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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蓝牛     农门长姐txt下载     农门长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一十三章:坑死你们

    别的时候窦贺都可以横插一脚,阻拦墨珩跟裴芩独处,就练剑的时候。墨珩每次教习裴芩剑术,都另找地方。窦贺觉的,不能再让裴芩泥足深陷了,墨珩心思龌龊,裴芩还是个懵懂的少年。

    “汉三!你先等一会,我有话跟你说!”窦贺过来伸手拉住裴芩。

    “什么话?”裴芩问。

    墨珩看他拉裴芩手腕的手,眸光骤然一冷。

    裴芩察觉到胳膊上寒气环绕,余光瞥了眼黑脸的某人,把胳膊抽出来。

    窦贺却敏感的察觉到,裴芩在墨珩跟前有意跟他保持距离,心里失落又难受,“我有话跟你单独讲!”

    裴芩看了眼墨珩,点头道,“好!”

    墨珩就在原地等着。

    窦贺看看他,和裴芩到了远地方的山脚下。

    “你有啥秘密憋不住了,快说出来听听?”裴芩一直觉得这窦贺最近变得很微妙。

    窦贺被她问的脸色发红,赧然的看她。

    “额…。”裴芩看他这副好像羞涩的样子,心里顿时有股怪异的感觉。

    窦贺看她样子,脸色又难看的黑了黑,压下心思,“汉三!那个墨珩你了解他吗?”

    “我不了解他妈,了解他。”她婆婆早八百年就作古了,她上哪去了解他妈啊!

    窦贺皱眉疑惑。

    “你说!”裴芩笑。

    “他…。他…他有可能是断袖!”窦贺咬咬牙还是直接说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虽然长得美的男人都应该去搞基,可她男人要是也去搞基,她会阉了他的!

    窦贺诧异的问,“汉三!你还不明白吗?”

    “我明白了,你喜欢他了?”裴芩顿时看他眼神不善起来。

    窦贺面色黑沉难看,“你胡说什么啊!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那个墨珩他是个断袖,所以他才刻意接近你,天天围着你,对你好!”

    裴芩翻了翻眼,她男人不围着她,对她好,难不成还去围着别人啊!?

    窦贺抓着她的肩膀摇晃,“汉三!他是断袖,喜欢亵玩男子!你可不能被他的皮相迷惑了啊!”

    裴芩咳了两声,把他的手掰开,“那个,我已经被他皮相迷惑住了!”

    纵然之前想过俩人关系可能已经…。窦贺听到她亲口承认,还是心理难受极了,“汉三!你还小,感情的事还不懂,你又没经历过女子,他又生的俊美超尘,刻意勾引你,你才被他一时迷惑。现在你都知道了,就该远离他,跟他断绝了来往啊!”

    “然后你去跟他!?”裴芩指着他。

    窦贺愕然又无奈又咬牙,“汉三!我现在跟你说,你必须要跟他断绝来往了!阴阳才是正道,你跟他,根本不会有好结果的!你会前程尽毁的!”

    裴芩四十五度仰望天空,她早在还是一朵花的时候就被他坑骗到手了,坑的那叫一手好牌啊!白了窦贺一眼,“现在说还有啥用!”

    “你跟他是不容于世的!现在跟他断绝来往还不晚!你还小,大好的前程,不能就此毁了!”窦贺态度坚决道。

    裴芩认同的点头。

    窦贺又道,“而且那墨珩,他还是有妻室家小的,竟然还在外面…。他不是正经人,你以后都离他远些!你学剑,可以来找我,我教给你!”

    “他剑术比你厉害。”裴芩道。

    窦贺僵着脸看她。

    裴芩哈哈哈笑起来,等笑了一会,笑完了拍拍他,“你说的我都知道。最近皇上找我比较多,我还要研制迫击炮,没时间跟他多待的!”挥挥手,转身离开。

    窦贺也明白过来,搞半天她有捉弄自己的意味,无奈的看着她脚步潇洒的走远。

    楚文帝御驾亲征,总是召见裴芩,已经让墨珩很不满两人相处时间缩短,现在窦贺竟然还来横插一脚。断袖?心思龌龊?他围着自己的女人,刺着他的眼了!?

    尤其是裴芩回来竟然不跟他说窦贺企图离间他们俩,还让她跟他断绝来往,更让墨珩满身冷气。

    裴芩刚跟他练了一会,楚文帝又派了管事太监石瑞来找裴芩。

    “石公公!皇上找我啥事儿啊?”裴芩疑问。

    旁的文武大臣,没谁敢明目张胆打听皇上召见是有什么事儿,就这一位特殊,而且打听起来不塞钱,他还得陪着笑,能告诉的都告诉了,“皇上找将军说话呢。”

    “哦!”裴芩也就习惯性的随口一问,跟他去见楚文帝。

    石瑞看她也并不是他想知道的样子,就是随口无意问的,也是着实佩服她。

    楚文帝正站在舆图前,见她来了,沉声让她过来,“裴爱卿!你来看看,又有一城被戎族攻占了!”

    裴芩过来看他指着的地方,皱起眉头,瓦刺大张旗鼓,呐喊着破关,冲进内腹,到处攻占大楚城池,烧杀抢掠。戎族却不一样,不声不响就在缝隙里攻占了辽东一带,不杀不抢,还安抚百姓,这分明就是扩张疆域,她冷笑,“扩张疆域扩张到咱们大楚家里来了!”

    楚文帝现在想看朱大勋的脑袋,他手下有十几万兵马常年驻守辽东,却让戎族入关攻占。他还是和庆王的舅舅,节节败退,和弃城逃命有什么不同!?而且戎族赢的那么轻易,让他也心生怀疑。

    不过这个时候却还不是收拾戎族的时候,裴芩劝道,“皇上!当下重中之重,是先夺回京城!如今皇上御驾亲征,咱们楚国大军有如神助,士气高涨,应该一鼓作气,先把瓦刺干掉!”

    楚文帝现在恨不得一口吃光,听裴芩劝话,他心里也明白,“裴爱卿说的对!那我们就先夺回雁门关!”

    “皇上英明!”裴芩拱手。

    南境的大军八万兵马赶到,楚文帝当即下旨,立马夺城,抓获瓦刺敌将古力其。

    古力其的其余五万残兵,也迅速节节败退。

    瓦刺三王子卡尔乐手里还有二十万大军,他是一路沿海,打到安东卫,听古力其兵败的消息,正在调集兵力,和戎族结盟,一同对抗大楚,瓜分掉大楚北半边江山。

    雁门关是他的大军,有十万兵马驻守,而他本人,如今正占据着京城。

    裴芩连夜赶工,制造迫击炮的榴弹和炸弹。迫击炮攻城用,而炸弹,威力虽然小了些,却更加实用,可以随时随处投放。热气球再用会容易被敌军射杀,所以裴芩正研制一人多控的热气球,由身负武功的将士带热气球袭击敌营。

    窦贺以为裴芩既然都明白,就会和墨珩保持距离了,慢慢断绝关系。却不想夜袭敌营时,裴芩竟然和墨珩一块上了热气球。

    这些玩意儿一个套一个,就裴芩最清楚,她必须要跟着,以防在空中发生意外之事,好及时处理。

    热气球第二次用,纵然有风,可控高低,但飞的又慢又笨拙,他不可能放裴芩自己上去。

    瓦刺人善骑射,见天上有点点的火光飞来,立马警戒,“放箭!”

    这边放箭,那边炸弹已经落下来,惊天响声阵阵。

    有人中箭受伤,但带的炸弹也都投放了下来,完成袭击敌营的任务。

    楚文帝站在远山上看着,等着结果。

    胜利后,墨珩就让裴芩回去禀报战绩,他带人留下来收拾战场尸首。

    听到热气球已经有了伤亡,楚文帝皱了皱眉,“黄河夜战,炮营没有折损一兵一卒。这热气球…。以后还是慎用吧!”他们现在还没等所有大军汇集,要保存炮营的精兵良将,减少或杜绝折损!

    “不!要用!而且还要光明正大的用!”裴芩摇头,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了。

    楚文帝问她,裴芩勾起嘴角邪魅一笑,卖了个关子。学会放箭?坑的就是他们!

    姜震传来捷报,已经占领北关三个要塞,斩断瓦刺人的退路,请皇上指示。

    现在不论是楚文帝,还是一众将臣,最喜欢听的就是捷报!最重要的一条捷报传来,大军立马出发,南北两方齐齐进发。

    裴芩已经没有时间带兵上阵,几乎全部时间都泡在炮营制作坊里。

    铁矿补充不及时,就把从战场上搅和的瓦刺人残破兵器熔炼了,制成炮弹壳。

    “他奶奶的!用瓦刺狗的兵器练成铁水做炮弹,再拿着打死狗娘养的瓦刺人,真是痛快!”

    这种流氓强盗似的感觉,更让楚军将士杀红了眼,一路冲杀到雁门关。

    卡尔乐的十万大军就驻守在雁门关。

    古力其已经逃到了雁门关内,极力催卡尔乐改变战策,他强势接手雁门关十万大军,要用经验对抗楚军。

    但古力其和卡尔乐不是一母所生,关系一直不睦,当下两人又正是争夺王位的时刻。拥立卡尔乐的将士根本不听古力其的命令,掌权的还是大将军图勒。

    图勒看到满天火光顺着西北风飘过来,当即下令,“放箭!射死他们!”就不信他们草原的男儿,个个射术精湛高超,他早已经提前防备,会再和古力其的蠢兵一样!

    事实证明,他是挺聪明,裴芩要的就是他们这点聪明。

    这次的热气球都很小,飞的也低,每个热气球下面都绑着一根绳子,吊着一个炸弹,上面没有人。

    图勒下令放箭,但月黑星稀,他们也看不见热气球上的人在哪,只能朝那火光放箭。

    纸质的热气球上面是用弯曲的竹篾撑起来的,只要纸张一破,竹篾立马撑破热气球,整个热气球就开始往下掉落。下面吊着炸弹,落在地上比投掷效果还好。

    听爆炸的经雷声响起,炮营众将士一片欢呼。

    图勒的人晃神了,立马下令停止放箭,快速撤往西北方向。

    然而,热气球上的燃料到他们头顶上空时,也已经烧没了,即便不被射破,灭了之后,也顺着往下落了。

    而且这边隐藏埋伏的人也在帮助瓦刺大军射破那些热气球,一个不留,全部落进了瓦刺大军的阵营里,战火连天。

    古力其看雁门关失守,气骂图勒不听他警告劝诫,带残兵一路后撤,退到京城去。

    楚文帝参与着每一场战役,看着裴芩出其不意的取胜,夺关,一边庆幸,一边遗憾。庆幸裴芩是女子,对他很是忠心。遗憾,裴芩这样的奇女子,怎么就墨珩慧眼识珠,把她娶到手了!?

    墨珩对这些事一样敏锐,察觉到他看裴芩的眼神有异,立马隔绝裴芩去见驾。

    “鬼说个屁!老子现在也忙的很,吃饭睡觉造炸弹,上茅房的时间都没有了!”裴芩觉得只要是个公的多表示多关注她一下,这货就觉得有人跟他抢媳妇儿了,难不成她就这么香饽饽!?搞的她有时候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天仙?还是自带俊美的男人都很爱我的玛丽苏光环!?

    “夺回京城后,你跟我去打戎族!”墨珩瞪她。不管去哪,都得必须把她绑在身上!

    “好!”裴芩有气无力的应他一声,又保证,“所有公的,我就只喜欢你行了吧!”

    墨珩满意的点头,丝毫不觉的不要脸。本来就是!

    裴芩懒的多跟他掰扯,埋头去造新一批的炮弹。

    大军收复雁门关后,一路北上,势不可挡的连连收复失地,一路打到京城外。

    楚文帝远远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京城,感慨万千,一声令下,“攻城!”

    安烈峰,胡骑带兵就分布各个城门攻城。

    “等下!”裴芩高声拦住。

    胡骑脸色有些不太好,就算皇上爱重,也有些的过于狂放了。

    “京城易守难攻,但瓦刺人不擅于守城,他们眼看败势,有可能会一怒之下毁城。我跟墨将军研究过地道战,这一战,我们最好换一种打法。”裴芩说出自己的看法。

    胡骑和安烈峰几个都看向楚文帝,等他下令。旨意已下,要是轻易更改…。

    夺回京城最后一站了,楚文帝不想功亏一篑,还有戎族占着辽东一带猖獗,他决定再一次听信裴芩。

    事实证明,楚文帝也信对了。

    京城建筑繁华,要用迫击炮,势必毁城,然而,战乱好几个月的大楚,如今连大都是刚刚恢复,国库却是早就不充盈了。

    裴芩所谓的地道战,其实就是胡同战,巷子战。她拿京城的细节平面图,精确到胡同巷子,和墨珩部署埋伏。

    而城外,集中火力,攻击一处城门。

    卡尔乐起先不信他们如入无人之境的楚国,竟然如此快速如此强势的反击。城门破的那一刻,他带人退回了皇城。

    瓦刺将士看他这样,终于不如大王子气魄,转而投诚古力其。

    古力其立马部署,准备撤退。他不能让瓦刺的健儿全部折损在这,否则他们三十年都没办法再卷土重来一次了!他要保存最后的这些兵力,突围出去。

    攻城的楚军成了包围之势。

    裴芩带着卢海和刘沨,还有墨珩派的两个暗卫,带着炮营的人埋伏在城里,听瓦刺军撤退了,她顿时不满,大声咒骂,“卧槽!日他娘的瓦刺狗!老子这等着给他们收尸,他们倒是逃了!?”

    卢海翻她一眼,正要呵呵她两句,神情顿时一凛,“小心——”喊着急忙就冲过来挡。

    裴芩也察觉到杀气,急忙闪躲,一支闪着黑光的飞箭疾速而来,直直没入裴芩体内…。

第二百一十四章:不能再生

    墨珩让裴芩在最里面安全的地方埋伏,他到外面占据主力点。裴芩把里面的埋伏点交给亲兵周剑,她带卢海和刘沨到另一个主力点,襄助墨珩。

    却不想,她埋伏别人,却也有人埋伏她。

    卢海呼吸都窒住了,迅速飞身过来托住她。

    刘沨眼神阴厉的扭头找到那飞箭射来的方向,立马冲杀过去。

    裴芩低头看着左胸上的飞箭,张嘴,一口血就吐了出来。

    “将军!?将军!?”李顺和几个亲兵都脸色大变,立马扑过来。

    裴芩抬手碰了下深入血肉里的箭支,疼的皱着眉吸气,“原来,中箭就是这个感觉。”

    卢海面色发白的一把抱着她站起来,“我马上带你去看大夫!看御医!”

    李顺几个也都红着眼,“狗娘养的瓦刺畜生,竟然偷袭!干死他娘的瓦刺狗!”

    卢海叫住他们,让先护送裴芩撤退,去看御医,“箭上有毒!”

    一听箭上有毒,李顺几个更恨的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瓦刺人的肉喝了他们血,怒恨交加的护送着裴芩撤退。

    一路退下来,楚军听瓦刺人偷袭裴芩,还得逞了,都怒恨万丈,不要命的打杀上去。他们能打响反击战,全靠裴将军造出了回回炮和迫击炮,想出的绝妙计策,才夺回失地。该死的瓦刺狗,打不过他们,竟然使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下毒。

    楚文帝就在城外等着,本以为等来的是捷报,没想到却是裴芩中箭中毒的消息。见卢海带裴芩回来,她整个脸已经白的毫无血色,嘴唇黑紫,震惊的浑身刺啦一下,迅速迎上来,“给我!”伸手把裴芩接过来。

    卢海不松,他已经把裴芩接走,快步往营帐跑,“太医!太医!”

    石瑞已经让他徒弟去请随驾的所有太医过来。

    两个太医还有两个随军大夫齐齐赶过来,还没等见礼,楚文帝急声喊着免礼,“快给她看诊,解毒!”

    四人忙应声,上前来给裴芩把脉。

    后面的大夫看的心里着急,夫人的身份怕是瞒不住了,大人怎么还不回来?

    前面的太医脸色惊异的变了变,看向楚文帝。

    其余人都让退下了,楚文帝又问,“她情况如何?中了什么毒?能不能解毒!?”

    太医低声道,“裴…。此毒乃是瓦刺剧毒,如果能找到七脉莲,就能解毒。只是…。她以后也恐难再有孕了。”

    “哪里有七脉莲?马上给她解毒!”楚文帝怒阴着脸,鹰眸杀意腾起。

    太医看他这样子,那是已经知道裴汉三是女儿身了,就把重心放到给裴芩解毒上来,“七脉莲十分罕有,只有瓦刺和戎族腹地才有可能长得出七脉莲。裴将军虽然躲开要害,但箭支离心脉亦不远,臣等拼尽全力,尽可能保裴将军七日性命。七日之内,必须找到七脉莲配药,方能救活裴将军。”

    听这话,楚文帝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立马下旨,“不计一切代价,务必寻到七脉莲!”

    皇宫着火,大火快速烧了金銮殿,火势迅速蔓延,火光连成一片。

    瓦刺三王子卡尔乐坐在火中央的龙椅上,**于大楚宫中。

    窦贺带兵围剿瓦刺残余兵力,胡骑立马带兵去救火。

    墨珩杀了一路撤退逃跑的瓦刺军,已经无心再战,火急火燎的赶回大营。

    卢海看他赶回来,跟他说了裴芩的情况,“…。现在必须拿到七脉莲,才能救她。”

    墨珩满身肃杀阴寒之气的冲进大帐,一眼就看到塌上她苍白的脸,嘴唇黑紫,人已经昏迷不醒。

    全身的血仿佛逆流了般,直冲脑上,戾气冲破枷锁,残暴肆虐,那种黑暗黑沉,让他心中毁灭一切的戾气,直上云霄。

    “七天!她还有七天才会毒发!找到七脉莲就能救她了!”封未看他这样,急忙在一旁道。

    七天…。墨珩手脚冰寒的上前来,蹲跪在塌边,握住她的手。却见她指甲也已经发黑了,“芩儿…。”

    封未拱手给一旁脸色难看的楚文帝见礼,希望他能不计较墨珩的失礼。

    楚文帝此时也是满心裴芩中毒的事,他知道裴芩是墨珩的妻子,也不在意墨珩失礼,“朕已经下旨,不计一切代价寻找七脉莲救她!”

    墨珩只注意到裴芩疼的皱眉,伸手掀开被褥。

    身上的毒箭已经被卢海拔出来了,上了药包扎着,不过纱布浸出一片红黑色的血水,触目惊心。

    墨珩的心像被生生挖掉了一样,已经不觉得痛了。

    京城收复回的消息传来,一众将士却丝毫不觉得喜悦。那个传奇的少年,传神的将军,带着他们造出回回炮迫击炮收复河山,打出瓦刺,眼看胜利在望,他却遭人暗害,性命垂危。

    炮营的一众将士都红了眼,喊着要去追杀逃跑的古力其,荡平瓦刺,为裴将军报仇雪恨!让他们交出七脉莲!

    窦贺疯了一样跑回来,要见裴芩,“汉三吉人自有天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墨珩请了旨,把裴芩抱回她自己的营帐。

    窦贺看墨珩抱着她出来,头发凌乱,脸色苍白如缟素,死气沉沉的待在墨珩怀里,两眼一黑,急忙扑上来,“汉三!?”

    封未上前一步拦住他,“裴将军需要休息。”

    墨珩径直抱裴芩进了她的营帐,就在一旁守着她。

    裴芩微微睁开眼,“疼…”

    “芩儿!?哪里疼?”墨珩一惊,急忙俯身过来。

    裴芩疼的吸着气哼哼两声,毒箭差点刺穿胸腔,她现在,“…。呼吸疼。”

    “我去给你找药,很快就不疼了。乖!”墨珩抱了她起来,在她额上轻吻。

    他一抱,更疼的裴芩直冒汗,心里止不住的骂他,话都说不出来,头一阵阵的昏。

    看她又昏迷过去了,墨珩叫来大夫和太医又给她看过,吩咐卢海刘沨几个和大夫时刻守着裴芩,他和封未出去找七脉莲。

    胡骑看裴芩中毒,激怒了三军将士,就进言趁机会攻打戎族,连同辽东一带也一块收复。

    各地散余下的兵力也都渐渐汇集,连同刚招募训练的十万新兵。

    楚文帝想着裴芩先前说的先收复京城,把瓦刺解决了,没有听取胡骑的建议,让整顿大军,先恢复各地的百姓生活。更重要的,裴芩的毒,必须在七日之内解开,否则她若陨落,大楚再无人能造出威力无敌的弹药来。

    裴芩中毒第三日,一对奇装异服的人前来,称是戎族的使臣,有办法治好裴芩的毒。

    楚文帝对瓦刺和戎族恨之入骨,但想到裴芩,还是让戎族使臣觐见了。

    然而,戎族却要求,给裴芩治好的条件,割据辽东一带城池,并要求裴芩常驻辽东,非死不得离开辽东境内。

    一条人命,十几座城池,孰轻孰重?

    裴芩的一条命很重要!可让他割让十几座城池,还把人送到他们那,非死不得离开,楚文帝又犹豫又怒恨。这分明是拿裴芩做人质,还想胁迫裴芩为他们所用,戎族简直狼子野心,畜生不如!

    楚文帝指着戎族使臣破口大骂了一顿,“…。毒箭是不是你们放的暗箭!?”

    戎族使臣自是不承认。

    楚文帝大怒,要把几人拖出去千刀万剐。

    安烈峰几人忙劝阻,“两方交战,不斩来使啊!”

    “狗屁的不斩来使!杀!”楚文帝跟裴芩待过一段时间,也跟炮营的将士学她,学会了骂脏话。

    盛怒暴戾的帝王,再无人敢拦。而且他们也觉得戎族此时无耻之极,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放的毒箭,为的就是用此迂回的法子挟持走裴将军。

    可都第五天了,各地都没有一点找到七脉莲的消息传来,而出去寻药的墨珩也音讯全无。

    裴芩几乎整天都昏迷着,生命迹象也越来越弱。

    太医已经催了好几遍。

    楚文帝站在高楼上,看着大雪纷飞中的皇城,一站就是几个时辰。

    各处的消息都没有传来,太子带援兵赶到,听情况,当即进言让楚文帝先虚与委蛇,救活裴芩再谋后事。

    到了第六天,楚文帝长叹口气,“去给戎族送信吧!”他不能不救裴芩,帝王无情,他却不能把一个力挽狂澜,收复河山的女子给葬送了性命!天下的百姓也不容许!

    卢海刘沨带着裴芩,由炮营的一众将士护送,前往辽东。

    戎族巫医让他们带来了一药丸,让裴芩吃了,可多撑两日时间,能赶到辽东不至于提前丧命。

    也幸亏裴芩颠的疼,清醒了会,喊冷喊疼,问墨珩,她一通事儿多,麻烦过。刚走到关口前,墨珩疾驰而来,已经带回来了七脉莲。

    听已经找到七脉莲,卢海刘沨立马带裴芩返回。

    随行太医仔细辨认了七脉莲真假,立马配药,给裴芩解毒。

    守了裴芩一天一夜,危险期终于过去,透支到极限的墨珩也终于倒下了。

    新年的钟声如约敲响。

    整个大楚北半边江山的城镇都空虚空荡着。

    裴芩在离京城不远的京县占了一座院子养伤。

    屋里烧了地龙,还点着两个火盆,碳火照的整个内室都红通通暖烘烘的。

    “还冷吗?”墨珩把被子给她裹紧。

    裴芩摇头,“我不会以后都这么冷吧?”

    七脉莲是至阴至寒,这种以毒攻毒的法子,解了毒,人的身子也会落下不可修复的损伤。

    “不会!外面正在下雪,这里是北方,本来就比南方冷很多。”墨珩摩挲着她苍白的小脸笑道,“你乖乖喝药,很快就好起来了。”

    “我想九儿和喜儿了!”裴芩已经半年没有见到闺女了,不知道小的还认不认识她。

    墨珩也想女儿,“现在天冷,等开春暖和了,你的伤好了,咱们就回原阳去。”

    裴芩嘟囔一句‘还要好久’,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赵孝辰匆匆赶来,送了一大车的碳火,“姐夫!长姐咋样了?”

    “刚睡下,情况还算好。”墨珩道。

    赵孝辰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让瓦刺闻风丧胆的传奇神将竟然是他们长姐,是个女子。只是这样一个传奇女子,却被人毒害,芫儿若是知道长姐现在的境况,怕是要受不住最敬爱的长姐被害至此。

    “外面的人都在找长姐,那个窦贺,查出我跟姐夫是连襟,已经跟踪了我两次。”赵孝辰把京内的消息说给他。

    墨珩拿七脉莲回来给裴芩解了毒,就让对外称裴汉三裴将军远行去求药治伤去了,任何人都不再泄露裴芩的身份。她现在身体大不如前,墨珩绝不再让她涉手战事了。

    只楚文帝下了密旨,让裴芩留在京城治病。

    墨珩听完点点头,等裴芩醒了问起,只说,“辽东的问题没有解决,戎族没有解决,皇帝不放我们离开,以后要暂时住在京城一段时日了。”至于窦贺的事,一个字也没有提。

    裴芩皱眉,“不会狡兔死走狗烹吧?呸!飞鸟尽,良弓藏才对!”

    “现在还不至于。”墨珩安抚她一句,跟她商量接九儿和喜儿进京的事,“我们既然要在京城待些时日,就把她们接过来吧!原阳的事交给孙铁柱和孙全亮他们就行了。”

    裴芩很久没见两个小萝卜了,又天天被墨珩关在屋里养伤,快无聊透了,她也知道,即便戎族的问题解决了,她也要把迫击炮的技术转教给朝廷,就催促,“你快去信,让她们赶早过来!”

    “再快也要过了正月才好赶路。”墨珩说着写了信叫封未传给沈颂鸣。

    而这时候,沈颂鸣已经带着九儿和喜儿,裴文东萧雍一众人赶到了京城外。

    那个蠢女人!抛弃他跟着墨珩去打仗,让她嘚瑟嘚瑟也无可厚非,却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玩完!真要想死,他直接给她一刀,再抹了脖子,带她回现代世界去!

    “裴芩!裴芩!”踹开门,沈颂鸣阴沉着脸,大步冲了进来。

    墨珩快步过来,一把把他拎到外面,“她刚睡下!”

    沈颂鸣已经被迎面扑来的热浪热到,惊怒的瞪着墨珩,指着屋里,“不是已经解毒了,她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七脉莲以毒攻毒,她现在寒气侵体。”墨珩冷声道。

    “寒气侵体…。”只四个字,沈颂鸣已经明白,这四个字的结果意味着什么。想到她鲜活明亮肆意快活的笑脸,沈颂鸣眼眶发酸,“她不能再生了吧?”

    墨珩没有说话,停了会,“我有她就够。”

    裴芩睡醒,听是九儿和喜儿已经被沈颂鸣带来了,忙要见。

    一眨眼的功夫,屋里很快挤满了人。

    裴芩看着方老秀才方婆子余氏方辅阮氏,还有裴文东萧雍常咏麟,裴芫带着高兴几个,后面还有方慧一家,忍不住嘴角狠狠抽了抽,“你们…。这是大集合啊!?”

第二百一十五章:滚!

    裴芩走的时候,喜儿刚过了周岁,小孩子记性差,半年没见过裴芩,已经不认识娘亲了。

    九儿一直都记得找娘亲,但看裴芩脸色苍白裹在被子里,也好一会才敢认,“娘——娘——”扑到裴芩怀里,哭的震天响。

    裴芩被她撞的胸口疼的吸了口气,搂着她软乎乎的小身子,笑骂一句,“熊孩子!”

    喜儿也成天找娘,看九儿扑到裴芩怀里哭,也嚎哭了起来。

    方婆子和余氏,阮氏等人都红着眼眶掉眼泪。

    闹哄哄一场相认后,没等说上多少话,墨珩就把众人都赶了,裴芩到用药休息的时候了。

    “那屋里都热了,这边屋里咋这么冷?”方慧抱着刚满月不久的小孙儿皱着眉道。

    “战乱时期,哪里有多的碳火烧!?”方婆子喝斥。

    方慧撇了下嘴,“那我们咋办?这京城这么冷,大人受冻,娃儿可受不了!”

    “让你们回去不回去,谁让你们跟来的!?”方婆子沉着脸瞪她。

    方慧一听顿时顶嘴回去,“那要是都走原阳县,我们不就回家了!没有人护送,我们要是碰上土匪咋办!?”

    方婆子气的心口疼,不想理会她,“那你们自己去找地方,这院子也住不下!”

    方慧立马脸色难看,“沈少爷带着我们来的,还能不给我们找地方!?”

    沈颂鸣走汝宁府不顺路,每次路过看裴芩都是拐了弯的,他急着北上,急着裴芩的伤势,虽然有人手,但他们一队人带了庞大的物资,若不是拿着手雷,路上就被土匪给抢了。

    抽了人手送方慧他们这些人回原阳去,汝宁府没有战乱,一切都还好好地。方慧不愿意,怕有土匪劫持他们。沈颂鸣就看着九儿和喜儿两个娃儿,和队上拉的物资,哪有更多的人手去护送他们。

    冯波更想到京城来找机会,战乱之后,百废待兴,怎么着,他也能混出一片天地来!

    冯守兴也觉的得趁这个时候,若能发家,那就真的发了!再说墨珩跟着皇上打仗,那是当了将军的人,怎么着也得罩着他们家,在京城也就更好混得开了!回家干啥?就那几亩地,还荒废了半年了,还有家里的破屋子,哪比得上京城繁华富贵!?

    他心里打着小算盘,看方婆子要撵他们走,急忙跟方婆子赔不是,拉扯方慧,“慧娘!你咋跟娘说话呢!娘也是为了咱们着想,咱们孝顺都还来不及呢!”又跟方婆子道,“娘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慧娘就是一路走来惊着了。我们来京城举目无亲的,就只有爹娘和芩儿她们了!要是都不管我们,我们可没有活路了!”又哭穷可怜。

    方婆子就是看娃儿小,才提点着他们,本以为瓦刺人来打一仗,看多了生死离别也会好些,却不想变得更不可理喻,气的她心口疼。

    “你们手里有银子,哪会没有活路了?”余氏斜着眼看他们,半年多都在一块,她现在已经和裴茜一样程度看不惯方慧和冯家。

    “我们手里哪还有啥银子,我们一家十来口人,吃喝拉撒的,这半年早花光了。”冯守兴忙道。

    余氏冷笑,“这半年你们吃喝都是沈少爷的,你们有脸说吃喝拉撒花钱了?”

    “我们家本来就没啥钱,走的又急,就算没吃饭,其他也都要花钱的!我们又不像你们,早早接到了消息,还有这作坊那作坊的,手里有钱!”方慧也越来越恨恼余氏,娶了裴茜那个小贱人做儿媳妇,就变得那个小贱人一样刻薄狠毒了,怪不得大哥不要她个贱人了!

    余氏是极力反对带方慧他们上京来找裴芩的,“就你们这种,凭什么要靠芩儿!?”

    “看嫂子说的话,我们是芩儿的小姨小姨夫,都是亲戚的。外人都能帮,难道要眼睁睁看我们家活不下去不成!?”冯守兴呵呵呵的笑。

    “还真是有脸说,自己造的孽,做的恶,自己都忘了,别人可没忘!”余氏鄙夷的看他们一眼,懒的再多理会,出去找厨房,该给九儿和喜儿高兴几个小娃儿做吃的了。

    “娘!看看你的好儿媳,当着你的面,都敢对我们这样刻薄,不知道跟谁学的,一副要恨死我们的架势,恨不得我们一家死在她跟前!”方慧叫着方婆子冷笑着。

    方婆子有些无奈,“我们也不住在这,你们也自己出去找地方!”

    方慧不想出去找地方,住在一块,一门进出,别人才当他们是将军府的人,出去才有势头,办事才好办。不让他们住,难道都让外八路的亲戚住了!?

    很快,她就发现,院子虽然是两进的,有前后院,但能住的屋子没几间。九儿和喜儿要住一间,家里的下人住了倒座房。还有裴文东,裴芫母子,赵太太赵老爷。不算她所谓的外八路,连方家的人都住不下,还有方芳闫康远一家,排也排不上他们。

    冯守兴悄声跟方慧道,“咱们有小娃儿,先把屋子占着。”

    谁家又没有小娃儿?高兴才一岁多,方芳儿子闫小郎也才一岁,阮氏儿子方小郎刚刚一岁。

    方慧抱着小孙子,领着大孙子,喊李花玲先占了一间厢房,让冯守兴去问墨珩要碳火,“自己屋里烧的暖烘烘,待久了都冒汗,这边屋里冷死人,咋住啊!?”

    裴芩用了药睡着了,墨珩出来正稀罕闺女,尤其喜儿,小脸简直和裴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嘴巴和下巴却又像他多些。

    可喜儿却根本不认识他,满月没多久他就去了西宁卫,中间回来两趟也就只待两三天,也就九儿还念着他是爹,喊了爹。

    他一抱,喜儿直接扭身挣开他,伸着胳膊要沈颂鸣,“爹!爹!”叫沈颂鸣叫爹。

    墨珩一张脸瞬间黑成了锅底。

    沈颂鸣瞥着他冷哼一声,转脸接了喜儿抱着,“她从出生就没见过几回亲爹,这半年都是我在带!”

    喜儿立马搂着他的脖子,扭头奇怪的看着墨珩。

    九儿喊干爹,她刚学会说话喊不成,就叫爹,沈颂鸣听着这声爹,心里别提多舒坦,仿佛他跟裴芩生的这女儿,是亲生的一样,更不愿意纠正她,也不让旁人纠正。

    张庚山在一旁看着想哭,他几乎每天都在大小姐和小小姐跟前念叨公子和夫人,可大小事沈少爷都交给他去跑,把他指使的团团转。小小姐现在都不认识爹娘了!

    冯守兴过来要碳火,正撞在墨珩怒火上,“什么碳火?”

    “…厢房里冷的很,没法住人,我来拿点碳火。小娃儿受不住!”冯守兴还是有些畏惧墨珩的,尤其看他脸色阴怒瘆人,不自觉的多解释一句。

    墨珩眸光一冷,扬声叫了张庚山,“谁准许他们住下的?”

    张庚山看了冯守兴,回道,“没有人准许。”

    冯守兴顿时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墨珩!我们咋说也是亲戚,你总不能真把我们老的老小的小都撵出去,死活不管吧!?”

    “我连墨家都不认,你觉得我会认你们!?”墨珩冷冷挑眉。

    冯守兴说不出话来了。

    卢海拿着配制好的药过来,冷眼看冯守兴一眼,“这里是大兴县,不是京城。你们要去京城继续往北。”都在这里闹,裴芩就不用养伤了。

    冯守兴看看墨珩,又看沈颂鸣,“沈少爷…。我们可是跟你一块来的…”

    “你们哭着喊着跟过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赖上我?”若不是方婆子求情,他会直接把他们全部丢路边。

    冯守兴看都不管他们,忙去找方慧商量对策。

    那边张庚山也很快去告诉裴芫,方老秀才他们,愿意去京城的就继续北上,也就半天的路,不愿意去京城,自己出去租赁地方住,家里不留客。

    方老秀才也知道,他们人这么多,也根本住不下,已经让方辅出去打点住的地方了。

    至于裴芫和赵太太赵老爷他们,赵孝辰早在同一条巷子租了个小院,够他们一家几口住的。

    方芳倒是啥事儿都不操心,反正有她娘,爷奶也不可能让他们一家住大街去。

    倒是闫康远,这半年来医术进步神速,到处都是病患,他攒下了点钱,“我们家也好几口人,挤哪都不方便,我还有一点钱,我出去租两间屋子吧!”

    方芳要说啥,余氏横了她一眼,撅了撅嘴不敢说了。

    闫康远出去找地方。

    冯守兴和方慧几个跑过来找墨珩,找沈颂鸣。

    见裴芫都一家都出去找地方住了,方慧张嘴道,“既然都出去了,有地方住了,就我们没地方,让我们家住下呗!”心里觉得不大可能,话还是秃噜了出来。

    “滚。”墨珩只给她一个字。

    方慧气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黑,阴着眼恨怒万分。

    冯守兴想到他说连墨家都不认的话,忙转而祈求沈颂鸣带着他们,“…沈少爷,你只要一句话,就能救我们一家人的性命了!你就带着我们一块去京城吧!我们以后肯定报答你!”

    “裴芩开始对你们也很好,可你们不仅没有报答,反而报复。吃了我半年,到现在钱都没还,还跟着我,你们准备好了签卖身契?”沈颂鸣问。

    “签…签卖身契!?”冯守兴瞪大眼,“要让我们卖身为奴!?”

    “你们算沈家的什么人?什么亲戚?不卖身为奴,难道还要我们白白养着你们不成!?”双喜忍不住道。

    冯守兴僵白着脸,气恨的心里发抖,“我们挣了钱就还你。”

    “我就等着你们还钱呢!不过现在,先拿你们自己的钱花吧!”沈颂鸣抿嘴。

    方慧手里有钱,她的陪嫁一点没动,还有攒的私房钱,冯家的银子钱,面馆里的钱,跟着沈颂鸣逃命,就一直死皮赖脸吃喝沈颂鸣的,他们的钱大头全没动。

    但裴芩墨珩靠不上,娘家又不帮,沈颂鸣更不管他们了,方慧抱着小孙子,咧嘴就想哭。

    “闭嘴!要哭滚出去哭!”余氏怒骂。芩儿病着,才刚睡下。

    方慧张嘴就要跟她斗。

    一颗石子飞过来,直接打中她哑穴。

    一下子说不出话来,方慧顿时惊慌了。

    刘沨眼神也没给她一个。

    “我们夫人刚歇下,哪个再多嘴也试试。”张庚山立马警告。

    “你们咋着我娘了?”冯淳瞪着眼问。

    “这是哑穴,两个时辰后自动解除。”张庚山鄙视道。

    方慧松了口气,看着方婆子流眼泪。

    方婆子也不想再多问她,“战乱已经过去了,你们要到京城,如今也近了。”示意她可以自己去过自己的,不再多管她。

    冯守兴一听这话就不想走了,方家和裴芫他们肯定都不走,就在这县里住了,就他们上京城,能沾个啥势力!?他们也只有一块留下,才能靠得上这棵大树。

    冯波两眼阴鸷的看了眼墨珩,又看余氏几个,“我们去京城!”就算他自己,一样可以在京城混得开!

    他的执意,最后冯守兴和方慧一家继续赶路,随着北上的商队,去了京城。

    接到消息的赵孝辰也忙赶了过来,赵太太和赵老爷跟儿子团聚,又哭了一场,高兴也早不认识爹了。

    方辅找好了住处,“离这边有点远,我们先赶过去收拾吧!已经来到了,有啥话明天后天都可以再说!”

    余氏过去看裴芩还没睡醒,就打了招呼,先和阮氏过去收拾住处。

    赵孝辰也先带了赵太太和赵老爷去租的小院,让裴芫带高兴留下,收拾屋子有下人。

    人都走了,就只剩下姐弟几个,和另外一对姐弟。

    裴文东解释,谢怡谢泽姐弟是孝昌县县令家的小姐公子,谢县令调兵增援汝宁府被杀,这姐弟被他救了,但谢县令死了,谢家就占了他们这一房的家产,把他们姐弟强撵出来。

    “他们外祖家就在京城,等明日先让人去打听一下,人要是都还在,再让他们姐弟去投奔!”裴文东说着,耳朵发红的看了眼谢怡,又问墨珩,“长姐夫!长姐啥时候会醒?”还有一件事,他要跟长姐说了。

    萧雍微微皱眉。即便谢怡出身官宦之家,如今来说,她也只配做妾。文东……

第二百一十六章:一下得罪俩

    墨珩看裴文东的神情,又瞥了眼谢怡谢泽姐弟,眉头微蹙,“怎么回事儿?”

    裴文东有些不好意思跟他说。

    墨珩看着他,等着他解释。

    看他一副要接手管事的样子,裴文东吸了口气道,“我救谢小姐的时候…。损坏了她的名节,我已经决定对谢小姐负责。”

    谢怡满脸通红的低着头。

    墨珩看向沈颂鸣,他们提前就过了长江下江南去了,怎么还会惹事上身了?

    沈颂鸣白他一眼,裴文东是个大活人,他要看着生意,注意着战事,各种事忙的团团转,还要照顾九儿和喜儿,哪还天天去盯着裴文东了!?他在外面救了人,难道他还给人扔出去!?再说裴文东都十五了,也是大人了,做事肯定想了后果,多插手个啥!?

    “那就先派人去京城打听一下消息。以后有事直接跟我说。”墨珩说着,就叫封未去安排。

    裴文东想到长姐还在病中,就点头应声,又问今年科考的事,“去年秋闱没有举办成,今年会不会加恩科?”他想先考取了功名,出来担事儿。

    墨珩看他一眼,又扫了眼谢怡,眸光淡了淡,“如果朝廷开恩科,会提前张榜出来的。”他这里没有消息。

    萧雍心里暗叹,芩姐夫如今也是五品的将军衔,外面虽然不知道长姐就是炮营神将裴汉三,但皇爷爷知道,父王他们肯定也都知道,芩姐姐伤病后,皇爷爷不能明面论功行赏,也肯定会从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谢家虽然书香之家,但也只出了谢县令一个为官者,谢怡又父母俱丧,裴文东娶她做原配,萧雍都觉得不妥,他现在竟然还急着考功名。

    沈颂鸣倒是没觉得不相配,他信奉恋爱自由,只要裴文东和谢怡互相喜欢。谢家既然已经把谢怡谢泽赶出来了,也势必不会再过问他们的事,外祖家也不显贵。裴文东的前途,他们家肯定上赶着。而裴芩又不会因为对方没有爹娘家产就反对他们。

    其他人都各自找了住处安置,谢怡谢泽姐弟俩就住了下来。

    沈颂鸣还没跟裴芩说上几句话,也没有走。

    等裴芩睡醒,姐弟几个加个沈颂鸣,这才坐下来好好说话。

    “孙铁柱和孙全亮他们在你们攻下怀庆府时,就扮成难民回原阳去了。家里我也让人去看过,他们都已经收拾好了,都不用担心!你们要不想去京城,就在大兴住着也成,这边比京城清净些,也正适合养病。”沈颂鸣又交待一遍家里的情况。

    看他一副没好气的脸色,裴芩笑笑,“谢谢你了!”九儿和喜儿都照顾很好,比跟着她吃胖了不少。

    沈颂鸣哼了声,“要是俩孩子的事就不用谢了!九儿是我干闺女,我是喜儿的爹!”

    裴芩疑惑的看墨珩,这货啥时候又把喜儿给人了!?

    墨珩面黑如碳,阴沉着脸没有说话。

    喜儿拿了点心过来,“爹!爹吃!”

    裴芩正不满小萝卜不认她这个娘,咋才半年就认墨珩了。就见小家伙蹬蹬跑到沈颂鸣怀里,拿着点心给他吃。

    沈颂鸣受用的抱她坐在自己腿上,朝墨珩裴芩挑眉。

    “你大爷的沈颂鸣!这是我闺女!”要不是胸口上的伤还没好,裴芩准跳脚揍他一顿。九儿都是叫干爹的,喜儿就算跟着也最多叫个干爹,直接喊爹,肯定是这货教的!

    沈颂鸣很得意,“你把闺女扔给我,自己跟男人跑,我就把闺女教的叫我爹!你们要嫌弃不要,喜儿我带走!”

    “你放屁!想要自己生去!”闺女是她拼老命生的!

    “喜儿!跟爹走!”沈颂鸣哼一声,抱着喜儿就走了。

    半年都是他带着叫他爹,他说走,喜儿自然就跟他走了。看看裴芩,还伸手叫,“姐姐!”叫九儿也一块走。

    九儿不走,她好不容易见到娘,正黏糊。

    裴芫看俩人吵的脸红脖子粗,忍不住笑劝,“长姐!母女天性,照不几天,喜儿肯定还粘你!这才多久,才半年!九儿都已经赖在娘亲怀里了。”

    “哼!”裴芩哼鼻子瞪眼。

    “九儿过来。”墨珩伸手。不让她一直腻裴芩怀里,动来动去再碰着伤口。

    九儿不舍的从娘亲怀里出来,乖乖到他怀里待着,“娘你啥时候好啊?”娘病着,爹都不让娘抱她了。

    “过几天就好了!”裴芩揉揉她的小脑袋。

    这话也就哄哄小萝卜。

    裴芫动了动身子,她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长姐的手还是冰凉的。每年冬天,姐弟几个就数长姐的手最热,她除了犯懒的时候,都不停事儿。

    外面谢怡领着谢泽要进来拜见裴芩,刚才一大屋子亲戚都在,两人没过来。

    裴芩还不知道两人,裴文东忙解释他救谢怡谢泽姐弟的经过。

    “这么说,你是准备就娶这个谢怡了?”裴芩问。

    裴文东脸色通红,“长姐!我救谢小姐的时候,污了她的名节,我准备娶她!”

    “咋污的?”裴芩顺口就接上了。

    看她兴味的瞪大眼等着,裴文东顿时脸和脖子都红了个透,“长姐…。”

    裴芩笑着打趣,“别急!别急!人不都已经到咱家里来了!?跑不掉的!带过来给我瞧瞧吧!”

    长姐果然没有反对,裴文东松了口气,出去接谢怡和谢泽姐弟进来。

    黄秋给裴芩重新梳了梳头,插了支簪翡翠簪子,换了件绣缠枝花的刻丝袄。

    裴文东领了俩人进来。

    “见过原阳夫人!”姐弟俩齐齐见礼。

    “嗯,起吧!”裴芩打量谢怡。

    谢怡长了一张瓜子脸,皮肤雪白,樱桃小嘴,两个眼睛虽然小,却盈着秋水般,趁着小脸,秀气又好看。个子不高,身条很好,冬天里,粉椴绣花袄还能显出身段。说话也温温柔柔的,一股书卷气。

    看裴芩毫不掩饰的打量她,谢怡脸色微红,任她打量。

    “谢小姐多大了?”裴芩看她这样子,和裴文东站一块还是两个小萝卜。

    “今年十四。”谢怡谨慎的回道。

    裴芩点点头,既然那谢县令死了,她这个闺女也得守孝三年,年龄还好。又问她外祖家的事,“让人去打听了没有?”

    “文东哥哥已经让人去打听了。”谢怡笑着回。

    呦~文东哥哥!?裴芩斜了眼裴文东。

    裴文东赧然的笑。

    说了会话,谢怡和谢泽就告退了。

    裴文东出去送。

    裴芫低声跟裴芩商量,“长姐!他们姐弟要是外祖家也不中用,要不要让他们住下来?听他们说的,外祖家也不常走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他们俩身上也没啥钱财,也不知道接不接他们。”

    裴芩听的皱眉,“先让人去打听了她外族家的消息吧!”

    “之前跟着我们也就跟着了,毕竟瓦刺还在打仗,现在都已经太平了。文东又说要对她负责,以后要娶她的,让她住在家里,像是咱们欺负她一个孤女一样。而且还有个她弟弟。”裴芫性子温顺些,但成了亲之后考虑事情也越来越多了。若不是长姐厉害,挣下一大片的家业,长姐夫又脱离墨家了,俩人才顺当的成了亲。她和三妹也是因为长姐在上面撑着,她们不像没有爹娘,反而比别人嫁的还光鲜。

    像谢怡谢泽姐弟这样的,娇滴滴的官家小姐,官家少爷,除了以前的身份,啥都没有。以后要是住在家里,谢怡就还罢了,出了孝期成亲就是一家人。以后还得管她弟弟谢泽各种人生大事。

    裴芩想了想,“她那样子也不是像个会独立门户的,先等她外族家的信儿吧!俩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真把人撵了,那才落个欺负孤女呢!”林妹妹和宝姐姐还不是一直在贾府住着,林妹妹虽然没嫁成,那个宝姐姐不还是嫁了贾宝玉!?

    裴芫也只得点头。

    另一边谢泽也在跟谢怡说话,“文东哥哥的长姐得了什么病啊?那屋里烧的真热!”

    “你别乱说话。她是受了伤了。”谢怡叮嘱他。

    “哦。我就奇怪问一句。”谢泽点头应声,又问,“现在文东哥哥他长姐病着,他们也肯定抽不出身帮我们要回家产了吧!?”

    “肯定得等原阳夫人养好伤的。”谢怡让他别问别催,“你只管好好念书就是了。”

    “嗯!”谢泽应声。

    赵孝辰安置好住处,和赵太太过来接裴芫和高兴,“家里已经开火了,正好回家吃一顿,也抹抹锅底!”

    高兴都已经跟着九儿和喜儿吃饱了,仨人一块玩的,高兴都不愿意走。

    裴芫硬是抱了他走,还咧着小嘴嚎了两嗓子,九儿递他块糖才跟着走了。

    闹翻了一天,晚饭后,就只剩下一家四口。

    好在沈颂鸣夜里不带喜儿,给她讲了故事,就让奶娘带着她睡。

    九儿脱了衣裳,就钻进裴芩被窝里了,拉着喜儿一块,“乖乖听娘讲故事!”

    喜儿有些新奇的坐在被窝里,“爹还讲不?”

    “我们听娘讲!”九儿摸摸她的头。

    俩人坐一块,听裴芩给她们讲故事。

    墨珩坐在一旁看着娘仨。

    外面雪又下起来了,裴文东和萧雍都是练了武的,家里碳火不多,都紧着裴芩用了。谢泽跟俩人住一屋,冷的受不住,“实在太冷了,我们烧点碳吧!我睡不着!”

    裴文东摸摸他的手,的确冰凉,起来让人去拿碳火来把炕烧上。

    萧雍听着他吩咐小厮,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不会多盖条被子!”芩姐姐用七脉莲解毒,现在寒气侵体,连宫里都得紧着她用碳。

    “外面下雪了呢!我冷的睡不着。”谢泽心里有些不快。他姐姐以后要嫁给文东哥哥了,这个赵雍,也就不是个下人,天天吃住都在这,比文东哥哥还摆势头。

    萧雍想到裴芩明媚笑容的拍着他们‘十来岁,还是个小萝卜’,翻个身不多理他了。

    谢泽也才十二。

    裴文东也当他小萝卜一个。

    次一天,裴芩觉得精神好了不少,正好也下了一夜的雪,就让都叫过来吃羊肉火锅。

    张庚山一大早杀了三头羊,让厨房去收拾,他带着小厮挨个去请了裴芫一家,方家一家连同方芳和闫康远他们。

    一边架上火炉,一边烧上鸳鸯锅子,一众人分里外间坐了,闹哄哄的吃了一场。

    “这才像接风洗尘呢!昨天连个饭都没吃!这一路我都没吃几顿肉!”方芳把儿子扔给婆婆带着喂,她放开腮帮子大吃特吃。

    余氏一听她说的话,立马踢了她一脚,“看你这一身肉,再吃就没个样子了!”

    半年战乱,方芳丝毫没受啥影响,南下的路上赶路急,吃了几天苦头,到了江南立马就给自己补回来了。都一块吃饭,沈颂鸣又向来出手大方,油水足,方芳不仅没瘦,反而比之前更胖了,整个人都圆了。

    “我还要喂小郎,也没咋多吃啊!”方芳不满道。

    闫小郎还没断奶。

    “你就拿小郎做借口,死命吃吧!看看芫儿,看看人谢小姐,再看看你!”虽然闺女嫁了不用她管了,余氏还是忍不住想多约束她些。

    闫康远的娘也说过管过,只是方芳早被余氏骂的打的没脸没皮了,她那话像挠痒痒一样,根本不管用,耷拉了眼皮子,该吃吃该喝喝。

    虽然是亲戚,赵太太还真看不上方芳这样,看了看闫康远,也不是多喜欢这个儿媳妇,伸手给裴芫夹烤好的肉,“你也多吃点!看你表姐多福相,你这一把骨头!”

    裴芫饭量小,带着高兴都吃不多。

    闹闹哄哄的,让被关了许久的裴芩看了倒是觉得心情好了不少,说起以后干啥,还兴致勃勃的帮着出主意,“…。等各地的人都回乡了,就能干起来了。”

    吃完饭坐一块喝茶的时候,赵太太问谢怡,“谢小姐的外祖家已经回来了吧?”

    “还在等消息。”谢怡说着看了眼裴芩。

    赵太太就笑道,“高兴就喜欢跟谢小姐玩,等谢小姐外祖家有了信,你们就走了,眼看着住不几天,以后就难见着了。”

    谢怡不好意思的笑,“这些日子多麻烦大家了,以后也要给夫人添麻烦了。”

    赵太太暗暗挑眉。这谢怡虽然是官家小姐出身,可连裴芩的一半都不如,她还带个弟弟,一个大拖累,虽说能回谢家要家产,谁知道能不能要回来,又要回来多少!?那谢家又不是世家大族,家财万贯。

    反正是她,是不会让儿子娶这样的媳妇儿!她也有私心,要不是上头有裴芩这个长姐撑着,她也不会同意和裴家姐弟的这门亲事。裴文东有长姐和墨珩撑着,以后大好的前程,娶啥样的媳妇儿找不着?非得娶谢怡这个没有娘家还带拖累的孤女!?

    裴文东已经决定要娶谢怡,裴芩看待谢怡,就已经是半个弟媳妇儿了。

    热闹了一场,吃了羊肉,喝了羊汤,也暖和了不少。

    晚上谢泽又要烧炭。

    “你多盖条被子也冷不到哪去!碳本来就不多,都烧了芩姐姐还用什么!?”今天烤肉用了不少碳,萧雍看他又要烧炕,就不耐烦了。

    “就烧一点碳而已,不是还有多的!都是破棉花,多盖被子压的慌!”谢泽也不满他。好像烧的他家碳一样!裴文东还娶他姐姐,烧点碳都不让!?

    “给你烧几块,你去睡炕头吧!”裴文东也有些无奈。

    谢泽看了看萧雍的被子,是新的,还不满的嘀咕。

    他不知道,刚来到,就得罪了最有力的两座靠山,萧雍和墨珩。

    京城有消息来了,谢怡谢泽的外祖家是京城一个举人家,姓郑的,家里也有一片产业,有铺面,舅舅是国子监的一个主事。

    瓦刺打进来的时候,他们和很多人都没有逃,现下一家人就在京城。

    “既然已经找到了,那就送他们姐弟过去吧!”墨珩吩咐下来,让张庚山准备仪程。

    看墨珩让他们走,谢怡看着裴文东有些犹豫,“娘去世后,我们有几年没去外祖家了,只年节书信往来…。”

    “你们没仇没怨,自己外孙,如今遭难,不靠亲戚靠谁?让文东去送你们!”墨珩直接说完,去忙了。

    裴文东心里也是喜欢独立利落的办事,只是谢怡谢泽姐弟无依无靠,和她们姐弟当初何其相似,就心里多有怜惜,“我先送你们过去看看。”

    谢怡点点头,收拾了包袱,和谢泽跟着他一块进京。

    结果这边刚出门,那边郑老太太和郑大老爷夫妇,郑二老爷夫妇就车马随行的赶过来了,“大冷的天,你们小孩子家家身子骨弱,不让你们来回跑了,我和你们舅舅和舅母来看你们!也顺便给裴少爷墨将军原阳夫人道谢!”

    张庚山立马看向谢怡谢泽,这郑家人话的意思,分明不准备接走他们姐弟,难不成要一直的住在他们家!?而且,说这话,好像已经知道了裴少爷救谢家姐弟的事。不然谁家的小姐会放在别人家里养着!?郑家就算不想接手这外孙俩,也得考虑外人的眼光。

第二百一十七章:裴芩快死了

    谢家在郑氏去世后,就跟郑家没啥来往了,离得远,也就年节的时候捎些节礼。

    郑家什么样,谢怡心里也是多少清楚的。见郑老太太都大老远跑过来,说是看他们,就知道不准备接他们姐弟去郑家,她心里忍不住发寒。爹娘不在了,他们姐弟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了!

    裴文东也听出了郑家的意思,看他们的眼神顿时有些冷。

    谢泽倒是很亲外祖家,哭着就过去,“外祖母!舅舅!”

    郑老太太哎呦一声,红着眼拉了他,“苦了你们姐弟俩孩子了啊!”

    郑大老爷和郑二老爷几个也都红了眼眶,郑大太太还搂着谢怡掉了两滴泪。

    “我们这都站在外面哭,像干啥一样,还是都进家去吧!”郑二太太道。

    裴文东让着众人进家去。

    张庚山先一步回去安排,脸色却很是有些不好。

    “这是咋了?拉个脸?”黄秋问他。

    张庚山凑过来小声,“郑家的人都来了,根本不准备接谢小姐他们去。”公子娶夫人,本来她就带着弟弟妹妹,虽然产业是留给他的,裴少爷却一直是跟着他们的。他自己都是跟着长姐的,娶个媳妇儿还又带个弟弟,难道以后都跟着他们不成!?想到这,张庚山连裴文东都有些不满了。

    黄秋皱眉,虽然裴少爷以后是准备娶这谢小姐,可现在就住在家里,也实在不妥的很,又不是做童养媳,她还带着重孝。

    “而且,咱们人去打听消息,肯定就只打听了郑家的情况,通知一声谢怡谢泽要来了,他们却已经知道了裴少爷和谢小姐中间的事儿,肯定是方慧和冯家捣的事儿!”张庚山怒哼。

    “郑家难道就不要脸了?外孙外孙女非要住在我们家!?竟然还有脸过来!”黄秋没好气道。

    “人都在前厅呢!还是赶紧让人上茶吧!再去通禀夫人一声,他们还要见夫人呢!”张庚山拉着脸道。

    黄秋点头,吩咐小丫鬟去看茶,她回头进了内室去禀告裴芩。

    郑老太太几个拉着谢怡谢泽和裴文东在前厅说话,等着裴芩过来,结果等了半天,茶都又续上了,也没见到人。

    “怎么没见将军夫人?我们这可都等着她呢!”郑二太太笑着道。觉得裴芩仗着身份,不愿意出来见他们。

    黄秋挑眉,“我们在养病,都不见客的。听谢小姐的外祖家来人,就说见见。以为几位太太跟外甥外甥女说话,不准备去拜见呢!”

    郑二太太脸色轰的一下,“将军夫人…病了!?病的严重吗?”还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郑老太太看谢怡,见她微微点头确认,忙道,“我们来者是客,本应该先去拜见将军夫人的。这好几年没见他们姐弟,就多说了会儿话!姑娘前头带路,我们去拜见将军夫人吧!这来的匆忙,也不知道将军夫人病了。”把话圆过去。

    “几位太太这边请吧!”黄秋领着三人和谢怡往内院去。

    郑大老爷那边也问起墨珩。

    “长姐夫外出有事忙。”裴文东回他。

    家里没啥能接待他们的人,让急忙忙声势赶来的郑大老爷和郑二老爷不由的有些失望,就跟裴文东说起和谢怡的亲事,“她父亲去世,虽要守孝,你们也能先把亲事定下。”

    裴文东见了郑家的人心里已经有这个打算了,谢怡他们姐弟应该分的家产,本应该郑家出面去跟谢家讨回,他去没有那个说话的身份。可郑家这样,只能由他来出面了。也只有定了亲,他才有去谢家说话的身份和资格,才能帮他们姐弟正当的出头。

    见了裴芩的郑二太太却不这么想了。

    裴芩受伤重,又中了剧毒,虽然解了毒,又寒气侵体,卧床那么久,人自然没有好好地活力气儿和精气神。尤其屋里烧那么热,坐一会都感觉想冒汗。

    “墨夫人这是什么病?竟然这么畏寒?”郑二太太打听。

    “受了点伤,只能热养,所以有些畏寒。”裴芩笑道。

    九儿和喜儿在这边跟娘亲玩。

    郑二太太夸了一番,“这墨小姐长得真是标志,像墨将军,长大定是美人胚子!”她见过墨珩。

    郑大太太微微皱眉,嫌她不会说话。像墨将军,长得标志,这不是在说裴芩长得难看!?

    那边郑二太太已经转了话,“墨夫人就这两个小姐?”

    “是啊!就她们俩。”裴芩道。

    “墨夫人和墨将军生的女儿这么标志漂亮,可得多生几个!以后可享女儿福了!”郑二太太笑着恭维,眼神从裴芩脸上转到谢怡脸上,打量完,觉得谢怡比裴芩标志鲜嫩,心里已经改了主意了。

    那裴文东只是裴芩的弟弟,就算以后有前途,最多科举考试,去当个小文官,多少年还混不起来。墨珩如今都已经是五品的将军了,还有戎族没有打,这筹备好粮草,肯定也是要打的,有实打实的军功,年纪轻轻就能做个掌权的大将军。

    天都不那么冷,这裴芩还捂那么严,屋里烧这么热,肯定得了不得了的大病,就算不死,也是拖着,还没有生儿子。两个闺女长得又标志,再加上出身,往外一嫁,还能收大把的彩礼。

    那还跟着裴文东干啥,直接跟着墨珩,现成的荣华富贵抓在手里,他们也能跟着沾光,多个强有力的靠山。而且墨珩长的俊美如仙神一般,色色都比裴文东强太多了!虽然裴文东救了谢怡,说是污了名节,又没发生啥事儿,也没几个人知道。等谢怡跟了墨珩,谁都不敢再提一句。

    见郑老太太要说裴文东的事,她赶紧使个眼色拦住了,又说了一通感谢裴芩的话。

    郑老太太知道她主意多,也多偏着她,就借口热的胸口闷,去净房一趟。

    郑二太太忙跟着伺候。

    俩人到了净房,郑二太太就趴在她耳边悄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

    郑老太太惊大了眼,“这不行吧?可有不少人知道呢!”

    “有什么不行的!老太太想想这里面的道道就能明白了!”郑二太太觉得非常行。那墨珩又没多大,看着更是不老。

    “那一位还在,谢怡又…。”郑老太太犹豫迟疑。

    郑二太太不以为意,“看那样子,那一位能在多久?谢怡她现在没爹没娘,啥都没有,难道还想摆矜持!?等那一位没了,这位子立马就有大家闺秀顶上,排都排不上她!”

    这倒是的确,虽说墨珩离了墨家,但他凭军功又立足京城,还成了皇上跟前的红人,太子也在拉拢他,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裴芩要是死了,他就算娶是娶皇家宗室女,说不定都能娶得。谢怡这样的,就算谢县令不死,做继室也是没有资格的。

    郑老太太心里掂量了又掂量,衡量完了又衡量,就觉得这事可行。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明白过来。

    郑二太太连忙就让小丫鬟去给郑二老爷传话,让他说话注意着点,跟裴文东定亲的事,往后拖,反正谢怡在孝期,有托词。

    裴芩还以为他们过来不准备要谢怡姐弟,会直接提定亲的事,然后把谢怡谢泽扔给她们接手,结果扯了半天没提这个话茬儿,她精力有些不济,就让雪冬带她们去用饭了。

    郑二老爷那边接到了信儿,以为内院有啥变故,吃饭也不跟裴文东说定亲的事了。

    吃完饭,郑二太太还特意留意着,见黄秋端了药进内室给裴芩送过去,心里更加确定。说会话就没精神了,成大碗成大碗的药喝,也只能是吊着命,看来活不久了。

    当天一家人没有赶回京城,去找了客栈住下。

    裴文东还以为他们是商量接走谢怡谢泽姐弟的事,送他们到了客栈。

    “你们在内院是有什么事了?不让急着说定亲的话?”郑二老爷直接问。

    郑二太太看着他勾唇笑了起来,“当然是好事!”

    看她笑的意味深长,郑大太太暗自皱眉。老二媳妇儿这是又想什么馊主意了?

    郑老太太看看郑大老爷和郑二老爷,示意郑二太太说。

    郑二太太神清气昂的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比那裴文东强多了!?”

    听她一说,郑大太太就皱起眉了。

    她是长子长媳,郑老太太虽然偏着二房,还是问她,“你觉得怎么样?”

    “娘要听我的,就是不妥。裴少爷已经说定了和谢怡的亲事,就差过明路了,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她觉得裴文东挺好,人长得清秀挺拔,小小年纪就靠了秀才功名,以后前途也好,看着也是有担当的,她女儿能找个这样的,她就心满意足了。

    “不过是那么一说,救命之恩,就说以身相许。又没定亲,哪是毁一桩婚了!?再说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没有了!”郑二太太翻她一眼。

    “墨珩是比那裴文东强多了!”郑二老爷也道。

    郑大太太冷笑,“你们女儿能找个裴文东那样的就该偷笑了!”

    “大嫂这说的是啥话!?我女儿还哪个地方不好了!?”郑二太太立马不愿意了。

    郑大太太看老太太脸色也不好看了,抿了嘴呵呵笑一声,没接她的。冷眼看着几个人商量来商量去,怎样能得最大的益处,一句不多参与。

    裴芫过来时,听郑家的人来了,不愿意接谢怡姐弟,找裴芩说,“长姐!文东要是娶谢小姐,那她住在家里就不合适了。还是让他们去外祖家吧!你先别做主留下他们呢!”

    裴芩对郑家人印象并不好,直接点头,“好!”

    “他们指定还要再来,不接走谢怡他们,肯定得有个说法。明儿个我去见他们!”裴芫起先觉得谢怡挺不错,书香之家的小姐,有学问,也是弟弟喜欢的。可她要是一直住在家里,还带着她弟弟,她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看不起她的。

    第二天郑家人果然又过来了,还是早早来的,赶墨珩在家里。

    郑老太太和郑大老爷他们都只听说过,还没见过墨珩。

    裴文东已经跟墨珩说了定亲的事,见他们过来,就为他们引荐了墨珩。

    郑老太太看他气势从容的坐在上座,淡淡有礼,俊美逼人,和裴文东一比,他还是没什么担当的少年,高下立现,顿时觉得郑二太太眼光毒,谢怡做他的继室,绝对不亏!虽然墨珩不热络,她却笑得满脸褶子,十分满意的相看模样。

    裴芫昨儿个留了话,让小厮给她报个信儿,听郑家的人来了,把高兴交给婆婆带着,她拿了两盒点心过来见郑老太太几个。

    见裴芩没出来,郑二太太更觉得裴芩活不久,如今就是吊着命。而且墨珩这么俊美非凡,就不信谢怡天天看着不动心。

    寒暄过,裴芫就开门见山了,“舍弟救了谢小姐,两人也算定了缘分,虽然谢大人去了,谢小姐要守孝三年,但我跟长姐商量的,为了对谢小姐负责,还是先定了亲,等出了孝期成亲,时间也刚刚好。正好你们来了,把谢小姐接回去,我们两家也好定亲换贴!”她话说的委婉,也撂下了话,郑家接走谢怡谢泽就商量定亲,不接走不商量。

    郑二太太微微挑眉,这裴芫算哪根葱哪根蒜,还来威胁他们来了!?和郑老太太对视一眼,只说家里屋子塌了,自家人都挤着住的,没有空,“等修葺好,天也暖和了,就接他们姐弟过去。所以我们一家,连老太太都来看他们!”不定亲正中下怀!真跟裴文东定了亲,那才没有机会了!住在这里和墨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娇滴滴的小姑娘就在跟前,裴芩那边病怏怏的快死,是个男人都会偷腥动心的!

    裴芫心里疑惑,他们这不像矜持,非把谢怡留在他们家,是怕文东最后不认账了!?

    定亲的事没说成,他们一句屋子塌了又把接走谢怡谢泽的话堵住了,这事就商量不下去了。

    临走,郑二太太叫了谢怡过去说话。

    谢怡上了马车,听郑二太太和郑老太太说了半天,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郑大太太在路边买吃食,没上去听她们说。见谢怡下马车时脸色不正常,忍不住提醒她,“裴文东愿意娶你,真心真意对你,就是你天大的福气。要想七想八的,别到时候啥都捞不着,反而落个身败名裂!”

    谢怡眸光一凛,微微屈膝,“谢大舅母指点。”

    郑大太太没再多说,拎着吃食过去上了马车。

    “大嫂跟谢怡说啥了?”郑二太太斜着眼问她。

    “让她把握好机会!”郑大太太嘲讽一笑,闭目养神。

    郑家人走了,谢怡谢泽姐弟彻底留了下来。

    谢泽还有些失落没能去外祖家,住在这里,赵雍总看他不顺眼,下人也有不敬重他的,裴文东要娶他姐姐,还任由赵雍一个非亲非故的外人给他气受。

    谢怡找了裴文东,说谢泽念书的事,“这些时候都没学成,再耽误,他的学问就落下了。”

    看她满目依赖的样子,裴文东心里柔软,声音不自觉就柔软了下来,“今年极有可能要加恩科的,我得准备秋闱和春闱。不然我能先带着他念书的。这样吧!我先去外面问问,看有学识的夫子先生在不在大兴,送他去学堂吧!”

    谢怡忙感激的道谢,“等我们回谢家要回家产,这些恩情,都得还你!”

    “这事要先等等,我们定了亲,我就有身份资格出面了。”裴文东心里是有些疑问郑家的心思,开始说要尽快定亲,后来又不提了,他是想问问谢怡,又怕她心里难受。他说起家产的事,相信她自己也会着急提出来了。

    谢怡一脸为难,忍不住眼眶泛酸。外祖家不接他们,她一个姑娘家,自然也知道住在这边不合适,不论定亲不定亲都不合适,可她一个人带着弟弟,没有人帮他们,她又能怎么办?

    裴文东看她眼眶红了,忙安慰她,“你和谢泽先安心住着,那些事都会慢慢解决的,不着急!”

    谢怡红着眼点头。

    萧雍远远看她对着裴文东哭,裴文东小心温柔的哄着安慰着,就看不惯,皱皱眉转身去看望裴芩。芩姐姐的性子,天天被芩姐夫关在屋里,肯定心里急,关不住。

    裴文东过来的时候,萧雍正守着裴芩,跟九儿喜儿说笑。

    “长姐!你今儿个感觉咋样了?”裴文东过来坐下。

    “比昨天好了!”裴芩心情好了,也察觉了身子在慢慢恢复了。

    裴文东笑着点点头,跟她说起谢泽找夫子的事。

    “你去找黄秋拿点钱,先出去看看吧!”裴芩现在连门都出不去,哪还有心力问这事儿。

    裴文东应声,坐了会,就急着找黄秋拿钱去了。他身上的银子,这半年多来,已经花完了。

    谢泽听裴文东出去给他找夫子,微微噘嘴,“文东哥哥的学问那么厉害,我也想学的跟文东哥哥一样!”就算他要参加秋闱,还有大半年,再者还有墨珩,他和赵雍都是墨珩教的,才学成考中了功名,家里有人不教他,还让他出去随便找个夫子,他要学几年才能考中功名,出人头地!?

    ------题外话------

    那个说二更的,过来我想掐死乃~o(>_<)o~

第二百一十八章:寄人篱下

    谢泽有志向,裴文东只有高兴的,很快就出去找了个当地有名的夫子,让谢泽去跟着那夫子念书。

    听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也没教出什么榜上的弟子,谢泽就心里更加不情愿了。

    裴文东准备了拜师礼,带着他过去。

    见了人,一个秃顶的老头,眼还有点歪,谢泽忍不住就脸上带出不喜来。

    裴文东是打听到了这位欧阳夫子,在这一小片学问很不错,谢泽的学问他也考校过了,先跟着这欧阳夫子念些日子,等各地人都回来了,再去京城找夫子。

    欧阳夫子歪着眼看了看斯文有礼的裴文东,说是考校一番谢泽的学问再决定收不收。

    裴文东知道夫子收弟子都有这些规矩,示意谢泽好好对答。

    结果一番问答,谢泽答的也很流畅,欧阳夫子却摇了头,让管家把裴文东的拜师礼退了。

    裴文东微微皱眉,“欧阳夫子,我这弟弟是有些学问不足,但相信欧阳夫子教导后,将来必能成器的!”

    “我收弟子只收心,并只不在学问。”欧阳夫子摇头。

    裴文东再请求,他只不多理会,又去翻书去了。

    管家把拜师礼还给裴文东,送他们出来。

    谢泽很是不满不忿,“问题我都对答上来了,嫌弃我学问不好不收。要是学识广博的,谁还拜夫子!”

    裴文东沉声喊他,“谢泽!”欧阳夫子家的门都还没出,咋能说这种话!

    谢泽抿着嘴不说话了。

    裴文东给管家塞了个银锞子,让他说几句好话,他过两天再来。他还是希望谢泽能拜了夫子,正经念书。他年纪小,没人约束,根本没那个定力自己能念好。

    管家没收,斜了斜眼看谢泽一眼,临关门前道,“裴少爷!我们老爷收弟子都有规矩,回去问墨将军就知道了。”

    裴文东疑惑,长姐夫知道欧阳夫子收弟子的规矩!?带了谢泽回家,见墨珩在,就过去请教墨珩。

    “他性情古怪,他若不收的,不用再去拜。”墨珩直接道。

    “长姐夫认识欧阳夫子?”裴文东奇道。

    “他曾经教过我。”墨珩跟着他念过两年书。

    裴文东一听欧阳夫子教过墨珩,顿时慎重起来,能教出长姐夫,必然还有其他文人大士,只是没有张扬出去,这欧阳夫子应是个隐士。回去就跟谢怡说了,让她劝谢泽态度恭敬些,还去欧阳夫子那。多去几趟,欧阳夫子看到诚意,也会答应收了谢泽的。

    谢怡听欧阳夫子是个隐士,教出过墨珩,立马劝了谢泽一番,又让他和裴文东去第二趟。

    欧阳夫子这次没见他们。

    连着去了两趟都没见到人,更别提拜夫子的事,谢怡想了想,过来求墨珩帮忙。墨珩是他的弟子,由墨珩去说情,欧阳夫子也势必卖个面子,收下她弟弟。

    “夫子既然定了规矩,就没人去坏这个规矩。你们自己找别的夫子吧!”墨珩冷声道。

    “将军!将军大恩,我们姐弟誓不会忘,还请将军帮我们走一趟吧!”谢怡说着,扑通一声跪下。

    墨珩冷眼睨了她一眼,直接起身离开。

    谢怡眼眶发红,跪了好一会才起来。心里却没有放弃,名师出高徒,她以后只有指望弟弟,也就只有这一个弟弟,一定要拜个厉害的夫子,学有成就,以后才有出路。

    等了会,见墨珩去内院看过裴芩就出门了,她收拾了下去内院找裴芩。

    “哪里的欧阳夫子,还那么多臭规矩?”裴芩一听,就让黄秋去叫了张庚山来问。

    谢怡忙解释,“听说教过将军,学问极好,是个隐士。只我弟弟目前学问不足,欧阳夫子不想收,我就想着,请夫人帮帮忙。”

    裴芩皱眉,“那等墨珩回来,我先问问。”

    谢怡心里着急。这些日子她也看了,墨珩对裴芩极为上心,每次都陪着裴芩吃饭,从来没跟他们一块吃过,她如今又在病中,只要她说一句,墨珩肯定就点头办了。要是等她去问,墨珩直接一句话堵了,那她弟弟就拜不了欧阳夫子了。

    裴芩知道有些高人都有个古怪的脾气,既然能教出墨珩,肯定是个变态级的人物,谢怡都知道的事,裴文东肯定也是知道的,等墨珩回来,他也自然去找墨珩了。她现在门都出不了,又不能去找那欧阳夫子,先答应下有屁用!?

    裴芫带着高兴过来,看谢怡眼眶有些红的坐在裴芩这,就多嘴问她,“谢小姐是在这里住的有什么委屈了?我们家底蕴薄,下人也没严管过,有什么不周到的,还请谢小姐见谅。”

    墨珩在内院住着,原本也没打算让谢怡长久住下,就直接安排在了外院厢房住着。裴芫以为她一个小姐不愿意住外院,嫌和外男天天见面,不方便。

    她一番话说的谢怡脸色发红,忙摇头说没有委屈,“…。只是谢泽去拜夫子,那欧阳夫子有些规矩,不收谢泽,他又是将军曾经的夫子,所以我过来想请夫人帮忙。”

    裴芫眸光微闪,“家里的事长姐夫都不让长姐问了,这事还是让文东去找长姐夫吧!看说说成不成!不成再找别的夫子,只要用功努力,夫子领进门,修行是在个人的!再好的夫子,也又教不会的弟子。弟子要是学,即便村里的土夫子,也能教出状元来!”

    话是这么说,可要真这样,就不会有名师出高徒这话了。还是有学识的夫子教出的弟子出息大。谢怡也只心里想想,没跟裴芫说。裴芫话说到这样,也不敢要求裴芩了。

    她这边还没走,那边黄秋就去见了张庚山,知道了她跪着求墨珩的事,神色顿时有些不好了,“将军没有答应,肯定是不能答应。这谢小姐还来找夫人,存心让人为难!?”

    “这些事就不要去麻烦夫人了,夫人现在正心情好,这些日子伤情也转好了不少。”不然,公子早没心情多问谢家姐弟一句了。裴少爷招来的,让他自己弄去!

    黄秋点头,转身就跟雪冬和奶娘都学学。在她们家住着,明明寄人篱下,却还各种要求。白白养着他们姐弟,还不满意,真是不知好歹!

    家里总共就几个下人,谢怡的作为底下的小丫鬟小厮不知道,但黄秋雪冬和张庚山封未几个都知道。

    等谢怡从内院出来,就发现几个下人看她的眼神变了,她心里想着写谢泽拜夫子的事儿,也没多留心想其中缘由,就回屋等着。

    墨珩一出去就是一天,到了晚饭前才回来,“夫人吃饭了没有?”

    “等着将军,还没呢!”张庚山上来回道,跟着他去二门,把家里的事事无巨细全部回禀。

    墨珩脚步不停的进了内院,洗漱完,换了便装,直接进了内室,“九儿和喜儿在吗?”

    这两天沈颂鸣筹备去安东卫的事了,喜儿今儿个已经找了一圈,要找爹。虽然跟裴芩已经亲近起来了,但墨珩?不是她爹!她爹可不长这样啊!

    墨珩每每看见喜儿找爹,一张脸就黑成锅底,能拉多长就拉多长。

    喜儿就更不喜欢跟他,要不是九儿和高兴,喜儿早闹起来了。这就不是她爹啊!她爹是那个长得丑的!不是这个长得好看的!

    见九儿叫爹,喜儿又是睁着大眼疑惑的瞅着他,墨珩再次想掐死沈颂鸣。最好去了安东卫,以后都别回来了!

    裴芩叫他问欧阳夫子的事,“你啥时候还拜了这个欧阳夫子?”

    “七岁的时候,跟着他学了两年多。”墨珩摸摸她的手是热乎的,吩咐先摆饭。

    见他不提,裴芩就猜到了,“这谢泽的学问不好,欧阳夫子不愿意收是吧?”

    “他书画琴棋都还不错,回头把我们九儿送去,跟着学两年,就在家请夫子。”墨珩却说起九儿。

    现在朝廷正在筹备粮草,只要粮草筹备齐,他就要带兵去打戎族了,没时间在家教九儿。今年九儿已经五岁了,虽然乱七八糟的学了些东西,但还没正经入学。

    九儿一听要入学,顿时兴奋起来,“干爹说过要给我找个厉害的女夫子,爹!这个欧阳夫子是啥人啊?”

    “是个老头子。”墨珩不喜欢女夫子,见识就不行。

    九儿皱着小脸看向裴芩,“娘!”

    裴芩夹了块鸡蛋塞她嘴里,“吃饭吧!”没看某爹已经黑脸了。

    “我还要喂!”九儿立马贴过来。

    喜儿看看,也过来,“我也要!”

    墨珩夹了虾丸喂她。

    喜儿看看他,张嘴吃了,扭头还要裴芩喂。

    俩孩子都黏裴芩,墨珩看着脸色好了不少,一家四口吃完饭,除了裴芩,三口人出了三身汗。

    饭后萧雍过来玩了会,屋里烧的暖和,又给俩小萝卜洗了澡,按到炕上认字讲故事。

    次一天墨珩出门前,碰到裴文东,“谢泽的事就不要再去烦你长姐了,你给他找个夫子先学着吧!”

    裴文东疑惑,他没有跟长姐说。

    谢怡看到俩人说话,主动出来跟裴文东说她去找了裴芩,想给谢泽找个好夫子,盼望他成材,以后她只有一个弟弟指望了,她做姐姐的,要全心为弟弟将来打算。

    裴文东一听她的话,也没责怪她的心了,“欧阳夫子那我再去一趟,实在不行就去找别的夫子了。”

    谢怡欲言又止,终没有再强求。

    裴文东又跑了一趟,依旧没见到人,只得放弃了,找别的夫子。

    墨珩却忙完回来领了九儿和喜儿出门,带去了欧阳夫子的小院。

    九儿外憨内精,跟裴芩学了半年的算术,沈颂鸣又接着教,还跟着他学了算账,学了英文,其他沈颂鸣觉得她作为一个神童该学的东西,乱七八糟给她小脑袋瓜塞了不少。

    欧阳夫子看她小小的墨珩一样,比当初墨珩小小年纪一副老成的样子实在可爱多了,一问学问,有些竟然还是他不知道了,立马就来了兴趣,“这小女娃娃倒是见识不少!”

    “你不愿意收,我还把她带走。”墨珩道。

    说到收九儿启蒙,欧阳夫子捋起他那几根胡子来,“我现在老眼昏花,年纪大了,这小女娃娃,我最多也就帮你带两年。”

    “你老胳膊老腿,本来也没打算让你多带。”墨珩点头。

    欧阳夫子气的吹胡子瞪眼。

    墨珩嘱咐九儿几句,就把姐妹俩小萝卜留下了,他回家去陪着裴芩。

    那边谢泽的夫子还没定下来,大兴县不小,但之前瓦刺打来,逃难的多,不像京城的百姓,以为打不进坚固的京城。大兴县的百姓早早跑了,伤亡也很重,想立马找个大儒夫子却是不容易。

    “谢公子的大舅不是在国子监,肯定认识不少有名的饱学之士,京城也多名学大儒,直接去京城外祖家不就行了!”萧雍看他找个夫子都这事儿那事儿的,以后还不知道多少事儿,就忍不住出声。

    谢怡听见了,立马眼眶一酸,低下了头。

    谢泽脸色也不好了,“外祖母家的屋子修葺好了,我们就搬过去了!”

    萧雍冷笑一声。

    裴文东有些无奈的看着他,让他别跟小萝卜一般见识,不过看着萧雍,他眼神却亮了下,看看谢怡和谢泽,拉着萧雍到一旁去说话,“你不是不准备参加科考?不如你先教他一段时间,等回头我再给他找夫子。”

    萧雍看他的眼神顿时冷了起来,“文东!谢怡在你心里有大的地位,为了她你竟然打我的主意?”他和裴文东常咏麟一块长大,有非同一般的兄弟情义,即便真有什么讨要的,他自当甘之如饴。可裴文东却是为了一个谢怡。

    他平日里多沉稳矜贵,但跟裴芩时间久了,不自觉的就学来了她的直接和毒舌。

    这话一出来,裴文东微微一愣,顿时满脸通红,“我…。我也不是的…”他是闪现了下那个念头。不论萧雍以后能不能走上去,他最起码也是个王爷,而且不是没用的王爷。有他教谢泽的点点情分在,对谢泽以后都有莫大的益处。

    看萧雍真的在生气,他们仨一块也好几年了,他脾气最好,这次第一次见他这样生气,裴文东忙给他道歉赔不是。

    “原谅你这一次,如果是为了他们姐弟,没有下一次!”萧雍直接把话撂下。

    裴文东忙笑着点头,“好!肯定没下次了!是我想岔了!”

    “我去看芩姐姐,九儿和喜儿送去了欧阳夫子那里启蒙,她这几天肯定会无聊。”萧雍眼含深意的看他一眼,转身去了内院看裴芩。

    “是长姐夫把九儿送去了欧阳夫子那里启蒙…。”裴文东疑惑。

    吃饭的时候他一问,墨珩直接说送了九儿去玩了。

    九儿很聪明,只要她想学的,一学就会。之前裴芩只管着她有个快乐的童年,任她自由生长的。这半年多来,沈颂鸣各种教,她也各种学,还都学会了。她跟着欧阳夫子肯定不只是去玩了,她学的东西多是玩着学会的。

    谢怡知道后,送去房间里的饭菜又原阳端了回来,一口没吃。

    裴文东去看她,她满眼噙着泪,笑着跟裴文东说没事儿。

    安慰她,“上了年纪的老人,特别的喜欢小娃儿,九儿和喜儿过去也是找个玩的地方,欧阳夫子已经好几年没收过弟子了,要是走科举考试,还是找别的夫子学明经制艺八股文章的好。”

    “嗯。这些我不太懂,我都听你的!”谢怡红着眼笑着点头道。

    等送走了裴文东,脸上的笑立马收了起来,神情凄凉。他们终究是没有爹娘,没有家,没有依靠的人。

    裴文东又打听了一个夫子,直接备了礼,带着谢泽去拜了夫子,总算把谢泽送去正经做学问了,他也松了口气。

    此时朝廷已经出榜张消息,去年科考耽误,今年加恩科。

    裴文东对今年的秋闱和过了年的春闱势在必得,所以忙完谢泽的事,就又多的精力投入到科举筹备中。

    朝廷现在需要大量的人才,需要尽快从科举考试种选拔能当用的,楚文帝已经让太子准备整顿吏治,从户部开始查起。他不是骄奢淫逸的昏君,即便连年收成不好,也不至于国库空虚。

    内忧外患,楚文帝就更加想多几个裴芩能在他身边,忙里抽空,带了石瑞和俩护卫就微服出宫,一路来到了大兴县直接来看裴芩。

    而郑二太太也过来给谢怡谢泽送东西,看谢怡想的如何了,跟墨珩关系怎么样了,更确切的说,看裴芩还有多久会死,赶紧死了腾出来地方。

    卢海看楚文帝就这么来了,忙到内院附在裴芩耳边说了两句。

    墨珩那边已经出来了,拿了件厚厚的大氅给裴芩裹着出来见楚文帝。

    见有郑二太太和谢怡在,楚文帝就没暴露身份,只说来探望裴芩,送些补药和碳火,见裴芩之前也在接待客人,以为郑二太太是裴芩哪个亲戚,就多问一句。

    “家里人路上救了孝昌县县令的小姐和公子,谢县令战乱牺牲,他们目前就住在我们家。这位是谢小姐的二舅母,来看望的。”裴芩简单解释了几句。

    楚文帝做皇帝之前,也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他先前就偏重文治不重武功,帝王心思。只看裴芩面色苍白,命不久矣的样子。谢怡只是半路救回来的,不回外祖家却住在将军府,娇花一样的小姑娘,目的不言而喻,只等裴芩死后取而代之。

    顿时他为裴芩感到怒愤,她这样一个铮铮铁娘子,被暗害中毒后,竟然被人如此算计!?

第二百一十九章:看重裴芩

    谢怡本在猜测楚文帝的身份,自从她来,裴芩从来没有出过内院的屋门,连沈颂鸣也是去内院见的她。这次却亲自出来见这个器宇不凡贵气萦绕的人,那他的身份势必要比墨珩尊贵。

    她正想着,忽然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一瞬间的凌厉杀意,抬眼一看,顿时心中胆寒。

    楚文帝早恢复了神情,问起九儿和喜儿,听墨珩说是送去夫子那入学了,他看墨珩的眼神也多了分探究。裴芩用七脉莲解了毒,寒气侵体,以后不能再生育,他们只有两个女儿,难道是墨珩想要儿子?他有意留下这个谢怡的?

    裴芩根本不知道他心里想的这些,看天晌午了,楚文帝也不可能再赶大半天的路回京城去吃饭,就吩咐厨房准备饭菜。

    九儿和喜儿也从欧阳夫子那下学回来。

    墨珩让俩小萝卜来给楚文帝见礼。

    谢泽也下学回来了。

    郑二太太也察觉到了楚文帝身份比墨珩还高贵,忙推着谢泽去见礼。

    谢怡也微微点头,示意他去。

    一个陌生的老头子,除了气势足些,也没给他个有礼的眼神,让谢泽主动上去见礼,他微微噘了噘嘴,还是听了话上来见礼。

    谢怡在一旁等着答话。若是她爹的牺牲,能更快的上达天听,有个封赏什么,那他们姐弟就能活的更有尊严了!

    楚文帝只淡淡应了声,根本没有转头,继续逗着九儿和喜儿说话,表露对俩小萝卜的喜爱。吃饭时,还让九儿和喜儿坐他旁边。

    谢怡谢泽都没上桌,包括郑二太太,都没让留在屋里一块用饭。

    郑二太太起先觉得愤愤恼怒,看谢怡若有所思,她脑子一转,拉了她问,“这人什么身份啊?会不会是墨家的人?那么喜欢两个小丫头片子!看亲孙女一样。”

    谢怡没有接她的话,但心里却肯定,此人身份必定尊贵。看看谢泽稚嫩的模样,他们都被请出来,根本说不上话,不禁苦涩难受。

    楚文帝却在跟墨珩感慨,“本以为宫中御膳难有滋味儿,这家常小菜也是一样,都不如我们在炮营一块吃的大锅菜和杂面饼子了。”告诉墨珩,他待裴芩和其他文武大臣都不一样。

    墨珩却道,“就让厨房做来。”

    “晚上做吧!”楚文帝没打算今儿个回宫。

    墨珩看他一眼,也只得应了。

    吃完饭,看着裴芩喝了药,楚文帝让书房点了地龙,和裴芩墨珩进书房说话。

    郑二太太见没人招待自己,这个让墨珩裴芩特别对待的人还没弄清楚什么身份,就厚着脸皮不走,说是留下来陪谢怡一夜,好说说话儿。

    谢怡没法出门,她手里也没有银钱,裴文东给她的让她推掉了,现在也只能借助郑二太太打探到她想要的消息。她不能就这么默默无闻,让裴文东觉得娶了她一个没堪大用的,让别人看不起她,更看不起她弟弟。

    只一个下午书房的门就没开过,卢海和刘沨面色冷漠的把守在外面,还有楚文帝带的两个侍卫,其他人都没一个靠近的。

    裴芩正在跟楚文帝讨论攻打戎族的军事部署和炮营运作,她现在伤势未愈,等她伤好倒是可以再带兵,只墨珩这一关过不了,现在就多说点。而且炮营是她一手带出来的,也不愿意随便交给谁去糟蹋。但她不去,炮弹制作和弹药却都要经她的手。

    目前国库空虚,各地百姓流亡,战乱后,尤其大楚北国,急需休养生息。但楚文帝是绝对忍受不了戎族吞并辽东一带,倾尽国力也要把戎族打出关外,荡平瓦刺和戎族全境!

    粮草,军饷,这些都是事。纵然有萧光璄进献了莱州府的金矿,却还是不足。若加重南方赋税,更会激起民愤民怨,最后成暴乱,那才彻底乱了。

    “募捐吧!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光明正大的旗号打出去,就说是募捐攻打戎族的银响和物资!调动大楚上下全民动员,也给戎族好好敲敲脑子!”裴芩说着敲了敲舆图上戎族占领的辽东地界。

    楚文帝想了想,“即便募捐,也是以别的名义合适,直接明目张胆,此时太过张扬……”抬眼看着裴芩从容的镇定部署,笑了,“我信你!”

    墨珩却不信他!他已经连连跟芩儿说话不用朕自称,明目张胆的表示亲近!

    裴芩思虑之余也奇怪了下皇帝老头今儿个咋这么亲切,不过也只想了下。之后带兵去打戎族的是墨珩,她当然要考虑周全,粮草,军心和战略计策,这些都要克服。

    讨论了一下午,晚上家里吃的大锅菜和杂面饼子,家里上下所有人都这么吃。一锅做出来的,没有别的饭菜。

    裴文东只奇怪了下,却也不是吃不下,里面都还有杂七杂八的肉,成块的。

    谢泽却吃不下,“所有东西掺到一块乱煮一通,这让人还怎么吃啊!?”杂面饼子粗的跟什么一样,还没做别的菜,连下人都不会这么吃,这是故意苛待他们!?

    谢怡暗瞪了他一眼,让他别心里存不住话,有啥都摆到脸上。他们如今家产没有要回来,寄人篱下,就得把姿态摆低了。

    裴文东想了下道,“让厨房给你炒个菜吧!”

    结果张庚山直接过来,“将军吩咐了,今日所有人一块吃大锅菜,没有别的菜。吃不下的直接剩着就是。”

    墨珩有了吩咐,裴文东也不敢给谢泽搞特殊,问张庚山,“长姐怎么吃的?”

    “夫人也吃的大锅菜和杂面饼子。”张庚山回道。

    裴文东看向谢泽。长姐病中都这么吃,谢泽作为男孩子,这么吃两顿也没啥。

    谢怡示意谢泽不要再吭声,赶紧吃。

    谢泽拿筷子挑了挑,很是有些吃不下。

    萧雍什么都没说,呼噜呼噜吃了两碗。

    这两天他不怎么想理会自己,裴文东看着就打趣他,“就这么好吃,你呼噜呼噜吃两大碗!?”想让他别生气了。

    “我爷爷跟芩姐姐当时吃大锅菜杂面饼子定是觉得特别好吃,今儿个才又要吃一顿。”萧雍幽幽的看他一眼,转身回了屋,并没有去拜见相认的意思。

    裴文东惊愣了,萧雍的爷爷…。皇上来她们家了!?

    楚文帝却是吃完饭就要走了。

    墨珩出来送他。

    楚文帝扭头看着他灯笼照耀下俊美非凡的脸,“墨珩!你很想要儿子吗?”

    墨珩危险的缩了缩瞳孔,皇帝是想赏赐美人拉拢他,还是谋取别的!?他声音冷下来,“不需要。”

    楚文帝停了下,点点头,“你两个女儿都极好!她们都还没有起正经的学名吧?”

    他问起来,即便有属意的字,墨珩也只得说没有。

    楚文帝没再多说,坐上马车,当夜返回京城。

    接到他安全回宫的消息,墨珩随手把信笺扔进火盆,敛下眼中的杀意,转身回床上,摩挲了会酣睡人儿的脸,躺下把她捞进怀里抱紧。

    裴芩不舒服的动了动,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继续睡。

    墨珩的心情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依旧很不好,郑二太太和谢怡要见裴芩,直接让人打发了她们,没让进内院。

    郑二太太也不能一直待在这不受待见,只好告辞了,依旧没见上裴芩,只黄秋出来回了个点心瓒盒打发她,气的郑二太太上了马车就拉了脸,“哼!等谢怡行动起来,看你能当多久的将军夫人!”到时候在她的眼皮子底下,裴芩知道后,还能多撑几天也会早早气死腾位子的。

    到晌午时,一个快马侍卫过来送了一个锦盒。

    墨珩打开,里面两张洒金红纸写的字,九儿学名赐了墨翎,喜儿赐名墨琰。下面两个沉香木匣子,各自装着一块羊脂白玉,卧龙飞凤,雕工精湛华美,观之便不是凡品。

    拿着东西看了会,墨珩拿去给裴芩,“这是拉拢。”

    裴芩白了他一眼,皇帝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当然会拉拢了。能赏赐给他们的都给了,除了她是个女的,只能收一堆东西和补药,“他这是曲线迂回,想讨好咱家小萝卜!”

    看她这样明白的,墨珩点头。

    楚文帝是在提醒墨珩,事关子嗣,他虽是君,却无法强硬阻止,但他看重的是裴芩,以后也会看重裴芩生的九儿和喜儿。

    外头萧雍伸出头,“芩姐姐!我想来跟你们一块蹭饭!”

    裴芩招呼他,“正想问你,昨儿个为啥躲那么快?”

    萧雍笑着凑过来坐在她一旁,“为了我的安全,我爹暂时让我跟着芩姐姐。而且,我想下场的,我试试看能不能考个状元回来,给芩姐姐脸上增光!”

    “皇家出产的萝卜,年纪越大,心眼越来越多了!”裴芩白他一眼。

    萧雍嘿嘿一笑,“我就一根心眼儿,从上通到下!”

    “糠心小萝卜!”裴芩道。

    萧雍嘴角抽了抽。

    “再长就是花心大萝卜。”裴芩又道。

    “芩姐姐!我是专一的人,不会花心的!”萧雍幽怨的看着她。

    “嗯!鬼会信你的!”裴芩点头。

    看萧雍一脸‘你欺辱我’的样子,裴芩笑着叫了摆饭。

    萧雍起来跟着洗手,让九儿和喜儿坐他旁边,他给俩人夹菜吃。

    前院就剩裴文东,他就和谢怡谢泽姐弟俩一块吃了。

    谢怡面色微红的给他夹了菜,问他,“昨儿个来的人是谁啊?对九儿和喜儿像新孙女一样,是墨家的人吗?”

    “不是的。”裴文东回她一句,旁的一句不多说。

    见谢怡疑问的样子,又叮嘱谢泽,“你好好念书,只要念的好,将来就能有出息!”

    谢怡有些失望他不是对自己无话不谈,也转头叮嘱谢泽,“好好念书,听文东哥哥的话!”

    “我好好念书呢!”就是那夫子听他不是权贵世家出来的,对他冷颜冷对的。

    二月中旬后,天缓慢的回暖,却也越来越暖和了。裴芩的伤势也好的差不多了,只畏寒却没有减轻多少,墨珩也只敢让她晌午日头大的时候出来晒一会。

    谢怡发现墨珩始终事事以裴芩为重,就把重心也转到裴芩身上,九儿和喜儿去了欧阳夫子那,她就过来陪着裴芩说话做针线,下厨炖汤,做点心给九儿和喜儿。

    墨珩只看九儿和喜儿吃了一次,冷眼瞥了眼张庚山。

    张庚山缩了缩脖子,立马去了厨房,“谢小姐千金之躯,怎么能让谢小姐下厨!?”

    谢泽知道了也说谢怡,“姐姐!你又不是她们家下人,怎么还给她们下厨做东西!?”

    “我们现在住在她们家里。”谢怡摸摸他的头。她想融入,想让墨珩裴芩当他们也是一家人,就只有小意示好。

    但厨房那边已经得了话儿,再也没让她下厨摸过东西。

    黄秋和雪冬,奶娘把所有针线活儿也包了。

    谢怡心思敏感,很快就感觉到家里下人对她不恭敬之外的轻蔑不屑,偷偷哭了一场,赶工绣了个昭君帽给裴芩送来让她戴。

    裴芩最不喜欢的就是往身上穿戴毛茸茸的皮草,中年贵妇一样,让黄秋收起来,往头上试都没试试。

    “夫人若是不喜欢,我再给夫人绣一条抹额吧!”谢怡现在就想先讨好她。

    裴芩呵呵呵笑,“不用不用了!谢小姐还是绣了自己戴吧!”乱七八糟的往头上戴,不嫌脑袋沉啊!

    出来后裴文东见了问她咋了,不安的问他,“夫人平日都喜欢什么?我绣了昭君帽送夫人,她…。不是很喜欢。”

    “我长姐平日不戴那些东西,你不用做了送了。”裴文东笑道。

    谢怡咬了咬唇,秋水般的水眸望着他。

    裴文东心中一动,正要安慰她。

    外面传来消息,方留明和裴茜过来了。

    裴文东脸色一变,也没心思安慰她了,忙让人去通报给裴芩,他迎出去,“三姐!三姐夫!你们咋突然回来了?”

    方留明在任上两年,一直在大力发展保宁县,尤其是改造的梯田,很得上峰看重,还让旁的县府效仿改造。

    裴茜阴沉着脸,眼神凌厉,“你姐夫的官丢了,再不回来,肚子里的娃儿也要掉了!”

    “怎么回事儿?”萧雍快步出来。

    裴茜想起来,就恨不得把方立和杨玉兰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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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装模作样

    听方留明官丢了,裴文东几个都大吃一惊,不敢置信的看着裴茜和后面追进来的方留明。不是说三姑爷上任就一直在尽心治理那保宁县,官做的很好吗?咋会突然丢了官!?

    “方立和那个小妾呢?”萧雍看裴茜恨的咬牙切齿,一下子就猜到原因。那俩人跟过去要享荣华富贵,方留明却是个清正廉明的,他行事向来谨慎,出事定是出在方立和他的小妾身上!

    裴茜哼了一声,“还妄想荣华富贵呢!”说着就往内院去。

    谢怡没上前去迎,见她走进来,忙屈膝福礼。

    裴茜以为她是家里新买的丫鬟,边走边吩咐,“去厨房给我弄碗热汤来!”她再生气,肚子里还有一个,总不能饿着肚子里那一张嘴。

    她吩咐完就直接进内院去了。

    留谢怡满脸通红,羞愤的低着头,委屈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萧雍看她一眼,没多说,和方留明也跟去了内院。

    裴文东看她哭了,忙过来解释,“我三姐还不认识你,肯定是误会你了!你先别哭,等会我介绍三姐给你认识!”又吩咐小厮去厨房传话儿。

    “没事!是我自己太敏感,突然被看成下人…。”说着泪珠子忍不住涌出来,强忍着眼泪,又笑道,“我去厨房看看吧!那是你三姐,听她像是怀着身孕,我给他做碗汤也是应该的!”

    裴文东让她别去了,又安慰了她一番。

    走在后面的萧雍眼神威冷的进了内院门,直接朝裴芩屋里去。

    裴茜正在咬牙切齿的跟裴芩讲方留明丢官的事,“…。县令一年的俸禄就七十五两银子,他们两个贱人一个月就花掉几十两,十年俸禄也养不活他们那号的!抠不到我的银子,就偷着收人贿赂,买命的钱都收!狗东西!知府大人知道长姐夫带兵有军功,没有直接革职,让方留明自己辞的官。方立那贱人还要闹事,还想着到京城再弄个更大的官当,想着捞更多钱呢!”

    她提起方立就忍不住想骂词。

    裴芩看向方留明,这丫头是骂成习惯了?方立明面上总是她公爹,心里咋骂都行,嘴上还带出来。

    方留明无奈又宠溺看了看裴茜,摇摇头。出了这事,他都快气死了,更何况她怀着身孕,骂几句她能好些,总不能让她憋着。

    裴芩朝他皱了皱眉,指望他多管着裴茜些,结果他全惯着她了。不过方立,“他们收了多少?”

    方留明眸光凛然,“三千多两。”

    瓦刺人没有打到保宁县,但流入了很多难民,方留明和裴茜把持的严,方立每次收点银子办点事儿都提心吊胆的,最后看打仗了,裴茜又怀孕了,方留明无暇他顾,就打起了粮仓的主意。

    裴茜朝他哼道,“若不是我把持的严,粮仓里的粮食全弄走了!要死多少人!就该把他弄进牢里,把牢底坐穿!”

    方立还想着,回到京城,再让墨珩跑跑门路,给方留明换个更大的京官,以后就留在京城了。到小县城去当个县令,俸禄少,油水也少,还山高地远的。看墨珩多会钻营,一打仗他就带了兵去打瓦刺,立了战功,那肯定升官发财了!

    方家却闹成了一团。

    裴茜回来连家都没进,直接过来找裴芩,她不光是气恨方立,她接到长姐受伤中毒的消息,还不知道她伤势好的咋样了。反正她也不想进家,就让方立那个贱人回家自己说去,看能说出花儿,把他干的畜生事儿说没不能!

    她怀着身孕,四个月,肚子都显怀了。又赶了那么远的路,带着气愤走的,余氏忙让方留明跟着她,俩人就都过来了。

    留下方立和杨玉兰俩人,还真叫俩人说出了花儿,方立喊着冤枉,是有人陷害他,至于陷害他的人,没敢指名道姓说裴茜。

    杨玉兰一副她是女人,啥事儿都不当家做主不太懂的样子。

    裴茜走前丢了一句话,方留明的官是方立坏事弄丢的。

    方老秀才之前最怕的就是方立和杨玉兰跟去保宁县给方留明坏事,结果竟然把方留明的乌纱帽都给弄丢了,拿着棍棒就要打,“你个畜生!我打死你个孽障!”

    “根本就不怨我!大郎自己辞官的!干的好好地,他自己辞了官,裴茜那个该死的小贱人就怨恨我,怪我了!?你们都信她,都没一个信我的!”方立跳着脚躲打,嘴里还叫唤着。

    杨玉兰假意的擦着眼泪哭,心里很不以为然。方留明一副清正廉明的姿态,他和裴茜吃穿却都是好的,还说没收过好处。她和方立手里没一两银钱,裴茜那小贱人刻薄他们,就差给他们吃糠咽菜了。不就收了点银子,方留明就装模作样的辞官,怨到他们头上!别说三千两,那别的官,三万两都是轻松拿的!

    方老秀才不好打骂她,方婆子和余氏却不饶过她,要不是这个贱人和方智一块勾连着方立,撺掇使坏,也不会让大郎好好的官愣是给弄丢了!

    方婆子上来就打她,照她脸上呼,“你个搅家败家的贱人!我打死你个贱人!”

    “啊啊…。”杨玉兰尖叫一声,就抓着方婆子不让她打,一边躲一边拉扯。

    余氏上来拉方婆子,她一把年纪了,犯不着为了去打她一个小妾,把自己打出好歹来。她只要一天不死,不被休,就还是正室,多的正当办法收拾她!

    结果杨玉兰以为余氏也上来打她,伸手就朝余氏脸上抓了一把。

    余氏痛叫一声。

    “你个贱人还敢打正妻正室了!”方婆子一看余氏挨打,咬着牙骂着就扑上去。

    “方留明自己辞的官,根本不怨我,你们胆敢拿我撒气,打我,看我娘家没人就欺负我!?”杨玉兰也不让了,俩人打她自己,她现在怀不上娃儿,年龄也大了,再给她打破相,打个好歹,方立那个该死的肯定立马不要她。

    方立这么久也对杨玉兰快失去兴趣了,只是他费了心思弄进门的,又跟他一条心,看方婆子和余氏俩人一块打她,就吆喝别打了,一边躲方老秀才,一边骂着余氏要休了她,打死她,还要过来打。

    方辅也在准备今年的科考,他准备再试最后一次,不在家里。

    阮氏看拦不住,忙让人去叫方留明。

    下人跑过来喊,说家里打起来。

    裴茜料着也是方老秀才收拾方立,方婆子要打杨玉兰,见裴芩起来,又把她拉坐下,“那两个贱人,就欠打!让他们挨顿打有啥!”

    “长姐就别出屋了,我回去看看!”方留明叹着起身。

    “我也去。”裴文东也起身跟他一块。

    萧雍眸光一动,“芩姐姐!我也去看看!你跟裴茜姐先说话!”

    三人赶到方家的住处,外面已经围了些人想看热闹,见他们过来,指指点点的。

    叫开门,三人进了院。

    方老秀才是知道萧雍身份的,见他也来了,也知道了方立做出来的事,更恼恨的一棍打在方立头上,恨不得打死了他。

    结果这一棍打的有些狠了,方立没躲掉,头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棍,顿时鲜血如注。

    “啊——立哥!”杨玉兰松开方婆子和余氏,惊叫着冲过来。

    方立一摸后脑,看浓浓的血浆,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方老秀才也吓了变了脸,以为真把他打死了。

    “快去叫大夫!”裴文东立马吩咐身后的小厮。

    那小厮一溜烟跑出去请大夫。

    萧雍大步过去,试了下,“没死!这伤能治好的。”

    众人都松了口气,七手八脚的把方立抬回屋里。

    大夫过来给方立止上血,上了药,一番忙活后,说是开了药,让方立吃,醒过来不痴不傻就没事儿。

    余氏倒巴望着他痴了傻了,真那时候也不会搅家坏事了!

    骂过一顿的裴茜,实在饿了,听着方家这边的消息,喝了一碗肉汤,吃了两个馍馍,“这汤做的还不错,长姐新买的丫鬟是做饭的?”

    裴芩伤病中不愿意多吃饭,那是墨珩从京城请了厨子在家里专给裴芩做饭的。南北方口味儿的菜都会做,这汤也是给裴芩准备的,早入味了,她不愿意喝,一直煨着。

    “家里请了个厨子,没买新丫鬟。”裴芩奇怪,“你见了谢怡,把人当成丫鬟了?”

    “不是丫鬟,她是干啥的?”裴茜抬头问。

    “文东救回来的…。”裴芩简单解释几句裴文东救谢怡谢泽姐弟的事。

    裴茜没听完眉毛就拧起来了,“啥不三不四的人,外祖家不住,住在我们家里,我看是没安好心吧!文东竟然还要娶她,脑子有毛病了,等他高中,世家千金名门闺秀都能娶,娶她一个没爹没娘,啥都没有的!?现在都得我们养着她,还养着她弟弟,以后还不上天了!?”

    她是一点亏都不愿意吃的人,即便吃了点亏,也要找补回来,从小养成的习惯,恶意揣测人意,让她想谢怡谢泽,就不可能是好的!

    裴芩也没打算一直养着谢怡谢泽,只她现在身子还没完全恢复,不能出门。她是准备好些了,交待些事让谢怡管着。她也还只十四岁,啥也不干白白养着她,能把人养废了。

    裴茜却是听着就心里不喜,喊雪冬,“去叫那个谢怡过来!就说我找她的!”

第二百二十一章:自知之明

    裴芩一看她那架势,谢怡来了不说好脸色,裴茜又正在气头上,能被她骂的羞愤想死,提醒她,“俩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你见见可以,可别弄出人命来了。”

    “就算有了肌肤之亲,也不能娶那样一个媳妇儿回来!长姐你咋能同意这样的亲事!?”裴茜忍不住责怪她。

    裴芩挑眉,“裴文东说了喜欢,已经决定要娶她。总不能因为你看不惯,就不让他娶。人家你情我愿,你还有啥好说的?”

    裴茜被她堵的噎了下,怒道,“难道那个谢怡不安好心也娶回来!?有了肌肤之亲,就妄想飞上高枝头了!?说好听了是知县家的小姐,说白了他们现在狗屁不是,啥都没有!就想凭借个肌肤之亲嫁进门来,想得美!把她给我叫过来!”

    “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别把人给气的寻了短见。”裴芩说完,也不再阻拦,转身去剥瓜子吃。

    “她那种不安好心,攀想荣华富贵的,才不会寻短见!”裴茜哼了哼,坐好等着谢怡过来。

    听裴茜要见自己,谢怡略微收拾了下,忙就过来了。虽然裴文东没跟她多说过这位三姐的脾性,但从她刚才说的话那姿态她也能多少猜出几分她是不好相与的人,恭谨的过来,十分有礼的屈膝福礼。

    裴茜上下打量她,看她瓜子脸尖下巴,秀气的小眼睛盈着秋水般,神色温柔娴静,一身的书卷气,心里不屑的哼了声,“之前没看清,还以为家里的丫鬟,谢小姐倒是一副读书人家出来的书香小姐的模样,是准备一直住在我们家了?”

    看她上来就发难,而裴芩根本没有阻拦的意思,谢怡咬了咬唇,回道,“我外祖家也不是大富之家,瓦刺攻进京城时,塌了家里的屋子,等他们修葺好,就接我们姐弟过去外祖家住了。”

    “这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就算塌了三间屋子,挤一挤还是能住下的,却让你们住在别人家里,像话吗?”裴茜毫不客气道。她最不喜欢楚楚可怜咬嘴的样子!

    裴芩斜她一眼,让她问问情况就问问,别真结了怨,毕竟裴文东做了决定娶她,以后就是弟媳妇儿了。

    谢怡强忍着羞辱,垂着眼道,“我们姐弟现在是无依无靠,文东哥哥好心救我们,我谢怡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早先我就和弟弟商量定了,等拿回谢家的家产,分一半给文东哥哥!”

    裴茜冷笑出声,“你们谢家有多少家产,又能要回多少家产!?要回家产的事还是让我们家出面的吧!?”

    谢怡没有出声,本应该外祖家为他们姐弟出头,可外祖家明显不愿意,他们也没有那个权势能强压着谢家把他们这一房的家产分给他们姐弟。她现在也只能靠裴文东。

    见她说不出话来,裴茜更不屑,“我们家虽然不是世家贵族,但结亲也是有讲究的,谢小姐也算是官家出来的,应该明白门当户对的道理吧!”

    她一口‘算是官家’那么明显直白的看不起,让谢怡脸色发白,握紧了衣袖里的手,小声道,“我知道我现在还配不上文东哥哥…。”说着,眼泪啪嗒落下一滴,接着就一滴滴的往下落了。

    “不用在我跟前哭,我最烦人装可怜掉眼泪!我长姐也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裴茜看她这幅样子,更是不喜。

    谢怡一直就没听见裴芩帮她解围,帮她说话,强行忍住羞愤酸涩,把眼泪鳖回去。

    “我弟弟说过娶你的话,但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们没爹娘,他的亲事就是我们做姐姐的当家。今年加恩科,金榜题名之后,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出来,品行高洁,才学非凡,底蕴深厚的闺秀榜下捉婿,我们家就算不需要攀附强亲,咋着也得给弟弟找个品学优良贤良淑德的妻子!毕竟娶妻娶贤,纳妾就随他意了!”裴茜没直白的说,也直言不讳谢怡配不上裴文东,资格只够做妾。

    谢怡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抬起红红的眼睛看着裴茜看着裴芩,“我有自知之明,也不会痴心妄想了!”说完转身就擦着眼泪跑开了。

    “他们都已经敲板了,你又何必做恶婆婆!?也不见得就过不好啊!”裴芩摇摇头。

    “敲啥的板!她那样子哪个地方配做文东的正妻!?文东以后是要出仕为官的,连自知之明都没有,还妄想做官夫人!?”裴茜反正很不喜欢谢怡,让她做个小妾顶天了,正妻别妄想!

    裴芩朝屋顶翻了翻眼,“得了你!”让小丫鬟去前院看看去。

    谢怡已经在收拾行李了,准备要走了。

    “既然要走了,就给他们准备马车,看是回谢家,还是去外祖家,要去哪就送他们到哪!”裴茜直接怒道,“以为玩这一手,别人会怕她咋地!?”

    那边谢怡看准备好的马车,气的浑身颤抖,“不必了!”抱着包袱就出了门,去找谢泽一块离开。

    谢泽念书的学堂不是很远,谢怡之前陪着他和裴文东一块过来的,记得路。

    她一个白皙标志模样的小姑娘,还红着眼睛背着包袱,上了街,立马就被几个地痞恶霸给调笑着围住了,“这位妹妹上哪去啊?是不是找不到家了?哥哥我们送你回家啊!”

    谢怡吓坏了,脸色煞白的就往后退,“你们想做什么?”

    “陪我们哥几个玩会,保证把你送到家里!”几个地痞调笑着,就伸手,“瞧这两眼哭的红通通,真可人疼!比怡红楼的娇娇姑娘还好模样呢!”

    “你们几个流氓!你们在这样,我可喊人了!”谢怡吓的死死抱着包袱叫喊。

    几个地痞哈哈哈大笑,“喊人好啊!大爷我可真喜欢听你这声音喊起来,等会可要多喊几声好哥哥啊!”说着,就要对谢怡动手脚。

    “啊啊啊——”谢怡尖叫。

    裴文东正跟萧雍说方立,突然听见谢怡叫喊,裴文东浑身一个激灵,他当初救谢怡就听她这样惊恐的叫喊,“谢怡!”急忙闪身就朝声音发出的地方冲去。

    萧雍抿了下嘴,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等他走到地方的时候,裴文东已经把那几个地痞打了一顿,撵走,揽着谢怡满脸担忧着急的问她怎么拿着包袱出来了,“到底出什么事儿了?你这是怎么会想走的!?”

    谢怡只是伤心绝望的痛哭。

    萧雍站在远一点的地方不再朝前走,冷眼看着两人。

    裴文东问急了,谢怡才哭道,“我有自知之明,我配不上你,你还是让我走吧!”

    “是不是三姐她说你了?”裴文东忙问。

    谢怡哭着摇头。

    裴文东暗叹一声,温声劝慰她,“我三姐她正在气头上,又一向刀子嘴,说的话多是无心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看你一个人跑出来,差点出了事儿!”

    萧雍皱眉,什么叫别跟裴茜姐一般见识?看着两人,冷声问,“你们是准备在大街上给人演戏看?”

    裴文东忙劝了谢怡拉着她返回。

    谢怡却哭着不愿意再回去,“我们姐弟什么都没有,只有还没要回来的家产,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回来,白吃白喝的寄人篱下…。”

    这话也只有三姐会说了。裴文东有些头大,极力的劝了她回去,“我既已经决定要娶你,就不会食言!你放心,三姐她不同意,长姐和二姐都是支持我们的!”

    萧雍已经抬脚先走一步。

    裴芩让出来找的人已经回来汇报消息,“…。已经跟裴少爷回来了。”

    裴茜见他们回来,呦了一声,“不是收拾行李走了吗?这走的还真是正好,就碰见当家少爷了!”

    谢怡眼泪一下子又涌出来。

    裴文东气愤的瞪着眼,“三姐!谢怡又没做错啥,你一回来就撵她,你知不知道她一个姑娘家跑出去碰见了地痞恶霸,差点被欺负了!”

    裴茜愣了下,有些不敢相信裴文东竟然为了个谢怡冲她发火,看谢怡楚楚可怜掉眼泪的样子,气的大怒,“我就撵她了咋了?白白养着他们,他们还有脸委屈无辜了!?有骨气别在我们家白吃白喝!”

    裴文东气的脸色难看,“啥叫白白养着他们了!?我以后要娶谢怡,她就是我妻子!是这家里的人!”

    “娶她?她没财没色没家世,哭哭啼啼靠别人养着,还带着个拖油瓶弟弟,哪个地方有资格进门了!?”裴茜努道。

    “谢大人是被瓦刺杀死了,为国捐躯了!谢怡也是官家出身,哪个地方啥也不是了!?谢家的家产不是还没要回来!”裴文东气道。

    裴茜哼道,“官家出身?别说没爹没娘了,就算有爹有娘,也不过一个七品县令家出来的,我就不喜欢她!就是不允许她这没安好心的进门!”

    裴文东气坏了,口不择言道,“你也没有出身,连个官家都不是,表哥还不是娶你了!?”

    他话一出口,周围的人都愣了下,看着他又看看裴茜。

    一下子安静下来,裴文东也意识到他话说的有点急,口不择言了。

    “文东!给你三姐道歉!”方留明沉着脸大步过来。

    裴文东看着裴茜难看的脸色,嘴唇动了动。

    “为了一个不安好心的贱人,你竟然连我都吵起来了!?”裴茜简直气坏了,弟弟一向听话懂事,对她们三个姐姐也一向恭敬,要不是这个贱人刚才挑拨使坏,他能连她都顶撞吵骂!?

    看她骂起谢怡,裴文东本想道歉,脸色又阴沉下来。

    “文东!给你三姐道歉!我不管你救的谢小姐如何怎样的,你三姐若不是为你好,根本不会多担心管你的事!她怀着身孕一回来就为你操心,你还顶撞她跟她吵骂!?”方留明沉声喝道。

    裴茜眼眶也微红了,才一年,就因为他从外面救的一个不安好心的贱人,听话懂事的弟弟就变成了这样。非要最后家产被人骗走光才干净!?

    裴文东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对,看她小腹微隆着,神色还有赶路的倦意,抿了嘴,“对不起,三姐!但谢怡不是你想的那种人,我会娶她做妻子,也希望三姐别再阻拦!”

    方留明揽住裴茜,朝她摇摇头。文东不是小娃儿了,他做的事他自己心里都有数,要找个她顺眼看得上的,文东也并不一定就喜欢了。长姐都没阻拦的事。拉了裴茜先回去,“回头再来跟长姐说话!”先把茜儿带回家劝劝吧!

    裴茜阴了眼谢怡。

    裴文东看着把谢怡拉到一边去挡着。

    裴茜看了心里气的冒火,被方留明连拉带拽的带走。

    裴文东也劝了谢怡两句,到内院找裴芩,“长姐…。”

    裴芩还在剥瓜子,她吃多了,就剥了放盘子里,等两个小萝卜回来吃。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你想说我怎么没拦着?害谢怡差点惨遭歹人之手?”

    “不是的…”裴文东声音小了下来。

    “你明知道裴茜的脾气,还跟她争执,她怀着身孕,是容易多操心,初衷总是好的。”裴芩剥好一把,把瓜子壳扔进竹编桶里。

    “三姐说话太难听…也是我不顾她怀着身孕顶撞她是我不对。”裴文东微微低头。

    停了会,没听她再说多的,裴文东抬头道,“长姐!谢怡她…。我想先定亲!”定了亲,谢怡就是他未婚妻,名正言顺,也不用再听那些‘白吃白喝白养着’的话了。连三姐都这么说,可见谢怡私底下受了多少。

    “你想好了,你们俩商量好了就定。你也不小了,定了亲,安下心来也好好念书备考。”裴芩直接点了头。

    裴文东一喜,“长姐!谢怡她现在还小,又刚刚丧父,有些不太周全的,还望长姐多指点她些,假以时日,她定能当长姐的左右手!为长姐分忧的!”

    裴芩呵呵呵笑,“能做好你的贤内助,就是为我分大忧了!”

    裴文东笑起来,“谢怡一定会是个贤惠的妻子!”跟裴芩商量定亲的事怎么定,礼怎么走的。

    外面谢泽下学回来了,一听裴文东的三姐回来要撵他们走,还欺辱谢怡,过来就找裴文东,要让裴文东给个说法,“…你娶了我姐姐,我姐姐可就是家里的少奶奶,一个嫁出去的,还回来欺辱我姐姐,要让她给我姐姐道歉!”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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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白手起家

    谢泽觉的,家里就剩他和姐姐相依为命了,裴文东和姐姐有了肌肤之亲,要娶姐姐的,他们暂时住在这,他却让姐姐被欺辱,作为弟弟一定要为姐姐讨回公道!

    裴文东能理解他的心情,但让裴茜给谢怡道歉没可能。不说她瞧不起谢怡,认定她不安好心,一回来就责难欺负,方留明那么宠她,她现在又怀着身孕,是不可能给谢怡道歉的。

    看他不应,谢泽脸色难看的不行,“让她在这受人白眼,被人欺辱,践踏!这就是你说的娶我姐姐,对我姐姐好!?”

    谢怡上来拉住他,“谢泽!你别多说了!”裴茜是裴文东的三姐,他也不可能让他三姐来给她道歉的。

    “凭啥不多说!?让我们住在这,就是为了欺辱我们的!?那我们现在就走!”谢泽从来就看不惯这家里人对他们姐弟不热忱之下的不待见和苛待。

    谢怡苦涩难受,走?她是赌气想走,可以真走了以后,他们姐弟无依无靠的能去哪?又怎么要回属于他们的家产!?无权无势,他们出门就能被人欺负。

    他一说走,裴文东就急了,“还说走,走哪去!?你姐姐跑出去就差点被地痞欺负,你不小了,别任性!”

    “我姐姐差点被地痞欺负,还不都是你三姐要撵走我们,才害的我姐姐被欺负的!?”谢泽不忿道。

    裴芫听裴茜和方留明回来,来了长姐这边,忙带着高兴过来见她,结果进门就碰见谢泽找裴文东讨公道的事。她听了半天,妹听见裴文东拒绝,也不知道裴文东答应了没有,缓步走过来。

    谢怡转头看见她,心中顿时慌了下。

    裴芫带着赵太太赵老爷是跟裴文东他们一行人一块逃难南下的,裴文东救了谢怡后,就一直跟她们都在一块。裴芫对温柔有礼的谢怡已经慢慢接受了,毕竟裴文东和她有了肌肤之亲,不可能辜负人家。

    可谢怡现在看她的神色和眼神,却变的冷漠起来。裴茜看见她就强烈反对,以后还不知道会使什么手段搞破坏。裴芩对她虽然和颜悦色,可也任由裴茜羞辱她。如果裴芫再反对……

    裴文东也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太好,“二姐!?”

    “听说你三姐和三姐夫出事了,我来看看她。”裴芫解释一句,就问,“这是咋了?你三姐刚回来,又惹了啥事儿了?”

    看她问着笑起来,裴文东有些不好解释,谢怡却察觉出她对裴茜的维护,和对她的责问。她们是一母同胞的姐妹,裴芩都任由裴茜,裴芫也定会维护裴茜,冷怠她的。她还有三年孝期要守满才能和裴文东成亲,如果现在就被反对,以后的事情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裴芫一直等着他们解释。

    谢泽对裴芫的印象还算不错,面带不满的跟她道,“文东哥哥的三姐一回来就把我姐姐当丫鬟使,说我们白吃白喝,说我姐姐配不上文东哥哥,只配做小妾,侮辱我姐姐,把我们撵出去,我姐姐在外面差点被地痞欺辱!”

    谢怡拉着他,阻拦他,这样说出来,不是让裴芫也嫌恶他们!?

    裴芫看了眼谢怡叹道,“当年我娘被逼死,我们姐弟四个被赶出家,几个孤儿全靠我长姐想法挣钱,我性子软弱就只管家务,群狼环伺,就造成了我长姐发起怒来贱人就打,我三妹为护姐弟家财,与人斗嘴骂战。这么多年了,脾气还是没改过来,又赶到气头上,说话有些难听,有说了啥不中听的话,我代她给你道歉!”

    看她要行礼,谢怡连忙拉住她,“不用不用!我…。是我多有不对!”这样的话说出来,她还跟她行礼道歉,裴文东看了不是要说她不懂体谅故意生事了!?

    “二姐!哪能是你来道歉!”裴文东也上来拉她。

    裴芫看他,“你三姐那脾气,你三姐夫又宠爱她,你觉得他会让你三姐怀着身孕还来道歉不成?”

    “不是的,二姐!我也有错,是我说话难听,顶撞三姐了。”裴文东忙道。

    裴芫收回手点头,又跟谢怡道,“家中的事,长姐身在病中,不便多扰。你以后有啥委屈,难受的,可以来找我说,我给你做主!”

    谢怡忙说不委屈,更不敢多扰裴芩。

    裴芫又说两句,到内院去看长姐,三妹回来她还不知道啥情况,表哥咋会丢官了!?

    晚上裴芩说让方留明和裴茜过来一块吃饭,她现在还不好出门,等会墨珩就要回来了,发现她跑出去少说要被训一顿。方家那边,方立还昏迷着,他们过去吃吃喝喝也不太好。正好把俩人叫过来,都在这边聚了。

    裴茜过来的时候,还拉着脸。

    谢怡一见她过来,就上前来行礼赔罪,“…。是我不该使小性子,害方夫人生气,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裴茜顿时不屑冷笑,“给我赔不是?还是故意捣坏关系!?白吃白喝我有说错你吗?让我给你们道歉,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还没进我们裴家大门呢!”

    裴文东本来还指望裴茜消了气,能和睦起来,就算不给个好脸,也别再无谓阻拦破坏,却不想她还打着不让谢怡进门的心思,“三姐!谢怡都不计前嫌给你道歉了,你从哪个地方看她不安好心,非的反对破坏的!?”

    方留明皱眉,“裴文东!你说话注意点。”

    他对裴茜的盲目维护让谢怡羡慕不已,如果裴文东也能如此对她,她也能无憾了。

    裴文东也觉得方留明太过纵宠裴茜,她根本就不了解谢怡,就一口咬定她不安好心,针对她,一回来就闹的不安生。

    裴茜就是认为谢怡不安好心,“白白养着她,还帮她养着个弟弟,就是没安好心!”

    裴文东无奈又无力,“三姐!现在战乱都还没结束,你让谢怡和她弟弟俩还没长大的去哪!?”又因为这个,他要娶谢怡,那就是一家人了!

    “长姐带我们出来的时候也才十四,还要养活我们仨呢!你是被这个贱人迷了眼,就想她的好,看不见她不安好心!”裴茜怒叱。

    裴文东一时没有说话,他知道长姐辛苦打拼养活她们姐弟不容易,可谢怡跟长姐不是一样的人,不能拿一样的事情去论。

    “姐姐我们走!我们只是家产还没要回来,在这住几天,就这么欺辱践踏我们,我们走!”谢泽受不了了,拉着谢怡就要走。

    裴文东忙拦着,让他冲动乱来。

    裴茜还要加劲,“自己没本事养活自己,有外祖还不住,非要住在我们家,不是没安好心还能是啥!?”

    “三姐你就别说了!家里的事情哪还用你回来管!?”裴文东看乱通通的,怒喝一声。

    “裴文东你疯了?!我不管?我不管你把家产都给这个贱人骗光才甘心是吧?!”裴茜气的胸口起伏。

    方留明忙拉着她劝她别动怒。

    黄秋扶着裴芩快步过来,沉声怒喝,“都闭嘴!”

    看她出来,众人顿时都不说话了。

    裴芫忙上前来,一抓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接手扶着她,让黄秋去拿暖手炉。

    “长姐!你咋出来了!?”裴茜也过来两步,她都听萧雍说了,长姐伤到了心脉,解毒寒气侵体,等于中了新的寒毒,不能出来的。

    “你们闹成这样,指望我是聋子!?”裴芩瞪她一眼。

    “我刚回来,文东就为这个贱人…。”裴茜不满。

    裴芩喝道,“你给我闭上嘴!”

    裴茜不忿的怒阴着脸,就算长姐同意,她也绝对不会同意这个贱人嫁进她们家门的!

    谢怡已经含泪跪下,“夫人!事情都因我而起,是我害的文东哥哥跟方夫人顶撞争吵的,我是罪人!我…。我们姐弟这就离开。”

    裴芩看着她皱眉,“你和裴文东既已经有了口头之约,我也不会做那个拆散姻缘的恶人,只要你们能过的好。不过我们家的确有一条规矩,唯一的,我家不养闲人。”

    “长姐!谢怡她…。”见裴芩幽深的眼神看过来,裴文东把余下的话咽下去了。

    裴芩深深的看着他,她终究还是经验不足,不会养小孩的!

    裴文东被她看的心慌不安,“长姐…。”

    裴芩又看向谢怡,平静道,“白手起家去吧!我给你本钱,给你方子,出去白手起家吧!”

    裴文东大震,睁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她。长姐,要赶他出去!?

    裴芫和裴茜几人也都震了震。

    谢怡也睁大了眼,她没想到裴芩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连裴文东也赶出去!?不!她跪着向前两步,“夫人!夫人!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文东哥哥他只是怜悯我们姐弟,口不择言才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他赶出去了啊!”

    “他十五了,也算长大成人了,该独当一面了。总不能一直跟着我不是?!”裴芩心意已决。

    裴文东脸色发白,好一会才说出话来,“长姐!”长姐是不要他了吗!?

    “你不小了,都比我高一头了!”裴芩看着他道。

    裴文东眼眶顿红,“我不走!我要跟着长姐!”说着,上来就抓住她,像小时候一样,生怕她把她们三个丢下。

    结果一握到她的手,就一股冰凉传来,他惊的身子一颤。

    裴芩已经抽回了手,“你不是小孩子了。”

    “长姐!”裴文东又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刚赶回的墨珩,俊美黑沉肃冷,两眼深如古潭般,一眼扫过来,让人望而生寒。他大步走过来,玄色的束腰箭袖更趁的他整个人气势迫压。

    黄秋几个屈膝行礼。

    墨珩直接走到裴芩身边,握了下她的手,直接吩咐,“带他去大门外!”拉着裴芩转身回内院,至于地上跪着的谢怡,扫都没扫一眼。

    张庚山上前来,“裴少爷!你还是先跟奴才去一趟吧!”

    裴文东不知道他让自己去大门外干什么,他只觉得不好。看他拉着长姐离开的背影,仿佛离他越来越远,远到他以后都够不着了一样。

    张庚山又重复了一遍。

    裴文东知道长姐夫做事总有深意,把谢怡拉起来,跟张庚山到大门外。

    萧雍就站在大门口,刚才跟墨珩一块回来,没有进来。

    裴文东看着他,有些疑惑不明白。

    “不是看我。”萧雍示意他抬头。

    裴文东抬头往上看,全身顿时僵硬,脸色越来越白。

    大门上的牌匾:武义将军府。

    武义将军是墨珩现在的职位封号,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写上墨府,但确是墨珩的府邸,它姓墨。

    “文东!芩姐姐一片苦心培育你,甚至她嫁了人还和你们一块住,可以说,她是带着你们一块嫁的。裴芫姐和裴茜姐都出嫁了,芩姐姐肩上的担子就剩你了。你都是她带着的,你还有何颜面再找了谢怡还带着个谢泽,都加附在芩姐姐身上!?”萧雍看着他,问。

    裴文东没有否认,他虽然没有那么想,他虽然一直想着科举考试,为长姐争光,可也就只考了个秀才功名,还是靠着长姐和长姐夫的原因才那么轻易考中。但他做的事,却像萧雍说的那样,他自己都靠长姐养着,却还拉带着谢怡谢泽一块成为长姐的负累。

    “谢怡不是听你讲芩姐姐的事很是钦佩吗?那她怎么能无所事事的住在这里被养着,不想办法效仿一下钦佩的人!?”萧雍深深看他一会,转身进去了。这将军府,他住的光明正大!谢怡谢泽,甚至裴文东都没一句说他的资格!就算是他厚着脸皮跟家里要的,不是自己挣的,但至少在给芩姐姐创收!

    裴文东在外面站了半天,心里想了很多,也很慌。长姐是真的不要他了吗?

    谢怡也心慌意乱,从认识裴文东,她就听他说了太多,更清楚裴芩这个长姐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如今裴芩直言让他出去白手起家,裴文东又会为了她跟家里反目吗!?那他们姐弟又该怎么办?

    谢泽气愤怒恨不已,裴芩根本不是让文东哥哥出去白手起家,这是在逼走他们,换种法子赶走他们姐弟!

    裴文东半天后才脸色发白的进来。

    谢泽上去一步,张嘴就要说。

    谢怡一把拉住他,让他闭嘴。

    谢泽非要说,“要赶我们直接说就是,用不着这种拐弯抹角,只不过说的委婉些,手段高明些!”

    “你不要再说了!”谢怡低喝他,眼泪涌出来,“文东哥哥你不要为难了,我们走!我们去外祖家!”

    黄秋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说,“我们夫人没你们想的恶意,才刚刚还跟裴少爷说定亲下聘的事。裴少爷长大了不能总跟着出嫁了的长姐,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也该出去开府的。没你们想那么歪,那么恶意!”

    谢怡有些惊诧不太敢信,不过还是松了口气,又看着裴文东忐忑,“文东哥哥!”

    裴文东让他们先回屋等着,他进内院跟长姐说话。

    裴茜正在跟裴芩力争,不同意裴文东出去,更不同意他娶谢怡,“会被谢怡那个贱人害了的!到时候家产,前途,婚姻全毁了!”

    裴芫一直没有说话,眼眶很红的在一旁听着,没有发表意见。

    方留明听裴茜噼里啪啦说了谢怡一堆不好的话,也不赞成裴文东娶谢怡。并不是他就全部听信裴茜的话,觉得她说的都对。而是谢怡根本不具备做一个掌家媳妇的能力。

    裴文东跟着长姐,但早晚都要分府另过,不可能跟长姐一辈子。他姓裴,长姐嫁了墨珩姓墨了,是墨裴氏。

    上无爹娘父辈,下午兄弟妯娌,只有裴文东一个,要做他的妻子,不单单他们俩郎有情妾有意就行的。

    裴芩坐在炭炉旁,听裴茜不停的说着,没有接应她。一直等到外面雪冬通禀裴文东过来了,才吩咐,“让他进来。”

    裴茜看他进来,也忙坐好,等着说话。

    方留明拉了拉她,示意她不要说话,看着就好。

    裴茜一向敏感,顺着他的眼神,看看裴芫,又看看裴芩,她心里立马觉出这里面的不一样来,很细微,她也感觉不出是啥事儿,但就是察觉到了那点不一样。但她知道,长姐不是说出白手起家逼走谢怡他们姐弟的,她不反对裴文东娶谢怡。她既然那样说了,就真的是让裴文东出府白手起家的。

    “长姐!?”裴文东红着眼,声音沙哑的过来。

    “别那么没出息!又不是断你的头!你也的确不小了,还是男子汉大丈夫的。你二姐十二岁接手管着家里大小家务,你三姐更是小小年纪就管着生意给家里挣钱。你都十五了,除了念书也没别的,也是时候出去历练历练了。本钱方子给你,你也自己开创一下事业。”裴芩沉声道。

    裴文东强忍着眼泪,“我知道,长姐从小就教我们,不能做个伸手就拿的人。”

    裴芩不是絮叨的人,看他都明白,就拿了一百两银子和两张方子给他,一个是做松花蛋的,一个是做酱油的。

    “长姐!这两个方子…”裴芫看着道。

第二百二十三章:吃得苦中苦

    看是松花蛋和酱油,家里最挣钱的两个方子,裴芫心里又慌又痛,“长姐!?”文东说的那些话,这些日子做的事,肯定让长姐寒心失望了,所以长姐把家里最赚钱的方子给文东,这是不准备再管文东,也不再多管她们了吗!?

    裴茜则是坚决反对,“这两个方子我们仨谁都没要,现在给他,等于送到那个贱人手里了!他们不安好心,你们还傻着把方子送给他们!?”

    “安没安好心,就凭你一面之词!?说话还不过脑子!”裴芩沉冷的瞥着她。

    “长姐…。”裴茜还要再说,被墨珩一个冷眼打断。

    墨珩眼神落在裴文东身上,“父母爹娘都还不能依靠一辈子,你也不能总事事依靠长姐。如今战乱后,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你也出去自己闯荡一番。”

    裴文东看着他深如古潭般冷清的眸子,忍不住心里丝丝发寒。长姐夫让他去看外面的牌匾,是不是早就想让他出去了!?

    “长姐!那也不用两个方子给他们,你手里啥也不剩了。”裴芫红着眼道。

    “我还有每年制冰铺子的分红,还有俸禄,你长姐夫也能挣钱,手里不会缺钱的。”裴芩道。

    是啊!长姐不单单是那个做生意赚钱挣下家业的长姐,她更是炮营的传奇神将,她有俸禄。裴文东从内院出来,看着谢怡眼眶通红,楚楚柔弱的模样,蓦然就想到他说让谢怡做长姐左右手的话,当时说着没多想,现在想来,自己都觉得羞愧。

    他现在被分出来了,白手起家,除了方子和一百两银子啥都没有,谢怡她又能跟自己一块吃苦打拼吗?

    看他眼神中的审视怀疑和不信任,谢怡身子一僵,快步上前来,“文东哥哥!”

    裴文东拿着手里的银袋子和两张方子道,“以后我出去白手起家,你和谢泽…。”他们更是不可能再留住在将军府里。看谢怡红着眼望着他,问她,“你和谢泽,想去哪?”

    “我跟文东哥哥一块!”谢怡忙含泪道。

    “我现在连个住处都没有,你们跟我一块,只会吃苦的。”裴文东苦笑。

    “我不怕!”谢怡哭着摇头。

    裴文东又确认一遍,他们愿意跟自己一块,点点头,“那你们先收拾一下,我出去找房子。”

    “好!”谢怡点头,在家里收拾了行李,等着他。

    手里只有一百两银子,以后要做松花蛋,做酱油开作坊,都要不少的本钱,为了节省点,裴文东只有往城边偏远点的地方找了一个一进的小院,四间正房,东西厢房各两间,也算是够住的了。交了租金,把小院租赁下来。

    晚上众人一块吃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愉热闹。

    谢怡很是不自在,谢泽看着座上的墨珩方留明和赵孝辰几个,个个气势不凡,也没敢多说啥。

    倒是九儿和喜儿高兴几个吃烤肉吃的欢,萧雍坐在一旁,负责给三个小萝卜烤肉,间或给裴芩也烤些羊肉吃。

    裴文东看他侍奉在长姐身边,心里酸涩难忍。他这个弟弟还没有萧雍对长姐好吧?所以长姐才不喜欢他了,不要他了,要让他出去白手起家!?

    一顿饭吃的很不是滋味儿。

    吃完饭,墨珩直接就让散了,带着裴芩和九儿喜儿回了内院休息。

    裴茜临走,看着谢怡的眼神像刀子一样。要不是她不安好心的住在他们家里,长姐也不会让文东出去白手起家!还有那两个方子,“咱家可就只有这两个最挣钱的,交到你手里,看你能保多久,让别人骗走偷走吧!”

    裴文东张张嘴想啥,又无力的闭上。

    裴茜警告的看着谢怡和谢泽,“你们要是敢打什么主意,让我知道,不用别人动手,我让你们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你…。”谢泽怒恨瞪眼。

    谢怡忙拉住了他。

    “你啥你!别说文东以后要娶你姐姐的话,现在她还没嫁进门,不是我们裴家的媳妇儿,就吃住在我们家,还带着了个你,你更没资格吃住我们家的!白吃白住没有一点羞耻心,还妄自尊大,你以为你是谁?在我们家里算老几?还官家出来的,难民都没你们脸皮厚!”裴茜一句不饶的叱回去。

    谢泽气的脸色发青,怒的胸口起伏。

    “三姐你别说了。”裴文东出声。

    “好!我不说,我看你能败成啥样!”裴茜撂下话,气哼着转身就走。

    方留明如今已经了解了事情来龙去脉,看裴文东眼里透着怜悯,“文东,你…。好好努力吧!”本想说的好自为之,到嘴边看他隐隐泛白的脸色,又改了口。拍拍他的肩膀,追着裴茜快步出去。

    赵孝辰不知道说他啥好,无声的拍拍他的肩膀。

    裴芫看着他挺拔的身材,清秀的脸,两眼含泪,“文东!长姐是为了磨练你,不是完全不管你了。你以后成亲,也是要开府的,不能总跟着长姐。”

    “我知道。”裴文东垂着头点了点。

    “虽然住的远了,你以后也要常来看长姐,长姐伤了心脉,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出门。你以后有啥事,就来找我。”裴芫扬起手摸摸他的头。

    裴文东忍不住眼眶酸涩,眼泪掉下来,“我会的!”

    裴芫有好多话,可是张口却不知道再说啥话,只得跟赵孝辰走了。

    而萧雍,只丢下一句话,“见证你们同甘共苦的时候到了!”直接转身进了自己屋歇息。

    裴文东突然觉得他仿佛众叛亲离了一样,身边没有一个人了,所有最亲最近的人,都离他而去了。

    “文东哥哥…。”谢怡要跟他说话。

    “回屋睡吧!明早我们就搬那边去了。”裴文东啥话都不想多说,有些木然的进了屋。

    谢怡咬唇,这么一来,她倒成了罪人,那她在裴文东心里,还能有多少情意!?

    谢泽始终认为,是裴芩故意逼走他们姐弟,玩的这么一出白手起家的手段,心里怒恨难忍,可又责怪不出话来。他心里也是明白他们现在住在这里是不妥当的,但他心里也坚信,他们谢家的家产要回来,是要分给裴文东的,他们根本不是白吃白喝的,所以才气势汹汹的跟裴茜对持起来,对家里的下人怠慢气怒。

    走到这一步,谢泽心里除了怒愤裴芩出手逼迫,就是害怕和不甘。害怕裴文东啥也没有,他们真的要过吃糠咽菜的日子;害怕没有了裴芩和墨珩,裴文东没有权势,要不回他们谢家的家产了。就这么被赶出去,又让他觉得屈辱不甘。

    裴芩望着床帐叹口气。

    墨珩睡在她外面,什么都没盖,给她裹上被子,连被子一块抱在怀里。听她叹气,抱紧了她,“自己的孩子以后也会离巢的。”

    “说是这么说,终究是自己养大的萝卜啊。”裴芩又不是真的没长心肝肺,没有感觉感触。

    墨珩凑近了在她耳边轻吻,“九儿喜儿以后也会嫁人的。只有我们俩才能一生相伴到老到死,所以,以后要多爱我些。”那些没必要的人,就不用多费心神了,也让他体会一下她全副身心都在他身上的幸福感。

    裴芩忍不住白他一眼,“说不定你就早死了,跟我相伴到老到死的,指不定是谁呢!”

    墨珩一把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你干吗!冷!”裴芩瞪眼。

    他一下子覆身上来,磨着牙贴近她的脸,“我的心更冷,我们俩一块暖暖!”

    “唔唔唔…。”裴芩被他亲吻的,连鼻子嘴巴都透不过气,狂想一脚踢他下床,又被他压着动弹不得。

    养伤的时候他天天都规规矩矩亲吻她,然后睡觉。等她伤势好起来,就露出本性了。前几次都只在外面蹭了蹭,今儿个这架势,她逃不掉了。

    墨珩却也不敢狠折腾她,但放过她也不用想,直把动作放到最轻柔,克制的要她。

    次一天,裴文东要搬走了,裴芩却睡的起不来。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余氏也是昨晚才知道消息,一大早就齐齐赶过来,听墨珩说裴文东大了该出去开府的话,却也说不出旁的话来。毕竟裴芩是嫁出去的人,之前还能说裴文东小,他如今都十五了,该成家了。要说会被谢怡把家产骗走,又只给了一百两银子和两个方子。谢怡要能同甘共苦,白手起家,自然好。要是不能,也攥不走裴家的家财。

    只是听裴芩还睡着没有起来,都觉得裴文东是不是做了啥事,让裴芩寒心失望了,所以才不起来!?

    裴芩没有出面,墨珩倒是出面了,众人一块跟着裴文东来到他在城西租的小院。

    谢泽昨天没来,今天一过来,看着周围都是贫民百姓的住处,脸色已经有些不好了,这边离他念书的地方也远了好多,家里除了裴文东的一个小厮,再没有多的下人,那以后家里的活儿谁干?

    裴文东已经卷起袖子开始打扫收拾,“之前打扫的也挺干净,只是自己住就再多打扫一遍,住着安心。”

    小院不小,但屋里没啥家居摆设,家具也都很破旧,透着一股寒酸。

    谢怡看着,忙上来也帮忙。

    裴芫叹口气,吩咐带来的人帮着打扫收拾。

    厨房里也都买上些米油面菜的。

    收拾出来几间屋子,天也快晌午了。

    黄秋带着两个小厮,拎着几个食盒过来,“夫人醒来了,非要过来,奴婢看夫子气色不好,就拦下了。这些食盒是夫人吩咐奴婢送来的。”

    里面都是各色菜肴,拿出来摆了一桌子。

    “再煮一锅热汤,就着吃吃吧!”方老秀才叹道。

    墨珩点头,却没有留下,“我回家看看去。”

    “我也回去陪芩姐姐吃饭了。”萧雍也招呼一声走了。

    裴茜不屑跟谢怡同桌,只过来看了一眼,讽刺了一顿,就走了。

    裴芫留下来,和方老秀才,方婆子余氏几个陪着,安静的吃完了饭。

    没有几间屋子,裴芫带了下人,张庚山也带了人来干活儿,全部安置妥当,临走张庚山留下个护卫给裴文东,“夫人不放心裴少爷,让吕化以后跟着裴少爷保护裴少爷安全。”

    裴文东眼眶一热,点点头,谢过了张庚山,收下吕化。

    等方老秀才他们都走了,就剩下他们几个人,小院顿时空荡安静了下来。

    大面上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但个人屋里细处还没收拾,裴文东让谢怡谢泽姐弟俩挑房间住。

    谢怡没挑正房的,挑了间西厢的。

    “家里还要添置下人,你住正房西次间吧!”裴文东住在东间。

    谢怡张张嘴,柔顺的应了声,西厢那边就给谢泽住了。

    等三人把屋里都安置好,天也不早了。

    裴文东说是明天再去买个做粗活的婆子回来,先自己凑合一下。

    谢怡说她去做饭,却不会烧火。

    还是裴文东过来伸手帮忙,看她做菜也也不是那个样子,让小厮三顺看着火,他洗了手炒菜。

    “君子远庖厨!文东哥哥你…。”谢怡睁大了眼看着他。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裴文东突然想起长姐说过的这句话,那时候他还没多大,却切实的记住了这样一句话。一如那些逃难的百姓和讨饭的乞丐,连温饱都是问题,还有什么礼仪体面和荣辱!?

    谢怡忍不住脸色有些发红,觉得羞愧不已。

    谢泽却觉得裴文东能买下人的,却让他姐姐做饭洗衣,这是以后要拿他姐姐当老妈子使唤吗!?裴芩还说不是故意的,分明就是欺压逼迫他们!

    做了几个人的饭,晚上点了灯,坐在一块吃着明显跟将军府差了很多的菜色,心思各异。

    陌生的地方,翻来覆去一夜都没睡好,好不容易睡着的裴文东做了梦。从小到大,娘死后,他是一次也没有梦见过娘。三姐常常嘀咕,娘心里只有长姐,没有她们三个,他也是能感觉的出来,娘对长姐是有些不一样的,因为长姐是娘和爹亲生的,她们三是兼祧生的。所以娘死后,从来没有进入过他的梦里。

    这一晚,他终于第一次梦见了娘,一句话没有,只是那样忧伤的眼神过来看着他。他张口,想把自己惹了长姐伤心,被分出来的事倾诉给娘,可是张不开口。

    醒来的时候,眼边一片冰凉。裴文东静静的躺着,不想起来。不想练武,不想练字,也不想念书。

    谢怡昨儿个累了大半天,今儿个也起晚了,忙收拾了到厨房做饭,让三顺帮她烧火。

    谢泽站在院子里不满。

    听着外面的动静,裴文东真的想消极下去,不去管不去问了。

    谢泽过来叫他了,“文东哥哥!我姐姐都做好饭了!”

    听他话里的强烈不满,裴文东闭上眼,吸了口气,起来,“抱歉,睡过头了。”

    桌上摆了粳米粥,一碟咸菜炒肉,一碟炒鸡蛋,一碟酸辣白菜,一碟豆腐,一筐子馒头。

    再也没有精致丰盛的蒸饺包子煎饼,豆浆牛奶和各色可口小菜。

    谢怡歉意的表示自己只会做简单的,“我很快就学会其他的。”

    “家里该请个厨娘,买几个做粗活的人,总不能以后这些粗活都让我姐姐干!”谢泽不满的表示。

    谢怡踢了他一下,他们现在吃住都靠裴文东,这个非常的时期,如果不能和他一块吃苦,这点情意也会被磨没的。等他高中,这家里就没有她的事了。

    裴文东看着谢怡,“辛苦你了。”

    “我不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愿意和文东哥哥一块吃苦!”谢怡微笑着表示。

    谢泽压着心里的不满。

    饭后,裴文东就去找人牙子想买两个婆子做粗活儿,路过粮油店才发现粮食又涨价了,下人的价钱倒是便宜了,只要是吃的,全部涨价,别的可以迁就,但人总不能不吃饭。粮食都涨价,更别提肉蛋一类。

    思虑了一番,裴文东只买了一个婆子回去,“平日里做饭洗衣这些,旁的杂活儿有三顺和吕化去做。”

    柳婆子应声,奇怪买她的是裴少爷,家里咋住着个谢小姐和谢公子?

    裴文东怕她出去乱说乱打听的,直接让三顺跟她说了他和谢怡的关系,让她规规矩矩的在家里做事伺候,否则发卖到山区。

    柳婆子这才明白,忙应着,到厨房去干活儿。

    只是她厨艺说是好,但也仅限做些家常菜色,跟墨珩特意找来的厨子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同样的菜色做出来,滋味儿都差了好多。

    谢泽也没有啥零花钱了,更别说添置换季的新衣裳。

    知道家里没钱,三顺给裴文东晒衣裳的时候,捡出了些裴文东不怎么穿的衣裳,不舍得扔掉,柳婆子说是家里银钱紧张,这些好衣裳能改小了给谢泽穿。

    谢怡就让她帮忙,改了两套衣裳给谢泽。

    谢泽不愿意穿,他还从来没有穿过别人的旧衣裳,“文东哥哥那么几箱衣裳,咱们也该置办几身衣裳穿才是!”

    裴文东的衣裳都是之前裴芩和裴芫裴茜给置办的,每个季节都有新的,就攒下了几箱。

    谢怡也心疼他,拉着他劝了一番,“等拿回咱们的家产,姐姐给你置办几箱子好的!现在就先苦点吧!”

    想到她也没有呢。谢泽更觉的委屈。这样的苦日子,啥时候才过完!?

    谢怡却不敢抱怨一句,现在一家的生计都压到裴文东身上了,他今年还要准备秋闱,参加大考,如果耽误了,就只能再三年了。

    裴芩倒是没有非得让裴文东考中不可,“考不中就下一次再考。阅历不够,哪有能力去做个政客!”裴文东,心智需要淬炼。否则进了官场,只有死的份!

    如今朝廷正在清茶户部,整个户部的官员已经牵连过半,还查到了太子的头上,萧光珉已经被禁行在东宫中了。

    这个事萧光珌早在瓦刺入关之前就开查了的,只是一直没有个合适的契机,又赶上瓦刺入关,开始了战乱,才一直拖到现在。如今父皇亲自下旨要整顿吏治,国库空虚,首先要查的就是户部,这下太子是怎么躲都躲不过去了。这个紧要关头上,出了这样的事,一定要把他拉下马不可!

    他再筹集了军饷粮草,把大军交到他舅舅和墨珩的手中,他有了兵权,就离那个位置更近了!

    只是太子也做了多年的太子,又有永安王和一些老臣支持,想要废太子却是不太容易。萧光珌没有用墨珩的法子徐徐图之,而是找了幕僚商量,给萧光珉按个别的罪名,最好是大到下了诏狱,再也出不来!

    能让一国太子丧命的,也只有谋反和通敌叛国了。这样的罪名却不好按。因为他已经是太子了,皇上宾天后,就是他上位了,他只要等着就是,没必要谋反。而通敌叛国更说不过去了,登基后,整个大楚江山都是他的,他不可能有病的通敌叛国。

    思来想去,萧光珌觉得还是找一下墨珩。

    墨珩出来见他,听他问起方法,看他激进的样子,没有劝诫,“谋反和通敌叛国对旁人来说可能,但对太子来说都不可能。”

    “你的意思呢?”萧光珌问他。他倒要看看,墨珩还能帮他想出个什么法子。

    墨珩冷抿着嘴道,“但有一件事,是让皇上恨之入骨,被他视为奇耻大辱的。”

    “南狩!?”萧光珌诧异道。

    墨珩点头。楚文帝弃城南狩,当时他自己并不赞同,可却被大臣劝着南下了,这件事也成为了楚文帝心里永远过不去的恨,“如果这事的主谋是太子呢?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

    萧光珌眼神亮起来,勾起嘴角,阴柔脸上露出睥睨愉悦的笑,“即便没有确凿的证据,父皇也会厌恶起这个太子,只要有人提废黜太子,他就不会再反对。”

    墨珩拱手,“王爷还要早日部署。”

    “放心。军饷和粮草的问题我已经着力去办,这次带兵必然有你,到时候把军权握在手中就行。”萧光珌笑道。一切的形势都在朝着他希望的地方发展着。说到带兵,萧光珌又想起裴芩来,不仅庆幸他之前对裴芩也很不错,拉拢了他们夫妻,现在他们才能为他所用。

    又跟墨珩表示了对裴芩病情的关心,说了几句九儿,告诉墨珩他没忘许下的事,九儿以后就是飞天凤凰的命,等送走墨珩。萧光珌悄悄到了小庵堂里,“锦华…。”

第二百二十四章:眼珠子掉了

    梁锦华,礼部侍郎府的庶出女儿,凭借双季稻被御封县主的人,深受老太后喜爱,皇上南狩,她就一直跟在老太后的身边悉心伺候。

    在萧光珌的眼中,她是个足智多谋,冰清高洁的美人,只可惜了出身不好。不然,倒是现在就能让他的王妃和她换换。

    “看王爷心情,想必事情已经办妥了。”梁锦华转过身。

    一身素白色绣暗纹兰花裙袍,乌发绾成云髻,只戴了两支白玉簪,如玉般的肌肤,精致秀美的五官,清淡的目光闪着淡淡的笑,周身由内而外透着股英气,锦秀风华。

    萧光珌哈哈哈笑,“多亏了你给我找的人才!”把墨珩的主意告诉她。

    “王爷不要高兴的太早。”梁锦华淡淡道。

    萧光珌挑眉,“你是担心永安王?”

    梁锦华把手里的纸条递给他。

    萧光珌疑惑的接过来,是一张药方子,他更加疑惑。

    “这是皇上用的药。”梁锦华看着他道。

    萧光珌一震,“父皇病重了?”可他们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连迹象都看不出。

    梁锦华也是很废了一番功夫才拿到这个方子,今生的太多事偏离了原来的道路,因为一个裴芩,瓦刺入关了,却不想她竟然造出了回回炮和迫击炮,竟然成了退敌神将。把他的所有计划全部打乱了。现在这个局面,也不受他完全控制了。

    皇上病重,这对举朝来说都是重大事情,可是他却瞒着众人,还瞒的死死的,不让任何人知道,他是想做什么?如果他突然驾崩了,那继位的人就只能是太子了。即便他被禁行在东宫,但现在依旧是太子。

    萧光珌脸色阴沉下来,他不能听墨珩的慢慢来了,他必须要加紧速度,否则不单单太子,还有永安王和永乐王他们在暗中伺机而动,虎视眈眈。他必须要出手了!只要兵权拿到手,他就立马出手!

    短暂的交谈一会,萧光珌就匆匆离去,回去找幕僚商量接下来的行动去。

    梁锦华看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眸光幽暗,杀意涌现,“萧光珌,你的死期到了。”

    萧光珌也怀疑了那药方的真假,可这段时间宫里的确召见御医比较频繁,他让人仔细查证了,一边在楚文帝跟前进言,南狩是太子的主意,又花大价钱去收买石瑞,他是皇上贴身伺候的总管大太监,很多事旁人不知道,他却能窥得一二。

    楚文帝本就在病中,他年纪越大,越心力不足,更加怀疑自己时日无多,可能跨不过这个坎儿了。如果不是这次瓦刺入关,不是南狩,他的身子也不会如此严重。南狩的事他心里也恨提出来的大臣,好在那两个老东西一个死了,一个告老还乡。现在让他知道南狩有可能是太子的主谋,顿时心中更加怒恨。如果他这个皇帝不行了,那肯定就是他太子上位了!怪不得他要亲自去南境调兵增援。

    就在楚文帝考虑要不要废黜太子的时候,毕竟他也老了。

    东宫却传来太子遇刺的消息,剑上有毒,整条胳膊都被毒性侵染了。

    太医院出动了大半太医前去抢救,虽然救回了太子的命,但他的胳膊却失去了知觉,抬都抬不起来了。

    皇榜贴出,开始寻天下名医能人,为太子医治胳膊。

    整个太医院都说,太子能保住命就已经很不容易了,那毒中可是有眼镜蛇毒液。

    朝臣中开始有人提废黜太子的话,不说他盗国富己,就单他胳膊残废,也不能再登基为帝了,哪朝哪代的皇帝都没有一个是残疾人的。

    消息很快传到大兴来,裴芩正在捣鼓弹药。

    “太子残疾,先前就被禁行在东宫,朝臣都在上表要废黜太子,另换储君,没有哪个残疾的登基称帝的。”张庚山把听来的消息也都讲给她听。

    “屁!残疾做皇帝的也照样!”裴芩就能给他列出一堆来,有瘸腿的,有智障的,有独眼龙的,还有不孕不育的。那些个皇子,还不是做了皇帝。历史不一样啊不一样,他们是不能体会的,她只能在自己心里暗爽。

    她正在配弹药,张庚山哪敢反驳她的话,反正太子很快就不是太子了,会有新的太子上位了。

    墨珩回来时,面色寒霜,很是不悦,一进屋就坐在裴芩对面看着她。

    “干啥了?一回来就这种脸色。”看的她心里毛毛的,不知道的以为欠了他呢。

    “李顺周剑他们要见你。”墨珩黑着脸看她。

    裴芩看着他眨了眨眼,这事她知道,这些弹药还要他们带去炮营呢!皇帝一直都给她发着俸禄,她的亲兵也还是她的亲兵,快要去攻打戎族收复辽东了,李顺和周剑他们当然要见了。

    墨珩黑脸不悦的原因,不单单是李顺和周剑,而是窦贺。他之前就一直找裴芩,缠着墨珩,跟踪赵孝辰。墨珩把他弄到西山大营去了。这次要调兵,窦贺摸到了李顺和周剑他们十个的行踪,直接跟到大兴来了。要见了李顺和周剑他们,窦贺也早晚知道裴芩的身份。

    裴芩猜他肯定是因为别的事,而且不想让她见李顺周剑他们,也不管手上沾的药灰,照他俊脸上狠揉了揉,“瞅你这张脸,拉那么长,没点欣赏力度!”

    墨珩一把拽下她的手,恶狠狠的盯着她,“什么叫没有欣赏力度了?”之前嫌他长的太美,现在又看腻味了!?

    “现在有了!烟火气儿,人情气儿!还有香味儿!”闻了闻道。

    她一手的弹药灰土抹了他一脸,还揉匀和了,那张生人勿进不容亵渎的俊脸,的确有烟火气儿了。

    “香味儿不对劲儿,你出去找女人了!?”裴芩在他身前闻了闻,怒道。

    墨珩看她小狗一样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心中升起的妒火奇异般的平复下来,抓着她的手也放轻了些,“脂粉味儿?”

    裴芩倾过来半个身子,凑近他怀里闻了又闻,抓着他的衣襟就扯开,往他怀里掏。

    墨珩两眼含笑的看着她,任由她在他胸前翻找。

    结果裴芩啥都没找到,只有他袖筒里翻出了两份公文,旁的啥都没有,拉着脸问他,“你真去逛青楼了?”

    墨珩挑了挑眉。

    门外端着点心的黄秋不知道该不该通禀了。将军对夫人痴心真意,几年如一日,他的性情,也不可能会去逛青楼的吧!?

    封未暗自朝天翻了眼,公子掏心掏肺,连命都不要了,所有别的女人都入不了他的眼,又怎么可能会去逛青楼?

    “你特么竟然真去逛青楼了!?”裴芩彻底怒了。

    封未正想扭头接一句,裴芩下一句话就雷倒了他。

    “有这么好的事,你竟然不叫老娘一块去!你个狼心狗肺的!”裴芩闲来无事的时候,最想干的事,就是捯饬的人模狗样去逛一趟青楼,当一回大爷。

    门外的黄秋,雪冬几个集体风中石化了。

    夫人…。竟然要逛青楼…将军去了青楼不叫她一块就成了狼心狗肺了…。

    墨珩一张俊脸也彻底黑了下来,“我下回带你去?”

    “这还差不多!”裴芩又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墨珩没有说话,眼神里分明‘等晚上再收拾你’的意味。

    黄秋看点心快要凉了,“夫人!”端点心进来。

    一股浓淡相宜的花香传来,裴芩脸顿时木了下来。猜错了!她今儿个晚上别想好过了!

    甜白瓷的碟子上,摆放着几个精致的花形状的点心,是厨房的厨子新出的点心,百花酥。用时令花粉和面,擀成薄薄如纸的面皮卷起来特制成的百花酥,花香和麦香相交映,酥脆香醇,吃完更是口齿留香。

    这时节很多花都才刚刚结苞,只有皇宫御花园各色鲜花盛开。皇宫大内,连封未都轻易不能进去,花是楚文帝看着,墨珩亲自采摘的,才留了满身的香。

    雪冬端了水盆过来,伺候她洗手。

    裴芩直接拈了一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自己吃一块,又拿一块给墨珩。

    墨珩伸手接过来,也不洗,直接放进嘴里。

    百花酥很是酥香,咬一口,入口香醇即化在口中了。

    “好吃!”裴芩三口吃完一块,又伸手拈一块。

    李顺和周剑还在外面等着,“墨将军不是说带咱们过来见裴将军,咋把咱扔这不管了?”

    门外只有两个护院,连一个主子都没有。

    俩人等了半天,只见丫鬟端着点心去了内院,就有些等着急了。这墨将军不会把他们扔这,自己回内院吃茶点去了吧!?再说,他们裴将军去解毒养伤去了,也不住在墨将军家啊!

    突然的,俩人都想到了行军时,墨将军可是对他们将军关怀备至的,说一句大雁肉好吃,墨将军立马就打了大雁来给他吃。还一度惹的窦将军不悦。

    墨将军虽然长得俊美似仙神,但跟他们将军那也是不容于世的。难道就因为这种不容于世,墨将军悄悄把他们将军关在了他府里?所以他才住在大兴,不愿意住京城!?

    难道他们将军不愿意屈于墨将军身下,墨将军一怒之下把他们将军囚禁了!?

    不得不说,俩人脑洞开的太大了。

    等卢海过来叫他们俩时,还有点转不过弯。他们将军真的被墨将军囚禁了!墨将军看着那么俊美仙神的一个人,竟然这么残虐变态,得不到就囚禁!?

    是了,他们将军武功不好,墨将军可是深不可测,将军又怎能逃脱他的禁锢!?还有这卢海,八成已经倒戈了吧!?

    俩人对视一眼,也没仔细看卢海,就跟着到内院来。这都到内院了,他们将军看来果真失去行动自由了,那他们要咋能救将军出去!?如果将军被他胁迫迷惑了,不愿意呢!?毕竟,墨将军是真的…很俊美,又有魄力的。

    进了屋,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俩人顿时愣了,惊的瞪大眼,死死的盯着座上的人。

    “再瞪眼珠子掉出来了!”裴芩提醒。

    周剑眨了眨眼,再看,还是女的,他们将军成了女的!?不然这说话声音可是一样一样的。

    李顺更直接,连连揉了揉眼,盯着裴芩不错眼,小声试探道,“将军?”

    裴芩挑眉,“再瞪眼珠子真要掉出来了!怎么就来了你们俩,刘刚和赵山青他们呢?”

    真是他们将军啊?!

    “你你你…。将军!你…你咋变成了女的啊!?”李顺说话都结巴了。眼前这面色粉白,清秀标志的女子,竟然…。他们将军…。

    裴芩嘿嘿笑起来,“咋样!我扮起男人来还是很像的吧!”

    不是像,简直就跟男人一样啊!他们可是一点都没有看出来!因为他比男人还汉子!

    又看一旁冷眼黑脸的墨珩,俩人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怎么?你们对我夫人可还有想法?”墨珩冷着脸道。

    两人连忙摇头,他夫人?他们将军说叫裴汉三,墨将军的夫人…。好像是谁来着?原阳夫人,姓裴…。

    怪不得墨将军对他们将军…关怀备至,他们将军竟然是女的,是墨将军的媳妇儿,是他夫人!

    俩人忽然想到要横插一脚的窦贺,看墨珩的脸色,突然同情起窦贺来。窦将军可能不知道他们将军是女的,那…。墨将军不是短袖,窦将军才是!?

    李顺觉得他心里在抖了,他们将军,那个让瓦刺闻风丧胆被一众将士称为传奇神将的裴将军,竟然是女的,他们要是知道后,肯定会惊掉眼珠子的。

    周剑忍不住又多看了裴芩两眼,实在难以想象,这个一脸苍白没有复原的女子会是那个炮营神将裴汉三。

    见墨珩眼神扫过来,周剑一个激灵,忙道,“将军…将军伤好了吗?”头上的汗已经开始往下滴了。

    “好了!就是还有点怕冷。你们来的正好,这一批弹药我刚配好,你们带去炮营装弹,弹壳一定要严格把控,不能有丝毫差错!”裴芩招呼俩人坐下。

    看了眼墨珩,俩人可不敢再像行军时那样跟裴芩随意的来,端正的坐在下面应着话。

    小丫鬟快步过来,“雪冬姐姐!外面有个叫窦贺的来了,说不让他进来,就硬闯了。”

    裴芩嘴角抽了抽,看来是安生不了了。

    ------题外话------

    多少年的老光棍,只有败一件事做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裴芩英年早逝

    窦贺是跟着李顺周剑来大兴的,当初汉三被带去辽东戎族那里解毒,可有传言她根本没去,而是去了旁的地方解毒养伤。之后墨珩这个武义将军不住在京城,却远在半天路程的大兴开了府。本该受皇上恩宠,万民爱戴的汉三,却消失了一样,失去踪迹,连消息也没有了。

    所以窦贺一直都怀疑墨珩,因为他自己动了那种不容于世的龌龊心思,所以很清楚的感觉墨珩不着痕迹的禁忌之恋。那他肯定知道汉三的下落!

    现在大军紧锣密鼓的筹备,准备要攻打戎族,收复辽东失地,墨珩这个时候却接手了炮营,还叫了汉三的亲兵李顺周剑过来,他一定有消息!或者汉三就在他这里藏着!

    站在大门口,窦贺冷眼看着拦着他的两个护院,是墨珩的亲兵,“你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你们,让墨珩出来见我!”

    他职位比墨珩高一级。

    墨珩面色冷寒的出来,“你还想说什么?”

    见他出来,窦贺忙上前来质问,“汉三在你这对不对?”

    “叫的那么亲热,她是你什么人?”墨珩冷声问。

    想到自己不可告人的感情,窦贺眼里升起恼怒,“墨珩!汉三还小,还是个孩子!你别仗着…就坑害了他!”要不是他长了一张俊美无寿的脸,汉三也不可能就被他迷惑了。

    “她不小了。”孩子都给他生了两个了!

    这话听在窦贺的耳中,却是裴芩已经到了可以被他亵玩的年龄,他有些愤急,“墨珩!你别忘了你是有妻儿的人!”

    可是别人却在惦记他的妻儿!

    “汉三他到底在哪?你若在禁锢他,就算打不过,我也不会放过你!”窦贺怒问,已经摆出了架势要动手。

    墨珩却没心思跟他动手,外面喜儿回来了。

    一段时日不见沈颂鸣,喜儿毕竟还小,血脉亲情联系,已经跟九儿亲热的叫起了墨珩爹,“爹!”

    “怎么回来了?”墨珩过来,从奶娘怀里接过她抱着。

    喜儿伸了伸小脚,“我的鞋湿了,还有裤子。”

    “又玩水了!?”墨珩看她湿透的鞋子,抱她回后院,“让你娘给你换干的。”

    喜儿不承认,“我没有玩水,是他们泼到我的…。”

    “再狡辩!”墨珩瞪她。沈颂鸣,真想掐死他!喜儿才小小的一个人儿,正是模仿学东西的时候,看都教会了她些什么!

    喜儿绷着小脸不说话了,似是有些苦恼任他抱着。这个好看的爹,每次都凶她!

    窦贺却惊愣的一跳,直直的盯着墨珩怀里那个奶声奶气跟他说话的小娃儿,好像…。汉三…。脚下已经快一步冲到前面拦住父女二人,“这是谁?”指着喜儿,盯着她。

    墨珩冷冷挑眉,“你没听见她叫我爹!?”

    “这是你女儿?你亲生女儿?”窦贺不相信,这个小女娃娃怎么可能和汉三那么像!?

    “不是我生的,难道还是你生的?”墨珩睨了他一眼,抱着喜儿回内院换鞋子和裤子,天还凉,一个不注意,回头又受寒。

    喜儿回头奇怪的看着窦贺,这个叔叔好奇怪,不认识啊不认识。

    内院见了喜儿的李顺和周剑也是再次惊叹。他们将军竟然真的是女子,是墨珩的媳妇儿,竟然连孩子都生了。他们将军的女儿,长得真像他们将军!仔细看还有些像墨珩。

    裴芩过来抱了喜儿去给她换鞋换裤子。

    李顺周剑跟着墨珩来到前院。

    窦贺见了他们俩,立马追问裴芩的下落。

    心里震撼归震撼,但他们将军是女子的身份,两人却不敢透露半个字,“我们将军不在这,只有手书,让我们跟着墨将军。”

    窦贺不相信,如果汉三不在这,那他们过来这里干什么!?就算炮营交给墨珩带,李顺他们也不用跑到他家里来。大军不久就要开拔,肯定要用迫击炮和手雷,这些东西都离不了汉三。他更怕墨珩为了这些禁锢了汉三,为他所用。若不是皇上的旨意,让墨珩接管炮营,他早就怀疑他,调查他了。

    李顺周剑看他不信,也不再多说。他们将军的确不在这,这将军府是墨将军的,里院只有他夫人,墨将军的媳妇儿…。

    窦贺不愿意走,见李顺周剑不走,他也等着不走。

    下学的九儿跟着萧雍回来了,“爹!娘!我回来了!”刚一进门就开始咋呼。

    窦贺看着她,盯着好一会。这才是墨珩的女儿才对!刚才那个小女娃娃…。就算不是汉三的,也肯定跟他有关。他不是没有娶亲,怎么可能会有个女儿?庶出的?可他才十五,今年也才十六,那个小女娃娃看模样都两岁的样子了。

    越想,窦贺越凌乱。

    厨房新做的百花酥和新茶一块端上来,“夫人说这些招待将军。”

    墨珩看着碟子里的圆球形精致的百花酥,黑眸寒寒的瞥了眼窦贺。

    窦贺听是墨珩的夫人招待的,却是没有心思欣赏品尝。

    李顺和周剑拿起就开始吃,这样精致的点心,他们之前见都没有见过,将军让他们吃的,果然是好东西!

    吃完饭,窦贺见从墨珩这打听不到一点消息,就跟着李顺和周剑离开,准备从他们俩身上着手。

    但他无论说啥,使啥威胁收买,俩人都不屈从。废话!我们将军是墨将军的媳妇儿,他严防死守的,要是让窦将军从他们嘴里知道了消息,那他们俩就等着被废吧!

    一点都打听不到,窦贺有些无力,他又不能多待几天,又不能天天坐在墨珩家里蹲点…。

    但他肯定,裴汉三并没有死,也没有出事,他肯定活的好好地。

    去见安烈峰时说起,安烈峰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种可能。戎族要他们签订割据协议,还要拘禁裴汉三才肯拿七脉莲来给裴汉三解毒。辽东十几座城池,而炮营也并没有掌握只做弹药的配方,皇上并不舍得,所以耽误了裴汉三解毒的时机,他可能已经死了。

    至于对外说的话,裴汉三还好好地活着,只不过朝廷的威慑之法。毕竟瓦刺还有残兵逃回草原深处,还有戎族的大军。裴汉三让他们闻风丧胆,只要裴汉三还好好地活着,他们就不敢犯境。戎族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想的不止安烈峰一个人,不少人都曾怀疑传奇神将裴汉三已经被敌军暗害,不在人世了,天妒英才,他已经英年早逝了。

    古力其就是其中一个,如果裴汉三没死,楚军已经攻打辽东,和戎族对上了,可现在却只是喊着让百姓募捐军饷粮草攻打戎族,没有实质性的动作。这次大楚创伤颇重,但有迫击炮和手雷,要打戎族根本不是问题!

    他跟裴芩交过战,所以他肯定的对戎族可汗吉勒道,“我们最大的威胁,裴汉三已经死了!楚人狡诈奸猾,他没死的那些传言定是楚人放出的假消息。否则我们的人不可能没有查到一点消息!”

    吉勒对投靠自己的瓦刺大王子并没有太多好感,古力其兵败虽不全在他,但瓦刺三十万铁骑是全部丧生,瓦刺经此一挫,几十年都再没有卷土重来的能力。不过他想留他一条命,对抗楚军,才留下他。毕竟古力其和楚军交战过数次了。戎族大军还没有和楚军的迫击炮对上过。

    古力其也知道,连他自己弟弟都不信他的策略,反而**在楚人的皇宫里,他的二十万大军除了他突围带出来的一万多,全部丧命。吉勒随是草原人,却有非同常人的心智谋略。瓦刺大军覆灭,戎族却安然无恙,他也足够自负了。他想要光复瓦刺,现在就只有跟着吉勒可汗。

    吉勒接到最新消息,楚国朝廷正在闹着废黜太子,改立新储君,顿时有些相信古力其的话了。楚人虽然打败瓦刺大军,但那个传奇神将裴汉三却已经死了,他们定是还没有自己研制出迫击炮和手雷。楚国现在内忧外患,他的机会是不是来了?

    商议之后,吉勒下达了密令。

    很快,就有流言在通州开始流传:神将裴汉三遭人暗害,早已经不治身亡。

    这样的消息如重弹般,激起千层浪潮。重回家乡的百姓顿时恐慌起来,守卫边城的将士也都不安起来。

    如果裴将军真的死了,那瓦刺的残军,戎族的骑兵,会不会再次踏进国境!?答案是肯定的,瓦刺野心勃勃,戎族也虎视眈眈,他们打大楚的注意不是一时半会了。

    通州码头四通八达,消息很快长了翅膀一样传开去了。

    一时间,各地百姓人心惶惶,开始恨骂暗害裴将军的奸人,骂瓦刺暗杀他们的护国神将。

    有人猜测暗杀裴芩的人不是瓦刺,而是争夺帝位的人,裴将军居功至伟,他会造迫击炮和回回炮,手雷,这些东西简直太厉害了,想要争夺帝位,必然对这些东西心热。

    然后就有人说戎族有能救裴将军的神药,但皇上不舍得割据辽东,耽误了裴将军的伤,剧毒攻心,最后迫不得已答应,裴将军也耽误在路上,不治身亡死了。

    皇上南狩,弃城逃命,让瓦刺铁骑攻进内城,大半江山丢失,各地百姓深受战火侵害。皇上无能,却还延误时机,不救裴将军,分明就是间接的刽子手,是皇上害了护国神将裴将军!他大败了瓦刺一次,这一次,肯定会再败给戎族,害他们这些老百姓置于水火!

    传言越传越烈,极力隐瞒病情的楚文帝已经不知不觉激起民愤了。

    萧光珌带人募集粮草押送回来的时候,还连遭抢劫,不仅强盗山匪,还有流民乱军。

    戎族未除,储君易位,而百姓又动乱起来。

    朝臣上下也都惶惶起来。

    沈弼作为内阁次辅,已经焦头烂额,储君之争,他不想卷进去,但独善其身却也不可能,他主动揽下了对抗戎族之事,现在百姓又动乱了,更加不易。只好找了墨珩相见,跟他询问裴汉三的事,因为他也只是听说裴汉三去治伤疗毒,却从那次之后再没见过他。

    “她活的好好地,这样的消息不过是有心之人故意制造民乱,扰乱我们而已。”墨珩眸光暗沉,闪过厉色。看来有不少人想他的芩儿死。

    “你什么时候还见过裴小将军?这么久,他的伤势也该好转,为何不归朝?”沈弼问。这也是最大的问题所在。伤筋动骨一百天,但都已经三个月了,裴汉三的伤势纵然没有全好,也能归朝了,却始终不见他。沈弼要求见裴汉三,不见他一面,他无法安心。

    墨珩不想再让裴芩出来,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他在认识她之后就知道对她不可能,他忌讳的是更多人打她的主意,“她余毒未清,不能出面。”

    沈弼却怀疑,裴汉三是不是真的像传言说的已经死了?

    “戎族既然想挑起民愤,那就等着我带炮营会会他们!”墨珩也不跟他多说,直接去了军营安抚军心。

    炮营的一众将士已经稳定下来,毕竟弹药只有他们将军会配,李顺周剑他们虽然也会,但他们配出的弹药只是浪费,作用却差的太远。

    偏远山区已经出现流寇民乱,折子全压在内阁。

    粮草和军饷终于运到了,墨珩被任命为四品显武将军,安烈峰为大将军,带兵十万攻打戎族,收复辽东。

    ------题外话------

    好不容易集中全力,却卡顿了,你们跟我这样一个作者,真让人同情啊~┭┮﹏┭┮~

第二百二十六章:余氏之死

    楚文帝还想带兵,御驾亲征,亲自收复辽东,踏平戎族内地。只是他的身子,每况愈下,朝中此时也离不了他。

    大臣中有人提出让几位王爷带兵,代天子巡狩,威慑力虽不如皇上御驾亲征,却也比安烈峰和墨珩他们要强上许多。

    现在正是废黜太子的关键时期,兵权交到谁手上,都不让人放心。

    永安王极力为太子开脱,请求楚文帝不要听信乱言,不可轻易动了废黜储君的想法,他愿意带兵北征。

    楚文帝现在是谁也不信任,永安王为太子开脱,这里面的事有没有他还不确定,但兵权交到他手上,势必会增长太子的权势。

    安烈峰能征善战,墨珩善于用兵,又有炮营在手,不管是谁接手兵权,都是白捡的军功。

    萧光珌的幕僚建议他出面求皇上,让他去做监军,大功劳不抢,但可以把控兵权。皇上现在正偏向他,即便真有什么状况,相信皇上也会留下传位昭书。

    萧光珌不想这个时候离开京城,他要留下密切关注宫中的一切变故。父皇病重的事,他能拿到消息,他相信他的另外几个兄弟说不定也知道了。所以让兵部和他手下大臣上奏,让鲍逊带兵。

    鲍逊是萧光珌的舅舅,有他在军中,即便不如安烈峰,但和墨珩练手也能控制那十万大军和炮营。

    楚文帝虽然偏向萧光珌,但鲍逊丢掉辽东,比他弃城而逃更可恨,若不是看在他是萧光珌的舅舅,瑜妃求情,光丢掉辽东这一条就能要了他的脑袋,再带兵绝无可能!

    他态度很是坚决,只用安烈峰和墨珩。

    墨珩把家里的事安排好,让卢海和刘沨盯着裴芩,大夫就住在家里,没有好之前,不准她出门跑出去,有任何事都立马给他传信。

    其实卢海刘沨传不传信,他在裴芩身边布的暗哨都会给他汇报。

    “我觉得我现在还没好。出门就冷,简直了。”裴芩一脸认真道。

    墨珩看她模样,就知道要阳奉阴违,巴不得他赶紧走,别在她跟前碍眼拘着她。冷冷笑着把她攥进怀里,“芩儿,别想跟我耍花样。辽东离大兴很近的。”

    他这意思就是能来回往返收拾她!?裴芩坚决不承认,“没有!我这几个月已经被你拘成习惯了。在家也很好啊!我又不认识啥人,别的人和事也都交代出去了,我只管宅在家里就行了,不,宅在屋里!”

    墨珩低头摩挲她的唇瓣,笑的意味深长。

    裴芩还没猜出他又打啥鬼主意,就被他咬了一口,疼的她直抽气。

    墨珩满意的看着自己咬过的印子,“乖乖在家等我回来。”

    裴芩心里暗骂,属狗的!给她身上咬的…。看在他马上就不在她眼前晃悠的份上,不跟他计较了。

    大军很快出发,楚文帝亲自送行,给安烈峰和墨珩倒了酒楼,亲自激励大军士气。

    只是这次士气虽然高昂,却不似收复京城时高涨激昂。他们中大多数都是跟着裴芩南征北战过的,虽然不是炮营的兵,但也对裴将军敬仰崇拜。现在他们却听说,裴将军已经英年早逝,害他的凶手还没抓到,皇上却为几座城池不顾裴将军死活,生生拖死裴将军。裴将军没有和敌军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却是死在了他效忠的皇帝手里。

    虽然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裴将军造出了比瓦刺人回回炮更厉害的迫击炮和手雷,是拯救大楚万民的神将,居功至伟,却这样陨落,实在让人不甘愤怒。

    墨珩深知裴芩在军中的影响力,大军开拔之前,先当众测试了迫击炮射程和手雷,以稳定军心。

    但收复京城之前,炮营就出了很多炮弹和手雷,有人相信,却还是有人不相信。

    戎族已经全面戒备,准备迎战。

    裴芩是悠闲了下来,先埋头大睡了两天,不想干活儿就在屋里院子里瞎转悠。

    赵孝辰这次跟墨珩一块北征了。

    上次墨珩给赵孝辰安排了地方,自己就深入瓦刺探察敌情,结果被围困出事,后面又投奔安烈峰,赵孝辰一直在边境,没能也跟着墨珩和裴芩挣下大的军功。

    赵太太不止一次遗憾,这次倒也不怕儿子上战场会出意外,一早就让赵孝辰跟着墨珩了。墨珩都是个将军了,手里又有那厉害的大炮和手雷保护着,也伤不了性命,儿子也跟着,才能挣个像样的军功,也封个将军光耀门楣!

    方立最不满,他都说了让墨珩走之前一定给大郎把官位复原过来,却还是直接就走了,结果大儿子别说官位,还被刑部调查了。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看刑部找方留明都吓的不行,怕方立做的事会累害了方留明,立马过来找裴芩商量对策。

    裴芩还没脸大的认为刑部就听她的,“墨珩现在带兵在外,朝廷不会这个时候干掉他妹夫的。”

    方婆子还是不放心,“芩儿!那刑部听说是沈家的沈阁老管的,他要是知道了,就会放了大郎了吧?”

    裴芩微微蹙眉,“应该只是例行调查,我让人去打探一下。”

    方婆子点点头,叹气道,“大郎全是被那不争气的爹和杨玉兰那贱人害的!”

    裴芩不可置否,方立那不是不争气,是该人道销毁!

    朝廷上下都在紧张的等着边境传来捷报消息,整顿吏治的事做起来,就有些敷衍。刑部事更多,调查方留明也只是例行调查,又让他回来了。

    方立的伤能蹦跶之后,听到很多官员落马,觉得是机会来了,被贬了那么多京官,空出了那么多位子,让大郎去顶上一个,就能留在京城做官了!

    让裴茜去找裴芩说,再拿点银钱打点。

    裴茜之前就不听他的,现在肚子里怀着娃儿,更是在家横着走,“你以为你是谁?你当官就当官,想干啥就干啥了!?有本事自己去打点个试试!”

    “小贱人!大郎是你夫君,他好了你才有脸!他不好,官没了,你还当自己官夫人!?”方立怒骂。

    余氏看见他骂裴茜就头上青筋直冒,“方立!你作为公爹,指着儿媳妇骂,你还有没有脸!?”

    “我骂她咋了?这个小贱人该骂,你这个贱人更是欠打!别以为我现在不敢休你,不过嫌你被休了闹事影响大郎的仕途!”方立点着她的鼻子骂。

    余氏气恨的咬牙,心里巴不得他赶紧死了。

    阮氏过来劝话,把余氏和裴茜劝回屋,“既然空缺那么多,大郎又是有功绩的,相信过不久,就能给大郎重新安排官职的。”

    余氏也是这么想的,方立却不,非要立马就给方留明弄个京官做,他这大老爷在京城连个住的院子都没有,像啥样子!?

    裴芫知道后,提醒裴茜,让方老秀才和方立他们都回去,回原阳县老家去,“家里啥都有,又是自己家,住着也舒心。远离了这边,即便再有想法,也不能造败事儿了。”

    裴茜回去一说,方留明同意,方立却是坚决反对,“我不回!要回余氏你们回,我是大郎的爹,没有我在他身边,咱们方家早被人啃光,丟剩下了!”

    方辅今年要参加秋闱和明年的春闱,他是不准备回去的,阮氏也不想走。

    “被别人啃光?不用别人,你这个爹再蹦跶,就不是害大郎丢官,到时候就害死大郎了!”余氏对方立极尽嘲讽。

    杨玉兰暗撇了撇嘴,“那赵孝辰跟着墨珩去打戎族,回来也是一身军功,封个将军千户啥的了,就大少爷啥也是,啥也没有。”

    所以方立才更不平衡,要立马趁着官员空缺,给方留明谋求个京官的职位。

    “墨珩也是你能叫的!?你一个贱妾!”余氏立马呵斥。

    杨玉兰屈辱的绷紧了脸,一时间没有反驳出话来,她的确还是个妾室,有余氏在,她就做不了方家的大太太!

    方立要骂。

    余氏阴冷的盯着他,“没本事自己去弄,就老实等着墨珩回来找他说吧!芩儿在养病,没心力多管你们!”

    方立前几天也去假心假意去探望过,想借探望之名见了裴芩,让她去给方留明打点一下。墨珩可是认识王爷的,就算他不在家里,裴芩也是能帮着跑的。

    话说出来,连方老秀才和方婆子都不敢去打扰裴芩养病,墨珩临走之前留了话的。既然刑部调查只是例行的,那就只有等着了。

    方留明倒想在家里沉淀几年,他资历不够,经验更不足,若不是上面有长姐长姐夫还有颂鸣哥,他连县令都做不好,让余氏和裴茜都不要烦长姐,他跟方辅一块安心做学问。

    方立却不安分,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想法子。

    杨玉兰看他完全不听家里的,更是不停的吹风。

    只要不涉及到儿子闺女,余氏懒得多管他们,摘了榆钱做了榆钱饼,装了一筐子,准备给裴芩和九儿喜儿送过来吃。

    半路却见杨玉兰在外面鬼鬼祟祟的在外面。

    余氏本不想多管,看到前面她跟着的人竟然是方智,她浑身一个激灵,怕杨玉兰坏事,还是忍不住悄悄跟了上去。

    俩人到了隐蔽的地方说话。

    余氏悄声跟过来时,只听见两人说了一半的话。

    “…。那小的根本不行,看见我眼神就想淬毒了一样,养也养不熟。大的虽然大,但念了圣贤书,不敢忤逆爹娘,反而好管。就是现在捞不到官职!”

    方智压低声音说了啥,余氏没听清,又凑近两步,却碰出了响动,她一惊,急忙转身撤走。

    杨玉兰和方智也很快出来查看,远远见拐角消失的身影,两人脸色都难看起来,“余氏那个该死不死的贱人!”

    余氏在家摘榆钱做榆钱饼,因为是去看裴芩,也穿着随意,没有换衣裳。

    “她听见我们说的话了。”方智肯定道。

    杨玉兰脸色隐隐一白,“不能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方智心里有鬼,就不信那一点的‘不能’。

    等杨玉兰再回家,拎着了两包药,说是补身子的。

    方立也一直想让她再生一个,方留明虽然让他脸上有光,可跟他不亲近,还忤逆他。小儿子更是对他怒恨在心,闺女没心没肺,对他也亲近,却没啥用处。如果杨玉兰再生个儿子,肯定不能像方留明和方留阳一样,会跟他亲近,听他的话,光宗耀祖,让他真真实实的大老爷!

    杨玉兰枕边风吹的厉害,她说找大夫调养身子,方立就弄了银子给她抓药。

    只是他们手里的那点银子也经不起咋花,方立找方老秀才没有拿到,方婆子恨杨玉兰,更不愿意她调养身子生个方立的娃儿,一文都没有。

    方立没办法,就来找余氏要。余氏现在管着家,她手里就算没有大钱,也是有钱的。

    “治个啥的治,她早就不能生了,怀了也保不住!贱人生的孽种,生出来也是祸害!”余氏想到杨玉兰跟方智见面说的话,要利用她大郎,就恨不得撕了杨玉兰和方立。

    “你个贱人!你别以为你占着正妻的名头,就能残害玉兰!”方立抬起手,狠狠一巴掌扇在余氏的脸上,“我今儿个不休了你,就打死你个贱人!”

    杨玉兰也过来哭着质问余氏。

    裴茜不愿意在家里,去了裴芩那。

    家里的小厮一看打起来了,忙跑到将军府来禀告,让裴茜赶紧回家,“大老爷真的要把太太打死了,都见血了!”

    家里天天这样闹,要不是方留明守孝得三年不能入仕,裴茜恨不得弄死方立和杨玉兰。

    裴芩很久没出过门了,听又打起来,站起来,“我也去看看。”方立那狗东西,这么久了,家里的人就治不住他!?

    黄秋和雪冬看了看卢海。将军走前说了,不让夫人出门。

    卢海直接拿了厚披风给裴芩,将军都不在家了,谁能管住她!?

    裴茜摸摸她的手热乎的,穿的也厚,跟她一块到方家住处来。

    俩人就耽搁这么一会,回到家,就见余氏倒在了血泊里。

第二百二十七章:不甘心死

    方立能伸手逼的方留明辞官,裴芩之前虽然没有明说,也说过方立需要惩治。结果没人惩治他,反而让他更加猖狂,害了余氏。

    “娘!”裴茜看余氏倒在血泊中,顿时脸色大变,惊的快步冲过来。

    从嫁过来,除了方立和杨玉兰,方家的人对她都很好,但其中余氏最好。裴茜虽然一直抵触方家,不占便宜不找她们,和方慧家一样也是不安好心的。但时日长久,她心里也是知道,余氏这个婆婆是真的对她好,之前也是她总偷着去看她们娘几个,偷偷塞钱塞吃的。

    看余氏面无生气的倒在血泊中,她全身刺啦一寒。

    “快叫大夫!”裴芩更快速的冲过去,急忙给余氏把脉,听心跳,呼吸已经微弱到快没有,神情一凛,吩咐卢海,“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

    卢海看了看余氏,估计太医来到,就等不及了。

    “还不快去!”裴芩喝道。

    卢海只得应声,快速回去拿了裴芩的名帖去京城请太医。

    “家里的人呢!?人都死哪去了?快去找大夫啊!”裴茜怒喊。

    方立和杨玉兰看她们来,就赶紧躲回了屋了。裴芩竟然出屋了,还让她看见余氏这样,要是发起怒来,会打死他们的!

    阮氏一脸惊慌的抱着小郎带着大夫跑过来,“快…快…大夫来了!”

    “快过来看!”裴芩放开地方。

    大夫一看情况危急,也顾不上跑的气喘吁吁,急忙过来看余氏,只是一把脉,他脸色就变了,摇着头,“晚了…”

    “救不活她我让你陪葬!”裴芩目光凌厉的怒叱。

    她暴发起来,本就气势凌然,又从战场上摸滚打爬过来,身上更多了煞气和杀气。大夫只看一眼,就全身发寒,“我救!我救!”急忙对余氏施救。

    天气暖和,已经换了单衣裳,很轻易就看到,余氏肩颈处的刀伤,最重的一下在后脑上,是撞到了尖锐之物造成的,所以才流了那么多血。

    “致命之处在后脑上…。”大夫只说了一句,看了眼裴芩,不敢再多说没治的话,给余氏止血,施救。

    家里的大夫也急忙赶了过来,一看余氏的情况,急忙接手上来,“夫人先在外面等候!”又让裴芩吩咐人去准备几样急救的药。

    吩咐了人准备药,裴芩站着没动。

    大夫也只催了下,见她不走,也就不再多说,全力救治余氏。

    很快方老秀才和方婆子回来了,方芳和闫康远,闫婆子几个也都跟着一块赶过来。

    方留明和方辅去了欧阳夫子那拜访,还没有回来,倒是方留阳先回来了,一看他娘快不行了,拿起刀就要砍死了方立和杨玉兰,“你们害死了我娘,我杀了你们!”

    “二郎…。二郎你快放下刀!”方婆子惊的急忙上来拦住他。

    “滚开!我娘是他们害死的,我一定要杀了他们,给我娘报仇!”方留阳两眼腥红,满目仇恨和滔天恨意。

    方老秀才都拦不住他。

    裴芩两步出来,“方留阳你给我住手!”上来拉他。

    方留阳死死抓着刀,裴芩上来拉他,他怒恨的抬刀狠狠一甩。他今儿个一定砍死那狗男女!

    裴芩差点被他甩地上去,上来点住他的穴道,“扔进屋里去!什么时候冷静了什么时候放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他们!杀了那对狗男女给我娘报仇!他们害死了我娘!”方留阳恨火万丈的怒喊,头上青筋直冒。

    刘沨拎着他把拎去了屋里,连哑穴也给他点了。

    方婆子哭着问咋回事儿,“好好的人,咋会出事了!”

    阮氏也吓的哭,“大哥大嫂又吵骂了起来…。杨姨娘也抓着大嫂闹事,我拉不开他们…。”

    方婆子气恨的扑上去就要打死方立掐死杨玉兰。

    家里闹成这样,左右邻舍也都听见动静,到门外观看。

    方老秀才把方婆子压下,“先救老大媳妇儿要紧!”

    裴芩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眼神冷寒如冰。

    等方留明和方辅急匆匆的赶回来,裴芫和裴文东,谢怡也过来,救治了半天的余氏,也只是止住了血,昏迷不醒。

    “别怕!娘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方留明死死握着裴茜冰冷的手,不知道是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

    快马赶到京城的卢海在宫门外碰到了永乐王,萧光曌。

    “卢护卫?可是原阳夫人有事进京?”永乐王主动问话。

    卢海目光幽深的看他一眼,想到余氏的情况,“夫人吩咐,请外伤太医。”

    永乐王接了裴芩的名帖,原阳夫人的名帖还是第一次拿出来在京城用,吩咐身旁的管事,“请张太医去给原阳夫人看诊吧!”

    张太医是给皇上看诊的御医,卢海没有客气,上报太医院,接了张太医就赶回来。

    等卢海把人带回大兴,天已经黑透了。

    裴芩受伤中毒就是张太医看的,见来人是张太医,立马让他救余氏。

    不是她受伤出事,只是她舅母,张太医心里微微有些不悦,皇上现在身边离不了他。不过还是快速给余氏把脉看诊。

    见太医都来了,杨玉兰又松了口气,又有些不甘。余氏这个贱人最好还是死吧!只有余氏死了,她才有可能做上大太太!至于方留明守孝三年,有裴芩和墨珩,肯定不会让他三年不做官,额外开恩不守孝。

    方立每次都喊着要休了余氏,怒急了就要打死余氏,这次真的一怒,冲动之下动了手,没想到余氏真的要死了,他吓的比谁都害怕。他是拿了刀子吓唬余氏,不是真的要杀她,砍了那一刀,也是她自己怒骂着往上撞的。如果余氏真的死了…。那他岂不是要坐牢砍头了!?暗暗祈求余氏这个时候别死!不能死!她要死了,他也跟着完了!

    上天根本没有听到他的祈求,张太医也只用了药让余氏醒了过来,“你们进去说说话吧。”余氏伤的太重,失血过多,他也无能为力。

    方留明全身一僵,白着脸进屋。

    看裴芩面无表情,眼里却阴寒可怖,张太医硬着头皮过来拱手,“夫人!这位太太失血过多…。”

    “烦劳张太医。你已经尽力了。”裴芩摆了下手。

    张太医松了口气,退下。皇上可是对这位裴将军格外恩宠,为给她解毒,连辽东都可以不要了。

    裴芩让刘沨把方留阳也放过来,听余氏说话。

    人围满了一屋子。

    余氏知道自己不行了,好不甘心,她还没等到孙子出生,二郎还没娶媳妇儿。她一直撑着,就是看几个孩子过的,她还要照顾孙子,照顾儿媳妇呢!容娘死了,茜儿只有她这个婆婆了!

    “别哭…二郎别哭…”余氏后脑昏疼的没有了知觉,肩颈被砍的一块,抬手都抬不起来,只能松松的握着方留阳的手。

    方留阳猩红着眼,狠狠擦了一把眼泪。

    余氏断断续续的交待方留明好好对裴茜,俩人好好过日子,叫方留阳听话争气。

    说到方芳,她有些茫然的哭着上前,“娘!”

    余氏现在再看她,顿时一股无力感,“你…好好减肥…娘走了…就没人……”

    裴茜跟方芳互看不顺眼,到现在依旧厌烦方芳,让她多关照方芳,她没那个好心帮这个好吃懒做,蠢的猪都不如的。

    余氏不想死,她死了可以解脱了,可她的三个孩子……她死后,大郎还要守孝,茜儿还怀着身孕…。

    “芩儿…。芩儿…。”

    裴芩拧着眉上前来,“我会照顾他们的。”

    余氏放下心,看着裴芩苍白的面色,心里愧疚的不行。她死了,没法照顾大郎他们,却又压给了芩儿,“你们要…要好好…。对…长姐…”

    方婆子看她快不行了,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娘对不住你啊!”

    余氏看向她和方老秀才,有这样的公婆,她从来没有受过公婆的气,只是方立和杨玉兰,“…我做鬼…都不会放…放过…你…们……”

    “娘——娘——”

    方立脸色煞白的瘫倒在地,余氏死了。他…他也完了!

    杨玉兰看着他怕死的样子,也心里害怕,眼神飞快的转着,不知道余氏听见方智跟她说的话没有,临死前有没有告诉方留明和裴茜他们知道。她想跑,可又跑了之后更是定了死罪名。裴芩可在这,不会让她跑掉的!

    裴芩不再看屋里哭倒的众人,面无表情的走出屋,“齐大夫,帮我开两副药吧。”

    齐大夫仔细看她神色,丝毫看不出,眼神也平静的诡异,只是看着方立和杨玉兰住的屋,他却察觉到她周身萦绕的杀气。夫人要杀方立和他小妾!?他心中一惊,“夫人,此事不可。”即便真是方立和他小妾杀了方大太太,自有官府惩处,夫人没必要手上沾了他们的污血。

    卢海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吩咐。要杀方立和他小妾没必要让她动手。再一个,余氏死了,方留明和裴茜要守孝三年。如果方立和他小妾再一死,到时候人就会猜测起来,更对方留明今后仕途不利。

    真让官府干涉插手,暴出方立宠妾灭妻,真和小妾杀害了元配正室,那方留明也名声毁了。

    方老秀才也恨不得直接打死方立和杨玉兰,可让官府介入,他就犹豫了。

    裴芩只看他们都没有那个意思,留张庚山下来帮忙操办余氏的丧事,直接回了家。

    九儿和喜儿还不知道出了啥事儿,俩人都被奶娘哄睡着了。

    裴芩进屋,脱了披风递给黄秋,坐在了炉火旁想事。

    黄秋拿了厚棉袄给她披上,“夫人!厨房里炖的还有汤,奴婢给夫人盛点过来吧?”

    裴芩没有接话,一直沉默着。

    黄秋和雪冬对视一眼,悄悄退下,端了牛肉羹和蒸饺,配了两碟小菜端过来。

    裴芩站起来,洗漱了,端起碗,直接捏着蒸饺就吃。

    看她吃的也不算少,黄秋几个都松了口气。

    吃完饭,裴芩端着茶,“问齐大夫药配好了没有。”

    雪冬暗叹口气,转身去问没齐大夫。

    家里各色药材都有,齐大夫专负责裴芩的伤情和平日里吃的药膳。但裴芩让配的药,他却是没有的。他是给夫人调养病情的,夫人让他配药,却是对方立和他小妾起了杀心的。听裴芩问药,再次过来劝她,“夫人!此事即便不交官府,也不用夫人蹚这趟浑水,夫人没必要为了他们手上沾了污血。”上阵杀敌,杀的是瓦刺人,但要是对那方立和他小妾下手,可就落了把柄。

    “让你配你就配,哪那么多废话!”裴芩幽幽的看着他。

    齐大夫心里一颤,“夫人…。”不再劝她,回去配药。

    两包药,一包给方立,一包给杨玉兰的。

    裴芩一觉睡醒,让曹隶去欧阳夫子那请了假,带了九儿和喜儿过来祭奠余氏。

    喜儿还不懂,九儿却是心里啥事儿都明白了,乖乖的拉着喜儿给余氏磕了头。

    张庚山办事很利落,已经把一应用品和棺材买回来了,就等裴芩来了就装殓。

    方老秀才和方婆子一夜之间都老了好几岁的沧桑模样。见裴芩过来,方老秀才有些张不开口,“昨夜窝已经查了,你大舅母肩颈的那一刀是方立砍的,三人争执冲突起来,是杨玉兰推了你大舅母,她磕在了桌子角上。”

    不管杨玉兰是失手还是故意,余氏的死就是她下的手。方立虽然拿了刀,却不知致余氏丧命的主凶。

    但杨玉兰却咬死了是方立下的手,她只是拉扯了几下,要让她顶罪背黑锅,她就拉方立一块下大狱。拿刀的是方立,要砍死余氏的也是方立,她身上还有方立砍的一刀。

    让方老秀才亲手把大儿子送进死牢,送上断头台,他一时很难以做到。这里面还顾忌着家里的颜面,以后会影响方留明的仕途。

    裴芩听他的解释,只冷冷动了动嘴角,把两包药扔出来,“下一个死的就是方留明。”

    方老秀才脸色发白,颤抖的拾起那两包药,老泪纵横。

    方婆子痛哭不止,嘶哑的哭喊着要弄死了杨玉兰。

    消息也通知了方慧和冯家。

    方辅正商量要带余氏灵柩回原阳县老家安葬,那边方慧和冯守兴过来了。

    “大嫂这突然的就没了,留明这下得要守孝三年了吧!”方慧一来,没有哭余氏,先说了这么一句。

    裴茜是怀着身孕的人,余氏临终前就让她避开,她怕冲撞了肚子里的娃儿,裴茜不愿意,和方留明一块披麻戴了孝。看方慧过来,眼神阴毒的瞥过去。

    方慧看她的眼神,心里瘆了下,不过很快回转,“裴茜你这怀着身孕还在这守灵,就不怕肚子里的娃儿有个三长两短啊!”娘家对她不好,她对娘家也没有好心了!他们都样样色色弄好了,把他们一家赶走,顾一眼都不顾,要不是她手里还有一点银钱,他们一家要饿死在这京城了。

    裴茜阴冷的瞥着她,“你的诅咒要是应验,我娘会去找你的!”

    余氏刚刚装殓,棺材的盖子还在一旁放着,她就躺在棺材里。

    方慧只看见了余氏的脚上穿着一双厚底绣花鞋,看了眼不远的裴芩,撇了撇嘴,“谁是诅咒你了,我们来拜祭,看你大着肚子,好心提醒你!”

    冯守兴拉了她一把,让她别多说,还是给余氏上香拜祭吧!反正余氏要葬回原阳县老家,她们也在这呆不几天了。

    虽然没指望他们,方辅还是过来问了他们可要一块随灵柩回乡。

    冯守兴不愿意,“我们一家老的老,小的小,还有生意摊儿,离不了人。”给余氏扶灵的,又轮不到他们。

    方辅点点头,“既然你们也祭拜过了,我们就准备一下回乡了。”

    阮氏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有些东西要带回家,有些不带走的,放在将军府。

    方留明过来找裴芩,“长姐!茜儿她怀着身孕,不宜在长途跋涉,就让她留下来陪长姐吧!”

    裴芩看了他一会,点头。

    方留明拱手,“多谢长姐,又给长姐添麻烦了。”

    裴茜不想留下,她看见了那两包药,而且要回家守孝三年,都走了她留下来也不像样。

    方留明劝不住她,看她固执的样子,也只好带她一块回乡。

    收拾妥当,方留明和方留阳扶灵,送余氏的灵柩回原阳县老家安葬。

    为了行程快,他们走了水路,包了一条专门护送灵柩的船南下。

    裴芩送到通州码头。

    方老秀才几次欲言又止,都没有说出来。

    裴芩看着船越来越远,神情也越来越冷。

    方慧和冯守兴转身看裴芩,问她走不走。他们在京城摆摊做生意,也是打着墨珩和裴芩的名头,虽然没有在原阳县好用,但还没有人找他们的麻烦。裴芩病着都跑到通州来送行,冯守兴就拉着方慧也过来了。

    “长姐!我们也回去吧!大舅母走远了。”裴芫看她冷的脸色越发白了,出声催促。

    裴芩点头,“走吧!”

    张庚山已经安排好了住处,“公子在通州买了个小院,夫人先去住一晚,等明儿个晌午天暖和了再赶路回去。”

    冯守兴一听她们在通州也买的有院子,顿时心里不平衡。她们走到哪都有住处,手里是挣了多少钱!?看裴芩走了,忙拉方慧一块跟上去。

    张庚山冷眼拦住他们,“你们要还想在京城活命,最好安生老实点。”

    “你…。你一个狗奴才,我们是正经的亲戚,难道…。”方慧斥骂。

    张庚山上来啪的一巴掌狠狠甩她脸上。

    方慧疼的连耳朵都嗡嗡响,脸上火辣辣的,不敢置信的怒瞪着张庚山。

    “你们早就不是我们家亲戚了,别乱攀亲戚。”张庚山揉了揉手,转身跟上马车。

    “裴芩你就看着一个下人胆敢打我这个小姨!?”方慧气的尖声叫。

    裴芩掀开车帘子,目光冰冷的看着她,“余氏都死了,你还算什么!”

    “啥叫余氏死了我就不算啥了!?她死了,我就不是你小姨了!?”方慧怒道。来到京城她才发现,没有关系靠山,没有门路,想要做个啥太难了。她就是裴芩的亲小姨,她休想甩脱他们!

    “我娘从没没说过她有你这么个妹妹,从小到大,也只见过余氏。”裴芩说完,冷冷的放下车帘子。

    看马车走远,方慧心里一阵恐慌不安,随即气恨恼怒。这是怪她之前没有帮她们!?余氏那个死贱人也没见得就多帮她们多少!她咬着牙怒喊,“你们不承认,我也是你们亲小姨!”

    张庚山瘸着脚快步坐在车辕上,指着路,心里却有些疑惑裴芩说的话。她的态度能明白,娘几个在老裴家过的下人不如,却没有人肯伸手帮衬一把,方家也只有余氏伸了手。现在余氏死了,裴芩对方家也没那么热忱亲近了。可她对余氏那么好,说起来都是直接喊余氏,不像喊长辈大舅母。有一次他还听到过她说方氏…。方氏应该是夫人的娘吧!?

    他正想着,前面有拦马车的,“夫人!我家公子要拜见夫人!”

    张庚山眼神一冷,认出拦马车的人,顿时皱起眉头。

    单叶飞已经下马车走了过来,“刚听闻夫人送了长辈灵柩回乡,夫人还请节哀。”

    裴芩掀开车帘子,“单公子!”

    单叶飞一愣,“夫人…。夫人身子不适?这边客栈杂乱,不如夫人先到家里,找大夫看看吧!”

    “不用烦劳单公子,我们将军在通州买了宅子。”张庚山皮笑肉不笑道。

    “我看夫人气色甚是不好,通州这边我比较熟悉,正好还有事跟夫人说,我叫个大夫来给夫人看诊吧!”单叶飞说着,就吩咐身边的随从。

    汝宁府以南都没有遭受战乱,但粮食却都调用到北方来。

    酱油和松花蛋作坊虽然王铁柱和孙全亮还管着,没有关门歇业,但出的货却不多了。

    裴芩和裴芫到了小院安置,单叶飞也一块过来。

    大夫很快过来,裴芩却没让大夫给她看诊,“只是这几日身体不适,没有大碍。”她中了瓦刺剧毒用七脉莲解的毒,单叶飞的大夫怕也不是寻常郎中,一把脉就能知道。

    单叶飞盯着她看了一会,“看夫人如此畏寒,却是不像寻常小疾。”

    “单公子怎么会在通州?”裴芩反问。这个时候应该是漕运开运的时候,单叶飞身为少帮主,却在通州悠闲,还有心思关心她的病。

    单叶飞笑起来,俊逸出尘的脸庞仿佛莹润起光芒了般,“在下是来相亲的。”

    裴芩挑了挑眉,“恭喜单公子了。”

    单叶飞却笑看着她,“在下是来替沈兄相亲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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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330/ 第一时间欣赏农门长姐最新章节! 作者:蓝牛所写的《农门长姐》为转载作品,农门长姐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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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长姐介绍:
穿越的裴芩瞬间顶上了一大盆狗血。
秀才爹赶考遇害,大伯兼祧两房。
二房子嗣是有了,爷奶不喜,村人不屑,还是大伯娘眼中钉肉中刺。
重男轻女,要卖她换地。
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娘几个还做牛做马。
还没大干一番奔小康,那个已经死了的秀才爹又回来了。
娶了富家小姐?生了两个儿子?
生活如此艰难,还被逼死了娘。
裴芩看着骨瘦如柴的一堆弟妹,抖着手: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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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山洞,搭窝棚,吃野菜,找野果。
贫寒日子,裴芩领着弟妹,悄悄发财,闷头致富。
眼见她们姐弟发迹,那些狗血又朝他们泼了过来!
裴芩掐腰:要当渣,老娘就虐的你们成渣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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