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另有目标
“羽堂堂！”
“堂堂小心！”
“吼！”
惊呼声同时响起！几道人影几乎同时冲到羽堂堂的身后！
“砰！”
即便是速度最快的米娜，也才刚刚抬起右手，还未触碰到羽堂堂，那个突然挣脱的鱼人便炸成了碎片！
来不及躲闪的米娜和陆铭顿时被漫天飞舞的血沫喷了一脸。
“羽堂堂，你怎么样了？伤到哪里？”陆铭顾不上擦拭，焦急地掰过羽堂堂的肩膀，看着她满脸都是血，不由心急如焚！
“没事。”羽堂堂皱起眉头，语气依然很平静，可却明显更加不愉了。
她反手擦了擦自己的左眼角，“蹭破了一点儿皮而已。好死不如赖活，看来鱼人一旦发狂，果然是没有任何理智的，连我想救它都感受不到。”
陆铭有些心疼地看着她脸颊上那一道细长的伤口，不由大声道：“这些鱼人对我们不怀好意，你还要救它们？你知不知道，在战场上死的最快的，就是像你这样同情心泛滥的傻瓜？”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有同情心了？”羽堂堂瞪了他一眼，随即便走向另一只仍在剧烈挣扎的鱼人。
豹爸看向羽堂堂的眼神充满了抱歉，如今只剩一只鱼人需要压制，对于它来说，终于轻松不少。
“按好它。梳理别人的精神力容不得半点差错，就剩这一个试验品了，我可不想再失败一次。”羽堂堂慢慢将手伸向剩下的那只鱼人，头也不抬地对豹爸命令道。
豹爸没有回答，只是按住鱼人的前爪不由多加了三分力气。
被捂得结结实实，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鱼人，徒劳地朝羽堂堂嘶吼着。
羽堂堂按住它的额头，精神力喷涌而出，顺着手臂直直冲进鱼人的大脑。
“嘎吼！”
鱼人的声音顿时更加尖利了！
“好可怕……”米娜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眼中写满了敬畏，“竟然还有这样的酷刑……”
陆铭满脸担忧，语气却十分凶狠，“杀了它们，真是太便宜它们！女孩子的脸那么重要，它们竟然也下得去手！果然是野蛮人！”
米娜扁了扁嘴，底气不足地反驳道：“它们这是失去理智了嘛！清醒的时候，它们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清醒的时候，它们就会直接开着大鱼战舰，摆出一整排炮台，对着羽堂堂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全力开火！”陆铭忍不住回过头，对着米娜怒目而视。
米娜被他那凶狠的眼神吓得全身一抖，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一步。
明明这家伙的精神力是远远低于自己的，可她说不清楚那一瞬间，自己为什么竟然真的畏惧了！
她低下头，回避了陆铭骇人的眼神，喃喃道：“可是鱼人也不全是这样的……哈……”
她话没说完，那一边鱼人的嘶吼声便突然戛然而止！
陆铭连忙转向羽堂堂，只见那鱼人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而羽堂堂则蹲在它面前，翻着它的眼睑，同时示意豹爸挪开爪子，似乎是在查看那鱼人的状况。
“怎么样？”陆铭快步上前，在羽堂堂身边蹲下。
“可能是狂化的时间太长了，脑部产生了一些不可逆的损伤，清醒过来应该没问题，不过还能活多久，那就不一定了。”
羽堂堂下意识地回答着，脸上写满了失望，“本来还以为这个办法肯定能行，可以试试用在你身上的，现在看来……唉……”
陆铭全身倏然一僵。
他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羽堂堂，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说用在我身上？”我……我比这只鱼人厉害得多，万一发狂失控，再伤到你怎么办？”
“所以，我这不是在尝试可以让人狂化，但是又能保持理智的方法吗？”羽堂堂换了一个位置，继续检查着那鱼人的身体，“你看，现在它已经安静下来，但是先前狂化迅速强健起来的肌肉并没有完全衰退。要是控制得当，一定能大大增加你身体训练的速度！”
陆铭咽了一口口水，想说现在自己这样真的，真的挺好的！
可他看了看完全不复先前瘦弱模样的鱼人，又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米娜你过来，给它喂点水，它要是醒了，立刻通知我。”羽堂堂朝米娜招了招手，随即便站起身，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和刚刚沾上的血肉，一边向洞穴里走去。
陆铭连忙跟上。
米娜有些茫然地看着外形大变，却真的安静下来的鱼人，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发狂竟然可以被阻止，这不可能啊……”
“羽堂堂，你回山洞做什么？难道刚才你其实受伤很重，但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陆铭紧张地在她身后追问着。
羽堂堂却径自走到山洞角落里矗立着的那架机甲面前，攀着机甲小腿就灵活地往上爬去，实在看不出哪里重伤的样子。
陆铭默默地闭上了嘴，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一个傻问题！
“你愣着干什么？上来！看看有没有办法启动这架机甲！”羽堂堂爬到机甲的驾驶舱，一回头却发现陆铭没有跟上来，立刻便召唤了起来。
“来了。”陆铭答应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神色如常，然后手脚并用，三两下便爬了上去，“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折腾这架机甲了？”
这机甲都运回来大半天了，但在羽堂堂眼中显然一直都比不上熏肉重要的。如今外面肉还在熏着，她却撇下小黄他们，来查看这架机甲，显然是另有发现。
“我原本以为那两只鱼人是为了抓你，才来这里打探消息的。可刚刚我在梳理它们的精神力时，却发现它们的目标还有一个被称为‘神甲’的东西。”
羽堂堂拍了拍驾驶舱的舱门，继续说道：“你不是‘战神’的主人吗？试试看，能不能启动这一架和‘战神’几乎一样的机甲。这机甲躺在地下河里远不止一年半载，那些鱼人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想偷它回去，肯定是为了‘战神’！”
32 羽堂堂的弱点
“就算是‘战神’的仿制品，据说当年也是使用了新的身份认证系统，即便我是‘战神’的主人，也不一定能启动的。”陆铭伸手按在半透明的驾驶舱门上，神情略显无奈，“看，果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羽堂堂把脸凑近舱门，仔细看着陆铭的右手。呼出的热气轻轻扫过他的手，痒痒的，就好像扫在了他的心上。
陆铭不由脸红起来，连心跳都仿佛不受控制一般，胡乱颤抖着。他想缩回手，又怕一不小心碰到羽堂堂的嘴唇，只能硬着头皮强自镇定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什么都没看出来！”羽堂堂微微侧过脸，看着陆铭，认真郑重地摇了摇头。
细长的暗金色长发从她肩头滑落，落在陆铭手上，惊得他“嗖”的一下就缩回了手！
羽堂堂顿时眼睛一亮，“怎么了？是不是有反应了？这架战甲是不是电了你一下？”
“不……不是……”陆铭的脸这下彻底红透了。他偏过头，不敢看羽堂堂的眼睛，说话都磕巴了起来，“没……没有反应……真没有！”
羽堂堂狐疑地看着他，“真没有？那你？”
“真没有！”陆铭干脆侧过身子，作势要跳下地面，同时生硬地转移话题道：“要不你试试看，我去看看能源舱，可能是能量耗尽了。”
“哎，你等等！”羽堂堂想说要不还是自己下去看看，好让陆铭留下再试一次，却没想到这家伙溜得比小黄还快！
陆铭稍稍远离羽堂堂，动作顿时又利落了几分。
他飞快地落在地面上，绕到机甲背后一路爬到了机甲的腰部中枢，硬生生撬开了一小条缝隙，顿时一道绿莹莹的微光便蔓延出来。
“咦？奇怪！这架机甲用的竟然不是能量管，这种晶石难道是传说中早已消耗殆尽的能量晶体？羽堂堂，你试试，这架机甲应该是可以被启动的。”
“怎么试？像你那样把手放在舱门上就行？不用输入自己的精神力？”羽堂堂有些茫然，她实在想不明白不用精神力，那这架机甲要怎么判断她的身份呢？
陆铭微微一愣，不由扶额，“堂堂，这在星际联盟是常识。舱门与基因鉴定装置相连，可以收集你手上的皮屑汗液等肌体组织，来判断你的身份。近年确实出现了使用精神力鉴定身份的新型机甲，不过都还在试用期。这架机甲……”
他摊了摊手，“显然不可能具备这样的功能。”
“为什么不用精神力呢？”羽堂堂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按了上去，只感觉舱门表面有一种奇怪的触感从她的手心扫过，然后就再无反应了。
“按满1分钟，这种老式机甲的数据库比较陈旧，可能需要比对一会儿。”陆铭示意羽堂堂保持这个姿势别动，然后便继续解释道：“不使用精神力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几百年前，也就是人类与星兽战斗的初期，人类中只有极少一部分才能控制自己的精神力。大多数人都是依靠纯手动的方式来操纵机甲的。”
机甲的灵敏度自然远远不及现在，伤亡自然也是现在无法想象的惨烈，此时此刻还紧紧躺在山后那堆废墟之下的“古董级国宝机甲”，便是这种惨烈下的产物。
陆铭神色有些黯淡，后面的话虽然没有说出口，可却十分显而易见。
羽堂堂刚想开口安慰他两句，比如日后脱困的时候，一定将他心心念的那架“古董”给刨出来带走之类。
却不料与她右手掌心相连的舱门上竟突然凭空生出一道电波，顺着她的手臂，直指她的大脑！
羽堂堂顿时神色一变，汹涌澎湃的精神力下意识地倾巢而出！
直到那道细小的电波消失得无影无踪，她才有些汗颜地嘀咕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敌袭！杀鸡焉用……”
就在她缩回手无意识地轻拍自己的胸脯，努力让骤然紧张的心跳恢复平静时，半透明的舱门上再次突然闪过一道道白光，在舱门表面纵横交错，越来越密集！
“陆铭！你快上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刚刚这机甲攻击我，我没控制住就反击了，不会是被我弄坏了吧？”羽堂堂立马急了，“我还指望用它早早抢回‘战神’呢！你快上来啊！”
“别紧张！别紧张！”陆铭只微微错愕了一瞬，便连声道，“这是机甲在验证通过你的身份，没事的！这是正常现象！”
他说着便从机甲的腰部跳了下来，不仅没有赶到羽堂堂身边，反而往后退了好几步，与机甲保持着3米开外的距离。
羽堂堂身体僵硬，眼神懵圈，脸色焦急，竟是完完全全手足无措的模样，与平日里相差甚远。
直到舱门在她面前“叮”的一声打开，她都僵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陆铭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于是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里出现笑意，“身份验证已经通过了，没关系的，你可以进去看看。羽堂堂，你刚刚不是已经用全力反击过它了吗？这不是好好的？放心，你应该弄不坏这个大家伙！”
“真……真的……弄不坏？”羽堂堂将信将疑，不过渐渐回神仔细一想，对陆铭的话还是相信了几分。
“弄不坏。”陆铭拍着胸口保证道，“你要是弄坏了它，我就把‘战神’当做补偿，送给你！”
羽堂堂难得露出小女儿的神色。
她脸色微红，撅了撅嘴，嘀咕道：“你倒是大方，要是让联盟的亿万少女知道，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她碎碎念着，心里倒是真的放松了不少，一抬脚便跳进了驾驶舱。
“陆铭！陆铭！你快来看！这机甲的操作系统和‘战神’一模一样！连那个位置特别不顺手的启动按钮都一模一样！”
“不可能啊！”陆铭听到羽堂堂兴奋的声音，不由愣住了，“‘战神’的操作系统有好几处特别不符合人类的使用习惯，就算是最初的一批仿制版都已经修正了这些问题！怎么可能……”
33 抬起脚 走一步
“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还不快上来？对‘战神’最熟悉的人就是你，你来看看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羽堂堂从驾驶舱里探出脑袋，有些不耐烦地召唤陆铭。
“眼见为实，眼见为实……”陆铭也不再多想，飞快地跑了过去，一伸手搭在战甲的小腿上，就准备爬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缕轻烟自他手掌处袅袅升起！
“嘶！”陆铭顿时疼得龇牙咧嘴，“羽堂堂，把访客模式打开……”
他刚刚退避三舍，就是怕被误伤，没想到一走神，该来的还是逃不过！
“什么访客模式？你怎么了？”羽堂堂疑惑地摸了摸机甲表面，却什么感觉都没有。可陆铭的反应也不似作假。
陆铭捂着被灼伤的右手，满头大汗道：“‘战神’和别的机甲不同，一旦认主后，就会排斥其他人，在机甲表面布下一层防盗电网。除非开启访客模式，将电网关闭，我才能上去。这架机甲仿照得未免也太像了吧！”
“是这样吗？”羽堂堂一边钻进驾驶舱摸索着，一边大声问道，“可‘战神’要是有这种防盗机制，那又怎么会被娜迦鱼人轻易拖走？”
“那是因为，为了方便你这个副驾驶出入，以及联盟的科研人员研究，‘战神’被要求必须时刻开启访客模式。”陆铭的眼神暗了暗，若非如此，联盟的那些家伙恐怕根本就不会为“战神”选择主人吧！
“原来是这样，倒是便宜了那帮鱼人！”羽堂堂趴在驾驶室的地面上，将边边角角都找了个遍，好不容易才在操作台下方背面的犄角旮旯里找到那个访客模式的按钮。
她伸长了手臂……
“陆铭，我够不着访客按钮……你找一节这么长的树枝，扔给我……”
待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陆铭顺利坐进驾驶舱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15分钟。
羽堂堂只觉得特别心累，“陆小铭，你确定这战甲真的是为人类设计的？启动按钮在头顶最远的角落，以我的身高必须站在操作台上才能够着，这也就算了！还有这什么访客按钮，必须钻到操作台下面，用树枝才能戳到？几百年前的人类难道都是长手长脚的长臂猿么？”
陆铭打量着驾驶舱，面对羽堂堂的疑惑，也只能苦笑道：“据说几百年前，人类被星兽压迫得毫无还手之力，‘战神’突然从天而降，选中你家老祖宗羽擎牧作为操纵者，这才为人类挣得一丝喘息的机会。可惜你家老祖宗虽然身为当时的人类第一强者，也只操纵‘战神’战斗了一次，就因精神力透支过度，再也无法独自操纵‘战神’。”
“所以早期的机甲都是双人制式，就是因为这个？”羽堂堂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难怪我总觉得‘战神’的驾驶舱特别挤，原来那个副驾驶的位置是后来硬塞进去的。”
“没错。”陆铭看着这个虽然和“战神”内部几乎完全一样，但却明显和谐很多的驾驶舱，也点头道，“这架机甲应该是仿照‘战神’最初的制式打造的，所以才会比现在的‘战神’少了副驾驶。可是……”
他说着说着皱起了眉头，显然想到了某个不可能的发生的情况。
“当年已经是人类第一人的羽擎牧尚且只操纵了一次‘战神’，就透支了精神力，那这架机甲又是由谁驾驶，还意外坠落在了这里？”羽堂堂问出了陆铭心中的疑问。
两人面面相觑，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铭无奈地摇摇头，“可能这架仿制机甲内部做了什么改动，只需要一个人驾驶也说不定。羽堂堂，我先出去，你试试看能不能操纵它行动起来。”
说着，他便翻身跳出了驾驶舱。
然而两人心里都清楚，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先不说这架机甲与“战神”相比，相似度几乎高达100%，就说单人制式机甲，也只是近年来刚刚攻克不久的难题。
即便如此，目前军队中使用的单人制式机甲，还是以牺牲了部分灵敏度为代价，才实现了单人驾驶的。而且机型也比双人制式小了不少，可这架机甲……
陆铭担忧地看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心里安慰着自己，刚刚羽堂堂精神力爆发的一瞬间，他是感觉到的。
有如此庞大的精神力，应该不会受伤吧？
只见过了好一会儿，暗金色的机体才轻轻一颤，倚靠着岩壁缓缓站直了身躯。
“好！慢一点！慢一点！抬起一只脚，慢慢往前！”也不知羽堂堂在驾驶舱里能不能听见，可陆铭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紧张地大声喊了起来。
殊不知羽堂堂比他还紧张，一边全神贯注地将自己的精神力覆盖在整个操作台面上，一边嘴里还在无意识地碎碎念着：“脚……脚……抬起脚……”
只见机甲的右脚微微动了一下，向前蹭了几公分，撩起一片烟尘，发出一声刺耳的“滋……”
“抬起脚，先抬起一点点就可以！”陆铭大声叫着，脑袋上不由自主地冒着冷汗，紧张地双手攥成了拳头。
在他忐忑不安的注视下，蹭着地面的右脚终于缓缓抬了起来，离开了地面，慢慢向前伸去……
“砰！”
一声巨响回荡在整个山洞里，惊得外面大厅里的众人齐齐一顿。
“堂堂！”米娜丢下还未苏醒的鱼人，小黄丢下面前的熏肉，裂空豹一家更是仗着身体异能，穿过岩石就奔了进来。
只见山洞里烟尘四起，原本靠岩壁站立着的机甲不见了踪影，地面上则多了一坨扭成一团的奇怪物体。
“堂堂？堂堂！你在哪儿？！”米娜焦急地呼唤着。
“没事，没事……咳咳……呛死我了……没事啊，陆铭在教我驾驶机甲呢，真没事，你们都出去吧！肉都熏好了，就继续处理剩下的水果，把水分过滤，全都做成水果干啊！米娜，你领着他们干活去吧！”羽堂堂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从烟尘里传了出来。
“你真没事？”米娜不放心地再次确定道。
“真没事！快去干活！”羽堂堂有些恼怒地大吼一声。
她横了身边的陆铭一眼，心道自己这么丢脸的样子让陆小铭一个人看见已经很难堪了，好么！
34 第一眼的宠溺与温柔
米娜与小黄皆是一头雾水，可眼看豹爸已经缩回前爪，淡定地带着妻儿返回大厅，一人一猴也只好怏怏地走出了山洞。
待周遭彻底恢复了宁静，烟尘也消散殆尽，全身像烙饼一样紧贴在驾驶舱门内部的羽堂堂，这才满脸警惕，小心翼翼地将自己与舱门分离，然后看着与机甲一样横倒在地的驾驶座位，忿忿道：“陆小铭，‘战神’机甲的驾驶座难道都不需要安全带的吗？”
暗金机甲双腿扭成一团，上肢完全匍匐在地，驾驶舱正面着地，倒是省去了陆铭不少力气，毕竟……站在地面上，就可以与驾驶舱里的羽堂堂平视了……
他想笑又有点笑不出来，想叹气又觉得还不至于，只能满脸无奈道：“堂堂，座椅下方，和‘战神’副驾驶同样的位置，应该有安全带的按钮……”
“可是你驾驶‘战神’的时候就没系！”羽堂堂脸色发红，羞恼不已。要不然她也不会以为主驾驶没有安全带，要不然她也不会整个人飞出驾驶座！
“安全带会影响操控机甲时的灵敏度，一般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才会用，正式战场上没人会系，除了……”陆铭的神情更无奈了。
除了之前的那位大小姐羽堂堂，训练不用心，又身娇体贵，自己怕她在作战时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才硬是在这次任务出发前“温柔”地替她系上……
早知道那时的羽堂堂已经是现在的羽堂堂，他才不会……额……可能会多绑两条安全带吧……
陆铭突然意识到一个匪夷所思的事实，他蓦地瞪大了眼睛，努力压低声音道：“羽堂堂，你不是能看到原来那位羽大小姐的点点记忆吗？难道一点儿关于机甲驾驶的部分都没有？！”
羽堂堂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仿佛在反问“要是有，哪怕一点点，我会摔得这么惨？”
“所以，最初流落到这里，你只带回了我，却没有带回‘战神’是因为完全不会驾驶？！你当时明明信誓旦旦地告诉我，是因为‘战神’受损严重，带不回来！”陆铭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有点受伤，自己竟然真的就这么被傻傻忽悠了！
“我又没有骗你，当时‘战神’的受损情况就是那样嘛！我也只说我没办法把它弄回来！哪句话骗你了？”羽堂堂理直气壮地梗着脖子，脸上闪过刻意的红晕。
陆铭顿时哭笑不得，“算了算了，反正结果都不会改变，反正那位大小姐原本的实力就不怎么样，刚刚就算是羽飞崖看见你摔跤，恐怕都不会怀疑自己的女儿换了芯。”
“那可不是？那位大小姐的心思半点都没放在机甲上，房间里除了平时上课生活需要使用的东西，就全部是你的照片订制品。我在首都星域度过的3天里，唯一一节机甲驾驶课，还因为要准备这次剿匪任务停课了！”
一想起这事，羽堂堂就怨念不已，为了不露出破绽，她在那3天里除了上课，没有踏出过闺房半步，拼命看完了这位大小姐房间里所有的课本，生怕3天后要驾驶机甲出战时会露出破绽。
幸亏家里所有侍者都以为自家大小姐是在为了第1次和陆铭“准姑爷”出征而兴奋准备着，要不然，她绝对挺不过那3天！
然而，当她第1次见到房间里各种人形抱枕，被子，床单，立体海报等等的主人真身时，这个该死的陆小铭又做了什么？！
他竟然对着自己宠溺地微笑不停！绅士地牵起自己的手！温柔地揽着自己的肩膀！轻轻将自己抱起，跃进了驾驶舱！
然后，狠狠扎了自己一针！
再然后，她便人事不省了！
等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机甲内的警报声已经响成一片！满目都是火花四溅的红光！
而陆铭已经离开主驾驶座，正费力地侧着身体，试图解开她的安全带！
“你要干什么！发生了什么事！”羽堂堂在那一刻完全忘记了要掩饰自己的身份，下意识地就想将陆铭踹飞。
却听他气息微弱，但语速极快地说道：“我们撞上高阶星兽，‘战神’就要爆炸，你用我的逃生舱，快！”
羽堂堂眼睛眯起，“那你呢？”
“我？”陆铭解开她的安全带，拉起她的手腕，便返身往主驾驶座椅走去，“我当然是要与‘战神’共存亡！羽大小姐，难道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要强迫我跟你死在一起吗？快进去！”
他说着，用力一扯羽堂堂，将她扔进了主驾驶的座椅里，便准备按下扶手上的一枚红色按钮。
说时迟那时快，在那时的陆铭眼中，毫无反手之力的羽堂堂竟然突然暴起，一个手刀劈在了自己的颈动脉上！
劈晕了陆铭，羽堂堂甩了甩手，一边将他扶进座椅，一边嘀咕道：“看在你没有抛下我独自逃生的份上，我也做一次好人，救你一次吧！”
她按下那枚按钮，从座椅下方顿时延展出一片片银白色金属，将座椅连同陆铭一起包裹其中，形成了逃生舱。
然后，羽堂堂就僵住了。
“额……劈晕得太早，忘记问他要怎么把这玩意弹射出去了……”
她挠了挠脑袋，看了看副驾驶前五光十色的操作台，“陆小铭是说过这玩意儿要爆炸了的吧？那也就是说我操纵与不操纵都是一样一样的咯？还好还好，反正我也不会……”
羽堂堂彻底放弃了“抵抗”，认命地，静静地，抱住了那颗椭圆形逃生舱，像一只八爪鱼，任凭机甲如何剧烈震动，都不放手。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着逃生舱里陆铭的脸色越来越不好，这才眨了眨眼睛，然后一拍脑袋，释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在逃生舱外围又裹上了一层。
“然后‘战神’就坠落到这里了，然后我把你拖出海里，十天后你就醒了，后面你就都知道了！”羽堂堂不悦地瞪着陆铭，“坠机前后，我真的就干了这些，‘战神’会落到这里，真的不是受我影响。我的肉身，我的精神力压根儿就没有碰过操作台！你这是什么反应？想秋后算账？”
35 艰难的教学磨合（感谢 能登優希 打赏！加更！）
陆铭咬了咬牙，又无力地松开，早就该想到，自己晕过去不是因为爆炸震动这么简单的！
不说还不觉得，一旦知道真相，他莫名地觉得自己的脖子开始隐隐作痛！
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打晕我，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而且，你在那时就暴露身份打晕我，为什么我醒了之后，不立即坦白？我要是不摊牌，你难道打算就这么在我面前装一辈子？”
“那不是看你醒来的时候，好像不记得那一下了嘛！”羽堂堂更加理直气壮了，“你不是还嘱咐我不要再对别人透露身份的吗？”
“我是别人吗？”陆铭微微提高了音量，有些恼火。
“所以你一问，我不就大方承认了吗？”羽堂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你！”陆铭一时语塞，只得生硬地岔开话题，“我的训练计划每天必须得挤出2小时，用来教你驾驶机甲。”
“没问题。”羽堂堂飞快地点开自己的通讯仪，十指翻飞，不一会儿，一份新的训练计划就出炉了，“埃克斯，接收！机甲驾驶理论课，增加在上午的身体训练中同时进行，实践课，则增加在下午的精神力训练中。陆小铭，没问题吧？”
“没问题！”陆铭咬牙切齿，硬着头皮答应着，心中却只想咆哮，这个女人的大脑难道永远都是双线或者三线，亦或更多线进程并行的吗？！光是训练中的‘同时’‘同时’又‘同时’，就足够让他精神力暴涨了吧？也就是说其实自己的精神力训练根本就没有停止的时候？！
陆铭想着想着，突然有些发愣。他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领悟羽堂堂这份训练计划的侧重点了。
“陆小铭？陆小铭？喂！醒醒！刚刚才说好，我教你精神力运用，你教我机甲驾驶，你不会这么快就反悔吧？”羽堂堂用力拍着驾驶舱门，不满道，“我让你先教我怎么让机甲站起来！你听见没？这个姿势，驾驶舱门卡在地面上，我出不去了啊！喂！”
陆铭顿时回神，看着再次将变了形的脸贴在舱门上的羽堂堂，不由笑出了声，“听见了。这就教你起来。不过，我还想学你劈晕我的那一招！”
“你到底是为了看我笑话，还是为了跟我谈条件，这才磨磨蹭蹭的？”羽堂堂狐疑地看着他，“一起教你当然没问题，不过在回首都星域之前，你还得教会我所有星际联盟的常识，保证我的身份不会被其他人拆穿！”
这个陆小铭，真是小气！亏得我本来就将古武体术列入训练计划，没想到这家伙竟然非得当做利益交换！
我先前明明提醒过她不要暴露身份，自然是本就准备帮她恶补常识。难道这女人非要说得好像是利益交换，才能有安全感？！
两人不约而同地冒出了这样的想法。
对视数秒后，陆铭的眼神渐渐认真起来。
他直视着羽堂堂的双眼，缓慢而由坚定地说道：“自从我和你一起被人算计的那一刻起，我们两个就已经牢不可分了。放心，除非你愿意，否则这世上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你的身份。”
他顿了顿，然后轻咳一声，继续说道：“现在，你先坐回驾驶座，精神力覆盖在整个操作台上，想象自己背后有一双翅膀，然后精神力顺着翅膀的骨骼延伸下去……”
“慢点！慢一点！”羽堂堂飞快地钻回驾驶座里，以一个极为别扭的姿势拉出安全带，将自己头朝地脚朝上，斜吊着驾驶舱里。
她闭上眼睛，精神力瞬间覆盖操作台。
过了好一会儿，羽堂堂才万分无奈地睁开眼，“陆铭，可是我没有翅膀啊，要怎么沿着翅膀的胳膊向下？”
陆铭不由满头黑线，“想象！用想象！机甲的飞行系统在后背，控制中枢是从肩胛骨处接入的，就是豹爸它们生出翅膀的那个位置！”
羽堂堂忍不住在椅背上蹭了蹭自己空空如也的肩胛骨，小声嘀咕道：“豹爸有翅膀，我又没有，这要怎么想象？不就是让机甲后背的飞行系统动起来么！”
她再一次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在后背扑了空，索性将精神力从操作台撤离，改换目标，直接遍布整个机甲。
这一次，飞行系统明显听话了不少，一点儿也不“藏着掖着”，乖乖现身了！
羽堂堂的嘴角顿时露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听到暗金机甲的飞行系统开始运行的声音，陆铭不由一愣，这女人的天赋竟然这么好？
“好！感受到翅膀的存在后，想象自己轻轻地扇动了一下翅膀，轻轻地！”他连忙发出下一步指示。
“轻轻地？哦！明白！轻轻地，就好了嘛！”羽堂堂瞬间理会了重点，缠绕在飞行系统上的精神力飞快地，“轻轻地”戳了一下流过控制中枢的能量流。
“砰！”
一声巨大的声响再次响彻整个山洞！
陆铭看着脑袋全部钉入山洞顶部岩石里，整个机身都悬空的暗金机甲，无力地扶额道：“米娜，小黄，没事，别在洞口看了，继续干活去吧……”
有点懵的羽堂堂吓得立刻收回了所有精神力，飞行系统失去动力的暗金机甲，凭借自身的重量，以慢得惊人的速度，一点，一点从岩石中“拔”出了脑袋。
又是“砰”的一声，它直直地落在地上。
还好，这一次，起码驾驶舱是朝上的……
羽堂堂满脸通红地打开舱门爬了出来，诺诺道：“陆小铭，你相信我！我真的，真的已经很轻了……”
“我相信你。”陆铭注视着她的双眼，眼神无比真诚，“但我觉得，你可能需要先与我校正一下力量感知标准。”
“咳，我也是这么觉得的！”羽堂堂轻咳一声，偏过头，躲开他的注视，底气不足道：“你是男人，对自己的要求应该严格一点。刚刚那样，就定义为‘轻轻’，你有异议么？”
陆铭看了她好半天，才咬着牙，摇了一下头，“没有异议！”
36 准备转移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一转眼，羽堂堂和陆铭便在这颗荒星上度过了3个月。
羽堂堂看着即将没入洞口的海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朝山洞里大声道：“陆铭，准备转移！”
“堂堂，真的现在就必须转移了吗？”陆铭从山洞中走出来，看了看距离洞口还有短短几公分的海水，有些担忧道，“不如还是留在大厅里？大厅上方有通道直接连接外部，就算海水淹没了整个山洞，我们也可以乘坐木筏从顶部离开。”
他看着外面丝毫没有减弱迹象的瓢泼大雨，十分不乐观地说道：“我们的木筏几乎不可能在这样的大雨中坚持3个月。况且，食物一旦被雨淋湿受潮……”
“我明白。”羽堂堂打断了他的话，“但是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海底与这里有地下河相连，一旦海水没入洞中，又没有雨水的威胁，哈亚一定会带人发动全面进攻。最近几天，他的探子来得越来越频繁，你不会想不到吧？”
“可是，即便现在转移到海面上，等再过3个月，大雨停歇，海神期到来，哈亚一样会发起进攻。到时候，我们只有一艘脆弱的木筏可以依靠，岂不是更加危险？”陆铭不赞同地摇头道，“那还不如留在山洞中，和他决一死战！”
羽堂堂斜了他一眼，“我让你准备转移是没错。可是，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转移到木筏上，去外面接受风吹雨淋了？”
陆铭顿时满脸迷惑，“那我们转移到什么地方？山顶？”
“不！”羽堂堂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微笑，“我们去海底！”
“海底？！”
“海底？！”
陆铭瞪大了眼睛，惊呼声脱口而出！
和他异口同声的，还有悄悄躲在一边偷听的米娜。
“不行不行！堂堂不行！不能去海底！”米娜急了，顾不得暴露自己，便冲了出来，抓住羽堂堂的肩膀，使劲儿摇头，“千万不能去海底！”
“为什么？”羽堂堂笑眯眯地看着她，歪了歪头，仿佛真心实意地提出疑问。
“海底是哈亚的大本营，他……他有很多手下！你们……你们只有两个人！打不过他们的！”米娜结结巴巴地说道，还险些咬了自己的舌头。
羽堂堂竖起三根手指摆了摆，“首先，我们不是两个人，我们还有你，还有小黄，还有豹爸一家。我们有7个人，哦，对了，如果算是那个赖着不肯走的傻阿鱼，那就有8个人了。”
阿鱼便是最初活下来的那个鱼人探子，也许是因为脑部受损，它在清醒后，便退化到宛如7，8岁孩童一般，死活赖着米娜不肯离开。
米娜叫它“阿鱼”，羽堂堂为了观察研究狂化后遗症，也便没有反对它留下。
“可是阿鱼他只会用蛮力，打不过太多人的……”米娜小声辩解道。
“哦，那就还算7个人。”羽堂堂不以为意地继续说道，“其次，哈亚的人马都不堪一击，没有大鱼战舰，没有炮台，就算来几百几千人，都是白给！”
“可是……可是，我们要是去了海底城，他们就有战舰，有炮台了啊！”米娜拼命摇头道，“太危险了！”
羽堂堂笑得更欢了，“所以，第三，我们才要乘人不备，主动出击，去海底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啊！要是等海水上涨，让他们把炮台运到这里，我们才是真正的，没有丝毫胜算呢！”
“原来如此！”陆铭恍然大悟，“难怪从最一开始，你就重点训练我如何在水下呼吸，原来早就打着这个主意！我这就去准备！”
他说完，转身就走。
米娜却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抓着羽堂堂的肩膀，眼睛里满是祈求，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堂堂，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羽堂堂笑得有些恶意，“你还有什么顾虑吗？说出来，我们也好早做准备嘛！听豹爸说，海神期的时候，海面上可是异常寒冷的。这里的动物大多都会躲入海底，皮毛的保温性真的不太好呢！我们仅仅依靠这些皮草大衣，恐怕也很难度过3年海神期呢！”
“你们要占领海底城常住？！”米娜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吓得眼泪都不受控制地留了下来。
“不不不，我们才几个人？怎么能说是‘占领’呢？只不过去跟哈亚借块地方，暂时住一段时间罢了。”羽堂堂认真地纠正她话里的错误。
米娜红着眼睛，哭得停不下来，“可是……可是，海底城也不是哈亚的……总来找麻烦的人也只是哈亚，海底城其他人……”
“对啊，哈亚抢了我们的机甲，还来找我们麻烦，那我们就打回去，把机甲抢回来。有什么不对吗？至于误伤……”羽堂堂笑得十分邪恶，“哈亚来找麻烦的时候，可没有顾及过你，没有顾及过小黄它们，那我们又何必顾及他的族人呢？你说对吗？米娜？”
米娜泪眼朦胧地看着羽堂堂，咬了咬嘴唇，终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小声哀求道：“堂堂，不要伤害其他人，好不好？”
“公主！不可！”
还不等羽堂堂回答，斜刺里便呼啦啦地冲出数十个身强体壮的鱼人，个个手上拿着羽堂堂久违的三叉戟。
为首的那个，羽堂堂看着还有些面熟。
她眼中不见丝毫惊讶，只是歪着头盯着那首领打量了好半天，才慢慢悠悠地问道：“我是不是见过你？3个月前，在那处机甲废墟的地下河边？”
“羽小姐！那日我放过了你的同伴，你难道不应该有所回报吗？”领头的鱼人正是武统领。他看着羽堂堂，眼中满是怒火。
“不不不，你误会了，那天就算你不放过陆铭，也伤害不了他。”羽堂堂连连摆手，“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你并不是不想对他下重手，而是不敢。你知道豹爸和我就在不远处，所以才宁愿浪费时间，和他缠斗，也不敢将他打伤，以便尽快撤离。对不对？”
37 就喜欢你这样会干活的
武统领微微语塞，随即面露凶光，逼近羽堂堂一步，“就算如此，可我们若真的要抓走你的同伴，就算你速度再快，也总有办法做到！”
“只不过代价就是你们必定要付出伤亡！”羽堂堂眯了眯眼睛，笑意更深了，“毕竟陆铭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总有办法，坚持到我们赶去！”
“武统领，你不要说了！”米娜用力推着武统领的小腿，努力想要将他推到自己身后，“我不是说过，没有我的命令，你们谁都不准出现的吗？！你不尊号令，还敢大呼小叫？”
“公主！”武统领眼眶发红，满脸焦急和委屈，“您先起来吧！您从小到大，连王都舍不得让您跪一下！您怎么能跪这个人类！”
“不要你管！”米娜倔强地用力推着。
武统领怕她伤着自己，终究还是乖乖退了回去。
羽堂堂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二人，“米娜……公主？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米娜顿时垂下了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堂堂，我不是有意要瞒你的。我……我是娜迦族的公主……”
“这我知道，不用你重复。”羽堂堂点了点头，“原本我还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多留你一些日子。不过你也知道，我们要备战了。大战当前，敌人的公主却混在我们当中，我好歹还是需要问一问原因的吧？”
“我就是来看看……”米娜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随即便瞪大了眼睛，“堂堂，你早就知道我是娜迦族人？为什么？我……我和他们明明长得完全不一样，没有鳞片，没有脚蹼，你怎么会知道？！”
“米娜，这位武统领每天都带着这么多鱼人在山洞附近出没，就算他们比哈亚派来的那些探子厉害一点，可整整3个月，你觉得我真的一点都察觉不到？”羽堂堂鄙夷地扫了一眼武统领，“况且最近，哈亚的探子频繁出现，你这位武统领也跟着紧张起来，动作更是越来越肆无忌惮，连豹爸都发现他们的存在了！”
她轻哼一声，“要不是我拦着，你这位武统领现在还能站在这儿说话？”
武统领怒目圆瞪，随即神情便沮丧了起来，“公主，是我疏忽了。哈亚按捺不住了，他知道您在这里，一直在想方设法试图与您取得联系。”
取得联系之后要做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米娜的神色也黯淡了下来，“我猜到了。当初还是他蛊惑我来这里看看外来人的呢！”
“该死的哈亚！他竟敢蛊惑你来这么危险的地方！我要杀了他！”武统领瞬间双眼充血，额角青筋暴起。
“等等！武统领，你要杀了哈亚，我举双手赞成。可，什么叫‘危险的地方’？”羽堂堂有些不快道，“我早就知道米娜不是人类，可她不也活得好好的吗？还胖了一圈呢！”
米娜那布满泪痕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她不自在地扯了扯身上的丝质长裙，小声道：“堂堂，你是不是嫌弃我吃得太多了？”
“那倒没有。”羽堂堂坦荡荡地摇了摇头，“你那点饭量哪能跟阿鱼比啊！我嫌弃它吃得多，倒是真的！”
“阿鱼它有力气，它……它会帮忙干活啊！它的力气只比豹爸小一点，一次就能将小山一样的食物全部扛回来呢！有它在，豹爸每天带回来的食物都翻倍了呢！堂堂……你不要嫌弃它，好不好？”米娜可怜巴巴地拽着羽堂堂的衣角。
羽堂堂理所当然地点头道：“对啊，我知道啊！所以，我不是也一直没赶它走吗？虽然多带回来的猎物有一半都得进它的肚子，可好歹还能剩下一半，留给我们制成干粮。”
她拍了拍米娜的肩膀，和蔼可亲地说道：“你放心，能干活的人，我再嫌弃都不会赶走的！”
米娜略显迷茫地眨了眨眼睛，神情却变得越来越难过。
好半天，她才嗫喏道：“堂堂，那我呢？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却没有赶我走，是不是……是不是也只为了……为了留我干活？”
“公主……”武统领看着自家这位从小到大都养尊处优的公主大人，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别人，早已是万分心疼。
更何况，看看公主的样子，分明就是心里十分受伤了！竟还期待那个可恶的人类女人给出否定的答案！
可他不敢再说什么，只怕他的公主大人心里更委屈！
羽堂堂顶着武统领满含威胁的瞪视，笑靥如花地点了点头：“对啊！你干活可比陆小铭利索多了！要不是大战在即，我可舍不得放你走呢！”
她扳起手指一一细数道：“一天三餐全包，洗锅刷碗，调停小黄和小豹子打架斗殴，还能帮着看火做干果！要是没有你在，我每天还真不放心带陆小铭出门特训呢！”
米娜听她说到一半，就已经伤心地抽泣起来，“可是……可是……堂堂，你是不是从没信任过我？从我被豹爸带回来的第一天开始，你就找了个理由，每晚把我关在逃生舱里睡觉，一直到早上才放我出来给大家做早餐……你……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娜迦族人？”
“公主？！他们竟然还敢囚禁你？！”武统领连同他身后的数十鱼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三叉戟，个个双眼血红，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可恶的人类鱼人生吞活剥！
“哦，那倒不是。”羽堂堂毫不负责地摇了摇头，“第一天，确实是找了个理由把你关起来。毕竟你出现得太过蹊跷，我总要防范一二。不过后来弄清楚了你的身份，其实，我就没想晚上关着你了。”
她摊了摊手，“可是一到晚上睡觉的时间，你自己就主动钻进逃生舱，还自己带上了门。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睡在里面呢……”
她挠了挠头，不确定地问道：“话说，你在里面也确实睡得挺好吧？小黄都跟我抱怨过好久了，说逃生舱的座位上全是你的口水味？熏得它都不敢把小零嘴藏在里面了……”
“额……”米娜一瞬间羞得忘了哭泣，小脸涨得通红，尖叫道：“我没有！肯定是它闻错了！”
38 愁嫁的公主
武统领从未见过自家公主这样羞恼失态的模样，不禁有些愣神，这个可恶的人类女人莫非真要魔力？要知道，就算是面对王，公主也从未这样撒娇过。
这应该算是“撒娇”吧？武统领不太理解女孩子们的情绪表达，可他却记得，他的女儿小时候被大人逗弄了，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逗弄？
武统领被自己心里突然冒出的词吓了一跳，转过头，再仔细看看羽堂堂那笑眯眯的模样，可不就是“逗弄”吗？
他不由沉了沉脸，缓缓地斟酌道：“羽小姐，我看你对公主和我们也没有恶意，可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故意引我们现身。想来，应该不只是为了赶走公主吧？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吧！只要不过分，我都可以答应。”
“堂堂！你真的不是因为怀疑我，想赶我走？”米娜顿时眼睛一亮，顾不上羞窘，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羽堂堂。
羽堂堂不由撇了撇嘴，“武统领你这么聪明，不如再猜猜我想要什么？”
“前往海底城的路线图？哈亚手中的军队部署？这些我都可以提供给你。”武统领皱了皱眉，继续说道，“不过，你如果想利用公主，调遣王宫护卫军帮你开路，那却是不可能的！”
羽堂堂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本以为还得费好大一番周折才能得到这些，没想到这个武统领倒是大方得很。
她想了想，沉吟道：“看来你们鱼人之间也不是一团和气，娜迦王族果真这么忌惮哈亚？”
“不是忌惮。”武统领摇了摇头，索性敞开话头直言道，“哈亚原本是平民，许多族人都对他十分信赖。他手里还掌握着海底城半数以上的军队，其他海域的小领主们也有六成左右对他大有好感。近年来，原本是由王族全权掌控的研究院，也被他在暗地里拉拢了不少人。”
“民心，军队，技术，他这是打算篡位吧？”羽堂堂眨了眨眼睛，怪不得武统领这么爽快呢！恐怕他早就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将哈亚干掉了吧？
岂料武统领却十分自信地否定道：“不，他不敢！真正的力量始终掌握在王族手中，他不敢真的心生妄想。只不过……”
他说着说着，神情就突然颓丧起来，“只不过他虽然没什么威胁，却恶心人……早在公主还是幼童的时候，他就向王提出，想迎娶公主。被王一口回绝后，他便在背后小动作不断，以至公主成年后，没有一个人来求亲！”
米娜眨巴着眼睛，听得津津有味。她鼓起了脸，不满道：“武统领，你和阿爸不是说，我生得太美了，族人们自惭形秽，这才不敢登门求亲的吗？原来你们一直在骗我！”
武统领有些尴尬，连连摆手道：“没有骗你，真的没有骗你。哈亚游说那些小领主的时候，其中一条理由就是‘公主美丽不可方物，必定只有最英武的战士才能与之相配’……呵呵……”
当然，其他理由还有诸如‘公主日常用度奢华异常，王坐拥整个海域，尚且时常焦虑难解，小小的一领之地恐怕更加艰难’之类的，还是继续瞒着公主为好！
米娜将信将疑。
羽堂堂听出了他的言不由衷，然而关心的重点却不在这里，而是，“米娜，你爸这么着急干掉哈亚，好把你嫁出去？你到底多大年纪了啊？”
米娜微微低下头，羞涩地竖起了3根手指，“今年刚刚300岁，其实也没有成年很久啦……”
羽堂堂默了默，根据这段日子陆铭为她恶补的各类尝试可知，目前人类的极限寿命不过才300岁而已，只有少数精神力突破了A级的强者，才能活到350左右。
生而为人，也不知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不过，这都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羽堂堂甩掉心里的惆怅，转向武统领，“为了你家公主早日出嫁，你现在就开始说说哈亚的兵力情况吧！去海底城的路线就不必说了，我已经探过路了。”
这个女人！
明明自己的人已经昼夜不停地轮流驻守在这附近，竟然完全没发现她去过海底城？！
武统领想到此处，忍不住就瞪了瞪眼，却最终没说什么。
他只是略有些丧气地说道：“哈亚每天都会带领一支十人左右的小分队在海底城附近巡逻。这样的巡逻小队，每天每时每刻都会有上百支，同时行动。哈亚一般都会随机加入其中一支，没有任何规律。”
“那巡逻路线呢？也是随机的？”羽堂堂追问道。
武统领无奈地点了点头，“没错。虽然每支队伍都有固定的巡逻区域，但是路线却是随机的。有些小队长会有比较固定的巡逻习惯，但大部分都是没有规律的。”
羽堂堂微微皱眉，“没有规律也不算什么，真要遇上了，放倒便是。只不过，一旦有巡逻队失联，留给我们的时间就不多了。在此之前，一定要将哈亚控制住，否则后患无穷。”
武统领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关于这一点，倒是有个好消息。最近一个月，哈亚每天下午都会在研究院待上半天。据说是那架‘仿神甲’的研究有了重大突破，能够大大优化现有的自控炮台。”
“这么快？”羽堂堂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倒是低估了这些鱼人的科技水平！
“你说的那些炮台，就是哈亚装载在那艘大鱼战舰上的吧？除了战舰，其他还有哪里布置了那种炮台？”
“海底城周围的明哨暗哨都有布置，不过那些都掌握在王族手里。真正属于哈亚的，都被他装上了海神号和海王号。海神号是他的座驾，一般都随他一同行动，或是停在海底城南边的海沟中。而海王号……”
说到这里，武统领面露犹豫，“据说他借给了某个小领主，并不在海底城。但是，近年来却没有人再见过这艘战舰，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折损了。”
“那样残忍的活体改造战舰，竟然还有一艘？”羽堂堂不由眯起眼睛，神色不善地看了武统领一眼。
武统领偷偷瞄了一眼米娜，才无奈道：“王和公主对研究院都不太关心，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经……”
39 出发
米娜鼓了股脸，不屑道：“谁叫研究院的那些人整天游手好闲，研究水平至少50年都没有任何进步？阿爸说，他也许都活不到穿戴式炮台研制成功的那一天呢！”
武统领神情凝重地摇了摇头，“那是三个多月前的情况，公主你有所不知，就在你离开海底城的这几个月里，研究院已经成功将现有炮台的威力提高了整整一倍。只不过哈亚似乎并不满意，一直催促他们将精度再提高三倍。”
“看来这是打算用来针对我的。”羽堂堂不假思索地朝山洞里走去，“米娜，你随武统领先走一步，我和陆铭驾驶机甲随后就到。如果海底城的情况有异动，立刻返回通知我。”
“嗯！我这就去！”米娜兴奋地提起长裙，赤着脚，一阵风似地直奔山洞里的地下河。显然首次心中坦荡地与羽堂堂并肩作战这件事，令她十分开心。
“公主！仪态！注意仪态！”武统领连忙握着三叉戟，小跑着追了上去。
看速度，竟比本该养尊处优的米娜慢了好大一截！
至于他带队的其他护卫队鱼人，更是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陆铭，准备出发。你驾驶飞行器跟着我，从旁策应。一旦飞行器出现问题，你就立刻返回海面，不要管我。听清楚了吗？”羽堂堂还穿过山洞大厅，便大声命令起来。
“我明白！”陆铭的回答声从山洞深处传来，随即一艘微型飞行器便从山洞中飞了出来，停在羽堂堂面前。
陆铭打开舱门，神情略有些不甘心，但却目光灼灼地看着羽堂堂，眼神没有丝毫回避躲闪。他认真地说道：“你放心，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更了解你的。这次‘考核’，我一定不会拖你的后腿。”
羽堂堂微微一愣，紧接着脸上便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哈哈，没错！今天就是你的期中考核！要是表现太差，那你就要小心之后的日子了！我一定会将训练再翻倍！”
陆铭刚刚还十分沉稳的表情，闻言骤然一紧。他终于挪开了视线，看向大厅的某个角落，略有些底气不足地问道：“米娜呢？你和她摊牌了？”
羽堂堂点点头，一边朝山洞里那架被她命名为“女神”号的暗金机甲走去，一边不在意地说道：“对啊！她入水太久，双腿就会变为鱼尾。不和她摊牌，难道要眼看着那个爱哭包自己躲在角落里，纠结要怎么跟我们一同前往海底吗？”
陆铭不禁嘴角上扬，看着羽堂堂的背影，笑得异常柔和。
过去的这3个月里，要论最大收获，对他而言其实并非从羽堂堂这里学到了多少东西。
而是他深刻地意识到这个女人有多么地嘴硬心软。
羽堂堂利索地爬进“女神”号，待她驾驶着机甲回到陆铭身旁时，陆铭已经收敛笑容，恢复了出征前的严肃认真。
她居高临下，看着陆铭那架显得十分简陋的飞行器，皱了皱眉，终于还是忍不住再次确定道：“你自己改装的这架飞行器潜入海底真的没问题吗？”
飞行器，其实外壳便是后山废墟里最顶端的那一架。用于替换机体内部损坏部分的零件，则来自废墟山中各种大小不同，型号不同的报废机甲。
鉴于尺寸相差太大，等到陆铭将飞行器完全修好的时候，外壳早已严重变形，看起来不像是飞行器，倒像是小孩子胡乱拼凑的金属积木。
羽堂堂不是没想过替他重制那些零件，却无奈两人通讯仪的数据库里都没有飞行器的零件图纸，实在无法根据那些损坏的零件完整复原。
而陆铭这个不省心的家伙，竟然还说什么“反正现在已经够丑了，不如再加上外挂的武器系统”！
尽管埃克斯经过反复计算，都十分肯定地告诉她，新换的动力炉承载这些装置毫无威胁。可羽堂堂却总觉得仿佛是将激光枪粒子炮，硬生生塞进了小孩子的手中！
“堂堂，我保证，飞行器一旦发出安全警告，我就离开弃机，游上海面！”陆铭略显无奈地再次保证道，“你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埃克斯吧？这家伙已经快彻底投诚到你那边了！”
羽堂堂扁了扁嘴，“那好吧，我们这就出发！小黄和豹爸看家，防止鱼人来糟蹋了我们的储备粮！”
“吱……”等候已久的小黄听到这个命令，不禁万分失望，连答应声都显得有气无力。
羽堂堂瞪了它一眼，“认真回答！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小心我把你也做成储备粮！”
“吱！”小黄顿时觉得脑后一紧，飞快地挺直了摇杆，行了一个还算标准的军礼，响亮地答应了下来。
“出发！”羽堂堂一声令下，当先驾驶着“女神”号冲出了山洞，一头扎进了深不见底的海水中。
陆铭紧随其后潜入水中，只留下小黄满脸哀怨地趴着洞口，蠢蠢欲动却又不敢真的迈出脚。
虽然每天的训练都需要在水中游上好些时候，可驾驶飞行器进入海底，对于陆铭来说，还是第一次。
很快，他便潜到了以前从没到过的深度。
羽堂堂的嘱咐声随之响了起来，“陆铭，你记好这个深度。这是目前你不借助任何工具，能下潜的深度极限。万一发生意外，一定要尽可能坚持到这里才抛弃飞行器。”
“我明白。不过，如果用你教给我的方法，将精神力遍布周身，形成安全护罩，应该可以抵消一部分水压吧？”涉及自身安全，陆铭也不敢托大。
“理论上是这样没错。”羽堂堂很快便回复道，“但，一旦发生需要你紧急脱离的状态时，你必定需要分出一部分精神力，用来应付鱼人的骚扰。到时候，安全护罩恐怕难以为继。”
她说着说着，突然加重了语气，“陆铭，你记好。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留下一成的精神力以防万一！不准逞能，明白了吗？”
“明白！”
40 实力悬殊的初战
海底五光十色，寂静无声。“女神”号轻柔地踩在海底细沙上，时走时停，不慌不忙地向海底城靠近着。
陆铭驾驶着飞行器，同样悄无声息地跟在“女神”号身后不远处。他全神戒备，时刻准备着将偶遇的鱼人巡逻小队闪电般解决掉。然而，明明已经进入鱼人的巡逻范围，他和羽堂堂却始终没有遇上任何一个鱼人。
起初，他还庆幸自己二人运气真好，可直到行程过半，他才真的相信，带路的羽堂堂一定是用了方法，才成功避开了所有巡逻小队。
嗯！等此战结束，一定要从羽堂堂那里将这招学到手！
陆铭心里这样想着，通讯仪里便传来羽堂堂的命令声。
“陆铭，绕过左前方的珊瑚礁藏好，准备包夹一支鱼人小队！人数为10，不可有一个漏网之鱼！”
“是！”
陆铭顿时抛开心中杂念，一个加速越过“女神”号，准确无误地埋伏在羽堂堂指定的地点。
不一会儿，一队手持短矛的鱼人小队便排着整齐的队形，从珊瑚礁前游了过去。
它们装备简陋，神情放松，彼此之间大声地聊着天。
如果不是队形并不算散乱，这些鱼人看起来倒像是在海底城附近闲逛而已。
“哈亚大人最近都没有出现过，要不我们还是找个地方歇歇，到时间再回城吧？”一个鱼人发出“呜呜”的说话声，这样建议道。
“你难道也想死吗？”另一个鱼人游在前方，头也不回地大声呵斥道，“哈亚大人虽然人未出现，可是却对我们的行踪掌握得一清二楚！前两天，有几个家伙在营地莫名其妙消失了，你以为它们是真的被那两个外来人给掳走了吗？”
“难道不是？！”
“那它们去哪儿了？”
“我就说那两个外来人没这么大本事！”
它的话，引起了其他鱼人的好奇心，纷纷七嘴八舌地询问起来。若不是碍于不敢擅离队伍，恐怕早就一窝蜂地将爆出猛料的同伴团团围住。
那鱼人目不斜视地继续向前游着，同时神情冷漠地轻哼一声道：“哼！那几个家伙就是因为巡逻时偷懒，被哈亚大人发现后，暗地里处决了！”
“处决？！你是说它们都死了？”
“而且是哈亚大人亲自动手？”
“这不可能！哈亚大人最近都待在研究院，连家都很少回，怎么可能有时间处决那几个无关紧要的家伙？”
那鱼人听到满耳质疑，也不恼怒，只是更加不屑了，“不相信就算了，反正，我是不敢……谁！谁在那里！”
它的话刚说到一半，便突然发现前方不远处的海底矗立着一架本不该在那里的高大机甲！
“敌袭！快回去报信！”它在看清机甲外貌的一瞬间，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没有任何试图进攻的打算，它毫不迟疑地掉头就跑！
直到它越过队尾的最后一人，其他鱼人还傻傻地继续保持前进的惯性，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另一架造型奇怪，却“凶神恶煞”的飞行器无声无息地堵住了它的后路！
那鱼人顿时全身便僵硬了！
它用力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在陆铭的注视下，它慢慢地，慢慢地，停止了游动，缓缓沉入海底，四肢着地，腹部和鼻尖同样紧贴沙地！
竟是扔掉了短矛，放弃了抵抗，紧紧趴在海底，一动不动地等待敌人将自己抓捕起来！
陆铭满脸不解，却驾驶着飞行器稳稳截住所有鱼人的后路，没有冒进。
“你在做什么！”
“快起来！”
“进攻啊！蠢货！”
“我看你才是想死吧！”
其余鱼人足足愣了半分钟，才纷纷握紧手中短矛骂骂咧咧地朝“女神”号冲了上来！
不知是为了节约能量，还是为了减小动静，羽堂堂并没有使用“女神”号上的热武器，而是像操纵自己的身体一般，伸腿，挥拳！
以几乎一拳一个的精准控制，瞬间便将整支鱼人小队全部放倒！
9具鱼人尸体无声无息地躺在海底，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外表没有伤痕，没有血迹。就算有别的巡逻小队经过，也要上前仔细查看，才会发现它们已经没了呼吸。
趴在海底的那鱼人只觉得浑身发软，它只偷偷瞄了一眼同伴的尸体，就不敢再看。
就在它身后不远的那些尸体，仿佛在冲它狞笑着招手，说“来啊，来陪我们一起上路吧！”
“把那个装死的家伙带过来问问，它是怎么知道有人被哈亚处决的。”羽堂堂对自己的发挥十分满意。
陆铭有些手痒地看了一场战力悬殊的战斗，听到羽堂堂的命令，连忙驾驶着飞行器来到那鱼人的上方。
飞行器底部伸出两只机械手臂，牢牢地抓住鱼人的两只胳膊，将一只小型扩音器强行塞进了它的耳朵里。
鱼人的脸顿时白得比它那些死去的同伴还要厉害！
“喂喂，能听到我说话吗？听到就点一下头，要不然，我立刻就杀了你！”羽堂堂满含威胁的声音从扩音器里直接传进鱼人的心里！
它顿时打了个激灵，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羽堂堂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陆铭的这些“小改造”竟然还真的挺好使。
她想了想，不慌不忙地盘问起来，“你认得我们？以前见过？”
“见……见过……”鱼人颤抖地回答道，身体抖得好像筛糠一样，“在裂空豹的……的山洞里……”
“山洞里？”羽堂堂眨了眨眼睛，这些鱼人的外貌长得实在太过相似，最近来侦查的小杂鱼又实在太多。
鱼人这样一说，她才隐约记得这家伙好像确实来山洞窥探过。
“我当时没杀你？你倒是命大。”她不禁有些好奇这家伙到底是怎么逃走的。
她记得自己应该没放过任何一个探子才对啊！
“小的……小的我……命大……被扔进地下河后……又活了……”鱼人双眼紧闭，十分抗拒重新回忆那段可怕的经历，可恶魔近在咫尺，却逼得它不得不老实交代。
“扔进地下河啊？那看来是挺早来的那几波鱼人了。”羽堂堂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41 7号试验品
鱼人这样一说，陆铭便也想起这家伙是谁了。
最近来的那些探子，羽堂堂已经用不上了，便全部顺手解决掉，然后统统扔进水平面渐渐靠近洞口的大海里。只有最先几次来洞口窥探的鱼人，才被羽堂堂特意“活捉”来做些“有趣的小实验”。
比如，研究雨水和鱼人发狂之间的联系……
当羽堂堂掌握了雨水对精神力刺激的规律后，这些鱼人自然就没有价值了。
那时大海距离洞口还很遥远，它们被丢进了地下河里。
这家伙活着，可不是因为它有多特别，生命力有多旺盛，运气竟然好到能够死里逃生。
而是羽堂堂有意留下了几个鱼人作为“长期观测对象”，将它们放生到“自然环境”中去。
若是日后发现这颗荒星的雨水对精神力的刺激，还存在什么未知的副作用，那这些“长期观测对象”自然就将重新回归“试验品”的身份。
果然，羽堂堂眼睛一亮，便略显兴奋地吩咐道：“陆铭，掀开他的衣服下摆，我看看这家伙是几号。难得遇上，我正好检查一下他的精神力情况。”
陆铭的脸色微微变化，有些不忍直视吓得快要休克的那个可怜鱼人，然而双手却毫不犹豫地操纵着机械臂掀开了鱼人的下摆，拔下了他的大裤衩，露出他那长满了鳞片的右半屁股。
紧接着，屁股正中最大的那片鱼鳞也被机械臂“轻轻”地掀了开来，露出一个歪歪扭扭的纹身数字“7”。
“原来你是小七啊！”羽堂堂笑得眯起了眼睛。
尽管隔着机甲，小七看不见她脸上的笑容，可却越发觉得不寒而栗了，仿佛是被狼外婆注视着的小红帽。
“是……是……应该是的……小的应该是7……7号……”小七哆嗦着，违心地承认这个令他倍感屈辱的身份。毕竟和小命比起来，屈辱，实在不值一提。
“来来来，给我说说看，最近两个月回到海底城后，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不适应？不习惯？哪怕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变化都可以，全部说出来！”羽堂堂点开手臂上的通讯仪，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小七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僵硬地摇了一下头，“没……没有。小的感觉挺好的……没有不适……”
“那和以前相比，就没有任何变化？”羽堂堂微微提高了音量，反问道，“在山洞里的时候，你可是被喂了3毫升的雨水，然后陷入狂化，又在我的‘帮助’下恢复理智的。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记……记得……”鱼人眼泪汪汪，这么可怕的记忆，他怎么会不记得？
与他同去的小伙伴被这个女恶魔关押着，说是等他们受陆地影响，以便记录自然发狂的时间。
而自己，却被生生灌下了一大口平时连碰都不能碰的雨水！
而且是两次！
第一次，他是怎样发狂，又是怎样清醒的，小七其实根本就没有相关的记忆。
真正令他恐惧的是，第二次，他竟然清醒地进入了这女恶魔口中的狂化状态！
身体涨大，力量猛增，连视觉和听觉都变得敏锐起来，一切都仿佛变得不再是自己！
身体不受控制，行动迟缓，甚至连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些突然变得嘈杂难忍的声音，都做不到！
直到雨水的效果渐渐过去，他才又恢复了正常，然而……
小七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急切地大声说道：“大人，有不便的地方！非常不便！小的……现在总是能听见特别远的声音，太吵了！实在太吵了！”
尤其是晚上，整个海底城里四处传来的不可描述的声音，对于还是单身汉的他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一般的折磨！
“哦，那只是听觉强化被保留了而已。”羽堂堂撇了撇嘴，有些不满意地追问道，“还有什么？我是说负面影响，比如身体虚弱，头疼难忍之类的？”
小七哭丧着脸，“大人，我被吵得睡不着，每天都很虚弱，很头疼呢……”
还会时不时地听见一些不该听见的秘密，更是吓得他那颗小心脏难以负荷。
比如，隔壁营帐刚刚偷过懒的小伙伴，半夜被哈亚大人打晕拖走，从此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再比如，哈亚大人还说“丢进大峡谷喂鱼”！
“你又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不良反应？快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改良进化呢？”羽堂堂察觉他脸色有异，顿时催促起来。
“小的……小的真的不想再听到秘密了！要是被哈亚大人知道，小的一定会被丢进大峡谷喂鱼的！”小七忽然觉得生无可恋，自己这样下去，迟早都是要死的吧？
“大峡谷是什么地方？喂什么鱼？”陆铭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危险，连忙开口追问。
小七完全没发现问话的人已经换了一个，只是目光呆滞，神情绝望地喃喃回答道：“大峡谷是保护海底城的天然屏障，深不见底，只要靠近大峡谷的人都会被海水旋涡卷进去，再也不能活着出来。”
他脸上写满恐惧，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据说大峡谷里生活着巨大的海王级凶兽，它们互相撕咬，更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不小心掉进峡谷的猎物！”
“海王级凶兽？听起来倒是和星兽有几分相似。”羽堂堂起了浓浓的好奇之心，“陆铭，等干掉了哈亚，拿回‘战神’号，我们一起去大峡谷看看吧？正好你的特训已经到了瓶颈，需要一些外力刺激了。”
陆铭的脸色彻底变黑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咬了咬牙，点头道：“好！这家伙怎么办？杀了？”
“不要杀他！我还想留着他继续观察呢！打晕他，藏在珊瑚礁后面就好！等哈亚被收拾了，我就可以更方便地观察这批试验品了！”羽堂堂一边说着，一边驾驶着“女神”号上前，“轻轻”一拳砸在小七的脑袋上。
小七应声而倒。
与此同时，海底城研究院，“哈亚大人，就在刚刚，有一支巡逻小队彻底失去联系了！”
42 被包围
安顿好珍贵的7号试验品小七，再往前行进不远，显示屏上就出现了海底城外围的城墙轮廓。
说是城墙，其实只是用珊瑚贝壳一类的装饰物堆叠而成的不规则边界，十分低矮，没有任何防御力。羽堂堂甚至还在这些“墙砖”中发现了珍贵的玳瑁和砗磲。
海底城同样也没有正式的城门，对于娜迦族而言，游过这些矮墙实在不是难事。
城池内部的房屋排列也十分不规整，沿着海底山脉高高低低，层层叠叠地分布着，看不出明显的道路存在。
陆铭只看了一会儿，便觉得眼花缭乱，真不知道这些娜迦人是如何在这样杂乱无章的城池中准确地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
“羽堂堂，海底城快要到了。我们直奔研究院？”陆铭的想法很简单，就算哈亚不在研究院，起码也能抢回“战神”号。
唯一的问题是，那该死的研究院到底在哪里！
“不用着急，有人来迎接我们了。我想他们一定会愿意带路的！”
羽堂堂话音刚落，成百上千的鱼人士兵便手持短矛，从四面八方包围了上来。
而在鱼人身后，大鱼战舰“海神”号也缓缓驶来。无人驾驶的自控炮台在海水中，明显比羽堂堂上次见到的样子灵活自如。
炮台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傻傻地停在战舰的通道口排成一排，而是像真正的鱼类一样，飞快地游出战舰，不一会儿就遍布整个战场，错落有序地不停游弋着。
羽堂堂脸色微沉，难怪上次自己突破得那么轻松，原来这些炮台根本就不适合在海面之上使用！
“外来人，你们竟然自投罗网，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哈亚得意的声音从“海神”号的大鱼嘴里发出，海水在声波的作用下剧烈震荡起来。
陆铭驾驶的拼凑版飞行器顿时发出一阵痛苦的摩擦声，“吱呀吱呀”！
“陆铭！立刻脱离战场！上浮！”羽堂堂毫不犹豫地命令道，同时一抬手，便驾驶着“女神”号冲上前去。
“战斗才刚刚开始！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陆铭微微错愕了一瞬，随即便恼怒不已！
那艘大鱼战舰对自己的威胁，他并非没有察觉，可是！就算不能对付哈亚的战舰，难道自己还不能帮忙扫除其他小鱼小虾了？！
一开始就要自己脱离战斗，羽堂堂这丫头对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不信任？！
忿忿不平的陆铭虽然气恼，却没有失去理智。
他迅速后退，拉开了与“海神”号的距离，一头冲进了鱼形自控炮台的阵型中，火力全开！
粒子炮扫射出的能量射线将海底映照得宛若白昼，然而成果却并不尽如人意。
鱼形炮台在水中，比陆铭想象得要灵活得多。除了个别几台躲闪不及被击中以外，伤亡最大的反而是那些手持短矛，只负责在一旁呐喊助阵的倒霉鱼人。
陆铭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自己这架飞行器使用的能量供应系统可不是“女神”号那样的能量晶体，而是他从那些废弃的机甲中收集来的能量管。
简而言之，以这样的命中率，这些能量根本经不起消耗！
陆铭果断地将武器切换成了激光枪，瞄准一台游得正欢的炮台就冲了上去！
两只机械臂如灵蛇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那台滑不留手的炮台，激光射线精准地一记补射，炮台顿时应声爆炸，在海水中绽放成一朵绚丽的烟花。
陆铭还来不及高兴自己的策略成功，数十道火花便击中了他的飞行器！
为了腾出空间装配武器的飞行器，因为缺少减震系统，顿时剧烈地震动起来！
陆铭抓紧操作台，眼中闪过无穷怒火，竟完全不受震动影响，控制着飞行器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返身便朝距离自己最近的炮台冲了过去。
数秒之后，那炮台便步了小伙伴的后尘。
“机身用机甲外壳加固过，但也不能无限制承受这样的攻击。剩余能量最多还够击毁100架炮台左右……”
陆铭驾驶着飞行器在炮火中穿梭，同时默默计算着自己还能坚持的时间。
“该死！哈亚到底带了多少炮台！”
他看着显示屏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脸色不由黑如锅底。
诚然，他十分明白羽堂堂的实力远超自己，“女神”号也远非自己这一架破破烂烂的飞行器可以比拟，他早就做好了先走一步的准备。
可，真的面对这种局面时，他实在无法就这样抛下羽堂堂一个人！
陆铭眼睛微红，露出一丝嗜血的光芒。
“只要抢回‘战神’，在海底活动就不必受到任何限制！而‘战神’号……”
他看着不远处的大鱼战舰，面露凶光，哈亚那个多疑的家伙，又怎么会让‘战神’号远离自己？
陆铭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朝大鱼战舰冲了过去！顿时，炮火更加密集了！
且说另一边的羽堂堂，战斗伊始，她的目标便只有大鱼战舰一个！
然而，先不说战舰附近守卫的炮台数量之多，就说大鱼战舰本身，在海水中也多了许多只有在海底才能使用的攻击手段。
比如大鱼摆尾，再比如大鱼扇飞……
巨大的鱼身，在海水里灵活异常，半透明的鱼鳍挥舞起来，力量重若千钧！
羽堂堂咬着嘴唇，若只是她一个人，要想靠近大鱼战舰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可如果是驾驶机甲，那就十分困难了。
纵使她已经进步神速，可到底还是不能真的对“女神”号如臂使指。
可要是脱离机甲，她的肉身又无法抵挡那些没有片刻停歇的炮台！
“以多欺少！还真当我拿你没办法吗？！”渐渐地，羽堂堂也打出了真火！
她咬了咬牙，不再理会苍蝇般的炮台，径直朝大鱼战舰的前鳍冲去！
果不其然，巨大的前鳍再次朝她扇了过来！
而这一次，她没有选择躲闪，而是迅速地打开“女神”号的飞行系统，推进器顿时喷出一阵亮白的火光！
“女神”号带着足以打碎岩石的冲力，不闪不避，迎面撞向了前鳍！
43 机甲对机甲300VS1
“刺啦”
半透明的大鱼前鳍随着一声不大不小的撕裂声，顿时破开一个大洞！
“女神”号带着剧烈的震动，从缺口中一飞冲天！巨大的惯性让她收势不住，径直朝海面飞了出去！
“停！停下！”羽堂堂竭力阻止“女神”号继续前冲，硬生生地掰过机甲主体，重又向露出破绽的大鱼嘴边冲去！
只要深入战舰腹地，就算哈亚手里还有天大的王牌，也翻不出水花来！
羽堂堂这样坚定地认为着，而显然，哈亚本人也十分赞同。
就在羽堂堂冲进鱼嘴的一瞬间，曾经释放出无数自控炮台的登陆口中再次光芒大作。
黑洞洞的鱼腹深处似乎也被照得灯火通明。
数百架人形炮台从通道里鱼贯而出，瞬间便将羽堂堂再次包围！
只短短数秒，竭力闪避的“女神”号就挨了好几记火光！
羽堂堂眉头紧皱，“人形炮台？不，不对！特意将炮台从鱼形改为人形，并不适合在水中作战，哈亚那个狡诈的家伙不会做这种画蛇添足的事情！那么，这是……机甲？”
虽说是人形，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些“炮台”的外形更接近娜迦族鱼人的样子。
机身上虽不见鳞片的存在，但鱼人标志性的掌蹼和脚蹼都保留着。
与“战神”和“女神”号相比，眼前的“炮台”少了几分修长，反而缩短了腿部长度，增加了机身主体的宽度，整体比例更接近娜迦鱼人。
可是，就在几个小时前，武统领提供的情报中，分明没有提及鱼人也有机甲这一点！
有意隐瞒？！
羽堂堂一瞬间心生疑窦，然而很快便排除了这种可能性。
如果娜迦鱼人真的有机甲，就算武统领不说，米娜也不可能半点口风都不露。不是这位公主殿下真的百分之一百值得信任，而是这丫头实在是太不擅长隐藏秘密了！
那么，这些疑似机甲就是哈亚最近才得到手的秘密武器？
羽堂堂咬了咬牙，仗着自己机体强悍，硬扛了好几下炮火，冲到其中一架机甲身下，右臂一把拧住它的脑袋，左臂钳住它的机身，微一用力！
机甲顿时被拧断成两截，火花四溅！
一个满身是血，明显受了重伤的鱼人从机甲腹部的驾驶舱中飘了出来，一看便知命不久矣！
“还真是机甲！我倒是小看你了！”羽堂堂挑了挑眉，与傻乎乎的自控炮台相比，人工操纵的机甲理论上自然灵活得多，也更能随时根据情况的变化做出相应的应对。
然而，这只是理论上！
“哼！你这些玩具十之八九是靠着‘战神’才能研制成功，到手最多不过3个月！就算数量多又怎么样？驾驶者还不都是一群只训练了3个月的新兵蛋子？！”羽堂堂心中燃起了熊熊战意，“我驾驶机甲打不过陆小铭，还能打不过你们这群蛋？！”
一众新晋机甲驾驶者，莫名地觉得周身一寒！随即，所有鱼人便看到那具曾经在地下河里静静沉睡了几百年的暗金机甲，如同出闸的猛虎，凶狠地扑向四周的猎物，发出怒吼般的轰鸣声，撕咬着，咆哮着！
“该死！果然还是不够！”大鱼腹部，哈亚看着屏幕上不断消失的己方战甲，不由狠狠捶打着桌面，“要不是那群迂腐的老家伙总是从中作梗，神甲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女人手里！”
“他们不是还说一旦‘神甲离位，海神星就将迎来颠覆’吗？”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娜迦鱼人在哈亚身后悠悠地开口说道，“现在可不就是颠覆吗？只不过，不是什么天降异象，而仅仅是外来人取走神甲，对我们的领地大肆入侵而已。”
这鱼人戴着一副鱼人中少见的单片眼镜，白大褂的左胸处还绣着“研究院”三个字，身份昭然若揭。
“空明！”哈亚暴怒道，“你不说拍着胸脯向我保证，我们的机甲至少能比拟神甲百分之一的威力了吗？！可现在呢！我足足派出了300架机甲，为什么还是被那该死的女人打得落花流水？！”
如果不是因为数量众多，恐怕自家这些新鲜出炉的机甲连现在的拖延时间都做不到！
被叫做“空明”的鱼人研究员，推了推眼镜，看着自己面前的计算机屏幕，不紧不慢地说道：“机甲的性能自然没问题，可你训练的驾驶者们就……”
他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冷笑，“你看看，那女人只有一个人，神甲也只有一架，双拳难敌四手，你没有听说过？可你看看你的部下都在做什么！这里，神甲明明露出了后背空隙，却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偷袭？哈亚，什么时候你和你的部下都变成了遵守一对一较量规则的绅士了？”
“空明！我找你来，不是听你冷嘲热讽！快想办法！别忘了，如果没有我，你早就被研究院踢出大门了，更别说现在还能坐到副院长的位子上！”哈亚脸色阴沉，语带威胁，“如果我败了，你的所有研究成果也都将化为泡沫！”
空明撇了撇嘴，张开十指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
与其他鱼人不同的是，他的十指之间竟没有掌蹼存在，看起来更像是一双普通人类的手。若是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脖子上和手臂上的鳞片颜色也比一般鱼人要浅上不少，几乎完全透明。
整个儿外表看起来也少了几分狰狞，倒是有些腼腆的清秀，和他那不可一世的神情十分不协调。
“办法当然有。你说的那女人，我虽然没见过，不过看她这一招一式的动作，也没你说的那么厉害。你的部下是新手，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还有这里，不必要的动作太多，还有很多明明可以双杀的机会，她也没有抓住。”
空明指了指挥舱隔壁的休息室，“单论机甲驾驶的技术，你应该比她强上一点，不如自己驾驶机甲出去会会她？你也别忘了，最好的娜迦族机甲，可一直在你手上！”
哈亚的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这个可恶的家伙！难道就看不出，他就是不愿意再正面对上那女人，才会采取人海战术的吗？！
只不过……
哈亚咬牙切齿，“我亲自去！”
44 逃！
随着机甲残骸不断增加，羽堂堂的周围反而空旷起来。
密密麻麻的鱼人机甲，像鹌鹑一样挤在不远处瑟瑟发抖，敢于冲上前来的，寥寥无几。
“哼！你们这样客气，那我可就不客气了！”羽堂堂冷哼一声，看着再度向自己敞开大门的大鱼战舰，毫不犹豫地一扭身，便将胆小畏战的众多鱼人抛在身后。
推进器再次亮起白光，一个加速，“女神”号便没入了幽深的通道中。
众多鱼人看着白光慢慢消失，还来不及庆幸自己终于从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手中逃过一劫，眼看着就快要彻底不见的白光骤然爆发出耀眼的光芒！
随即，无数悬停在大鱼战舰登陆口边的鱼人机甲，便湮灭在这道灼热的光芒中！
“哈亚！”白光中传来羽堂堂惊怒交加的吼声，“你疯了吗！”
“女神”号带着缕缕青烟，从白光中挣脱出来。暗金色的机体，被灼烧成暗红色！
羽堂堂身处驾驶舱，看着操作台各处飞快闪过的红色警报，脸色阴沉得难看。
刚刚至少还存活几百架的鱼人机甲，竟然宛如瞬间蒸发一般，此时只有寥寥几个原本就远离战场的幸运儿，傻傻地漂浮在海水中，似乎完全吓懵了。
“命可真硬！如果不是神甲护佑，你现在凭什么还能在我面前叫嚣！”
大鱼战舰深处，一架外形和鱼人机甲有九成九相似的机体缓缓驶了出来。和残存的那些幸运儿相比，这架机甲整体机身都被刷成了耀眼的银白色，机体也比普通的那些稍稍大上一圈。
哈亚的声音从机体中传出，在四周硝烟弥漫中，显得更加阴沉。
羽堂堂驾驶着“女神”号，与他拉开距离，大声怒吼道：“这些可都是你的部下！他们都是战士！他们应该死在战场上！应该死在我的手里！而不是你这个长官不分敌我的扫射中！”
刚刚操控飞行器靠近这里的陆铭，也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错愕不已。破破烂烂的飞行器，偷偷摸摸地停在几架鱼人机甲身后，竟然无人发现，更无人围攻。甚至连刚刚还对他穷追不舍的自控炮台，也像吓傻了一般，静静地漂浮在他身后。
若不仔细看，一时竟很难发现被鱼人机甲和自控炮台包围其中，完美“遮蔽”了身形的陆铭号飞行器。
“别想拖延时间！”哈亚根本不理会羽堂堂的斥责，操纵着自己的银白机甲就朝“女神”号俯冲过去，“想等机体冷却，恢复完全的行动能力，做梦！”
“女神”号一退再退，羽堂堂咬紧牙关！
趁你病，要你命！若她是哈亚，也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可是，她现在除了逃，却真的做不了什么！
一旦完全开启动力炉，本就过热的机身一定会第一时间瘫痪！
即便是现在，为了躲避哈亚的攻击，机身也已高温不退！
操纵机甲在小范围之间腾转挪移，本就不是羽堂堂所擅长的强项！
“羽堂堂！去海面！把他引开，去海面！”陆铭屏住呼吸，汗水不知不觉从额头上顺着脸颊滴落在胸前。
他对着通讯仪努力压低声音，让自己听起来没那么急迫心慌，清晰地反复说着三个字“去海面”！
时间仅仅过去3秒，可陆铭却觉得漫长得好像过了一辈子。
“女神”号终于一个转身，义无反顾地朝海面上浮而去！
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的哈亚，也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一时间，刚刚还喧嚣异常的战场，瞬间安静得可怕！
陆铭咬着后槽牙，于哈亚消失在视线中的一刹那，猛地将飞行器提高到了最大速度，生生将挡在自己面前的两架机甲撞了一个趔趄！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个闪身便冲进了大鱼战舰黑洞洞的腹部！
战舰里是否还有第二架哈亚同款的机甲？陆铭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赌一赌，赌“战神”就在大鱼战舰里，赌自己能顺利取回“战神”！
和羽堂堂初出茅庐不一样，今年15岁，机甲训练却超过10年的陆铭，一眼便能看出，在机体不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羽堂堂绝不是哈亚的对手。
除非两人舍弃机甲，改为近身格斗！
可，谁都知道，哈亚不可能这么傻！
同样看出这一点的，还有偷偷潜伏在附近为羽堂堂加油助威的米娜。
一看到羽堂堂中了哈亚的偷袭，她的眼泪顿时就像不要钱似的飙了出来，“阿爸！你快去帮忙啊！”
好不容易盼回了心肝宝贝的娜迦王，搅动着粗大的手指，万般委屈道：“我的小米娜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娜迦族就那么一架宝贝机甲。阿爸再勇猛，也打不过它啊！小米娜是只要大姐姐，不要阿爸了吗？”
米娜立马哭得更凶了，“那怎么办！那怎么办！堂堂要被哈亚杀掉了！要不是为了帮我们铲除那个坏家伙，她也不会落到这么危险的境地！武统领！你为什么不提醒堂堂！”
武统领的表情比娜迦王更委屈，“公主，您和她朝夕相处这么长时间，看着她每天特训机甲驾驶，给她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我以为您早就告诉她了啊！”
“什么？！小米娜！你怎么能给别人做这些事情！”娜迦王顿时心疼得也要哭了。
“阿爸！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米娜一抹眼睛，刚刚还宛如泉水一般的眼泪神奇地瞬间消失了。
她瞪着自家阿爸和武统领，“陆铭的‘战神’呢？趁着哈亚不在老巢，我这就去把它偷出来！陆小铭别的不行，驾驶机甲的水平还凑合，一定能把哈亚打得满地找牙！”
娜迦王和武统领对视一眼，十分无辜地齐齐一伸手，指向安静的战场。
武统领见自家王死活不开口，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前段时间，我们命令研究院将那机甲上交给王族，结果反而引起了哈亚的警惕。最近一段时间，他几乎和‘战神’形影不离。堂堂姑娘的那个同伴这不是已经去了么……”
米娜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尖叫道：“阿爸！你明知道研究院那个疯子的手段！干嘛打草惊蛇！陆小铭这么冲进去，不是去送死吗？！”
45 怕不是梦还没醒
米娜摆动着七彩的鱼尾，拍打着海底，一个起身就要冲入战场，却被娜迦王和武统领齐齐拉住。
“我的小米娜哟！战场上那么危险，你在这里待着好好的，就不要去凑热闹啦！”娜迦王紧紧拉住米娜的胳膊，态度异常坚决。
武统领也帮着劝慰道：“公主您不要担心，哈亚那家伙已经去向海面。现在‘海神’号无人控制，堂堂小姐的那位同伴就算进入其中，也一定是畅通无阻！他一定能顺利地找到自己的机甲！”
“你们放开我！无人控制？哈亚那个坏家伙会让他的‘海神’号脱离控制？他不会将陆小铭的机甲留在研究院，难道研究院的那个疯子，就会离开‘银鱼’号了吗？！”米娜对着两人怒目而视。
“额……”娜迦王和武统领齐齐语塞。
米娜更加焦急地反问着，一声高过一声，“你们难道忘了那个疯子是因为什么和王族闹翻的吗？你们难道也不记得‘银鱼’号对那个疯子来说意味着什么了吗？”
米娜口中的“银鱼”号，便是哈亚此时驾驶着的银白色人鱼机甲。
娜迦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更难看了，“小米娜，要不是因为考虑到‘银鱼’号对那家伙的意义，我们当初也不会让他带走它！可谁知道时隔多年，他竟然将我们娜迦族中这唯一一架的宝贵机甲送给了哈亚！”
“没错！当年我们真是瞎了眼！”武统领也脸色铁青，后悔不已，“他对王族心怀不满也就算了，可现在竟然在背后怂恿哈亚叛逆！哈亚那个没脑子的家伙原本也就是小打小闹，在你面前表现表现。可正是从他得了‘银鱼’号，野心才最终爆发！”
米娜撇了撇嘴，不满地瞪了武统领一眼，忿忿道：“哈亚天生就是坏人，就算没有那疯子帮忙，发动叛乱也只是迟早的事！你们用不着把什么责任都推到那个疯子身上，王族对不起他，他心有怨愤，当然会和我们作对。这叫人之常情，可哈亚那个坏蛋，就是真的坏！我们明明对他仁至义尽，他还总想着有一天大权在握，就好把我抢回家去！”
“对对对！哈亚那个坏小子不识好歹！这一次，阿爸一定不放过他！”娜迦王连声附和，频频点头，用实际行动表示自家宝贝女儿说得统统都对。
米娜用力一甩手，却仍旧没有将他的手甩脱，不由气恼道：“阿爸！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是不放手啊！陆小铭都进去好一会儿了！再不去救他，就晚了！”
娜迦王笑得十分无辜，“我的小米娜啊，你看都耽搁这么久了，那个陆铭要没命，肯定早就没命了。你再去也是晚了，不如还是留在这里，和阿爸一起坐山观虎斗吧？”
“阿爸！”米娜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这两个老狐狸联手坑了，不由恼羞成怒，尖叫道，“你们两个故意拖延时间？！你们早就知道那个疯子也跟着来了？！”
娜迦王仗着脸皮厚，全程乐呵呵地看着米娜，心里毫无负担。
武统领则避开了米娜的视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他们岂止是知道那疯子就在眼前的“海神”号里？只怕现在海底城整个研究院都被王族的精兵强将给抄了个底朝天了！
所有不尊王族的研究员，现在恐怕也都一个不落地被“请”进王宫里去了……哦，除了那个疯子以外。
米娜愤怒又担忧，然而却也意识到自己真的无能为力，只能看向“海神”号的方向祈祷着，祈祷那个疯子能够手下留情，祈祷他心中的愤懑只冲着王族而去。
却说另一边，一头冲进大鱼战舰“海神”号的陆铭，全身肌肉紧绷，注意力高度集中！
他没有打开飞行器的探照灯，而是在黑暗中缓慢前进，直到自己的视力逐渐适应了黑暗，才微微加快了速度。
战舰里自然是漆黑一片，可是使用羽堂堂教给他的方向，用精神力强化视觉神经，在这样的环境里竟也能面前看清一线轮廓。
陆铭内心焦灼，可却反复对自己说“要沉住气，不能冒进”。
不知前进了多远，四周始终寂静无声。
“奇怪，难道哈亚在老巢里半点守卫都不留吗？”
就在陆铭忍不住怀疑，开始自言自语的时候，通道里突然无声无息地亮起了一盏灯！
灯光并不明亮，仅仅只能照亮前后三五米的距离，可却无异于在陆铭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
“谁？！出来！”飞行器的扩音器中立刻传出他警惕的声音。
然而，通道里没有任何回应，只能听到他自己的回声，仿佛刚刚那盏灯亮起只是因为接触不良。
陆铭控制着飞行器，慢慢靠近通道一侧的内壁上，然后警惕万分地看向灯光亮起的方向。
也许是发现他停止了前进，又一盏灯在更远的地方亮了起来。
一盏，一盏，又一盏……
很快，整个通道便灯火通明起来，像是在邀请陆铭继续深入。
饶是陆铭设想过无数种情况，也没料到这一出。
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重新启动飞行器，加速向通道深处飞了过去。
羽堂堂还在等他去解困，敌人也早已发现自己的行踪，停在原地，也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敌人，竟然如此托大！
在这狭小的战舰里，机甲无法战斗，难道对方认为赤手空拳就一定能赢过自己吗？
长长的通道渐渐出现岔路口，可灯光，却像灯塔一样始终指引着唯一的方向。
陆铭也不再去看那些岔路，而是顺着对方刻意指出的道路，加速前行着。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终点。
只见这条路的尽头是一间简陋的储藏室，整间屋子空荡荡的，只摆放了一样东西。
“‘战神’号？！”
陆铭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和他记忆中那架银白色的机甲不同，外层机身完全变成了和“女神”号一样的暗金色，可十多年的相处，还是让他一眼认出了自己的机甲。
可，这怎么可能？
“战神”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连一个看守都没有？甚至还有人特地替自己引路？
他怕不是做梦还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