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与狐合作（上）
在陆地上，海象的行动，有些笨拙迟缓，母象追了好几步，见帕卡越跑越远，只好放弃了。
到了安全的地方，帕卡放下幼象，用舌头清理了伤口，才开始吃起幼象来。
闻到血腥味的海鸥等鸟儿，很快就飞来了，开始在帕卡的头上盘旋。不一会儿，胖胖的白色山鹑也来了，它们静静地在旁边等待，也想分一点残渣。
当幼象吃得只剩下一半时，又来了一只北极狐，那羸弱的身体上，披着一身褴褛的皮毛，让帕卡动了恻隐之心。
除了同情，自帕卡失去了两个孩子后，总是形单影只，它也想找一个伙伴，像当年的母亲和祖上一样，有一个小跟班。
为了结交北极狐，帕卡咬下了很大的一块肉，留在了原地，然后将幼象的尸体，拖了一段距离，才开始吃了起来。
北极狐心领神会，赶紧冲向肉块，大口地吞咽起来，最后还将没有吃完的部分，用嘴叨走，埋在了很远的地方。
北极狐藏好肉食，又来找帕卡，心甘情愿地当了小跟班。这是一只公狐，就把它称为“萨尔”吧。
海象群已经受到了惊扰，为了幼崽的安全，它们另找地方休息去了。对于帕卡来说，成年海象的个头，足以是它的三倍多大不说，它们嘴里的两根长牙，也随时可能给它造成重伤。
帕卡也认为，倘若不是饥饿难耐的话，它再也不想去冒这个险了。
第二天，聪明的萨尔，可能也读懂了帕卡的心思，于是带着帕卡，沿着海岸，向更北的方向走去。
走了很久，帕卡看见远处的海边，有一片陡峭的陡崖，陡崖边的海面上，往来翔集的海鸟，足有上万只。快接近时，鸟儿那尖利的叫声，立即扑面而来。
到了陡崖前，传来了北极狐的叫声，帕卡看见一只长得圆滚滚的北极狐，拦住了萨尔的去路。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本来是萨尔的地盘，只是到了后来，一只比它强壮的北极狐，赶走了萨尔，占有了得天独厚的陡崖地盘，并把自己养得肥胖结实，也更具有战斗力了。
相反地，自打可怜的萨尔，离开了食物丰富的地盘，只好整天忍饥挨饿，身体也迅速地瘦小了。
这次，聪明的萨尔，想借助帕卡的力量，赶走强大的同类，重新夺回自己的风水宝地，再与帕卡共同分享。
帕卡果然不负所望，立即将前肢竖了起来，对着拦路的北极狐大吼了几声，接着冲了上去。
肥胖的公狐，看到帕卡那如山一样巍峨的身形，快速地向它飘了过去，赶紧夺路而逃了。
接下来，跨界的两只动物帕卡和萨尔，大摇大摆地，向天然的食物仓库开拔了。
萨尔在前面带路，它俩从陡崖的后面，向顶上爬去。当帕卡爬上崖顶，向海边的悬崖望去时，不禁欣喜若狂。
除了海面上飞行的上万只鸟儿，两百多米宽的悬崖断层和凹陷处，也密密麻麻地栖息着的海鸠、三趾鸥和暴雪鹱，有的亲鸟还在孵卵，有的雏鸟已经站在狭窄的巢前，正跃跃欲飞。
萨尔和帕卡小心翼翼下到悬崖上，毫不费力地，就吃到了不少美味的鸟蛋和雏鸟。
帕卡吃海鸠蛋时，还发现这种鸟儿的蛋，竟然是一头大一头小，就像人类所说的“不倒翁”一样，一旦碰到这些蛋，蛋就会打圈。
很多振翅欲飞的雏鸟，由于受到了威胁，情急之下，就开始了它们的首次飞翔之旅，最后在亲鸟的陪伴下，降落在了海面上。
也有不少的雏鸟，直接从悬崖摔下去，最终成了贼鸥的食物。
十 与狐合作（下）
当然，鸟儿也不是任其欺负的，两个入侵者，也付出了代价。
海鸠和三趾鸥胆小，受到惊扰后，立即群飞而起，但勇敢的暴雪鹱，则不会轻易地让入侵者得逞，它们在帕卡和萨尔的头顶盘旋，不时从嘴中喷出黄色的液体，对帕卡和萨尔进行液体轰炸，弄得帕卡和萨尔满身都是秽物。
第二天，帕卡发现悬崖的低处，竟然还栖息一百多只嘴喙鲜艳的海鹦。这些鸟儿回巢时，嘴喙上常叨着好几条柳叶鱼等小鱼，它们在一大群黑白相间的鸟儿中间，其鲜艳的嘴喙，十分醒目。
可惜，这些可爱的鸟儿，将巢筑在了最陡峭的地方，两个入侵者可望而不可即。
后来，帕卡有了经验，改为晚上去悬崖。晚上，鸟儿的眼前，一片漆黑，很多亲鸟也成了帕卡和萨尔的食物，它俩几乎没有受到干扰，就填饱了肚子。
悬崖毕竟是悬崖，有些地方是不去了的。很快，帕卡和萨尔就将触手可及的鸟蛋和鸟儿，全部消灭了。
陡崖能吃到的食物，业已告罄，萨克只好带着帕卡，再次回到苔原上，准备偷其它鸟儿的蛋和雏鸟时，终于遭遇了滑铁卢。
萨尔和帕卡一前一后，柳莺不时在低矮的北极柳上跳跃，远处还不时传来了雪鹀的颤音和流水般的声音，偶尔还会听到蓝喉歌鸲急促的铃音，那节奏简直迅如快板，帕卡的心情大好，马上加快了速度，它满以为萨尔，又将找到一个食物丰富的地方。
蓦地，帕卡发现前面的空中，一只白色的雪鸮和五只雪雁，正在驱逐四只贼鸥。面对凶悍的雪鸮，号为“空中强盗”的四只贼鸥，徒劳地抗争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悻悻地飞走了。
看见贼鸥飞走了，萨尔立即进入沼泽地，帕卡也跟了上去。结果，它们惊起了更多正在孵卵的雪雁。
成群的雪雁，为了护卵，在空中盘旋了好一会儿，最终拿牛高马大的帕卡无可奈何，只得无奈地离开了。
帕卡和萨尔，又得逞了，它俩一边捡鸟蛋吃，一边向前走。
走了一会儿，刚才那只驱逐贼鸥的雪鸮，倏地飞了过来，一个俯冲，在帕卡的背上狠啄了一下，帕卡感觉到一阵剧痛，回头一看，发现身上掉了一撮毛。
雪鸮准备再次俯冲时，帕卡嘴里怒吼着，同时竖起前肢，对着雪鸮的方向，用力地挥舞着，雪鸮见状，只得从帕卡的头顶飞过去了，没有实施进攻。
同一时间，机灵的萨尔，已经直捣黄龙，掏了雪鸮的巢，将六枚蛋全部打碎，吃掉了里面的蛋液。
护巢的母雪鸮，见巢里的蛋被毁了，无奈地发出一阵凄厉的叫声，然后恋恋不舍地飞走了。
原来，这一片沼泽地，是雪雁和雪鸮的地盘。雪雁之所以毗领雪鸮筑巢，是想借助雪鸮的力量，来驱逐喜欢捣蛋的贼鸥和北极狐。
可是，雪雁还是没有想到，雪鸮可以驱逐贼鸥和北极狐，这次却来了更可怕的敌人，雪鸮尚且都难以自保。
在雪雁和雪鸮的地盘上，帕卡和萨尔都吃了不少蛋，它俩意犹未尽，于是继续向前走去。
后来，萨尔停在了一片苔原沼泽地。
这次，萨尔好像没那么自信了，回头看了看帕卡，见高大的北极熊跟来去了，才敢继续向前走。
才走了几步，它们便惊动了一群绒鸭，绒鸭看到高大的帕卡后，赶紧飞跑了。
帕卡兴奋不已，这里到处是绒鸭的巢，巢里全是白花花的蛋，它屁颠屁颠地跑上去，伸长了脖子，准备开始进餐。
可惜，这一次，帕卡没能如愿如偿。
十一 鸟儿凶猛（上）
帕卡的背上，好像又被什么东西狠啄了一下，它旁边的萨尔，很快发出了惊恐可怖的叫声。
帕卡刚抬起头，它的鼻子和嘴巴，又被啄了好几下，北极熊的口鼻处，那可是最脆弱的地方。它痛得嗷嗷大叫了几声，然后闭上眼睛，呈人立姿式，挥动着一对有力的前肢，进行防守后，才敢睁开眼睛。
它俩的上空，出现了二十多只戴着黑色帽子的北极燕鸥，正准备发动新一轮的群体攻击。
帕卡哪里将这么小的鸟儿，放在眼里，它兀自放下前肢，继续向前走去。
可是，它的小跟班萨尔，早已领教过北极燕鸥的厉害，根本不敢独自来北极燕鸥的地盘捣蛋了。
萨尔结识了帕卡后，认为北极燕鸥再怎么团结和勇猛，也不敢攻击高大凶猛的北极熊，这才带着帕卡来了。
吃过北极燕鸥大亏的萨尔，见帕卡也被攻击了，赶紧打退堂鼓，不敢再向前走，它一直退到安全的地方，才停下来，回头观看帕卡的表演。
刚开始，帕卡也满不在乎，根本不把这些小鸟当作一回事。它当然不知道，在北极和南极之间来回迁徙的北极燕鸥，每年在路途上，奔波了四万多公里，这足以说明这些小鸟，具有非常好的耐力和体力，当然是不容小觑的。
没有想到的是，它们护幼雏的决心，也是匪夷所思的。
帕卡向前走的过程中，北极燕鸥的攻势越来越猛，而且专拣它头上的黑色部分下手，也就是专啄帕卡最脆弱的口鼻处。
自大而固执的帕卡，依然不想放弃，还是继续向前走，看来它是较上劲了，摆出一幅不吃到北极燕鸥的蛋，绝不罢休的架式。
北极燕鸥越来越多，攻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大，帕卡黑色的嘴巴和鼻子，很快就洇出了红色。
蛋没有吃到，它越向前走，嘴巴和鼻子上的伤口，也越多。最后，这个高大壮硕的北极陆上之王，终于惶恐起来，选择了逃跑。
除了北极燕鸥，这次还有另外一个胜利者，那就是绒鸭。绒鸭把它们的巢，筑在了北极燕鸥群的旁边，初衷就是为了防止贼鸥、北极狐等捣蛋的鸟儿和动物。
结果证明，绒鸭的选择，无疑是相当明智的，
帕卡和萨尔返程时，再次经过雪鸮的巢穴时，雄雪鸮已经回来了。此时，两只鸟儿守在巢边，正伤心欲绝。雌鸟看见帕卡后，立即升空，然后一个俯冲，便扑了上来，雄鸟明白怎么回事后，也采取了报复行动。
两只凶悍的鸟儿，用凌厉的攻击，又狠狠地教训了帕卡一次。
帕卡不敢应战，只好带着满身的啄痕，狼狈地逃窜了。
一大一小两只动物，跑了很远的距离，直到前面的萨尔累了，它俩才停在了一个苔原的沼泽地，沼泽地的旁边，有几个蓄满冰雪融水的水塘。
帕卡也不行了，它的毛外套不能散热，浑身热得像火球一样。它没有发现水塘，也顾不上四处再看看，便一咕咚跳进一个低洼的水坑里，弄得满身是水后，才爬了出来。
北极的夏天，那些低洼的水坑，全是蚊子的大本营，帕卡的行动，惊动了这些蚊子。很快，帕卡和萨尔的头上和周围，全充斥着蚊子“嗡嗡嗡嗡”的叫声。
成群的蚊子，犹如轰炸机群，对可怜的帕卡和萨尔，开始发动了一轮又一轮地狂轰滥炸。
帕卡一时难以应付，心情非常郁结，而口鼻伤口处的血腥味，又招来了很多黑苍蝇。这些黑苍蝇在它的身边盘旋，不招自来，挥之又不去，让帕卡更是心情郁闷。
帕卡平时休息时，总是先找到一片假石南丛，然后从容地钻进去，利用假石南特殊的香气，来驱逐蚊虫。
今天，真是见鬼，它看了看周围，发现到处都是羊胡子草，竟然没有发现一株假石南。
十二 鸟儿凶猛（下）
它只得无奈地站了起来，却看见萨尔，正对着水塘里的一群雪雁和绒鸭，止不住地流口水。
刚才，帕卡在水坑里，弄得皮毛上到处是泥浆，正好需要去水里洗一洗。帕卡跳下水塘，先洗了一个澡，将身上的泥泞去掉后，便开始追逐雪雁和绒鸭。
当然，帕卡又毫无悬念地失败了。雪雁和绒鸭，在帕卡快要靠近时，便扑楞着翅膀跑了。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帕卡沮丧到了极点。
休息了两天，帕卡只好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北走去，它希望像上次一样，能够找到一个到处是水鸟的陡崖。
开始时，萨尔还跟着它，两只动物还一起合作过，捕杀了一只北极兔来充饥。
自到了伯德半岛，越来越饥饿难耐的萨尔，开始变了，它的脾气暴躁不说，有时竟然还对着帕卡，狂吠不止。
最初，帕卡非常同情这个小伙伴，以为萨尔离开故土，心情本来就难受，再加上食物匮乏，便对自己产生了不满，于是通过狂吠，来发泄自己的不满而已。
其实，萨尔得了“疯舞病”，接下来一段时间，它已经控制不了自己，开始不停地手舞足蹈，直到累得不行，才停下来，一头倒在地上，
萨尔醒来后，有时还会无端地攻击帕卡，被咬过两次后，帕卡为了不破坏它们之间的友谊，当萨尔再一次跳舞而累倒之后，它便独自上路了。
孤单的萨尔，没有找到食物，很快就饿死了。
帕卡，又踏上了孤独的行程，直到它来到巴芬岛的最北边，与德文鸟隔海相望时，也没能找到有大量水鸟的悬崖。
正当帕卡绝望时，一件奇怪的事发生了，巴芬岛与德文岛之间的兰开斯特海峡中间，一艘大货轮抛锚了。货轮的上空和四周，成群结队的贼鸥和雪鸮，上下地来往和穿梭着。
海面上漂浮着鼠类的气息，帕卡仔细地瞧了瞧，原来海峡的海面上，竟然游动着大量的小动物。
这些小动物是旅鼠，这附近的岛上，都没有旅鼠，它们从何而来？
这得从旅鼠的习性说起。
旅鼠是这个世界上，繁殖能力最强的动物，母鼠只需妊娠二十天，便可以产下十二只旅鼠，而生下来的幼鼠，二十多天就性成熟了，立即也可以加入繁殖的队伍。
它们如果放开繁育的话，一年的时间，一只普通的母鼠，最多可以繁殖出几十万只后代，其超强的繁殖能力，简直耸人听闻。
幸好，旅鼠有自动的节育机制，它们每隔四年才放开繁育。不然的话，地球可能全被它们占领了，大自然也被完全破坏了，人类根本无法继续生存。
很多年以前，北极的土著民族因纽特人，对数量骤然剧增的旅鼠，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些数量庞大的旅鼠，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谜团难以解开，他们便开始以讹传讹，说“旅鼠是来自天上的动物”。
凑巧有一年，又是旅鼠的大爆发年，数以千计的旅鼠，被飓风卷上天空后，突然降落在了因纽特人的眼前。
于是，因纽特人更加坚信，“旅鼠是来自天上的动物”这一说法。
帕卡向北迁徙这一年，恰好又是阿拉斯加地区的旅鼠泛滥年，它们将栖息地附近的草和食物，很快一扫而光。
有的旅鼠头领，只好带着旅鼠开始出发，准备向北方去寻找新的栖息地。途中，越来越多的旅鼠，也自动加入到队伍中，当它们到达北冰洋海岸时，数量竟然增加到了十多万只，沿途的草根，全被它们啃光了。
回头已没有食物，为了探索新大陆，前面的旅鼠毅然跳入海水中，义无反顾地按既定方向，向前游去，希望能找到一个有食物的岛屿。
十三 旅鼠裂变（上）
后面的旅鼠，也跟着跳入海中，海面上的旅鼠密密麻麻，引来了很多凶猛的捕食者，如贼鸥、雪鸮等，这些鸟儿对执着的迁徙者，展开了肆意地屠杀。
后来，更为凶残的虎鲸、鲨鱼等海洋动物，也加入到捕杀行列，它们强大的胃口和捕食能力，几乎将这一拨迁徙者屠杀殆尽。
此时，一艘从俄罗斯远东地区的大货轮，满载着土豆想通过这片海域时，虎鲸群跃出海面捕食旅鼠时，五百多只幸运的旅鼠，被虎鲸的身体和尾鳍，甩到了货轮上。
粗心的货轮司机和船员，竟然没有发现船上的旅鼠。
十多万的旅鼠，除了五百多只幸存者，其余的全军覆灭，或者精疲力竭后溺水而亡，或者成了掠食动物的腹中之物。
更为不幸的是，当这艘货轮经过兰开斯特海峡时，搁浅在了中间的海域。司机和船员们，只得无奈地上岸了，毕竟土豆可以存放，他们耐心地等待从俄罗斯本土派出的救援货轮。
两个多月后，救援的货轮来了，当大家去搬运土豆时，这才发现船上有不计其数的旅鼠，正悠然地享受着土豆，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更为恐怖的是，旅鼠认为有了大量食物，竟然放开来大量繁殖，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数量已从五百多只，很快裂变成了四万多只。
人们赶紧开始驱逐旅鼠，抢救土豆。当救援人员和船员们，看到大量的水鸟，在货轮周围捕杀逃到海里的旅鼠时，方才感到了一丝欣慰，这些可恶的旅鼠，终于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帕卡惧怕人类，白天躲在岸上不敢下海，一直等到后半夜，船上已经熄灭了大部分灯光，去休息时，它才跳入水中，开始游向已经溺死的旅鼠。
这次，备受饥饿折磨的帕卡，总算吃上了一顿饱餐。
天快亮了，德文岛上弥漫着晨雾，荒凉的景象若隐若现，帕卡为了避开人类，索性游向了德文岛。
当天下午，当帕卡再次到岸边，想看海面上还有多少旅鼠时，又发现了那黑白相间的庞然大物，也就是曾经让它失去两个孩子的虎鲸群。
帕卡的心，凉了半截，头也不回地沿着德文岛西沿岸，继续向北走去。
夏天快要结束了，帕卡本来还想在德文岛度过秋天，然后静静等待冬天的到来。没有想到的是，德文岛极度荒凉，环境倒是与寸草不生的火星有几分相似。
帕卡陷入饥荒时，在岸边发现了一具鲸鱼尸体，已经腐烂得只剩下四分之一了，它足足饱餐了三天。不再饥饿的帕卡，一鼓作气，从德文岛的西北海岸，游到了它迁徙的最后一站——埃尔斯米尔岛。
上了岛以后，它沿着东海岸觅食。
蓦地，它嗅了一股海象的气味，帕卡有些不太相信，它抬起两只前肢，呈人立姿势站立起来，左右晃动着脑袋，确认远处真的有海象气味后，才向海象的气味方向，奔跑而去。
快走近了，它发现一大群海象，正惊悚地向岸上挪动，一群虎鲸不断从海底潜出水面，围捕海象。
一只不幸落在后面的海象，很快被凶残的虎鲸杀死了，海面上呈现出了血红色。
帕卡走到面前，才发现岸边，还有七只灰白色的北极狼，正扑向海象群，迫使海象在陆地和海面之间往返，进退两退。
它明白了，北极狼竟然与虎鲸，在合作捕猎，将海象围在岸边，双方正展开肆意地杀戳。
北极狼的身后，有一只小海象，已被杀死，但北极狼还在继续捕杀猎物。
作为北极陆地之王的北极熊，可以轻易杀死北极陆地上的任何动物，当然也包括不带枪支弹药的人类，帕卡对于比它小很多的北极狼，压根就没有放在眼里。
帕卡冲了上去，也开始寻找适合猎杀的海象。
七只北极狼，看见帕卡后，一时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因而不敢轻举妄动，它们停止捕猎行动，围在杀死的小海象身边，一幅如临大敌的样子。
十四 旅鼠裂变（下）
北极狼的头狼伯特，见帕卡也加入到了捕杀海象的行列，这才松了一口气，但它还是吩咐一只最弱小的狼，在后方守住小海象，伯特和其余的五只狼，继续捕杀海象。
起先，海象只怕凶猛的虎鲸群，它们拼命地挤上岸，面对七只北极狼的捕杀，它们根本不太在意，个别胆大的公海象，甚至悍然不顾生死，对北极狼展开了反击。
自帕卡加入到捕杀行列以后，海象群顿时大乱，它们挨挨挤挤，相互倾轧，帕卡趁乱用身子将一只母海象压住，然后咬死了。
勇悍的头狼伯特，也咬住了一只母海象的尾鳍，其它五只狼配合得非常好，三只一拥而上，一只咬住海象的颈部，两只从两侧发动攻击，剩下两只狼，则站在一边警戒，以提防海象群的反击。
母海象势单力薄，拼命地挣扎了好一会儿，还是死去了。
帕卡放下身子下的死海象，竖起前肢来，发现海象群已经沿着海岸散开了。失去了象群保护的落单海象，更容易下手。
它的杀戮本能，一下子被激发出来了，便开始追逐落单的海象，很快又捕杀到了一只小海象。
聪明的北极狼，知道猎物够它们吃上好几天了，再也没有捕猎，而是直接将海象驱赶入海，让它们的合作伙伴虎鲸捕杀。
这次，海里的虎鲸，也饱饱地吃了一顿，它们又捕杀了两只海象，最后都悉数吃光了。
捕猎行动，大获成功，帕卡和狼群，都选择从小海象吃起，最后都没有吃完。
接下来几天，帕卡天天来到海边，直到将海象消灭干净。在这个过程中，帕卡将大海象的一半，拱手让给了狼群，从而与狼群也建立了合作关系。
吃完了海象，狼群与帕卡，已经建立起了相互信赖的关系，它们才将家里的两只小狼，带了出来，参与狼群的活动。
海象向南方迁徙了，北极狼群与帕卡的海边盛宴，也随之结束了，狼群有了帕卡的协助，便开始将目光，转向了难以对付的麝牛。
白昼越来越短，沼泽地上开始结冰，大部分鸟儿都逃离了埃尔斯米尔岛，原本四处分散觅食的麝牛，开始结群了。
这天，帕卡跟着狼群，发现了一群麝年，正躺在一个小山坡上休息和反刍。
头狼伯特，先查看了一下周围的地形，然后将狼召集到身边，公布了围捕计划。狼群散开后，分成了四组，两只狼一组，剩下的伯特，则与帕卡一组，开始向麝牛群包抄过去。
担任警戒任务的麝牛，发现狼群和帕卡时，已经被包围了。
纵然如此，麝牛群也并不惊慌，强壮的麝牛自发地组织起来，围成一个圆圈，它们将钢叉似的犄角，对准了圈外的狼群。
这样一来，它们将群里的老弱病残，全部护在了圈子里面，这便是麝牛赫赫有名的“铁桶阵”了。
若在以前，狼群面对麝牛坚固的阵形，总是耐心地守在旁边，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一直要等麝牛群失去耐心，放松警惕后，才发动佯攻。几次佯攻下来，麝牛得不到休息，见狼群不会发动真正的攻击时，就完全地松懈了。
那时候，聪明的头狼，才正式发布攻击命令。麝牛累得实在不行了，很快就溃不成军，纷纷夺路逃跑，狼群只需将其中的老弱麝牛分离出来，经过几次梯形的追逐，就可以得手了。
而这次，狼群自恃有勇鸷的北极熊帮忙，伯特决定另辟蹊径，准备捕杀两只成年的麝牛，让狼群能够像吃海象一样，也好好地吃上几天。
十五 与狼合作（上）
当麝牛群组好铁桶阵，狼群的包围圈，却留了一个大缺口，伯特和帕卡刚好站在缺口的正对面，中间隔着麝牛群。
伯特与帕卡冲上去，将麝牛群向缺口赶去。
固若金汤的铁桶阵上，对着缺口的正是成年麝牛，它们当然看到了缺口，只是不敢轻举妄动而已。
这个时候，麝牛群已骚动起来，外围圆圈上的麝牛，遽然看到白色的庞然大物北极熊，与头狼伯特一起，向它们飞快地冲了上去。
看到帕卡后，麝牛群开始胆怯了，它们从来没有见过北极熊。在它们简单的逻辑里，北极狼已是够可怕的了，比头狼伯特大十倍的北极熊，不知有多么地厉害。
帕卡越来越近了，开始张牙舞爪，并发出了一声怒吼，麝牛群听到惊天动地的吼声，再也忍不住了，争先恐后地向缺口逃去。
麝牛群冲下山坡，停了下来。在它们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深水坑，水面结了一层薄冰。
成年麝牛的毛发浓密，颈部和前半身的毛发，足有三四十厘米长，这些都是为了抵御北极的严寒而生。麝牛一旦进入水坑，身上的毛发被水浸湿后，晚上的气温下降，会结成大块大块的冰砣子，它们再也无法抵御寒冷，将必死无疑。
狡猾的头狼伯特，毕竟知彼知己，深谙麝牛这一致命缺点，所以才想出办法，将麝牛群赶到了水坑前。
麝牛群陷入了困境，前有水坑，而它们的侧面和后面，是七只狼和北极熊所形成的包围圈，且包围圈越来越小了。
伯特担心麝牛群又组成一个铁桶阵，那样的话，双方的持久战，太耗时耗力了，它立即趁对方立足未稳，让帕卡冲在前面，七只狼紧紧跟在后面，迅速发动了攻击。
麝牛群无计可施，只得慌张地靠在一起，它们越挤越紧，当帕卡和狼群快冲上去时，一只当年出生的小牛与两只成年麝牛，被麝牛群挤下了水坑。
伯特的计划，终于成功了，它命令两翼的六只狼，让开一条道，让水坑边的麝牛群逃走后，再将水坑围了起来。
两只成年麝牛和小牛，成了瓮中之鳖。
狼群并不下水，只是安排两只狼，轮流在水坑边放哨，直到三只麝牛累得实在不行了，卧在水里以后，狼群和帕卡再一起下到水坑，也直接将它们的进餐地点，改到了水里。
在冰没有完全结厚之前，帕卡和狼群通过这个方式，捕杀了不少麝牛，这足以让它们填饱肚子了。
冬天来了，埃尔斯米尔岛进入了极夜天气，到处是冰天雪地，帕卡和狼群的好日子，也随之结束了。
今年，帕卡失去了两个孩子，又经历了漫长的迁徙，最后通过与狼群合作，身上才贮存了一些皮下脂肪，来抵御北极的严寒。
极夜时，这里半个月没有月亮，半个月可以见到月亮，北极见到的圆月很大，比一般地方见到的大多了。
没有月亮的日子，可以经常见到北极光。没有饥饿困扰的帕卡，与七只成年北极狼和两只小狼，见到了最美丽的北极光。
那天晚上，从远处的地平线到墨蓝色的天空，依次铺排着翡翠绿、胭脂红、酱紫色和黛蓝色等色带，而密密麻麻的星子，如璀璨的钻石一样，镶嵌在这些绚烂的色带上，简直漂亮极了。
蓦地，一颗流星从星光和色带中划过，勾勒出一条长长的黄色色带，使整个夜空，显得更加梦幻迷离。
看到这里，它们听到空中传来了低沉的噼啪声和轰鸣声。头狼伯特抬起头，对着莫名的声音，用浑厚悠长的声音嗥叫回应着。
其它六只狼，也纷纷附和起来，狼嗥声在空旷的冰天雪地里，传得很远很远，给了无生气的北极极夜，增添了很多活力。
接下来一件事，使帕卡与狼群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以至于经常躺在一起，相互用身上的皮毛来取暖。
十六 与狼合作（下）
埃尔斯米尔岛的南面，居住着一支因纽特人。这些从亚洲迁徙而来的黄种人，能够在苦寒的埃尔斯米尔岛上生存下来，不能不说是人类历史上的一个奇迹。
为了适应冰天雪地的生活，因纽特人经过上千年的进化，他们的眼窝深陷，眼睛微眯，从而最大程度地避免了雪盲症的发作，夏天极昼的强烈紫外线，又将他们的皮肤，变成了古铜色。
为了生存，因纽特人长期与海豹、独角鲸、驯鹿、麝牛和北极狼打交道，他们发明了很多独特的狩猎技巧。
针对狼嗜血贪婪的特性，他们独创了一种杀狼方法。
首先，选出自己最好的双刃刀，磨得十分锋利，再放到雪中冻很久，直到刀身四周，包裹着厚厚的冰层为止。
接着，将北极兔的鲜血，刷在刀子上面，待第一层鲜血，完全在刀子上冻结后，再刷第二层，有时还需边刷边冻刀子，以保证鲜血都冻结在刀子上面，直至看起来，刀子已变成一根厚厚的粗血棍，上面散发出血腥的气味为止。
北极兔的血腥气味，对于经常捕杀北极兔的北极狼来说，是最熟悉不过的了。
然后，因纽特人除去自己的气味，利用晚上时间，小心谨慎地将刀柄，埋在狼群经常出没的地方。他们将血棍朝上，并用石头加固，上面还用泥土踩紧，洒上一些水。由于晚上的气温很低，水使泥土变成了冻土，也将刀子牢牢地冻在地上。
北极狼的嗅觉极佳，一旦闻到血腥味，就会循着气味而来，情不自禁地去舔舐血棍，当血穷刀子现，噬血成性的狼，舌头已被锋利的刀子划破，狼自己的血液，很快与北极兔的血液混合在了一起。
贪婪的狼，已被奇妙而美味的血腥味，冲晕了头脑，它们根本停不下来，反而顾不上疼痛，越舔越有劲了。这样一来，它们舌头上的伤口，当然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深。
当狼受不了难以忍受的疼痛时，已经来不及了，它们舌头的创口太深，已经无法止血了。
受伤的狼，只得通过拼命地奔跑，来冲减那难以忍受的痛苦，它们的血越流越多，身后留下了一行血迹。
最后，狼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第二天，聪明的因纽特人，只需要循着狼留下的血迹，就可以找到它们的尸体了。
这天晚上，狼群想去猎捕北极兔，恰好帕卡帮不上什么忙，伯特便将两只小狼，留在了洞穴，并委托帕卡帮忙照看。
狼群走了，两只小狼只是打闹追逐，并没有走远，帕卡便伏在雪地上，半眯着眼睛，不时地打量着两只小狼，不允许它们跑远。
不知不觉之间，帕卡竟然睡着了。
当它醒过来时，睁开眼睛，才发现两只小狼不见了。
帕卡着急了，开始四处寻找。突然，它嗅到了一股血腥味，于是赶紧向血腥味的方向跑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它看到了两只小狼的身影。
原来，两个调皮的小家伙，竟然在舔舐一根大血棍，血棍在舌头的作用下，冒出了一丝丝热气，血腥味便是由此散发出来的。
十七 再次流浪（上）
帕卡围着大血棍，疑惑地转了几圈，它那异乎寻常的嗅觉，很快就嗅到了人类留下的气味。
小时候，帕卡跟着妈妈在哈得孙湾的岸边，多次与人类打过交道，它深知人类的阴险狡诈，也多次看见动物被人类的工具诱捕，这些动物死去时的惨状，让它现在想起来，仍然惊悸不已。
帕卡赶紧将两只小狼赶开，一只小狼的舌头，还是被割了一个小口。
两个小家伙，像吃了鸦片一样，已被浓烈的血腥味，刺激得神魂颠倒，欲罢不能，被迫离开了大血棍，它俩还是不愿离开，不断发出了抗议的叫声。
帕卡急了，只得蹲守在大血棍旁边，一步也不离开。两只小狼傻眼了，无奈地守在旁边，眼睁睁地看着可望不可即的大血棍，流着涎水。
后半夜，狼群找到帕卡和两只小狼后，伯特看了看大血棍上刚露出的刀刃，狠狠地教训了两只小狼。狼群对于帕卡的制止行为，简直感激涕零，它们与帕卡的关系，也更加亲密无间了。
到了最寒冷的时候，帕卡只得暂时离开狼群，找到一个背风的地方，挖了一个雪洞，躲进里面开始冬眠。
很快，四月份到了，黑白时间又是一个轮回，极夜变成了极昼，帕卡从冬眠中醒了过来，又与狼群一起生活。
狼群的生活，变得有规律了。每天凌晨两点多，头狼伯特就醒过来，然后走出洞穴，来到山坡顶上，用自己的嗥叫声作为闹钟，来呼叫其它的狼成员起床，狼群很快醒了过来，纷纷走出洞穴，加入到狼群的集体晨嗥之中。
睡在旁边的帕卡，也跟着醒来了，在狼嗥声中，依次与北极狼打招呼。
晨嗥结束，帕卡便跟着狼群，去捕杀麝牛或驯鹿。
这个时候，因纽特人从冰雪做成的圆屋顶房子里，拿出捕鲸的工具，开始检查维修，准备捕捉鲸鱼了。
当冰面出现裂缝时，他们便带着工具，扛着木龙骨为主体，外面包覆海豹皮的小船，沿着冰缝寻找迁徙而来的独角鲸和弓头鲸。
生活虽然现代化了，因纽特人还是很恋旧，特别是老年人，夏天依然喜欢穿轻巧的，由鸟皮缝制而成的旧束腰外衣，而冬天则穿驯鹿或海豹皮缝制的皮衣。
他们每年都有一定配额的捕鲸数量，传统的捕鲸工具主要是标枪，上面还牵引着一根绳子，绳子上系着一个红色的塑料球作为漂子，以便追踪猎物。
这个季节，因纽特人的村庄，一旦洋溢着喜庆气氛，肯定是捕到了鲸鱼，他们在共同分享美味了。
海冰慢慢融化，岛上裸露出的岩石越来越多，海面上漂浮着充满气的海豹膀胱，这是因纽特人，为了感谢他们心中的神祇赛德那而放的，祈求他们年年都捕到硕大的鲸鱼。
对于北极熊帕卡来说，它最喜欢吃的食物，当然还是非海豹莫属。为了海豹，它不得不暂时告别狼群，整天在浮冰上捕捉海豹。
有时，它在浮冰上，看到成群的雄独角鲸聚在一起，像中世纪欧洲的绅士一样，以头上的长角为武器，进行激烈地打斗，只有获胜者，才能得到雌鲸的青睐。
上陆地后，帕卡还经常看到公兔和母兔，旁若无人地打情骂俏。
如果母兔喜欢公兔，它们会相互追逐，尽情的嬉戏。母兔一旦不喜欢眼前的公兔，三番两次又驱逐不走时，母兔还会大发雌威，竖起一对前蹄，与公兔进行一场别开生面的“拳击”比赛。
慢慢地，帕卡的荷尔蒙，也开始发作了，折磨得它难受，可是埃尔斯米尔岛上，没有其它的北极熊，它不可能找到另一半。
烦躁的帕卡，漫无目的中，不知不觉地靠近了因纽特人的聚居区，并无意中嗅到了基维亚克的气味。
十八 再次流浪（下）
北极地区的传统因纽特人，没有蔬菜吃，为了补充维生素，他们发明了独具特色的基维亚克。
他们先捕获大量的小海雀，杀死并不剖开，晾干以后，便连毛塞入海豹胃里，再将海豹肚子里的空气挤掉，把海豹的肚子缝合起来，缝合处还抹上海豹油，然后埋进冻土层里，让小海雀在海豹的胃酸里发酵，这就是基维亚克的雏形了。
两年多以后，因纽持人把基维亚克挖出来，将小海雀发酵后腐烂的内脏，抹在烤肉上，跟烤肉一起吃下去，来补充身体必须的维生素。
晚上，帕卡回到狼群的营地，将狼群带到了埋藏基维亚克的地方。它们一起挖开土，撕开了海豹皮，把已经腐烂的小海雀，弄得满地都是。
这个季节，帕卡和狼群都不缺食物，它们也不喜欢基维亚克散发出来的腐烂气味。只是探究似的摆弄着小海雀，谁都没有吃。
因纽特人的猎犬，嗅到了基维亚克的浓郁气味，开始集体性地狂吠起来。
当猎犬带着因纽特人，前来查看情况时，帕卡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它竟然挥动两只有力的前掌，拍死了三只猎犬。
头狼伯特提醒帕卡，让它跟着狼群赶紧逃跑，帕卡由于处于发情期，心情非常地糟糕，它让狼群先走，自己留了下来。
中国有句谚语：打狗得先看主人。与中国人相比，因纽特人在北极生存，离不开猎狗和雪橇狗，他们对狗的感情，当然非同一般，他们也有一句类似的谚语：尊重人家，你得先尊重人家的狗。
从谚语可以看出，狗在因纽特人心中的地位，是非常高的。
帕卡一下杀死了三条猎狗，这一下子，可惹下大祸了。
当它听到因纽特人的枪声，闻到那熟悉的火药味时，才憬然醒悟，开始逃跑。
但它留下的气味，使它无法摆脱猎狗的追踪，帕卡惶惶如丧家之犬，一刻也得不到休息，最后不得已，只得跳下海水，向来时的德文岛游去。
回到德文岛后，开始的时候，浮冰还很多，帕卡很容易就可以捕到海豹，日子倒也过得不错，只是有些寂寞罢了。
这天，晴空万里，几乎看不到一丝云彩，蓝色的海湾里，澄净的海面上，飘浮很多白色的浮冰，帕卡刚刚吃完一顿海豹大餐，懒洋洋地躺在一块浮冰上打盹，白鲸高亢的叫声，便响彻了整个海湾。
孤独的帕卡，立即爬起来，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一条河流的入海处，一群粉白色的白鲸，正在戏水玩耍。
活泼好动的白鲸群，推着一块块小浮冰，一会儿跃出海面，发出响亮欢快的声音，一会儿又相互追逐，围绕浮冰打着圈儿。
帕卡不知道，这些爱干净的白鲸，前几天来到河流的入海口，在河床的砂砾上，反复地摩擦着身子。上日，它们终于蜕去了老皮，讨厌的寄生虫，也随之而去了，它们感觉到浑身轻松，如获得一次重生，于是用舞蹈和歌声，来表达靓丽的心情。
白鲸不愧是海中的金丝雀，那美妙的歌声，优雅的舞姿，也深深地感染了帕卡。
孤单的帕卡，忘记自己是一只孤独的北极熊了。接下来几天，它吃饱了，便躺在离那条河流最近的浮冰上，观看白鲸群的表演。
在德文岛上，帕卡度过了一个惬意的春天。
夏天来了，它才意识到了不妙。
这一年，全球的气温飙升，北极圈的最高温度，达到了闻所未闻的三十二度。多年的冰川，也开始融化，帕卡整天都可以听到冰川崩裂的巨大声响。
后来，海湾的浮冰越来越少，特别是德文岛附近的浮冰，基本上看不到了。帕卡的日子，开始变得艰难了。
开始时，帕卡的身上，还贮存着脂肪，它也没有什么顾虑。无所事事的日子一长，它没有同伴，没有北极狐和北极狼的陪伴，感觉日子真的太难熬了。
它想起了海鸟，于是想找一个栖息着大量水鸟的悬崖。在这样的悬崖边生活，日子不单调不说，还可以在悬崖下，经常捡到试飞失败的雏鸟。
帕卡从德文岛的西海岸，一路迤逦而来，它不想走回头路，于是沿着德文岛的北海岸，一路向东而行。
十九 饥饿而死（上）
天气炎热，岛上没有遮荫的高大植物，它只得早晚赶路，白天则挖一个坑，躲到里面睡觉，以避开强烈的阳光。
走了很久，没有找到大量的水鸟，帕卡却看见一个悬崖上，有很多氧化了的白色鸟粪。观察了一阵，它发现悬崖上面，住着一对矛隼，巢里还有一窝雏鸟。
它停了下来，远远地关注着矛隼夫妻，静静地等待雏鸟试飞的日子。
当然不是为了那一点点食物，它只是找到一个打发时间的消遣方式而已。
十多天过去了，雏鸟开始扇动着羽毛，欲欲试飞。帕卡怕惊动鸟儿，没有靠近悬崖，它只等雏鸟试飞，掉到悬崖下，才走上去。
三只雏鸟开始试飞了，两只成功地飞走了，一只掉到了悬崖上。
帕卡兴奋地向悬崖跑去。
掉到悬崖下的雏鸟，看见靠上去的帕卡，拼命地扇动着翅膀，可是它羽翼未丰，更何况是向上飞行，它根本摆脱不了危险。
好久没有吃过雏鸟了，帕卡快靠近时，口水都流出来了。
倏地，帕卡的背上，被鸟儿狠狠地啄了一下，然后听到了翅膀振动的声音。
原来，雄矛隼看见一只北极熊，竟然在眼皮子底下，捕杀它们的雏鸟时，立即俯冲了下来。
帕卡大怒，呈人立姿势站了起来，挥舞着一对前肢，对着飞远的雄矛隼怒吼。怒吼声还没有结束，帕卡的头上，又被狠狠地啄了一次，这次的袭击者，是体型更大的雌鸟。
帕卡对身上的疼痛，丝毫不在意，反而仗着庞大的身型，继续向雏鸟走去。它吃过北极燕鸥的亏，毕竟这些小鸟，采用的是鸟海战术，在它眼里，两只矛隼数量少不说，个头还没有雪雁大。
它太轻敌了，这一次，它又要领教矛隼的利害了。
矛隼夫妻有些急了，开始一左一右地，向帕卡发起凌厉地攻击。帕卡的鼻子和嘴巴，成了首要的攻击目标，而且矛隼那弯钩状的尖喙，远比燕鸥的嘴锋利。
对方有空中优势，又是两面夹攻，帕卡防不胜防，被啄得满头都是伤，只得落荒而逃，矛隼夫妻哪里肯罢休，把帕卡逐出很远后，才掉头去解救悬崖下的雏鸟。
饱尝挫败的帕卡，心情更加郁闷，只得继续向东走，一直来到了岛的东海岸，它再沿着海湾，向南走去。
后来它实在太饿，再也走不动了。
已经是夏末，气温还是很高，海湾中依然难以见到浮冰，帕卡当然无法捕捉到海豹了。
帕卡想起过海象，但这个炎热的夏天，即使是海象，也难觅踪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前面提到过，德文岛的环境恶劣，类似于火星，大部分地方都没有植被，连当年移居来此的因纽特人，都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后来被迫搬走了。
再找不到食物的话，帕卡就会饿死，它在海岸边走了很久，一点食物也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它走上一个荒凉的山坡，见岛的内陆很广袤，于是决定铤而走险，希望像在埃尔斯米岛一样，能够找到麝牛群。
它走啊走，体力的消耗很大，身上的脂肪越来越少。有天晚上，它累得实在不行了，便找到一个地势低洼的地方，帕卡停了下来，那里还有一个水坑，它准备好好休息几天。
次日早上，帕卡发现自己，再也走不动了，它只好躺着。
这天上午，天气相当不错，蔚蓝色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饥肠辘辘的帕卡，躺在荒凉的德文岛上，奄奄一息。
二十 饥饿而死（下）
下午，狂风大作，风沙弥漫，气温也骤然下降。帕卡的身体，衰弱到了临界点，它已经没有力气，去挖坑避风了。
帕卡知道自己不行了，它不由自主地耷拉着眼皮，接着又努力地睁开疲劳的双眼。
对于母北极熊帕卡来说，倘若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让它留恋的话，那就只有母性的本能了。
第一胎养育的两个孩子，已经死去了，它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它多想再产两只熊崽，然后把它们养大。
为了这个，它还不想离开这个让它开心，更让它伤心的世界。
水坑边，有一丛苔藓剪秋罗，被人们称为“北极之星”。帕卡的妈妈讲过，这种植物鲜艳的花儿，只朝南的方向绽放。
其实，一路向北走时，帕卡有时也借助苔藓剪秋罗，来指示方向。
看到熟悉的苔藓剪秋罗，它感到了一丝欣慰，于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身子挪到花儿旁边，再按照花儿指示的方向，将头朝向它的故土哈得逊湾方向，然后躺了下来。
有些动物，在死亡之前，冥冥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指示一样，它们会将头朝向故土的方向，然后欣慰地死去，至少大家所熟知的狐狸就是这样，这也是“狐死首丘”这个成语的来源。
帕卡躺下以后，眼里溢满了泪水。
狂风怒号，它在泪眼朦胧中，看见一群麝牛来到了这个低洼地。麝牛大概是为了避风，牛群饮了水后，再也没有离开，而是聚集在水边，身体相互靠着躺下来，以躲避风沙。
这些麝牛，是当年居住在岛上的因纽特人驯养的，后来他们搬走了，将麝牛留了下来。
看到麝牛，看到期待已久的猎物，帕卡挣扎着身子，想爬起来，但它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哪还有力气去捕杀麝牛。
当天晚上，瘦骨嶙峋的北极熊帕卡，死去了。
死去时，它已耗去了所有的皮下脂肪，身体几乎缩小了一半，完全是一幅皮毛包裹着骨头的样子。
由于北极的天气变暖，大量的浮冰消失了，北极熊赖于捕猎和生存的平台没有了，这一年中，除了可怜的帕卡，其它饿死的北极熊，不计其数。
与北极熊一同生活在这个地球的人类，无疑是气候变暖的罪魁祸首。当帕卡和其它北极熊死去的时候，他们正躲在空调房里，独自享受着工业文明带来的清凉。
将印第安人的一首民谣，稍加以改动，作为无言的结尾：
当最后一片森林被砍伐，
当最后一条河流被污染，
当最后一只动物被害死，
自私贪婪的人类，
你们准备吃钱吗？
一 双胞烦恼（上）
九十年代，作为药材小商贩的我，常年在云南的大山里，走乡串户地收购中草药，后在别人的介绍下，来到了莽人居住的刀寨山。
刀寨山与越南接壤，非常偏僻，这里的大山，海拔很高，经常笼罩在云雾之中，山里的当归、三七、五味子等中草药，比其它地方的质量更好。
那时候，莽人的日子，过得很艰难，但他们勤劳勇敢，赤着双脚，能在森林中健步如飞，采药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
我给出的收购价格，还算诱人，莽人纷纷利用闲暇时间，去山里采来药，晒干以后再卖给我，我为了收到尽量多的草药，在刀寨山暂住了下来。
莽人的聚居区，到处都是茅草屋，条件十分艰苦，好在他们的民风淳朴，与人为善，我还是坚持了下来。
一来二去，我与很多莽人，慢慢地熟稔了，并开始对一个名叫“麂娃”的老年男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麂娃七十多岁了，身体依然健朗，与很多年轻人一样，经常背着药草来卖。
单独见麂娃，是在他的家里，他正在编篾桌。麂娃的身材不高，皮肤黝黑，手上和脚底，全是一层厚厚的老茧。
麂娃的装束，与其他莽人男子无异，头上包着黑布，上身穿着一件破旧的粗布对襟短衣，下身套着又脏又旧的黑色裤子，一年四季都赤着脚。
在他的家里，我看到了很多竹子用品，什么竹碗、竹杯、竹勺、竹篮等，到处都是。
听别人说，麂娃的妻子风湿严重，几乎干不了什么活，他的女儿出嫁了，儿子又要养一大帮孩子，妻子的日常料理，全由麂娃一人负责，他在整个莽人部落中，都算得上相当困难的了。
好在麂娃的身体还行，除了照顾妻子，还自己种庄稼，偶尔也帮别人干点活，两老口的日子，勉强也还过得去。
不瞒大家说，我最先的时候，之所以对麂娃感兴趣，是因为他的名字。
开始时，麂娃根本不给我讲，直到三年后，我与刀赛山的莽人都很熟了，我经常请老年男子喝酒，当然也包括麂娃。
最后，在我的努力和纠缠下，麂娃才答应带我去一个地方。
到了一个峡谷，当麂娃指着相邻的四个土堆说，前三个依次是他的父亲、母亲、母虎的坟墓，最后一个是他双胞胎弟弟的衣冠冢时，我不由大为震惊。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白天收草药，晚上则来到麂娃的茅草屋，在他家惟一一件像样的家具，也就是他自己编制的篾桌前，我俩坐在竹凳上，一边用竹筒喝酒，一边聊天。
山里的夜晚，百无聊赖，在如豆的油灯前，麂娃借着酒兴，将他一家与弟弟的故事，终于向我和盘托出。
听完以后，我坐在那透风漏雨的茅草屋里，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决定想将这个匪夷所思的故事，讲述给更多的人听。
当时还忙，直到后来，我不再收草药，离开了刀寨山，心情平复以后，才找到一个喜欢写作的熟人，将这些故事转述出来，请他帮忙记录、整理和润色以后，现在才公之于众。
故事发生在一九二六年，莽人部落还散居在森林的洞穴里，他们不会种菜，也不会养鸡、养猪，基本上过着原始的采集和渔猎生活。
由于洞穴太小，当麂娃的妈妈快要临产时，爸爸立即用芭蕉叶和竹子，在岩洞外隐蔽的地方，搭建了一个简易的窝棚，专门供妻子生孩子用。
春天的一个深夜，麂娃的妈妈，站在火塘旁边，生下了一个男孩。
当爸爸手忙脚乱地收拾好窝棚，将尚未取名的麂娃，用家里惟一的兽皮，一张宽大的马鹿皮包裹起来时，妻子又阵痛起来了。
让爸爸大感意外的是，妻子又生下了一个男孩。
看到这里，爸爸只得心事重重地，将双胞胎儿子都包扎在马鹿皮里。爸爸收拾干净后，又安顿好昏迷的妻子，然后焦灼不安地在窝棚外，走来走去。
二 双胞烦恼（下）
妻子苏醒后，爸爸回到窝棚，两人商量要不要将生下双胞胎的事情，告诉了麂娃的爷爷和奶奶。
原来，在莽人的部落里，历来有一个风俗，他们认为双胞胎不吉利，是一个不祥的征兆，会给部落带来灾难的。
那时候，女人在莽人部落里，是没有地位的，麂娃的妈妈含着眼泪，一左一右地抱着两个孩子，喂了奶以后，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他爸爸是男人，由他作主就行了。
麂娃的爸爸，是部落有名的猎人，素以胆大心细而著称，但这件事确实太棘手了，爸爸坐在火塘前，一夜无眠。
清晨，森林中的红原鸡，已叫最后一遍了。
爸爸无奈地作出了选择，准备天亮以后，就按部落的习俗，忍痛将两个双胞胎儿子，丢弃在森林中。
也只有这样，麂娃的爸爸和妈妈，对家里的爷爷、奶奶，以及全部落的人，才有一个交待。
天色微明，爸爸抱起酣睡中的麂娃和弟弟，趁着火塘的火光，认真地看了两个孩子最后一眼，眼里噙着泪水，只呜咽着说了一声“两个孩子，爸妈对不起你们啊”，然后走出了窝棚。
突然，他们的窝棚外，传来了急促地呼吸声和奔跑声，以及动物奔跑时，灌木丛发出的窸窣声。
由于动静太大，将麂娃和弟弟弄醒了，他俩啼哭起来了。
爸爸迅速返回窝棚，将两个孩子在火塘边，接着冲了出去，才发现是一只成年的麂子，惊慌地向他们的窝棚跑过来。
莽人崇拜麂子，视它们为吉祥物，认为麂子能给部落带来幸福和安康。莽人的猎人，都不猎杀麂子，森林里的麂子，时间长了，看见莽人也并不回避，遇到老虎和豹等追捕时，往往还躲到莽人跟前或洞穴，以寻求庇护。
趁着火光，爸爸看见远处的一棵巨大的松树下面，有一只斑斓猛虎，虎发现人和火光后，逡巡着不敢上前，也不肯离去。
爸爸从火塘里，拿出一支烧得正旺的柴火，向老虎扔了过去，老虎见状，马上消失在莽苍的森林里了。
此时，麂子已经钻进窝棚，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麂娃的妈妈，被动静惊醒后，看见角落里的麂子，眼睛里发出了惊喜的光彩。
当爸爸再次抱起两个孩子，向森林走去时，妈妈只说了一句话：“麂子都来我们窝棚了，两个可怜的孩子，应该不会给部落带来什么灾难。你是孩子他爸，你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一句看似轻描淡写的话，让听者有心的爸爸，竟然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心情非常难过，也很矛盾，于是一边走，一边想到底怎么处理两个孩子。
后来，他来到了山谷下的溪水边，无意中看到溪水时，终于有了办法。
莽人的风俗中，有用冷水来淘汰弱婴的做法，意思是用沁凉的溪水，来为刚出生的婴儿洗浴，只有强壮的婴儿，才能存活下来。
存活下来的孩子，由于体质很好，在以后的成长过程中，也会省却父母的不少麻烦。
无奈之下，爸爸想用洗冷水的办法，来选出一个强壮的孩子，然后抱回家，他只要撒一个谎，说妻子只生了一个儿子，这样就可以保下其中一个孩子，这样对他和妻子而言，心里都要好受一些。
早上，森林里的溪水，冰沁入骨，两个孩子一碰到冷水，都开始拼命大哭，那哭声像莽人用的砍刀一样，一刀一刀地，砍在爸爸泣血的心上。
麂娃先出生，个头要比弟弟大一点，因而更健壮一些。
而麂娃的弟弟，身子瘦小，哭了一会儿，就失声了。
爸爸心里有底了，赶紧用马鹿皮，重新将麂娃包裹好。然后，他找来一些枯木枝和藤，编制成一个简单的木筏，将身子已经冻紫的麂娃的弟弟，放在木筏上面，并盖上芭蕉叶。
最后，爸爸跪了下来，含着眼泪，将孩子和木筏放在溪水里，任其顺流而下。
离开小溪前，爸爸对着小溪，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只能祈求山神和水神，能够保佑可怜的孩子了。
三 母虎领养（上）
麂娃的爸爸，回到家里，早晨的阳光，正晒在妻子身上，一缕缕阳光，像一根根狠毒的金针，刺得她浑身是伤，妻子默默地抹着眼泪，感到非常绝望和无助。
妈妈见抱回来一个孩子，心里才稍稍宽慰了一些。
莽人还有一个风俗，是婴儿出生后，进入家里的第一位外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什么身份，作为婴儿的父母，都要用家里最好的食物，来招待客人，并让来人给婴儿取名。
两夫妻商量以后，也不等待客人了，索性就把吉祥的麂子当成了客人，给孩子正式取名为“麂娃”了。
麂娃的爷爷和奶奶，听说麂子的事情之后，都非常高兴，逢部落的人便说，这个孩子会给家里带来好运的。
夫妻俩瞒住了家人和部落，留下了一个孩子，总算宽下心来。
由于麂娃洗了冷水，很快开始发高烧，奶奶赶紧去森林中扯来灯盏细辛草，煎成汤药后，喂给麂娃喝。
爷爷大为紧张，立即吩咐儿子，去森林中猎杀一只红原鸡公，他则亲自去请部落最有名的魔公，来为麂娃招魂。
莽人的魔公，相当于其他民族的巫师，他们通过占卜的方式，来为莽人解决驱邪等疑难杂事。
魔公来了，他在红原鸡的翅膀上，拔下一根最鲜艳的羽毛，放在麂娃的头上，然后将烤熟的红原鸡肉作为祭品，放在洞穴口的地上，然后开始念招魂词：
可怜的孩子，
也该回来了，
你现在还小，
高山不是你爬的，
森林不是你去的，
水也不是你玩的。
可怜的孩子，
也该回来了，
你现在还小，
阿爸阿妈在等你，
温暖洞穴在等你，
吉祥麂子在等你。
除了招魂，爷爷还借来很多兽皮，全都裹在麂娃的身上，给他发汗。
两天后，幸运的麂娃，终于退去高烧，这才让一家人悬着的心，轻轻地放了下来。
丢掉的另一个孩子，毕竟是妈妈身上掉下来的亲骨肉，她总是央求爸爸，顺着小溪去找孩子的尸骨，然后将其埋了。
可是，爸爸找了两次，都没有发现弟弟的尸骨，后来只发现溪边的小木筏，小木筏和旁边的草丛，都没有发现血迹。
这个消息，更让两夫妻不安了。
麂娃的叔叔要结婚了，由于洞穴太小，麂娃的爸妈只得带着麂娃，搬到更偏僻的洞穴住下了。
有一天，爸爸背着竹箭，跟踪一只野猪，进入一条峡谷时，无意中听到远处有孩子的哭声。当时，他将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野猪身上，以为是哪户人家的小孩在哭，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很快，野猪失去了踪迹，爸爸怅然若失地向回走。他走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周围根本没有人烟，哪里有什么人家，更不要说小孩了。
而且，从小孩的哭声来判断，应该与麂娃差不多大小，爸爸越想越觉得奇怪，他甚至怀疑孩子就是麂娃，被什么野兽叨跑了。
这样一想，爸爸出了一身冷汗，赶紧加快了速度，向居住的洞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