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痛并快乐着
羽堂堂走出洞口，才发现这黑豹一家的居所竟别有洞天。
洞穴之外并非外界，而是一处高不见顶的不规则圆形大厅，隐约能感觉到潮湿的空气从头顶上方轻轻拂过，却不见半点雨滴。
四周的岩壁上除了羽堂堂走出的那条通道外，还分布着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数十条通道。
大厅的一侧摆放着一只明显刚扎好不久的木筏，上面覆盖着厚厚一层宽大树叶。
羽堂堂掀开一片树叶，满意地看着里面堆满了半个雨蓬的食物码放得整整齐齐，“陆小铭还不算太傻，随时撤退的准备倒是做得还不错，只不过……”
她随手拎起一只早已死透的兔子，最终还是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连血都没放……还好我醒得早，要不这些肉就都得变质了！”
羽堂堂撸起袖子，一边往自己的通讯仪上写着陆铭的“加训”内容，一边头也不抬地走进了对面数十条通道中的一条。
不一会儿，通道那头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羽堂堂看了看如同瀑布一般挂在洞口的雨帘，有些明白为什么这该死的荒星仅仅6个月的雨季，却需要整整3年才能退潮了。
她皱了皱鼻子，紧了紧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机甲作战服，微微一低头便一脚跨进了暴雨中。
尽管黑豹一家所处的位置地势已经十分优良，然而滂沱大雨却令视线几乎穿不过1米。
羽堂堂闭上了眼睛，不过片刻便分辨清楚了方向，笔直地朝大海疾步而去。
她在树林间穿行，飞快地朝山下移动着，一路如履平地。
暴雨之中的树林显得分外安静，生活在树林里的所有动物仿佛一瞬间全部失踪了一样。直到接近山脚海平线的地方，远处才隐隐传来野兽搏斗的嘶吼声。
羽堂堂闻声而至，只见先前作为临时营地使用的那片空地，此时已经被足以没过脚踝的海水淹没。
一头半人高的野猪与一只灰兔正在空地的积水中扑腾。
兔子奋力地朝大海的方向左突右撞，却始终无法突破野猪的拦截。
羽堂堂赶到时，它已有些体力不支，动作也越来越迟缓，本该保持警戒的长耳朵完全耷拉着，竟丝毫没有察觉有外人到来。
而对猎物志在必得的野猪，则凶狠地冲羽堂堂龇着牙，仿佛是在警告。
羽堂堂若有所悟地看着快要丧生猪口的兔子，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雨季刚刚开始，她还不缺这一只小兔子做食物。当务之急，自然是摸清那些鱼人的动向。
她脚踩树枝，径直从野猪头顶掠过，刚准备寻一处深水区潜入海中，身后就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爆炸声！
她还来不及回头看去，身边便窜过一道灰影，瞬间没入海中消失不见。
“咦？”
羽堂堂惊讶地看着灰影溅起的浪花，竟然是那只原本她以为必死无疑的兔子？
而在她身后，刚刚还冲她宣告猎物归属的野猪，却不知为何，脑袋炸开了花！
血水和脑浆迅速地被雨水冲刷赶紧，只留下一具无头的尸体在原地，半边身子浸泡在海水里。
“娜迦族的鱼人？”羽堂堂顿时警惕地看向四周，“不，不对，周围没有人。”
她谨慎地慢慢靠近野猪尸体，除了脑袋被炸碎，尸体上并没有其他外伤，显然先前与灰兔的“战斗”对于它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羽堂堂眉头渐渐皱紧，这野猪眼看就能饱餐一顿，总不会突然想不开玩自爆吧？
莫非这颗荒星上还有什么自己尚未发现的危险？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暂且将疑惑按下，再度朝大海走去。
先前海滩上的那一片白茫茫的盐场，此时早已看不出白色的痕迹，宛如一片普通的海底沙地，静静沉睡在海水中。
羽堂堂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整个人便完全没入水中。
入水的一瞬间，周身骤然一静，一直在耳边哗哗作响的暴雨声仿佛彻底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
羽堂堂微微一愣，四肢忘记了划动，任由身体沉入海底，轻轻碰撞在沙地上。
海水一下子变得浑浊起来，很快，浮起的细沙又慢慢沉淀下去。
“难道是雨水？”羽堂堂在海底一动不动地躺了很久，才一边嘀咕着，一边重又游向海边。
当暴雨再次拍打在她脸上时，耳边的喧嚣声也跟着回来了。
她仔细辨别着传进脑海中的声音，这才发现除了“哗哗”的雨声，似乎还有什么难以形容的细微声响混杂在其中，令人愈发觉得烦躁。
羽堂堂合拢双手，让雨水在她手中汇聚成一汪浅浅的水窝。
淡黄色的雨水散发着似酸非酸，似甜非甜的气味，她总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直觉却告诉她这雨水没有危险，可是如果不是雨水，又是什么东西杀了那头野猪？
羽堂堂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捧起手中的雨水，抿了小小的一口。
一瞬间，她便感到仿佛有一根针轻轻在自己的额头扎了一下。
她顿时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将剩下的雨水一饮而尽！
脑海中随之传来一阵密集的针刺感，很快，疼痛消失，羽堂堂只觉得自己许久没有长进的精神力似乎终于松动了那么一丝丝！
“这世界上竟然真的有天然精神力催化药剂？！”羽堂堂忍不住喜上眉梢。
她原本还担心陆小铭的精神力提升缓慢，没法启动“战神”的所有功能，这下总算是放宽心了！
至于那些不能淋雨，不能上岸的娜迦族鱼人，“战神”就暂且让他们保管一段时间好了。
这个脑域狭小堪比野猪，精神力受不得半点催化的种族，想来整个族群都找不到一个能够打开“战神”的家伙！
弄清楚娜迦族雨季无法行动的原因，羽堂堂也懒得深入海底腹地一探究竟。她索性脱掉了机甲作战服，只穿着一层单衣，便沐浴着上天恩赐的暴雨，哼着小调往回走去，一路痛并快乐着。
而海底深处，因为暴雨干扰，完全不知道让自己铩羽而归的可恶女人刚刚离开的哈亚，却仿佛被雨水劈头盖脸浇过一样，难以控制自己暴躁的冲动。
“说！到底还要多久才能打开那具机甲！”
17 人鱼公主
“大人，我们正在努力……”一个略显孱弱的娜迦族鱼人颤抖地匍匐在哈亚面前，脸上写满了惶恐，“可是这台机甲是用一种我们从没见过的材料铸造而成的，族里最锋利的刀刃都试过了，也无法划出半点缺口……”
他身后散落在各式各样的兵器，甚至还有一架令羽堂堂重伤的鱼型可移动式自控炮台，足以证明他所言不虚。
哈亚脸色阴沉地死死瞪着不远处的“战神”机甲，只见这台机甲通体银白，流线型的线条构建出一种异常和谐的力感，即便心知肚明此时并没有人在操纵它，依然能从机身上感到摄人心魄的巨大压迫。
“驾驶舱的舱门呢？试过没有？那里总不可能也是严丝合缝，没有一点办法再次打开吧？还有，你们研究院最新研制的光子大炮呢？试过没有？！”
孱弱的鱼人十分为难地哆嗦道：“大人，各个部位都试过了，尤其是本应最脆弱的关节和驾驶舱门。至于光子大炮，现在还处于实验阶段，如果要进行试射试验，必须有3名长老以上同意。”
“那你试，你就试！少废话！”哈亚黑着脸，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转身离开，“长老那里，我会拿到许可。今天必须破开这个铁疙瘩！”
那孱弱鱼人无奈地看着哈亚离开的背影，微微松了一口气，忍不住小声嘀咕道：“这机甲怎么能叫‘铁疙瘩’呢？要是精铁铸造的，我还用等到你来骂骂咧咧？只会用暴力的蛮子！”
他仰头看着大约自己3倍身高的“战神”机甲，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迷恋之色。
回想起那天，这架堪称神物的机甲突然从天而降，整个海底城都被巨大的能量冲击所震动，不少房屋都出现了破损。
惊慌失措的娜迦们纷纷涌出家门，抬头仰望着这架半漂浮在海平面上的不速之客。
那时的“战神”还不是眼前这副模样，整个机身都破损严重，也正因为这样，才让一生都没有离开过海神星的他，亲眼窥探到了一点点这架机甲的神奇之处。
从破损的机甲外壳中，暴露在外的竟不是他熟知的能量传送带，合金纤维，精神力传感器这些机甲组成部分，而是一个又一个形状各异，却和外壳的材质一模一样的各种零件。
就在他蠢蠢欲动想要浮出海面一探究竟的时候，露在海面之上的驾驶舱门却突然打开了。
一位身形纤细的人类少女灵活地从驾驶舱里钻了出来，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可怕的太空坠机事故。
她还不费吹灰之力地从驾驶舱中拖出了一只半人高，疑似逃生舱的蛋形物体。只见她先粗暴地将那逃生舱一脚踹进了海里，又返身狠狠踹了一脚机甲，这才跳下机甲，托着逃生舱朝岸边游了过去。
尽管不知道这架机甲的逃生舱为什么在坠机时没能弹射脱离，可一个完全不受坠机冲击影响的人类，哪怕只是少女，也一定不是好惹的。
身为娜迦族顶级研究员的他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身为军队统领的哈亚自然更加明白。
直到那少女上了岸，钻进树林，再也不见身影，当时正带队巡逻的哈亚才迫不及待地冲向海面。
至于这个冲动的蛮子，直奔少女没有关上的驾驶舱而去，妄图抢占机甲的控制权，却反而被突然闭合的舱门关在机甲里整整10天的事情，他作为一个有素养的研究员，是绝对不会在心里默默嘲笑的！
绝对不会！
毕竟，要不是这蛮子极有“先见之明”地在驾驶舱里“埋伏”了10天，饿得眼冒绿光，舱门打开的一瞬间，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意念，娜迦族也不可能如此轻松地抓住那个男俘虏，研究院就更不可能获得这么多宝贵的研究素材了！
看着“战神”两眼放光的娜迦研究员，十分苦恼地拿起一支喷火器，再次对准了驾驶舱门闭合着的缝隙。
至于那个蛮子惦记上的光子大炮，还是等他拿到许可再说吧！想来长老们也不会同意他的胡作非为！
事实上，也确实如这孱弱的研究员所料。
哈亚在不出意外地碰了一鼻子灰之后，心中的怒火升腾到了极点，“这群该死的老东西！伟大的娜迦族生来就该是海神星的统治者！平日里放任陆地上那些野兽玷污海神也就罢了，如今面对异星外来者，竟然也这样一再退让！竟然还想将那么珍贵的战利品交还出去！”
不行！绝对不行！
那样神奇的机甲，主人必须是他哈亚！
哈亚面沉如水，如果那个该死的女人没有救走他的俘虏，他现在恐怕早就已经成功逼迫那没用的小子将机甲权限转移给他了！
研究院那帮人看来是指望不上了，也对，如果“战神”这样轻易地被攻克，又怎么值得他如此大费周章？
哈亚想了想，转身朝海底城的中心走去。
穿过中心区域高大巍峨的宫殿群，他很快便来到了王宫后花园。
海底花园中错落有致地生长着五光十色的珊瑚群，巴掌大小的各色小鱼螺贝栖息在其中。
一位人身鱼尾的金发少女悠闲地倚靠在一簇珊瑚边，时不时地朝鱼群洒出一小把鱼食。
“米娜公主，海神期就快到了，您还没开始做准备吗？”哈亚眼神微闪，语气却十分恭谨。
“哈亚？你今天不用巡逻吗？陆地即将对娜迦族开放，你现在应该是最忙碌的时候吧？”金发少女米娜闻声转过头，看见来人，不由迷惑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海神期历来如此，族人依照以往的情形准备，也不会出什么差错。今年担当先锋的依旧是我，米娜公主有什么想要的，我探路的时候顺便带回来？”哈亚说着说着，突然一拍脑门，露出懊恼的模样。
“哎，我差点忘了！公主您已经成年，可以自由地往返于陆地和大海了！想来公主已经不知道去过多少次陆地了吧？”
米娜点了点头，“我都偷偷摸摸去过好几次了，真没意思。陆地统共就那么一点点大的地方，还有一大片被裂空豹占为领地，海神期都不能擅闯。剩下的地方，１个月就足够逛个遍了！”
哈亚笑眯眯地看着满脸抱怨的米娜，“这么说，公主您一定不知道前些日子被我们俘虏过的那个人类，现在就和裂空豹住在一起吧？要是有那小子在手，公主您不就可以随意进出裂空豹的领地了吗？”
18 严重透支
当深奉“浪费可耻”为原则的羽堂堂，扛着大自然“白送”的无头野猪返回山顶洞穴时，时间距离她离开刚刚过去2个小时。
她路过停放木筏的石洞大厅时，山洞里恰好传来“监工”埃克斯尽职尽责地提示声，“主人，负重训练2小时已完成，请继续保持精神力训练，敏捷训练将于5分钟同步开始，请做好准备。小黄大人，请准备攻击。”
陆铭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几乎完全无法思考，整个人更是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稳稳立在他背上的雄豹慈祥地看着自家精力充沛的小崽子，时不时打一个哈欠，一听到埃克斯的提示声，立马毫不拖泥带水地跳下了地面，径直往洞穴外走去，倒是和羽堂堂打了个照面。
它只瞥了一眼羽堂堂背上的野猪，便目不斜视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一只野猪哪里够吃？更何况，它可是有尊严的裂空豹！绝不吃人类打来的猎物！
想想洞穴里嗷嗷待哺的可爱小崽子和美丽温柔的妻子，雄豹就突然觉得浑身更有劲了！
当然，在另一个辅助训练成员小黄眼里，小豹子可远远算不得可爱。
统共就一只兔子一只鸡，还被那姓陆的吃了大半！本就不剩什么了，这扑腾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小家伙，还来添乱！
试图在小豹子的“狙击”下，喝完整锅肉汤的小黄，根本无暇理会埃克斯的召唤。
“小黄大人，请准备！小黄大人，请准备！您还有3分钟时间，请准备！”
“吱吱！”
“吼吼！”
小黄与小豹子缠斗在一起，蹦跶得正欢，冷不防身后传来一个可怕的声音。
“听说猴脑又香又滑，今晚就炖一锅补补，应该也很有训练效果吧？小黄，你说呢？”
“吱！”
小黄猛地打了一个激灵，顺手就将朝自己扑来的小豹子当做投掷物，扔向了陆铭。
体力早已严重透支的陆铭，应声倒地！
“警告！警告！敏捷训练还有2分35秒才应开始！警告！警告！”
埃克斯迟来的提示声显得分外无力。
羽堂堂不由满脸黑线，忍不住飞起一脚踹在小黄的屁股上，“去，把野猪毛给拔了！要不然，小心我真把你吃了！”
委屈不已的小黄不敢反抗，只得认命地拖着足有它50倍大小的野猪，费力地往洞穴外蹒跚而去。
而另一个捣蛋的家伙也没逃过羽堂堂的“毒手”。小豹子从陆铭身上摇摇晃晃站起来，甩着脑袋，还没来得及看清发生了什么，就被羽堂堂一把拎起颈后肉，随手甩进了洞穴深处，“跟你妈老实待一会儿！要不然，晚饭就别来了！”
小豹子在地上滚了3圈，才看清来人是谁，顿时两只耳朵都耷拉下来。它浑身都在诉说着三个字“不想走”，然而却还是一步三回头地乖乖找妈妈告状去了。
“陆铭，陆铭，醒醒！不是吧？这样就晕了？”
赶走了捣乱的家伙，羽堂堂才走到一动不动的陆铭身边蹲下，皱着眉头推了推他的肩膀。
陆铭的眼睑微动，却始终没能睁开。
“埃克斯，怎么回事？他不是说在首都星域的时候已经可以承受8倍重力了吗？怎么这才2个小时，就体力透支了？”
羽堂堂只伸手捏了捏陆铭的手腕，便明白了症结所在。
她一边摸出腰间挂着的“水囊”，捏着陆铭嘴巴里，灌了两大口，一边瞪向立在一旁的埃克斯。
埃克斯露出十分无辜的神情，语气中多了几分同情，“报告女主人，主人在首都星域的训练课程，最大强度仅为8倍重力适应性训练。主人目前的最好成绩，是10分钟……”
“那他还逞能告诉我能承受8倍重力？！幸亏我回来得早！你这个主人是不是傻？身体受不了，不知道把大黑放下歇会儿吗？”羽堂堂忍不住柳眉倒竖，暴跳如雷，恨不得把这家伙打醒，再打晕！
埃克斯顿了顿，好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低声道：“女主人，我觉得可能是您和主人对‘承受’这个词的理解有偏差……”
羽堂堂烦躁得狠狠挠了挠自己的脑袋，从原主那残存模糊的记忆中努力搜索着，似乎，好像，星际联盟的实力认定标准确实是和她的标准不太一样……
“陆小铭！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能听到，就给我眨一下眼睛！你的训练计划需要调整，要想赶在海神期到来前有自保之力，你必须在身体强度和精神力强度中选择一个，优先进行训练！”
微凉的水分补充进体内，陆铭感到浑浑噩噩的脑袋仿佛醍醐灌顶般突然清醒起来，四肢百骸中的无力和疼痛感，像潮水一样冲击着他的神经。
眼皮更是有千斤之重，迟迟无法抬起。耳边传来的羽堂堂的声音，则稍稍清晰了一些。
他用尽全身力气，才微微点了一下头，又歪了一下头，脖子便再也动不了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听不见？”羽堂堂熟练地掰开他的嘴，又灌了一口水，“现在能听见吗？”
“女主人……我想主人的意思应该是，他能听见，但是不需要修改训练计划……”埃克斯眼看陆铭连自行吞咽的力气都快消失，忍不住替他解释道。
羽堂堂眉头紧锁，“不修改？以你现在的情况，根本完成不了……”
如果可以，她也不愿意修改本就时间紧张的训练计划，可是娜迦鱼人绝不会多等半分钟！6个月的时间，不够他们拆开“战神”，却足够他们明白陆铭对于“战神”的重要性！
到时候，那群家伙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再次掳走陆铭！
又一口水咽下，陆铭感觉自己似乎又清醒了几分。
他蠕动着嘴唇，“来……不及……”
“我知道来不及！但是……”羽堂堂啧了啧嘴，“听好了，要是你能在晚饭之前站起来，就继续执行原本的训练计划，否则，必须听我的，修改！明白了吗？”
陆铭微微点头，眼珠转向羽堂堂手中的水囊。
“这个你不能再喝了，我去给你煮开水，等着！”羽堂堂无视了他眼睛里的渴望，挥手凝出一颗小水球，丢进锅里大火煮了起来。
19 论驾驶机甲与生火洗菜
新鲜的野猪肉按照肥瘦不同，被分成了好几堆，大块的肥肉更是一早就被羽堂堂剔了出来扔进锅里熬成了猪油和油渣。
整个洞穴里香飘四溢！
被撵回母豹身边的小豹子，早早便不畏强权地跑了回来，口水滴答地趴在羽堂堂脚边，任凭她如何甩脚都撵不走。
努力拔猪毛的小黄抱着最后四条猪腿，眼泪汪汪地扒着洞口，眼看着大半碗油渣进了那个只会瞎卖萌的小崽子嘴里，哀怨不已。
也许是香味太撩人，奄奄一息的陆铭终于在第一串烤肉下锅前，扶着岩壁站了起来，勾着脖子，觍着脸，“羽堂堂，这肉不用水煮，能吃吗？”
“你可以选择不吃。”羽堂堂头也不回地随口应道。
好不容易熬出点油，不用白水寡煮，这小子难道还以为她真的是因为爱吃白煮肉，才总是煮的么？
陆铭微微一讪，食物不用水煮也能吃，这个他当然知道，中午的那只鸡不就是直接埋在火里的吗？
他的重点只是想让某人能够把注意力稍稍从锅里挪开，回头看他一眼而已。
他好不容易才站起来，不抓紧时间让羽堂堂看到，一会儿倒下了，这坏脾气的女人肯定就不承认了！
可无奈，他想要唤醒的对象实在太专注了。
陆铭只得尴尬地轻咳一声，眼巴巴地说道：“那个……羽堂堂，我站起来了。训练计划……”
羽堂堂努力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家伙在自己身后摔得那叫一个响！动静那叫一个大！还当她看不见不成？！
“行了行了，我看到了。明天开始训练计划照旧，你还是坐下省省力气吧！”她不耐烦地挥挥手，“你今天身体训练过量，有些损伤。所谓欲速则不达，今天剩下的训练，全部改成精神力训练，其余的，都改成日后补上。”
陆铭得了肯定的答复，心中一口气顿时一泄，双腿一软便靠着岩壁歪歪扭扭地坐了下来。
他看着忙碌个不停的羽堂堂好一会儿，终于再次忍不住打断她，“羽堂堂，小豹子吃的那是什么？我闻着挺香的……”
“砰”的一声，剩下小半碗“香喷喷”便重重地摆在了他的面前。
“油渣！”羽堂堂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吃就吃，吃完就去做精神力训练！埃克斯，看着他！别来打扰我！”
“遵命！女主人！”埃克斯迅速地跳了出来，又默默退到了一边。
陆铭顶着小黄和小豹子双重极其不友善的目光，拈起一粒油渣塞进嘴里。上下牙一碰，瞬间他便美得眯起了眼睛。
不过几分钟，碗里的油渣就被一扫而空。不需埃克斯催促，陆铭便自觉地开始做起今天没完成的精神力训练。
只见他双眼专注地凝视着脚旁的三五颗小石头，不一会儿，小石头便陆续凭空漂浮了起来，在他面前排成了一条直线，又缓缓落下。
陆铭再次将目光投向稍远一些的几颗小石头。
小石头同样在他的操纵下，排成了直线又落下。
如此往复几次后，陆铭选择的小石头已经远至十米开外，同时浮空的小石头也增加到了10颗。
羽堂堂穿好了所有准备用来做烤肉的肉串，一转头看见的就是不远处10颗小石头歪歪扭扭排成一行，缓慢落下的场景。
她忍不住挑起了眉，“陆小铭，你在做什么？摆弄这些还没小拇指粗的石头，难道是指望它们能砸死人？”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尽量不太难看，“该不会……首都星域的联盟高等士官学院，都是这样教你们训练精神力的……吧？”
不等陆铭回答，埃克斯便飞快地开口道：“报告女主人！主人接受的是联盟最严格的精神力训练，日前精神力已经顺利突破B级1品，获准驾驶‘战神’正式出击。主人原定的计划是，3个月内向A级发起冲击……”
陆铭眼看着羽堂堂的脸色越来越黑，连忙打断了埃克斯，“羽堂堂，我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与身在首都星域时的情况不同。我一定会跟上你的训练计划！”
羽堂堂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挤出一丝笑容，“你先告诉我，联盟里认定的什么‘B级1品’是什么意思？像你这样，同时操纵10颗小石头？”
陆铭一怔，随即便想到眼前的羽堂堂并非本尊，因此也不意外，而是耐心地讲解起来。“联盟对精神力的划分，大致分为从最高级的A级到F级，6个等级，这你应该知道吧？”
羽堂堂勉强点了点头，神色有些莫名地说道：“我知道。A级之上，其实还有S级，不过整个联盟只有寥寥几人能够达到，所以一般不做为日常等级划分。”
“没错。比如你父亲羽飞崖，我父亲陆承礼，精神力都是超越A级的S级。再比如我，还有你，出生时的精神力潜力值都是A级。而我在去年年底时，精神力就已经从C级突破到了B级。而你，我是说原来的羽堂堂，还停留在C级10品，迟迟没有进步。”
陆铭说着露出了分外无奈的眼神，如果说幼年时被逼选择了羽家大小姐做副官是他心生厌恶的开始，那么这位大小姐辜负自己的天赋，不思进取，则是他看不起她的根本原因。
羽堂堂会意地点点头，要不是原主精神力等级太低，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一点有用的记忆都没留下。
“精神力C级以下是无法操纵机甲的，因此联盟并没有细分。而从C级开始，每一级便被细分为10品。能够操纵1米范围内10克重物体的，则为C级10品。范围扩大到10米，数量增加到10个，则为1品。”
陆铭捡起身旁的一块小石头，继续说道：“B级的要求则是能够操纵100克重量的物体，突破B级，到达A级，物体的重量需要高达1000克。”
羽堂堂看了一眼十米外的那10个最多不过2两重的小石头，不由疑惑道：“那距离超过10米，数量超过10个，算什么级别？”
岂料陆铭的神情比她更迷惑，“联盟最大的机甲都不足20米高，主控线路一般也不超过10条，无论是距离还是分支数量，精神力10乘10已经足够操纵机甲……”
“所以，你们训练精神力就只是为了驾驶机甲？！从不用来生火洗菜？”
羽堂堂双手同时掌心向上，右手火焰，左手水球，面朝陆铭，瞪大了眼睛！
20 猎到一只金发美女
陆铭瞪着比羽堂堂还大的眼睛，恍然大悟。
“你能操控火焰，原来是用精神力做到的？难怪我一直没想明白，为什么原来的羽堂堂只是普通人，换成了你之后就突然成了异能者。”
羽堂堂无力地叹了一大口气，真是长路漫漫，任重而道远啊！
不过看在自己的头号“学生”还算勤勉的份上，她又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你的意思是星际联盟里还有其他人可以控制水火？”
陆铭点了点头，“没错，不过那些人都是因为体质的原因，生来就能操控异能。数量很少，大多都被联盟特招进了军队，投入大量资源供养着，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听说他们在过去的几百年中无数次力挽狂澜，在与星兽的大战中保护了联盟。”
当然，这些异能者的存在，对于联盟的大多数普通人来说，都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陆铭也是因为自小出入军中，才见过几次。
“天生的？”羽堂堂皱起了眉头，不由喃喃道，“不可能啊，除非那些人是……看来脱困之后，还得亲眼见见这些异能者。不过……”
她抬头看向陆铭，“这样也好，你学会这些以后，也不会太令人侧目，使用起来也不用藏着掖着。到时候回到首都星域，就说是流落到这颗荒星后，我们俩的体质不知道产生了什么异变，才变成异能者的，知道了吗？”
“嗯。”陆铭深以为然地点了一下头，就算羽堂堂不说，他也是这样打算的。
他的养父既然不在意他的生死，想来也不介意将他送进实验室里切片吧？
普通人进化成异能者的方法，足以让所有人眼红到失去理智！
“猪肉全烤好，还要一段时间。我先教你怎样用精神力控制水元素，小黄，进来，看着肉串！烤好了就换下一批！不准偷吃！”
羽堂堂看了看和肉串相比略显娇小的锅，将蹲在洞口望眼欲穿的小黄召唤了进来，刚准备开始“授课”，洞外便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
只见外出打猎的雄豹背着十多只大大小小的猎物满载而归，嘴巴里还叼着一个。
它不紧不慢地从两人一猴身边路过，将嘴里的“猎物”轻轻放在羽堂堂面前，似乎是想了想，又微微一耸肩，从背上卸下一只体积不大的小山羊，放在先前的“猎物”旁边，冲着努力将自己藏在陆铭身后的小豹子低吼了一声，这才施施然地继续朝洞穴深处走去。
陆铭看了看小豹子，又看了看那只羊，觉得刚刚有一瞬间自己好像听懂豹爸说的话了！
羽堂堂却看着另一只“猎物”，竖起了眉毛，“难道‘战神’坠机的时候，除了我们俩，还有其他人幸存？陆小铭，瞧瞧这位漂亮小姐，认得不？”
小山羊旁边躺着一个金发女人，长长的头发遮住了脸，一身米白色丝质长裙沾满了雄豹的唾液，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惹人遐想。
陆铭眨了眨眼睛，有些诧异道：“这个不是豹爸留给我们喂小豹子的猎物？”
羽堂堂黑了黑脸，“她怎么看都是和我们一样的人类吧？前两天我昏迷着，你难道就饿成这样？连人都要吃？”
“可是……”陆铭想说自己二人是因为有“战神”机甲的保护，才能安然无恙地活着从宇宙中坠落到这里，这个金发女人难道还能仅凭肉身活下来？
他拨开女人的金发，仔细看了看，十分疑惑道：“她真是人类？我记得当时和我们交战的黑狼海盗团里没有这样的人，要说是那只路过，又撞翻了我们的星兽，倒是更有可能。”
“能够肉身横渡宇宙的星兽，会狼狈到被一只土豹子叼回来？”羽堂堂想了想，提出了另一种可能，“当时被黑狼海盗团打劫的那支商队，你熟悉吗？是不是黑狼抢了他们的能源矿，又见色性起，掳了人？”
陆铭挠了挠头，看向角落，“埃克斯，查询当时请求救援的那支商队的注册信息。”
“报告主人，现在无法联网调查。根据现有资料库，只能确定商队隶属星耀商行，与联盟各大军工生产商都签订有长期合作协议。”
这样的结果，早在陆铭的意料之中。正是因为被打劫的商队背景强大又清白，联盟才会以最快的速度下达救援任务。商队之中又没什么重要人物随行，最重要的就是那一船能源矿。
饶是陆铭千算万算，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有人拿一船能源矿来陷害自己，自然不会去调查商队成员。
羽堂堂看一眼他的表情，便知道了结果。
她随手抽出一根干柴，戳了戳金发女人的腰，“喂，你既然醒了，就不要装了。报上姓名来历，否则我立刻把你丢出去！”
金发女人不由浑身一颤，淡金色的长睫毛微微抖动了两下，眼睑小心翼翼地睁开，露出一双碧绿色的眼睛，写满了惊惶。
她飞快地瞄了一眼羽堂堂，又迅速地低下了头，动作僵硬地将自己缩成一团坐立了起来。
“你……你们……不吃我了？”
羽堂堂指了指一旁已经烤好两大盘的烤肉，“我们不缺食物。那只抓了你的豹子也没打算吃你，要不早就咬死之后才带回来了！”
金发女人愣了愣，余光这才瞥见自己身边那只早已咽气的小山羊，顿时浑身又是一抖，拼命缩着自己的双脚蹭着地面往回退，险些跌进陆铭怀里。
陆铭飞快地让开，走到羽堂堂身边坐下，才又问道：“你是星耀商行的人？怎么到达这颗星球的？乘坐飞行器？在哪里降落的？”
“我……我……我不记得了……”金发女人泫然欲泣，可怜巴巴地看着并排坐着的一男一女，“我只记得我叫米娜。”
说着，她的肚子还十分应景地发出了一长串响亮的“咕噜”声，直把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抬起的头，又给羞得低了下去。
羽堂堂看着陆铭，面面相觑，最终也只能挥挥手，“算了算了，先吃饭。一切等吃完饭再说！”
21 废墟山
也许是食物带来了安全感，金发美女米娜渐渐放松了下来，身体的疲乏仿佛一下子涌了上来。碧绿色的瞳孔慢慢失去焦距，不一会儿她就倚靠着岩壁滑了下去，像小猫一样蜷缩在火堆旁睡着了。
陆铭听着她那变得缓慢而绵长的呼吸声，不由诧异地看向羽堂堂，“你做的手脚？”
羽堂堂面不改色地捞起趴在锅边伸长脖子舔着锅的小豹子，“我送它回去，你去把锅洗了。一会儿跟我走一趟。”
陆铭不假思索地点点头，拎起锅便往洞穴外的一处地下河走去，仔仔细细将铁锅的里里外外都刷了个干干净净，这才略有些疑惑地摸了摸下巴，“这锅的材质怎么看着有点儿像机架作战服的防射线外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变得灰突突的衬衫，貌似，自从他醒来以后，就没有见过自己的作战服。
准确地说，是除了那只已经被改造成水囊的手套以外的其他部分。
该不会……
他再次狐疑地看向手里的锅，异能者中也有人可以操纵金属，以此类推，这锅该不会真是羽堂堂用他的作战服外层“改造”来的吧？
这丫头难道没有想过夺回“战神”后，自己还需要穿着作战室才能驾驶机甲进入宇宙的吗？
又或者，她是打算等到需要作战服的时候，再将这口锅“还原”？
陆铭的神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无法直视机甲作战服这一饱含联盟最新科研成果的发明了！
“陆小铭，你是要打算在锅上刷出个窟窿吗？”羽堂堂寻着久去不归的陆铭来到地下河边，看见的就是他嘴歪眼斜，神情扭曲的模样。
“没！没什么！”陆铭闻声，瞬间恢复正常，“锅已经刷好了。不过外面天色已晚，又下着大雨，你要去哪里？”
“去看看米娜被发现的地方。把锅放回去就出发吧，豹爸已经在洞穴外等我们了！”羽堂堂边走边说道，“如果米娜坠落荒星时，乘坐的飞行器还没有完全损坏，也许我们可以想办法和外界取得联系。”
“那还等什么！”陆铭顿时眼睛一亮，脚下生风，“我在首都星域还有几个可以信任的朋友，他们一定会想法设法来救我们回去！”
羽堂堂饶有兴致地歪了歪头，却没有追问，只是随手扯过一片大树叶裹住了自己的脑袋，便朝等候已久的豹爸招了招手。一人一豹瞬间消失在雨幕中。
“等等我！”陆铭索性将手里的锅顶在头上，跟着冲进了滂沱大雨里。
豹爸庞大的身躯在暴雨中变得透明起来，完全无视了生长繁茂的树木，径直让一棵棵大叔从自己的身体里穿过。如果不是羽堂堂一直不远不近地坠在它身后，敏捷果断地选择最短的路径穿过树林，陆铭怀疑自己一定会将带路的豹爸跟丢。
豹爸并未向山下前进，在经过短暂的一段下坡后，路程似乎再次变成了缓缓的上坡。
就在陆铭隐约觉得自己似乎是绕了一个完整的圆圈时，豹爸终于在一处小山坡前停住了。
“这里是？”他抬头看向小山坡后面笼罩在暴雨之中的峭壁轮廓，不禁惊讶万分，“这里是我们避雨的洞穴背后？要是有人从这里爬上去，翻过峭壁的顶端，我们不是就有被偷袭的危险了吗？”
“除非那人会飞，否则不可能徒手爬上去。”羽堂堂走近小山坡，随口答道，“等到雨停之后，你就能看清这个几乎90度的峭壁向上一直延伸了近千米，翻过峭壁后，还需要从同样几乎90度的崖顶速降800米左右才能到达我们所在的东西，就算是我，也不能轻易做到。”
陆铭伸出双手挡在眼眶上，眯起眼睛努力抬头向上看去，试图看清楚崖顶在哪里，却依旧只能看到有一个模糊的影子，眼睛便被雨水拍打得酸涩不已，难以睁开。
“陆铭，你快来！看看这些，是不是都是机甲？！”羽堂堂惊异万分的声音突然响起，将陆铭的注意力成功地拉了回来。
“机甲？在这种地方？”陆铭疑惑地向她看去，顿时惊呆了。
整个小山坡，哦，不，应该说那根本就不是山坡！
而是有无数机甲残骸堆积而成的机甲废墟！
陆铭微微一顿，便激动地冲了过去。
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爬上最边缘的一架机甲，用力擦拭着机甲后颈处。随着机甲外壳上的青苔被擦拭干净，一串笔画纤细的编号便露了出来。
“4JMJR03-584129-16？！真的是联盟的第四代军用敏捷型类人3米制机甲！”
陆铭忍不住一边大声叫着，一边顺着机甲交错堆叠的缝隙中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他的惊呼声便再次响起。
“3JFYT10-238421-16！第三代军用防御型泰坦10米制机甲！”
羽堂堂满脸黑线地伸出手，想要将他拽回来，却无奈地发现这小子的动作竟然一下子快得像耗子一样！
短短几秒，陆铭便彻底被“埋”进了这堆机甲废墟里，甚至连他的惊呼声也变得越来越微不可闻。
羽堂堂摇了摇头，便快速地在废墟上足尖轻点，查看起所有暴露在外的机甲。
这么仔细一看，她才发现这堆废墟中有的并不仅仅是机甲，还有零零星星的几架单人飞行器夹在在其中，新旧不一。
而在废墟顶端，一架外部涂层彻底被灼黑，却没有半点青苔的小型飞行器，正斜斜地卡在两架机甲之间。
羽堂堂挑了挑眉毛，“咦，还真是驾驶飞行器来的！只可惜外表的标识都被毁了，看不出到底是不是隶属星耀，希望操作系统还没崩溃。”
她挽起袖子，从臂环式通讯仪上拽出了一根细长的数据线，然后在飞行器内侧摸索了一会儿，便找到了接口，很快飞行数据便全部显示在她的面前。
“最后一次飞行记录还真是跟我们一样，在16军团管辖的边境星域失控的。坐标距离我们失控的地点虽然有点偏差，不过以当时那只王侯级星兽的行动路线，波及到这架飞行器也只是早晚的事。看来那女人也是个倒霉蛋，唉……”
羽堂堂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幸亏那女人的精神力也不弱，这才活了下来，总比现在的陆小铭强多了……
22 价值连城的破烂
“陆铭，来帮忙！把这两架机甲推开，我要把飞行器运回去！”羽堂堂提高了音量，“陆铭？陆小铭？”
她一连唤了十多声，也不见陆铭从废墟里出现，心下顿时一沉。
羽堂堂飞快地从废墟山顶跃下，迅速找到陆铭消失的那条缝隙，沿着青苔被剐蹭掉的痕迹，手脚并用地向废墟深处移动起来。
很快，前方便传来了“乒乒乓乓”的打斗声，在哗哗的暴雨声中显得有些若隐若现。
羽堂堂脸色一变，再次加快了速度。
随着向内深入，废墟深处的机甲渐渐开始浸泡在水中，闻着气味，倒不像是这些天的雨水积累，而是与山洞里的那条地下河同出一脉。
百川入海，这些地下河最终流向大海，生活在大海里的鱼人顺着河道潜入到此处。这一点，羽堂堂并不觉得意外。
但是令她迷惑不解的却是，这里明显属于豹爸一家的领地，那些鱼人若是有胆子偷偷潜入，那为什么不干脆趁自己昏迷未醒的时候，潜入山洞，再次掳走陆铭呢？
“想再抓住我？做梦！”陆铭饱含怒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十多个身披铠甲的娜迦族鱼人手持三叉戟，一边与他缠斗，一边缓缓向后方撤退。
羽堂堂只粗粗一看便发现先前打过照面的哈亚并不在其中，眼前这十多个鱼人的装备，明显比先前见到的那些精良许多，甚至连体格都要粗壮一圈。
“陆铭！回来！让它们离开！”
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陆铭不同，羽堂堂一眼就看出这些鱼人若是真想对这小子不利，他早就支撑不到自己赶来了！
她纵身一跃，便斜插进陆铭与鱼人之间，双臂将袭来的三叉戟格挡开去，又顺脚踢在陆铭的小腿上。
陆铭立时右腿一软，单膝跪在了地上！
“羽堂堂！你干什么！”他脱口而出一声怒吼。
然而，待他抬起头时，鱼人们已经飞快地退进地下河里，不见了踪影！
“羽堂堂？！你为什么放走他们？”陆铭不由冲着她怒目而视。
羽堂堂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脑瓜子，“说你笨，你还别不服气！人家要是真想抓你，十个你都不够抓！你看看人家那胳膊，那大腿！个个顶上你两倍粗！你还真以为自己一下子神功大成，能以一敌十了啊？”
“他们要不是想抓我回去，为什么要偷偷摸摸地潜入这里？”陆铭双眼圆瞪，“只有我能启动‘战神’，那些鱼人过了这么多天，还能想不明白？”
“想明白又怎么样？”羽堂堂斜了他一眼，“我只是就事论事！你没看到这些鱼人手上的三叉戟有多锋利？你和他们打斗了半天，连一丝油皮都没蹭破，还不能证明是他们手下留情？”
陆铭一愣，羽堂堂这一席话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令他慢慢恢复了冷静。
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和大腿。打斗的时候，他多次感到寒意从身体表面掠过，可现在仔细一看，还真的只是划破了衣服和裤子而已。
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神情有些不自然地嘀咕道：“那他们来这里干什么？”
“我哪儿知道！说不定和你一样，都是为了这些废弃的机甲，才钻进这废墟里来的呢！”羽堂堂环视了一下四周逼仄的空间。
真难为那些鱼人，在机甲与机甲撑起的这巴掌大空间里，竟然都能完美地控制力道，不伤陆铭一丝一毫！
她心里对鱼人的警惕心瞬间飙升！
本以为这些海里的家伙都和那个哈亚一样，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没想到还是有不少娜迦人手上是有真功夫的！
“这些可不是废弃的机甲！这些都是宝贝！”一提到机甲，陆铭顿时两眼发光，对羽堂堂的说辞表达了大大的不满。
他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一架机甲，“你知道这是什么型号的机甲吗？”
“什么型号？联盟研究所还在试验中第5代机甲？”羽堂堂毫不掩饰心中的嫌弃，鄙夷道，“你看这机甲的腿部，泡在水里这么多年，早就腐蚀到一碰就断了。现在联盟里品质最差的机甲，都不会使用这种材料了吧？”
“你懂什么？！”陆铭小心翼翼地爬上机甲的颈部，轻轻擦拭着机甲表面的青苔和锈迹，“虽然我还没来得及查看编号，但是这一架机甲肯定是500多年前，联盟依据‘战神’为雏形，研制出了第一代正式军用机甲！”
“看！J-95427！”他说着说着，突然惊呼起来，“居然是95427！”
羽堂堂隐蔽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掏了掏耳朵，“陆小铭，说人话！”
“十万号以内的编号……”陆铭激动地满脸通红，磕巴了好几下，才一咬牙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说道：“就这一架机甲，在联盟的黑市里，至少得从1亿开始起拍！是起拍！真正的有价无市！”
“这么值钱？！”羽堂堂顿时两眼放出饿狼似的绿光，“这都破成这样了，根本不可能在被驾驶使用，也能值这么多钱？”
“都说了是你不懂……”陆铭在羽堂堂的瞪视下，明智地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然后详细解释道：“十万号以内的第1代机甲，是联盟正式投入使用的第一批机甲，那时人类和星兽的战斗正是最惨烈的时候，那一批机甲，连同它们的驾驶者，几乎没有活到退役的。目前登记在册的，只有3架。”
“一架是00001号，保存在向家最大的研究院里，”他竖起一根手指，神情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这架机甲当年作为样机，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另一架是00002号，保存在联盟战争博物馆里……”
陆铭瞬间神情就变了，脸上写满了崇拜，“那是第一代‘战神’驾驶者羽擎牧的座驾，在没有找到合适的副驾之前，一直陪着他出生入死。博物馆为了让所有人都铭记他的战功，特意保留了机甲退役时千疮百孔的模样……”
“停！那第三架呢？”羽堂堂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所谓物以稀为贵，她巴不得连这三架都能“不翼而飞”呢！
陆铭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23 还是破烂
“第三架，在我家的仓库。”陆铭黑着脸，“联盟里人人都知道这架机甲的存在，但是慑于我父亲的威势，谁也不敢提起。编号99999号，曾经是陆家祖先的座驾，只不过……”
他顿了顿，看向羽堂堂饱含好奇的目光，心知逃不过去，这才不情不愿地说道：“只不过这架机甲唯一破损的地方，只在后背。据说当年陆家某个纨绔子弟软磨硬泡，从联盟军队的配给中抢来了一架，还绑定了自己的身份信息，结果被军事法庭强制送上了前线。”
“然后他临阵脱逃了？”羽堂堂稍稍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陆铭臭着脸，点了点头，“他本人回到首都星域后，也因为惊吓过度，精神力彻底废了，再也无法驾驶机甲。第1代机甲又无法修改已绑定的身份信息，哪怕主人已死。这台机甲就这么一直留作陆家，直到现在变成价值连城的古董战甲。”
他甩了甩头，清了清嗓子，“除了明面上的这3架，联盟黑市中也曾经拍卖过数量极少的几架，据说是那些不要命的拾荒者们从遍布星兽的战场遗迹中偷偷挖出来的。大多都残缺严重，像这架这样完整的，可以说是史无前例！”
陆铭轻轻抚摸着机甲的脑袋，神情温柔得仿佛手中抚摸的是自己的恋人。
羽堂堂同样满含神情地看着那具大约3人高的机甲，仿佛看着同等体积的钻石，“要是能送去黑市拍卖，那得值多少钱啊！要是能……”
她那迷离的眼神，陡然清醒！
“等等！陆小铭！行了！别做美梦了！给我下来！要是我们不能离开这里，这玩意儿就还是废铁一堆！”羽堂堂只觉得突然地，特别地心塞！
陆铭恋恋不舍地轻轻拍了拍机甲的颈部，轻声呢喃道：“在这儿等我带你们回家！”然后，他才小心翼翼地从机甲上跳了下来。
刚跟着羽堂堂向外走了两步，他突然又顿住了脚步，“羽堂堂，你等等！这里有一架机甲说不定还能用！”
“那一架？”羽堂堂随口问道，下意识地仔细环顾四周，却发现目力所及的机甲不是缺胳膊就是断腿的。
“你跟我来，那架机甲沉在水底。我要不是为了看清它，也不会发现那些藏在水里的娜迦鱼人。”陆铭大步走向鱼人们退走时使用的地下河，拨开河边一从生长旺盛的野草，露出一根金属手指。
手指有常人手腕粗，整体呈暗银色，一直延伸到地下河里。
透过地下河清澈见底的河水，羽堂堂可以轻而易举地辨认出这架几乎完全没入河底的机甲形状。
“咦？这架机甲和你的‘战神’外形好像啊！你不是说那个腐蚀了大半的机甲，才是联盟照着‘战神’研制出来的第1代机甲吗？”
陆铭皱了皱眉头，不太肯定地说道：“虽然现在联盟里都将‘战神’称为初代机，但是据说当年最一开始研制机甲的时候，联盟的祖先们其实是想完全照搬‘战神’的。但是试验了很多次，得到的都只是徒具其表的玩具，根本没法驱动。所以后来才从零开始，只借鉴‘战神’的部分功能，进行机甲的研制。”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根金属手指周围的野草拔干净，“我一开始以为这架机甲就是当年试制的玩具之一，可是你的话提醒了我，那些鱼人如果不是来抓我，那么他们的目的最有可能的，应该就是这个了。果然……”
陆铭费力地将金属手指微微提起，露出指关节背部的位置，“你看这里，有明显的划痕，这个深度应该是星兽的爪子造成的。这果然是一架上过战场的机甲！”
“就算它真的来历不凡，我们就两个人，陆小铭，你打算怎么把它从河底弄出来？”羽堂堂也皱着眉头死死盯着水里的机甲，心里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砰……”
陆铭满头大汗地松开金属手指，同样十分为难地看着机甲，“我还没想好……但是，我们要是今天不带走它，下次来的时候，它一定被娜迦鱼人给偷走了！你能指挥豹爸帮忙吗？”
“吼！”废墟上外立马传来豹爸的回应声。
羽堂堂撇了撇嘴，“它说它背不动。”
“那怎么办？”陆铭有些不死心，“要不你和豹爸先回去，把豹妈也叫来，我留在这里看着它！”
“你省省吧！我怕等我们回来，你和它，都不见了！还真当人家一回两回的，都愿意对你手下留情啊！”羽堂堂嫌弃地白了他一眼，随即冲废墟山外大声说道，“公豹子，你听着，你要是不进来帮忙，你家的小崽子以后就别想来我们这儿蹭饭！你给猎物都不行！”
陆铭一窘，忍不住小声道：“这样不好吧？我们现在吃的那些食物大部分，本就是豹爸提供的……”
没等他说完，豹爸小山一样的身形便慢慢从地下河上方的岩壁里浮现了出来。
它双眼满是怒火，冲着羽堂堂愤怒地咆哮了好几声，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叼起机甲外露在水面的半只胳膊，用力向上拽了起来，效果却微乎其微。
“陆小铭，下水帮忙！机甲有一部分陷进河泥里了！”羽堂堂说着，便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河里，飞快地钻到机甲身下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清澈的河水就变得浑浊起来。
与此同时，豹爸的工作也终于稍稍有了些进展，沉在水里的机甲明显有了些松动。
陆铭连忙跑到机甲的腿部位置，也跟着跳进了河里。
在两人一豹的努力下，不多时，机甲便整个儿地被打捞出了水面。
豹爸用四肢以一个奇怪的姿势将机甲抱在怀里，然后费力地煽动起翅膀，便像来时那样，穿过岩壁浮出了地面。
“能够操控空间真的太神奇了！”陆铭原本还在发愁要怎么将这架机甲从废墟最底部“刨”出去，就看见豹爸“好事做到底”，一路带着机甲回家去了。
他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挪到那家价值连城的古董机甲上。
羽堂堂顿时毫不迟疑地拽起他的胳膊就往外走，“这一架就算了吧，你也不想真的把那头公豹子惹毛吧？走了，先帮我看看外面一架飞行器还能不能用？要是能呼叫到外援，你把整座废墟搬回去，我都没意见！要是不能，它就只能继续在这儿当它的破烂！”
24 鸡飞狗跳
“怎么样？还能用吗？”羽堂堂高举着一片大树叶，替陆铭勉强撑起一小片不受暴雨影响的工作区。
陆铭听见问话，从飞行器里探出一只手，不带丝毫犹豫地摆了摆，“不行，这架飞行器的动力炉已经彻底烧毁了。本来这种型号的飞行器就是只供单人短途使用的，最高飞行时长一般都不超过3天，它能坚持到这里，已经算米娜命大了。”
羽堂堂皱了皱眉，略有些失望，转而便不甘心地追问道：“那通讯系统呢？”
“通讯系统倒是还能用，不过和动力炉一样，这种型号的飞行器搭载的通讯系统也是小功率的，通讯范围恐怕还比不上你手里那只通讯仪。”陆铭顿了顿，犹豫了一瞬，才继续说道：“不过，我可以试试改造一下，也许能搜索到更远的距离。只是……”
他手里连个趁手的工具都没有，要怎样才能将通讯系统从飞行器拆下来呢？
别说将整个飞行器带回山洞，即便是眼前这个单人制式的袖珍飞行器，也比普通机甲大上一圈。豹爸抱着那架机甲离开后，似乎压根儿就没有要回来接他们的打算。
就凭他和羽堂堂两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把这大家伙给抬上山！
羽堂堂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她想了想，伸出一只手按在一旁的废弃机甲上，不一会儿，机甲的金属外壳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了形变。
陆铭目瞪口呆地看着一整套机甲维修工具仿佛变魔术一般，出现在自己面前。若不是那架机甲外壳上取而代之的，出现了一个大窟窿，他险些以为自己眼花了！
看来自己顶在脑袋上的那口锅，确系自己的作战服制作而成了！
羽堂堂见他半天不说话，不由有些迟疑，“怎么？不合用？我在首都星域羽家的房间里就放着这么一套工具，好像是原主每周两节机甲维修课需要用到的。修理飞行器的工具我可没见过，要不你画个形状出来，我再试试？”
“不不不！够用了！够用了！这种微型飞行器本来就是根据机甲的制造原理演变而来的，只是拆通讯系统足够用了！”陆铭连忙在那一套工具中拿起最大号的那把螺丝刀，再次钻进了飞行器。
好半天过去，他才又忍不住探出脑袋，小心翼翼又满含期待地问道：“这一手也是全靠精神力做到的？”
羽堂堂点了点头，“是啊，你要是努力，将来也可以做到的。对了，现在山洞里多了一个米娜，我教你这些也不太方便。以后每天早上增加一小时晨练，我陪你一起出门跑步。”
陆铭顿时领会了她的意思，眼睛闪闪发光，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两小时吧？我怕我学不会！”
“一小时！”羽堂堂瞪了他一眼，“时间太长，米娜难道不会疑心吗？别废话，赶紧去拆飞行器！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早上你要是起不来，我可不会叫你！”
“是！”陆铭神色一紧，再不多言，哧溜一下钻进飞行器，不一会儿便抱着一个半米见方的黑盒子钻了出来。
两人轮流抱着远超两个成年人体重的黑盒子，步履蹒跚地回到山上洞穴中，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刚刚走到停放木筏的大厅，便听到洞穴里传出一阵鸡飞狗跳的喧闹声。
“你……你不要再打我了……他们同意我留下的……不要再打了……我……我会还手的……”米娜略带哽咽的声音若隐若现。
更多的却是小黄吱吱的叫声，以及小豹子稚嫩而愤怒地咆哮声。
羽堂堂侧耳细听，确定豹爸和豹妈都没有加入战斗，不由火冒三丈。
人未至声先到，一声大吼：“有完没完啦？再闹腾，今天晚上统统滚出去睡！”
山洞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米娜的抽泣声依旧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
羽堂堂怒气冲冲地大步走进去，只见小黄和小豹子双双噤若寒蝉地缩在角落里，躲在机甲的小腿后面。
而米娜则跌坐在3米开外的地方，四周的地面上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小石块，白色的丝质长裙此时已勾出无数道细线。
她看向羽堂堂，眼中噙满了泪水，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挣扎着起身便飞扑过来，“堂堂……”
“停！你再哭，晚上就和它们一起滚出去！”羽堂堂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
跟在她身后的陆铭抱着黑盒子，完全没看到扑来的米娜，倒是被她一下撞在黑盒子上，顿时连退好几步，险些一个屁股蹲坐在地上。
他不禁脱口而出，“怎么回事？”
然而两兽一人却没有一个敢开口回答他。
羽堂堂深吸一口气，对自己连说三声“不生气”，这才阴沉着脸，没好气地吼道：“没听到问你们呐？说！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小黄，你先说，你不是看到豹爸带回米娜的吗？”
小黄顿时满脸委屈地吱吱叫了起来。
米娜扑了个空，一时有些晃神，听到小黄的叫声顿时也急了。
“不是的！不是的！堂堂，你别听它瞎说，我根本不是想偷走这架机甲！我只是想把它外壳的水渍擦干净而已！我……我真的只是想做点事情……”
说着说着，她那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却因为谨记羽堂堂的“教诲”，硬是憋在眼眶里，不敢躺眼泪掉下来。
羽堂堂看着她那可怜的模样，只觉得分外心累。她无力地摆摆手，“我知道了，你别哭了！连驾驶舱门都打不开，想来你也偷不走它。小黄，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吼吼！”一旁的小豹子一听这话，瞬间跳了出来，更加委屈地叫唤了起来。
羽堂堂顿时满脸黑线。
她狐疑地看向米娜，“那小豹子说你还偷它们的零嘴吃，这又是怎么回事？”
米娜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低着头，小声嗫喏道：“我不知道那是它们的零嘴……我闻着特别香……你们又都不见了……我，我本来想等你们回来问过再吃的……结果……结果没忍住……”
羽堂堂扶额，转而瞪向小豹子，“这件事怪你！谁让你私藏油渣的？”
25 关进“笼子”
尽管听不懂两小只“吱吱”“吼吼”的辩解声，可是陆铭还是从羽堂堂和米娜两人的言语中推断出了事实真相。
无非就是白天的时候，小豹子趁羽堂堂忙着拾掇野猪肉，划拉了大半碗油渣藏进自己身体的空间褶皱里，想留到夜深人静，重点是小黄不会来打扰的时候，再慢慢品尝。
晚餐后，它好不容易等到羽堂堂两人出门，小黄又被支使到河边洗碗洗菜，唯一的“俘虏”还昏睡不醒，原以为终于能安安静静嚼会儿零嘴。结果谁料到，它刚拿出那半碗油渣，“俘虏”就被香味给勾醒了！
势单力薄的小豹子抢不过米娜，又不敢去找小黄告状，委委屈屈看着米娜张开血盆大口，三下五除二就把油渣都吃完了！
待到自家亲爸抱着机甲回来，小豹子一看到米娜拿起大树叶靠近机甲，便顿感报仇的机会来了！
蹲在河边认真淘米，不敢有丝毫懈怠的小黄，一听说新来的“俘虏”想要“偷”东西，顿时就恼了。
再然后，便是羽堂堂二人回来看到的场景。
陆铭一边哭笑不得地摇着头，一边抱着黑盒子坐在角落继续捣鼓着，顺便还不忘竖起耳朵听听羽堂堂到底要怎么处理这桩无头公案。
羽堂堂恶狠狠地一把揪起小豹子，双手快速地在它的四肢和腹部摸索过去。
不一会儿，一段鸡脖子和三块兔肉便从凭空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真看不出你正经本事还没学会，倒是会用天生的优势藏东西了啊？公豹子，你给我出来，看看你儿子，这就是你们裂空豹一族的天赋异能，啊？”
洞穴深处立刻传来豹爸颇为无奈，又十分坚定的驳斥声，“吼吼！”
“你说什么？你们没教过？”羽堂堂顿时更加火冒三丈，“难道还是我教的？睁大你的豹眼看清楚，这里除了你们一家，可没有人懂得怎样操纵空间！”
小豹子在她的咆哮声中，努力瑟缩着身体，眼神却十分迷茫又可怜，仿佛是在迷惑自己的天赋异能为啥就不能用来干点“有意义又有好处”的事情呢？
就连被它告了黑状，以致于被小黄误会，还被打了一顿的米娜，看着它都充满了同情，忍不住拉了拉羽堂堂的袖子，“堂堂……算了……它毕竟还小，而且也知道错了……”
“你还敢插嘴？！”羽堂堂瞬间调转矛头，“它小？那你呢？你总是大人了吧？这么点吃的，都忍不住？非要跟小孩子抢食？”
“我……”米娜一怔，眼泪顿时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羽堂堂拉着她的胳膊，一把将她推进逃生舱，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舱门，“今天晚上你就在这里睡！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哼！不把你们隔绝开来，我恐怕就别想休息了！”
米娜可怜巴巴地扒着舱门，嗫喏了两下嘴唇，最终没敢再说什么，只是倚靠着舱门慢慢蜷缩了起来，把头埋进了膝盖。不知是在默默哭泣，还是渐入梦乡。
眼看着新“俘虏”被关进了“笼子”，无论是“公报私仇”的小豹子，还是“动手行凶”的小黄，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激灵，彻底消停了。
两小只垫着脚，小心翼翼地蹭到角落，抱团睡下，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陆铭眨了眨眼睛，看着杀气腾腾的羽堂堂，明智地放下了手里的工具，斜靠着黑盒子，也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确实累了，他原本打算假寐，却在闭眼的一瞬间毫无挣扎地进入梦乡。
羽堂堂听着鼾声四起，只觉得分外心累。
她快步走出山洞，将小黄遗落在河边的小半篮大米淘洗干净，又将被陆铭当做头盔顶了半宿的锅重新刷洗了一遍，然后回到山洞，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树枝，这才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和衣而卧。
次日清晨，羽堂堂是被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惊醒的。
一睁眼，却发现只是陆铭已经起床而已。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再闭眼也睡不着了，干脆坐了起来。
“你再睡一会儿吧？现在时间还早，你昨天不是教过我，把这个叫大米的，还有剩下的猪肉一起放进锅里，加水小火煮上就可以了吗？我来就好。”陆铭轻声说着，不欲吵醒那两只闹腾的小家伙。
羽堂堂看了一眼锅，又看了一眼下方的火堆，心中不由赞叹一声，到底是从小接受军队训练的。
让加水到离锅边3厘米，那就是3厘米！就连火候，都控制得刚刚好，正是自己说过的“小火煮2小时不干锅”，丝毫不差！
羽堂堂翻手召出一颗小水球，简单地梳洗后，便一脚踹醒了小黄。
“看着火候，我和陆铭出门晨练，要是我们没及时回来，记得给锅里加水。还有，看着它，和她，都不准偷吃！等我们回来，一起吃早饭！”
小黄懵懵地点了点头，维持着半睁眼睛的状态好半天，才渐渐醒过来。而此时，羽堂堂和陆铭早已在暴雨中，开始了第一次的晨练。
“听好，我们今天早上的任务是往返旧营地一个来回，并且获得足够的食盐。”羽堂堂竖起一根手指，“及格线是1个小时，你今天是第一次，我对你的要求是2个小时。记住，如果超过这个时间……”
她微微一顿，眼神如利箭一般射向陆铭。
陆铭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紧张了起来，“超过时间，会怎么样？”
“如果超过时间，我就自己先回去吃早饭，不等你了。”羽堂堂轻描淡写地说道，“好了，跟上我，跑起来！同时注意听我讲解如何用精神力控制水分子！”
“是！”陆铭大声应道，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还以为会有多么严苛的惩罚，原来只是推迟早餐时间而已……等等！不对！
羽堂堂回去开吃，意味着那3个肯定也不会等着！那到时候岂不是连一口肉汤都不会留给自己？！
陆铭神色突变，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26 少年，你这么天真……
又是一天过去，旧营地早已被海水深深淹没，整个晨练路线其实是跑步加游泳.。可以预见，之后的每一天游泳的比例都会逐渐增加。如果没有进步，那么耗时只会越来越长！
陆铭很快便意识到了这一点。然而，此时最令他头疼的，却是在跑步和游泳的同时，还要学会控水！
“羽堂堂，你再演示一遍。我好像感知不到你说的空气中的水分子……”陆铭气喘吁吁，一边在海水中奋力游着，一边努力集中注意力，连自己的手指无意识地扭曲成麻花状都没有察觉。
羽堂堂如同浪里白条，轻轻松松地始终领先陆铭半人长的距离，以便他能以最近的距离看清自己手上的动作。
面对陆铭的请求，她连叹气的时间都省了，语气不带任何波动地说道：“再集中一点注意力，你要是这种情况都感知不到水分子，那这辈子估计都没希望了。仔细感知，空气和海水里共同存在的，温和又活泼的细小分子。雨水里活泼一点，海水里温和一点……再感知看看。”
正如她所说，要想找到比此时此地水元素更加充沛的环境，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已经穷尽词汇去形容水元素的特制，然而却不能代替陆铭去感知。
陆铭用力抹了一下遮住双眼的雨水，再次集中注意力，努力比较着精神力掠过海水和雨水时的不同触感，好不容易才从杂乱不堪的各种信息中隐约摸到水分子的存在。
而此时，羽堂堂已经绕过某棵只剩树冠露在水面上的大树，开始返航。出发前瘪瘪的布袋也鼓起了一小半，正在她腰间挂着。
毫无疑问，这是陆铭埋头摸索时，她顺手收集的食盐。
当第一颗小水球在陆铭指尖出现时，羽堂堂仿佛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一眼，不等他激动出声，便快速地命令道：“好。既然你已经可以感知到水分子，那么就立刻开始收集食盐吧！原先的盐场现在已经不复存在，我们必须将海水中的水分子和杂质剔除，才能得到食盐。听明白了吗？”
陆铭点点头，“食盐就是你每次都会放在肉里的白色粉末，对吗？我们还需要多少？”
“对。”羽堂堂顿了顿，又吐出了两个字，“很多！”
也许是为了不过分打击陆铭的积极性，她十分勉为其难地补充道：“我们虽然需要很多，但是这批食盐不是用来直接入口，你提取的粗糙一些，问题也不大。”
实在不行，她还有B计划……
原理听起来很简单，但当陆铭实际尝试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出发前羽堂堂自己准备了一只大布袋，却只给了他那支唯一喝完的营养液空管用来装食盐。
一直到重新脚踏实地，回到尚未被海水淹没的山坡上，他的那根空管里才堪堪被覆盖了一个底。
而且，里面装的并非他见过的那种雪白食盐，而是带着淡淡黄褐色的大颗粒晶体。
要不是羽堂堂再三确定，这也是食盐，陆铭险些将这么一点东西都给倒回海水里。
身体疲倦，内心更挫败的陆铭只觉得返程的路异常漫长，距离出发似乎早已超过2个小时。
他低声唤道：“埃克斯，我们跑了多久？”
埃克斯没有现身，只是从陆铭的指环里发出一声轻响，“153分23秒。”
证实了自己的感觉并没出错，陆铭看着依旧稳稳跑在前方的羽堂堂，神情有些复杂。
这女人似乎并没有她自己所说的那么无情……
没等他感动过3秒，羽堂堂便突然加快了速度，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只留下一句，“好了，这里已经进入豹爸的地盘，鱼人应该不会再出现。我回去吃早饭了，你自己跑吧！”
陆铭足足愣了半分钟！他又往前跑出了十多分钟，这才隐约看见豹爸一家所在的山头。
时间再走过大半个钟头，他才再次回到那“久违”的山洞！
而在山洞里迎接他的，果然只有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打着饱嗝的两小只，以及刚刚洗锅归来的米娜。
她看见陆铭时，没有丝毫惊讶，仿佛他晚了这么长时间回来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情。
“你回来了就赶紧吃早饭吧，堂堂特意给你烤了一整只小羊羔！”
米娜满含嫉妒地看着陆铭，她实在想不明白堂堂为什么对这个干啥啥不行的小子这么好！竟然特意等大家都吃饱了，才开始烤羊！
而且，那只小羊羔，还是昨天抓了自己的那只大豹子刚刚猎回来的！最新鲜的！
陆铭忍不住露出诧异的神情，再看向两小只瘫倒的角落，才发现那里果然还有一只用大树叶包裹好的熟肉！
两小只虽然也垂涎三尺，嫉妒满满，却还是尽职尽责地替陆铭看着这份“口粮”，不让“俘虏”偷吃。
“别愣着了，堂堂还在外面大厅等你去干活呢！”米娜见这个傻小子有吃的还不挪步，不由用力推了陆铭一把。
陆铭这次回过神来，飞快地抱起烤羊，扯开大树叶大口撕咬了起来。
顿时山洞里的肉香味更浓烈了！
陆铭在一大两小，三双绿油油的眼睛注视下，啃完了两只羊后腿，顿时觉得浑身都恢复了力气。
将剩下小半只羊“大方”地留给两小只和米娜后，他便快步走出山洞，来到停放木筏的大厅里，这才发现羽堂堂正坐在木筏的阴影处，不知在对食物做什么。
“羽堂堂，谢谢你的烤羊。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吗？”
羽堂堂头也不抬，随手指了指木筏上小山一般的食物，“把所有猎物都剥皮放血。”
“额……”陆铭略一迟疑，“可是，你不是说新鲜的肉存放不了太久吗？全都处理了，我们一下子吃不完这么多吧？”
羽堂堂将手里刚刚处理成水果干的果子放进一旁的小箩筐里，抬起头，看着陆铭，认真地反问道：“难道你就一点儿都没有闻到这里的食物已经有一小部分开始变质发臭了么？难道你以为这些肉裹着原本的皮毛，就能像活着的时候，一直不会坏了么？少年，你这么天真，到底是怎么长到这么大的？”
27 原来你是这样的匕首
陆铭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再次被眼前这个无所不能的神奇女人嫌弃了，可是他仍然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满脸迷茫地询问道：“你是说，如果食物散发出这种味道，就是变质了？变质……是什么意思？不可以吃了吗？”
他记得在军队里学到的知识是，掉在地上的植物系营养基料，无法判断死亡时间的动物系营养基料都不可以用来提取营养液。可是这些天和羽堂堂的共同生活，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些曾经深深刻在他世界观里的，不能吃的东西，这些天不知道已经被他吃下去多少了，而且，味道还都很好呢！
怎么又冒出来不能吃的东西了？！
羽堂堂狐疑地看着他，“你？在我受伤昏睡的时候，该不会？吃过了吧？”
“没有！真的没有！这些变质的肉，我和小黄一口都没有吃过！”陆毅坚定的否认脱口而出，可脸上却带着一丝可疑的红晕。
他内心更加坚定地为自己打气，自己可真的不是说谎，那些散发着奇怪气味的肉，自己和小黄是真的没有吃！因为不会生火，又不愿意吃生肉嘛……
可是，羽堂堂脚旁明显是准备扔掉的那堆水果就……
羽堂堂明显感到了他的言不由衷，可看他的样子却又不像是在撒谎。一时想不明白关节，她也懒得细究，反正这家伙现在还活蹦乱跳的，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大碍的样子。
况且，这些食物变质的情况都不严重，应该也不可能将身体健壮的陆铭给放倒吧？
羽堂堂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检查过的某人身体，然后放心地指了指木筏上的一堆猎物，“明白了就快去干活。把没坏的肉都给剥出来，用盐抹上，再用烟火熏一遍，然后挂在通风的地方。对了，皮毛都给我留下，豹爸说海神期的时候，海面上的温度会变得非常低，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只想赶紧逃离，不让羽堂堂看出破绽的陆铭忙不迭地点头，随手拽过一只鸭子，便直接上手揪下了一把毛。
“哎，等等！用这个开膛破肚！”羽堂堂将自己贴身带着的匕首扔了过来，“还有，兽血也给我留下，记得剔除水分，这就算是你这几天精神力训练的主要课题吧！”
陆铭下意识地伸出了手，然而却在匕首入手的一瞬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又将手缩了回来，任凭匕首掉在了地上。
羽堂堂霎时就皱起了眉，“陆小铭，你又怎么了？”
“这个匕首是……是……女人用的……”陆铭的脸一路红到了脖子根，说话都不利索了。
“你嫌弃我用过的东西？”羽堂堂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也不像啊，你刷锅刷碗的时候不是干得挺利索吗？”
陆铭低着头，不敢看羽堂堂，更不敢自己手旁的匕首，小声道：“这种匕首在军队里，我们都管它叫‘贞洁匕’，是专门配给女性军人使用的……”
“什么意思？”羽堂堂挑了挑眉。她早就在十多天前陆铭还没醒来的时候，就将他全身都搜了一个遍，却没有发现匕首一类的东西。当时她还以为这柄削铁如泥，异常好用的匕首是原主那位大小姐的私人收藏呢！
陆铭偷偷瞄了一眼羽堂堂，见她好像真的只是单纯地想知道，这才鼓起勇气，尽量用不带任何情绪的说辞解释道：“为了防止女性军人在对星兽的战斗中被俘，进而遭遇非人的折磨，星际联盟最高议会在一百多年前通过了决议，要求给每位女性军人都配给这样的匕首，以达到最大程度控制……”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磕巴了起来，“控制……混血……混血的出生率……”
“混血的出生率？”羽堂堂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半兽人？”
陆铭用力点了一下头，不敢看羽堂堂的脸，只觉得四周的空气温度骤降！一时竟好像身处冰窟！
他不禁有些疑惑，尽管他的内心也无法认同这样带有歧视色彩的决议，可单单就结果来说，对于女性军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减少痛苦的决议。
联盟中对此颇有微词的女性军人不在少数，可真正上战场时，却没有人会忘记带上这柄匕首。
眼前的这个羽堂堂怎么就突然生气了呢？明明……明明自己刚才还是确认过她的心情，这才告诉她实情的啊！
羽堂堂脸色阴沉，半兽人的地位低下，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可她却从来不知道半兽人的来历竟是这样可悲！
“陆铭，我不会被星兽俘虏，更不会将自己陷入必须用这柄匕首自杀的境地。它对我而言，就只是一把切肉的刀。你，用？还是不用？”
她语气平静，可陆铭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摄人心魄的杀气。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也对，你要是有危险，我也会去救你的。这匕首确实用不上，还是用来切肉吧……”
陆铭脸色通红地捡起匕首，随手给了手里的鸭子一记开膛，鸭血顿时“哗哗”地流淌下来。
他顿时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重新回想起控制水分子的窍门，勉强收集了小半碗鸭血。
他不敢抬头，只是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清理内脏的工作上。
好半天，羽堂堂才用略显郁郁的声音说道：“陆铭，我不是生你的气。我在成为羽堂堂之前，曾经还是另外的其他人。你能明白吗？”
陆铭点了点头，“我明白。不过这件事，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让别人知道了。联盟太危险，不怀好意的人也太多。尤其……尤其是羽飞崖，他一定不会接受自己的女儿换了人。”
“我明白。我……”羽堂堂闷闷地说着。
“堂堂，锅和碗我都刷干净啦！火堆也按照你说的处理好啦！还有什么事情是我能做的吗？”米娜欢快的声音打破了大厅里沉闷的气氛。
羽堂堂在心里大大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冲着米娜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再开口时已是惯常的模样，“你能做的事情多着呢！没看到这里这么多猎物要处理吗？去！和陆小铭一起剥皮！”
28 我的小米娜哟
就在山洞中的众人，正热火朝天地为即将到来的海神期做准备时，海底城的中心宫殿里却愁云惨淡。
一位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娜迦鱼人，暴躁地在宫殿里来回踱着步子，爆炸似的肌肉仿佛要将肩上披着的大氅都给撑破。
“王！武统领回来了！”一声高亢的回报声，伴着急促的脚步突然在宫殿外响起。
“武大郎！你怎么才回来？米娜呢？我的米娜在哪里？你把她带回来了吗？”魁梧的娜迦鱼人不等来人走进宫殿，便大步冲了出去，堪堪将来人堵在了宫殿门口。
来人有二，一个是一名身材略显纤细的宫殿侍者，另一个则是与陆铭在地下河边缠斗过的数十鱼人中的一个。
只见他神情严肃地给自己的王行了一礼，这才颇为无奈地复命道：“王，我们真的尽力了！可是，公主她……”
“米娜她怎么样了？她到底是被谁抓走了？她还活着吗？你们到底有没有见到她？！”娜迦王双目充血，恨不得直接扒开武大郎的脑袋看个究竟。
娜迦王族护卫军统领武大郎守卫王宫多年，深知自己的王已经处于失去理智的边缘，当下不敢再犹豫，连忙快速地说道：“公主她没事，只是她不愿意跟我们回来。公主她说……说再也不要回王宫吃……吃那些腥臭的鱼食了……”
“你说什么？！米娜，我的小可爱米娜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她怎么会嫌弃王宫里的锦衣玉食！”娜迦王愣了半晌，才发出更加愤怒的咆哮。
武大郎忍不住捂住耳朵，顺脚将身旁已经被震晕过去的侍者踢到了远处，然后用尽力气大声喊道：“王！我说的都是真的！公主她没有被任何人囚禁，是她自己不愿意回来！我们也努力劝说过，但她还是……”
“你说谎！”娜迦王发出最后一声怒吼，打断了武大郎的话，怒目圆瞪，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武大郎心中有些不安，却依旧挺直了脊梁，毫不畏惧地与自己的王对视着。
好半天，娜迦王才突然颓唐了下来。
魁梧高大的身材也委顿起来，身后的大氅无精打采地拖在地上。
他低下头，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闷声问道：“米娜她真的不愿意回来？陆地上真的就有那么好？我……我从来没有禁止过她前往陆地，以前每一次，她都是高高兴兴地去，失望着回来，怎么这一次就不肯回来了呢？甚至连王宫护卫都给撵了回来。”
武大郎面露不忍，自家王对公主是如何疼爱，这么多年他都是一直看在眼里的。米娜公主这两年多次前往陆地，哪一次不是他亲自带队护卫？公主她知道自己这等普通娜迦族人不能在陆地逗留，每次都十分乖巧地只选择在地下河附近活动，从不走远。
可谁知这次！
他不由也有些忿忿起来，“王，依我看，不是陆地有多好，而是那两个外来人有邪术！”
“外来人？”娜迦王疑惑地抬起头，“那不就是普通的人类吗？其中一个被哈亚抓回来时，米娜还偷偷去看过，也没见她对那个小子有什么特别的兴趣啊？”
“不是那个男的，是女的！”武大郎信誓旦旦地说道，“那个女的一定会邪术！公主她已经完全被她迷惑了！”
那个连自己都打不过的小子能有什么本事？反而是那个仅仅和自己打过一个照面的女人，非常可怕！
尽管在地下河那时，她不是对着自己而来，可常年锻炼出来的直觉又岂会说谎？那骇人的气势，又怎么会是普通人？
若不是确定那女人暂时对公主没有敌意，武大郎发誓，那时就算跟那女人同归于尽，他也一定要将公主带回来！
娜迦王听着他的话，却更加迷惑了，“那个女人？”
紧接着，他的脸色就突然黑了，“不行！这绝对不行！我娜迦族大好男儿那么多，就算是那个小鸡仔似的外来小子也行，可绝对不能是女人！我的小米娜绝对不能喜欢上一个女人！我娜迦王族绝对不能断了传承！”
正在心里琢磨要怎么对付那个强悍女人的武大郎，闻言不由愣住了。
待到激动的娜迦王已经冲到王宫花园里，他才反应过来，于是连忙小跑着追了上去。
“王！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公主她不是被那样迷惑！”
“那是哪样迷惑！”娜迦王激动地咆哮着，“我的小米娜，从来没有因为其他人就抛弃过王宫，抛弃过族人，抛弃过我！”
“王！你听我说！公主她还是很爱你的！只是那个女人会做非常美味的食物，这才引起了公主的兴趣！公主她……”武大郎用尽力气，也只能勉强减缓自家王的速度。
他满头大汗，突然急中生智，“对！公主她一定是在想办法把那个女人抓回来，让王在王宫里也能吃到那样美味的食物！”
娜迦王的脚步戛然而止，狐疑地回过头看着自己的护卫统领，“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千真万确！要是王，你不放心的话，我会带人定期前往裂空豹的领地查看公主的情况，一定确保她的安全！”武大郎无比真诚地回答道。
渐渐平静下来的娜迦王思考了很长时间，才缓缓问道：“真的那么美味？”
武大郎心中划过三道黑线，神情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无缘品尝，不过闻着味儿，确实是极美味的。”
娜迦王顿时失落万分，连挥手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带着强烈的愧疚，“就依你所言，是我这个当阿爸的没用，连口吃食都不能满足我的小米娜。你挑选几个精英，轮流驻守裂空豹的领地，务必保护好米娜的安全。再从王宫的厨子里，挑一个聪明的一并带去。”
“是！”武大郎飞快应道，“王，你还有什么吩咐？”
娜迦王想了想，神情稍稍严肃了一些，“另外，你们保护公主的同时，记得顺便保护好圣地的那具神甲。千万不要让研究院的那帮疯子对神甲下手。”
武大郎微微一顿，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宫墙上。他就说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回禀王，那具神甲已经……已经被那个女人运回裂空豹的山洞了！”
29 有“客”到访
多了一个米娜做帮手，食物的处理速度顿时提高了不少。
而陆铭对兽血的奇怪处理方法，也引起了米娜大大的好奇。她一边利落地将猎物剥皮抽筋，一边歪着脑袋仔细观察着陆铭的动作。
不一会儿，一块“米娜特制”的羊血块就新鲜出炉了。
陆铭在倍感挫败的同时，不得不承认，同样是初学者，可米娜对水分子的控制却远远在自己之上。而且，控水这样的精神力运用方法，也真的是“看看”就能学会的！
他却不知，羽堂堂的心里也是惊讶的！
“堂堂！堂堂！你看，我做的血块好不好？这个也能吃吗？好吃吗？”米娜似乎玩得不亦乐乎，并未察觉两人的些许异样。她只是凑近满是腥味的血块轻轻嗅着，好奇地戳着血块表面。
羽堂堂不动声色地点头道：“能吃。这东西叫血豆腐，有条件的话应该还需加入其它一些东西搅拌处理后，再过滤水分凝结成块的。不过，就这样也可以做的很好吃了。”
“真的？！那我们今天就尝尝吗？”米娜顿时双眼雪亮。
“今天？”羽堂堂沉吟片刻，倒也没有拒绝，只是指了指小山一般的猎物，“今天要是能把这些都做成熏肉，晚饭的时候可以考虑。”
“说话算话哦！”米娜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喜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紧接着，便用远超先前至少一倍的速度，继续徒手为每一只猎物开膛破肚！
陆铭顿时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看向羽堂堂，仿佛在问“这个米娜不是连小黄都打不过吗？怎么会这么厉害？”
羽堂堂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似乎是刻意让躲在山洞里玩耍的小黄也能听到，“陆小铭，你这么一直发愣，是打算让米娜替你把活儿全都干了吗？我刚刚不是告诉过你，这不仅是工作，也是你的精神力训练课题。你再不努力，什么时候能追上米娜，达到A级1品？”
陆铭下意识地想要反驳，自己的精神力等级才刚刚达到B级1品，连A级的门槛都还未曾跨越，天知道晋升1品还需要多少年。
可转瞬，他便反应了过来，顿时惊愕地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
羽堂堂的意思竟然是，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米娜，这个看起来不过和自己一般年纪的米娜，精神力已经高达A级1品？
那岂不是说，这个女人与自己的父亲，星际联盟的最高统帅陆承礼相比，也只差一步之遥？
联盟里何时出过这样的天才？！
听了羽堂堂的话，米娜眼中却不见任何异常，反而充满了骄傲和期待。
她挺起小胸脯，眼巴巴地看着羽堂堂，“堂堂！堂堂！我是不是很厉害？我真的很厉害，对不对？大家都说我很厉害，我原先还不相信。我要你说，我才相信！”
那神情，活像一只渴望摸摸头的小狗！
“对，你真的很厉害哦！”羽堂堂忍不住弯起了眉眼，笑着说道，“只差一点点，就能超过我了。你也要继续努力哦！”
“嗯！”米娜立马高居双手，示意她并未因为求表扬，而停下手里的活计。
陆铭抿了抿嘴，不再说话，只是低下头，更加专注于手里的猎物。
怪物！一定是怪物！自己眼前的两个女人都是怪物！
但！纵使她们都是怪物，自己也一定会超越过去！今天不行，那就明天，明天不行，那就再明天，总有一天，他会超越她，保护她！
陆铭全神贯注地“训练”，完全没发现小黄不知何时也悄悄地蹭进了大厅，学着众人的样子，拽起一只猎物处理起来。
没过多久，第一块“小黄特制”的血豆腐也出炉了。
一时间，大厅里鸦雀无声。只有锋利的刀刃划过肌肉的声音，偶然响起。
而山洞中少了玩伴的小豹子趴在洞口疑惑地看了好半天，也学着小黄的样子挥动起了爪子。
只不过它偷来一只猎物，在一旁尝试了半天，也没能成功，于是赌气似的叼起那只被折腾得惨目忍睹的锦鸡一溜烟地跑回洞穴求援了。
待羽堂堂架起十多个土灶，准备教陆铭和米娜如何将熏肉的时候，“猎物处理大军”已经扩充至豹爸一家！
而猎物更是不减反增，为了自家儿子难得的特训热情，豹爸和豹妈特意“友情提供”了两座“猎物山”！
羽堂堂的额角突突直跳，却只能强扯起一丝微笑，“豹爸，豹妈？猎物够吃就可以了。熏制的食物吃多了，小孩子会变！笨！的！”
豹爸挥动的爪子微微一顿，下意识地看向自己儿子，原本半信半疑的眼神顿时严肃了起来。
不行，这可不行！自家小崽子可不能再变笨了！
没见只是一招简单的控水，在场所有人都学会了，只剩自家笨儿子还在气呼呼地和那只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猎物在较劲？
豹爸原本挥向猎物的爪子立马变了方向，一爪拍在小豹子脑袋上，“吼！”
“吼？”小豹子猝不及防被拍飞，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重新站起来，倍感委屈地看着自家亲爸。
“吼！”豹妈顿时怒了，冲豹爸发出一声更响亮的咆哮。
“别吵了！豹妈说的对，熏制的猎物可以存放很久，留给我们度过海神期正好！来来来，大家都过来，下面我来教大家怎样用精神力控制火焰！”羽堂堂揉了揉耳朵，扯着嗓子硬生生压过了豹吼声。
倒是将一直专注训练自己的陆铭惊醒了。
他被这屋子大大小小的人或兽吓了一跳，随即便看向已经开始讲解如何控火的羽堂堂。
“你不是之前还说要将授课挪到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晨练时间吗？”
“我也想啊！可是，其他人都比你聪明！看看就会了！继续藏着掖着有意义吗？”
陆铭和羽堂堂用眼神“亲切友好”地交流了一个来回，授课终于得以继续！
不一会儿，大厅里便飘散起勾人的香味。
“不准偷吃！我再说一遍，不准偷吃！米娜！小黄！不准偷吃！陆铭！！公豹子，当着你儿子的面，你好意思吗？！”
羽堂堂头一次觉得“监工”是如此辛苦！
她目光锐利地射向大厅岩壁上数十通道中的一条，“哼！公豹子，你的威慑力看来也不怎么样嘛！有‘客’到访……我叫你别吃了！和我一起去会会他们！”
30 狂化
“不好！被发现了！快撤！”
伴随刻意压低声音的惊呼，岩壁上方的一处洞口随即有一颗松动的小石块滚落下来！
“呼吼！”嘴里还叼着半只熏猪排的豹爸同时发出一声跑调的怒吼，带着明显的羞恼。
即便是完全听不懂兽语的陆铭都能感受到它的恼羞成怒！
石洞大厅四周的岩壁顿时有无数飞沙走石，“扑扑”地往下掉落！
耳力好的，还能听见其中夹杂着仅仅两声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羽堂堂早在豹爸咆哮的时候，便准确地朝那处发出动静的洞口冲了过去，不费吹灰之力，便一手一个，提着两只娜迦鱼人从一片烟尘中走了回来。
“公豹子！”羽堂堂面色漆黑，一边往外“呸”着灰尘，一边尖声喝道，“你是想呛死我们吗？！不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你要是真心想抓住它们，早就冲出去了！”
“呜呜！呜！”豹爸自知理亏，难得气短地低声呜咽，努力为自己辩解了两句。
“什么叫看见我‘已经去了’，你就干脆留在原地保护大家的辛劳所得？”羽堂堂被它气得笑出声来，“你也不看看，就这么两只鱼人，连你儿子都打不过，能偷走什么？！明显就是来打探消息的！”
待烟尘稍稍散去，陆铭才看清羽堂堂手上提着的两只俘虏，果然比自己在地下河见到的那一队人马瘦弱不少，看着倒和那艘大鱼战舰海神号上的鱼人有些神似。
同样只裹着简陋的单衣，同样手持短矛，同样有着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令人生厌的气息。
“救命啊！哈亚大人救命啊！”
“救救我们！哈亚大人！”
两只鱼人在羽堂堂手中瑟瑟发抖，然而喉咙里却发出“极有精神”的喊叫声。
直吵得羽堂堂脑仁疼！
她用力将两只鱼人扔在豹爸脚下，“你看着它们！还有其他人，你们都看什么热闹？灶上还熏着肉呢！最靠边两个灶台是谁看的？都焦了！”
人也好，兽也好，顿时齐齐扭头，飞奔回自己的岗位。
小黄哭丧着脸，趁羽堂堂没注意，飞快地将肉上焦黑的部分切了下来，扔进自己嘴里，毁尸灭迹！
米娜瞄了一眼自己面前的4个灶台，各个喷香流油，火候刚刚好。她麻利地将这一波熏好的咸肉晾在通风处，又换上一波刚刚腌制过的鲜肉，这才蹭到犹自火大的羽堂堂身旁。
“堂堂，”她拉了拉羽堂堂的衣角，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现在不打算审问它们吗？早早知道它们的阴谋，我们才好早做防范呀！”
“急什么？它们不是想看看我们在做什么吗？那就让它们在特等席上看个够！”羽堂堂恶狠狠地瞪了两只鱼人一眼，趁着一时之间大家都老老实实不偷吃，继续忙活起她的水果干。
仿佛抓来这两只鱼人，真的只是为了让它们近距离“观摩学习”。
米娜不敢再劝，只是有些担忧地看了一眼那两只鱼人。
被命令看押它们的豹爸，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稳稳地蹲坐在鱼人身后，看着。
“工位”紧邻米娜的陆铭见她神色有异，时不时便偷偷瞄那两个鱼人俘虏一眼，不禁心生疑惑。
在米娜第8次偷瞄的时候，他终于也忍不住顺着她的目光瞄了一眼。
只见刚刚还精神抖擞尖叫救命的鱼人，此时已变得十分委顿。
身上表面渐渐干涸，呼吸变得急促，墨青色的皮肤开始泛白，就像是离开水的鱼，连瞳孔都似乎放大了几分，眼球夸张地凸出眼眶。
“羽堂堂！那两个鱼人……”
他神色一变，陡然想到了什么。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刚刚还奄奄一息的两个鱼人突然发出一声怪异的嘶吼，响彻整个山洞！
“嘎吼！”
就在它们身后的豹爸似乎早有准备，在它们暴起的一瞬间，便抬起前爪，重重地将它们压回了地面。
地面随之轻颤了一下！
“怎么回事？”羽堂堂放下手中的水果干，抬起头皱眉问道。
“羽堂堂！鱼人不能离开大海，否则会发狂！你难道忘了吗？”陆铭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全神贯注地盯着豹爸爪下那两个疯狂挣扎的鱼人。
“我忘了。”羽堂堂面无表情，仿佛说出这三个字的人不是她。
随即她又歪头看向米娜，“刚才你想提醒我的就是这个？”
米娜怯怯地点了点头，小声道：“可后来我又一想，它们也不厉害，就算发狂，堂堂你也一定能制服它们。我就……”
羽堂堂的视线扫向豹爸，“你没提醒我，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
豹爸点点头，随即又轻吼了一声。
“不准杀了它们。”羽堂堂站起身，走向发狂的鱼人，脸上依旧一丝表情也没有，“你不是还能坚持10分钟吗，继续压着。我来看看有没有办法让它们恢复神智。”
“吱吱！”小黄连跑带跳地窜上豹爸的前爪，焦急地挥舞着手臂，想要阻止羽堂堂。
米娜脸上有一丝不忍，却也微微提高了声音劝说道：“堂堂，算了吧，鱼人一旦发狂，就没救了。我们还是尽早给它们一个了断，也免得一会儿难以收拾。”
豹爸虽然没有再发出声音，可渐渐开始控制不住打颤地前爪，却也在说明那两个鱼人的力量越来越大！
裂空豹一族虽然厉害，可优势却不在力量。虽然远胜普通人类，可要不伤分毫地压制两个彻底发狂的鱼人，还是十分困难。
随着羽堂堂的靠近，两只鱼人挣扎得更加剧烈了。它们暴露在豹爸前爪外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起来，充血的肌肉，粗大了好几倍的血管，一起将发白的皮肤撑爆了。
一丝丝暗青色的血液渗出皮肤，仿佛又更进一步刺激了它们的凶性！
“嘎吼！嘎吼！”
羽堂堂灵活地躲闪开鱼人的手臂攻击，一伸手便按在了其中一只鱼人的脑门上。
“果然是……”她刚刚说出三个字，就在精神力刚刚接触那鱼人一瞬间，那鱼人奋力扭动的身体竟猛地一矮，就从豹爸爪下滑了出来！
欺身而上！
一双利爪顺势攻向羽堂堂近在咫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