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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王黑点全文阅读

作者:胡涂2018     狼王黑点txt下载     狼王黑点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七 沙漠见闻(上)

    出发时,狼山以西的荒漠草原上,黄色的黄戴戴,蓝色的马莲花,已开始绽放,拉开了鲜花怒放的序幕。

    野马群,很快就进入了巴丹吉林沙漠。

    为了避开高温,它们白天在水边的灌木丛休息,晚上才赶路。野马还练就一门特殊的本领,可以一边奔跑,一边进入浅睡眠状态。

    饮水时,征服者总是让其它野马先饮,自己亲自担当哨马,在水边站岗,防止狼群的偷袭。

    白天休息时,它也安排野马,轮流在灌木丛旁边担当哨马,野马全都采取站立的姿势睡觉,这是祖祖辈辈承袭下来的传统,时刻都得保持警惕,连睡觉时也不例外。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为了在危机四伏的严酷环境中,生存下来,野马只有站着睡觉,当危险来临时,才能立即撒蹄逃跑,瞬间将掠食者,远远地抛在后面,让它们望尘兴叹。

    进入沙漠腹地,眼前是一片金黄色的,线条分明的沙脊线,像一把硕大而锋利的镰刀,将沙漠分割成一块一块的沙丘。

    沙丘层层叠叠,像波浪一样,向远方延展,一直到天地相交的地方。

    沙丘内,沙粒在风力作用下,形成规整划一的立体纹理,纹理清晰复沓,像凝固的潋滟水波,极具韵律感。

    很多人认为沙漠是沉寂、单调的,除了荒凉还是荒凉。而丹巴吉林沙漠中,在背风的沙丘或沙窝里,分布着红柳、梭梭、沙蒿、白刺、盐生草、骆驼刺、芨芨草、猪毛菜,沙拐枣等植物。

    红柳枝头紫色的花,特别引人瞩目,根部隆起的沙包,也为单调的沙漠,增添了几分亮色。

    红柳是丛生灌木,沙漠上经常刮风,沙子被簇生的红柳阻挡后,和秋天的落叶一起,在根部堆积成沙包,年复一年地累积,沙包也随着红柳越长越高,成了沙漠上特有的红柳沙包现象。

    一年之中,很多红柳会开三次花,它们也被称为“三春柳”。

    梭梭,则被称为“沙漠卫士”。除了防风固沙的作用,还是当地居民重要的柴火,也就是梭梭柴。梭梭柴的木质致密,十分耐烧,一段就可以烧一个晚上,深受当地人的喜爱。

    至于沙拐枣,则经常用来设置人工防沙绿化带。这些绿化带,一般由沙拐枣、红柳和梭梭组成,在沙拐枣的挂果期,红色、粉色和黄色的果实,像鲜艳的花朵,使荒凉的沙漠,增添了不少亮色。

    当然,沙漠上最高大的植物还是胡杨,它也是沙漠上唯一的乔木树种。

    胡杨耐寒、耐旱、耐盐碱、抗风沙,是沙漠绿洲的守护者。胡杨幼树的叶子,尖细得像柳树的叶子;长成大树时,树干下部的叶子,依然像柳叶,上部的叶子,则饱满得像杨树的叶子;成为老树后,低处的叶子像柳叶,中部的叶子像杨叶,高处的叶子,则像银杏叶了。

    老胡杨一树三叶,极具传奇和浪漫色彩。

    霜降过后,胡杨金黄色的叶子,像熊熊燃烧的火焰,点亮了整个沙漠,牵引着人们的视线,成为沙漠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它的树叶,富含盐分和蛋白质,是牧民家畜越冬时很好的草料,部分野马、野驴、野骆驼等动物,也将胡杨林作为冬窝子。

    野马在沙漠上迁徙,稀疏分布的泉水,提供了水源。泉水边补丁似的小绿洲上,生长的沙蒿、红柳、芦苇、梭梭、胡杨、芨芨草等植物,则是它们的草料。

十五 西居延海(上)

    野马群无意在蒙古包附近活动,于是绕过蒙古包,直奔这次的目的地——西居延海而去。

    还没到西居延海,嗅觉灵敏的野马群,就嗅到了一股咸湿的味道,西居延海是咸水湖,湖边大量分布着芦苇、红柳、胡杨、梭梭草等,野马群可以喝咸水,吃湖边的草料,在这里好好地休整几天。

    当然,野马更喜欢喝淡水,它们顺流而下的额济纳河,就是西居延海的主要水源提供者,到达西居延海之前,它们都有淡水喝。

    征服者带着野马群,开始在西居延海周边的胡杨林中,寻找“胡杨泪”。

    胡杨泪,是一种生物碱。胡杨生长在盐碱土上,吸取的水分中,当然也含有盐碱,胡杨通过树干的裂缝,自动将盐碱排泄出来,形成白色或淡黄色的结晶盐,这就是胡杨泪。

    对于野马、野驴、野骆驼等沙漠动物来说,舔舐一点胡杨泪后,平时在沙漠中喝苦水,冬天喝冻水,都可以预防肠胃不适和急性腹绞痛。

    野马的数量很大,需要很多胡杨泪,它们一边找一边吃,很快就来到了,离额济纳河还有点距离的胡杨枯树林。

    这片枯树林,已经存在了很多年,枯死的胡杨树,比比皆是,简直是胡杨的坟墓。

    进入里面,满目疮痍,一片沉寂。很多胡杨树,枯死了几百年,还顽强的屹立着,残干断枝直指苍穹,像一尊尊不屈的魂灵。

    这些绿洲的捍卫者,也被称为三千年的胡杨,即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一棵棵枯死的胡杨,树干皲裂虬曲,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在萧瑟的西风中悲鸣,诉说着当年蓝天碧水的往事。

    野马群在枯树林中,看见很多野骆驼的骸骨,甚至还发现一峰刚刚死去的老骆驼,眼睛溢满了泪水,倒在最大的枯树下面。

    征服者带着野马群,绕着枯死的胡杨树,走了三圈,为老骆驼举行了一场特殊的葬礼。

    野骆驼和胡杨,一动一静,代表着荒漠最顽强的生命力。

    后来,有一位诗人,走进这片枯死的胡杨林,写出了以下的诗句:

    继河流

    在这里搁浅以后

    你葱郁的生命

    也在这里搁浅

    纵然已折戟沉沙

    我们都明白

    这不是你的过错

    如血的残阳里

    你依然伸出的

    残缺不全的枝干

    那是对水

    生生世世的眷恋

    这一幕剪影

    多像同样荒凉的

    非洲沙漠上

    那饥渴的婴儿

    张开的枯瘦手臂

    你雕塑般

    亘古伫立在

    这片植物废墟上

    长河落日

    大漠孤烟

    已随诗人而去

    沙尘肆虐

    你迎风悲吟

    奏响一曲凄怆的挽歌

    舔舐胡杨泪以后,野马群向西居延海而去。

三 加入象群(上)

    老虎与蟒蛇对峙时,母牛已经喘过气来。它匍匐在地上,使出全身力气,产下了小牛崽。喘息了一会儿,它才艰难地掉过头,慢慢地舔舐小牛崽身上的胎衣。

    母牛舔掉胎衣后,为了保护幼崽,它挪动着身子,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小牛崽顶入路边的灌木丛,然后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它因失血过多而死,死的时候,胞衣都还挂在身上。

    这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野象路传来了滞重的奔跑声,象群正向水潭赶来,也准备饮水洗浴。

    树上的大嘴乌鸦,见天色已晚,老虎拿蟒蛇又无可奈何,都失望地飞走了。

    象群共有十一头野象,领头的是祖母象,群里有四头成年母象,四头未成年小象,两头吃奶的幼象。

    它们是以血缘关系组成的,四头母象是祖母象的女儿,四头小象和两头幼象,都是它的孙辈。

    在野象路和野牛路的交汇点,野象群碰上了野猪群,它们长期在水潭边碰面,彼此都很熟悉了。

    猪群挡住了象群的路,野象停了下来,很快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其中还掺杂着蟒蛇的腥臭味,野象一边高高地扬起长鼻子,一边敏感地打着响鼻。

    一头年轻的母象,姑且称它为“象嫂”,闻到蟒蛇的腥臭味后,立即扇动着大耳朵,挥舞着长鼻子,不停地嘶吼着,跟着野猪群,向网纹蟒冲过来。

    看来,这头母象生气了,其它大象见状,只好跟了上来。

    象嫂上一年的幼象,便死于蟒蛇之口。

    那天,它带着幼象,在水潭洗浴时,由于沉迷于戏水游戏,竟然一时疏忽,忘记了身边的幼象。淘气的幼象,跑到沼泽地玩时,被一条缅甸蟒缠住了。

    野象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本领,它们遇上危险时,会通过皮肤、生殖器和前额上的腺体,分泌出一种特殊的气味,来向同伴求助。危险中的小象,也具有这种本能,立即分泌出了求助的气味。

    象嫂闻到了气味,立即赶过去查看,蟒蛇已经绞死了幼象。缅甸蟒看见庞大的母象,立即把身体卷成球状,滚入了澜沧江。

    野象具有非凡的记忆力和复仇意识,自那以后,象嫂只要看见蟒蛇,不管是缅甸蟒,还是网纹蟒,都会反件反射似地冲上去,用硕大的脚掌,将它们踩为数段。

    野猪群看见了孟加拉虎,逡巡着不敢上前,而象群在象嫂的带领下,越过野猪群,怒气冲冲地向孟加拉虎和网纹蟒冲了过去。

    孟加拉虎听到野象的声音,开始紧张起来,它知道这些庞然大物的脾气暴躁,只得放弃地上的母牛,悻悻地跑了。

    网纹蟒见老虎走了,才把已经疲倦的上半身,放在地上,迅速向躺在地上的母牛,爬了过来。

    象嫂追上来,伸出柱子般的象腿,发疯似地践踩网纹蟒,蟒身实在太粗,它踩踏了几次,竟然都没有踩断。

    网纹蟒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反而昂起头来,想与母象对峙。象嫂急了,马上发出长号一样的“欧——呜”声音,向后面的象群求助。

    象群冲上来时,网纹蟒才意识到危险,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它想逃跑,头刚伸进小牛崽藏身的灌木丛,身子的后半段,就被愤怒的象群踩断了,前半段也被野象的长鼻子拉出来,踩成了好几截。

    踩死了网纹蟒,象嫂的心里,一下子舒坦多了,它发现一头小牛崽,躲在灌木丛中,浑身瑟瑟发抖,便把小牛崽拉了出来。

    当地傣族人的习惯,男子姓名前喜欢用“岩”字,女子姓名前喜欢用“玉”字,这只小牛崽是公的,就随乡入俗,给它取名为“岩仔”吧。

    野生动物的幼崽,只对生下来第一眼看到的动物有感情。从灌木丛中出来,岩仔啰嗦着身子,伏在了母牛身上。母牛已死,还全身是血,岩仔出于本能,开始吮吸母乳。

    象嫂失去过孩子,对孤单的小牛崽,充满了同情,而它不在哺乳期,没有办法喂奶,它踟蹰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跟着野象群,一步一回头地去了水潭。

    现场,只留下岩仔,孤零零地守在母牛的尸体旁边。

    象群刚走,野猪群就冲了上去,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将网纹蟒的尸体吃掉了。

四 加入象群(下)

    月亮升起来了,野象群洗浴完毕,踏上野象路时,象嫂听到了岩仔无助的叫声。岩仔吃饱了奶,才发现母牛没有任何动静,便着急地呼唤着。

    象嫂本来就有些放心不下小牛崽,听到凄切的叫声,终于母性大发,不顾一切地向岩仔跑过来。

    岩仔正孤独无助,看见把它从灌木丛中拉出来的象嫂,好像见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就迎了上来。

    象嫂带着岩仔,慢慢地跟在象群后面。

    祖母象作为头象,不赞成女儿多管闲事的做法,却没有明确地表示反对,毕竟它也是母象,一样具有母性的本能,对孤独无依的小牛崽,也充满了同情。

    就这样,岩仔加入到了野象群的大家庭,行走在宽阔的野象路上,它开始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

    一路上,象嫂忧心忡忡,它没有办法喂养岩仔,只有寻找机会,去说服两个姐姐,用它们的奶,来喂养这头失去母亲的小牛崽。

    象嫂知道很难说服两个姐姐,但不想放弃。

    由于是雨季,晚上的森林,湿气很重,弥漫着一股植物腐烂发酵的味道。野象路两边的树林里,到处是参天大树,树冠和枝叶几乎密不透风,遮住了天空和月光,很多藤蔓,从树上垂挂下来,地面、树干和树枝上,到处都是苔藓。

    远处,不时传来虎啸声,使初生的牛犊岩仔,听得心惊胆战。

    身边的树林里,最多的声音,还是在树蛙和蟋蟀的喧闹声。

    不时有飞鼠,从参天的望天树上,向身边的矮树滑翔,成群的蝙蝠,在郁闭的树林中穿梭觅食。

    很多鸟儿,站在树枝上,把自己装扮成蓬松的毛球,将头伸进翅膀下面睡觉。

    一对小巧的懒猴,圆睁着红色玛瑙一样的大眼睛,一边唱着小情歌,一边懒洋洋地挪动四肢,在毛荔枝树上采摘果子吃。

    有时候,还会看见成群的野猪,在路边的木奶果或聚果榕树下,采食掉落的果实,一旦受到野象群的惊扰,或直接跑进森林,或横穿野象路,向对面的树林跑去。

    还有一只大灵猫,体形跟犬一样大小,颈部和尾巴为黑白环纹,在四数木巨大的板根上,摆动着尾巴,用屁股涂抹着分泌物,来标识自己的地盘。

    潮湿的溪水边,偶尔还可以看见披着坚硬鳞甲的穿山甲,用粗壮有力的四肢,挖掘蚂蚁洞。

    夜色中的原始森林,充满了活力,同时也危机四伏。

    突然,森林中传来了猫科动物的咆哮声,孔雀雉的尖叫声和翅膀扇动的声音,岩仔吓了一大跳,立即将身子紧紧地靠着象嫂。

    很快就没有动静了,不一会儿,一只金猫叨着尾巴长长的孔雀雉,快速地从象嫂和野象群之间的空隙跑了。

    岩仔开始对这片森林,产生了恐惧。

    象群离开了野象路,来到了一个小山坡的芭蕉林,开始采食芭蕉和芭蕉叶,象嫂有时也扔一只芭蕉给岩仔,让它熟悉这些食物的气味。

    两只幼象吃了一点芭蕉,便开始打闹起来。开始时,岩仔还有些害怕,后来被两只可爱的幼象吸引了,也加入了游戏。

    幼象并不排斥岩仔,只是喜欢仗着力气大,以鼻子作为武器,将岩仔推倒在地,然后用鼻子给它搔痒。岩仔为了逃避,只得逃跑,两只幼象则在后面追。

    这时候,一只躲在蒲葵粗大叶子里的金钱豹,将捕猎的目标,锁定了岩仔。它轻轻地潜伏在灌木丛中,等待机会出击。

    三个小家伙,玩得很开心,岩仔在前面跑,两只小象在后面追,离象群越来越远了。金钱豹的机会,终于来了。

    金钱豹冲上去,快接近岩仔时,岩仔却被小象的鼻子卷到,倒在了地上,无意之中,两只幼象挡住了金钱豹的攻击。

    金钱豹已经冲上去了,当然不肯放弃捕猎行动,索性咬住了一只幼象的喉咙,幼象立即发出了痛苦的叫声,另外一只幼象受到惊吓,掉头跑向了野象群,岩仔也赶紧爬起来,跟着跑了。

五 岩穴象冢(上)

    野象群听到动静,立即赶了过来,见金钱豹咬着幼象的喉咙,正准备拖走。

    幼象的母亲,看到这一幕,赶紧冲上来,挡住了金钱豹,其余的野象,也跟着围了上来。

    金钱豹拖着幼象,哪里还跑得快,它兀自不肯放弃嘴里的猎物,还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吼声,想吓阻母象。

    母象根本不把金钱豹放在眼里,反而耸动脊背,竖起尾巴,扇动着一对大耳朵,挥舞着象蛇一样的长鼻子,嘴里发出怒吼声,径直向金钱豹奔了上去。

    金钱豹见形势对自己不利,只得丢掉幼象,迅速钻进蒲葵林,以宽大的叶子为掩护,仓惶地逃走了。

    幼象的喉咙,已被咬破,流了很多血,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岩仔和另外一只幼象,惊魂未定地躲在象群身下,惊恐地看着刚刚还生龙活虎的玩伴。

    祖母象走上前,把长鼻子伸进幼象的嘴巴,发现还有一点鼻息,立即跑开了。幼象的母亲,卧在地上,不时用鼻子拉动孩子,想唤醒它,幼象却没有一点动静,母象不时地抬起鼻子,大声地悲鸣。

    一会儿,祖母象回来了,用鼻子卷着两枝带黄色花朵的儿茶树枝,递给了幼象的母亲,母象用鼻子卷起儿茶,送入自己的嘴巴咀嚼了一阵,然后用长鼻子卷出嚼碎的儿茶,涂抹在幼象的伤口上。

    做完这件事,母象站了起来,和其它的成年母象一样,焦急地踱来踱去,希望幼象能够醒过来。

    幼象仍然不动,祖母象再次用长鼻子,探了探幼象的嘴巴,已经没有生命气息了。

    祖母象神情黯然,举起长鼻子,流着大滴大滴的泪水,发出了长号似的悲鸣。

    幼象的母亲,不相信眼前的事实,用鼻子卷起幼象,又放在地上,如此反复多次,确认幼象没有任何反应后,才停了下来。

    其它的母象,也学着祖母象,开始大声地悲鸣。当其它的母象,停止悲鸣后,幼象的母亲,依然没有停止,悲怆的“欧——呜-呜-”的声音,传得很远,在森林中回荡。

    成年野象围成了一个圆圈,大家站着睡觉,将幼象护在中间,防止幼象的尸体,被大型掠食动物拖走。

    长期的野外进化,野象时常都保持着警惕,早已习惯了站着睡觉。另外一头幼象,与岩仔紧紧相拥,在象嫂的身子下睡着了。

    可怜的幼象母亲,哪有心情睡觉,整晚都走来走去,不停地悲鸣。

    天快亮了,红原鸡开始啼鸣,祖母象醒来后,用鼻子抚摸了一下幼象的尸体,已经完全冰凉了。

    祖母象催促其它野象醒来,象嫂也唤醒了岩仔。

    接着,祖母象在前面带路,幼象的母亲,用鼻子卷着尸体,跟在后面。

    看样子,象群要去办一件隆重的大事。

    祖母象沿着野象路,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山脚下,然后离开野象路,向山上走去。

    山上没有路,野象群开始在树枝、藤蔓和灌木丛中,缓慢地穿行。幼象和岩仔,走起来明显有些吃力了。

    祖母象神情凝重,丝毫不顾及两个小家伙的难处,根本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

    这可苦了两头母象,只得用鼻子不停地推拉,有时还用卷的方式,帮助幼象和岩仔,才让它们跟上象群的步伐。

    又足足地走了近半个时辰,野象群上了山腰。山腰的树木和藤蔓少了,石头和灌木丛开始增多,祖母象不再爬山,带着象群在石头丛林中艰难地穿行。

    石头实在太多,幼象和岩仔无法继续行走,两只母象只得卷起它们,缓慢地挪动着步子。

    穿行了两刻钟左右,祖母象终于停在了一个石堆前,石堆后面是悬崖。

六 岩穴象冢(下)

    祖母象看了看四头母象,三头母象默契地松开鼻子,将幼象、岩仔和尸体放在地上。接着,祖母象带着四头母象,用鼻子将悬崖前的一堆石头,挪到了两边的灌木丛。

    四头未成年的小象,见祖母象和母象搬运石头,也开始模仿起来,在一边搬运小石头。

    幼象和岩仔也不敢贪玩,一边打量着幼象尸体,一边看着忙碌的野象,不知道它们究竟要做什么。

    石头很快就搬完了,悬崖露出了一个洞穴,洞口的大部分,被十多块大石头挡住了,野象无法进入。

    祖母象带着四只母象,又以鼻子作为工具,大家一起用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十多块大石头掀到一边。

    洞穴不小,洞口只有四米多宽,三米多高,里面逐渐变宽,在近十米深的地方,宽度差不多达到了十多米。

    原来,这个洞穴就是传说中的象冢,里面到处是干枯的草、树叶和树枝,野象的骸骨、象牙,散落得到处都是。

    祖母象和四只母象,高高地拱起鼻子,鼻梢纠缠在一起,共同悲鸣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分开,耷拉着耳朵,进入洞穴,将地上的一具骸骨,用鼻子卷起来,堆放到骨骸堆上。

    幼象的母亲,卷起幼象的尸体,放在洞中的地面上,祖母象则带着其它的母象和小象,去洞外找来了青草、嫩枝和嫩叶。

    一切准备妥当,象嫂才把岩仔和幼象,带进了洞穴。

    幼象的尸体,放在了骸骨堆前,旁边是一大堆青草和枝叶。祖母象带头,野象全部排成队,依次用鼻子卷起草和枝叶,撒在幼象的尸体上,然后走过去。

    这个仪式,应该是向幼象的遗体,作最后的告别了。

    岩仔排在最后,它没有长鼻子,也模仿着野象,用嘴衔起几根嫩枝,撒在幼象的尸体上面。

    野象群走了三圈,洞穴中的青草、嫩枝和嫩叶,已完全覆盖了幼象的尸体。

    象群退出了洞穴,祖母象领着母象,将十多块大石头,重新堆在洞口,挡住了入口。

    干完这些后,正值中午,大雨倾盆而下,这是西双版纳雨季的特点。祖母象和野象群冒着雨,卷起小石头,堆在大石头上面,堵住了洞口的漏光部分。

    最后,祖母象带着野象群,集体性地发出了悲伤的吼声,如雷声一样,在雨声里轰响。

    象群开始往回走,它们没有走原路,很快来到了一面遍布灌木丛的陡坡。只见祖母象头朝下,将四肢匍匐在地上,肚皮贴地,开始从陡坡上往下滑,所到之处,灌木丛几乎被推倒了,并随着祖母象一齐下滑。

    两头母象和四头小象,也学着祖母象的样子,滑了下去。幼象和岩仔正在忐忑,不知所措的时候,象嫂和幼象的母亲,用鼻子将幼象和岩仔卷起来,也开始下滑。

    岩仔在恐惧中到了山脚,它站起来,看见陡坡上形成的一道道光秃秃的滑槽,才发现腾云驾雾的感觉,确实还有些好玩。

    陡坡下,就是森林了,野象群一边走,一边采食树叶,岩仔早饿了,看见幼象吃奶,也想凑上去,被喂奶的母象赶开了。

    象嫂看到了这一幕,心情非常沉重。

    遇到芭蕉时,象嫂总会采摘几个,想让岩仔尝尝,岩仔心里只有奶水,根本不去碰芭蕉。

    这天下午,野象群很早就到了水潭边,野牛群已经在戏水了。

    母牛的尸体,只剩下骨架了,依然有成群的大嘴乌鸦,在旁边喧闹,不肯散去。

    岩仔没有奶吃,饿得实在不行时,发现堤岸上有一只母牛,正在给牛犊喂奶,它兴奋地跑上去讨奶吃,遭到了无情地驱逐。

    它接连找了几只带犊的母牛,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一只母牛,愿意给陌生的牛犊哺乳。

    岩仔碰了壁,伤心欲绝地回到野象群身边,象嫂看到岩仔焉焉的样子,只得找失去幼象的母象,请它帮忙喂奶,母象还沉浸在失去幼象的痛苦之中,也不愿意给岩仔喂奶。

    野象群除了失去幼象的母象,都跳下水潭戏水了,母象仍然很难过,站在堤岸上踟蹰。

    此时,木棉树上的黄胸织布鸟,打闹和追逐得正欢,使母象更加烦燥。

    母象发怒了,用长鼻子吸满了水,然后扬起鼻子,像高压水枪一样,将水喷在那些织布鸟身上。鸟儿受到惊吓,一边逃跑,一边用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母象。

    饥饿的煎熬,使原本活蹦乱跳的岩仔,变得恹恹的。

    象群洗浴完毕,开始踏上了野象路。此时的岩仔,已经没有力气走路了,一路上趔趔趄趄的,远远地落在了象群的后面。

    象嫂没有办法,只得候着岩仔,偶尔用鼻子帮扶一把岩仔,慢慢地走在后面。

    象群停在了一片芭蕉林,岩仔摇摇晃晃地跟过来,卧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

    野象用芭蕉和芭蕉叶填饱了肚子,过来休息时,才想起这只可怜的牛犊。看着奄奄一息的岩仔,祖母象有些不忍了,只得亲自出面,与失去幼象的母象交涉,让它给岩仔喂奶。

    已有一天的时间,没有幼象吃奶了,母象的**,也涨得非常难受。它听了祖母象的请求,再看看躺在地下的岩仔,完全是一幅可怜无助的模样,终于大发慈悲,走到了岩仔的身边。

    象嫂知道母象愿意哺乳了,简直喜出望外,尝试用鼻子扶起岩仔。岩仔勉强地站起来,闻到了芬芳的母乳,立即睁开眼睛,狼吞虎咽起来。

    自此,岩仔才正式被野象群接纳,成为了其中一员。

七 动物共生(上)

    雨季,对于野象群来说,是一个惬意的季节。除了芭蕉等美味的水果,雨后的嫩芽,也是它们喜欢的食物。

    野象群经常栖息在一棵大榕树下,时间一长,岩仔发现了野象与孔雀雉之间的友好关系。树下的野象群,可以为树上的孔雀雉,拦截爬树的金猫、蟒蛇、金钱豹等掠食动物。

    成年野象几乎没有天敌,而孟加拉虎、金钱豹,甚至是大蟒蛇,都威胁着幼象的安全。树上的孔雀雉,站得高看得远,一旦发现猛兽或蟒蛇,就会及时发出警报,野象群立即就将幼象赶到象群中间,再由几只成年野象出面,将这些凶残的掠食者,驱赶出栖息地。

    另外,野象的皮肤上,毛很稀疏,容易受到蜱虫等叮咬,野象的鼻子很灵活,对藏在皮肤褶皱里的寄生虫,却无可奈何。每隔一段时间,野象会选择天气晴和的日子,放松身子,静静伫立,请孔雀雉帮忙清理身上的寄生虫。

    大象的胃口大,每天都得吃进大量的食物,它们的消化功能不强,排出的粪便又很多,往往是一边吃一边拉。孔雀雉也不嫌弃,经常从大象的粪便里沙里淘金,筛选出可以吃的草茎等,作为自己的食物。

    白天的野象路上,常常可以看到成群的孔雀雉,在野象留下的粪堆上忙碌。

    野象和孔雀雉之间,这种互利互惠的共生关系,动物世界很常见。

    时间流逝得很快,十月下旬开始,西双版纳进入了旱季。

    这个季节的原始森林,仍有附生的长叶兰、莎草兰等附生植物,开着花儿。

    旱季的食物,相对匮乏一些,祖母象只好带着野象群,远离野象路,在云雾弥漫的森林中,不停地穿梭采食。

    雨水虽然少,森林的地面上,依然还是潮潮的。

    由于水雾重,层层叠叠的树叶上,凝结了大量露水,最后像雨点一样,从树上滴落下来。

    此时,在森林中行走,经常可以听到露水滴落的声音。

    森林中的鸟儿,本来就很多,现在又增添了很多冬候鸟。普通朱雀、暗胸朱雀、红尾歌鸲,红喉歌鸲等鸟儿,会在这里度过短暂的冬天。

    这天,天气很好,祖母象带着野象群,在森林中觅食。

    离开了野象路,到处都垂挂着藤蔓,象群行走起来,非常困难。吵闹的长臂猿,却显得游刃有余,它们以藤蔓为攀援工具,在树与树之间,飞快地荡来荡去。

    不时还有长着冠羽,拖着长尾的大盘尾鸟,黑色的羽毛,发出一种绿色的金属光泽,飞行时一顿一挫,极具韵律感。这种可爱的鸟儿,飞行姿态优美不说,叫声也非常动听。

    象群来到一个缓坡前,停在了一株独木成林的大榕树下休息。这株大榕树,主干的直径,足有两米多,树冠像一把巨伞撑开来,所覆盖的面积,比一个足球场还大。

    数十条粗壮的气生根,从树上插入泥土,犹如笔直的树干,更多的小气根,则悬挂在空中,像瀑布的流水一样,倾泻下来。

    大榕树独挡一面,自成一片树林,自成一个独立的世界,令人震撼。

    十多只白鹇,在榕树下的灌木丛中,啄食扁担藤紫红色的浆果。象群来了,白鹇群受到惊扰,母白鹇和小白鹇一哄而散,背羽和尾羽呈白色,胸腹呈黑色,脸部呈绯红色的公白鹇,完全是一幅绅士派头,它拖着大尾巴,高傲地昂着头,一直等其它白鹇飞远了,才从容不迫地展翅起飞,追了上去。

    大榕树上,还栖息着两种漂亮的鸟儿,它们的羽毛亮丽,动作优雅。

    颜色鲜艳,长尾巴的黄腰太阳鸟、蓝喉太阳鸟和火尾太阳鸟,是鸟儿中的明星。其中,红黄黑三色相间的火尾太阳鸟,显得非常活跃,鸣叫时发出轻微的颤音,像喜鹊一样,不停地振翅翘尾。

    白色的公寿带鸟,体型不大,却拖着两根加长型的尾羽。它们飞行时,两根长尾像飘带一样,摇曳生姿。

八 动物共生(下)

    象群休息了一会儿,继续朝前走,很快到了一个大山沟。

    山沟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树干直冲苍穹,高度有七八十米的望天树,鹤立鸡群一样,将树冠伸出森林之上,以吸收更多的阳光和雨露。

    望天树是森林中的巨人,它们的树干表皮光洁,可以防止藤本植物的攀爬和附生,从而保证自己能够一柱擎天。

    在望天树下穿行,象群惊起了一小群绿孔雀,它们飞到远处的一棵倒木上,公鸟硕大无朋的尾羽,闪耀着绚丽的光泽。

    公绿孔雀,是岩仔见过的,最漂亮的鸟儿。

    望天树的旁边,是一大片竹林,当地傣族人称之为“山菁”。

    象群是奔着山菁的竹叶而来的,也是今天最后的一站。

    山菁里,毛竹、佛肚竹、人面竹、凤尾竹、巨龙竹等各种类型的竹子,应有尽有。其中,巨龙竹是这里的巨人,直径有近四十公分,竹杆竟然可以长到三十多米高,只见一根根竹杆直指云霄,气势不同凡响。

    象群吃起竹叶来,真的有些暴殄天物。成年母象在前面,它们用长鼻子将竹子折断后,后面的象群,只吃竹梢的嫩叶。

    象群所过之处,竹子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一片狼籍。

    山菁中,不时传来白腹锦鸡的叫声。

    随着象群向竹林纵深推进,一只雄白腹锦鸡开始叫了起来,它的羽毛像披着一袭华丽的长袍,再次让岩仔大开眼界。

    听到雄鸡的警报声,竹林里一下子冒出了三十多只白腹锦鸡,在雄鸡的带领下,一齐向竹林深处跑去。

    一群野猪,听到警报声,立即赶了过来。带头的是一只大公猪,挺着两把尖刀,嘴上冒着大团的白沫,愤怒地向象群冲了上来。

    到了面前,它才发现闯入者,原来是彼此熟悉的野象群,大家都是水潭和沼泽地的常客,于是掉头走了。

    象群继续向前走,发现了一个足有一米多高的猪粪堆,这便是野猪群固定的排泄点了。

    山菁的对面,是一片蒲葵林,旁边则是一条小溪,这里原来是野猪群的领地。白天,野猪喜欢躲在宽大的蒲葵叶里睡觉,又安全又凉快,吃饱后还可以去小溪的浅水里玩耍。

    野猪和白腹锦鸡,也存在着简单的共生关系。白腹锦鸡白天活动,可以为睡觉的野猪群提供警报,野猪则为白腹锦鸡两肋插刀,将进入山菁的天敌赶走。

九 森林乐队(上)

    吃饱后,祖母象就带着大家,去小溪饮水。溪水是从陡峭的山崖直流而下的,野象饮饱水,开始用飞溅的溪水淋浴,淋浴不过瘾,它们还用长鼻子喷水,将身体完全打湿后,才向江边的水潭走去。

    天气很好,画眉科的鸟儿很活跃,走在野象路上,野象不时可以听见成群的棕颈钩嘴鹛,唱着优雅动听的歌儿。

    最有趣的事情,还是鸟儿之间的歌声大比拼。

    有一段野象路,两边全是长着大板根的四数木,这便是画眉科鸟儿比拼歌声的大舞台。

    野象群迈着粗重的脚步,从四数木旁边经过时,沉浸在比拼中的鸟儿,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象群也被歌声吸引,停了下来,在路边作短暂地停留。

    左边的四数木上,站着五十多只黑喉噪鹛,歌声婉转动听。

    右边的树上,则站着四十多只栗颈噪鹛,歌声清晰响亮,也非常好听。

    它们互不相让,拼得难分难解,由于没有裁判,双方只有通过不停地飙歌,直到另一方服输,停下来为止。

    歌喉稍差的赤尾噪鹛、火尾希鹛、短嘴山椒鸟,一直在旁边观赏。短嘴山椒鸟不是画眉科的鸟儿,雄鸟背负黑夜的颜色,性格却如腹部燃烧的火焰色,它技痒难耐,穿着亮丽的外衣,在两棵四数木之间飞来飞去,最终还是按捺不住,便唱了几句,无奈技不如人,只得立即收声。

    黑喉噪鹛和栗颈噪鹛唱得正起劲,一对灰头鹦鹉飞了过来,停在最高的四数木上。它们善于模仿,又有备而来,开始模仿各种鸟儿最出彩的歌声。

    一时间,婉转嘹亮的歌声,从一对鹦鹉嘴中吐出来,喉音、腹音、哨音、振动音、刮擦音等,应有尽有,它俩甚至连倚音、颤音、滑音等装饰音,也运用自如。

    灰鹦鹉站得高,声音也传得远,一番百啭千声,很快让出尽风头,声音有些聒躁的黑喉噪鹛和栗颈噪鹛,自叹不如,后两者立即停止了比拼。

    很快,两群画眉科的鸟儿,一哄而散。

    灰鹦鹉的听众,寥寥无几了,显得有些尴尬,它俩坚持唱了一会,也飞走了,只剩下树上的赤尾噪鹛、火尾希鹛、短嘴山椒鸟,以及树下的野象群。

    整个旱季,祖母象都带着象群,在森林中到处采食,岩仔因而认识了很多动物,也见识了很多有趣的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当水潭边的木棉树,再次开出红硕的花朵时,当西双版纳的水果之王波萝蜜,老茎开花时,当可以治外伤的儿茶,结出红色果实时,当金猫和大灵猫开始发情,不知疲倦地发出怪诞、凄厉的叫声时,春天又回到了西双版纳。

    红艳艳的木棉花,点燃了万物勃发的激情。

    接着,澜沧江河谷两岸的山坡和灌木丛中,红色的火烧花,黄色的刺桐花,粉白色的紫薇花,各种颜色的报春花,也相继绽放,西双版纳翻开了繁花似锦的日历。

    日历翻到五月份,水潭所在的河谷两岸,到处都是鲜花。

    其中,杜鹃花是绝对的主角,红色的炮杜鹃,白色的粗柄杜鹃、绣叶杜鹃,黄色的乳黄杜鹃、黄杯杜鹃,粉色的红棕杜鹃、碎米杜鹃,开得如火如荼。

    芬芳的花儿,引来了很多蜜蜂,空气中除了花的香味,还有蜜蜂发出的“嗡嗡嗡嗡”的声音。

    河谷中,更多的是蝴蝶。上万只的蝴蝶,大如拳头的,小如指头的,成群结队地来到这里繁殖,像是参加一场重要的聚会。

    岩仔和野象群,一般下午才来水潭边,错过了梦幻的蝴蝶会。

    自冬天开始,野牛群已将栖息地,从山上移到了水潭上面的森林。此时,它们还在水潭上面的森林栖息,有幸欣常到了这场盛会。

    早上,当水潭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开始漾着金波时,河谷中不同种类和花纹的蝴蝶,当然包括这里的土著——棕斑蝶、玉斑凤蝶、中华翠凤蝶等,好似接到早操的号令一样,开始聚集起来,排成了一个长队。

    没有指挥者,它们却配合得很默契,所谓的早操,就是以极快的速度,上下飞舞,从远处看,好似一条巨大的绚丽彩带,在空中翻飞。

    两刻钟后,早操结束,蝴蝶也解散了。

    蝴蝶聚会,一直持续了十多天,河谷中的蝴蝶,才慢慢地散去。

十 森林乐队(下)

    这个时候的河谷,阳光和煦,谷风温柔,泉水叮咚,鸟儿啁啾,鲜花烂漫,蝴蝶蹁跹,是一年中最美丽的季节。

    此时的原始森林,也美丽得无以复加。岩仔跟着野象群,整天在森林中穿行,眼里是绚丽的空中花园,耳边是动听的鸟儿鸣啭,享受着原生态的视听盛宴。

    附生在大树上的兰花,高低错落,到处都是。黄灿灿的鼓槌石斛,黄白的密花石斛、迎春石斛,红黄相间的流苏石斛,粉黄相间的齿瓣石斛,粉红白相间的珍贵石斛等,快要凋谢时,红艳的鸟舌兰,红白相间的碧玉兰,黄白相间的球状毛球兰,又开始接力,继续装扮这片森林。

    浆果花和果树花,也不甘寂寞。海芋、天南星、红花木莲自不待言,老茎生花的菠萝蜜、聚果榕等花儿,从高到低,环绕着树干,满树都是。

    这个季节的鸟儿,也是一年中最活跃的时候。

    这天,一大早,红原鸡就用歌声,唤醒沉睡中的鸟儿。鸟儿醒来后,抖落身上的露水,再用树叶上的露水,润润嗓子,随即拉开了森林演唱会的序幕。

    演唱会最有看点的,是为鸟儿伴奏的,阵容强大的森林乐队。

    庞大的森林乐队中,绿孔雀吹着长号,棕颈钩鹛吹着口哨,黑枕黄鹂吹着长笛,白冠噪鹛吹着萨克斯,和平鸟和寿带鸟吹着胡芦丝,螽斯家族拉着胡琴,蟋蟀家族拉着小提琴,布谷鸟家族演奏着单簧管,灰孔雀雉和白腹锦鸡敲着鼓点,啄木鸟家族摆弄着敲打乐器。

    参差的树枝,是摆在它们眼前的五线谱,花儿和果实,则是上面的一串串音符。

    第一个节目,是一只黑胸鸫和一只橙头地鸫的合唱,两只鸟儿分别穿着黑橙色、灰橙色相间的演出服,用甜美的声音,开始二重唱。

    在一旁伴唱的,有凤头嘴鹎、灰短脚鹎、白颊噪鹛和灰冠山雀。其中,凤头嘴鹎善用颤音,灰短脚鹎善用铃音,白颊噪鹛和灰冠山雀,则善用轻柔的哨音。

    两只鸟儿的合唱,别开生面,非常动听。

    一曲结束,家八哥、林八哥开始登台演唱,它们用悦耳的哨音演唱,声音洪亮婉转,别具一格。

    乌鸫登场了,这位穿着黑色正装,文质彬彬的歌手,不愧是著名的鸟儿演唱家,其歌声甜美圆润,千鸣百啭,如澜沧江气势非凡的河水,滔滔而来。

    接下来,是灰头鹦鹉和鹩哥的模仿秀比拼,它们分别将黑胸鸫、橙头地鸫、家八哥、林八哥的歌声,全部模仿了一片。

    简直模仿得惟妙惟肖,大有假作真时真亦假的味道。

    比拼的结果,灰头鹦鹉在模仿方面,稍高一筹,鹩哥在歌唱方面,略胜一些,两只鸟儿难分胜负。

    最后压轴登场的是大盘尾鸟,这位身着黑色超长燕尾服,风度翩翩的绅士,先后用哨音、颤音来演唱了两首歌,接着模仿了鹦鹉的口技。

    观众很多,喜鹊、灰树鹊、红嘴蓝鹊、大嘴乌鸦等,时不时用大嗓门欢呼,红原鸡忍不住时,便发出“咯咯咯咯”的大笑。

    当长臂猿急促而高亢的歌声响起时,演唱会也就暂时落幕了。

    白天,只是森林演唱会的上半场;晚上,还有下半场,而且是灯光演唱会。

    当月亮和萤火虫,开始打灯光时,不知疲倦的四声杜鹃,这个忧郁的情歌王子,便从这个山头,飞到那个山头,在空中进行巡回演唱。

    它的歌声,情真意切,直抒胸臆,“失恋好苦,失恋好苦”的倾诉,在大森林的山谷回荡。

    合唱的是大杜鹃,听到四声杜鹃的歌声,它就紧跟着唱,“多苦?多苦?”

    两者的声音高亢,基本上覆盖了树蛙的鼓点,蟋蟀和螽斯的伴唱。

    鸟儿体型小,声音却非常悦耳,这完全得益于它们先天性的发声器官。鸟儿的头部两侧有鸣管,都能单独发音,如一对小音响,以立体声的形式形成共鸣,声音才这么优美动听。

十一 生活如歌(上)

    当西双版纳,开始弥漫着浓郁的依兰香芬芳时,当地的傣族人,赤脚进入了原始森林。

    男青年负责采蜂蜜,女青年负责采树叶。年长的傣族男子,由于经验丰富,则带着武器,保证大家的安全。

    傣族人喜欢吃难以消化的糯米食物,他们采来木瓜榕、苹果榕、高树榕等榕树的叶子,当作蔬菜吃。这些木本蔬菜中,含有丰富的纤维素和苦味素等,有助于消化糯米食物。

    正是这些木本蔬菜,使傣族的姑娘,始终保持着苗条的身材。傣族姑娘相貌秀丽,体态飘逸,能歌善舞,算得上西双版纳地区,最亮丽的一道风景。

    森林物产丰富,傣族人只带着防身的武器,渴了就砍开扁担藤,里面的水,就会像自来水一样地流出来,供大家饮用。

    饿了呢,就直接采摘榕果吃,这时的木瓜榕、苹果榕等果实,都可以吃了,有点儿酸,但还是可以填肚子的。

    吃了这些带酸味的果子,再吃蜂蜜时,味道也更加香甜。

    倘若下雨的话,去采摘一片巨大的海芋叶,放在头上,就可以挡雨了。

    这个时候,西双版纳森林中的鲜花多,蜂蜜当然也多。小伙子要采的蜂蜜,是大马蜂的蜜。

    他们先来到大马蜂聚集的地方,幸气好的话,往往可以在一棵大榕树上,发现上百个大马蜂的蜂巢,大的如箩筐,小的如碗。

    采蜜对他们而言,非常简单,先用浓烟薰跑大马蜂,然后爬上树,用刀割下蜂蜜,放入铺好海芋叶的竹篮中,装满后用绳子吊下来。

    傣族人的生活如歌,歌如生活,哪里有傣族姑娘和小伙子,哪里就有歌声。

    今年,来自不同寨子的姑娘和小伙子,采树叶和采蜜的地方,恰好靠得很近,大家一边劳动,一边对歌,他们的劳动和爱情,都充满了诗情画意:

    男:采叶的阿妹,

    敢不敢对歌?

    女:傣家好姑娘,

    活儿样样强,

    外面同耕采,

    家里缝衣裳,

    舞让孔雀妒,

    歌让画眉赏。

    男:犀鸟双飞宿,

    人儿影子单,

    家中老父母,

    多病身子残,

    阿哥惟双手,

    阿妹嫌不嫌?

    女:父母有天年,

    哥当敬堂前,

    阿妹不嫌穷,

    只怕志气短,

    双手是个宝,

    有苦才有甜。

    女:采蜜的阿哥,

    收获有几多?

    男:蜜蜂勤奔波,

    酿成大蜂窝,

    阿妹一唱歌,

    阿哥力气多,

    今年蜂蜜水,

    保证随你喝。

十二 生活如歌(下)

    女:多谢哥美言,

    蜂蜜水虽甜,

    马蜂刺儿尖,

    阿妹心儿悬,

    高低仔细看,

    险处别强攀。

    男:要喝蜂蜜水,

    不怕蜂结仇,

    要找俏姑娘,

    不怕亮歌喉,

    要过好日子,

    不怕晒日头。

    姑娘和小伙子对歌时,跳舞草在一边翩翩起舞,好像在为他们伴舞。

    通过一对一唱,几个寨子的姑娘和小伙子,很快就熟络起来了。聪明的小伙子,跑到榕树下,借口请姑娘吃蜂蜜,开始寻找意中人。

    姑娘也不害羞,大大方方地吃小伙子送来的蜂蜜。几次下来,很多姑娘也有了心仪的对象,她们找到一片开阔的地方,开始为小伙子展示孔雀舞,以表示感谢。

    小伙子们,也有备而来,纷纷拿出毖和葫芦丝,为姑娘们伴奏。

    傣族的孔雀舞,经过上千年的传承,已经形成了一套成熟的动作。姑娘们的身子,轻盈灵活,把孔雀的出窝、探视、漫步、饮水、戏水、抖翅、飞翔、着落等动作,一气呵成,模仿得非常逼真。

    孔雀是傣族人眼中的神鸟,他们用优美的舞蹈,来表达对孔雀的崇敬之情。舞蹈之中,孔雀的一步一啄,一起一落,无不曼妙生动,尽显孔雀的优雅、高贵神态。

    年长的傣族男子,手里拿着竹制水烟袋,如痴如醉地看着姑娘们的表演,恍若回到了当年的青春年代。

    几天的采集活动,就这样通过对歌和舞蹈的方式,成全了几对青年男女的姻缘。对于这些姑娘和小伙子来说,以后的生活还很漫长,但森林中的采集活动,永远充满了浪漫和甜蜜。

    美丽而浪漫的五月份,很快就过去了。

    六月份,密密匝匝的木瓜榕、苹果榕、高山榕等老茎果实,相继成熟了,森林中的鸟儿和动物,开始忙碌起来。

    白天,犀鸟、鹦鹉等鸟儿,在树上啄食果实。晚上,野猪、水鹿等动物,则在树下,捡拾掉在地上的果实。

    掠食者也来了,孟加拉虎、金钱豹、眼镜蛇、眼镜王蛇、缅甸蟒、网纹蟒等,经常躲在灌木丛中,伺机等待捕猎机会。

十三 野猪斗蛇(上)

    一天下午,象群在林中行走,经过一棵高山榕时,树上成群的灰头绿鸠和长尾阔嘴鸟,正在啄食高山榕果,鸟儿美丽的羽毛,引起了岩仔的注意。

    灰头绿鸠的身子,是高山榕叶子的绿色,而背部和翅膀,像熟透了的高山榕果那种暗红色。

    长尾阔嘴鸟的颜色非常特别,身子也是高山榕叶子的绿色,而喉部和颈部,像树上未成熟榕果的黄色,头顶和尾巴,又是其它两种颜色。

    两种漂亮的鸟儿,平时隐藏在绿色的森林中,很难被发现,岩仔伸长脖子,好奇地看了好一会儿,都舍不得离去。

    童心未泯的岩仔,好奇心总是很强,跟着象群经过一个灌木丛时,又被眼镜王蛇与眼镜蛇的打斗所吸引了。

    它眼前的眼镜王蛇和眼镜蛇,都有成人的手腕粗细,眼镜王蛇还稍大一些。两条蛇的后半段身子,纠缠在一起,前半段身子竖了起来,高高地抬起头,颈部膨胀得很大,嘴里发出“呼呼呼呼”的声音。

    两条蛇的打斗,没有什么看点,它们只是一味地用头和颈部,推搡着对方。

    很快,眼镜王蛇占了上风,趁眼镜蛇伏下头,想逃走时,一口咬住了对方的颈部。眼镜蛇挣扎一会儿,就不动了。

    眼镜王蛇见对方已死,立即松开缠住对方的后半段身子,将身子完全放松,张开大嘴巴,准备吞噬眼镜蛇。

    岩仔看得正起劲,猝然听见象嫂的呼唤声,它一时大意,慌不择路地想从灌木丛中跨过去,被躲在里面的另一条眼镜蛇,咬伤了后腿。

    它的大腿,很快就肿胀起来,又烧又疼,几乎不能动弹。

    祖母象很有经验,帮岩仔拔来蛇根草,让它吃一部分,又让象嫂将余下的嚼碎,抹在了岩仔的伤口上。

    岩仔的症状,有所减轻,但还是疼痛了一天多,才慢慢地恢复。

    吞食眼镜蛇的眼镜王蛇,后来也失去了性命。

    一周后,眼镜王蛇才开始觅食。这天晚上,它爬上一棵木瓜榕,绞死了一只雌双角犀鸟。

    当时,树上的鸟儿,包括雄犀鸟,全吓跑了。

    眼镜王蛇吞食完双角犀鸟,有些困乏,于是用长长的身子,在木瓜榕的树枝上缠了几圈,把腹中的犀鸟,稍稍碾压后,在树上睡着了。

    次日一早,雄犀鸟回到栖息地,寻遍了木瓜榕周围的树枝和灌木丛,都没有找到雌犀鸟。

    雄犀鸟发现树上的眼镜王蛇,肚子明显有些鼓胀,明白是这条眼镜王蛇,吞吃了雌犀鸟。

    看到凶手,雄犀鸟的怒气和胆气,一下子就被激发出来了,它立即冲上去,用锋利的嘴巴,啄瞎了眼镜王蛇的一只眼睛。

    眼镜王蛇,从钻心的疼痛中醒来,马上意识到了雄犀鸟的疯狂,它不敢应战,赶紧将身子松开树枝,掉进地面的灌木丛上。

    眼镜王蛇刚想逃跑,雄犀鸟已经俯冲下来,用爪子从左右两边抓住它的颈部,将其拖到旁边的草地上后,开始用尖喙拼命地啄。

    双角犀鸟,本来就有吃小蛇的习惯,当然不怕蛇。其它的犀鸟,见这只雄犀鸟勇斗眼镜王蛇,都飞过来帮忙,它们绕着圈子,不攻击蛇的头部,只用长长的尖喙,啄蛇的后半段身子。

    很快,眼镜王蛇的后半段身子,便布满了伤口和鲜血,但它还是很凶悍,一边甩动尾巴,从后面反击其它的犀鸟,一边掉过头来,咬住了雄犀鸟的颈部。

    其它的犀鸟,见雄犀鸟被咬住,都急坏了,立即奋不顾身地冲上去,用锋利的嘴喙,对眼镜王蛇发动猛烈攻击,却一下子不能致对方于死地。

    眼镜王蛇吐出咬死的犀鸟,开始挪动身子,准备钻入灌木丛。

    这时,一只大公猪,带着一群野猪,前来吃木瓜榕时,闻到了蛇浓烈的血腥味。大公猪冲上来,一口咬住了蛇的后半段,其余的野猪也一拥而上。

    眼镜王蛇已经受伤不轻,哪里还有力气,来对付凶猛的野猪群,很快被撕成碎片吃掉了。

    原来,犀鸟有“钟情鸟”的美称,它们雌雄成对的生活,从不分离,如果一方遇难,另一方要么报仇而死,要么通过绝食来殉情。

十四 野猪斗蛇(下)

    森林中的离奇故事不少,当天晚上,这只大公猪,因为贪吃蛇,碰到了一件让人忍俊不禁的事情。

    近段时间,大公猪和野猪群,由于整天吃野果,嘴里寡淡,吃完美味的蛇肉后,都感觉到意犹未尽。

    这时的森林中,各种蛇都很多,大公猪索性带着野猪群,开始找蛇吃。它们吃了很多小个头的眼镜王蛇、眼镜蛇、金环蛇和银环蛇,不解馋不说,反而勾起了野猪群的味觉记忆,让它们欲罢不能。

    大公猪和野猪群,开始在灌木丛中,到处找蛇。

    后来,大公猪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腥臭味,它根据经验判断,能发出如此强烈气味的,应该不止是一条大蟒蛇。

    大公猪领教过大蟒蛇的厉害,赶紧让猪群先停下来,然后独自去查探情况。

    它循着气味走上去,果然发现一棵苹果榕下,网纹蟒和缅甸蟒正在对峙。双方都有小碗粗细,网纹蟒有近五米长,缅甸蟒的长度,也不少于四米。

    两者都是超一流的冷血杀手,互不相让,它们骄傲地昂起头,张开血盆大口,用头和颈部推搡对方。

    大公猪看到这一幕,当然高兴了,立即赶回野猪群,唧唧哼哼地交待了几句。接着,野猪群向两条蟒蛇,轻轻地围了过来,在大公猪的示意下,又远远地停下,然后耐心地等待机会。

    两条蟒蛇僵持了一会儿,难分胜负,网纹蟒发怒了,仗着身长的优势,便伸出下半段身子,将缅甸蟒缠起来,缅甸蟒也毫不示弱,双方的身子,很快就纠缠在一起。

    纠缠在一起后,缅甸蟒才发现对方的绞力,大得惊人,很快就没有了反击的力气,它只得放下高傲的头,开始低头认输,准备逃走。

    也许是网纹蟒的心情不错,也可能是它不喜欢对方的气味,竟然放过手下败将,松开了紧紧缠住对方的身子。

    双方刚一松开,大公猪就带着野猪群,向两条蟒蛇冲了上来。

    五只成年野猪,冲向了缅甸蟒,缅甸蟒以为网纹蟒追上来了,无暇顾及后面,只想逃走,结果被五只野猪拉住身子,颈部也被制服,立即失去了反抗能力,任由野猪宰割。

    大公猪,则带着四只成年野猪,冲向了网纹蟒,想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由于网纹蟒歇在那里,对四周的动静,反应很灵敏。

    当大公猪带头冲上来时,网纹蟒突然张开大嘴,扑向了前面的大公猪。它上半身扑上来时,下半段身子也迅速调整过来,作好了缠绕的准备。

    大公猪扑了一个空,非但没有咬住网纹蟒,反被咬住了鬃毛,身子也被缠住。幸好网纹蟒的尾巴,被跟上来的野猪咬住,不然大公猪必死无疑。

    网纹蟒的尾部被咬住,绞力依然惊人,大公猪很快被缠得透不过气来了。大公猪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它开始发疯似地向前冲,其余的四只野猪,本来想咬网纹蟒的头部,见大公猪往前冲,也只好咬住尾巴,跟着向前跑。

    咬住大公猪后,网纹蟒才发现对方的皮毛,很厚很粗糙,特别是颈部的鬃毛很粗硬,扎得它满嘴是血。更为不幸的是,网纹蟒的一只眼睛被戳瞎,另一只也受伤了,不敢睁开。

    它当然不知道,野猪经常在树上磨擦,身上早已磨出了厚厚的一层茧子,一般的掠食动物,根本无法咬穿这些部位。

    就算咬合力惊人的孟加拉虎,也只有通过咬喉管的方式,才能致它于死地。

    网纹蟒的尾巴被咬住,无法使出全力,只得将力气集中在身体中段,用力地缠绕和挤压大公猪。

    大公猪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它已经快不行了,只得继续向前冲。

    无意中,它看见了一棵绞杀榕,绞杀榕的气根,像桶一样形成密网,将一棵菩提树紧紧缠住,可怜的菩提树,已活活被绞死了。

    大公猪看到绞杀榕,想到此时的自己,与菩提树是多么惊人的相似,于是绝望了,开始放慢速度。

    正当大公猪绝望时,它又发现绞杀榕的不远处,还有一棵木桶粗的刺树,刺树的树干上,长满了尖刺。大公猪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拼尽最后的力气,朝刺树冲上去。

    靠近刺树时,大公猪立即侧过身子,用力将身上网纹蟒缠绕的部位,向刺树的树干撞去,不停地磨擦。

    一阵钻心的疼痛,立即传遍网纹蟒全身,它的身子开始颤栗起来,不得不放松了缠绕力度。

    后面跟上来的两只野猪,见大公猪停下来,迅速咬住了网纹蟒的颈部,网纹蟒纵然凶悍,颈部和尾巴被咬,身上又被刺树上的刺,扎得血肉模糊,缠绕力越来越弱了。

    大公猪缓过劲来,便绕着刺树走了半圈,用身子去撞刺树另一面。

    网纹蟒的身子,松软了下来,最后成为野猪群的美餐。

    大公猪躲过了一劫,仅以一点小伤的代价,让野猪群饕餮了一顿大餐,算来还是值得的。

十五 螳螂捕蝉(上)

    七月份来了,森林中飘散着浓郁的菠罗蜜香味,野象最喜欢吃的菠萝蜜,终于成熟了,它们当然开心了。

    菠萝蜜过后,芭蕉又将成熟,野象群的好日子,终于又来了。

    菠萝蜜有冬瓜大小,香气浓郁,是西双版纳森林中的水果之王。岩仔在野象群的濡染下,也慢慢喜欢上了菠萝蜜。

    可是,它没有野象的长鼻子,无法采摘到高处的菠萝蜜,只有依赖象嫂。

    美味可口的菠萝蜜,使野象群整天都在菠萝蜜林中盘桓,只有喝水和洗澡的时候,它们才肯离开。

    硕大的菠萝蜜,很容易填饱肚子,象群没有了以往的奔波之苦,日子过得相当的惬意。

    一天晚上,野象群在一条小溪边的菠萝密林中休息,一群水鹿仗着象群的庇护,一直守在旁边的树林里吃树叶。

    西双版纳森林中,不管是凶猛的孟加拉虎、金钱豹,还是金猫、大灵猫,都特别爱干净,它们经常用舌头清理皮毛,这当然也是猫科动物的共性。

    猫科动物主要采取偷袭的方式捕猎,身上不能有异味,不然的话,猎物老远就会闻到它们的体味,从而迅速地躲开。

    小溪边的洞穴里,住着一只大灵猫。大灵猫都有固定的排泄点,有点像人类的露天厕所,这只大灵猫的厕所,就是溪边的一个小水坑。

    这天晚上,大灵猫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先去厕所排泄完毕,然后去小溪边捕食青蛙。小溪边的青蛙很多,大灵猫忙得不亦乐乎。

    这时,一只金猫也出来觅食了,无意中看见大灵猫,跟着青蛙后面一蹦一跳。金猫最喜欢奔跑的猎物,它立即伏下身子,慢慢地向大灵猫方向挪去。

    水鹿吃饱了,都来到小溪边喝水、戏水,它们看见大灵猫,一点都不害怕,毕竟对方的个头太小,不足以对它们造成威胁。

    恰好,上次咬死幼象的金钱豹,一直在跟踪这群水鹿,想对其中的幼鹿下手,由于象群在旁边,它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现在,水鹿脱离了象群,金钱豹便跟了过来。

    一场精彩的好戏,就要上演了。

    当大灵猫再次跃起,扑向溪边的青蛙时,后面的金猫,也立即抓住机会,向大灵猫扑了上来。

    没承想到,跟着水鹿群的金钱豹,刚好看见了奔跑起来的金猫。猫科动物都喜欢捕猎奔跑中的动物,金钱豹的噬杀天性,瞬间就被激发出来了,它放弃了既有的目标,直接向金猫冲了上去。

    金钱豹刚一起跳,就惊动了警觉的水鹿群,它们惊叫着冲出小溪,向野象群方向跑去。

    祖母象听到水鹿的叫声,为了幼象和岩仔的安全,紧张地喷着响鼻,循着声音,向小溪这边跑来。

    同一时间,金猫已经扑到了大灵猫身后,大灵猫听觉很灵敏,听到后面的动静,赶紧翘起屁股,对着身后的金猫,放了一股臭气。眨眼之间,臭味就把金猫的眼泪熏出来了,也使它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金猫很难受,刚想撤退,听到自己的身后,又传来了掠食者的声响。它来不及逃跑,金钱豹已经扑在它的身上,利齿也快靠近了喉咙了。

    这时,金钱豹才意识到不妙,它也闻到了一股强烈的刺鼻的气味,泪水瞬间模糊了它的眼睛,因而无法准确咬中金猫的要害位置。

    一时间,金猫和金钱豹都处于短暂性的失明状态,双方只是一味地龇牙咧嘴,用怒吼来恫吓对方。

    大灵猫趁此机会,已经全身而退,它躲到旁边的灌木丛,正回头查看自己化学武器的功效。

    祖母象冲到小溪边,听见了金钱豹的吼声。它想起幼象的死,就是拜金钱豹所赐,于是怫然大怒,加快速度向声源处冲了上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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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7205/ 第一时间欣赏狼王黑点最新章节! 作者:胡涂2018所写的《狼王黑点》为转载作品,狼王黑点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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