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六章 夜归
说起旁人的事情,丹枝倒是丝毫不见扭捏,当下便是笑着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仔细的说了:“那个齐顺是咱们府上的家生子。//更新快//他父母都是庄子上的管事,他也是从小跟着世子爷的,也是个有本事的。他头上有个哥哥,底下还有个妹妹。都成家了。只有他,因了随时跟着世子爷东奔西跑的,所以婚事就这么耽搁下来。原也说了几个,只是他自己瞧不上。若是……成了,以后倒是不必跟着他父母住,毕竟隔着老远,所以倒是没有公婆可伺候,能过清静些的日子。那齐顺本人脾性也是挺好,就是有些个闷声不大开口。干活也十分勤恳。是个有担当的。”
丹枝不好说若是这齐顺和碧梅的好事成了,于是只是含糊的带了过去。只是饶是如此,谁有不明白她的意思?当下顾婉音笑得意味深长,而碧梅倒是满面羞红。任你再大方的人,提起这些个事情,大约也没有能不羞红脸的。
碧梅自然是不好意思说话的,顾婉音倒是笑起来,真心替碧梅欢喜:“若是丹枝打听得没差,那这件事情便是极好的了。”周瑞靖身边得力的,自然是不会差到哪里去。对于这个,她倒是是有几分信心的。只是也不知道那个齐顺到底是对碧梅有多喜欢?又肯付出多大的诚意?
丹枝笑着点头:“可不是?这可是顶好的事情。就算嫁了,也能回来做世子妃跟前的管事妈妈,哪里不好了?知根知底的,也比配给别人好。就在咱们王府里头,将来就是有了什么委屈,总也有世子妃给做主不是?”
这话不可谓不知心了。丹枝也算是将里头的好处分析得头头是道。
碧梅感激的看了丹枝一眼,心中倒是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没想到丹枝竟是肯这样对她。原本以为,丹枝和其他的丫头都是顾婉音的陪房,自己虽然是一直伺候世子爷的。可是追根究底也没多大的情分。想来自然是比不上丹枝她们的。所以一直一来她都是处处谦让小心着,唯恐和她们起了争执。丹枝对谁也都是极好的,她也只当是丹枝脾性好。可是今日这番话丹枝说了出口,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打量着她原来竟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丹枝见了碧梅这幅样子,倒是笑起来,“这事儿若成了,我可是媒人,要收大红包的。”
碧梅没接话。羞窘得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来。倒是顾婉音笑着开了口:“这红包和喜酒自然是不能少的。不过这事儿也不能急,从长计议才好。到底齐顺那头还没动作呢。你们也别将事情传开去。等世子爷回来我再去世子爷那儿问问情况。”
这样自然就是再妥帖不过了。只是丹枝有心打趣,便是又看着丹枝“吃吃”笑道:“世子妃倒是觉得好,可也不知碧梅心里愿不愿意呢。要不。世子妃问问?”
这么一句倒是勾起了顾婉音的玩笑之心来,当下便是果真开口问道:“也对,你告诉我,你心里愿意不愿意?若是不愿意,到时候我也好替你回绝了。”话听着是一本正经的,可是眼神和语气,无一不是促狭取笑的。
碧梅是见过齐顺的。毕竟这些日子都是她和丹枝负责在里头伺候王琦。难免也就认识了齐顺。两人倒是说过几句话,只是也并没有什么过分的。没想道齐顺倒是起了这个心思。平心而论,若真能成事儿。碧梅也是不反对的。齐顺看着倒是也好的,还是在世子爷跟前当差的。条件自是不差。
只是她心里就算千肯万肯的,也不可能说愿意不是?不然这么直白白的说出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了?所以当下只蚊子般哼哼了一句:“但凭世子妃做主就是了。”横竖顾婉音是个和善的,从不苛待了谁去,怎么也不会害了她不是?
顾婉音和丹枝俱是笑起来。倒是也不再继续打趣下去,有那么个意思也就罢了。闹得太过了,反而是不美了。
丹枝听着外头的更鼓声,忙推了推碧梅:“咱们收拾收拾伺候世子妃歇着了吧,这明儿还有得忙活呢。”
顾婉音也是点点头,拍拍裙角站起身来,笑着道:“让人多送些花生芋头什么的,我去王妃屋里之后,你们也一处热闹热闹。我让厨房也给你们送个锅子来。一年也就这么一回。自然是得高兴高兴。”
丹枝听了也是笑着点头:“底下的小丫头们也不知道是要高兴到什么地步呢。”
“难得高兴一回,也没什么。只是你盯着她们别闹过了。”顾婉音吩咐。笑着言道。
今儿是碧梅值夜,所以丹枝便是和顾婉音去歇着了。二人都躺下之后,丹枝这才忧心忡忡的言道:“明儿王琦也只能扮作世子爷一同过去,路上还好说,拿大斗篷一遮。自然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可是到了屋里,总要除去斗篷的吧?到时候——”岂不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顾婉音也是轻叹了一声,不过后头到底是什么也没说什么,只轻声道:“时辰不早了,睡吧。”只是到底一夜都是没睡好。说是不担心,哪里可能?
没曾想第二日天还不见亮,碧梅便是悄悄过来了,丹枝打着哈欠去开了门,就看见碧梅一脸喜色的站在门口。
碧梅见了丹枝。忙压低声音在丹枝耳边轻声道:“世子爷回来了。请世子妃过去呢。”
丹枝登时愣住,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好半晌碧梅将她推了一把,这才让她回过神来,忙不迭的进屋去给顾婉音道喜去了。去了的时候,顾婉音已经是坐起来,带着朦胧的睡意问:“什么事儿?”
丹枝喜盈盈的将事情说了,顾婉音也是又惊又喜,人倒是完全清醒过来了。忙吩咐丹枝打水来伺候她梳洗。不过丹枝还没走出去,碧梅就已经端着水进来了。两人配合着将顾婉音梳洗打扮了,倒是也十分快。
顾婉音收拾妥帖之后,便是忙不迭的回了自己的屋子,果然看见周瑞靖正靠在榻上歪着,一脸的疲惫。听了门开的动静,周瑞靖睁开眼睛来,见是顾婉音,便是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朝着顾婉音走了过来。
顾婉音却是有些按捺不住,紧走了两步,伸手一把握住了周瑞靖手,刚张口唤了一声,便是险些落下泪来——自然不是觉得难过,而是实在是欢喜得厉害。
周瑞靖也不开口说话,却是猛然伸手将顾婉音揽入怀中,低头闻着顾婉音发丝间幽幽的香味,心里一派宁静,连日来的疲惫也似乎都一扫而空。
二人静静的呆了一会,顾婉音回过神来,笑着抬起头来:“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京城那头——”
“回来陪你们过年。”周瑞靖笑道,也是松开了手,“京城那头我已经交代过了,就算我不在也不碍事。赶了一夜的路,倒是饿得不行了。”
顾婉音听了这话,哪里还顾得了其他的?,忙不迭的便是去给周瑞靖张罗吃食了。只是临出去的时候,看见王琦已经不在屋里,心道大约是去哪里藏起来了。横竖他现在伤倒是好了一大半了,只要不太用力,也就是不碍事的。至少行动上是没有半点不方便了。
丹枝和碧梅也是个细心的,已经去让厨房送吃的过来了,另外还备了热水给周瑞靖梳洗——这赶了一夜路,多少有些风尘在身上。
大约是饿狠了,顾婉音瞧着周瑞靖连用了两碗的花生核桃粥之后,倒是自己胃口也开了不少,也比平时多用了一个水晶煎饺。夫妻二人说了一回话,顾婉音这才去给王妃请安了。
去了之后才知道,王妃也为着如何瞒天过海这件事情烦恼伤神呢,当下便忙是告诉了王妃周瑞靖回来的消息。
王妃自然是喜出望外,忙跟着顾婉音过来看周瑞靖。又一叠声吩咐厨房多备些肉菜,留着涮锅子吃。若是只有他们娘俩儿,自然不必准备那么多。不过周瑞靖是个无肉不欢的,大约也是以前在军中养成的习惯。不仅如此,更是让人多在锅子里放些辣椒。
不过三人也没说多少话,便是有各种事情忙碌起来,都是不得闲了。
周瑞靖闲来无事,便是亲自写了对联让丫头们贴上,一时间整个宅子里的人都是忙碌起来了。过年可是大事,除尘迎新,贴门神对联,挂红灯笼,都要在这一日妥帖了。
顾婉音和王妃也是忙碌了一上午,直到中午这才得了闲了。三人聚在一处吃了饭,下午横竖无事,又出了太阳,便是干脆抱着孩子跟周瑞靖玩儿。周瑞靖伸手抱了一回,当下便是笑起来:“又重了。也高了。”正说着,小栖霞便是委实不客气的张着没长牙的嘴,狠狠的在周瑞靖面上咬一口。登时便是让周瑞靖面上糊上了一层口水。
顾婉音和王妃登时都是笑起来:“她倒是和你亲近。”
顾婉音一面笑,一面伸手用帕子替周瑞靖细细的擦去了面上的口水,神色说不出的柔和。
王妃在旁边看着,也是不禁笑得更加温和起来。看着儿子媳妇感情好,她也舒心呢。
就是小栖霞,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这气氛,越发的“咿咿喔喔”的笑着说起话来,那副可爱的摸样倒是让人错不开眼睛去了。
一时间,众人看着这样一幅情景,只觉得阳光都是特别的温暖起来。
第六零七章 衣裳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不遂人愿,这样温馨的时刻,偏却有人来捣乱。//更新快//(·~)
看着春末娉娉婷婷的走过来的时候,顾婉音不由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上替周瑞靖擦脸的动作也是微微一顿。不过很快便是若无其事了。这样个人物,哪里就值得费心思了?直接忽视了才是正经的。微微垂下目光,她心中自然明白这个春末到底是过来坐什么的。
因了王妃背对着那边,所以倒是不曾看见春末进了院。
王嬷嬷倒是瞧见了,面上登时露出几分不快来,想了想便是上前了几步,想要将春末拉去一边儿教训几句——主们正说笑呢,哪里有丫头插话打扰的份?说实话,她倒是从没见过这样没眼色的丫头。这个春末,也太让人讨厌了一些。
顾婉音笑了笑,没有过的理会。只是心中却想着,或许王嬷嬷这趟功夫是要白费了。王嬷嬷倒是一片好心,可是有些人,却未必愿意领了这个好心不是?说起来,这个春末胆也着实是大。也很自信。就是不知道那份自信从哪里来的?
瞧着春末那副昂首挺胸,信心十足的样,顾婉音只觉得有些好笑。
王嬷嬷果然没有拉住春末。春末轻轻一让便是避开了王嬷嬷。等到王嬷嬷再伸手的时候,春末已经走到了王妃的背后,也就是顾婉音和周瑞靖的对面。俏生生的行了礼:“奴婢给王妃,世爷世妃请安。”
春末今儿穿的是鸭暖青的衣裳,底下是藕荷色的裙,外头穿了一件银灰鼠白毛滚边的背心,裙压着比目双鱼的绦,并一个绣着莲花的香囊。头发绾成了百合髻,带着两只银簪并一朵绒花。面上一层淡淡的晕红,也不知道是胭脂还是风吹了的,或是羞涩的。[~]行礼的时候。耳朵两旁碧青色的两粒米珠坠轻轻晃着,又在这份婉约里头添上了几分俏皮之色。
这个春末倒是个会打扮的。顾婉音不动声色的瞅着,心中倒是称赞了一回。
王妃听见了声音,这才回头去看了看。看见春末登时却是皱了眉头,轻声斥道:“你来这里做什么?”王妃自然不会相信是春末是无意过来的,又或是春末不懂规矩。春末敢上前来,必然是有所目的了。对于这样的人,客气什么?
当下王妃的面色沉沉得几乎都能滴下水来。春末是她屋里的人,做出这样丢分的事情,她面上自然也觉得是不好看。尤其还是当着顾婉音的面。再看到春末眼睛不时的看向周瑞靖。更是觉得有些火冒三丈,寒声道:“还不下去?杵着做什么?”
王妃倒是鲜少发火,这次可见是气急了。
春末怯怯的看了一眼周瑞靖。表情说不出的楚楚可怜。只是周瑞靖只顾着看女儿去了,哪里看得见她这样的眼神?可谓是白瞎了,犹如对牛弹琴,石沉大海一般。
春末在心中暗骂了一句周瑞靖不解风情,也是有些急了。王妃都开了口,她倒是不好不听的。只是这个时候若就这么走了。不是就白费了功夫了?心中如此权衡了一番之后,春末终于是下定决心,干脆不去理会王妃。只咬牙朝着顾婉音勉强笑道:“世妃,我是来送衣服的。您让让我给世爷做的衣裳我已经做好了,不知道合身不合身——”
顾婉音目光微微往下看了看,果然看见春末手里提着一个包袱,想来就是那件衣裳了。平日里倒是听素琴和丹枝她们几个说起过几回,当下倒是有些好奇,便是笑道——“原来是这样,你拿出来我瞧瞧。[]一直便是听说你手艺是极好的,今儿可要见识见识。”
顾婉音这么一开口,王妃面上便是好看了一些。又见她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喜的样,又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王妃可是打实心眼儿的不愿意为了这些小事儿伤了婆媳之间的感情。她可怎是怕顾婉音因为春末的事儿气恼起来。到时候埋怨她这个婆婆。
许是听见顾婉音说话,周瑞靖倒是抬头也朝着这边看了一眼,不过却是片刻也没停留,只扫了一眼便是又低头去逗弄女儿了。
春末看得分明,心中不知道是失望还是旁的什么。只觉得一股说不出的失望还是难受,就那么在心底蔓延了开来,。又酸又涩,直让人皱了眉头。一时间,春末竟是多少有些害怕了起来。怕若是计划不成……又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春末只觉得手心里渐渐渗出一层汗来,又黏又腻,说不出的难受。
顾婉音倒是气定神闲,一直面含笑意,浑身都是上位者的气度。
春末忙将包袱托在手中,丹枝上前去接过了,春末自己打开,小心的将衣服取出,然后努力的展开来。
顾婉音不由暗叹了一声——“好精致的衣裳!”
连带着王妃也是多看了两眼。
这件衣裳的确是十分精致,华美艳丽,富贵逼人。也的确是看得出来是用了心思的。颜色是石青色,上头绣了暗纹,在阳光底下一看,只觉得有些巧夺天工一般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顾婉音笑着赞叹着,目光却是微微闪烁,连带着唇角那丝笑意也是有些意味深长来:这件衣裳的确是很好,只是……
不过她也不多说什么,只笑着推了推周瑞靖,“世爷看这衣裳怎么样?我不过是随口一句话,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用心,做出这么一件径直的衣裳来。可见是个有心的了。”最后那一句话,她虽然说得风轻云淡,可是听在春末耳里,却是只心头蓦然狠狠一跳,只觉得意味深长。
春末慌忙低下头去,故作羞涩的谦虚:“世妃的吩咐,奴婢自然是不敢忘怀的。”不知道为何,她竟是不敢再看顾婉音一眼。只一看,便是觉得好似双目都要被灼伤一般,心底更是说不出的心虚。
春末的反应落在顾婉音的手中,她不由越发笑得灿烂了起来。这个春末倒是也有意思,敢做不敢当的。先前胆倒是大,这会倒是胆小了。
周瑞靖闻言抬起头来,认真的看了看春末手里的衣服。只是刚一看便是皱起眉头来,随后便是移开了目光,只沉声道:“太花哨,且繁琐。”简单的六个字,只表达出一个意思来——他并不喜欢这件衣裳。一点儿也不。之瞧着他淡淡不肯多看一眼的样,春末的一颗心便是整个的沉了下去。连手脚都是有些冰凉起来。
顾婉音看了周瑞靖一眼,含笑不言。这衣裳周瑞靖不喜欢是正常的。周瑞靖的衣服一向都是简洁大方的,从不会太繁琐。颜色上也低调的颜色。春末这件衣裳,华丽是华丽了,富贵也够了。只是到底不合周瑞靖的心意。
春末收紧了手指,咬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难堪得厉害。想比来时的信心满满,此时她倒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春末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她废寝忘食精心绣了大半月的衣裳,周瑞靖竟是连多看一眼也不曾!
这不是明着打了她的脸?想着一会回去之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春末就觉得浑身都是冰凉了,忍不住的战栗起来。
此时碧梅上前来,懊恼道:“我竟是忘了嘱咐一句,世爷不喜欢太花哨的颜色,更不喜欢在衣裳上费太多的功夫。我只当咱们府上的人都是知道的。毕竟这么多年来,都是这么做的——”
碧梅这句话听着诚意十足。可是落在春末耳朵里,却是只让春末觉得十分难堪。
什么叫做“府里的人都知道?”,这不是明里暗里的说她不懂镇南王府的规矩?春末恨得直咬牙。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中对碧梅却是憎恨无比。更是觉得,今日她出丑,分明就是碧梅一手导致!或者,干脆就是碧梅故意如此,然后等着看她的笑话!
这样想着,春末面上连勉强的笑容也是维持不住了。紧紧咬着下唇站在那儿,微微瑟缩的样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惹人怜惜。
顾婉音看得分明。心中便是忍不住的冷笑起来——若是春末真肯用心,哪里用碧梅提醒?自然就该看得出或是打听到周瑞靖的喜好!她原本倒是没想过会是这么个结果,怪只怪春末自己有勇无谋!若不是存了私心,春末也不会揽下这个活计,更不会擅自作主用什么料绣什么花色做什么样式。若是春末坦荡荡的,但凡都来问一声,今儿自然不会是这么一个情况。
这个时候,春末倒是怨天尤人了,真真好笑!
只是春末再楚楚可怜的委屈也好,周瑞靖从来就不是那等怜香惜玉的人,所以仍是兀自坐在那儿,头也不抬。只顾着都这女儿玩耍。
王妃看了一眼春末,面容有些冷:“好了,还不退下去?”丢人现眼的,真不知道是怎么混成了二等丫头了?这样想着,便是又朝着王嬷嬷使了个眼色。(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零八章 脏秽
显然王妃是不想再留着春末在她跟前了。//更新快//
也是,春末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确是让人看着不痛快。而王妃又是春末的正经主子,自然面上也是无光。哪怕是为了在顾婉音跟前有个好婆婆的印象,王妃也是不会留着春末了。
王妃直觉顾婉音怕是不喜欢春末的。先前突然让春末给周瑞靖做衣裳便是让人惊讶了,这会子又出了这么一件事情,怕这是顾婉音自己的意思也未可知?顾婉音作为主母,寻了这样一个由头来处理了春末这样别有用心的人,也不算少见。
王妃倒是也不觉得不痛快,只是多少觉得顾婉音太费周章了。一个丫头而已,撵出去也就撵出去了,怕什么?值得费这样大的功夫?
只是王妃却是相差了,顾婉音虽然不喜欢春末,可是实际上却还没想过要用这样低劣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小丫头。诚如王妃所想的,用这样的手段,倒还不如随便寻个什么理由就将春末打发出去了。
而春末也自然是不甘心的。这样辛苦了大半月,费了多少心血,就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咬牙抬起头来,看了周瑞靖一眼之后,春末便是跪了下去,诚惶诚恐楚楚可怜的看着周瑞靖道请起罪来:“都是奴婢不好,奴婢糊涂了。不如,奴婢重新给世子爷做一件?”
王妃险些气得一口气提不上来,面色更是如冰如霜一样的难看。这个春末,屡次三番的直接无视了她的命令!哪里有这样的奴才!且不说春末是别有用心还是怎么的,只说这幅样子若是让外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觉得镇南王府没有教养呢!不过是个小丫头,也有如此的气性!真真是让人开了眼界了!
当下王妃便是狠狠的瞪了一眼一旁站着的王嬷嬷,恨声斥道:“都是死的不成?!她是你们什么人?你们也不知道拉下去!杵在这里碍眼!”
王妃是真的气急了,竟是连最后的脸面也是不顾了。原先想着毕竟这么多人,若是春末自己识趣些,倒是也不必弄得太难看的。可是如今看来……王妃倒是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就不应该心软!以前她见春末伶俐勤恳,只当是个好的。谁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
王妃一面恼恨自己看走了眼,一面又恼恨这春末不知好歹下了她的脸面,当下自然是不肯再给春末半点好脸色了。那灼灼的目光。恨不得就要将春末吃下去才是。
王嬷嬷被王妃这么一训斥,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的就要拉了春末下去。
倒是顾婉音劝慰道:“母亲别动气,不过是小丫头不懂事,哪里值得发这样大的火气?她错了,让人好好教导一番也就是了。再说了,她针线上的确是个难得的。”最要紧的是。这春末若是就这么背撵出去了,吃怕心中是十分不服气的。事到如今这一步,自然要让人信服口服才好。
听着顾婉音开了口,就是周瑞靖也是点点头,难得的劝慰一句:“母亲息怒才是。”
王妃见他们二人都开口说了话,又想着到底是除夕,不好闹得举家不宁的,便是勉强点了点头。却仍是让王嬷嬷将春末拉出去。
只是殊不知。春末方才听了周瑞靖劝说王妃,只当周瑞靖是怜惜她,心中登时又是升起了希望来。忙不迭的在地上磕头。也不辩解什么,只一个劲的认错求饶。那副样子,倒是看得人不由心软。她本就生得好,此时这番楚楚动人的样子,更是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来。的确倒是个美人胚子了。也不怪春末自己竟是那样的自信了。
如此想着,顾婉音不动声色的抿了一口茶,这才缓缓着斟酌言道:“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儿,这衣服不错,世子爷不喜欢,也给给旁人穿。你捧着。我再仔细看看。”
春末一听这话,顿时心中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既是庆幸,又是紧张,又觉得有些屈辱——她的生死大权,就这么掌握在别人手里,任谁也不会觉得有多好受。春末有这样的感觉。也不算奇怪。只是心里思绪纷杂是一回事,面上却是不敢露半点的,乖巧伶俐的起身展开衣服,小心翼翼的给顾婉音看。
顾婉音认真的看了看衣裳,又叫着丹枝和碧梅一起看:“你们也看看,我这屋里怎么没有这样精致的针线?”语气温和,半含了玩笑的意思。丹枝和碧梅也不怯,果然上前来仔细看,口中更是笑道:“世子妃这话未免长了他人志气,灭了自己威风了。再说了,咱们院子里做得也不差。世子妃说这话没得让人寒了心。”
这么三言两语的,倒是又重新将气氛回转了过来。至少王妃面上不再那般的紧绷着了。渐渐的也是有了笑意。
春末自然是没有感受不到的,只觉得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时候才又发现自己身上都汗湿了一层,贴在身上说不出的粘腻难受。心里便是想着,少不得回去要换一身衣裳。一时间又怕王妃回去之后秋后算账,便是又重新绷紧了身子,心中更是咬牙暗道:今儿这事情,怎么也要成才好。否则王妃哪里能放过自己?
春末正凝神想着,冷不丁听见一声低呼。她本就绷紧了弦似的,此时被这么一吓,登时机灵灵的便是战栗了一下,险些手一抖将衣裳扔在了地上。
声音是碧梅发出的。
春末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碧梅,随即却是看见碧梅神情有些不对,看着她手里的衣裳面色说不出的难看。
春末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随后面色也是大变,不仅身子颤了,连声音都是颤起来,带着满满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她这话一出口,登时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众人都是盯着衣裳看了起来。这么一看,自然谁都能看出端倪来,当下院子里的人,除了主子和几个得体的嬷嬷丫头之外,都是齐刷刷的低下头去,仿佛没看见一般。
顾婉音扫了一眼,便是蹙了眉头。随后示意奶娘上来将小栖霞抱下去。周瑞靖不明就里,蹙了蹙眉头却是没有开口询问。
春末整个人却似乎已经是软了下去。像是被抽去了骨头,软软的滑下去,跌坐在了地上。面上仍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只一个劲的喃喃:“这怎么可能?”说着说着,手指却都是颤抖得厉害,根本捏不住衣裳,那件精致华丽的衣裳,就这么破布一般的铺在了地上。
精致的衣裳上,赫然一摊殷红。本来是布料颜色就算是染了血也不一定看得分明,可是偏偏春末绣了花在上头。线上沾染了血,自然看得一目了然。
王妃早已经气得厉害,指着地上的衣裳质问春末:“这是什么?!”这大过年的,是不能见血光的,偏春末就这么大刺刺的呈上来!只是也不知道是什么血。若是什么动物的血还好,或者是受了伤留了血也都还能说得过去。最怕……
王妃的目光利刃一般落在春末面上,嘴唇都是气得白了。
针线房离厨房远着呢,自然是不会沾染上动物血。而衣裳是春末一手做的,他人没有碰过,受伤了也是春末受伤。可是春末身上哪里来的伤口?!那么自然也就是一种可能了,针线房和内院全都是女人,有时候有些人不小心沾染在裙子上,也不是没有的。
想到这个,王妃只觉得太阳穴都是气得跳起来了。虽然她不至于迷信,可是到底也有些忌讳。女人本就阴,那污血更是脏秽。这么大刺刺的呈上来了,还是这么一个日子……
王妃能想到的,顾婉音如何想不到?当下顾婉音叹了一口气,推了推周瑞靖:“世子爷回房去呆着吧。”女人的事情,男人再场总不好。而且,这样的东西,叫人看了……心中到底不痛快。一时间她倒是有些后悔起来——原本她是知道有人在春末做的衣裳上动了手脚的,只是却不知道动了什么手脚。所以也就故意挑出来了,倒是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东西。
顾婉音既然这样要求了,周瑞靖倒是也不停留,甚至连看都不多看一眼,目不斜视的就往屋里去了。
春末此时却是猛然回过神来,也顾不得那许多了,看了周瑞靖要走,不管不顾的便是扑上去,抱住了周瑞靖的腿,凄厉哭号:“世子爷救我!”
顾婉音不禁皱眉,心中叹了一口气:幸而方才就让人将女儿抱走了,不然此时不是吓坏了?
周瑞靖下意识的便是提脚要踹,毕竟这是练武多年的条件反射了。不过好在最后听见春末的声音,还是忍住了,只是却是不耐烦起来,看着春末斥道:“松手。”声音寒冷,目光也是冰块一般。
不过是看在春末是个女人,周瑞靖这才没有动手。可是春末如此本就是让他不舒坦,所以语气和态度自然不好。隐约的,更是有些发火的意思。只是眼睛却是下意识的又朝着顾婉音那边看一眼。!!!
第六零九章 下场
春末这样的举动,让所有人都是觉得太过胆大妄为了一些。//更新快//(·~)
顾婉音皱了眉头,正待说话却是被王妃抢在了前头。王妃面上神情说不出的难看。语气自然也更是冰冷许多:“还不按住!”
王嬷嬷鲜少听见王妃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比起气急败坏,更像是一种冷到了骨里的锋利。王妃一旦用这样的语气说话,那自然就说明了,一切没有了转圜余地。微微打了一个寒噤,王嬷嬷亲自上前去安住春末。
春末自然也是明白自己是彻底的大难临头了,越发用力的收紧了手,哀婉凄凉的恳求着,只盼着周瑞靖能心软几分才好。这个时候,自然是只有周瑞靖才能救她了。春末此时面色惨白,神色凄婉,只是形容却是实在是狼狈了一些,反而没了那丝韵致。
王嬷嬷这次可没有留手,委实不客气的上前粗暴的一把拉住春末,朝着旁边两个丫头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小丫头忙上前来帮忙,使劲攥着春末的手掰开来。
春末毕竟敌不过三个人的力气,加上她一直都是做针线的,也算是娇生惯养了,哪里有什么力气?自然是连反抗都不曾反抗得多厉害就被按住了。跪在地上被按着头不让抬起头来,鲜亮的衣裳上,早已经不复方才亮丽的颜色,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黯淡和狼狈。发髻也是散乱着,那粉色的绒花落在地上,发丝也散乱在面上。为了怕她在嚷嚷出什么,王嬷嬷索性连嘴也给捂上了。
不过是片刻的功夫,春末便是形容狼狈起来。正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若不是存了那起心思。春末又哪里会有这样的境地?在王妃房里坐个二等的针线丫头也没什么不好,体体面面光鲜无比。等到年纪大了再放出去成亲,更是一条康庄大道。[~]而如今……
顾婉音微微摇了摇头。她倒不会假惺惺的去故作同情,她只是觉得。有的时候人的一念之间,生活真的是天差地别。春末有这样的境遇,那也是咎由自取,怪得了谁?她若不是动了别样的私心。又那样自信满满不将旁人看在眼里,也不会如此。怪谁?自然怪春末自己,又哪里怪得了旁人?
是,周瑞靖身旁是没有通房妾侍,可是正因为如此,春末才更应该掂量掂量。凭什么以前都没有过的事情,就能够为了她破例?又怎么一定确定了。她这个主母容得下人?不管是哪一方面,春末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或许春末太过自信,也愿意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一把,更愿意相信她自己的美貌。
不过这些都不是她的事情。顾婉音自认自己从来不是一个贤良大度能容人的人。对她忠心的,肯替她办事的,老实本分的,她都可以面慈心软,甚至那些偷奸耍滑的。只要在一个度之内,她也只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毕竟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她也是懂的。
可是凡事都该有个底线不是?春末既然敢跨越这条底线,那就应该做好受罚的准备。
况且。她这回倒是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在背后推波助澜一把罢了。没想到事情倒是这样了。不过,也是她疏忽了春末让人怨恨的程度了。这样一来,春末连个翻身的机会也是没有了。
周瑞靖刚被松开,便是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心中倒是觉得这个春末未免太让人厌恶了一些,想着自己刚才更是被这人抱住了腿,也多少有些恶心。又怕顾婉音生气,虽然顾婉音现在面上并没有不痛快的,可是谁知道不是强忍着?这样想着,倒是对春末有些越发的厌恶起来。[~]心中甚至不免想着——或许该换一身衣裳?
待到周瑞靖进了屋。又掩上门之后,王妃这才恨声道:“我们镇南王府待你也是不薄,你何苦这样咒我们?”
王嬷嬷这才松开手来,看着王妃气恼得厉害了,忙劝道:“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远远的发卖了才是正经。王妃不别动气才是。”
顾婉音也是叹了一口气,柔声劝道;“可不是?大过年的,何必为了这样的事情闹心呢?打发出去也就罢了。”
春末这时候却是用力嘶喊起来:“我是冤枉的!不是我!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我!我是冤枉的!”那样声嘶力竭的声音,在这冬日带着暖意的阳光下,也是莫名让人起了一层寒意。春末几乎都有些疯癫起来,直勾勾的瞪着顾婉音:“是你,一定是你!是你陷害我!”
一时间众人听了这话,不由都是替春末哀悼了一回。就算是有如何?这样明摆摆的喊出来,不过是死得更快罢了。主就是主,奴才就是奴才,哪里就能翻了天了?就是王妃也不会任由春末这样“胡说”下去的,顾婉音是世妃,自然不能损了名声。
一时间,众人心中倒是想什么的都有。有觉得顾婉音一向慈软,必定是春末心中不甘故意泼脏水。却也有些那些个觉得春末说得对的——本来么,都是女人,是不明白谁的心思?顾婉音就是看不惯春末那副样,用了计谋除掉春末也不是什么大事。
后面这种想法的人,自然是觉得顾婉音是深藏不露的——至少不像是表面上看着那般绵软好拿捏的不是?单单是一手,就说明心机深沉了。这样想的人,最后竟是多少有些忌惮起来。今天是春末遭殃,他们自然是能看热闹做壁上观,可是若有一日换成了是他们自己……
那样的情景,相信谁也不会想要发生的。
面对春末的嘶喊,顾婉音倒是不甚在意,却是又在王妃发话前头发出一声嗤笑来,淡淡的反问了一句:“你说得如此确之凿凿,可有证据?王妃宅心仁厚,必然不会冤枉了你。”
就是这么一句话,轻飘飘的像是没有力气。可是却像是直接扼住了春末的喉咙,竟是让春末张口闭口好几次,怎么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眉眼之间更是说不出的颓然。可不是?没有证据,那就是等于没说。总不能春末一句话,就让人相信了吧?
顾婉音坦然和春末对视,说不出的镇定自若,自然也一股安然的气势。
春末却也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想了想后冷笑起来:“你如何会让我抓到证据?”随后又看向王妃:“求王妃替我做主。”
王妃冷哼一声,却是不愿意多说:“好了,拉下去吧。没得坏了心情。”
春末却是不甘心,依旧吵闹不休。
顾婉音轻叹了一声,轻声吩咐王嬷嬷:“且慢,我说几句话。”
王嬷嬷自然是不会不给这个脸面,当下便是又停下来。却仍是死死的按着春末,唯恐春末挣脱了去。
顾婉音看着春末的眼睛,徐徐开口,声音不大却是掷地有声:“我且问你,这衣裳都是你一人做的?平日可让旁人碰过了?”
“自然是没有。”春末本还妄想着凭着这衣裳在周瑞靖跟前露一回脸,从而再获得其他的利益,自然是不会容许旁人来插一脚。自然也是防着被人破坏的。
顾婉音又叹一声:“既然如此,那谁会有机会碰你这衣裳?”
春末面上的颜色一点点白了下去,最后变成了死沉沉的青色,说不出的灰败。是了,这几日她都是衣服不离身的,唯恐被人做了手脚去,旁人又怎么会有机会?这样一想,甚至春末自己也是不由得怀疑起来——莫非真是她自己不小心?
见了春末良久不说话,顾婉音便是朝着王嬷嬷看了一眼。王嬷嬷会意,当下便是拖着春末一路出去了。今儿是除夕,自然是不能发卖了,所以王嬷嬷便是寻了个偏僻的屋将春末关了,又让一个老婆看守住。一来是防止春末逃跑了,二来是防止春末想岔了轻生。毕竟,死了人也是相当晦气的,被外人知晓了也必然是说着不好听的。
待到春末被压下去,王妃倒是歉意的看了一回顾婉音,心中倒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她——好好的被人诬陷了,也不知心里多难受?最让王妃气恼的一点是:春末毕竟是她屋里的丫头。所以王妃自然会有这样感觉。
虽然看着顾婉音像是不在意的样,但是心里哪里有不担心的?所以当下反倒是忍着怒气,柔声的对着顾婉音劝慰道:“你也别往心里去,这人糊涂了,自然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咱们也不必和她一般见识。横竖好在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顾婉音看着王妃歉然关切的样,心中微微一暖,平静里不由得泛起了一丝涟漪来。当下便是温和一笑,不在意的摇摇头,伸手握住王妃的手柔声道:“有什么好介意的?母亲也别在意才是。人心隔肚皮,我们也不知道春末是这样想的不是。这个谁也控制不住不是?”
王妃听了这话,也是笑起来,忙点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只是心中到底恼怒,心中暗道:看来府里的丫头们不敲打敲打,倒是说不过去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一零章 温馨
只是王妃到底还是忍不住私底下问了一回,问顾婉音这件事情到底她知道多少。//更新快//[~]
顾婉音一听王妃这话,便是明白了王妃怕也是误会了,当下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只是若说是真不知道半点,那也太过虚伪一些,当下便是轻声答道:“知道一些,但是也不是全部。母亲放心,这事儿并不是我下的套。不过春末对世爷有异样的心思,我却是看出了几分。也在背后推波助澜了一回。但是我绝没有要伤人性命的意思。”
听着顾婉音的柔声解释,王妃微微的松了一口气,眉宇间也是松开不少,眼神都是带了一丝欣慰,想了想又叮嘱道:“虽然当主母一定不能太过心慈手软,可是却也不能一味的严厉苛刻了。小惩大诫都容易,只是也要留下几分情面。不然旁人看着,与你的名声也不好,也容易寒了其他人的心。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顾婉音自然是明白王妃这个意思的。王妃的意思是,手段什么的可以有,但是不能过分了。譬如,不能伤了人命。虽然丫头们都是死契,打死不论的,可是万一传出去,她以后名声也就坏了。连带着镇南王府的名声也不好。就是将来栖霞结亲也是有妨碍的。毕竟旁人都会想,既然母亲都是那般的冷血无情暴虐不堪,那么教导出来的女儿又能好到哪里去?指不定更上一层楼呢。
王妃能这样跟她分析,说了知心话,显然是对她十分关爱和在意的,更有当成是一家人的意思。毕竟这样的话,除了至亲的人和你说之外,谁来讨这个没趣儿?听着这些话,顾婉音心中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温暖,又或者还有旁的什么,总之竟是有些五味陈杂——甚至忍不住的想。若是罗氏还在,又会不会跟她说这些话?
想着这些,顾婉音心中难免便是有些发酸起来。[]不过好歹强行忍住了,只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流光,恭敬而肃穆的应了:“母亲的教导我记得了。”原本她说了实话,还怕王妃埋怨她来着,毕竟春末是王妃房里的人,她这样……也有些疏忽了王妃的意思的。若是王妃认真计较,她自然就是有错的。
只是没想到王妃却是如此大度,不仅不怪她。反而和她说了这些体己话。当下心中便是更加觉得,投桃报李,王妃待他这样亲厚,她自然更应该尽心尽力的侍奉孝敬才是。
王妃看着顾婉音低眉顺目,没有半点不耐烦的认真摸样,不由心中也是欣慰,笑着拍了拍顾婉音的手又夸奖一句:“其实你也是难得的妥帖了,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一句罢了。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更别觉得我是责备你。咱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说什么,可好?”
顾婉音自然是没有不应的。看着王妃慈爱的样,她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宁静,同时更是无比的额感激。感激天意,怎么就让她嫁进来了周家!
“母亲也是为了我好。我明白的。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其他的想法?母亲这样提点我,也是教导我的意思。让我以后不出错,才能好好的持家呢。”顾婉音柔顺的说着,顺势也是握住了王妃的手,诚恳的目光一直看进了王妃的眼底去。
王妃看了顾婉音这样诚恳,自然是越发高兴慈爱起来。“你能这样想,我就放心了。咱们周家娶了你,可是好福气。”
听着王妃这样不遗余力的夸奖自己,顾婉音自然是觉得有几分不好意思,便是站起身来,红着脸道:“我去厨房看一眼。”
谁知王妃也来了兴致。竟也是站起身来:“走,我陪你一起去瞧一瞧。”又想着笑起来:“一会咱们也亲手包几个饺。(·~)到时候往饺里放几个金锞,看谁能吃到。以往我在娘家的时候,可都是这么玩的。”
顾婉音也知道,在饺里包了铜钱或是金锞银锞是为了吉利,更是图一个彩头有趣儿,当下自然不会拦着,想着笑起来:“不如多放几个,拿一袋金的再拿一袋银的。包上几千个,横竖咱们府上人也不少,夜的时候都吃上一回饺。横竖也花不了几个钱,全当是他们一年勤勤恳恳劳作的奖励了。”昨年她怀着孕,家里人又实在太多,所以才没弄这些。怕人说她闲着没事尽出幺蛾。今年她身方便,而且又是自家的人,横竖也花不了几个钱,做个人情也没什么,
这么一说王妃也是有了兴头,连连点头称是:“可不是?夜正是该吃饺的。只是这会不知道也来得及来不及。那么多,不知道包得完包不完?”
顾婉音笑着扶着王妃一面往厨房走,一面点点头笃定道:“自然能包得完,咱们府上心灵手巧的丫头多着呢。厨娘剁了馅儿,咱们让得闲的丫头都过来帮着包就好了。帮着包饺的,赏一两吊钱,自然大家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更何况从昨天开始,厨房就开始包饺了,这会也该有不少了。肯定能行的。而且丫头们也趁机说笑玩耍一回,必然是没有不乐意的。
王妃当下便是拍了板:“那就快让人来做,这冬日时间短,早早的做好了才好安心过年呢。”
一时间府里便是上上下下的忙碌起来,那些个丫头们早就想趁机说笑一回,自然是三三两两好不推辞的便是过来了。横竖只是包饺,又不考功夫的,谁又不会呢?
王妃看着一群丫头齐齐净了手挽了袖上去包饺,互相更是说笑不止,莺莺呖呖娇柔婉转的,听着说不出的悦耳,看着也是赏心悦目。便是低声跟顾婉音笑道:“看着这情景,倒像是春天提前来了。真真是百花齐放一般的热闹。”
顾婉音听了这话便是抿唇笑了:“可不是百花齐放了。这些丫头们一个个正是娇嫩的年纪,比起花朵更是胜过几分呢。”
“怪道人家大户人家挑丫头都要样貌齐整周正的,真真看着也是舒心了。”王妃笑着点头,看那样倒像是将之前春末带来的不痛快全都抛开了。
顾婉音也是心生欢喜,陪着王妃又说笑一阵,甚至亲手去包了几个意思了一番,这才陪着王妃回了屋。又吩咐周瑞靖将小栖霞也带过来,一家人也好一处过除夕了。
门神对什么的自然早就已经是焕然一新,就是廊下的挂的灯笼也是换成了红色。甚至窗上都是贴上了窗花。顾婉音看着那个别致,便是凑上去看,一面看一面感叹:“这些如此精致,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出来的,真真叫人叹为观止。”
“你若喜欢,我叫人给你送去。”王妃笑着言道,“都是我闲来无事弄的。年轻时候就爱这些,这么多年了也没荒废。”
顾婉音登时越发的惊奇起来:“母亲竟是这样厉害,可是不得了。”
王妃被打趣得不好意思起来,嗔怪的看了顾婉音一眼:“哪里有媳妇这样打趣婆婆的。”
顾婉音抿唇笑起来,委实不客气:“我想着哄了母亲高兴,回头不能多赏我一些了?自然是不能吝惜半点的。”
王妃笑得厉害,险些直不起腰来,上前便是拧了拧顾婉音的面颊,只觉得触手柔滑,说不出的受用,便是微微眯起眼睛笑道:“凭他什么好东西,也值得你这样?亏你都是做娘的人了。”那副样,自然是说不出的亲昵。
周瑞靖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么一么一幕。当下便是愣住,站在门口好半晌也没有了动作。只是唇角却是忍不住的高高翘起——不管是谁,看着自己的妻和母亲如此和睦,自然都是欢喜的。而且他更觉得,这样温馨热闹的感觉,让人贪恋。竟是不舍得打破。
周瑞靖只记得小时候他倒是没有和王妃这样亲昵过。大约也是儿不够贴心的缘故吧?
周瑞靖出神的看了一回,想了一回。倒是身后的奶娘见他这般,竟是不敢往里头走了,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儿。当下便是有些战战兢兢地紧张起来。不说奶娘,就是王嬷嬷看见了这幅情景,也是委实纳闷了一回——世爷这是怎么了?
最后倒是王妃一错眼睛看见了他站在门口,也是露出几分诧异:“怎么站在那儿?”
顾婉音也是含笑看着周瑞靖:“快进来。外头冷不冷?”虽然只几步路,可是外头白雪皑皑的,看着就是觉得冷。
周瑞靖摇摇头,唇角那笑容就那么一直维持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觉得有些尴尬,便是用拳头放在唇边咳了一声:“你和娘闹什么呢?”
顾婉音便是指着给他看:“你瞧瞧,都是母亲剪的花样儿,可不是巧夺天工了?换做是我肯定是不成的。”
周瑞靖顺着她白皙的手指瞧了瞧,神色越发温和了几分,竟是笑言道;“小时候每年娘都是要剪的。记得有一年,给我剪了一只老虎,贴在我窗上,直到过了夏天我也不肯换下来呢。”只是大了回了京城了之后,就没一起过年了,自然也就看不见了。想起这个,他倒是心中有些个黯然起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一一章 过年
天色尚且还有一丝余光,顾婉音便是吩咐外头点燃鞭炮。//更新快//只听得噼里啪啦的一阵爆竹声音之后,其余的院子也开始陆续的响起了爆竹声。再接着,便是庄子上那的农户了。一时间听着外头此起彼伏的爆竹声,顾婉音只觉得终于是感觉到强烈的年味儿了。有了那么一些小时候过年的那股子热闹劲儿。
放了鞭炮之后,便是一家子去祭拜祖了。因为分了家,所以自然是各自祭祖了。原本是还该去给老太太磕头的,更应该好歹三家一起去祠堂供奉先人。可是现在周瑞靖“受伤”必须静养,一时半会的倒是不能回京城去,所以自然是只得让二二老爷代为主持了。横竖往年也是二老爷代替王爷主持的。今年么……
顾婉音想着,或许对祖宗是有些个不敬。可是却也是难得的偷了一回懒。
由着周瑞靖带头,王妃和顾婉音跟在后头,顾婉音抱着小栖霞,四个人在收拾出来的屋子里头郑重的祭祖。祖宗牌位都是新供奉上的,也只是为了今年一年罢了。等到明年,自然还是应该在祖祠祭祀的。不过今年虽然简陋了一些,不过该有的猪羊祭祀都是不曾少的,整个过程十分繁琐,等到磕头拜了祖宗之后,已经过去了整整半个小时。
王妃又亲自上了一炷香,口中念念有词:“周家的列祖列宗们,还请保佑咱们阖家,尤其是王爷和靖儿,一个在边关领兵,刀枪林里,更是要保佑他安然无恙,逢凶化吉。靖儿如今……劳请列祖列宗们保佑。保佑咱们阖府平安,子嗣绵延。”
听到最后一句,顾婉音难免心中也是叹息了一回。王妃着急也是应当的。周瑞靖如今也是二十多了,寻常人家的。儿子只怕开蒙的都不少见。更有动作快的,怕是都请了先生教学了。唯独周瑞靖……虽说是因为耽误了两回,可是这个年纪是该着急的。先前那一回,王妃必然也是十分盼着抱孙子的。只是没想到却是一个女儿。王妃心里失望。可是面上却是不表露,为的是给她脸面,给小栖霞脸面。
想到这里,顾婉音不由得也抬起头来看向祖宗牌位面前的香火,在心中祈祷:但愿能尽快怀上一个儿子吧。
至于她的身子,这会子是顾不上了。不过好在她自从生了女儿之后还算调养得当,恢复得不错。所以就算时间上仓促一些……也无碍的吧?
出了祠堂。倒是周瑞靖低声劝了王妃一句:“娘何必着急?总会有的。”说的自然是孩子了。
王妃斜睨他一眼,默不作声。顾婉音在旁边笑道:“年夜饭也准备好了,我们这就去用饭罢?好歹让丫头婆子们也去躲懒。”
王妃点点头,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红彤彤的灯笼,又转头将小栖霞接过来:“我来抱吧。”想了想又笑了:“她倒是个胆子大的,听着外头放鞭炮,竟然也是不怕。只怕还好奇得很呢。将来等大了,说不得自己也要去试试的。到时候。正好带着弟弟胡闹。”
王妃三句话不离孙子,可见是的确急了。
周瑞靖不动声色的落后了一步,侧头看了一眼顾婉音。见她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便是趁着四下都黑了,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来。也不开口说什么,只是微微用了用力,旋即又松开。
顾婉音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灿然一笑。眉眼弯弯,眼里光华流转。竟是真真比天上的星子更让人觉得耀眼美丽。
周瑞靖一时之间竟是有些错不开眼睛。紧紧的盯着,缓缓的走着,只觉得心都是安宁下来,恨不得就这样拉着她的手。这么并肩走上一辈子。哪怕是什么也不做,也是好的。
顾婉音自然是知道他突然牵住自己的手是什么意思——大约是怕她听了王妃的话懊恼罢?难为他这样细心,又这样体贴。其实说真的,她却是并不恼怒。甚至,她也同样的担忧。毕竟现在时局如此紧张,一个不慎周瑞靖说不定就回不来了。不管是遇袭的事情。还是这些日子他愁眉不展的样子,都让她心中不安。甚至有时候忍不住想,若生了个儿子就好了。万一到了那个时候,周瑞靖总还有个后。
她都这样想,更遑论王妃?王妃没有给周瑞靖塞人纳妾,已经是极好的事情了。她还奢求什么?
不过她也明白,这样的事情急不来。越是心急,反而说不定越是不能成功。周瑞靖这样在意她的感觉,可见是将她放在了心底的。当下心中略动,只觉得像是仰头灌下一杯蜂蜜,那股子甜意一直就渗透进了心里。当下也就忍不住唇角高高翘起,想了想又大着胆子回握了他的手一下。
周瑞靖的手掌有些粗糙,关节出更是有茧子。可见并不是那样养尊处优的,给人感觉也不似女子那般绵软柔和,而是透着一股子坚硬温暖。这样的手,或许摸起来不算舒服,可是却是最能让人心安。让人觉得——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身边这个人,必然能护住了自己。
单单是这份安宁,便是千金也换不来的。所以,她忍不住唇角又翘起几分,甚至连露出牙齿也是顾不得了。她是真的高兴,真的甜蜜。
王妃先进了屋子,周瑞靖却是拉着顾婉音略站了站,趁着四下无人这才低低的在她耳边低声言语一句:“你别往心里去,娘也是那么一说。”
顾婉音却是横了他一眼,面上似乎染了一层薄薄的胭脂来,目光里更像是蕴了一汪春水,轻声的嗔怪:“我自然省的。”说着便是抽出手来,慌慌忙忙的进了屋子去了。
周瑞靖只觉得那一眼像是将他的魂魄都勾走了一般,又像是被点了什么穴道,半个身子都是酥麻起来,唇角却是不可遏制的高高翘起。明明平日里看着那样威严的一个人,此时此刻看来竟然是让人觉得有几分呆头鹅的味道。
等到周瑞靖进去的时候,那股子异样还没退出去。只是看着王妃打趣的眼神。脸上却是蓦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忙将拳头攥着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住了不自在,从容的在王妃的下首处坐了。
奶娘已经识趣的将小栖霞抱进了偏厅,那里王妃身边伺候的人已经是开了一桌,也算是赏赐的年夜饭了。
年夜饭已经备齐了。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不过都是生的——桌子正〖中〗央,一个小小的炭盆上架着黄铜锅子,锅子里早已经翻滚着一锅的红汤,一股子麻麻辣辣说不出诱人的香气在屋子里飘散着。这情景,别说是闻,就是看一眼都是已经觉得食指大动了。
顾婉音亲自捧了酒壶,给王妃斟满一杯,又给周瑞靖斟满一杯,最后连自己被子里也是斟满了一杯。酒是石榴酒,红艳艳的在夜光杯里,透出一片滟潋的光华来。这个时候,喝石榴酒自然也是为了好兆头。一来榴huā开时红似火,所以喝了石榴酒,但愿来年也是红红火火,二来石榴多子,所以也有祈求子孙绵延之意。
顾婉音光是看着那一片红得潋滟的颜色,就是觉得人都要醉了。便是笑着端起杯子来,看了王妃一眼,又看了周瑞靖一眼,盈盈道:“今日我便是越性给王妃和世子爷敬一杯。只愿咱们都平安和顺,日子红火,来年仍是聚在一处喝石榴酒。”
王妃几乎是一听这话便是红了眼睛,连连点头举起酒杯来“你说得极好。但愿来年我们仍能一处聚着喝这石榴酒。”顿了顿又觉得自己有些失态,看了一眼顾婉音,忽然又添上一句:“但愿咱们明年这个时候,也能再有喜讯。”
这喜讯,自然是说孕事了。
顾婉音虽然面上热烫,可是却仍旧是镇定自若,笑着答道:“好,就依着母亲吉言了。”说着带头便是干了。
周瑞靖只觉得今日顾婉音格外的妩媚动人,有一种子说不出的光华笼罩在她身上,情不自禁就的便是勾着人去瞧。微微眯了眼睛,像是被顾婉音身上这种光华给灼伤了眼睛一般,仰头也是喝干了杯子里的石榴酒。咽下酒液,他更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杯子,只觉得这个酒,竟是比平日里喝着更觉香醇回甘。
愣愣的想了一回,随后他便是不由自主的翘起唇角来,只看着顾婉音——自然她的缘故了。
不知道是不胜酒力,还是有些羞意,顾婉音面上有些晕红。却是不敢看周瑞靖一眼,只夹了一片肉片涮了放在王妃碗里,笑道;“娘快尝尝。”
王妃自然不会退却,拿起筷子蘸了酱料,便是笑起来,微微眯起眼睛说不出的享受:“果然在这个时候吃锅子,是最有感觉了。”说罢拿起快起便是开始饕餮。
顾婉音又笑着夹了一片在周瑞靖碗里,轻声道:“你那碗,我已经让人多放了一些辣椒。你吃吃看,若是太辣便是让人换一碗来。若是清淡了,还有辣椒呢。”
周瑞靖笑着吃了,却是回道:“你准备的,必然合我口味。”那眼神,那语气,竟是都和平日里大相径庭,带着一丝说不出的韵味。(未完待续!!!
第六一二章 好兆头
顾婉音听着看着,只觉得身上都是有些不自在起来,又唯恐王妃看出什么,只好立刻低下头去。不敢言语。心中却只是埋怨:周瑞靖今日怎么了?怎么的竟是这样……孟浪起来?
周瑞靖却是正好看见顾婉音连着耳朵都是晕红起来,不由心中越发柔软起来。暗笑:成亲这样久了,她竟是还如此的不好意思,不知若是再进一步……
三个人倒是也没有吃去多少菜,倒是一坛子石榴酒都是喝完了。顾婉音多少有些喝多了,人都有些飘飘然起来。不过倒是也不觉得困顿,三人说着话,不知不觉的时间便是过了。到了子时的时候,丫头捧上来饺子,三人一人分了一碗。
不过因要睡了,怕晚上积食,所以倒是也没有几个饺子。只是每个饺子里头的馅却是不同的,样子也是不同。蘸了香醋吃了,倒是十分爽口。顾婉音刚吃第二个,牙齿就被咯得微微一疼,不由“哎哟”一声叫出来。吐出来一看,却是一个金灿灿的小石榴样子的金锞子。
王妃只扫了一眼,便是立刻笑起来,“好好好,好兆头。赏厨娘一两银子!”一两银子可是半个月的月钱了,自然不仅是银子,更主要是体面。其实不必想,谁都明白怕是厨娘故意将这加了料的饺子放在顾婉音碗里的。只是可巧的是偏偏里头的金锞子是个石榴样子的。自然又是暗合了王妃的心意。
顾婉音和周瑞靖见王府如此高兴,自然也不会说破。当下都是含笑看着罢了。就是周瑞靖也凑趣:“也替我赏一两。”
不多时那厨娘便是上来谢恩,真真是喜出望外,嘴巴都合不拢了。平白得了二两银子也不算多大个事儿,可是这是主子的赏赐。尤其是周瑞靖的赏赐——说白了,周家上下都知道,周瑞靖可是不轻易赏赐什么的。尤其是丫头婆子这些。自然也不是他小气,而是他甚少在内宅走动罢了。
顾婉音按了按唇角,笑着看着那厨娘打趣:“差点没咯坏了我的牙。我就不赏你了。”
这个厨娘也是机灵,忙赔笑道:“也是世子妃有福气,换做旁人来,想要咯牙还没有呢。这可是好兆头。世子妃别不信我的话,等明年这个时候,世子妃再赏我不迟。”
顾婉音和王妃都是被那厨娘逗得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周瑞靖也是微微弯了唇角。毕竟吉利的话谁不爱听呢?这粗娘又说得促狭,自然是要好好乐一乐的。
最后到底顾婉音还是又赏了那厨娘一两银子。倒是不为了那金锞子,是为了厨娘那份逗趣。这一日,那个厨娘可是占尽了风头。其实三个碗里头都是有加了馅儿的饺子的。只是顾婉音最先吃出来罢了。王妃在吃第三个时候吃出来一个银的,周瑞靖吃出来一个金的,样式也巧了,是梅花样式的。
王妃自然是高兴,反反复复的只念叨一句话:“梅花香自苦寒来。”
顾婉音琢磨了一回,便是明白了王妃的意思——梅花香自苦寒来。先经历一番苦寒,接着便是彻骨的香气。不正是苦尽甘来的意思?那意思,是说周瑞靖呢。周瑞靖现在身赴险境,周家也是,所以这自然是“苦寒”了,而等到功成身退那一日,自然就是“香彻骨”了。说来说去,都是王妃的期盼罢了。相信就是样式不是梅花,是其他的样式,王妃说不得也能扯上去。
也是个心理安慰的意思。
吃罢饺子,也算是守过夜了。自然也就可以各自去就寝了。小栖霞早已经在奶娘怀里呼呼大睡了。顾婉音他们也就告辞出来,让王妃去歇着了。劳累了一日,又挨了这半夜,自然是早已经困顿不堪了。加上又喝了酒,顾婉音只觉得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说不出的懒怠。若不是旁边周瑞靖扶着,怕是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了。
进了院子,周瑞靖便是吩咐奶娘回去歇着了,而几个丫头也忙不迭的去打水伺候他们熟悉。
顾婉音几乎是不想动了,连洗脸也是丹枝和碧梅两个帮着洗的,连手都不曾动一动。好不容易梳洗完了,丹枝和碧梅便是扶起她要将她安置了。这个时候周瑞靖倒是过来了,伸手扶住顾婉音的肩膀,随后却是看一眼丹枝和碧梅。那意思,自然是不愿意有人再杵在这里打扰了。
碧梅和丹枝忙低头敛目退了出去,又关上房门。
周瑞靖拦腰将顾婉音一把抱起。
顾婉音惊了一惊,不自禁的低呼了一声。睁开眼睛看是周瑞靖,便是任由他去了,只是随后怕掉下去,忙伸手挽住了他的脖子。唇瓣倒是微微弯了弯,红润的菱唇张张合合,口齿都是有些不清楚起来:“周瑞靖,放我下来。我要睡觉。”虽然说着话,可是却是星眸半张,声音更是如同呢喃一般,说不出的慵懒妩媚。尤其是那语气,虽然带着一丝恼意,可是更多的却是让人心中绵软的哀怜。
周瑞靖看得几乎忍不住喉头紧绷,下意识的便是想要狠狠的将那红唇蹂躏一番。到底最后还是强压制了,低声诱哄:“我带你去床上睡。”只是望着早已经铺好的床,眸子里的光芒却是更加幽深了几分。
此时石榴酒的后劲上来了,顾婉音迷迷糊糊的倒是没想那许多,更听不出周瑞靖话语里还有其他的意思和暧昧。只当周瑞靖是帮她呢,当下便是笑嘻嘻的道谢起来;“你真好。”那副神态,那语气,倒是和平日里是完全的两种情形。
这样的妩媚落在周瑞靖眼里,效果可想而知。周瑞靖当下便是按捺不住,连呼吸都紧促了一些,大步流星的往床边去了。动作却是小心温柔——唯恐顾婉音碰疼了。等到将顾婉音放在床上之后,他便是放下帐子,也是扑了上去。猛兽一般直接一口便是啃在了那鲜艳诱人的红唇上。
顾婉音被咬的有些痛,忍不住嘤咛了一声,眯着的眼睛也是微微张开了一些。手也有些无力的抬起来推在周瑞靖的胸膛上——然而在周瑞靖看来,这哪里是推?分明就是抚摸还差不多。当下便是更克制不住,干脆伸手拉着顾婉音的手按在了她的头顶,另一只手却是熟练的挑开她的衣襟,慢慢的滑了进去。只觉得触手升温,一片滑腻绵软。
顾婉音的反抗反而是起了反效果。不但没能推开周瑞靖,反而越发的被攻城略地——张口的瞬间,周瑞靖倒是把握时机,一下子缠绕上去。
唇齿相缠之间,顾婉音也是渐渐情动起来,微微的抗拒便成了欲拒还迎。大约是喝了酒的缘故,竟是不似平日那样娇羞,反而有些大胆起来了。
良久二人都是有些喘不过气来,周瑞靖这才略微抬起头来,放过了顾婉音。而此时的顾婉音,却已经是娇喘微微了。只是随即,周瑞靖却是又将目标放在了顾婉音的粉颈上……
情到浓处,二人自然是肌肤相贴。顾婉音微微睁开眼睛,随后便是看见床头的琉璃灯还亮着,倒是微微有些清醒,多少有些羞赧起来。忙拉过杯子来盖住自己的脸,羞着要求:“快熄灯。”
周瑞靖却是不肯——以往都是熄了灯的,纵然有些模糊的光也是看不清楚,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哪里就能这个样放弃了?所以当下便是有些强势的伸手将杯子拉开,低声笑道:“让我好好看看你。”一面说着,一面果然认真的看——细腻柔滑得没有一丝瑕疵的肌肤好似羊脂白玉一般,越发衬得那殷红娇艳。
顾婉音又羞又窘,却也觉得那目光火辣辣的像是在自己身上点燃了一簇簇的火苗一般。虽然有不自在,可是更多的却是另外一种感觉。渐渐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竟是慢慢的放开了,半睁着眼睛,看着周瑞靖有些克制又有些惊艳的样子,不由微微一笑,竟是忽然抬起头来轻轻的啄在了周瑞靖的唇上。
甚至更为大胆的伸出手去,搂住来他的脖子,丁香小舌更是……
周瑞靖自然是再也把持不住,微微的低吼一声,便是迫不及待的将二人融合在一处。一时间,两人俱是满足的轻哼一声。
接着便是攻城略地,一帐春光旖旎。
到了最后,顾婉音几乎在周瑞靖的怀里化成了一滩水。甚至最后意识都是没了,连怎么清理了身子,又怎么睡过去,是不是说了什么话都是全然不记得。算起来,二人还从未如此疯狂过,哪怕是新婚也是如此——似乎周瑞靖总是在克制,为的是迁就她。怕她累,怕她承受不住。只是今日……却是着实是有些忘情了。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看着顾婉音有些斑斓的脖子和胸脯,周瑞靖倒是也难得的脸红了一回——昨日实在是他忘形了。竟是如此唐突了。不过,那个中的滋味,却是十分美好的。光是想一想,他便已经是觉得又有些蠢蠢欲动了。只是到底后来还是按捺住——顾婉音实在是需要休息。
第六一三章 初一
不过也是没睡多久,丹枝便是在外头敲门:“时辰到了,世爷世妃该起床祭祀了。//更新快//[~]”新年的头一天,自然是不能赖床的。
顾婉音多少有些不情愿,只觉得眼睛像是被人用胶水捏在了一处,根本就睁不开。不过想着今日不是寻常的日,到底还是强迫自己爬了起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睡好的缘故,只觉得浑身都是挼按绵绵的。尤其是双腿,倒不像是腿了,竟像是面条。
下床的时候忍不住踉跄了一下,周瑞靖倒是眼疾手快,微微扶了一把。
顾婉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这会倒是来装好人了?真这么体贴,昨儿夜里也不会那样荒唐了。若不是他,她哪里会这样狼狈?算起来,他才是罪魁祸首呢。
只是想到昨儿夜里的疯狂和动情,顾婉音那一眼眸光里,便是情不自禁的带了一丝娇媚滟潋之色来。直看得周瑞靖心中一荡,险些就想将她搂在怀里,好好的一亲芳泽才好。算起来,二人成亲这么久,还真没这样疯狂过。
虽然时间有些紧,不过顾婉音实在是不喜欢身上粘腻腻的,所以仍是传了水来沐浴。就算不能泡一泡,洗得清清爽爽的,也是痛快的。
丹枝和碧梅一起服侍她沐浴的,两个大姑娘见了顾婉音那一身的斑斓之色,都是忍不住的红了脸颊。倒是顾婉音强自镇定了——到底是已婚妇人了,脸皮也实在是该比这不笑人事的姑娘厚一些不是?只是被人这样看着,到底还是微微有些不自在的。不过也不甚明显。
结果穿好了衣裳,顾婉音却是犯了难——这脖上一块昨夜里被周瑞靖啃噬出来的红痕,竟是刚好在衣领之上,根本遮不住!这样的话,怎么出去见人?她总不能一日都用手捂着脖吧?
丹枝和碧梅相视一眼,俱是抿唇偷笑,随后丹枝便是取了一个风领来给顾婉音戴上。[~]自然就是遮住了。只是顾婉音一向不喜欢风领。不过这个时候倒是也不能那样挑剔了。比起给人看亲热的痕迹,她还是愿意受些罪。只是心中不免又埋怨了周瑞靖一遍。
丹枝和碧梅麻利的给顾婉音上了妆,梳了头。收拾妥当之后这才扶着顾婉音出去。
周瑞靖自然是早就梳洗完毕了,神清气爽的。再看顾婉音——也不知道是丹枝手巧。还是她昨夜的娇艳还没褪尽,气色竟是惊人的好。眼睛里水润润的,目光也是清亮,脸颊更是从肌肤里头透出一层润泽之色来,倒是比什么粉都好用。那唇也是颜色极好,红彤彤的比抹了胭脂还要鲜艳几分,所以丹枝干脆只给抹了一层透明的口脂便是作罢了。
饶是如此简单的装扮了。周瑞靖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觉得比平时更是有些不同了。只是他一向少言,所以也并不曾说出口。只是瞧着她这样妍丽,倒是微微翘起了唇角,心情也是莫名的好了i几分——谁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妻光彩夺目?
不过等到他目光落在那风领上的时候,便是有些疑惑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的轻声问道:“怎么好好的竟是戴起这个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
顾婉音却是不肯回话,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瞧那这样。倒不像是真生气,反而有那么几分恼羞成怒薄薄嗔怒的意思。
周瑞靖自然仍是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只觉得仍是莫名其妙。站在原地想了一阵。便是想透了,当下倒是忍不住干笑了一声,不过毕竟是周瑞靖,脸上倒是很快也镇定下来,叫人瞧不出一丝的异样来。【叶*】【*】看着顾婉音走远的北影,他忙不迭的追上去,看了丹枝一眼。丹枝识趣,忙松开手退后几步,让周瑞靖顶了上去。
顾婉音本想摔开周瑞靖那手,让他好好明白明白。她着实有些恼了,可是一来她腿软,二来时间上也是紧张,哪里有那闲工夫置气?所以最后倒是也没按着脾气来。不过两人互相护持着走了一段之后,她却是忍不住弯起抿着的唇角,淡淡露出一丝笑容来。侧头看一眼周瑞靖认真的走路的样。心中倒是渐渐柔软起来。
他是她的丈夫呢。虽然言语上少些,可是体贴上却是没话说的。也不知道旁人多羡慕她。这个人,就是要和她这么走一辈的人了。
这样想着,便是不由得缓缓的放松了身,将自己的重量放松的交给了周瑞靖。
周瑞靖自然察觉到顾婉音的变化,却是没出声,只是默默的承受了。只唇角高高翘起,泄露了心情。
前路虽未知,只要能与她携手,纵然密布荆棘险滩,有又何难?只要与她携手,便是岁月静好,无欲无求了。
二人一处去接了王妃,随后一同去祭祀之后,便是坐下来一起用早饭。这一日倒是和平日里早饭都是不同——长面,汤圆,饺,还有馄饨,年糕。
昨夜里折腾了一夜,顾婉音和周瑞靖二人倒是早就饿了,此时见了这些精心做出来的吃食倒是不挑剔,吃得十分香甜。顾婉音吃了半碗长面,两个小汤圆,一个馄饨,一个饺,还吃了半块枣泥的年糕。倒是比平日里多上许多。幸而不管是什么,都是分量小的,不然吃了这么多,怕也是撑坏了。
王妃也是差不多,不管是吃得下也好,吃不下也好,这些都是好兆头,自然是要吃的。
娘俩儿吃完了,便是都看着周瑞靖吃。周瑞靖倒是实打实地吃了许多,差不对都要有二人的总合了。到底是男人,和女果然是不同的。不过看着他胃口这样好,二人俱是十分欢喜,看着都觉得那些食物香甜了一些。
按说初一是该去拜年的,长辈那里,都是应该一一去磕头的。只是现在他们在僻静的庄上,自然也是无年可拜。
倒是庄上那些佃户们齐齐过来给他们拜年了。好在顾婉音早就让厨房准备了许多年糕,但凡是来拜年磕头的,都送一小盒年糕。小孩也有一个小红包。虽然只有二十个铜钱,不过也是个喜气。
奶娘也抱着小栖霞给王妃和顾婉音夫妇拜了年。得了三个大红包回去——王妃倒是舍得花功夫,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亲手用彩线将铜钱编起来,做成了一条龙,说是给小栖霞拿去压床脚,可以镇住邪祟的。顾婉音和周瑞靖这两个做父母的反而最是简单,一人给了一袋金锞便是打发了。顾婉音好歹还亲手做了一个枕头,周瑞靖么……
在王妃和顾婉音打趣的目光下,周瑞靖忙道:“改明儿再去寻了好东西补上。”惹得二人俱是发笑起来。
一上午便是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周瑞靖到底觉得心中有些愧疚,拉着顾婉音悄悄的说了一会话:“今年是不能去给你家里拜年了,等回去了,我陪你好好回娘家玩耍一日。”他倒是心中明白,这不能回去拜年,全是因了他的缘故。
顾婉音却是伸手握住他的手,笑着轻声埋怨:“你这个呆,也不过是个形势罢了。就算我们真在京里,也未必就能回去了。到时候,只怕光是打发给我们拜年的,就忙不过来了。再说,我也不在意这些个虚礼,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我就比什么都高兴了。”顿了顿,却是又灿烂一笑,郑重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俏皮来:“不过你说话可要算数,等回了京城,你可要抽时间好好陪陪我。”她倒是委实不客气,将周瑞靖的“一日”直接便是延长成了许多日。
周瑞靖哪里注意不到这些个?不过乐意都来不及,哪里还会说个不字?尤其是之前的那几句话,更是让他感觉心中那些坚硬的地方,全都是要化成一汪水一般。轻轻反握住顾婉音的手,他的声音柔得像是一阵春风:“自然好。”
二人谁都是没有默契的说起周瑞靖回京的事情。亦或是不愿意分别,亦或是不愿意为了这个破坏了此时的气氛。
用过了午饭,二人便是回了自己的屋补觉——毕竟昨夜里守岁了,折腾了那么一夜,困乏也是有的。尤其是王妃,到底是有年纪的人了,自然是更要好好歇着才是。
进了屋,二人除了外头的大衣,随意的靠在榻上歪着。一时半会的也睡不着,顾婉音便是开口轻声道:“我瞧着母亲这些日都是愁眉不展的。你说是为了什么?”
周瑞靖自然也是看在眼中的,不过之前一直不跟顾婉音提起,自然也是为了不想让顾婉音担心,不过这会她主动提起,那也不必再瞒着了,便是点点头道:“我想大约是为了我的缘故,还有父亲那头。父亲母亲是少年结发,伉俪情深,这些年一直在一处,也是有商有量的,从不曾分开这么久。如今边关那头时局不稳,母亲自然是忧心父亲的。”
顾婉音有些恍然的低头想了想,忽然又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周瑞靖问出一句话来:“你说,母亲是不是想回去边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一四章 翻天覆地
//更新快//
[][][感谢支持小说] 【叶*】【*】[~][~] 顾婉音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亮的有些慑人像是发现了一个什么秘密一般有些兴致勃勃有些好奇又有些感叹——自然是感叹镇南王妃对镇南王的一片深情了
周瑞靖有些好笑的看了看顾婉音这幅样倒是也觉得十分有趣不过想着王妃担忧的样心中却又是难受起来轻叹一声:若不是我们母亲这会倒是已经去了父亲身边了只是现在大雪封路的局势也是……母亲也脱不开身边关那头消息也是传递不便母亲也没法时刻知晓那边的消息说不得时间久了会更担心
说着便是看着她目光里竟是带了一丝隐隐的恳求:你平日里多和母亲谈谈心劝着她些才好到底是上了年纪了忧思过重也是不好顿了顿看着她目光毅然鉴定说出的话也像是承诺一般:其他的事情有我呢我总能护住你们周全
顾婉音见他说得郑重心中倒是有些恼怒起来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轻轻的在他的胳膊上拧了一把:你这话倒像是将我当做外人了我是你的妻自然是该做这些的哪里需要你提醒本是想狠狠掐一把的不过到底还是心疼所以倒是没使劲
周瑞靖听着她嗔怪的语气却是觉得心中格外受用当下反而笑起来:你说得极是我也不过是白嘱咐一句有你在我自然是放心的
顾婉音瞅着周瑞靖温和的样倒是和在外人跟前全然不同倒是笑出来:你倒像是戏台上唱戏的说变脸就能变脸不知道的还只当母亲当年生了个双胞胎呢
周瑞靖也不恼却是做出一副恼怒的样来微微挑了剑眉一双幽黑的眸便是有了危险的光芒语调慢的看似温和却是让人情不自禁的便是软了气势:你倒是个胆大的竟然敢打趣了还不乖乖受罚
只是顾婉音还来不及说什么周瑞靖却是已经恶狠狠的扑了上来随后手也是不安分起来……
最后二人到底还是没能睡成午觉顾婉音疲倦的趴在周瑞靖的身上蹙了柳叶眉看他倒是觉得有些不认识了——怎么的从昨夜里开始他竟是这样的情况起来
周瑞靖却是只看着她轻笑眼底微微有那么几分邪气暧昧的味道
顾婉音慢慢的便是红了面颊——衣服底下有只手从她腰肢上一路攀爬上去眼看着就是要攀上那雪峰了
顾婉音已经被折腾了一回此时哪里还想再来一次而且想着下午还有事儿便是忙按住那只不老实的手倒竖了柳眉微微恼怒的呵斥:周瑞靖声音又气又急却是染着更多的羞意
周瑞靖见她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当下也不敢造次了便是一眼退出手来只是却又蛊惑着言道:再叫一声
顾婉音一怔有些泄气的趴了他的胸前也维持不住那副凶恶的样了纳闷问道:以前我怎么不知你竟是个如此轻狂的倒像是不知道累似的她可是累得厉害此时浑身都没了力气了手指头都是懒怠动弹一下的
周瑞靖却只是闷笑不言手臂却是轻轻抬起将她搂在怀里闻着她发丝上淡淡的香味好半晌才轻描淡写的言道:这次分别之后下回见面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京城里那局势怕是还有得熬呢秦王和晋王已经是到了剑拔弩张的程度他这次能回来也是艰难下一次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或许甚至……
顾婉音也是沉默下来不由自主的便是缩紧了手指攥紧了他的衣衫似乎想将他留在身边又似乎想要确认他的存在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却是渐渐的有些慌乱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的但是周瑞靖一向沉稳不会轻易说什么不好的话这次这样说只说明局势的确是有些紧张了怪不得他忽然这样轻狂起来大约也是害怕吧
这样想着心里微微疼着却是又有几分甜蜜——他害怕便是说明他在意她了
周瑞靖她轻声的唤道倒是不似平日那样称他为世爷就是温柔的声音里也带了一丝平日没有的凝肃和郑重
周瑞靖也是轻应了一声:嗯声音柔和得像是一汪水
不管什么时候你一定要……顾婉音说着多少有些迟疑咬了咬唇到底还是继续说下去:不管什么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以身犯险更不许罔顾性命你要知道你周瑞靖对我来说对我们女儿来说都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没有你就算事情最后败了你也务必要平安回来咱们可以逃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也可以隐居过平平淡淡的日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不怕说着说着却是有些哽咽了
这些日以来她做了多少噩梦表面上虽然不肯露出半点可是实际上她很担心那种担心像是一只怪兽紧紧的追着她不肯放过一点
她知道周瑞靖是个有本事的知道周瑞靖是个有血性有勇有谋有担当的所以她怕周瑞靖会为了一个忠义罔顾自己的性命怕周瑞靖以身犯险
周瑞靖听着她说这些话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狠狠的砸过几乎都要碎裂开来就连眼睛里也是酸胀起来微微的有了一丝湿意这些日她必然是担心得厉害吧平日里她总是温柔懂事不会说一句不该说的不做半点不该做的处处温婉得体将一个家操持得井井有条让人放心他一直觉得她是坚毅的虽然看着柔弱可是骨里有股不屈不管是什么困难或是受了什么委屈从不见她低头或是伤心黯然的
可是今儿听了这些话他却是猛然明白过来她就是再坚毅再不屈可是也是个小女人小妻
这些话听着似乎有些自私有些不够深明大义可是若不是看重他担忧他又怎么会如此人人都是有私心的越是在意珍重的东西上便是私心越重他自然明白她的心思正因为如此才觉得震撼整个心湖里头都像是涌起了滔天巨浪天翻地覆一般
缓缓闭上眼周瑞靖却是将头埋在了顾婉音的发丝间好半晌才听着他闷闷的言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以身犯险你的话我都记在心里我会平安回来
顾婉音得了他的保证这才松了一口气缓缓的吐出那一口气的时候只觉得心中也是安宁了一些渐渐的便是有些疲惫起来竟是趴在他身边便是迷糊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婉音听见外头有说话的声音登时一惊忙睁开眼睛坐起来:什么事儿
丹枝也不进来在外头答道:是晋王妃派人过来给咱们拜年了还送了东西来王妃让世妃您和世爷一同过去呢
顾婉音怔了怔随后便是急忙忙的起身穿衣周瑞靖轻笑一声:不必慌乱想来不过是寻常节礼罢了再说也不是他们亲自来你不必这样赶着过去
顾婉音这才想起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她倒是糊涂了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放缓了动作却又忍不住问道:我睡了多久
只一个时辰罢了周瑞靖一面说一面三下两下的穿好了自己的衣裳倒是又上前来帮她
顾婉音怕他心怀不轨倒是有些戒备后来见他规规矩矩的这才任由他摆弄了
二人收拾妥帖开了门丹枝便是捧了水进来顾婉音抹了一把脸这才觉得脑里渐渐清楚起来将瞌睡都赶走了
等到出了院门时间上却已经是过去了一盏茶不止的功夫了二人正慢慢走着却是迎头碰上王妃院里的王嬷嬷王嬷嬷一脸焦急见了他二人倒像是见了救星忙上前来行礼:世爷世妃赶紧的过去吧晋王府的人说是有急事要回禀呢
顾婉音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周瑞靖周瑞靖倒是还沉稳只是唇角却是情不自禁的抿了抿面容上又添了一丝肃穆:可说了是什么事儿
王嬷嬷摇头:没说说是只能和您亲自说
周瑞靖再没问旁的抬脚便是走了虽然看着还好可是步伐却是着实拉大了许多顾婉音刚才还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跟着此时竟是渐渐的有些跟不上了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便是落下了好大一截
周瑞靖觉察了便是住了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似乎隐隐有些犹豫
顾婉音勉强一笑挥挥手:世爷赶紧去吧我随后就到这个时候周瑞靖等着她心中只怕更是着急横竖几步路也无妨的
周瑞靖点点头这才扭头飞快走了顾婉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中便是有些异样的感觉升了上来——倒不是觉得他不顾她而是觉得必然那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儿(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一五章 留还是走
待到顾婉音走到厅里的时候,屋里的气氛多少有些诡异。//更新快//[]一时间倒是让她多少有些迟疑——该不该进去?倒不是觉得她自己不该进去,二是不想进去听什么不好的消息。看王妃和周瑞靖都是一脸凝重的样子,她心底的那股子不祥的预感便是越发的清晰起来。屋子里的其他丫头都是打发走了,王嬷嬷守在门口站着,倒是让人可以放心说话的。想必,晋王想让周瑞靖知道的事情,他已经是知道了。
丹枝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顾婉音,低声询问了一句:“怎么了?世子妃不进去?”
顾婉音侧头看了一眼丹枝,微微露出一个苦笑来。不过随后却是深吸一口气,面色平静的进了屋子。不管是什么事情,总也只能面对,如何逃避得了?看着周瑞靖那副样子,纵然她再担心,可是总也不能就这么龟缩在一旁。她既然是他的妻子,那么自然是要跟他一处面对所有狂风暴雨。
见了顾婉音进来,周瑞靖倒是也不迟疑,当下便是将情况说了:“晋王说,圣上昨儿夜里,犯了一回疾。”
顾婉音一怔,不由自主的掐紧了手心,却是连疼都感觉不到了,只觉得心中如一团乱麻。抬起头皱眉看向周瑞靖,迟疑着到底还是开了口:“那现在可好了?”
周瑞靖摇头,“不知。”又介绍坐在他下手的那位面白无须,看着年纪尚小的,穿了一身蓝布衣裳的人:“这是晋王身边自幼跟随的秦公公。”
顾婉音露出个得体的笑容来,微微颔首致意:“秦公公。”
秦公公忙起身行礼:“见过世子妃。”
“有劳秦公公跑一趟了。舟车劳顿的,我已经让人备了饭菜收拾了房间,请公公歇息一晚,明日再回去复命不迟。[]”顾婉音笑着言道,又看了一眼周瑞靖,见他微微颔首。面上笑意便是又浓了几分。自然,态度上却是没有多大变化——既不会瞧不起,也不会刻意的巴结了。
秦公公是自幼跟在晋王身边的人,那情分自然是不必说了。而且如今还来报这样重要的信,更可见一斑了。晋王必定是十分信任秦公公的。所以不管如何,都是要给秦公公几分脸面和体面,有时候,这些影响可是大着呢。
好在看着秦公公和周瑞靖大约也是熟悉的。其他的想必周瑞靖都是会安排好的。
秦公公是跟在晋王身边的,自然气度和那些每见识的不一样。当下便是笑着应了,也没客气什么。不过顾婉音冷眼瞧着,心中却也不得不暗叹一句。晋王一贯是个好的。温文尔雅,就是他身边的人也是温和懂礼的。倒是比秦王那个总管强许多。虽然这位秦公公年岁不大,可是看着不骄不躁的,并不以自己和晋王的情分而有些什么仗势的味道,看着就让人觉得心里舒坦。
那秦公公倒是也识趣,知道怕是接下来周瑞靖一家人有话要说,便是笑着言道:“一路风尘,倒是没来得及收拾一下就过来了,如今话既然已经带到了。那我就先下去了。别污了王妃和世子妃的眼睛才是。不然回头咱们王妃可不得怪我不懂事了?”这话说得谦恭卑顺,又提起了周语绯,倒是显得更亲近了几分。
因为是公公,所以到时候也不必忌讳什么,顾婉音便是让丹枝领着秦公公去歇着了。
等到人都走了,就剩下他们一家三口的时候,顾婉音倒是想问问周瑞靖有什么打算。可是看着他眉头紧皱的样子,倒是又有些于心不忍。[]他想必都够心烦了,她提起也只会更加徒增烦忧而已。所以当下便是并不开口,只是看着周瑞靖静静的坐了。
倒是王妃开了口:“听那秦公公的意思,倒像是有些严重?”
顾婉音心中叹了一口气,不自禁的想:这倒是王妃多此一问了。若不是严重了,晋王也不会这样心急火燎的派人过来传话了——不过,想来周瑞靖和晋王之间。肯定有一些秘密传递消息的法子,可是为何这一次,却是如此光明正大的派人过来了?
这样一想,她自然是有些疑惑,便是看向了周瑞靖。周瑞靖这会子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了,连带着先前愁眉不展的样子也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面对王妃的询问。周瑞靖的回答也算是直白——直接便是点头言道:“想来应该是如此。”而且,只怕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牵扯在里头。
“那世子爷——”顾婉音到底还是问出口来,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唯恐被人听去:“可要回京城去?”若是圣上真的在这个时候驾崩了,那么周瑞靖自然是不可能留下了。只是她想问的,是周瑞靖暗地里回去,还是明着回去?晋王派人如此光明正大的传话,想必就是不想避着人的意思,不怕被人探听了去。
而如今周瑞靖“养伤”了也有两个月了,至少不必再养伤了。所以……会不会晋王明着派人来传递消息。就是为了让周瑞靖直接明着回去?毕竟,暗地里做许多事情,到底还是不方便的。
周瑞靖却是没有回话,只叹了一口气,瞧着那摸样,多少有些为难的样子。
顾婉音自然知道他在为难什么。既然周瑞靖都回去了——那么他们也没有再继续留下的理由了不是?这个时候,周瑞靖势必是不想要他们回去冒险的。只是……
顾婉音看着周瑞靖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周瑞靖跟前,当着王妃的面竟是也不避讳了,伸手主动握住了周瑞靖的手,就那么灿烂明媚的笑着,语气如同平日一样柔和淡然:“世子爷若是要回去,我自然是要跟着的。夫妻一体,自然该夫唱妇随。况且在京里,于世子爷养伤也是有益的。”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却是又看了王妃一眼,这才是又继续言道:“只是夕照还小,母亲身子也不好。如今一路风雪劳顿的,怕是他们都经受不住。索性就让母亲和夕照留在庄子上,等到天气暖些再回来不急。”
王妃听着这话,自然明白顾婉音的意思——那是要陪着周瑞靖一起赴险呢!当下连忙急道:“这如何使得?”
顾婉音摇摇头,又走到王妃身边去,握住王妃的手,低声道:“求母亲就答应了我吧。这也是我的私心。母亲一直跟在父亲身边,不比我没出过门,对外头的情况一无所知的。如今这样的情况,我只求母亲替我好好照顾夕照。若真有一日……母亲带着夕照走,也比我带着脱险的把握更大些。”
这的的确确是顾婉音的想法。不过也不全然是因为这个——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她是周瑞靖的妻子,这个时候最应该陪着他并肩作战的,也只有她。王妃毕竟是上了年纪,如何能再经历这些危险?夕照也的确是需要人照顾不是?
周瑞靖看了一眼顾婉音,见她容色坚定,笑容明亮倒是没有丝毫对未来的担心,心中不知怎么的倒也是慢慢的平静下来。
王妃还想再劝说,可是周瑞靖却是开了口:“我决定了,明日就收拾东西带着婉音回京城去。请母亲照顾好夕照。若真有什么,母亲不必顾虑我们,只管护得自己周全才好。”
周瑞靖的话里带着一股子凛然的气势,让人听了不由自主的便是将背脊挺直了几分。只是心中却也是生出一股子苍凉之感来。这话听着,像是诀别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倒是吓得顾婉音一跳,忙将这个不吉利的念头抛开来。心中兀自念了几句佛号,也当时安心的意思了。
王妃沉吟了许久,也犹豫了许久,终归还是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末了只是紧紧的握住他们夫妻的手,声音里竟是带了一丝哽咽来:“好,我应了你们就是。不管怎么样,我总会护着我的孙女。你们只管放心。我也老了,回了京城也帮不了你们什么,你们都是稳重聪慧的,也不必我提醒你们什么。我只说一句,不管如何,你们都要顾全自己。”
顾婉音和周瑞靖自然是没有不应的。当下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都是只从对方眼底看见了一股子坚定凛然。
做好了决定,王妃倒是不再优柔挂断的迟疑什么,当下便是催促他二人回去收拾东西,准备马车什么的。
一直到出了王妃的院子,顾婉音都没能发现,她自己一直紧紧的攥着周瑞靖的手。那样用力,连被周瑞靖的关节咯得疼了也不曾觉察。
周瑞靖也不知道是没发现,还是不想提醒,便是一直任由她握着。
看着头顶瓦蓝的天空,周瑞靖蓦地叹息了一声:“也不知道这一次回去,是个什么情景?”顿了顿,忽然又看向顾婉音:“怕是回京之后,有不少事情呢。到时候我也没法子随时跟着你,你千万小心。你跟我说的那番话,已经记在心底了。同样的,我也希望你能记着。不管怎样,你都要顾好自己。”
说着说着,心中便是升起一股子歉疚来;“倒是我连累了你。”自从她过门,就没过几日安稳的日子。就是怀孕的时候,也是没有舒心过的。
第六一六章 忠心不二
“周瑞靖。//更新快//[]”顾婉音抬起头来,澄净的目光像是冬日里的暖阳,一直照进周瑞靖的眼底去,声音更是清亮柔和得像是淙淙泉水,听着格外的悦耳,让人心生欢喜:“我说过,我是你的妻子。”
既然是夫妻,那又如何说这样见外的话?这句话虽然未曾出口,可是她相信周瑞靖必然是能懂得的。
周瑞靖一时间几乎是看得痴了,却又分明感觉心中像是有个小人儿在里头欢喜得几乎翻滚起来。最终,千言万语都是在唇边消散,一个字竟是都说不出来。或许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吧?所以,倒是不必说话了。
轻轻的握紧了顾婉音的手,二人相视一笑,便是不胜过千言万语。
几个丫头得了要回京的消息俱是吃了一惊,尤其是素琴:“怎么这个时候竟是要回去了?”毕竟,这可是刚才过了年,而且,还是顾婉音和周瑞靖二人一起回去。王妃和夕照留在这里。如何能让人不吃惊?
顾婉音静静的扫了一眼几个一直跟着她伺候的丫头,其中有丹枝和碧梅素琴这样有头有脸的大丫头,也有些二等三等丫头。看着几个丫头都住了口,她这才缓缓言道:“如今京中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和世子爷必须赶回去。我只有一件事情想告诉你们——你们也是跟了我这么久的,我和世子爷的情况你们想必心中都是有数的。如今我也不瞒着你们,这次回京只怕……不是那样轻松。你们伺候了我这样久,我也不想让你们跟着我犯险。如今你们可以自己选,可以留下也可以跟着我回京。不管如何,我都不会说一个不字,更不会有半点不痛快。”
顾婉音的目光一一的滑过这些丫头们年轻娇艳的面容,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些人里头,也不知到了最后那些会留下,哪些会离开?
丹枝碧梅都没说话。倒是素琴急不可耐的表明心迹起来:“横竖我是要一直跟着世子妃的。”那副坚定急切的样子,倒是让顾婉音忍不住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来。以往只觉得素琴虽然是个可用的,可是到底有些毛躁了,不过现在看来……却是可以托付大任的。凭着这份忠心,便是比什么都强了。
素琴话因刚落,丹枝碧梅也是相视一笑,随后便是都齐声言道:“我自然和素琴一样。”
接下来几个丫头都是表明了心意。倒是都愿意跟着去的,唯独荷露站出来。轻声道:“我想留下。”
一时间几个丫头都有些错愕,看着荷露多少有些恼了的意思。更有素琴柳眉倒竖:“你我俱是陪嫁过来的,你怎么的竟是如此没有骨气?横竖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也值得你这样?也亏得世子妃这样白看重你一回!”
这话却也是说得有些重了。丹枝忙拉住素琴做和事老:“好了好了,各人有各人的思量。”只是语气到底多少有些冷淡,怕是心里到底还是有些瞧不上荷露了。
荷露却是双膝一弯不理会其他丫头的目光,只朝着顾婉音径直跪下去:“并不是奴婢不愿跟着世子妃。只是姐姐们都同世子妃走了,咱们大小姐身边却也不能没有人。奴婢素日便是负责这个的,况且世子妃们身边有姐姐们的照顾奴婢也是万分放心的。所以奴婢才斗胆恳请世子妃准许奴婢留下照顾大小姐。”
顾婉音静静的看着荷露,眼底渐渐有了些湿意。[]荷露年纪是比其他人都要小些的,可是一直是个稳重沉静的,倒是比素琴看着更沉稳几分。如今……荷露说了这话。就说明荷露已经是明白了她将王妃和女儿留在这里的用意。
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荷露尚且带着些青涩的面容,顾婉音伸出手来,亲自将她扶起,郑重的的言道:“那我就将夕照托付给你了。”
荷露咬着下唇,声音沉静得像是一潭水,听着虽然柔和。可是却又有一股子韧劲在其中:“世子妃只管放心。素琴姐姐肯为世子妃豁出命去,我也能为了咱们大小姐豁出命。”那架势,分明就是“大小姐在,我在,大小姐不在,我不在”的架势了。
顾婉音点点头,只觉得喉咙像是哽住了。想了想低声言道:“若是能度过这一回劫数,我就将你们悉数消了奴籍。允你们自由婚嫁,再给你们赔上一副妆奁。”
几个丫头自然是无一不动容的。当奴婢的自然知道当奴婢的辛苦,谁不想是自由身?得了顾婉音这样的允诺之后,怕是曾经心里还有动摇的,也是坚定了。俗话说得好,但凡是还有活路的。谁不愿意是自由身?自由身哪里都去得,可是一旦做了奴婢,那就是生死都不由自己了。
自然顾婉音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有这么几分坚定人心的意思。忠心是一回事,可是忠心之余还有利益可得,那便是两全其美了。
顾婉音也没再多说什么,只让荷露去叫了奶娘过来。随后把其他人都支了出去。
奶娘看着气氛有些不对,没等着顾婉音开口说什么,便是有了几分怯意在其中了。见了这样的情景,顾婉音自然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这个奶娘是个老实本分的,也有忠心,对小栖霞也是看顾周全。只是唯一不足的是,实在是胆子有些小,见识有些短浅了。
斟酌了片刻,顾婉音开口的时候,自然说得便是有些婉转了:“奶娘,除了我们一家人之外,你也算是和夕照最亲近了。如今我也不想瞒着你,你可知道我和世子爷要回京里去了?但是我不想带夕照回去,打算将她留在庄子上。所以问问你的意思,看你是要留下,还是我另请了奶娘,再给你一笔银子将你遣送回你家中去?”
奶娘似乎听得愣住,竟是半晌没有回过神来:“世子妃这话我听着却是不明白。为什么不带大小姐回京城去?这里虽然好,可是到底是委屈了大小姐的……”在镇南王府的日子,摸着良心说,比起在庄子上真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虽然庄子上也不差,可是到底是不如镇南王府里头金贵的。奶娘是打心眼儿的觉得,在庄子上一直这么呆着,是委屈了小栖霞的。
顾婉音微微一笑,只是笑容看着多少有些苦涩的意思。不仅是笑容,就是声音里头,也多少有些五年:“若不是不能带回去,我又何苦将她留在这里?”
奶娘看着顾婉音说不出话来。显然是不明白的。不过心中或许也是多少咂摸出一些不祥的味道来,面上的神色越发惶恐了几分。
顾婉音倒是也没有半点不耐烦,虽然不好将全部都掰开了仔细的说,可是大概的缘故却也是没有半点的隐瞒的:“你也是看见了我们镇南王府滔天的富贵的。可是你不明白的是,越是拔尖儿,就越是容易让人惦记,让人想要将我们连根拔起。当今圣上的身子不大好,可是如今还没定下太子……局势十分混乱。我们镇南王府也被牵扯在其中,这一次去了,说不得就回不来了。”
奶娘听了这话,吓得脸色都几乎是白了。不过奶娘倒是也不至于太糊涂,当下便是点头:“世子妃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跟咱们村里有些情况差不多。一个老子快要死了,他有几个儿子,还有些家产。可是他如今病糊涂了,所以不能公平的分配这些个家产,几个儿子都是想独吞,或是想多占。于是几个兄弟打架了,还把一些亲戚邻居也给闹进来了。是不是这个道理?”
顾婉音听了她的比喻,险些没笑出声来。虽说这个比喻有些个粗鄙,不过却也着实是实打实的贴切了。可不就是这个意思?当下连连点头,却是又添上一句:“意思差不多,不过现在情况却是比你说的那个危险许多。一不小心,就是身家性命的事情了。”
说完这个,她重新认真的看向奶娘:“如今的情况你也明白了,你是想留下,还是……你也不必怕,怎么样想就怎么样说,我自然不会在意。”
奶娘认真的想了一回。低着头将今儿顾婉音前前后后说的话都重新梳理了一回。
顾婉音也不催促,静静的喝着茶等着,这是有关身家性命的事情,奶娘郑重些也是在情理之中。
最后奶娘缓缓的朝着顾婉音跪下了,带着一丝义无返顾的凛然:“我留下。我也没了家了,能伺候大小姐就是我的福气了。”
顾婉音点点头,心中说不欣喜也是假的。虽然她随时能找另外一个奶娘来替代这个,可是到底不敢担保其他人就能一心一意的对小栖霞不是?奶娘如今肯留下,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不过,既然要留下,那么有些话,便是不能不交代了。当下顾婉音便是招手让奶娘和荷露都靠近些,压低声音道:“既然你们都愿意护着夕照,我也不说旁的。只有几点要关照你们。”
第六一七章 自私
嘱咐完奶娘和荷露,顾婉音便是吩咐奶娘:“今天晚上你喂奶之后就抱过来,我带她睡觉。//更新快//[ ]?
奶娘怔了怔,多少有些迟疑:“大小姐晚上要起夜的,怕是会打扰了世子妃和世子爷的休息。?
“哪里就等打扰了?我好歹是她母亲,哪里在乎这个?你不必担心。?顾婉音笑着言道,神色看着温柔至极,只是那温柔里头却又带着一丝歉然和伤感。眼看着分离在即,她哪里舍得了?
荷露在旁边拉了一把还要说话的奶娘,低声言道:“时辰也不早了,世子妃是在屋里用,还是跟王妃一处用??就这样便是把话题岔开来。任谁也能看得出顾婉音此时心中怕是觉得十分难过的,自然是不能再说那些个话题,不然如何受得了?
奶娘忙闭了嘴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顾婉音自然而然的答道:“自然是和王妃在一处。好歹还是新年呢,总要图个团圆。?
“那不若今儿的宵夜就吃元宵吧??荷露笑着提议,倒是对厨房的本事十分了解;“我看厨娘们做的元宵,一个个精致着呢,用酒酿煮了,放些桂花红糖,热热的吃一碗,又暖和又香甜。那馅儿更是多着呢,桂花拌糖的,花生芝麻的,玫瑰的,什锦的,最普通的红糖的,还有菊花糖心的。可不是百般变化了?那些花样儿,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的。真真是费尽了心思。?
顾婉音登时看着荷露那副口水似都要滴下来,目中更是灼灼的放出了光来的馋嘴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我看是你想吃了才是真的。巴巴儿的跟我说了,也好自己沾光尝尝。?
荷露讪讪笑了,有些不好意思的揉了揉手指,半晌才又道:“世子妃若是肯赏我一碗,那可是再好不过了。[]?
“那就赏。不仅你,素琴丹枝她们几个。也都赏。还有,给王妃屋里的王嬷嬷并两个大丫头也送一碗过去。?顾婉音笑着言道,倒是将心中的郁闷之气都带走了不少。她自然也明白荷露巴巴的说起这个可并不是真的嘴馋了。而是想分了她的心,好让她别想太多罢了。
荷露笑着应了。拉着奶娘一齐退了出去。随后丹枝几个进来,问要收拾些什么东西。顾婉音也就忙碌起来。没了功夫再去想那些个伤感的。
晚上跟着王妃一起吃了夜宵,顾婉音和周瑞靖这才回了屋子准备睡下。王妃吃元宵的时候,难免也是有些个伤感沉默,不过最后也是勉强笑道:“这个元宵倒是不错。?
顾婉音忙接了一句:“可不是?咱们府上的厨娘倒是个有手艺的。不过,这个时候也该吃元宵呢。团团圆圆的,可不是最该吃了??
就是周瑞靖。也是夸了一句。他一向不喜欢这些甜的,今天倒是难得。大约也是因为想着有个好兆头吧?有时候他话虽少些,可是心思却是极为细腻的。旁人都只当他是个面冷心冷的,可是哪里又是如此了?
许是因为是用酒酿煮的,热热的喝一碗下去,顾婉音便是觉得面颊上渐渐烫了起来。
丹枝打着灯笼在门口亲自候着,见了二人回来,忙吩咐小丫头去打水来伺候二人梳洗。顾婉音便是问她:“奶娘可将夕照抱过来?今晚你们谁值夜??
丹枝忙点点头:“今晚是我值夜。奶娘在小耳房里等着呢,我让她先回去,她也不肯。说是等到世子妃回来之后给大小姐再喂一回奶。这样夜里大小姐就不会饿醒吵闹起来。?顿了顿又笑着补上一句:“虽然是个老实的。不过也是心思细腻的。?
“可不是??顾婉音笑了笑,“时辰也不早了,让她去歇着吧。[ ]若是晚上夕照吃奶,我再丫头去叫她就是了。?
丹枝低声应了,转头却是看见了荷露。荷露朝着丹枝行了半礼,诚恳道:“今儿夜里我替姐姐守夜吧。明儿姐姐要跟着回京,可要早起的。而且姐姐一直对我这般照顾,也让我尽心一回。权当是报答姐姐了。?
后里话荷露虽然没说出来,看是在屋里谁不是心思玲珑的?自然是明白荷露是什么意思。这是怕将来没有机会再见面了,所以才如此呢——
饶是丹枝一向心硬。也是忍不住眼睛一酸。便是落下泪来,忙不迭的背过身去擦了,笑着骂道:“你这丫头倒是想占便宜,替我守夜就指望我们扯平了?那我可是不干的。你不仅要替我守,以后还得好好报答我才是呢。?
这话便是打破了原本的伤感来,碧梅在旁边笑起来。指着丹枝笑得直不起腰来:“你看看,看看,她可是个不肯吃亏半点的。荷露你可是失算了,这下可不是亏大了?咱们在一处这么久了,你倒是只记得她的好了。难道我对你不好的?若你敢说一个不字,快快将我给你做的汗巾子拿出来!?
二人倒是联合了起来打趣荷露了,直看得周围的人不禁莞尔。
荷露忙对着碧梅作揖:“碧梅姐姐快饶了我吧,我是说错了。碧梅姐姐对我好着呢,我本还想央碧梅姐姐再给我做个荷包呢。碧梅姐姐可千万别生我气。?
碧梅轻声一声,倒像是真生了气了:“你偏就记得她了好了,我可不干。若要我的荷包,我可是也要求报答的。?
荷露忙赔笑:“是是是。是我说错了话,自然也是要报答碧梅姐姐的。?
登时其他几个丫头也是蜂拥而上,笑着打趣荷露。最后荷露实在是招架不住,忙连连告饶起来。
几个丫头笑闹了一回,将平日一些不痛快倒是都抛开了。此时彼此想着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面,心中俱是有些伤感。只是都不肯表现在面上,压在心底罢了。
就是素琴,后头悄悄拉着荷露倒了一回歉:“你可别生我的气,我并不是故意要那般说话的。当时我也是猪油蒙了心,所以才说出那样糊涂的话来。?说着便是从自己手上脱了一只金包银的手镯给荷露戴上:“这个镯子虽然不值几个钱,却也是我的心意。你留着玩。权当是个念想。?
荷露知道素琴一贯都是这样,刀子嘴的,有什么不痛快恨不得立刻就要发出来才好,倒是没有什么歪心思。道歉也是诚心实意的。反而若是她不肯收下,素琴必定是觉得她不肯原谅,所以便是也干脆的收下了。笑眯眯的言道:“素琴姐姐疼我,那我可就敬谢不敏了。?
素琴见她收下,这才笑了。想了想又低声嘱咐:“大小姐你好好照顾着,奶娘我瞧着是个不担事儿的,少不得你要多担待提点着。虽然你年纪小,可是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
荷露抿唇笑起来:“姐姐这样夸赞我,我可是受不起了。?
二人又说笑一回,这才各自去做事不提。
荷露夜里抱着铺盖在里间门外头睡下,一来方便随时听着里头的动静,二来起来服侍的时候方便。不然隔了老远的,跑过去都要半晌功夫,那怎么行?
让周瑞靖在搂着小栖霞先歇着,顾婉音却是又披着衣裳起来,开了门。看着荷露起来,忙按住了:“你就披着一件衣裳坐着就行,不必起来。我也是跟你说几句话。?
荷露也不敢不依,只得依言批了衣裳坐起,看着顾婉音外头披着的是一件大毛的衣裳,这才又微微放心了一些。
顾婉音坐在了荷露旁边,低声道:“今儿你能说出那番话,可见你是个思虑周详的。旁的我也不多说了。你老子娘也是我的陪房,回京城之后,我立刻就让人送一笔银子给去,然后将他们妥善的安置了。就算是将来我和世子爷……他们也能平平安安的过日子。?
荷露的眼睛渐渐的湿了,跪在褥子上给顾婉音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多谢世子妃。?
顾婉音取出一根普通的银簪子来,递给了荷露:“里头有十张银票,都是一百两银子面额的。还有一箱碎银子,约莫有一百两。若真有那个时候,你带着夕照也不至于过苦日子。另外,若真到了危急的时候。你就买个婴孩,然后将夕照藏起来,抱着那个买的孩子继续走……?说到这里,顾婉音几乎是说不下去。
这个主意自然不是什么好主意。是不到最危急的关头不能用的。因为这样一来,荷露和那个买来孩子的性命……便是可能保不住。而夕照将来,也不知道会面临一个什么境地。若是运气好,还能安稳一声,若是运气不好,遇到那些个黑心肠的……也是苦不堪言。
可是她也没有别的办法。真到了那一步,她还是希望能够留下周瑞靖一丝血脉,留住夕照的性命。夕照是她的女儿,为了女儿,她做一回恶人又有什么关系?哪怕要她自己去死,她都是心甘情愿的。更别说,是别人的孩子。
人都是自私的。顾婉音暗暗想着,心中却是苦涩难言。看着荷露的目光却是愧疚万分。
荷露自然不会不明白顾婉音的意思,当下脸色微微的都是有些白了。不过最后却仍是咬牙磕头道:“世子妃这些话,我都记住了。请世子妃放心。?
顾婉音听着荷露清亮的声音,只觉得心里疼得厉害。忙握住她的手,哽咽道:“是我对不住你。?(未完待续。
第六一八章 变化
第二日一大早,顾婉音和周瑞靖便是起来梳洗了。//更新快//[][~]又去了王妃院里辞别。王妃已经准备了早饭,看着二人用过之后,便是催促起来:“快去吧。夕照就交给我了,你们也别悬心。”话虽然听着一片刚毅,可是却怎么也掩盖不住目光中那股伤感。
周瑞靖只是抿紧了唇,末了只是说出几个字来:“也请母亲保重自身。”
顾婉音也不愿意多说,这个时候,说得越说,便是越伤感。
王妃一路送至大门口,看着顾婉音和周瑞靖上了马车,走得不见了影,这才转过身来,悄悄的抹了一把面上的泪痕。王嬷嬷忙递了帕过去,低声劝慰:“王妃别担心,世爷自小就**自主的,而且那些算命的都说世爷是先苦后甜的命,自然能逢凶化吉的。”
王妃接过帕勉强按了按眼角,勉强止住了泪,好半晌才谈了一口气:“他们父都是操劳的命。一个在边关吃苦受累这么多年,一个在京城里……可怜我们一家人骨肉分离这么些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以前倒还不觉得,可是如今想着,倒是渐渐寒了心。尤其是二老爷二太太在分家时候的所作所为……如果可以,她倒是宁愿和二房换一换才好!平庸着过日有什么不好?如今这样,换来的也不过是自己一家人的痛罢了,旁人又有谁能理解了念一句好了?
瞧着王妃说话偏激,王嬷嬷便是叹了一口气,低声劝道:“话也不是这么说。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可是公平得很的。不是有句话说的,管他如今怎么样,且过几年再看!”
“你这话说得不伦不类的。”王妃被逗得笑出声来,心里的郁郁之情倒是散了开来。侧头看了一眼抱着夕照的奶娘,伸手接过夕照抱在怀中。[ ][~]又吩咐奶娘:“今儿你就挪进我院里来吧。我让王嬷嬷给你安排了屋了。”又看了一眼沉稳的荷露,略微露出几分笑意来:“婉音既然留下你,想必你也是妥帖的,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好好的顾着姐儿。你的好日在后头呢。”
若换成是旁人,得了王妃这样的许诺,自然是喜出望外的,不过荷露虽然也有欣喜之色,面上却十分得体,行礼谢过了之后,便是没了多余的话。殊不知这番做派才是让王妃看着更是点了点头。心中也放心了一些。
到了京城的时候,已经是城门快要关的时候了。幸而昨日就派人回来传信了,所以府里管家倒是准备得妥帖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先是吃了一顿热乎乎的饭菜,又洗了个热腾腾的澡,顾婉音这才觉得浑身的疲惫疏散了一些,只是颠簸了一日,只觉得骨头都是疼的。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周瑞靖看着还好。临睡之前还传了人过来问了几句话,这才上了床。
顾婉音却是已经沉沉的入了梦乡。看着她睡觉时候都是皱着眉头的样,周瑞靖轻声叹了一口气。也没惊动她,悄悄的躺下,又将她揽入怀中,这才合上眼睛睡了。只是心底那一股歉意却是久久挥之不去。
第二日一大早,周瑞靖还没来得及出府,正合顾婉音一处用早饭呢,便是听见管家过来禀告了说是来了客人。
顾婉音看了周瑞靖一眼,好半晌才笑道:“看来咱们回来得真是时候。不过,也不知道是谁?这样早,真真是个有诚心的。”说着又问管家:“是来找我的。还是找世爷的?”
管家谨慎的答了:“是二爷。”
二爷,自然就是周瑞明了。[][~]这么早,他来作甚?不过他来,自然是见周瑞靖了。顾婉音又看了周瑞靖一眼,笑着言道:“二弟对你也是一片真心,横竖也无事。不如见一见?”这样早来了,总不好不见人就打发回去了。知道的说是周瑞靖忙,不知道的只当他们和周瑞明看不上这个弟弟,傲得厉害。
不过,周瑞明来得也太早了一些。而且既然管家来报,那么显然不是从小角门过来,是从正门了。这样显得十分正式。也不知道是单纯来看周瑞靖的,还是另外有什么事情要说?
顾婉音一时之间竟是有些想不透了。不过此时也不容她多想,忙三口两口的将剩下的粥喝完,就让丫头将东西撤了。想了想又吩咐:“这样早也不知道二爷吃了早饭不曾,让厨房多预备一份。”
随后又看向周瑞明,目光里不无询问的意思。她也不知道,她是该走还是该留?
周瑞靖却是不曾迟疑:“留下吧。”于是顾婉音便是跟着端坐在一旁,静静候着。
不多时周瑞明便是大步流星的进了屋来。见了周瑞靖和顾婉音,便是一揖到底:“哥哥,嫂嫂。”
顾婉音看着周瑞明,恍惚间竟是有些不认识了。周瑞明戴着紫金宝冠,身上穿的是一件紫色袍,看上去十分贵气。腰间用二龙抢珠镶白玉的腰带束了,上头挂着一个七彩琉璃的宝石的佩,挂了一个玉环绦并一个绣着麒麟的香囊。
自然最抢眼的不是装扮,而是周瑞明周身的气派。那种感觉倒是和以往完全不同,多了一份器宇轩昂,多了一份自信及神采飞扬,加上他本就生得一张好面皮,所以自然更是衬托得他面冠如玉,玉树临风起来。整个儿一个翩翩贵公。
也不知道,短短几个月时间,为何他竟是有这样大的变化?
顾婉音疑惑着,不过却也是没有多说什么,只看了一眼便是移开了目光来。再看周瑞靖,却是仿佛没有看见这些变化一样,仍是如同以往那般微微一笑,“二弟。”
顾婉音忙请周瑞明坐了,随后又问:“可用过早饭了?”
“用过了。多谢嫂关心。”周瑞明笑着答道,随后又看向周瑞靖,上下的查看一番,随后便是言道:“看来哥哥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行动可自如了?伤口如何了?可还需要什么药?我今日得了几根灵芝人参,都是上了百年的,待会就让人送过来。哥哥吃了也能快些恢复元气。”
“多谢你劳心。”周瑞靖笑容又添了一分,显然是真高兴的:“伤虽然不影响行动了,只是却仍是使不出力气。得养着。”
这个说辞是早就商量好的,不管对谁都是这么一说。一来也是为了对应事实,二来便是为了麻痹一些人了。
周瑞明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丝歉然来,看向周瑞靖:“哥哥受伤的时候我得了信,真真是恨不得能够马上插翅过去看望,只是奈何衙门上事情太多,我竟是脱不开身去。哥哥还别怪我才是。”
“自然是正事要紧。”周瑞靖点点头,目光中露出一丝欣慰来。
顾婉音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以前周瑞靖担心周瑞明再那般下去,终归是没有什么大作为。可是如今看着,竟是突然大变了摸样,怎么能让人不欢喜?
二人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阵的话,不过顾婉音听着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当下便是有些微微疑惑起来——周瑞明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这都耗了半个时辰了,莫非周瑞明真过来闲谈的?顾婉音却是不相信。
大约是也觉得时间耗费得太多了,周瑞明忽然笑着看了一眼顾婉音,又看向周瑞靖,一副不好言语的样。那意思,自然是再明了不过了,这是有话不想当着顾婉音的面说了。
顾婉音看了一眼周瑞靖,见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睛,心下明白,便是笑着看向周瑞明起身告辞:“昨儿晚上才回来,东西都还没收拾好呢,恕我失陪了。你们兄弟慢慢聊,我中午让人备了饭菜,就在我们这里用了吧?”
周瑞明自然是没有不同意的。
顾婉音进了内室,心中却是悬着周瑞靖那头,也不知道是要说什么,竟然还要背着她说了。
不过,此时也是不能知晓了,只能等到周瑞靖回头再告诉她了。不过,才回了京城,怕是事情还多着呢。想了想,吩咐丹枝:“你回顾家一趟,请我母亲过来说说话,还有琮琦也一并带过来。三太太那头,也派人去支应一声。”
既然知道其中的凶险了,那么自然是更要小心翼翼的才是。有些事情,该趁早决定的,就趁早决定了。能保住一个,是一个。
顾婉音想着琮琦今年也不小了,又想起顾琮瑞在军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而且婚事也还没着落,心里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的复杂。若是罗氏不是死得这么样早,顾琮瑞的婚事也拖不到现在。毕竟她是妹,哪里好插手哥哥的婚事?顾昌霏是个不靠谱的,老夫人那会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迟迟不提这个。真真让人纳闷。
正想着呢,外头小丫头便是过来禀告:“三太太过来了。”
顾婉音微微一笑,“可是巧了,”二人竟是想到一出去了。不过也是,她如今回来了,三太太必然是要过来一趟的。不管是生意上的事情也好,还是别的事情,可不都是见面了才好说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六一九章 商定
顾婉音亲自去二门口迎了三太太进来,三太太见了顾婉音,便是红了眼圈儿,上前来一把抓住顾婉音的手,满目的疼惜:“可算是回来了。//更新快//[]你也不知道我到底多担心。怎么好好的去庄子上散心,竟是就受了伤了?”说的自然是周瑞靖了。
顾婉音也不好说是假装的,只得顺着三太太的话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大约也是流年不利的缘故。实在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那日我可是吓坏了。说起这个,倒是谢谢三婶的关心了,送的那些东西,我很是受用。还有夕照,我也替她谢谢你这个三奶奶。”
三太太用手绢按了按眼角擦了泪,又笑起来:“这可是第一个管我叫奶奶的孩子,我怎么能不疼?说起来,倒还是你们沾了她的光了。”
顾婉音也是笑起来,斜睨了三太太一眼“我可是伤了心了。亏得母亲她还一个劲的念叨三婶的好处呢。可不是白费了?”
三太太也是笑起来,先前的阴霾的情绪自然也是一扫而空。二人一路进了屋子,三太太便是叹了一口气:“今年这个年,过得可是半点不如意的。你是不知道,今年你们不在,那头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一面说着,一面用手虚指了一下二房那头。又是一声轻哼,显然是积累了一腔子的不痛快。
顾婉音微微一笑,按住三太太的手,低声打趣一句;“三婶这话听着可是有些酸了。”二房今年会这样也不足为奇。二太太盼了多少年周瑞明出人头地?如今可算是苦尽甘来了,二太太得以一吐积怨,哪里还能坐得住?自然是要好好的炫耀一回的。
只苦了三太太,今年大房不在,三房便是首当其冲了。二太太想必是明里暗里给了三太太不少不痛快吧?何况二人又是素来的冤家对头……
三老爷没有从仕,只是一个商人,虽然富足可是却也着实是有些拿不出手,自然是比不过二太太。[ ]怪不得三太太如此酸溜溜的不痛快。
三太太轻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那位置怎么得来的,我心里有数。她也有数呢。不过是外表光鲜罢了,将来秦王一旦落了马,我看她还得意什么劲?再则,这会子倒是得意了。可是二老爷那头,可是没少受气呢。自从那回动手了一回,这两个可是跟乌眼鸡似的,一见面就斗呢!这不,都分东院西院了,素日井水不犯河水的,可不是让人看着笑话?”
三太太这番话自然是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不过得之桑榆。失之东隅也是常有的事情。
顾婉音倒是也不觉得多幸灾乐祸,倒是皱了皱眉头,低声言道:“难道老太太也不阻拦一二?传出地到底不好听,看着也不像话。如今二弟这样风光,这样岂不是让他抬不起头来?”不管怎么闹,可表面上总也该维持几分和气才对。这么一来,真真是让外人看了笑话的。二老爷是没想到,还是真豁出去了?
“老太太倒是想拦呢。可是二老爷如今哪里还肯听?让老太太打了一个拐杖,索性连面儿都不露了。还说什么,媳妇重要还是儿子重要?直将老太太气得三天都没起得来床。我看着自从分家之后。这么闹腾了机会,二太太老的特别快不说,就是老太太不也是如此?也不知道二老爷心里是怎么想的。”三太太不住冷笑,可若是细细辩解了,却也不难听出有那么一丝儿幸灾乐祸在里头。也不知道是对二太太的,还是对老太太的。或者是二者皆有之?
顾婉音不愿意多想这些,三太太怎么想是三太太的事情,每个人看法不同这也没什么。[]不过,老太太的确是有些那么自作苦吃的感觉了。若是当初老太太不是执意跟着二房,又哪里会这样?换成是大房也好。三房也好,都闹不出这样糟心的事情来。偏就二老爷……
不过,不管怎么样,那都是别人家的事情。所以顾婉音倒是也没多说,只是叹了一声:“再怎么说也是长辈,咱们以后多孝顺一些就是了。”
三太太点了点头。也是叹了一口气:“可不是这个道理?”随后顿了顿。又道:“你是不知道,二太太和二老爷闹着,倒是那个陶氏得了好了。如今不是分了两个院子了?那个陶氏可是明目张胆的管了半边儿,竟是有和二太太平起平坐的意思了。真真是看不出来,以前只当她是个柔顺的,没想到倒是有这样的好手段。”
顾婉音听了这个倒是微微有些吃惊,不过却也是什么都没有说。陶氏是个聪明的,抓住这次机会其实也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我记得青哥儿还在二太太名下养着呢,陶氏怎么的也敢如此?”就不怕二太太对青哥儿不好?她当初劝着二太太将青哥儿养在名下,也就是这个意思,一来青哥儿不至于受了排挤过苦日子,二来二太太也算是将陶氏拿捏在手中。
“青哥儿可是被要回去了!”三太太轻哼“二老爷如今吃了秤砣铁了心的,二太太如何斗得过?”
顾婉音替二太太叹了一口气——那样要强一个人,如今被拿捏着,也不知道心里如何煎熬呢。
不过顾婉音今儿可不是想和三太太说这些家长里短的,当下便是岔开了话题:“三婶不是说要将三弟送去外地的书院求学?可打听好了是什么书院了?”
“打听好了,是鼎鼎有名的麓山书院。”三太太压低声音,微微露出一个笑来:“那名额可是不好弄,我托人好不容易才求来了两个名额。可别浪费了。”说着,三太太挤了挤眼睛。
顾婉音点点头“麓山书院?倒是听说过,的确是鼎鼎有名的。三婶果然是个深藏不露的,这样的名额也能弄到手。不过不是听说没有天分的孩子是不收的?怎么又肯破例了?”
“托了熟人,好说歹说,才给了两个名额。”三太太微微一笑,面上不无得意。
顾婉音抿唇一笑,倒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感激之情:“那我可是多谢三婶了。”
“你我之间,说这个做什么?”三太太微微一笑,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顾婉音也就微微一笑,不再说这些。
不多时丫头便是过来禀告说是张氏和顾琮琦过来了。顾婉音朝着三太太笑了笑:“今儿我就问问他们,给三婶一句准话。我听说过了十五就要开学的,既然要去,可不是要早早出门才好?”
三太太连连称是:“正是如此。”
见了顾婉音,张氏忙拉着顾琮琦上来见了礼。顾婉音笑着介绍:“这是三婶子,她家有个公子和你差不多大。你略大些。”
顾琮琦倒是也没白跟着名师学了这么久,行礼说话看着都是成熟了许多,至少看着倒是挑不出毛病了。
寒暄过后,顾婉音看向张氏:“我让人跟母亲说的事儿,母亲可考虑好了?若是好了,就给我一个准信儿如何?眼看着时间可是不等人的。”
张氏却是看了一眼顾琮琦。
顾琮琦点点头,笑着言道:“我亲自拜访了老师,将这事儿和老师说了一番,老师也赞同我去。我已经跟祖母说了,祖母也是乐意的。只是……”一面说着,一面便是露出了几分顾虑来。
“你不必担心家里,你一个小孩子,能抵得什么事儿?”顾婉音倒是委实不客气,直接言道,唇角带着一丝儿笑意:“这么说你是乐意去了?”
顾琮琦点头:“自然是乐意的,能结交同学,和大家一处学习也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儿。老师也是觉得这样是极好的。说是可以让我学着与人相处之道。”
三太太笑着搭了一句腔:“可不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路途遥远,为了不耽误了开学的时间,还是赶紧的收拾好行囊,准备出发吧。依照我看,东西也不必多说,只要银子带足了也就罢了。”
顾婉音也是赞同这句话,张氏也是连连称是。于是这件事情倒是这么说定了。三日之后,二人便是带了各自的书童和随从出发往麓山书院去。
又留着一干人等吃了午饭,几人这才都散了。只是顾婉音却是听说,周瑞明却是并没有在府里用午饭,竟是不到中午就离开了。这倒是让顾婉音好一阵子纳闷。这算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她也是没急着问,刚回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这些都是紧要的。若是处理不好,怕是有人要笑话她这个当家主母了。
下午又陆续收到一些帖子,都是请了顾婉音赏光去赴宴的。顾婉音挑了相熟的几家应了,其他无关紧要的却都是推诿了。毕竟,这个时候还是少在外头走动得好——怕是镇南王府的一举一动,都落在旁人眼里呢。小心些总是没错的。
事情都处理完了,顾婉音这才回了屋子,见了周瑞靖正在看书,只是明显瞧着却是没看进去半个字,便是上前笑着言道:“这是怎么了?想什么呢?这样出神。”一面说着,一面便是将周瑞靖的书从手里抽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二零章 难受
周瑞靖回过神来。//更新快//[]看着顾婉音满面的笑意,倒是不见不好意思,只是微微一笑,顺手将自己还没喝过却温热着的茶递过去:“喝茶。”
也是正好有些渴了,顾婉音顺手端起来抿了一口,随后一怔——是菊花茶。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目光中已经是有了盈盈笑意和脉脉温情,二者交织在一处,登时闪耀出一片灿烂的光华来。昨日她顺嘴一提,说是这几日吃得油腻,倒是有些上火了。又嫌莲心茶太苦不肯吃,没想到他倒是巴巴儿地记得了。
喝了茶,她这才坐下来,看着周瑞靖抿春笑了:“怎么了这是?好好的竟是发起呆了。”她本是想直接问周瑞明的事情来着,只是想着或许周瑞靖不愿意说,这才又咽下原本已经要冲口而出的话,换成了这么一句。若是周瑞靖不想说,随便说个什么也就作罢了。
不过周瑞靖倒是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只是瞧着那样子,面上竟是露出几分惆怅之色来:“今儿瑞明找我是为了衙门的事情。”
“哦?不是十五之前,是不用去衙门的?再说了,你休养了这么久,怎么就找上你?”顾婉音多少觉得有些纳闷,便是将心中的想法都说出来了。可不是这样么?根本就没什么可找的不是?还是周瑞明朝廷上的事情不明白,想问问周瑞靖的意思?若是这个,也没什么。以往周瑞靖也不是没跟周瑞明说过这些啊。怎么单独今日就这样起来。
周瑞靖叹了一口气,抿了抿唇,也是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喉咙,倒是半点不介意那辈子是顾婉音用过的。倒是顾婉音瞧见了,也注意到了这个,面上有些**辣的,也不敢盯着周瑞靖看,忙垂头将目光落下来。[ ]到底成亲也没多久,这样亲密的……到底还是觉得多少有些难为情。不过心底更多的。却也是一股子甜蜜。
“今儿我听着瑞明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分明就是想提醒我,让我交出手里的兵权。否则的话,只怕秦王不会放过我。”周瑞靖说起这个的时候。眼睛微微眯了一眯,有一丝精芒飞快从眸子里闪过。不知道是不是以为内周瑞明和以前大不相同的缘故,他只觉得周瑞明说话也是不同以往了。一往周瑞明虽然性子绵软些,可是说话却是一片赤诚。可是如今……颇有些拐弯抹角的意思。
顾婉音听着也是蹙起了眉头。周瑞靖虽然言语不多,可是句句话却都是能点在关键处,心思也是极为细腻的。他既然这样说,那么就代表着。周瑞明那些话,的确是有别的意思在里头。而且,周瑞明这番话,是想提醒周瑞靖注意安全明哲保身,还是替秦王传话的?
毕竟,谁都知道如今周瑞明的职位是什么来的。自然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也不是凭借的周瑞明的真本事。若没有秦王,周瑞明凭着自己的努力。就算也能升上去,怕是也要不短的时间。换言之,谁都知道。周瑞明和秦王是一路的。
有一句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为谋。
顾婉音想起了一些事情来,心里登时微微一紧:“我记得瑞明现在跟你在一个衙门里头。”
“嗯。”周瑞靖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要么就是没多想,要么就是……早有准备。
顾婉音心里明镜儿似的,周瑞靖并不是一时半会的没想到,而是早就如此想了。所以,他才没有觉得吃惊。周瑞靖一直还是很在意周瑞明的,官职上的事情他不好帮忙也不肯帮忙。[]一来是不愿意徇私舞弊,二来也是想让周瑞明凭着自己的本事出人头地的意思。以往周瑞明若是请教什么事情,或是有什么事情要人帮忙,周瑞靖从都是不说一句二话的。
可是没想现在……一向亲热的兄弟,竟是如此生分了。
顾婉音也是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心里有些个不大好受。这件事情。她是不想看到这个样子的情景。但是,周瑞明既然说出了那些话,那么有些事情自然就不可能再和以往一样了。
“那世子爷是什么打算呢?”沉默了半晌,顾婉音轻声问道,却是轻轻的拍了拍周瑞靖的手背,浅笑道;“你也不必太为难了。每个人想法不同,选择自然也不同。二弟他……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自然知道深思熟虑,思前想后考虑清楚了。”只是正因为如此,所以才更让人寒心。正因为周瑞明不是小孩子了,所以他说话做事或是做了什么选择,都是认真斟酌过的。既然是认真考虑过,还这样上门来,可见心中是不将周瑞靖这个哥哥看得那样重了?
周瑞靖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明白归明白,想着心里不舒坦不痛快又是另外一会是。任谁遇到这样的事情,大约也是不能吧介怀的。
顾婉音也不多劝,这个时候说得多便是越痛,不如什么也不说。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想得淡然了。
“兵权是不能交出去的。”周瑞靖叹了一口气,目光有些阴沉:“这是圣上最后的防备了。还有晋王——若是兵权到了秦王手里,晋王便是兵败如山倒。”晋王败落,连累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周家一家人。周语绯不必说,必然是首当其冲的。而周家大房这头,纵然暂时不会动,可是又能有什么好?尤其是周瑞靖,连番拒绝了秦王那么多次,秦王心中必然是有疙瘩的。
顾婉音点点头,紧紧握住周瑞靖的手,满目坚定神色毅然:“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
周瑞靖点了点头,神色很是郑重。“瑞明今儿提起,我虽然回绝了,表明了态度,可是秦王只怕会旧事重提,到时候——”
“还有晋王。”顾婉音缓缓言道。“这个兵权对晋王来说,同样重要。晋王必然会竭尽全力,世子爷也不必太过担心。”横竖,晋王在这件事情上,绝不会坐视不管。
周瑞靖看着顾婉音满含笑意,眉飞色舞的样子,也是笑起来:“自然是如此。所以,我只要摆明态度即可。”他的确娶了一个好妻子,总能说在关键处,所以他也喜欢将这些事情说出来与她商量着。虽然未必能出什么极好的主意,可是哪怕就这样说一说,他也觉得松快不少。
今儿周瑞明说的那番话,让他心里很不好受。从小到大的兄弟,竟是突然不认识了一般,大变了摸样。至于周瑞明为何突然转变这样的缘故,他去是没有再往深处想。想多了,只怕连他的心都要觉得冷了。
顾婉音点点头,不再多言。想起他们回京是因为圣上的缘故,便是又低声问:“圣上的情形如何?”
周瑞靖缓缓摇头。顾婉音仔细看他的神色,见他并没有强颜欢笑或是思绪不宁的样子,便是微微放心了一些,知道并不是他哄着她放心的。只是想了想却又觉得纳闷:“好好的,怎么就犯了病?”
“太后也犯了旧疾。”周瑞靖沉声言道,声音压得有些低,似乎唯恐被人听了去:“宫里给圣上用药的那个妃子,已经让段贵妃处理了。圣上也知晓这件事情了。是趁着那日除夕宴的时候说的,当时段贵妃在圣上的门外跪了小半日。圣上,已经清醒了。只是……中毒已深,毒瘾深种,怕是很难解除。”
顾婉音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想了想又道:“原来竟是这样。”圣上既然清醒了,那么自然不会纵容秦王。段贵妃就这么处理了那个妃子,想来是打算放手一搏了。也是,到了这个时候,还掩藏什么?若再不行动,那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了。
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圣上怕是也无能为力了。
“只要圣上没有下旨传位给秦王,一切自然都是好说。”周瑞靖微微吐出一口气,眉宇舒展开了一些。这个应该是段贵妃和晋王最害怕的事情。只要不发生这个,那么什么也不必害怕。只是权力争斗,秦王也许讨不到什么好处。
顾婉音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心中都是要明亮了几分。这样一来,晋王的胜算自然又大了几分。
“那烟丝,我们也知道是什么了。最近京城中,许多王公贵族的当家人都是染上了这个。是在最繁华的与翠楼染上的。晋王趁着秦王不备,将那与翠楼抄了。弄出了许多烟丝,也问出了那烟丝的来历。是一个蛮荒小地方的,原本是一种药,可是后来发现还有让人飘然欲死的效果,便有那些贪图享受的人用了,频繁用了之后,就会上瘾。最后为了一口烟丝,杀子杀妻,甘愿对人俯首帖耳的是常见的。”周瑞靖的声音低沉得像是一阵冬日里的寒风,带着一股子让人骨头里都透出凉意的感觉来。
顾婉音看了一眼周瑞靖,听语气,周瑞靖想必对这样的东西十分痛恨了。也是,这样的东西,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她担心的是,周瑞靖说,许多人都染上这个。那么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