问法吗?再者,纵是他不同意,他没手没脚的,也阻止不了她。

    连音耐心的等着陆七八的回答。

    陆七八没有沉默的太久,随即就说道:“大胆去吧,我可以给你开金手指,保证你安全抵达守军大营。”

    连音要的就是这话,微微扬起点笑,转头对小厮说:“麻烦你领我去见一见管事的吧。”

    小厮实在执拗不过连音,别无他法只能领着她去见了府里管事。管事见了连音后,也费了半天口舌,但也是抵不过执拗的她,最终只能同意了派一辆车架送她去守军大营。

    从御史府到守军大营,距离说不得短,不过好在一路安全。

    等连音抵达守军大营时,天色已然入夜。

    气温在入了夜后越发的凉如寒冰,还伴着刺骨的西北风,一阵阵往人骨头里吹。

    车架在大营门口便被拦了下来,等车夫说明了来意后,有小卒领着连音进去找人,而车夫则驾着车返程了。

    领路的小卒并不多话,将连音领到地方,让连音先在外头候着,他进去通报。

    连音站在冷风里等了不过几息时间,屋里头便有人出了来,连音定睛一看,出来的人是云沿。

    云沿听小卒一说他师妹来了,直接奔了出来,本是有些不信的,因为说好了让连音待在御史府里等他回来,可真当见到连音站在跟前,云沿又止不住有些惊喜。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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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专治各种不服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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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以和为贵、五美四讲三热爱的进步青年到“社会我连姐、人美路子野”,好像也不是一条太长的路嘛。
部分故事线会与《来自快穿的你》交叠。
男主未定,候选人很多。最后的选择?看心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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