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精武门
“我才疏德薄,写出枪炮一作已经是绞尽脑汁,心劳计拙,万不敢和魏知州的大作相提并论……”
“菊生先生你这是在折煞我啊!”
白贵听后,连忙谦逊。
尽管他心里认为他写出来的枪炮这篇名作,并不比海国图志差上多少,但魏源毕竟是前辈,而他是后辈,必须得谦虚……
要不是张菊生说的时候,表情不似作伪,他估计以为张菊生在捧杀他。
要真有哪个愣头青接下了这句话,后果不堪设想。
另外魏源官至知州,白贵作为后辈称呼魏知州是比较恰当的,姓加官职也是称谓的一种方式,例如杜工部,而张菊生尽管也算是魏源的后辈,可他是翰林院出身,地位不低,叫魏默深并不为过。
“美和你小心谨慎也是对的。”
张菊生闻言,立刻心知肚明,随即摇头轻笑道。
他倒是没有什么坏心思,而是枪炮这一书他认为是真的不错,所以才有了此番的赞赏。但白贵此时的谦逊,也无疑让他高看了一眼。
“这是高梦旦,为印书馆编译所的管事,亦是秀才出身……”
“此次也是高兄负责编译枪炮一书……”
廖经理又介绍第二个人,这位比张菊生年轻一些,但也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戴着圆框眼镜,文人,上了年龄,基本上就没有不戴眼镜的。
“此次编译,劳谢高兄费心了。”
白贵和高梦旦握手道。
比起张菊生,高梦旦地位虽高,但白贵和他还没有差到哪里去,两人的功名等次是一样的,称呼高兄就可,不必再称呼为先生。
“美和兄,我在沪市也是久仰你的大名。”
高梦旦一脸笑意。
两人握手。
接着廖经理也一一介绍了包厢的几个人,大多都有功名在身,即使没有功名,也是出身中学堂或者西式学堂。
荣顺馆是有名的沪市本帮菜餐厅,也是本帮菜的发祥地之一。菜肴以烹调鱼、虾、蟹、鳝等活鲜,以选料精细、风味醇正而著称。
席间。
摆放着二十多道菜肴,有招牌名菜八宝鸭、扣三丝、椒盐排骨、松鼠黄鱼、竹笋鳝糊,还有油爆河虾、虾子大乌参等著名菜肴。
“难怪白君说东瀛是美食匮乏的国度……”
山田光子吃了几口菜,顿时觉得在东瀛整日吃的一些菜肴,确实味道乏淡许多。
“乌参挺滋补的,你多吃一点。”
“刚刚病愈……”
白贵夹了一筷子虾子大乌参,放到了山田光子的碗中。
场间,这些人也见怪不怪,都一把年纪,什么没见识过。再说少年慕艾,应有之理。不耽搁正事就行。
对于名人和天才,大家都是有一定的包容耐心。
“这是签订二刊的合同,白君可以先看一下。”
吃的差不多,廖经理从公文包中拿出合同,说道。
签订合同,这些事张董事是不会怎么参与的,都靠廖经理等人。他此次前来,是为了结交白贵。合同上的事情,他不会掺和。
“定价合理,唔……,百分之三十八的版权税,会不会你们印书局太亏了一些?”
“我这个人也很好说的……”
白贵看完合同,也忍不住皱眉。
忒大方了一些。
他这个作家都不好意思收取这么高的版税了。
“美和兄,你是不知道这本书在国内有多么畅销,往往上午发货,下午书店就告知缺货。”
“以这本书的火爆程度,我们印书局不会少赚钱的……”
廖经理微怔,然后解释道。谷
他不知道白贵为什么没在东瀛和他们签订二刊的合同,还以为是白贵准备待价而沽,所以商务印书馆将二刊的版税也提高了不少。
白贵听到后,点了点头,他这也只是一问,既然商务印书馆自己也有赚头,那他也不必再推辞什么,立即下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盖上了私章。
饭宴后。
商务印书局的几位董事也早已离场,只剩下廖经理还在作陪。
出了荣顺馆。
门口。
一辆辆东洋车疾驰。
“廖兄,我初来沪市,还不知道精武门在哪里,还请廖兄指点一下……”
白贵说道。
“精武门……”
廖经理讶然了一会,旋即目光看了一眼白贵,练武和没练武的区别还是很大的,他也调查过白贵,知道白贵是有功夫在身的,而且还不低。
不过精武门在沪市也算是鼎鼎大名,毕竟有霍元甲撑场。
但他稍一思索,就明白了什么。
“还请美和兄稍等,我这就请一辆印书馆的马车过来。”
廖经理说道。
人靠衣装,马靠鞍。
白贵就这么直接贸然去精武门,谁知道会不会遇到不识眼色的蠢材。
少倾,一辆高档马车停在了荣顺馆的门前。
“这是张董事的专用马车,就借给美和兄你在沪市暂用,还请不要推辞。”
廖经理笑了笑,现在他们算是主人,而白贵是客,招待是必须的,再说一辆马车能落个人情也是惠而不费的好事,另外以白贵的身家,也不缺这一辆马车钱。
他说着又一指在车辕上的马车夫,“这是顺子,这些天就跟在美和兄你身边。”
“顺子,记住了没!”
“这是白相公,可好好听用,不能慢待丝毫!”
廖经理对顺子说道。
“廖爷,瞧你说的,我怎么敢慢待白爷,这位爷,还请你入座,小的这就带你去精武门。”
顺子下了马车,揭开门帘,赔笑道。
山田光子当先走了进去。
而后白贵对廖经理告谢后,也入了马车之中。
唏律律!
马车速度不紧不慢,而且沪市道路不错。
并不颠簸。
大约过了半刻钟头,来到了英租界。
巡捕房的巡捕照例上前查问,见到是张董事的私座,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就放行。
马车继续行驶了一会,就停了下来。
“大师兄,大师兄,门外突然来了一辆高档马车,肯定是大人物来了……”
“高档马车?有多高档?”
“目测至少价值上百银元的马车……”
“毛毛躁躁的干什么,快去叫我爹!”
没过多久,精武门上下,皆是一副盛装打扮,在门前迎候。
179、迷踪拳(求全订)
顺子会意。
揭开马车门帘。
白贵和山田光子这才下了马车,来到精武门前。
和去徐秀才家中一样,有什么身份尽量先摆出来。先敬罗衣后敬人,这才是常态。身份摆完之后,你该谦逊就谦逊。
荀子的性恶论,才是世人的本性。
礼是后天教化的,而恶则是根植于人内心的。
“这人是……”
一副时兴长袖绸缎衫打扮,有些老态的霍元甲来回扫视左右门人,见到门人一脸茫然的样子,心神疑惑顿生,以警惕的目光看待白贵。
“难道是东瀛人?”
他有些猜测,毕竟白贵身旁跟着山田光子。
山田光子一副和服打扮。
“霍师,在下白贵字美和,此次学校派遣我和光子来沪市做研究,所以我顺便过来拜会拜会霍师,还请霍师勿怪……”
“有什么打扰的地方,请霍师见谅。”
白贵露出笑容,上前说道。
他这一句话激起千层浪。
虽然霍元甲收到陈真寄来的信件之后,并没有将白贵与精武门的瓜葛宣之于众,但白贵在国内也是鼎鼎大名,谈不上什么耳熟能详、妇孺皆知的地步,但精武门的学徒可有不少是沪市学校的学生,定然知道白美和这三个大字。
“白美和是我们精武门人?”
“这个消息太震撼了,想不到白美和也会来精武门学艺……”
一时之间,门前站着的年轻弟子窃窃私语,神色激动。
“肃静!”
“馆主和白先生说话,有你们插嘴的余地吗?”
农劲荪当即冷喝一声,说道。
(精武英雄中的农劲荪,不涉及真实人物。)
不过等众门人停止喧嚣之后,农劲荪也有些忍不住上前和霍元甲一同与白贵攀谈起来。
毕竟,活生生的大名人就在眼前。
霍元甲虽被尊为霍老英雄,可这是大家抬脸给面子,若论真正的地位,文人才是主流,除非学武的能考中武举人,这才算有一定的社会地位……
而……武举人,也不单单是考武功,考试内容第一场是考核骑马射箭,第二场考核技勇,第三场是考核兵法。
然而白贵的身份可不单单是秀才功名,他有留洋的经历,又在东瀛被捧为名作家,这身份即使是张董事这样的翰林院庶吉士出身的人,都会赶来结交……
所以此刻霍元甲和农劲松如此姿态,实属正常。
“是的,白石教授定下了研究任务,我特意回国一趟……,白石教授,你们应该或许听过,在枪炮一书的致谢词中,我有提到过他……”
白贵语气谦和,一点也没有盛气凌人的姿态。
摆架子,他出场先用高档马车已经镇住了一些人。
此时姿态谦和,对于不少人来说,就是受宠若惊了。
大部分人都有受虐的倾向。
如果他没有此番作为,直接入内和精武门打成一片,有些人就会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时,反倒会有些难以下台。
“研究文学,我是不怎么懂的……”
霍元甲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么高大上的内容,他一个粗人,确实不太懂。
他接着让弟子让出一条敞道,引着白贵走进精武门,边走边说道:“白先生,你先进屋,进屋之后再说……”
“霍师不必这么称呼,叫我美和就行,你可是派遣陈真传我七十二路擒拿手,也算是我的师父。”
白贵说道。
“那我就叫你美和了……”
霍元甲一脸高兴。
他身份实则不怎么低,在沪市也是有牌面的人,但他的牌面和张董事的牌面,就无疑差了一些。和船越文夫相似,即使船越文夫能结交公卿,但一些规矩还是要守的。
“农大叔也称呼我为美和吧,不必见外……”
“我也算是精武门的弟子!”
白贵对着一旁的农劲荪也一同说道。
农劲荪乍一看好似在精武门地位不怎么高,实则是仅次于霍元甲的存在,而且农劲荪也算是精武门的股东,只不过馆主由霍家人担任,农劲荪算是精武门的元老级别存在。
“农大叔?”
农劲荪咂了咂嘴,念叨了几句,不由自主的脸上多了一层荣光,容光焕发。
进屋,入座。
霍元甲当即吩咐精武门的根叔赶紧买菜烧饭,做一顿盛宴款待白贵。
白贵也没推辞。
他虽然刚在荣顺馆吃了大餐。但到了主人家不吃饭,就是看不起主人家,哪怕夹上了两筷子,也比冷硬拒绝要好得多。
更何况,他习武之后,一顿也吃的多,荣顺馆是高档餐馆,料理都比较精致,他要是多吃,就难免有些不太雅观。
“此次我来精武门,一来是想要拜访拜访霍师,霍师的威名我在秦省的时候就已经听过,二来则是我听说精武门的七十二路擒拿手,能与霍家的七十二式迷踪拳相配……”
白贵和霍元甲、农劲荪谈了一会话后,就说出自己此行的目的。
哪有什么无欲的圣人。
他此次登门拜访,别说他自己,霍元甲也不相信白贵别无所求,真的是慕名而来,看一看他……
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
所以,登门拜访必有所求!
“七十二式迷踪拳……”
霍元甲有些犹豫了。
迷踪拳又叫燕青拳,因水浒传的天巧星燕青而得名。燕青拳是内外拳兼修,刚柔并济,既有内家拳炼精化气、弧形走转之势,又有外家拳的开张、劈打,舒展之态。招式大开大合,内蕴杀机,有排山倒海之势,专击人身之要害,往往一招半式就能制人于死地。
此拳亦是子午门三十六杀手功之一!
相传,宋时的周桐和其弟子林冲、卢俊义也是习练此拳法的高手。
而精武门的七十二式迷踪拳,则是他遍阅历代迷踪拳法之精要,几十年才推演创新而出的……
他内心早就定下规矩,只传给历代掌门(馆主),绝不外传。
然而上次因心急徒弟陈真,所以找到吴公使……,吴公使和他再拜托白贵出面解决麻烦,后来虽说传下了七十二路擒拿手给白贵,但未免有些不讲道义,七十二路擒拿手并非白贵请求让他传授的武学……
180、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求全订)
所以此次白贵专门上来请求传授七十二式迷踪拳,他如果不传,就相当违背了诺言……
再说白贵的身份,如果他没处理好这件事,这麻烦对精武门就大了!
“馆主,美和是什么人?”
“迷踪拳虽然说是非掌门不传,非品德高尚正派之人不传……”
“可你看美和是品性不端之人吗?美和捐了两千日円在东瀛第一高等学校设立救急金,专门救助留日生,又帮助陈真解决了麻烦事……”
农劲荪看到霍元甲一直不说话,有些急言道。
不过他可不是乱开口。
这一通话,一是表明迷踪拳是非掌门不传,你来请教迷踪拳,馆主犹豫是肯定的,传不传授还待两说,二则是给白贵说好话,说白贵品性是有目共睹的志诚君子,又对精武门有恩……,现在不传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品德好!
名气大!
到哪里都能通吃!
见霍元甲仍在犹豫,白贵随即说道:“霍师既然不愿意传我迷踪拳,我不强求,此次前来精武门,也是想着能弥补一下我的武学根基……”
“我师祖是燕南三侠黄林标,师父之名则不便提及,以免给他惹祸,所以是披挂门的功夫,但我习武尚短,师父教导一月后,就匆匆离去……”
他这是在说自己的出身。
黄林标可是燕京绿营的总教习,真正的名门正派。
摆明自己的出身很有必要,现在不摆明,待会哪怕是不传迷踪拳,请教指点的时候,也是需要说出自己源于哪门哪派,可不能胡乱指点一通。
此时说出,言下之意是:我也是有师传的,名门正派,传的武术未必就弱了精武门。你拿捏不定的迷踪拳,在我师门中,未必没有能与它媲美,相提并论的,同样也有缓解尴尬和气氛的意思……
虽然说他强硬要求下去,霍元甲大概率是会传的。
规矩是他定的。
打破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其实白贵还是对霍元甲挺尊重的,不会太过勉强这件事。
迷踪拳对他也没有那么大的诱惑。
答应,可!
不答应,也可!
顺其自然。
霍元甲闻言,松了一口气,但又强硬笑了笑,心里莫名升起几分愧疚,他想了想说道:“美和,这些天你就暂住在精武门吧,除了迷踪拳之外的功夫,我都会倾囊相授……”
“霍师不必介意,先前陈真代师传授给了我七十二路擒拿手,约定已经完成。”
“此次我来请教七十二式迷踪拳,也只是……一个请求罢了。”
白贵宽慰道。
“爹,不过是一个拳法,你就传授给白先生吧。”
见到几人这幅模样,一旁站着的霍廷恩也有些急眼了,他是定下的下任馆主,此次因非掌门人不传的规定,难免让他内心升起几分不适。
传给一般人,他不同意。
但传给白美和,这也没什么难以接受的……
“大人说话!”
“你一个孩子插什么嘴!”
农劲荪一拍桌案,瞪向霍廷恩,让他闭嘴。
这是在维护霍家。
霍廷恩知道这个道理,看到农劲荪的眼神,才知道他犯了大忌,一时冲动,险些害得他爹有些不义。
他都能知道不因门户之见传授武功,而作为老子的霍元甲却扣扣搜搜……
在儒家之中,这是陷父于不义之境。谷
不孝之罪!
“吃菜,吃菜!”
此时,根叔也做好了饭菜。
端了上来。
白贵见氛围有些紧张,于是说道。
“一同吃菜,吃菜!”
农劲荪也意识到了,让武馆内外弟子,还有霍元甲父子入席,吃菜。
摆了两桌菜。
一小桌,一大桌。
小桌是只有白贵、农劲荪、霍元甲父子、山田光子才入席。
而其他弟子,则只能到大桌就餐,那里的菜色远不如小桌的精致和丰盛。
“廷恩,我对沪市还不怎么熟悉,待会你带我逛逛……”
白贵缓和气氛,笑着说道。
他刚才看到霍廷恩的开口,对霍廷恩的印象也增添了几分好感。
所以让霍廷恩随他一同逛逛,是想着提携霍廷恩,精武门之所以在霍元甲去世之后垮掉,不仅是武学的因素,也有霍廷恩撑不起精武门架子的原因。
霍廷恩武艺不错,可处世,哪能完全靠武艺……
人脉和自身实力缺一不可!
霍元甲因为打败四国高手,从而扬名天下,地位水涨船高。而霍廷恩想要延续精武门的威名,就得复刻这种胜利,但这显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再言也不一定有这种机会。
“廷恩,听到没有,还不答应?”
农劲荪瞪了一眼,说道。
“白大哥,好好好,等吃完饭,我就带你在沪市逛逛……”
霍廷恩连连点头,大致也明白了一些东西。
见到在场的三人吃饭都没什么大事。
白贵这才动筷。
他可记得根叔叛变成了奸细,给霍元甲下毒之后,才造成霍元甲被芥川龙一打死的假象。
现在根叔可能还没叛变,但白贵还是心存一丝谨慎。
小心不为过。
而山田光子则是因为在荣顺馆吃饱了,只是客随主便,夹了一两筷子,就再也没动菜肴。
一顿饭吃完。
等弟子们收拾残羹剩饭的时候。
霍元甲走到了白贵的身旁,叹了一口气,说道:“美和,我刚才受于门户之见,所以一直犹豫,没答应传你迷踪拳,但想了想,这迷踪拳还是传你为好……”
确实,他先前不怎么想传这门拳法。
可……,刚才饭桌上的那一幕,霍元甲看到了,霍廷恩势必难以撑起精武门,本来他属意陈真和霍廷恩一同撑起精武门,可白贵传出要提携霍廷恩的意思之后……
他动心了。
白贵虽然没有拜在精武门,但只要有白贵在的一天,凭白贵的秉性,是不会让精武门垮掉的。他年龄也大了,打拳谁知道有什么三长两短……
一旦他有什么不测,甚至于他在世的时候,有白贵,都是一条上好的人脉!
精武门盛名之累,有他在,精武门不会有事,可少了他,精武门“德不配位”,所遇到的困难绝对是霍廷恩当掌门承受不住的……
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181、醉星楼(求全订)
霍元甲重新改了决定,白贵没有意外。
霍家的迷踪拳是不能随意乱传给一般人,但也只是不能乱传给一般人……
有了他愿意提携霍廷恩的态度,霍元甲如果敝帚自珍,就难免说不过去。
为了维持住这份利益、人脉……,精武门需要舍弃掉一些东西。
当然这也是白贵一直扮作正人君子得到的回报。
就如同三国中,刘皇叔那般落魄,吕布偷袭下邳,刘备败走广陵,而糜竺却这时选择倾尽家产结交刘备,并将自己的妹妹糜夫人嫁给刘备,不仅是因为刘备前途可期,哪怕惨败,也能东山再起,还有刘备品德好,是正人君子的原因……
“霍师放心,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精武门不会垮!”
白贵拱手道。
这是他给霍元甲的保证。
霍元甲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在这方面过多言说。
如果是正人君子,有了这一诺,没必要多说。如果是假仁假义的小人,再多说也是废话。
饭后。
已到黄昏。
不过沪市是这是远东最发达、最繁华的城市,十里洋场不是白叫的。
晚上比白天更热闹。
霍廷恩提议,准备这就趁机带白贵逛逛。
山田光子本来也打算去。
但白贵想了想,还是让山田光子待在精武门的厢房。
“你刚刚病愈,又舟车劳顿,这一天还是好好歇息,不要乱跑……”
“等明天,我再一个人带你出去。”
他劝道。
听到这句话,山田光子也觉得有理,没有强求。
……
出了精武门。
门口处,顺子吃饱喝足,正坐在高档马车的车辕上等候,见到白贵出来,打着招呼。
“白爷,您打算去哪?”
他点头哈腰道。
类似他这种专职的马车夫,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基本上全天陪候。哪怕晚上,再瞌睡也得醒来赶车。
不过他的薪水不少,每个月十二枚银元。
远比一些小职员赚得钱多。
乐在其中!
有时候顺眼了,张董事会打赏一些银钱。
吃喝是在府上灶房,这薪资和赏钱就都是纯赚头。赶马车的活计,说是有门槛技术,但也没那么难找,这么高薪酬算是开恩了。
白贵点了点头,对着霍廷恩说道:
“廷恩,来,一同上车,你说去哪,顺子就带咱们去哪。”
说着,他又转过身,对顺子开口道:“这是精武门的少馆主,霍老英雄的儿子,你记住着点。”
司机这个职业不能小瞧。
能成为张董事的专职马车夫,肯定是亲信。
这句话,白贵不仅是给顺子说的,也是给背后的张董事和他结交的人脉讲的……
“瞧白爷你说的话,霍老英雄在沪市哪个人不认识。”
顺子连忙笑着回应。
白贵和霍廷恩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疾驰。
“这马车……真的舒坦,一点也不颠簸。”
霍廷恩感慨道。谷
虽然这辆高档马车里面并没有太多的内饰和其他部件,但坐上去之后,就觉得和以前的那些马车差距实在太大。
“这是西洋的减震装置,多用弹簧。”
白贵解释道。
如今清国的工业生产是十分落后的,像样的弹簧根本生产不出来。弹簧别看是个小物件,可没有足够强的工业实力,压根造不出来。
而张董事这辆马车,就多使用了弹簧等减震装置。
所以,坐起来不颠簸。
霍廷恩带着白贵先去逛了一些沪市著名的美景,等临近晚间的时候。
下马车。
白贵顺眼一看,面前是一处中式庭院建筑,古香古色。
大红灯笼高挂,彩旗飘扬。
随处都能听到姑娘们吴侬软语的娇笑声。
门口往来的行人,也多是士绅。
“这是醉星楼……”
“今夜白大哥初到,我做东。”
霍廷恩摘下西洋礼帽,指着门楼说道。
他起初面对白贵还有些忐忑不安,虽说是同龄,但在霍元甲和农劲荪面前,白贵和他们能坐而论道,交谈,而他只是席间小辈……
但随着两人独处,白贵八面玲珑,初遇尴尬立刻顿时消散,两人很快打成一片。
没到哥俩好的地步,却也算是有交情。
“醉星楼是……女支院吧?”
白贵看到眼前这幅情景,心里已经有所猜测。
只不过他从来没去过这种场地。
不曾想,他让霍廷恩带他逛逛,霍廷恩最后把他带到醉星楼这里来了。
醉星楼这个名字一听不怎么起眼,好像就是一个酒楼的名字,可越是高档的地方,越不会那么粗俗。秦淮河多么优美的名字。
“白大哥不要不好意思,现在嫂子没在身边,等回去后,小弟定会隐瞒……”
霍廷恩笑了笑,说道。
这是他的小秘密,在醉星楼包养了一个女支女,没有告诉他爹。习武之人,每天精强体壮,他正值壮年,怎么能没个女人消消火……
现在能带白贵来这里,也算是坦诚相待。
尽管他不知道人生有三铁的传闻,却也清楚一同逛女支院,是促进友谊的不二法门。
再说,白贵故意支开山田光子,不就是有那方面的意思在吗?
城市中,最繁华的地方,就是红灯区。
各种舞会、赌档等等。
赌他是不敢的,但女票他还是有些胆子的!
“行吧……,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白贵也心中痒痒,在秦省的时候,他还要维持好学生的形象,所以尽管有平康坊的青楼,但他一直不敢去,等到了东瀛之后,茶屋他是去过,但那是艺伎,不是游廊的女郎……
去一次,见见世面!
龟公迎了上来,“呦!霍少爷您又来了,晓红已经等你几天了,可是日日夜夜盼着您能再来大驾光临,恐你做了那薄情郎……”
“别乱说,今个我可是款待贵客的。”
霍廷恩脸色微微涨红,瞪了龟公一眼,说道:“这是白少爷,是我的贵客。”
他没说出白贵的身份。
要脸!
这事终究不怎么光彩。
“是白少爷啊,您请进请进……”龟公也一眼瞧见了停在门前的高档马车,这马车一看就不是霍廷恩能坐的,来的必定是大人物,他也懂规矩,不该打听的,就不要瞎打听。
做个糊涂人,最好。
182、我能打十个!(求全订)
少倾。
入门,到了醉星楼的院子。
醉星楼虽然名为楼,但却是数个院落组成的。
霍廷恩先交了打茶围的银钱。
五枚银元!
这银钱只是供他们吃喝和包厢房的钱,之后点哪个姑娘,事后另外交钱。
穿过两层月门,到了一处厢房。
入座。
没过多久,青衣小厮鱼贯而入,将一盘盘菜肴摆在圆木桌上。菜色不如荣顺馆的高档,却也比先前在精武门吃的要好上一些。
等青衣小厮将酒菜上好,三四名的彩衣舞姬穿着轻薄的纱衣,套着长筒白色丝袜,娇笑吟吟,有的伴舞,有的吹拉弹唱。
两人攀谈。
“不知东瀛青楼的风俗如何,白大哥能否给我讲讲?”
霍廷恩聊着天,想到这茬,于是好奇问道。
“廷恩,你说的这是什么玩笑话。我在东瀛一直刻苦励志求学,怎么可能不思进取,到游廊去寻女郎?”
“我从来没去过那种地方!”
白贵刚想解说风土见闻,但立马打住,鄙夷的看着霍廷恩。
“是是是……”
“白大哥说的不错,你又要练武,又要写书,哪有时间去。”
霍廷恩不疑有他,释然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轻步走了进来,熟练的坐在霍廷恩的腿畔。
脸……白贵挺熟悉的。
牛夫人!
“廷恩,你这几天没找我,奴家独守空闺……”晓红给霍廷恩喂酒,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一副惹人怜惜的模样。
“这不是最近我爹管的严嘛。”
霍廷恩嘴巴抿了抿酒,一脸陶醉,继而连忙解释道:“最近我手上花销太大,惹起了我爹的怀疑……,现在趁着白大哥初来沪市,我引白大哥逛逛,这才有机会和你见上一面……”
白贵:“……”
他还以为是霍廷恩刻意请他来青楼,没想到存着和晓红小别胜新婚的打算。
实在太提不上道了!
不过他想了想,霍廷恩能说出这句话,也代表他心思单纯,花花公子嘛,尽管有些行为不端,但品性还是值得一看的。
要是霍廷恩真的那么有出息,霍元甲也不必为他操心了。
“这位白大哥是?”
晓红打听道。
她这进来的目的,一是叙旧情,她被霍廷恩在醉星楼包了,二则是老鸨托她打听打听白贵的来历,那辆车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非富即贵。
另外霍廷恩虽说在沪市上不了牌面,但他爹霍元甲鼎鼎大名,结交的必定不是无名之辈。
“白大哥……咳咳,这你不便打听。”
霍廷恩自己破罐子破摔,但他可没打算抖落出白贵。
一旦白美和刚来沪市,就狎妓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可就是大新闻了……
他的腿,估计会被他爹打断!
白贵闻言,挑了挑眉,摇扇笑道:“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为至尊宝是也!”
他也没乱说。
秦省相较于沪市,为西北方向。说文解字中“白为西方色”。白贵,贵极为至尊,为西方白帝少昊,称呼为至尊没半点毛病。贵极为宝,两个合起来,可不就是至尊宝……
强行解释。
“白大哥真是幽默……”
“哪有会叫至尊宝的,再说你也姓白不是……”
晓红勉强笑了笑。
显然白贵这番说辞,不足为信。谁家取名·,能取个至尊宝的名字。不过这也是青楼客的常态,上勾栏听曲的,多半都会遮遮掩掩,不告知姓名也是常态。
白贵摇头轻笑,不过多解释。
逛青楼还是低调一些为好,虽然现在他逛青楼算是文人风雅,大家也不会对他太过苛刻。但出这个风头,总是不太好的。
曲罢,临近舞女退场。
“白大哥,你看上哪个,直说……”
霍廷恩一指眼前的这几个舞女,大方道。
“这个……”
白贵仔细打量几眼眼前的这些个舞女,刚才听曲,没太注意观看。
这仔细一看,都是些蒲柳之姿。
样貌平凡。
只是身材可堪称不错。
再说……,向往的林荫大道,说不定也早已挂满白霜。
霍廷恩,不地道啊!
自己有小甜甜,给他留这些……
但还未待白贵开口推拒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打砸的声音,地面上也有一些人密集的脚踏声,和绅士们往来的脚步声不同,这脚步声有些急匆匆的,但又不是士兵,因为士兵比这整齐多了。
“是帮派?”
白贵眯了眯眼睛,心中暗道。
此时的沪市因为租界和各种方面的因素,一些权力处于真空,这就滋生了大量的帮会组织。在红灯区,遇见帮会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只不过帮会一般也是知道规矩的。
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
如影视剧中见到的那般嚣张的帮会,只是极少部分,再厉害的帮会,也要屈居于强权。面对名流士绅,不会太过得罪。
“罩着你们金钱帮的大哥……已经被我砍死了!”
“现在!”
“你们这里,是我们鳄鱼帮的地盘!”
门外,传来一个嘶哑、音调高的粗犷中年男人声音。
虽然白贵没能看到他现在具体是什么动作或者表情神态,但听这话,就知道是极度嚣张的。
“鳄鱼帮!”
“鳄鱼帮!”
“……”
一群人混乱的喊道。
“鳄鱼帮……鳄鱼帮大哥,大哥,行行好,我们这正做生意呢,你们白天再来吧,白天我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你年老色衰,体力不支,哪能招待我们这么多人?”
“别废话,拿出五百银元,这是一个月的保护费,不交的话,我让你们这里的生意做不成……”
“五百银元,太多了,我们这小门小店的,供养的姑娘们也得花销啊。”
“要不,商量……商量……”
“兄弟们,准备家伙……”
这是要闹事。
白贵眉宇微皱,座位向后推开一些,让开空间。
准备应敌!
谁知道待会会有什么不测,早做些准备。
有备无患!
这些帮会是一般不会惹上社会名流,但帮会毕竟是帮会,高层有脑子,下面的小弟可不一定有,控制不住场面打打杀杀,惹出大麻烦也有……
例如古惑仔中的东星大哥骆驼和乌鸦,乌鸦就属于没脑子的,嚣张跋扈别人会让你一会,但这样的生意是不长久的……
再能打也没有子弹厉害。
“我能打十个!你能打几个?”
白贵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战斗力,如果冷兵器战的话,他估计能打几十人,甚至上百人,但是人还是藏拙一些的好,所以他降了降自己实力。
只能打十个!
听到这句话,霍廷恩吓了一大跳,神色惊诧,连忙劝道:
“十个?”
“这些舞女还不够?白大哥你要节制啊,小心马上风……”
183、鳄鱼帮(求全订)
虽然他们习武之人精强体壮,一夜数次郎不是瞎说的,但打十个……,还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桩功,霍廷恩也练过,这是习武的基本功。
可……能练到连打十人。
这不可能!
“我是说,门外有帮会闹事……”
白贵无奈。
秋风未到蝉先觉!
他以入微天赋不断开发目力、耳力、嗅觉,比常人厉害数倍,所以能听到百步开外院落的吵闹声,而这些声音落在霍廷恩的耳中,就是杂乱无章。
这句话结合霍廷恩的上句话,让霍廷恩误会了。
“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白贵道。
“什么,门外有帮会闹事?”
霍廷恩一惊,他瞬间从椅子上半跳而起,摆起架势应敌。
刚刚松松垮垮瘫在椅子上的纨绔公子哥,立马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紧接着,厢房们被踢开。
“我们是鳄鱼帮的,也无意打搅几位的雅兴,做做场面活,等醉星楼的保护费交了,我们自会赔礼道歉,还请二位让步……”
几个穿着短衣短裤的青年走了进来,拱手道。
他们鳄鱼帮不是傻子,出入青楼的士绅要是挨个得罪,那是找死!
现在得罪是得罪,却没得罪那么死!
守着一分底线!
“砸,将桌子椅子砸喽!”
“一个也别放过!”
为首的青年指使着手下的小弟,大喊道。
说罢,他又拱手笑了笑,摆上了一副笑容,走到白贵和霍廷恩面前,从袖中掏出两枚大洋,递了过去,“这是今晚给两位爷的赔罪钱,还请二位爷勿怪。”
钱,鳄鱼帮缺!
但不缺一点免除麻烦事的钱。
醉星楼的厢房院落也不过七十多间,待客的不到三分之二,即使赔罪,也赔不了多少银钱。再说,他们亦是看人下菜碟!
打砸时,是有眼力劲的小头领领着。
遇见大人物,就赔钱道歉,小人物,也客客气气的,不多得罪!
“有意思!”
白贵随手收下钱,让霍廷恩收回架势。
醉星楼和他们又没半毛钱关系,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和鳄鱼帮有冲突。
“这位应该是霍少爷当面吧?”
领头青年瞅了一眼霍廷恩,心里就开始对花名册,他没怎么见过霍廷恩,但霍廷恩在沪市不算寂寂无名之辈,刚才那两手不是庄稼把式,一看,就是有来路的。
“是,家父就是精武门馆主。”
霍廷恩眉宇微皱,他本来时不打算承认,但看着领头青年一副笃定的眼神,他也不想堕了威风,所以拱手认下。
“那……这位是?”
领头青年又看向一旁的白贵,他察言观色,刚才霍廷恩是以白贵为首,而两人的年龄是差不多的,另外白贵一身西服,价值不菲,很明显不是一般人。
“在下至尊宝,有劳了。”
白贵客气说道。
他可不像霍廷恩那么傻乎乎的就道出了自己的身份,尽管他的身份隐瞒不住,鳄鱼帮事后调查还是能查出来的,但这事不宜宣之于众。
“阁下真是雅兴……”
领头青年笑了笑,立即就知道这是假名。
不过他也没在意,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就和人动武。
另外能遇见这等事,不惊慌失措,反倒异常镇定,不是老女票客,就是胸中有胆气之人。这两者,都不好得罪。
屋内。
仍旧打砸。
白贵和领头青年谈笑风生。
“别怕,别怕……”霍廷恩安抚涌进他怀里的晓红,轻抚其背。
其他的舞女也凑拥到了白贵这里。谷
屋外的吵嚷声渐渐停歇。
领头青年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对白贵和霍廷恩拱了拱手:“两位少爷,就此别过,他日若有再逢日,当面给两位设宴赔罪。”
话音一甩,他就挽袖,带着小弟离开。
而屋内,此时一片狼藉。
“白大哥,今日来的不是时候,没想到遇到这档子事,金钱帮和鳄鱼帮争夺地盘,不过这些帮会还算知礼……”
“等我改日,在醉星楼再做东请你……”
霍廷恩告罪,说道。
“没事,没事,还赚了两块银元,算是不亏。”
白贵甩了甩手上的龙洋,两枚银元相撞,发出清脆的回响,格外悦耳。
没过多久。
老鸨进来,给他们赔罪,“两位爷,今个真是造了灾,遇见了这么一群煞星,奴家给你们赔个不是……”
“我正让伙计们重新收拾,还请劳待。”
鳄鱼帮对白贵和霍廷恩客气,是因为身份。
可不会对老鸨有多么客气。
看人下碟!
“廷恩,你是……准备留宿?”
白贵本想告退,再待在醉星楼也没什么趣味,但看了一眼霍廷恩和晓红你侬我侬的模样,就知道这家伙是打算在醉星楼留宿。
“没事,没事……”
我和白大哥一起回去也行,不过等一下我,很快的,很快……”
“用不了一刻钟……”
霍廷恩早就心痒痒了,准备带着晓红去晓红的闺房。
一刻钟?
白贵觉得还是能等得住的,而且现在外面也有些嘈乱,过早出去也不太好。
“那好,另备一处厢房。”
他对老鸨说道。
“两位少爷请跟我来……”
老鸨扭着腰,在前面领路。
刚才鳄鱼帮打砸的也只是一部分院落,在一些无人的里间能幸免于难。
走了一小会。
刚到抄手游廊的拐角处,迎面就撞见两个记者,一个背着大相机,另一个则是手拿着笔记本和钢笔。
“这位是醉星楼的老鸨吧,刚才鳄鱼帮打砸……”
“我们想采访采访你……”
一个记者说道。
“不方便接受采访,还请两位让开……,你们死哪去了,还不赶快赶走这两人……”
前半句老鸨是对记者说的,后半句则是对青衣小厮喊的。
青楼里的都是名流士绅,注重的是隐秘。
再说这些记者采访能干什么,最多也是笔杆子谴责一下鳄鱼帮。
啥也没用!
“这两位先生,请问方便接受采访吗?”
“刚才鳄鱼帮是怎么威胁醉星楼的……”
记者很知趣,见老鸨不松口,就转问老鸨身后的白贵和霍廷恩。
“我……呜呜呜……”
白贵连忙捂住霍廷恩的嘴巴。
这傻小子,告诉鳄鱼帮就算了,可别告诉记者他们俩人的身份。
太丢人了!
“对不起,不方便接受采访!”
“还有,你们要是敢拍照,这相机就别想要了!”
白贵见一名记者准备拍照,立刻威胁道。
184、情深深雨濛濛(求全订)
白贵在东瀛就是干报社这行当的,见到的无良媒体不少。
眼前这两名记者,一看就是和当初的山原八夫一样,铤而走险,想搞个大新闻,不然一般人可不会贸然上前,强行采访。
快门,强光一闪。
下一刻。
轰!
相机立刻被白贵踢得粉碎。
“杜飞……”
另外一个记者疾呼。
但等他回过神再看的时候,发现只是相机被踢得粉碎,人没事。
“杜飞?”
白贵听到这个名字,眼睛微眯。
“廷恩,你带钱没有,这位记者先生的相机钱我赔了。”
“不过还请记者先生记住,一些该采访的事情可以采访,一些不该采访的事情就不要采访……”
他冷声说道。
这名字让他想到一部影视剧,初时看的时候感觉还不错。但等长大一些再看,三观尽毁。眼前的杜飞可能就是那部影视剧的男主,不过他也不能太确定。
“有,有……”
霍廷恩从身上掏出所有的钱,有银票,也有几十枚银钱。
这些都是农劲荪和霍元甲私底下给的,不然招待客人身上没钱,让白贵掏钱,就未免有些太过尴尬。
“你的相机多少钱?”
白贵问道。
“三……三十五枚银元?”
杜飞颤声回道。
他刚从学校毕业,现在任职一家小报社的见习记者。一些报社得知的大新闻,都是有牌面的记者过去采访。现在他好不容易抓到一个新闻,所以连忙跑进醉星楼采访。
但没想到,出师未捷身先死。
“价钱没有虚报,还算合理。”
白贵点头,将三十五枚银元递给他。
一台相机在阿妹肯国大概售价十美元,漂洋过海来到沪市,提价也是正常的。
虽然说这件事是这两个小记者的不对,但他踢碎相机亦是事实。
三十五枚银元对他不是什么大钱,只是身上的日円还没有到银行兑换。
给了也就给了!
砸坏东西赔钱,这是规矩和礼节!
将钱递到杜飞手上之后,白贵又看了一眼杜飞,说道:“相机钱我赔给你,这事给你长个教训,曾经也有人乱报新闻,你知道他的后果是什么吗?”
“我想黄浦江……不缺你这一个人!”
他一字一顿,神色淡然。
可吐出的每一个字,都让杜飞胆战心惊。
“后续的事情我不想在新闻上看到,如果看到的话……”
白贵笑了笑,没有直说。
但言下之意是个人都懂……
踱步,离开。
……
“白大哥,你刚才的威胁不会是真的吧……”
霍廷恩询问道。
白贵在他面前,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礼的形象。只不过刚才似乎是暴露出本性?这可比那些帮会份子还要嚣张,动辄将人沉河。
发生了这档子事,两人也没兴趣在醉星楼留宿。
坐上了马车,前往精武门。
“是真的,也是假的……”
“如果他真的胡乱报道,沉河的事情我估计是做不出来的,但给他教训我还是能做出来的。”谷
白贵回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白大哥不是穷凶极恶的那种人……”霍廷恩松了一口气,这件事要是真的,他就得决定小心和白贵相处了。
不多时,精武门。
霍廷恩先走了进去。
白贵顿了顿步,将顺子叫了过来。
“白爷,你叫我干什么。”
顺子问道。
“在醉星楼遇见的那两个记者,我不怎么认识,一个是叫杜飞的,你待会上门找一趟廖经理,找找关系,敲打敲打这两个人……”
白贵斟酌用词,简短说道。
虽然沪市的各报社林立,记者不少,但重名叫杜飞的估计没有。知道姓名之后,想要调查不是难事。而且商务印书馆虽然在报社这一方面不出彩,但也都是互相影响……
敲打两个小记者,不是什么大事。
东瀛他碰上山原八夫,来了这么一次。到了沪市,也得重新来一次。
这点面子。
廖经理不会不卖给他!
“白爷,我记下了。”
顺子点头,他被派遣过来,就是专门应付这些麻烦事的。
具体的事情他不清楚,但他只需记住白贵的话,待会如实禀告就行……
很快,马车从精武门离开。
迈步。
入了精武门。
因为白贵对霍师傅说自己和山田光子是一个教授门下的学生,所以霍师傅刻意命令弟子收拾了两间上房,给他们两人居住……
到了房间。
白贵等到子时。
照例闭上双目,盘腿打坐。
他默念功法,周身慢慢的放松,冥想倒了无边无际的太空之中,不时就似乎赶到了一滴又一滴的甘露,形似荷叶凝露,从头顶徐徐而下……
“子午净身功我日夜勤练,有了入微天赋,才感觉此功的奥妙……”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像马师傅那样,以气运刀……”
“或许霍师的迷踪拳就是契机,迷踪拳是内拳法,能够炼精化气,说不定能借此肉身生出气感……”
白贵收功。
吐出一口浊气。
疲惫感消失的无影无踪。
以他目前的实力,他估计和马师傅打不会差上太多。即使马师傅有以气运刀,但他的肉身天赋可以打破这个界限……
两者并没有明显的实力境界划分。
只不过生出内气,走的路会更远一些。
按理说,以他的入微天赋,这内气也应该早就生出来。但他兑换了扛鼎之力后,体制蜕变,一直还在打磨根基,没有到圆润如一的地步。
但这也是好事,能多打磨一会就多打磨一会。
他不差这点时间。
“也不知道霍师傅有没有生出内气,如同马师傅那样……”
白贵心道。
马师傅是他的真正师父,所以一些秘事他知道也无虞。但是霍元甲于他只是半师,一些隐秘事他作为弟子如今初来乍到,也不好询问。
次日,清晨一早。
精武门就开始了晨练。
“廷恩,你怎么回事?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次,脸色差的厉害!”
“武术说到底,技巧是其次,身体好才是根本,你打他一拳,他底子好,没事,而你底子不好,一拳就能将你打垮……”
霍元甲训斥霍廷恩道。
185、十二路谭腿(求全订)
“是的爹,我知道了。”
霍廷恩扎着马步,双腿颤的厉害。
“含胸!立腰!收腹!敛臀!沉肩垂肘……,你这马步怎么扎的,怎么越扎越回去了?”霍元甲手持教鞭,打在霍廷恩身上。
啪嗒!啪嗒!
滚珠似的汗水唰唰直流。
等教训完霍廷恩这个大弟子之后,霍元甲又背着手巡视精武门的其他弟子,一一教导。
只不过相较霍廷恩,上的心少一些。
而其他精武门的弟子,除了亲传之外,都打的是烂大街的功力拳。
这拳法最早流传在黄河流域,是精武门的主要演练拳法之一,动作简朴、刚劲有力,打的时候干净利落,步法稳固。
不过即使是再烂大街的功力拳,若是照着拳谱来练,什么也学不到。
须臾。
霍元甲走到了白贵这里。
白贵也有早起练武的习惯,和精武门的弟子演练时间差不多。只不过此刻的精武门因为霍元甲在世,门人弟子不少,院子被占得满满当当,他只能在一旁的偏僻处演练。
此刻,他精赤上身,下身的袴子已经被汗水浸透,宛如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好身板!好筋骨!好腰力!”
霍元甲走近,顿时眼睛一亮。
会练武和不会练武的人身板,行家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的人练的是死肌肉,一点协调也没有,而有的人整个身板浑若一体,打起拳,动作连贯灵敏,没有丝毫滞碍。
“霍师。”
白贵行礼道。
“可惜啊,可惜,若是我能早点碰见你,这该有多好,以你的条件,必定能将精武门的武功发扬光大……”
霍元甲连连赞叹道。
有的人习武有天赋,有的人习武没天赋。有些老师傅,一摸骨,就能知道个大概。而白贵的身体天赋,霍元甲几十年遍阅众多拳师,罕少有人能比得过。
他起初是因为霍廷恩和白贵恩情的关系,打算传授迷踪拳。可看到白贵此时的身体天赋,他决定,务必要将迷踪拳完完整整的传给白贵……
如果有白贵,迷踪拳说不定能青出于蓝胜于蓝,比在他手上更强!
“霍师谬赞了!”
白贵收了桩功,拱手道。
“美和你时间紧迫,我也不多说。你亦有武功的底子,教导起来不难。”
霍元甲点了点头,他沉着嗓子,中气十足,开口道:“俗话说得好,练拳必练腿,练腿须得法,打拳,腿上的功夫就占了一多半,拳打三分,脚踢七分,想要打好拳,腿必须活……”
“而将腿练活,我们精武门则有十二路谭腿!”
“今日,我不教你拳法,先教你腿法!”
说罢。
霍元甲将白贵引到了精武门的后院。
后院空旷,在一角处则是林立着高低不等的木桩,下半部分埋在地面下,而上半截大约高出地面三尺到五尺左右。
“练腿法,先练桩功,我看你下盘根基不错,所以一些简单的桩功无须赘述,要练,就开始练梅花桩……”
他说着,单脚一点,轻飘飘的有如大鹏展翼般落在了一根木桩上。
“你看好喽!”谷
“这是丹凤朝阳的桩势……”
霍元甲忽然一动,双臂似翼展开,像是金鸡独立,但立在木桩上一动,活生生像只引颈的丹凤,鸟喙向上,盯着朝日。
演练完毕,他下来让白贵上去,指导道:“拳谚语云:手似双扇门,全凭腿打人。人体分为三大节,腰胯为力传送的枢纽,小手肘为梢竹、腰胯为中节,足腿为根节……”
“力从根茎起,通过中节,达于梢节……”
“这样发起来的才是整体力!”
“如果胯不活,中节就不通,力不能上传,打出来的拳就是飘的……”
梅花桩上,白贵脚尖一碰木桩,也似霍元甲作出丹凤朝阳桩势,但只有形似,意不像,因为发劲法门他没学通熟。
练拳先练腿,练腿先练桩。
练习了一上午,霍元甲也有些累了,让白贵停止练习。
“练武讲究劳逸结合,如果只知道练,而不知道逸,会把人练死……”
“我年轻时,就没注意这点,留下暗伤,你今后练武的时候,一定要注意这点,不要凭持勇力,一股劲的死练……”
霍元甲敦敦教诲道。
白贵下了梅花桩,点头称是。
这话马师傅也给他说过,基本上练武的老师傅教导徒弟的时候,都会提上这么一嘴。只是大多数人明知故犯,白贵也不例外,不过他能入微内视,倒也无惧于暗伤。
“精武门也有一些秘药,待会我给你一些,你注意涂抹。”
“算了,药方我给你,你不要外传就是……”
朝外面走的时候,霍元甲顿了顿步,说道。
“多谢霍师。”
白贵点了点头,记下了这份恩情。
迷踪拳拳法只传掌门,这还不算什么。一个门派,最重要的,不仅是武功心法,还有就是门中的秘药,这才是传承一个门派的精髓。
有了秘药,就有了立下一门的根基。
药方才是真正不外传的关键!
现在霍元甲对他这么掏心掏肺,白贵自然要念恩。
“十二路谭腿的武功,我只是纯熟,今后要是你有机会,碰见精武门你的师叔,你可以向他请教一下这门腿法,他在江湖上靠这十二路谭腿真正打出了名声……”
霍元甲见状满意,说出门派秘事。
他是靠迷踪拳扬名天下的,十二路谭腿则视作为基本功,但只练十二路谭腿,也能成就一番声名……
“我那赵师叔他在哪?”
白贵追寻问道。
虽然说霍师肯定是对十二路谭腿了如指掌,但如果能有一个腿法大家的教导,进步说不定会更快。能以十二路谭腿成名,其中必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他呀……”
霍元甲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他隐姓埋名很久了,不过你要是想找他,我试着联系一下,他如果收到消息,或许会回来一趟。”
虽然说隐姓埋名,但精武门在这,联系的方式还是有的。
只不过霍元甲一向尊重别人的选择。
但现在……,精武门教导白贵,破例一次貌似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不想教,再隐居就是,看到消息如果不回,他霍元甲还能强按着他回来不成……
186、拜谒各家(求全订)
回到前院。
早晨演武的众多精武门弟子也大多散去了,只剩下门内的一些亲传,这部分人就比较少了,是真正与精武门休戚相关的,大约只是十七八名弟子。
“霍师傅,白先生……“
“白先生……”
白贵和霍元甲路过时,一个个弟子结束练武,拱手施礼道。
上下尊卑有别,霍廷恩能叫白贵白大哥,可这些和他没多大关系的精武门弟子,也不相熟,叫白大哥不合适,称呼白先生更好一些。
“来坐。”
霍元甲引白贵入席。
此时,和昨日一样,根叔也做好了饭菜。
菜色和昨天差上一些,昨天是接待客人,所以必须做得丰盛。但即使菜色差一些,也是异常的丰盛,鸡鸭鱼肉是少不了的。
练武,可不能吃素食。
身体扛不住。
少林棍僧也是一个个吃肉。
白贵接过山田光子递过来的毛巾,擦着上身的汗渍,毛巾浸泡过温水,最适合舒络筋骨,练武不仅是练,还得养。
披上干爽外袍,他靠着山田光子入座。
“廷恩,待会你和我一起去趟洋行,我身上携带的都是日円,这几天不方便。”
白贵吃了会菜,说道。
昨夜他赔杜飞的相机钱,还是霍廷恩出的。身上虽然带着纸钞,可大多都是日円。而与商务印书馆签订合约,因为钱款比较大,是直接给了支票,钱存在洋行。
他得过去取一趟。
霍廷恩有些犹豫,抬头望了一眼霍元甲和农劲荪。精武门不怎么缺钱,至少款待白贵的钱是不缺的,让客人去换钱,太干脆答应不太好。
“精武门还有一些余钱,美和你如果需要,就拿上吧。”
农劲荪和霍元甲互视一眼,说道。
他是精武门管账的,同时自家也有钱。
“我需要的开支比较大些,估计得不少钱,待会需要置办一些礼品给长辈送去,再说总麻烦精武门,我也受之有愧……”
白贵笑了笑,说道。
农劲荪这句话不仅是客气话,也存着施恩于他的目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拿了钱,就得替人消灾。尽管还没到这地步……,但拿精武门的钱总是不方便……
“好,廷恩你待会就随美和去一趟。”
霍元甲心中一动。白贵此次拜见亲近长辈,让霍廷恩跟去,这可不就是存着提携霍廷恩的意思。他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两人私底下没谈什么利益交换……
但品德都实在,你帮忙,我也不会让你多吃亏。
“我也去洋行取一些钱。”
山田光子想了想,说道。
她走的时候匆忙,没带多少现金。
导致坐轮船的时候,两人是同一间船舱,尽管她也是半推半就的答应……
但兑换一些钱,有备无患。
吃完饭。
霍廷恩另叫了一辆马车。
虽然张董事借给白贵暂用的马车能容纳三四个人,但霍廷恩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知道避嫌的道理。
不久后,丽如洋行。
丽如洋行是英吉利开设在沪市开设的第一家银行。
也叫东方银行。
因为是大银行,信誉可靠,所以此次商务印书馆给白贵的汇款就落在了丽如洋行。
“支取两千银元,现银元两百枚,其他换为一百银元一张的定额支票……”
白贵对窗口处的洋行经理说道。
“两千银元……”
“劳烦等一下。”
央行经理稍稍有些惊讶。
能够随意支取两千银元的人他见的不少,可大多都是商业往来,私人支取还是比较少见的。不过丽如银行资金雄厚,两千银元并不是什么大钱。
少倾,用油纸裹着的两百银元,以及一叠定额支票,就摆放在了白贵面前。
白贵打量了一眼定额支票,上面盖着数个印戳,防伪手段也不少。
如今清国各地的钱庄、票号势微,在内地钱庄和票号的银票还好用,可在沪市,真正的硬家伙,是各洋行开的无记名定额支票,只要支票为真,无需记名,到洋行就能兑换为现银。
“多谢。”
白贵迈步走了出来。
山田光子在洋行客厅候着。
“你从家里出来,带的钱够吗?不够的话,直接和我说,不用客气……”
白贵看了一眼山田光子,说道。
山田光子家里钱财肯定是不缺的,出身华族,积累的财富比他多,但山田光子可没能力支配那么多的钱财。日常花销能够,可再多就有些拮据了。
……
晚间。
白贵带着霍廷恩和山田光子回来。
实际上他在沪市的人脉并不多,关学长辈刘学裕这一条,还有商务印书馆这一条之外,就没别的了……
但架不住白贵在留日生的名气大。
这时候,能出国留学的家境都比较显赫。在从离开东大临别的晚宴上,一些同窗知道白贵要回沪市一趟,当即就提笔写信,口头上说是家书托兄帮我带回芸芸,但实际上,言下之意说的是,如果有什么麻烦,尽管可以找上门去……
七八封信。
信不多,但都是有头有脸的社会名流,虽然大部分谈不上什么跺跺脚,震三震这种程度,但多认识一些人,也多一个门路……
白贵在沪市跑了这一趟,认了个门熟。
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拜谒,本来就是社交礼仪的一种!
古代那么多大佬级别的人物,到了一个地方,首先做的就是给当地的权贵人家投名刺。哪怕不认识,也拼着命的写诗写文章,争取这些权贵高看他们一眼,邀请他们入府赴宴……
没啥丢人的。
抹不开脸才是可笑!
再其次,他和这些人的儿子都是同窗好友,相当于是晚辈拜谒,更别说他的名气不低,到哪一家都是堂上客,受到礼遇的存在。
“爹,我今天跟白大哥去徐家拜谒,徐家可是官宦人家,徐老爷子我可是见到他和英吉利大使都有交情……”
“还有周家……”
霍廷恩满脸红光,侃侃而谈。
今天他跟随白贵去这些沪市名流家中拜访,各家都是极为礼遇,那场面奉承话不要命的往出说,而且也不是光说不干事,一家家的都回赠礼品,比他们送的,还要贵重几倍。
长面子,实在是大涨脸面!
187、鳄鱼肉有毒(求全订)
“美和,你认识这么多名流士绅?”
一向稳重的霍元甲,也忍不住开口询问。
他在沪市这地认识的人不少,此刻听霍廷恩提及,不少人他也有交情,只不过这些社会名流跟他只是客套,可从未有这般礼遇。
“我和他们的子侄辈,都是同一批留日。”
“互相之间,也有交情……”
白贵随口说道。
同一批留日,相当于就有了同窗之情,进了留日生这个圈子。但进了这个圈子,如果没本事的话,别人也不会多看一眼。而他恰好在留日生中面子不错,和大部分人打成一片……
现在又是名作家,受到礼遇是肯定的!
即使假设他没这个圈子,以他现在的名气,前去拜谒,想必没有几个人会拒绝。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圈子不重要,有这个圈子,这些社会名流才会把他看成“自己人”……
没有的话,再礼遇,出了门就是陌路人!
“美和,你有心了!”
霍元甲微微颔首,对白贵愈发满意。
虽然他投资白贵也是念在白贵今后能在一些地方上帮上精武门和霍廷恩,但他考虑的是未来,几年后或者十几年,因为现在的白贵委实太年轻了,即使有名气,但有如浮萍一样,还没到树大根深的地步,但现在看……,是他小瞧了白贵。
“六师兄也去东瀛留学,你说回来后……,会不会也像白先生一样……”
“那不一样,六师兄进的是京都矿业高等学校,而白先生是在第一高等学校,又考入了东大……”
“你的消息过时了,六师兄去年就考到了京都大学。京都大学尽管比不上东京大学,但也是东瀛排名第二的大学,那天师父特意温了一壶酒,给咱们多添了两道菜……”
“……”
另外的大桌上,一群精武门弟子窃窃私语。
霍元甲闻言,微微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他之所以送陈真去东瀛留学,还不是打心眼里认为练拳不是个好出路,而且欲要强国,光练拳是不成的,这也是他为何撇开门户之见这么容易的原因,就是因为白贵枪炮这一本书于国的贡献他看在眼里,教授起来心里亦是觉得畅快……
……
一连七日。
白贵趁热打铁,没有停歇,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向霍元甲请教武学上面了。偶尔有时间,收到拜谒后各府的回帖,他亦会带着霍廷恩和山田光子前去赴宴。
前几日,霍元甲什么也没有传授,只传授给白贵梅花桩桩势站法,除了最开始的“丹凤朝日”桩势,还有“大鹏展翅”桩势、“二郎担山”桩势、“霸王卸甲”桩势、“猕猴攀枝”桩势等数种桩势。
也如霍元甲所说的一样。
白贵下盘扎实,基本功早就练到家了,所以这些桩势只需熟悉了发劲法门之后,就能纯熟运用。
所以后几日,霍元甲开始传授白贵十二路谭腿。
精武门,后院。
“谭腿十二路,人怕鬼见愁!”
霍元甲一声轻喝。
梅花桩上,白贵大鹏展翼桩势一换,极为熟稔的落在较低的一处木桩上,他左腿稍矮步,起腿半边空,踢腿不过膝。
向前一戳!
哗哗!
袴子席卷空气,劲风疾袭。
电闪雷鸣之声!
十二路谭腿第六式——寸踢!
距离他踢腿脚尖不过半尺的较高硬榆木木桩上。
已经留下一个深深陷进去的侧脚掌烙印。
约有三寸深!谷
这和白贵在东大图书馆兑换扛鼎之力天赋后一拳打碎木桩靶不同,那是使出的是全身的力气,才造成如此剧烈的破坏力……
然而现在则使用的是寸踢!
在传统咏春拳中,有一种特殊的发力方式,叫做寸劲。所谓寸劲,是指距离攻击目标很近,或者动作即将完成的瞬间,突然加速收缩肌肉发出的短促、刚脆的爆发力量!
寸,即比喻发劲距离之短促!
而咏春门中,大多使用的是手寸劲,也叫寸拳!
可在精武门的十二路谭腿之中,第六式也有涉及到腿部寸劲的发力,踢腿不过膝,在一瞬间完成寸踢的过程。
爆发力惊人!
寸踢完后,白贵顺势而落,右脚落在另一处梅花桩上,化作弓箭步,右拳也击出。
动作连贯流畅。
此举是缓解刚才寸劲爆发时的反作用力。
为卸力!
“武林中,常常流传一句话,说南拳北腿,这个北腿一是指的是十二路谭腿和北派戳脚,二则指的是北方拳术腿法出众……”
“北方的拳术以腿为进攻,拳为辅助,所以有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的说法……”
“而南方拳术为长,腿主要是步法配合,例如咏春……”
霍元甲走上前,用手捏了捏白贵的小腿关节,连连点头,“寸踢一成,你的十二路谭腿也算是有所小成,具体的腿法我就不再教授给你,等你师叔回来,你可以请教他……”
虽然还有一些十二路谭腿的经验没有传授给白贵,但霍元甲也害怕白贵形成见知障,将自己锁死。
等他师弟回来再传授十二路谭腿也不迟……
“是,霍师。”
白贵下了梅花桩,揖礼。
虽然霍元甲已经答应倾囊相授……
但待师,必须重礼!
说什么心意到了就行,不必再施礼,那都是废话。连平日里尊师都做不到,内心也未必有多大的恭敬。
霍元甲点头,受礼。
出了前院。
练武完毕,根叔也如往常一样,做好了晚餐。
入座,吃饭。
“等一下!霍师先不要吃!”
正待霍元甲准备夹从南洋购买的鳄鱼肉时,白贵用竹筷压住了霍元甲的筷子。
霍元甲从小就有哮喘病的老毛病,这些年打拳也伤到了肺部,而鳄鱼肉有治疗哮喘病的功效,一直以来餐桌上必有鳄鱼肉佐饭……
场间,瞬间寂静一片。
静到了铁针落在地上,都能有人听到的地步。
因为白贵的地位身份和品德,在这段时间受到了精武门上下的认可。所以尽管白贵作出如此“逆师”的举动,在场的精武门弟子也觉得必定有所缘由……
他们相信白贵!
“白大哥,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不让我爹吃菜?”
霍廷恩当先开口,询问道。
这鳄鱼肉是他花了大价钱,从南洋购买的。
白贵见状点了点头,这些日子在精武门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他眯了眯眼睛,冷声道:“因为我觉得……这鳄鱼肉里面有毒!”
188、权势压人(求全订)
有毒?
鳄鱼肉有毒?
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的精武门各弟子都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
“师父吃的饭菜有毒?”
“谁敢给师父下毒?”
一个个喊道。
霍元甲放下竹筷,双手向下压,示意在场众人不要喧嚣,等安静下来之后,他目光看向白贵,“美和,你确定有人对我下毒?这件事可不容许乱开玩笑。”
能给他下毒的,必定是贴身之人。
也就是说,在场精武门的亲传弟子每个都有可能下毒。
如果不解决,这就是信任危机!会立刻让精武门上下人人自危,到时候精武门也会因此衰败。
“是的,白大哥,这鳄鱼肉是我亲自去市场挑选购买的,绝对没问题。”
霍廷恩说道。
众人点头,自不会怀疑霍元甲的亲儿子。
“小慧,你负责馆主的饮食起居,最近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农劲荪问道。
小慧是精武门的女弟子。
“没有。”
小慧摇头。
“除了小慧之外,还有谁会经手馆主的饮食?”
农劲荪再问。
这件事霍元甲作为馆主不好出面,询问就是伤了情面,而他和精武门上下没有师承关系,有霍元甲在,即使伤了情面,事后也有斡旋余地。
“就是我!”
“精武门上上下下的所有饮食都要经过我,我伺候霍爷这么久,农劲荪,你这明着暗里说的可不就是我……”
根叔从厨房走出,将挂在肩膀上的毛巾一甩,拍在桌上,质问道。
他是精武门的老资历,虽然说是伺候人的下人,但霍元甲重恩情,所以根叔在精武门的地位也不低,一些出格的事情也能忍让。
“根叔,这件事肯定不是……”
霍廷恩准备劝说,他是被根叔差不多看着长大的。
可还没等他话说完。
一旁的白贵就开口了,“不错!根叔,下毒的就是你!”
“什么?是根叔?不可能!”
“他伺候师父这么多年了,怎么可能是他……”
“这件事是白先生说的,白先生说的难道还能有假?谁知道忠仆会不会变心,这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一些精武门弟子质疑,不过还有一些精武门弟子直接力挺白贵。
身份在这摆着。
白贵没道理去冤枉一个下人。
类似根叔这种人,就算是被白贵活活打死,白贵也坐不了牢,甚至连巡捕房审问的环节都不会有……
这……就是权势!
尽管在《大清律令·刑律·人命》中有言:“凡杀(谓谋杀、故杀、放火、行盗而杀)一家(谓同居,虽奴婢、雇工人皆是……)……(为首之人)凌迟处死……,财产断付死者之家。”
但在其刑律中,还有一条是过失杀,“若过失杀伤人者……依律收赎……”
所以,即使主人家不小心杀死了奴仆、下人,直接告知官府不小心过失杀人,只需赔付一定的钱财给被杀之人的家属就行。
官府也不会闲的没事,为奴仆做主。
另外精武门所处的是英租界,只要有权势,杀死一个人,巡捕房根本无权过问。
“不是我……不是我……”
根叔连连摇头,边后退边解释道。
他敢在农劲荪面前放肆,是因为农劲荪要顾及旧情,持宠而娇,而他不敢在白贵面前放肆,因为他就是一个下人罢了。
但没等他退多远,退路就被精武门弟子堵死了。
“廷恩,你搜一下他的房间,看能查出什么?”
白贵不屑的看了根叔一眼。
他自不会冤枉什么好人。根叔下毒是影视剧中的,在现实中他也不确定。但他会钓鱼,随意找了个由头以重金收买根叔,让其下毒……
如果能忍受诱惑,不被收买,不下毒。
这件事也过去了。
可根叔却被他收买了……
毕竟五百银元的诱惑力确实不值得根叔给霍家效死力。
有了这五百银元,去乡下,买上几十亩地,再买上几个丫鬟,当地主绰绰有余。
霍家给根叔什么了,就是一些“敬重”?
只有这些?
凭什么让根叔不受诱惑!
剧中即使没有这个根叔被诱惑,还会有另外一个根叔被诱惑,从而叛变!
怪罪,谈不上什么怪罪!
白贵换位思考,他要是根叔,付出的只是一点内心的道德谴责,就能赚下几辈子都赚不了的钱财,不仅自己能下半辈子享受荣华富贵,而且子孙后代亦能改命……
划算!
实在太划算!
可惜,他不是根叔,他是霍元甲的弟子。
有一点不忠诚,那就该杀!
比起霍元甲,根叔算什么,该死也该杀!
“我没下毒,就是没下毒……”
根叔自信道。
他虽然约定好下毒,可现在还没到下毒的时间,毒药也没准备好。
“有一袋老鼠药!”
霍廷恩很快从根叔房间中,搜出来了一袋老鼠药。
“什么?”
“我房间里哪有什么老鼠药!”
根叔惊诧。
“这就是你往霍师鳄鱼肉里面下毒的证据!”
白贵冷声道。
“我冤枉啊,明明我没有下毒……”
根叔被几个精武门弟子锁住,连忙大喊。
“证据确凿,我在厨房里就看到你鬼鬼祟祟的,将这包老鼠药朝霍师的鳄鱼肉里面撒,想不到这么一试探,你果然存着心思给霍师下毒……”
白贵解释缘由。
在场的众多精武门弟子,顿时恍然大悟。
难怪白先生一早就知道根叔给师父的鳄鱼肉里面下毒……
原来是早就看到了。
“你冤枉我!”
“白美和……,我一大把年纪,有什么值得你惦记的,你冤枉我……”
听到白贵这番解释,根叔哪怕再傻,也知道这是白贵故意在陷害他。
可他实在想不到,为什么白贵去陷害他,难道约定让他下毒的人,是白贵?但这不可能啊,霍元甲死了,对白贵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过他也不敢抖落出实情,对拉扯锁住他的精武门弟子,涕泗横流道:“他诽谤我啊……,白先生你看错了,你一定是看错了……”
“根叔,我白美和的声名大家都知道,看在眼里……”
“我一口唾沫一口钉!”
白贵嘴角露出轻笑,“我又怎么会轻言陷害你呢?”
什么叫权势压人!舆论压力!
这就是了!
给别人施暴固然可怕,但施暴的人是他,哦,那就没事了!
189、诽谤罪(求全订)
他现在有权势,有身份。
弃之不用。
才是傻瓜一个。
对付一个根叔,没必要布置什么精密的布局。
另外最完美的计划,必定是环节比较少的,如此才能天衣无缝!
“阿彪,你去叫巡捕房的人来。”
“快点,不要过多耽搁。”
霍元甲指挥道。
他选择相信白贵,因为他身上没什么可值得白贵图谋的,即使有,也已经教给白贵。而根叔,他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可这也在情理之中。
收买一个下人,不是难事。
“师父,我从根叔的被子夹层里面搜到了这些支票,总共两百银元,可见根叔是真的受到了谁的指使,要给师父你下毒……”
一个精武门弟子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两张一百元洋行支票。
支票上面的印戳是怡和洋行。
“果然是这样,二百银元……,根叔你太让我失望了……”霍元甲叹了一口气,这两百银元确实能将根叔收买。
沪市是繁华地,钱显得有些不值钱。可在内地,这笔钱,足以买上根叔几条性命。即便是精武门,拿出两百银元,也要肉疼。
两百银元或许只是订金。
这么大一笔钱,叛变……板上钉钉!
“霍爷,是白先生冤枉陷害我啊,我怎么可能背叛霍爷,霍爷你在天津的时候,我就跟着你了,十几年的交情,我怎么会背叛你……”
根叔老泪纵横。
“我白美和冤枉你,根叔,你确定是这样?”
白贵冷不丁的开口了。
一次不忠,终身不用!
说是凡事论迹不论心,可要是根叔在接到诱惑后,第一时间告之霍元甲,这就没事。此刻尽管还没开始下毒,但也过了数天时间,这段时间够他决断了。
另外在他说出下毒后,如果根叔立刻求饶,告罪。
这件事也就放过了。
一次,两次,现在第三次,还不肯承认。
说他白美和冤枉自己可以,但麻烦也先说出自己忍不住受到了诱惑这件事!
没说,那不好意思。
三次不忠,可见根叔心底里没把霍家看的多重。
根叔顿时吓了一大跳,脊背生寒。
即使他知道这件事是白贵冤枉他,但不能说,一说就坏事了。诽谤一个有名望的士绅,这是大罪。
“掌嘴!”
“犯下错事不知,还敢胡乱污蔑美和,该打!”
农劲荪起身,文明棍在地板上顿了两下,开口道。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白贵冤枉根叔,但以根叔的地位“诬告”白贵,必须要作出惩戒。一方面是给白贵看的,证明精武门的决心,另一方面,也是念及旧恩,给根叔留条性命。
要是任凭根叔诬告,到时候……白贵越过精武门,亲自惩治,这事就不好办了。
啪啪!
根叔被两名精武门弟子直接掌嘴,牙齿都掉了几颗,嘴巴流血,扇得肿胀,说话也含糊不清。
少倾,一队巡捕房的巡捕到来。
为首的是巡捕房的解探长。
“怎么回事?你们精武门出现什么事了?”
解探长皱了皱眉。
霍元甲当即将原委告出,拱了拱手,说道:“解老弟,这件事就麻烦你了。”
“原来是白先生当面。”
“这件案子我必定处理妥当……”谷
解探长闻言,走到白贵面前,露出笑容。
“只是……”
正待巡捕带走根叔的时候,霍元甲有些犹豫,拦住了解探长。
“根叔毕竟伺候我这么久了,下毒一事当真,他……”
“这件事巡捕房会怎么判?”
他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解探长纳闷的看了一眼霍元甲,“霍馆主,以仆杀主,不管是哪朝哪代,这都是杀头的买卖,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更何况奴仆杀主人……,不然幕后主使能用二百银元蛊惑他?”
霍元甲点头,叹了口气。
他不是不知道这点,只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霍师既然不舍根叔,这也无虞,此时他还没有酿下大祸,不如将他遣返回老家,也算全了这情面……”
“但死罪可饶,活罪难逃……”
白贵顺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
霍元甲不解。
“霍师可以饶他刺主之事,但根叔诽谤于我,解探长,我想……这事你应该是比较熟练的……”
“这是三十银元,算他的医疗费,还有遣返回老家的路费。”
白贵从袖中拿出五十现银,二十现银给了解探长,另外三十现银塞到了根叔的口袋里。
“这点小钱,待会请解探长及巡捕房的兄弟们喝喝花酒,请巡捕房的各位兄弟,也不要声张此事,这毕竟算是精武门的丑事……”
他说道。
“白先生说哪里的事……”
“你抬举我们这些臭脚巡了,哪能和白先生你称兄道弟。”
解探长收下银元,脸上一喜,随口就应下这件事。
根叔被巡捕房的人马带走。
“这件事你处理的妥当,多谢美和你了。”
霍元甲叹了口气。
如果他宽免根叔,日后精武门就不好管辖,但如果不宽免,又过了自己心底那一关,总归是有点感情的。
而白贵以诽谤罪定了根叔的罪,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霍师客气了。”
“只不过这件事,霍师需要当心一点。霍师你打败了四国武士,海内外皆知,是大英雄,现在霍师你年老体衰,必定会有人借机以此扬名,而膳食是最容易入手之地……”
“霍师自己也要当心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白贵说道。
以他的权势,直接开了根叔不难为。虽说精武门对他或许有意见,但这件事很好做。真正难做的是,让霍元甲知道,他挺重要的,不能有什么闪失。
难道霍元甲就不知道有人今后会在他饮食下毒了吗?
不是不知道,但信任惯了。
这件事就是给霍元甲一个提醒。
而根叔现在还未做下祸事,可以说“罪不至死”,虽说根叔冤死在牢中,白贵也不会有太多的谴责。但如果能处理妥帖,根叔的性命不重要。
诽谤罪,按例说是要割舌头的。
不过这道刑罚太残酷,在监狱里,有哑药,服下之后,就会毒哑……
残酷,或许是残酷了点。
可这就是现实。
在根叔动心而又没坦白的时候,就埋下了祸根。
同样,根叔不识字,不会说话之后,自然也不会有人再诬陷白贵……
PS:每一种推演我都想过了啊,这种是最合适的。待会还有一更、
190、申请提前毕业?(求全订)
“美和此言说的有理。”
农劲荪点头,他和霍元甲的交情不是假的,思索道:“根叔跟了你这么多年,都能叛变,更何况其他人,馆主,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不要紧,但精武门得撑下去啊……”
“当然,我不是说其他人不值得信任……”
这时,场中基本也没有闲杂人等,都是精武门的亲传弟子。
对霍元甲事之如父的亲传弟子。
所以,农劲荪这句话虽然听着刺耳,但谁也没反驳。
华夏自古以来都是人情社会,如果霍元甲独自饮食,难免会让别人认为不近人情,太过冷傲。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一些事即使知道有危险,但抹不开面子,还是存着侥幸心理……
可此次根叔下毒事件,就是一个好的由头。
大家能够理解。
“是的,爹,你日后一定得注意。”
霍廷恩也劝说道。
“既然你们这么说……”
“我今后在饮食上一定注意。”
霍元甲顺势答应了下来。
听到这句话,白贵松了一口气,他煞费苦心,一是排除精武门中的隐患,二则是为了让霍元甲引起重视,不然即使他再未卜先知,霍元甲自己不防着,也无济于事。
……
隔了两三日。
诨号“十二路谭腿”的赵师叔一直没露面,白贵也没有等待的兴趣,而迷踪拳霍元甲也给他传授的七七八八,白贵看耽搁的时间过了十来天,只能对精武门提出致辞。
和来时花费的时间差不多。
几天后。
东瀛,东京都。
东京大学,本乡校区。
“白君,你们做完研究回来了?”
白石教授诧异的看着两人,他本以为两人会在清国多逗留一段时间,没想到,这才十来天的功夫,就回到了东瀛。
“是的,白石教授,这是伴手礼。”
白贵递去礼品。
礼品是从沪市购买的一些点心,有蝴蝶酥和梨膏糖。
“白君和光子你们两个有心了。”
白石教授笑了笑,让他们两人不必站着,赶紧坐下。
“学籍的事情我已经帮你办好了……”
“对了,还有此次研究经费,你们将船票和车票都可以拿出来,学校会给你们报销的……”
他说道。
白贵道谢。
等攀谈了几句话,白石教授想了想,说道:“白君,以你的能力,如果修满学分,是可以申请提前毕业的……”
“唔……,如果你申请提前毕业,可以预先和我商量选定一个研究课题,早做些准备。”
东瀛的大学本科课程是为学部课程,一般为四年制。而此时的高校还是大学预科,和大学学部课程联系紧密,所以不必像后世高中和大学课程割裂那么严重,尤其是文部的课程,更是一脉相承。
所以有实力的学生,往往会申请提前毕业……
但一切的前提是,将学分修满。
所以此刻白石教授询问白贵,是否愿意申请提前毕业,如果申请提前毕业,他则会事先帮助白贵选定合适的研究课题……
“申请提前毕业,我正有这个打算!”
白贵点了点头。谷
大学四年,实在是漫长了些。如果能提前毕业,那么最好。
“那你想进行的研究课题是什么?”
白石教授询问道。
一般的学生,都是由导师制定研究课题,或者导师和学生一起商量着来,在此期间,导师的意见比较重要,毕竟导师比学生看的往往更高、更远,研究资料也是第一手的。
可对于白贵,白石教授决定还是遵循他的意见。
“我打算以东瀛史和人类学结合,为研究方向……”
“具体的目标,我现在还没有决定,或许会再出一本书……”
白贵斟酌着用词,说道。
白石教授是东大研究东瀛史的教授专家。而他作为白石教授门下的学生,必定也是以东瀛史为基础,确定适合的研究课题。
那么此时一部著作,就浮现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菊与刀》!
这部著作从开始到结束,都是在分析东瀛人的风俗习惯、道德观念,还有科普一些东瀛史的史学。以东瀛国花“菊花”和象征着武士身份的“刀”作为一组对比意象,从而阐述东瀛的精神内核,以此了解东瀛文化……
如果一般人写这部著作,难免会引起东瀛人警觉,那是在作死!
可白贵不同,他跟随在东瀛史教授的门下,写这本书貌似挺合理的……
只要他不故意作死,摒弃这本书里面一些关于二站的内容,选取一些适当的例子来阐述和分析东瀛的文化传统和民族性格,那么这本书就是一本非常合适的研究论文。
另外此时明治尚且还在位,东瀛人还没那么疯狂。
再说……
白贵看了看一旁的山田光子,感觉内心忽然升起许多保障。
实际上此时分析东瀛人民族性的文章不在少数。
例如黄遵宪的《东瀛国志》,方方面面系统阐述了东瀛此时的经济、正治、文化、礼仪等等。总共分为四十卷,从国统、邻交、天文、地理、职官、食货,还有军制……
又例如梁任公在1889年,也写了《论清国独立之实力与东瀛东方政策》一文,后面亦有种种言论分析东瀛人的民族性和文化传统。
所以此时清国人对东瀛的分析不在少数,要是各个都那么紧张,梁任公也不必逃亡到东瀛了。
只不过历数这些文人分析东瀛人的论作中,《菊与刀》写的最好,最贴切!
写这本书,不必杞人忧天!
“你的选择不错,如果确定了研究课题,我能有什么帮助的,也会尽量帮你。”
白石教授赞赏的看了一眼白贵,点了点头道。
做学术的,可不是脑袋一拍就能写下一篇论文。研究课题和方向,必须慎重再慎重,现在白贵没有思索好具体做哪一方面,挺正常。不过以东瀛史和人类学为大概,这也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毕竟先前的枪炮一书涉及到的人类学研究资料不少。
“那光子,你呢?”
白石教授又看向山田光子,“你现在也二年级了,也该思索研究哪一方向……”
“不如……”
白石教授看了眼白贵,言下之意很明显。
你这个有实力的学弟,把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学姐带带……
在同一个教授门下的学生,这种事情挺常见的。
“如果光子肯和我一起做研究,我也是乐意至极的。”
白贵领悟到白石教授的意思,答应了下来。
他写菊与刀,有一定的危险,但与山田光子合作,无疑是多了一份保障。
“多谢白君了……”
山田光子哪会知道白贵的小心思,粉脸红了红,颇有些不好意思。
她的学习成绩还算可以,能考上东大,也算精英,可与白贵这种天之骄子比起来,就差得远了。
191、指导小千代功课(求全订)
和白石教授攀谈了一会,白贵提出告退。
他刚刚回到东瀛,事务还是比较繁忙的。回到东大,他不仅要去见见白石教授,也要去文部一年级任课教授那里领取作业单。
所幸,东大文部课程的任课教师布置的学业任务并不多。
毕竟东大校训前两句是:以质取胜、以质取量!
作业不多,但内容上比较难。
涉及的问题较深奥。
“在大学中,流传着一句话,说是:一流学校抓教育,二流学校抓思想,三流学校抓纪律,四流学校抓卫生……”
“东大是好大学,抓的是教育,教育质量有就行了。”
白氏私宅。
白贵盘膝坐在榻榻米上,将作业清单摆在桌面上,钢笔不断在素纸上滑动。
很快一个个问题被他解答出来。
他边写边对小千代,解释道。
“是这样吗,为什么篍之舍给我们布置的学习作业这么多,篍之舍也是好学校……”
“这还只是我一天的作业,就比欧尼桑你多了这么多……”
小千代望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作业,以及白贵面前薄薄的几张稿纸,用着手指比划了一下两者的厚度,心里顿时就有些不平衡了,她嘟了嘟嘴巴,眉宇颦着,摆出一副“苦涩”的模样。
“你现在还是打基础的时候。”
“作业多,对你有好处。”
白贵动笔唰唰写完最后一道题目。
起身。
揉了揉小千代留着两条油亮辫子的脑袋、
他摇了摇头,笑着宽慰道。
他因为是东大的优等生,此次又不是故意旷课,所以学期内的学业任务……,任课老师能删减的就删减,只给他布置了一些较难的题目,一个学科只有两三道,累加起来大概十五六道左右。但每一道题目,解释起来,都不简单,需要有庞大的知识储备……
但知识储备对于他这种过目不忘的人来说,不是难事。
下笔如有神,一个上午的时间,所有的作业都被他一一写完。
“欧尼桑,你能不能指导我一下功课?”
小千代突然想到什么,灿若星辰的眸子多了几分光彩。对于她来说,艰难的题目,可对于欧尼桑来说,游刃有余,很快就能得出答案。
“可以。”
白贵点头。
他一般是不会辅导别人功课的,遇到一个不开窍的,能把人气死。不过小千代还算聪明,虽没达到举一反三的天才地步,但教过的东西,也能很快掌握……
而且小千代因为家境贫寒,和他一样,饱受世人冷暖,知道学习上进是改变命运的一个好途径,所以学习起来也是格外刻苦。
他指导,能舒心不少。
诲人不倦,亦是一项乐事。
也能从中获得一定的道功奖励,此为师之道!
白贵随手拿了小千代放置在矮长桌上的作业本,上面有红线横直道格,和默写题一样,是往里面填诗词的,随手一看,微微颔首,里面的默写题大多都写了,只空了一两道,是偏难的。
指导功课,指导这样知趣的人,是最舒服的。
他朝着一道空着的默写题看去,上面写道:“珠帘锦帐不觉晓,长恨绵绵谁梦知……”
旁边标注有落款《伊势集咏亭子院长恨歌屏风》。
这是和歌。
“欧尼桑,这道题是要填写这首和歌引用的唐诗……”
“不过唐诗太多,我背的不纯熟,写不下来……”
小千代摇着白贵的胳膊,哀求道。
“这首和歌出自《源氏物语》……”
白贵检索记忆,想了想说道:“唐诗嘛,第一句的‘珠帘锦帐不觉晓’,应该是出自唐代冯延巳的《鹊踏枝》,里面有一句是‘开眼新愁无问处,珠帘锦帐相似否’……”
“而后面的不觉晓,这就比较简单,孟浩然的《春晓》,春眠不觉晓。”
冯延巳有几首《鹊踏枝》,不过最著名的《鹊踏枝》,还是属于《鹊踏枝·谁道闲情抛掷久》里面有一句“日日花钱常病酒,敢辞镜里朱颜瘦。”
前几年,国学大师王国维给病故的夫人写了一首词,里面有一句情话,就化用了此句,写道:“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那后一句呢?”
小千代小脸一喜,急道。
“长恨绵绵谁梦知……”
“‘此句出自白居易长恨歌中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白贵拿起钢笔,在上面写出了诗词的出处。
《源氏物语》是紫式部写的,所处的时代是宋时,所以在里面的和歌都是取自汉诗的意境和句子拼凑而来的。
拼凑诗句这件事古来有之,被称为“集句”。
例如白贵科考时,科举中有试帖诗,要求出题用经、史、子、集语,韵脚在平声各韵中出一字,所以应试者往往会背诵一些科考的制式诗词,等到科考时,就将其拼凑,纵使写的不甚如意,但至少也不会太差,不会因此影响成绩。
和歌受唐诗影响比较大,五言绝句、七言律诗,但东瀛人可比不上唐代大诗人的水平,韵脚格律一些不达标,那怎么办?
简单,拼接就是,全盘模仿汉诗汉文……
当然也有一些和歌比较优美,写的不错,但那只是少数。
接下来的一些题目,白贵也一一指点,有些难度颇大的,他直接自己上书去写。
没花上多长时间。
“篍之舍这私塾学的内容不简单啊……”
“难怪能培养出樋口一叶、田边龙子这样著名的女作家……”
白贵指点完后,叹道。
有一些题目甚至都需要他细细思索,才能给出解答。因为他是主要研究史学,而非私塾女学学习的一些和歌、诗词等技艺。
诗词,他这个秀才当然知道。但科举重的是八股策问,又不重唐宋诗词,这方面只是略懂,时间太短,没花太长时间研究。
而篍之舍是私塾,相当于国内的书院,上限极高……
有些题,能难住他,还真不是说大话。
“我今后也要做田边前辈和樋口前辈那样的女作家!”
小千代听到白贵提及这两个女人,也认真努力的点了点头,在篍之舍中,这两个时下最近的女作家亦是舍内大部分女子学习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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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千代,你别和田边前辈和樋口前辈她们两个人学……”
“怎么说呢……”
白贵忍不住扶额。
女作家在这个时代下,大多都没有什么幸福美满的人生。俗话说的好,史家不幸诗家兴,成名的女作家饱受情感折磨,这才能写出一篇脍炙人口的大作,没经历过世事的作家,写出来的笔触都是比较虚浮的,难以畅销……
当然这种事情不一定绝对。
只不过成为女作家之后,眼光难免比一般女人要高上不少,不会怎么委屈下嫁,而有地位的男人,更愿意娶一个温柔体贴的内室,而不是个性好强的女人……
从古到今,才女大多不幸,蔡文昭、鱼玄机、李清照等等如是。
“可成为田边前辈那样的女作家,就可以和欧尼桑你一起共事了啊……”
小千代不经意道。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又补充道:“成为女作家,是女人比较好的出路,一般株社是不愿意招收女职工的,舍内也鼓励我们这么做……”
“那你……好好努力吧。”
白贵想了想,也只能鼓励道。
东瀛此时从女高校、女学出来的学生,鲜少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女工虽然有,可最多的就是工厂,压榨体力,剥削劳动。成为作家,确实算的是一件未来谋生的好出路。
尤其是对于这些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子……
他起身,离开小千代身侧,走了两三步远。
回首望去。
少女穿着合体的和服,几缕发丝垂在精致的瓜子脸旁,微微抬起螓首,清澈如醴泉般的明眸中,尽是他高大的余影,甜甜笑着,嘴角处的两点酒窝若隐若现。
杂揉着让人挪不开视线的魅力。
“欧尼酱,我们……养条狗吧,我喜欢秋田犬……”
她话语很轻柔。
日后,她在一篇散文中写道:年少时就不应该遇见太优秀的男人,否则余生中都存着他的影子,映在眸中。
……
隔日。
白贵去东大上学。
大学一年级教授的内容,和一高预科两年的课程紧密相连,不存在割裂太深。同样,一年级的学业压力也不大,比较轻松,目的是先适应大学生活。
这节课是法兰西史。
阶梯式教室。
白贵坐在了前排。
“西历公元1814年,波旁王朝在法兰西复辟,路易十八颁布《钦赐宪章》……,1824年,路易十八的弟弟查理十世版筑《亵渎圣物治罪法》,规定对亵渎圣物和圣餐者,先砍掉右手,然后处死……”
“七月王朝……,奥尔良公爵路易·菲利普成为过往,路易·菲利普宣誓“效忠宪法”,三色旗成了奥尔良王朝(七月王朝)的国旗……”
两节课匆匆而完。
白贵合上笔记本,准备出去。
他虽然过目不忘,但这是指的记忆,一些凝练的知识点还要熟记,以达到熟能生巧,快速反应的地步,而且,记上笔记,亦是课程任务之一。
完成课程任务,才有学分。
“白君,还请稍等一下。”
藤原三郎叫住了他。
“藤原兄,有何贵干?”谷
白贵挑了挑眉,有些好奇道。
他和藤原三郎冰释前嫌之后,关系也不冷不热,只是不互相仇视,还没达到好友的地步,算是熟人。
“听说白君最近正在准备申请提前结业……”
“而想要修满学分制……”
藤原三郎目光看向白贵,嘴巴停住。
“是的!”
“藤原兄猜的不错,我申请了提前结业。”
白贵点头。
这点他不知道藤原三郎是从教务处那里打听过,还是自个猜出的。不过也不打紧,这种事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明眼人都能猜出,他大概率会申请提前结业。
不会虚耗光阴。
“我和白君一样,也申请了提前结业……”
藤原三郎笑道。
申请提前结业,对他们这些优等生很常见。不过一般人即使申请提前结业,也往往要在学校待上三四年,只是早一年或者几个月出来,在一般课程任务上享受一些小的优待特权罢了。
“学分对于我们这些一年级的学生来说,是比较难获得的。”
“东大本科课程总共需要修满六十学分。”
“咱们刚刚上的法兰西史,算是重要学科,也只有一点五学分……,所以按照常规路线,想要尽快达成学分圆满,除了提前选修主修课,多选一些辅修课之外,还有一个捷径,就是兴趣社……”
藤原三郎缓缓说道。
“只要在兴趣社每年度的比赛中,拿到奖赏,就能获得一定学分,例如剑道社,就有剑道赏,柔道社,有柔道赏,文学社,也有文学赏……”
白贵摆了摆手,“这点我也考虑过,可文学社我已经报了,东大虽然没有禁止学生该报几个兴趣社,可多报的话,分身乏术,如果不参加兴趣社举办的活动……”
“是一样拿不到学分的!”
他自然对东大的学分制了解过。
不可能存在明显的漏洞。
“白君,我以前可是一高的学生部部长,可以让一些兴趣社给我们让步,除了一些重要的活动必须参加之外,一些兴趣社社内举办的活动可以缺席……”
“这就可以省下时间。”
“而兴趣社总共分为体育和文化这两大类,体育兴趣社中有田径部、游泳部、柔道部、剑道部等到,文化兴趣社则有插花部、围棋部、英文口语部……”
“每个兴趣社在学生部都有一定的资料可供研究,选出最适合的兴趣社……”
藤原三郎说道。
白贵听明白藤原三郎的意思了。
藤原三郎在学生部有一定的背景和人脉,他曾是一高的学生部部长,现在进入东大后,有高年级学长压着,他在学生部也只是副部长,不再是正部长。但即使是副部长,手上还是有一定权力的,提前能接触到这些兴趣社的资料,一些兴趣社的活动也可以借口用学生部的事务推脱……
“学分适合,时间适合,我现在挑选有射箭兴趣社、射击兴趣社、田径社、围棋社……”
“白兄是儒家君子,允文允武,射道估计是熟练的吧……”
藤原三郎道出自己的目的。
他本人在体育类的竞技运动中,不怎么出彩。
但这没关系,体育类除了个人赛,还有小组赛。
他看上的是小组赛加上的学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