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人虎情深（上）
又一个晚上，爸妈正在火塘前烤山鼠吃，母虎竟然直接闯进洞穴来了。妈妈见母虎独自前来，以为虎娃出了什么事，立即流着眼泪说：“我那可怜的麂娃，到底怎么了！”。
爸爸则以猎人特有的眼光，发现母虎的一只后脚，在颠着走路，便劝妈妈：“麂娃没事，母虎是有求于我们而已。”
母虎来到妈妈的面前，掉过身子来，伸出了离地走路的那只后脚。这时候，妈妈才发现，母虎已经消瘦了不少，它的后爪上，嵌进了一根长长的皂荚刺，其中一大半埋在肉里面了。
原来如此！聪明的母虎，自己无法拔出刺，竟然来求助爸妈了。
妈妈让母虎躺在地上，母虎照做了。妈妈拿起母虎的后脚，避开锋利的脚爪，小心翼翼的掰开足趾，用力地拔出了皂荚刺，母虎连哼都没哼一声。
母虎爬起来，四肢活动了几下，确认后脚无恙之后，又在洞口徘徊了一会儿，感激地看了看爸妈，然后离去了。
母虎走了后，妈妈不无担心地说：“母虎的**，已经干瘪了。听说母虎的喂奶期，只有半年左右，这以后，虎娃该怎么办啊！”
爸爸听了，也才反应过来：“等两天，我俩一起去那条峡谷，找到它的洞穴，看一看虎娃吧。”
结果，次日一早，夫妻俩刚走出洞穴，就吓了一跳。
洞口的地上，躺着一只死去的母麂子，嘴里还衔着一把青草。
妈妈见了，心里有些着急：“这只母虎咋啦，连哺乳的母麂也捕杀？”
前面提到过，莽人将麂子作为吉祥物，与麂子处得很好，从不捕杀它们。
父亲见了麂子嘴里的青草，脸色顿时变了。
原来，莽人非常迷信，他们非常忌讳绿色，认为绿色会给家里带来灾难，因而从来不把绿色的东西拿回家，采摘回来的绿色果实，他们都用其它颜色的东西盖住，才能放在家里。要吃时，也要拿到外面去吃，从来不在家里吃。
父亲指着麂子嘴里的青草说：“这只母虎，也确实过分了点，幸好没有放在我们的洞穴里。”
夫妻俩商量了一下，决定带着麂子去找母虎，将麂子还回去，同时也让母虎知道，母麂正在哺育孩子，它不应该捕杀，也让母虎以后别送麂子了。
于是，爸爸带着母麂，妈妈抱着麂娃，两人一边走，一边愤愤不平地讨论着母麂的事，很快就来到了母虎所在的峡谷。
到了峡谷，爸爸觉得母虎很有灵性，不如吆喝一嗓子试试，看它出不出来，也省得到处去找。
妈妈坐在地上，爸爸也放下麂子，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对面的山大声地吼了一声：“母－虎，麂－娃，你们在哪里？”
一连吼了三遍，吼声在峡谷里回响，不绝于耳。
过了一会儿，母虎果然出现了，看到两人，根本没有意外，大概从吼声中，它就听出来了。
母虎在前面带路，夫妻俩跟在后面，来到了一个朝南的山坡上。
到了母虎的洞穴前，两人发现了一只死去的野猪。
妈妈仔细地看了看，赶紧冲了上去。
他俩的二儿子，也就是虎娃，头发乱得像风中的茅草一样，身上还穿着马鹿皮做成的马甲，此时竟然趴在死母猪身上，大口大口地吮奶。
看到这里，两人先是面面相觑，继而泪流满面。
爸爸哽咽着说：“我们都冤枉母虎了，其实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孩子啊！”
虎娃吃完奶，妈妈把他抱了起来，才感觉到虎娃，竟然比麂娃重多了，连她自己做的宽大马甲，已经显得很小了。
除个头大，虎娃的成长速度，也快多了，麂娃刚刚才能坐稳，而虎娃已经能在地上到处爬了，麂娃才长出四颗牙齿，虎娃则长了六颗。
虎娃特别好动，两兄弟在一起时，他经常将麂娃推倒，甚至爬到哥哥的身上，那一幅狂暴的样子，吓得麂娃哇哇大哭，也弄得两夫妻哭笑不得。
一旦停下来，虎娃就在身上乱抓。结果，妈妈在虎娃的皮马甲上，发现了很多虱子、蜱虫等寄生虫。
妈妈一边流泪，一边将马甲从虎娃的身上，脱了下来，抖了半天，捉掉身上的寄生虫后，再给虎娃穿上。
六 人虎情深（下）
妈妈忙虎娃的事时，爸爸到母虎的洞穴里看了一下，发现里面有很多撕碎的肉块，应该是母虎撕给虎娃吃的，但虎娃的牙齿，完全还没办法咀嚼肉食。
爸爸还将麂子，拖到了母虎的洞穴里，然后指着麂子，耐心地用身体语言告诉母虎，他们不能吃麂子。
母虎似乎明白了，打那以后，再也没有送过麂子。
太阳快落山了，妈妈亲自给虎娃喂了一次奶，两人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第三天，爸妈再去看虎娃时，给他送了一件新马甲。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有空就会去看虎娃。
其间，他们对母虎所做出的努力，有了更深入地了解。有一次，母虎在水边，捕杀了一只母野牛，由于野牛太重，无法拖回洞穴，母虎只好叨着虎娃，去水边吮牛奶。
冬去春来，天气渐渐变暖，虎娃的身体，变得非常结实了，竟然可以蹒跚走路了，但他似乎更喜欢爬，在乱石嶙峋的山坡上，竟然可以爬得飞快。
爸妈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有些担心，因为虎娃的身上，开始长出了稀疏的黑毛，特别是他的胸部，几乎布满了黑毛，像成年人的胸毛一样。
春天的晚上，鸟鸣山更幽，虫噪林愈静，森林里的居民，睡眠特别香，也特别深。
一个春夜，爸妈睡得正香，洞口又传来了虎娃的哭声。两人从香甜的睡梦中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闻到了一股难闻的臭味。
夫妻俩睁开眼睛，看见虎娃在洞口哭闹，母虎则守在旁边，焦灼地围着虎娃，不停地走来走去。
在火光的映照下，妈妈仔细看了看，只见虎娃的头、脸、马甲上，到处都是恶臭的稀便，原来臭味是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两人明白虎娃拉肚子了，妈妈赶紧烧了水，为虎娃洗去身上的污秽，而母虎则跟着爸爸，去采来了水冬瓜树叶和棕叶，混在一起熬成水，喂给了虎娃。
喂药水时，爸妈从虎娃的嘴里，发现了很多肉末，他俩顿时明白了，这都是生肉惹的祸。
虎娃的牙齿，已能咀嚼东西了，母虎开始给他喂生肉，纵然虎娃吃过母虎的奶，体质非同一般，但他毕竟还小，消化功能还不足以吃全生的肉食。
第二天，虎娃再也没有拉肚子了，爸妈将一只新鲜的野兔烤熟后，撕碎了喂给虎娃，虎娃吃得很香，也没有拉肚子。
爸妈烤了好几条野兔，然后将虎娃送了回去。那以后，母虎经常会叨来野兔、野猪仔，由夫妻俩烤熟了，再带回去给虎娃吃。
其实，莽人也经常吃半生不熟的烤肉。为了让虎娃适应生肉的生活，后面的烤肉，两人逐步地减少熟的程度，让虎娃的肠胃，能够慢慢地适应。
夏天来了，母虎所在洞穴，蚊虫很多，将虎娃咬得浑身是疙瘩，妈妈便让爸爸，在洞穴口的八角树上，采摘了好些树叶，带去放在母虎的洞穴里，用来驱除蚊虫。
很快，虎娃和麂娃就一岁了，由于饮食和成长环境不一样，两个孩子的体质，也迥然不同。
麂娃像正常的莽人小孩一样，已能站立，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完全是一幅营养不良的模样，但还算长得白净。
而虎娃则充满了野性，他的头上是乱草一样的长发，脸上和身上到处是两三厘米长的黑毛，其中胸、腿和手脚上的黑毛，显得特别醒目。
他的性格，也很粗暴，生气时会呲牙咧嘴，有时甚至还会咬人。
有一次，虎娃在母虎的洞穴里睡着了，爸爸悄悄地走上前去，想把他抱起来，虎娃受到了惊扰，虽然闭着眼睛，还是毫不犹豫地张开嘴巴，咬住了爸爸的手腕，而且根本不松口，直到爸爸呼唤他，他才睁开眼睛，发现是熟悉的爸爸时，才松了口。
这个时候开始，夫妻俩再也不敢将虎娃和麂娃，放在一起玩了，虎娃经常欺负麂娃不说，一旦惹急了，还会狠狠地撕咬麂娃，下口也非常重。
妈妈见虎娃的相貌，已与麂娃相差甚远，便与爸爸商议，想将虎娃领回家去，又怕母虎不愿意，加上她的肚子里，怀的孩子也快生了，两人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想等时机成熟了再说。
那年年底，妈妈生下了妹妹。
七 虎娃回家（上）
麂娃两岁多时，能走路和说话了，有时跟着爸爸，开始认识和摆弄弓箭，很快就学会辩认山鼠、野兔、野猪等猎物了。
而经常吃生肉的虎娃，简直像疯长的野草，个头比麂娃大了几乎一倍，他在森林中到处乱跑，有时还独自到小溪边玩耍，捉到蝌蚪、小青蛙后，就直接送进嘴里。
让爸妈担忧的是，虎娃的语言能力很差，只会咿咿呀呀，不知说的什么。后来，跟爸妈和麂娃接触多了，才学会了几个简短的对话。
此时开始，由于虎娃很重，母虎再也不敢叨着他走了，怕犬牙伤了虎娃。
一个早上，母虎来到了洞穴前，堵住了即将出门的爸妈。母虎看了看两人，着急地低吼了两声，然后掉头向回走去，一边走一边回过头，看爸妈是否跟了上去。
爸妈意识到，虎娃又遇上麻烦了，夫妻俩立即将麂娃和妹妹，托付给爷爷奶奶照管，然后爸爸带上弓箭，妈妈也拿着砍刀，跟着母虎去了。
到了母虎的洞穴里，夫妻俩看见虎娃痛得浑身打颤，一边大哭，一边在地上打滚。
当虎娃看到爸妈来了以后，立即将屁股对着妈妈，意思是他的屁股痛。
妈妈认真地瞧了瞧，在虎娃的肛门口，发现了一只硕大蚂蟥的半截身子，蚂蟥的前半截身子，已经钻入肛门里，难怪虎娃那么痛楚。
夫妻俩当机立断，爸爸迅速从妈妈的头上，拔下了几根长发，妈妈马上用头发，紧紧捆住蚂蟥的后半截身子，然后用力一拉。
随着虎娃的一声痛哭，蚂蟥的身子，被拉出来了。
虎娃的肛门口，立即冒出了脓血，也传来了一股恶臭味。
爸爸立即去采来三七和“把阿乌”藤，妈妈则将虎娃抱到小溪边，用水将虎娃的屁股洗干净，用石头将草药捣碎后，抹在了虎娃的肛门上。
做完这些，妈妈还告诉虎娃，不要再来小溪边玩了，涨水时容易淹死不说，如果碰到眼镜蛇、竹叶青蛇等毒蛇，那就危险了。
也许是太痛苦了，虎娃听得不是很真切，但打那以后，还是很少到水边去玩了。
妈妈回到家里，不禁有些后怕，开始担心起虎娃来了，毕竟他现在可以到处跑了。夫妻俩商量之后，准备将虎娃接回家。
爸妈试探性地将虎娃抱回家里，然后看母虎的反应。
当天，母虎还没有什么。
次日晚上，母虎开始着急了，先是心急火燎地在洞穴外面走来走去，见爸妈没有反应，便有些按捺不住了，开始俯卧在地上，爪子不停抓着地面，一边弄出很大的声响，来提醒爸妈，一边发泄自己的不满。
爸妈一时没有反应，母虎接着发出了低沉的咆哮声，来表示抗议。
而虎娃呢，一听到母虎的咆哮声，就莫名地兴奋起来，向母虎跑去，如果不被允许的话，虎娃就会发起性来，呲牙咧嘴地对着爸妈，爸妈再阻拦的话，他就又抓又咬。
这样一来，爸妈只好连夜将虎娃送回去了。
接连两次，都是如此，妈妈都有些绝望了。
谁承想到，接回虎娃的机会，竟然不期而至了。
冬夜，气温非常低，森林中寒气逼人，爸妈坐在火塘边睡觉，还经常冻醒。有时，实在太冷了，两人索性不睡觉，便坐在火塘边，一边烤火，一边聊天。
一天晚上，母虎又来了，这次是带着满身伤痕来的。
看到母虎的伤痕，爸爸知道大事不好，能给母虎造成那么重伤痕的，只能是其它老虎。爸爸不敢掉以轻心，为了安全起见，只得请来两个知心的猎人朋友，三人一起跟着老虎而去，把妈妈留在了家里。
关于家里与老虎的事情，很多人有所耳闻，但爸妈一直守口如瓶，连爷爷奶奶都不明就里。这次，爸爸出于无奈，带着两个朋友一起去，说明他已经豁出来了，不过刚好歪打正着，也为虎娃的回归和以后的解释，顺利地铺好了路。
母虎将三人领到了峡谷的小溪边，离一棵巨大的水冬瓜树，还有一百多米的时候，便停了下来。
远处，两盏硕大的眼睛，在夜色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蓦地，瘆人的光芒处，传来了老虎那穿透力很强的咆哮声，在峡谷中滚动。
这是一只硕大无朋的公虎。
八 虎娃回家（下）
林寒涧肃，寒风吹过来，火把一明一灭，似乎快要熄掉了。惯于打猎的三人，纵然见识过很多猛兽，但听到那骇人的咆哮声，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
爸爸听到另一只虎的咆哮声，以为虎娃已被吃掉了，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
咆哮声过后，水冬瓜树上，却传来了虎娃的哭声，哭声里满是恐惧。
原来，现在是老虎的发情期，公虎找到了母虎，开始大献殷勤。由于母虎身边有虎娃，暂时还不想生育，便屡次拒绝了公虎的求爱。
公虎明白其中的原由后，于是恼羞成怒，就想咬死虎娃，母虎出于护崽的本能，便与公虎撕打起来，结果不是对手，身上多处受了伤。
母虎阻拦公虎时，虎娃出于害怕，赶紧爬上了小溪边的大水冬瓜树上。当然，这个举动，也救了他的命。
公虎踞守在树下，始终不肯离去，母虎无奈之下，只得向爸妈求救。
三个猎人，毕竟有些见识，很快反应过来，他们找来一些枯树枝，在地上燃起了一堆火，除了不让公虎靠近，还可以用来取暖。
等到天亮，公虎纵然凶悍，也只得离去了。
果然，公虎看见火堆后，徒劳地在远处咆哮，根本不敢靠近，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一直到了天明。
天亮以后，公虎知道大势已去，赶紧跑了。
爸爸爬上树，将惊魂未定的虎娃，从树下抱了下来，带回了家。
有了这次有惊无险的遭遇，也许使母虎意识到了虎娃面临的危险，也许它自己还想再养育幼崽，它看望虎娃几次后，便消失了好几天。
自此，虎娃正式回到了爸妈的身边，这远比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十多天过后，每隔几天，母虎就来一次洞穴，看到虎娃安然无恙后，便在洞口逗留一会儿，就离去了。
再后来，母虎的肚子越来越大，来的次数就少了。
虎娃才回来时，每次见到母虎，总是显得很兴奋。母虎来的次数少了，时间长了之后，他也慢慢地将母虎淡忘了。
开始时，爷爷、奶奶和部落中的人，对这个来历不明，浑身长满毛的野孩子，很是排斥。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家被这个小家伙的灵敏和速度所吸引，又慢慢地对他产生了好奇，虎娃也成为了整个部落的谈资。
不管怎么样，这些莽人从未想到的是，眼前这个野孩子，原来是麂娃的双胞胎弟弟。不仅外人，就连麂娃也被蒙在鼓里，他只是听大人说，虎娃是从外面捡回的。
因此，在麂娃的孩提时代，一旦他受到虎娃的欺负，结果到了最后，爸妈竟然袒护虎娃，而不是他时，麂娃总是感到想不通，他觉得自己太委屈，经常背着爸妈的面，偷偷地抹泪。
妈妈在死之前，才将这个令人震惊的秘密，告诉了麂娃。妈妈还强调说，千万不要说出去，毕竟那个时候，莽人部落对双胞胎的态度，还是有相当存见的，这样会影响到麂娃的生活。
妈妈还说，之所以要告诉麂娃：一是让麂娃知道，虎娃是他的亲弟弟，二是当年，夫妻俩总是袒护虎娃，是他俩觉得亏欠虎娃的，实在太多了，想弥补一点而已，妈妈也希望麂娃，能够理解他们当时的心情。
麂娃听了以后，眼泪立即汹涌而出，很快将当年的委屈和不解，全部冲走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麂娃给我讲故事时，已当上爷爷了，他的一生，饱经风霜，作为父母对孩子的那份感情，当然理解得更为透彻了。
虎娃回来了，给整个部落带来了很多乐趣，当然也带来了困扰。
九 调皮虎娃（上）
从外表看来，虎娃像个野人，好像森林才是他的家。他的身手矫健灵活，刚刚还在你面前，“嗖”地一下便不见人影，经过仔细搜索，才发现他已经在树上了。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虎娃让人捉摸不定，了解他的人都说，这哪里是野人，活脱脱地是一只猴子嘛。
除了爬树的功夫了得，虎娃的奔跑速度，也同样惊人，别看他的年纪小，在陡坡上却如履平地，与成年莽人相比，也毫不逊色。
爷爷与部落的老猎人聊天，随时都流露出对虎娃的激赏：这娃身手了得，长大以后，应该会成为非常有名的猎人，足以让整个莽人部落都引以为傲。
可是，虎娃的脾气暴戾，一言不合，就翻脸了，轻则呲牙咧嘴来威胁对方，重则抓得对方头破血流。
虎娃才回家时，周围的孩子觉得好奇，都来找他玩，孩子们天真无邪，对虎娃结结巴巴的对话，先是觉得有些新鲜，后来熟悉了，就开始取笑他。
当虎娃知道这些孩子的行为，含有耻笑的意思后，便生气了，他也不与对方理论，上前不是用嘴咬，就是用爪子抓，弄得对方到处是伤，方才罢休。
时间长了，部落里的孩子，都不来找他玩了，他们对自己的爸妈说：那个不会说话的虎娃，真像野兽，他只会咬人、抓人。
这样一来，麂娃的爸妈没少受指责，当然也只有默默地忍受着。
因此，可怜的麂娃，也成了受害者，没有小孩来找他玩，爸妈又不准他出去玩，只让他天天在家陪着虎娃，在这些陪伴过程中，他没有少受虎娃的欺凌。
就这样，虎娃和麂娃，很快长到了八岁，古人说“性相近，习相远”，真的有那么回事，两兄弟性格方面的区别，越来越明显了。
按莽人部落的习俗，男孩子从三岁起，就必须开始接触弓箭，接着开始练习射箭，准备长大了以后，成为部落里的优秀猎人，整天在森林中转山，用弓箭来获取食物，来养家糊口。
虎娃好动，动作敏捷灵活，总是坐不住，学东西没有耐心，对射箭根本不感兴趣，而是喜欢很刺激的活动，如在悬崖上练习飞奔，在大树之间练习攀援，即便多次受伤，还是乐此不疲。
同时，他的语言表达能力差，但听觉和嗅觉都比寻常人灵敏，在跟踪猎物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而麂娃则文静得多，在他爸爸的教导下，一丝不苟地练习射箭。爸爸给虎娃和麂娃各做了五把弓，虎娃一把弓都没有拉坏，而麂娃到八岁时，已拉坏了四把弓，他的箭术在整个同龄人中，都算是佼佼者了。
麂娃给我讲了好几次，在他的记忆中，他与弟弟虎娃，共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部分。
调皮而鲁莽的虎娃，闯下了不计其数的祸，麂娃想起当年的那些糗事，有时还禁不住地哈哈大笑
春天，两人喜欢去树上掏鸟蛋，偷了鸟儿的蛋不说，还捣毁了鸟巢，将巢的草叶和树枝撕碎了，弄得到处都是。
妈妈知道此事后，狠狠地训斥了兄弟俩，打那以后，他俩只偷蛋，不敢再毁坏鸟儿的巢了。
有一回，兄弟俩发现一个悬崖峭壁上的金雕巢，巢里还经常传来雏雕乞食的声音，胆大包天的虎娃，竟然异想天开，想爬上悬崖，捉一个雏雕回家养。
虎娃的攀爬能力很强，很快就爬到了悬崖的中间，离雕巢还有二十多米的距离。此时，没有想到，一只金雕提着兔子回来了，当它看到靠近巢穴的虎娃时，立即将兔子放在巢里，然后在虎娃的头顶上盘旋，随时准备俯冲过去。
十 调皮虎娃（下）
麂娃意识到了危险，一边大声地吆喝，叫虎娃赶紧退回来，一边张弓搭箭，对着金雕一阵狂射。
由于距离太远，麂娃射出的竹箭，都没有够着金雕，但金雕有了顾忌，不敢降低飞行高度。
虎娃知道金雕的厉害，不敢再向上爬了，他在麂娃的掩护下，很快就从悬崖上，安全地退了回来。
还有一回，兄弟俩发现一棵麻栎树上，吊着一个硕大的野黄蜂巢。虎娃也不管危险，拿着砍刀爬上树，一下就将蜂巢捅了下来。
成群结队的黄蜂，“嗖”地冲了出来，对两兄弟发起了攻击，两兄弟都是赤身裸体，根本没有任何遮蔽，立即被螫得大呼小叫。
麂娃受不了，只得抱着头逃跑，虎娃也意识到了危险，也抱着头跟在后面。
正当他俩受不了，以为这次必死无疑时，麂娃在无意之中，发现远处有一个洞穴。他拼命向洞穴跑去，来到洞穴前，发现洞口布满了蜘蛛网。
兄弟俩赶紧俯下身子，从地面爬了进去，黄蜂追上以后，很多都撞在了密密麻麻的蛛网上了，加之洞里黑黢黢的，剩下的黄蜂，在洞口盘旋了一会儿，无计可施，只得无奈地飞走了。
黄蜂走了，麂娃松了一口气，也适应了洞穴里微弱的光线，他向洞穴四周瞧了瞧，不看不要紧，看了以后，麂娃紧张地碰了碰虎娃的手臂，示意虎娃看看角落。
虎娃向角落看了一眼，脸色刷地一下变了，兄弟俩轻轻地站起来，也顾不上什么蛛网，赶紧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原来，洞穴的角落里，有一条麂娃手腕粗的眼镜蛇，正在蜕皮。
兄弟俩回到家里，简直狼狈极了，满身是蛛网不说，手上和头上有好几个被黄蜂螫的包，自然又招来爸妈的一顿训斥。
春天里，兄弟俩最喜欢的，还是捉竹鼠吃。这个季节的竹鼠，吃了鲜嫩的竹笋，变得非常肥美。
不过，竹鼠好吃，当然也难捕捉，它们躲在一米多的洞下面，要挖很久才能挖到。
夏天来了，兄弟俩来到小溪，不是捉蝌蚪，就是抓鱼。
捉到蝌蚪后，他俩便直接送进嘴里吃掉。抓到鱼后，他俩便兴奋地跑回洞穴，在塘火上烤起来，很多时候，鱼还没有烤熟，嘴馋的两个小家伙，就将鱼吃进了肚子里。
吃了烤鱼，兄弟俩已经变成大花脸了，赤裸的身上，到处都是炭灰。
莽人喜欢吃山鼠，兄弟俩当然也喜欢，但山鼠很灵活，不容易捕捉，让他俩很有些气闷。
后来，虎娃竟然发明了一个捉山鼠的方法。
森林中有一种藤，能分泌乳白色的藤胶，具有很大的粘性。有一次，虎娃发现这种藤的断口处，藤胶粘住了一只很大的螳螂。
于是，虎娃砍来很多这种藤，将藤胶收集在竹片上，然后在山鼠的洞外，找到一块平坦的石头，将藤胶全部抹在上面，最后在上面撒上一些小果子，说是用来粘山鼠。
结果，没有粘住一只大山鼠，倒是粘住了一些小山鼠，而更多的时候，是粘住了麻雀等小鸟。
由于收集藤胶，太过麻烦，而收获又小，虎娃只得放弃了。
那几年，母虎身边没有幼崽时，有时也像亲戚串门一样，叨着一只猎物来他们家，有时只在洞穴外，躺着休息一会儿，有时还会用身子，亲热地蹭着虎娃，与虎娃嬉戏一会儿。
无忧无虎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很快到了一九四一年，虎娃和麂娃已经十五岁了。
他俩的大妹，也可以跟着其她妇女，上山采野果和野菜了。妈妈很少出去，因为除了一个大妹，家里早已另添了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妈妈得在家做饭劈柴，同时照看小弟弟和小妹妹。
十一 邂逅佳人（上）
这时，虎娃和麂娃，都出落成男子汉了。
在爸爸的严格要求下，麂娃成了部落的神箭手，除了百发百中的箭术，他整天跟着爸爸，在森林中打猎，成了爸爸的好帮手。
麂娃除了会射箭，在对歌方面，在吹奏莽人的传统乐器“赖笼”方面，也学得相当不错。
十五岁的虎娃，成了部落中最高大的男人，他的体格壮硕，除了身上的黑毛，脸上和嘴巴周围，还长了一圈络腮胡，男人的阳刚之美，在他身上显露无遗。
虎娃除了具有飞树走壁一般的快速奔跑和攀爬能力，膂力也相当惊人，在猛兽出没的森林中，他只携带一把砍刀，就可以凭一己之力，成功地捕杀公猪，擒拿金钱豹等猛兽。
像三岁那年一样，虎娃在整个部落中，都算是名人了。
他基本不用弓箭，凭他那令人超乎寻常的嗅觉和听觉，老远就可以发现猎物的踪迹。这个时候，他会拿着砍刀，像金钱豹一样地潜伏过去，用速度来追上猎物，再用力量来杀死猎物。
有一次，父子三人一同去打猎，爸爸发现了一只足有两百多斤重的大公猪，爸爸示意麂娃，先用毒箭射公猪。
莽人部落的猎人，出去打猎时，身上都带着两个箭筒，一个箭筒装的是无毒的竹箭，用来射杀兔子、红原鸡等小型猎物。而另一个箭筒，则装着箭头涂有剧毒的毒箭，专门用来对付凶悍的野猪和马鹿等大型猎物。
狩猎成功后，在分割带毒箭的猎物前，他们只需将中箭地方的肉，用刀剜去就行了。
麂娃熟练地拈弓搭箭，然后迅速地射了出去。结果，他们只听见“嘣”地一声闷响，由于竹箭的力度不够，毒箭并没有穿透大公猪臀部的皮肤，而是弹开了。
大公猪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发现自己遭到暗算，立即掉过头，挺着一对尖刀般的长獠牙，向父子三人冲过来。
爸爸毕竟见多识广，一边大叫“快闪开”，一边向旁边一棵粗大的西南桦树干背后闪去。
麂娃那里见过这个阵势，一时愣在那里不知所措，虎娃则迅速爬上西南桦树，然后趴在三米多高的树桠上，紧紧地盯着公猪的一举一动。
眼看公猪的长獠牙，就要戳中麂娃了，在那关键一刻，一团黑影如闪电般，向公猪扑了上去。
原来，虎娃出手了！
虎娃的巨大冲击力，立即将大公猪掀翻在地，当大公猪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时，虎娃已经骑在公猪身上，伸出一双有力的大手，一手卡住了公猪的气管，一手扯住公猪脖子上的长鬃毛，使公猪难以呼吸，更不能掉头用獠牙反击。
刚刚还生猛十足的大公猪，躺在地上挣扎一会儿，慢慢就没有动静了。
这一幕，纵使经验丰富的爸爸，若非亲眼所见，也简直不相信是真的。
而让爸爸和麂娃更为震惊的事，还在后面呢。
虎娃休息了一会儿，便将两百多斤重的大公猪，轻轻松松地提了起来，放在自己的肩头上，开始向家里走去。
这次，跟在后面的爸爸和麂娃，更是目瞪口呆。
按照莽人的习俗，大的猎物要与部落的人分享，两百多斤重的大公猪，让整个莽人部落，都吃上了一顿难得的大餐。
因此，赤身空拳杀死大公猪的虎娃，也就成为部落的名人了。
打这以后，虎娃便主动提出，让爸爸和麂娃带着弓箭，去猎捕野兔、红原鸡、野雉等小型猎物，而他自己则带着砍刀，去猎捕野猪、马鹿等大型猎物。
最让部落惊讶的是，虎娃不用弓箭，竟然空手捕获了一只岩羊回来。
岩羊栖息在陡峭悬崖的岩石上，能健步如飞不说，还比较警觉，一有风吹草动，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连老虎、金钱豹这样的大型掠食动物，都只能望而兴叹，不知虎娃是怎么做到的，但肯定与他敏捷的身手有关。
十二 邂逅佳人（下）
长大以后，虎娃也懂事了，不再用武力来解决问题，同时还显得有些羞涩，不怎么讲话。
那时候，莽人部落的食盐和砍刀，都是用自己的猎物和兽皮等东西，从苗族、彝族、哈尼族等民族换来的。
虎娃和麂娃长大了，这个以物易物的交易，都是由他俩来完成的。
这年秋天，虎娃和麂娃用竹兜，背着兽皮、野兔、红原鸡、野猪肉等，来到了哈尼族的村寨边。
像往常一样，兄弟俩将竹兜里的物品，全部拿了出来，放在哈尼族经常往来的路上，然后躲到附近的一棵水冬瓜树上。
莽人不善于交际，需要换物品时，也不露面，他们把物品放在人家村寨旁边的路上后，就躲起来。当其它民族路过时，看到莽人的物品，如果家里有需要，就回到寨子里，带上莽人需要的食盐、砍刀、旧衣服等，放在莽人的物品旁边，换回莽人的猎物、兽皮等东西。
羞涩的莽人，要等人家走了，才敢露面，上前拿着换回的物品，直接就走。
这些民族之间，经常以物易物，加上民风淳朴，不存在欺诈行为，彼此之间都建立起了信任关系，每次交换时，莽人不露面，却也没有顾虑。
那天幸气好，兄弟俩除换回一卷细麻绳和好几把砍刀，还给妈妈换回了一件漂亮的旧上衣。虎娃和麂娃看到上衣后，都很高兴。
那时的莽人，打小就赤身裸体地在森林中生活，长大以后，也只是用兽皮或芭蕉叶裹住下身，而一直裸露着上身，妇女跟男人一样，也裸露着上身。
兄弟俩见哈尼族妇女，穿的上衣都很好看，一直想给妈妈换一件旧上衣回来，这一天，他俩终于实现了。
麂娃还注意到，虎娃对换回来的细麻绳，好像特别感兴趣，他一直拿在手里，不肯放在竹兜里。
于是，麂娃一边想象妈妈见到这件上衣后，那一幅高兴的表情，一边与虎娃有说有笑地向回走。
到了中越交界的地方，兄弟俩突然听到了妇女求救的喊声。
当时，边境上的民族，彼此之间的交往很密切，通婚也很正常。救人要紧，两人立即丢下背上的东西，一人拿着一把砍刀，然后跨过国境，向声源处跑去。
虎娃的速度很快，麂娃落在了后面。
当麂娃赶到小溪边的现场时，没有见到虎娃，只见到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少女。
妇女赤裸着上身，一只胳膊上全是血，坐上地上呻吟。旁边的少女，也赤裸着上身，不说话，只不停地抽泣。
少女的身边，两个竹篮倾斜在地上，里面的苦刺果倒了出来，散落一地。
突然，远处传来了狗熊的咆哮声，麂娃瞬间明白了，虎娃一定去追杀凶手狗熊去了，双方此时正在搏斗。
虎娃捕杀过很多大型猎物，麂娃知道弟弟不需要帮忙，他拿着砍刀，到周边的草丛中，挖来了三七根茎，在溪水里洗干净后，放在嘴里嚼碎，抹在中年妇女的伤口部位，然后摁住了伤口。
不一会儿，虎娃扛着一只两百多斤重的狗熊回来了，狗熊的身上，被砍刀砍了很多伤口，头上更是面目全非。
虎娃放下狗熊，也顾不上休息，立即从狗熊身上拔下一大把熊毛，捧在手上，让麂娃帮忙，抹在了妇女的伤口上。
原来，虎娃去追狗熊的原因，是莽人在长期的生活积累中，认为熊毛具有最好的止血功能。
麂娃让少女摁住伤口，兄弟俩帮忙将地上的苦刺果，捡起来放到了竹篮中。
十三 兄弟争婚（上）
忙完之后，麂娃才开始打量那位少女，少女差不多有十四岁，胸部挺拔，漆黑的长发及腰，散乱的披在赤裸的上身。
少女的脸蛋，非常漂亮，加上梨花带雨，显得更加生动迷人，是麂娃出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异性。
看了以后，麂娃不由怦然心动，心跳开始加速，脸刷地一下就红了。
为了避免尴尬，不让少女发现他的反应，麂娃转过头来，看了看旁边的弟弟。他见虎娃正怔怔地看着少女，脸上绯红不说，眼里还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周围的民族中，只有莽人在成年后，才有裸露上身的习惯。麂娃据此判断，妇女和少女也是莽人。
熊毛粘在妇女的伤口部位，很快就止住了血。
少女放开了压住伤口的手，麂娃一边询问事情的经过，兄弟二人一边捧来水，为妇女洗去了身上的血迹。
少女叫三妹，妇女是她的妈妈，事情发生以前，两人一直沿着小溪采摘苦刺果。
这里的狗熊，夏天栖息在高山上活动，秋天则下到沟谷中，它们喜欢白天睡觉，晚上才出来觅食。
母女采摘苦刺果时，惊扰了正在睡觉的狗熊，三妹的妈妈，因此受到攻击，被咬伤了胳膊。
虎娃拿着砍刀，飞奔过来时，所造成的声势，也许使狗熊感受到了压力，凶手赶紧开溜，结果被虎娃追上后砍死了。
兄弟俩商量之后，决定先将交换回来的东XZ在灌木丛中，他俩先母女俩安全地送回家，中年妇女高兴地答应了。
虎娃为了赢得三妹一家的好感，将狗熊也扛去了，作为礼物送给她们家。
三妹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两个姐姐已经出嫁，三妹与爸妈、弟弟生活在一起。
三妹的爸爸，也是一个猎人，见虎娃仅凭一己之力，竟然砍死了一只狗熊，不由大为欣赏。她爸爸谢过兄亲两人之后，爽快地收下了狗熊，并慷慨地分给了他们所在的莽人部落。
当三妹部落的莽人，闻讯前来分熊肉时，都吃了一惊，对虎娃的胆量和打猎能力，大为赞叹，虎娃成了三妹部落莽人眼中的英雄。
很多少女也来了，那时的莽人部落，全靠在森林中获得必需的食物。部落的每个男人，也都是猎人，他们是家庭的主心骨，男人的打猎能力，意识着一个家庭，是否能够获取足够多的食物，来养家糊口。
因而，虎娃在俘获狗熊的同时，自然也俘获了很多热辣辣的眼光，赢得了当地很多莽人少女的心。
兄弟俩在三妹家，吃过烤熊肉后，为了不让爸妈担心，连夜打着火把，赶回了家。
麂娃的妈妈，见到换回来的上衣，高兴得合不拢嘴，整天都穿在身上，让部落中的女人羡慕不已。
打这以后，虎娃变得非常自信，不再沉默少语了，做事更加风风火火，把很多时间都花在打猎上面，他在外面捕获的猎物，差不多有一半，都直接送到三妹家去了。
有了长细绳之后，虎娃根据从苗族猎人那里偷学而来的经验，开始捕捉活的红原鸡，这又给莽人部落的猎人，好好地上了一课。
虎娃先用白天时间，侦察好一个红原鸡的栖息地，晚上去抓了一只很大的红原鸡鸡公回来。
接下来，他像变戏法似的，利用这一只红原鸡，变出了很多红原鸡。
他用绳子系住这只红原鸡鸡公的一只脚，来到其它红原鸡栖息的森林，找到一块开阔的地方，将绳子的另一头，系在一棵树上。
接着，他又用好几根三四米长的绳子，一头系在红原鸡公旁边的树上，另一头则打着活套，活套的直径，需远大于鸡脚的尺寸。
这只红原鸡鸡公，一旦听到其它红原鸡活动的动静，为了吸引母鸡的注意力，立即会引吭高歌，这就好比一个好色的男人，来到人家的地盘上，勾引人家的妻子一样。
十四 兄弟争婚（下）
红原鸡是有领地意识的，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听到新来的外来户，竟敢在自己的地盘上撒野，本地的红原鸡鸡公，很快就会飞过来，在附近侦察一番，确认没有危险后，就会向新来的红原鸡鸡公发起进攻，试图将入侵者，驱赶出自己的地盘。
体形较大的入侵者，当然也不甘示弱，两只公鸡开始不停地跳跃和扑腾，打得不可开交。
本地的红原鸡，脚爪一旦落在绳子的活套上，向前扑腾时，就会拉动活套，把自己的脚爪套住，一旦被套，它就插翅难逃了。
这时，虎娃就会轻轻地走过来，将套住的红原鸡取走，然后再去其它地方，故技重施就行了。
虎娃也送了好几只红原鸡给三妹一家，但没有将自己套鸡的方法，告诉三妹的爸爸。红原鸡不好猎捕，活的更是难上加难，这让三妹的爸爸和她们部落的猎人，对虎娃的打猎水平，更加赞赏。
后来，虎娃还用活的红原鸡，又从哈尼族手里，换回了一件漂亮的上衣，征得妈妈的同意后，他将上衣送给了三妹，三妹高兴地收下漂亮的上衣，并成为她们部落中，第一个穿上衣服的女人。
麂娃也不甘落后，经常也会从家里拿出一些猎物，送到三妹家去，他也想获得对方的好感。
这也许就是最原始最真挚的爱情力量吧。
爸爸毕竟是过来人，两个孩子的异常表现，当然全看在眼里。他与妻子商量之后，准备趁这个机会，把两个孩子的婚事，都落实了。
麂娃的一个小姑，也就是爸爸的妹妹，有一个比麂娃小一岁的女儿，早就与麂娃的爸妈商量过，准备嫁给他们家其中的一个儿子。
在那个年代，在封闭的莽人部落，风俗当然很传统，所谓的“姑表亲”、“舅表亲”，都非常盛行。特别是姑表亲，被称为“还姑娘”，意思是舅家有优先聚外甥女做儿媳的权利。
当时，人们不知道近亲结婚的危害性，反而认为人情是一把锯，你一来，我一去，姑娘嫁出去一个，再聚回来一个，大家是亲上加亲，感情也更加深了。
妈妈觉得亏欠虎娃的太多了，于是当着两个儿子的面，要虎娃先表态，要他在表妹和三妹之中，选一个作妻子，其弦外之意很明显，余下的那一个，理所当然就是麂娃的妻子了。
虎娃毫不犹疑，当即选择了三妹。
爸妈感到很高兴，劝麂娃娶表妹算了，并说两家毕竟是亲戚，以后更是亲上加亲，一定也会越来越亲。
可是，在真正的爱情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
谁知，原本听话懂事的麂娃，却马上站了出来，破天荒地发了大火，并独自跑了出去，整晚都没有回洞穴。
那时候，麂娃还不知道虎娃，就是他的双胎胞亲弟弟，在他看来，爸妈真是太偏心了，总是向着捡回来的孩子虎娃。
麂娃觉得，小时候受的委屈，算了也就算了，在爱情和婚事面前，他再也不想退让。
两个孩子都争着娶三妹，爸妈这下棘手了。
虎娃也觉得很尴尬，由于心里装着三妹，当时不好说什么。
次日，虎娃见麂娃一夜未归，便向爸妈主动提出，既然自己和麂娃都同时喜欢上三妹，也就不为难父母了。虎娃建议，不如将选择权留给三妹一家，让他们来选，选中的聚三妹，另外一个则聚表妹。
爸妈见虎娃主动让步，也索性就坡下驴，马上答应了，并让虎娃去找到麂娃，把家里的这个决定，立即告诉他。
麂娃回来了，他觉得由三妹一家，来决定女婿人选，是最好不过的，他当然无话可说，毕竟那时的莽人部落，还是讲究婚姻自由的。
当时，虎娃对他说了一句话，麂娃现在还铭记在心：这样最好，婚姻是一辈子的大事，无论对三妹来说，还是对兄弟俩来说，大家都求一个心安！
麂娃始终觉得，虎娃是说不出这句话的，却一直找不出证据。
也许，虎娃就是这样，冷不丁会做出让人意外的事情。
十五 比武招亲（上）
这个难题，像球一样踢到了三妹的爸妈面前。当然，他们完全可以直接征求三妹的意见，再把结果告诉麂娃一家，事情就完了。
但这两兄弟，都同时出面救了三妹的妈妈。三妹的爸妈，同时还觉得，虎娃和麂娃都是好孩子，尤其是虎娃的打猎水平，简直是太好了，三妹如果嫁给他的话，一辈子都不会挨饿的。
三妹的爸妈，不想得罪任何一个孩子，更不想得罪未来的亲家。为了慎重起见，他俩没有将提婚的事情，告诉当事者三妹，而是找到了部落中最老长的魔公。
年老的魔公，听完三妹爸妈的来意后，找来了两个木块，分别在上面作上记号，一个代表麂娃，一个代表虎娃。
接着，魔公拿出专门用来占卜的铁刀，用绳子两头，分别拴住刀柄和刀尖，然后提住绳子中间，将铁刀提在空中，让铁刀来回摆动。
这个时候，代表麂娃和虎娃的两个木块，分别放在了铁刀的两边。
铁刀摆动时，魔公开始振振有辞：
锋利铁刀，
有如大神，
显示方向，
指点莽人。
你若显灵，
猪鸡鼠兔，
飞鸟游鱼，
都是供牲。
魔公摆弄了半天，也没有弄出结果，只得放下铁刀，对三妹的爸妈说：“神灵的意思，他只负责趋凶避吉，婚姻之事毕竟是大事，还得由你们女儿自己作主！”
三妹的爸妈，只得回到家，将面临的难题，告诉了三妹，让三妹来拿主意。
三妹让爸妈给一个晚上的时间，次日就告诉他们结果。
第二天，三妹讲出了一个好办法，她的爸妈觉得不错，当即就表示，同意按三妹的意思办。三妹的爸爸，立即到麂娃家，将三妹的主意，告诉了他们。
主意说出来以后，大家都有些惊讶，但又不得不佩服三妹的心思细腻。
三妹的意思，是要兄弟俩来一个比试招亲，内容分为三项。
一是比试打猎，这是一个姑娘，对未来丈夫养家糊口本事的考量，排在第一位，当然合情合理。
二是比试对歌，这是考量未来的丈夫，对人生和生活的一些看法，是对内心想法的摸底，也是莽人的年轻男女，找意中人时较为常用的方法。
三是三妹根据内心的倾向，直接说出意中人的名字。
以上三项，两项得胜的人选，就是三妹的丈夫。三妹还说，如果前两项胜了，即使不是三妹最意中之人，对于这么杰出的男人，她也愿意与之结合，做一辈子的夫妻。
这个方法，结果充满了悬念，使麂娃的爸妈，觉得新鲜，也很有意思。同时，对麂娃和虎娃来说，也都充满了希望，他俩在打猎和对歌两项之中，各占得一个绝对优势，最后还得看三妹的，这与他们家的初衷，一点也没有背离，三妹才具有最后的决定权。
比武招亲的时间到了，麂娃的爸爸，带着两个孩子，来到了三妹家。
比试的时间，分为两天。
第一天，只允许麂娃和虎娃，带上弓箭和砍刀，到三妹爸爸指定的大山中，打猎一天，看谁打到的猎物价值最高，其间的食物，全由自己解决。
黄昏时分，三妹家的洞穴外，整个部落的男女老少，几乎倾巢而出，他们都一睹这两兄弟打猎的成果，到底怎么样。
麂娃先回来了，他射杀了七只野兔，三只红原鸡。同时，麂娃还用砍刀挖地穴，杀死了一只果子狸和穿山甲。
三妹的爸爸，看到麂娃的成果，不由点了点头。其他猎人，见麂娃在一天时间之内，猎到如此多的动物，都露出了赞许的目光。
不过，他们更想看虎娃的打猎成果。
十六 比武招亲（下）
天黑了，虎娃一直都没有出现，这很让大家失望，三妹更是走出洞穴，在周边看了好几回。
麂娃的爸爸，见大家等得不耐烦了，开始让大家将麂娃的猎物，去掉毛皮以后，拿到火上烤熟了吃。
这样一来，大家都不好再说什么，随着烤肉味的弥漫，气氛又热烈起来了。
烤肉吃完了，大家准备离去时，虎娃终于回来了。
虎娃捕获的猎物，让在场的莽人大为震惊。只见他的肩上，赫然扛着一只打死的母金钱豹，他的另外一只手，也没有空着，竟然还抱着两只幼豹。
大家询问之后，才知道虎娃进入大山以后，先转了一圈，发现金钱豹的踪迹后，仔细地查看了足印，知道除了一只母豹，还有两只幼豹。
白天，母豹躲起来休息去了，为了不惊动母豹，虎娃找到三只豹子经常喝水的小溪边，然后躲到一棵树上，开始睡觉。
太阳快落山了，虎娃下了树，根据当时的风向，躲到水边背风的灌木丛，静静地等待三只金钱豹。
母豹睡醒后，带着幼豹到水边喝水时，遭到了虎娃的偷袭。让母豹没有想到的是，它偷袭猎物一辈子，这次竟然被人偷袭了。
虎娃成功地捕杀了母豹，并生擒两只幼豹，这惊人的成果，让三妹所在的莽人部落，大开了眼界，也为虎娃赢得了第一场胜利。
次日上午，莽人部落如火如荼的对歌活动，又开始了。
对歌时，部落的少男少女都来了，姑娘自动加入到了三妹所在的女方阵营，而男子则加入到了麂娃和虎娃所在的男方阵营，其他的老幼，则成了观众，大家来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山坡上，开始了对抗赛。
三妹首先发难：
野雉有彩衣，
虎豹有花斑，
可怜的莽女，
身上无遮拦。
对面的阿哥，
难道你不嫌？
麂娃听了后，立即接着：
妹休如此说，
莽人自古难。
我家住岩洞，
四季更无闲。
阿妹如山花，
采来日子甜。
三妹的一个姐妹，立即帮着发难：
可怜的阿妹，
无衣身上寒，
无粮腹中饿，
生活太艰难。
跟了阿哥后，
是否还如前？
麂娃想了一下，然后对出了：
森林是粮仓，
猎物可作餐，
自己吃之外，
可将衣物换。
阿妹是个宝，
定让她心安。
对了很久，麂娃都对答如流，而虎娃则涨红了脸，一句也没有对出来，但他却欣赏着大家的表演，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满情绪。
这场比拼，麂娃毫无悬念地赢了。
对完歌后，麂娃意犹未尽，还为大家吹了“赖笼”。
所谓“赖笼”，是莽人特有的一种传统乐器。他们先砍来一根手指粗细的竹管，再截短成一米多长，将里面的竹节掏空，在离竹端五十厘米的地方，凿上一个圆孔，“赖笼”的主干就成了。
有了主干，要吹奏赖笼，还需要吹口，他们砍来一根筷子粗细的竹管，截成三厘米长，再削成舌片形状。
吹奏时，将舌状的吹口，插入靠近圆孔的一端，吹奏者一边吹舌片，一边用手指按下或松开圆孔，赖笼就发出声音了。
麂娃吹奏赖笼的技法娴熟，声音悠扬清远，获得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下午，比武招亲的结果就要出来了，三妹家的洞穴外面，又挤满了人。三妹穿上虎娃送过来的上衣，然后拉着妈妈，终于出来了。
三妹看了看大家，羞涩地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的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十七 虎娃当兵（上）
麂娃和虎娃，都紧张地看着三妹，三妹也看了看虎娃，指着妈妈已经痊愈的胳膊：“大家都知道，我与虎娃和麂娃能够认识，都是因为狗熊，当时妈妈受到狗熊的攻击，他们兄弟俩刚好路过，立即就赶了过来，虎娃杀死了狗熊，妈妈也因此得了救。”
说到这里，三妹停了停，看了看大家，“我们女人，将终生托付给一个男人，最主要是想找到一个安全的依靠，从这点来看，虎娃是最胜任的。”
接着，三妹又看了看麂娃，“当然，麂娃也不错，大家也看见了，上午对歌时，他用歌声和机智，征服了我的很多姐妹，他还吹奏了好听的赖笼，这说明他是一个有情调，也是一个懂生活的男人！”
说到这里，三妹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大家来说，这弟兄俩，都这么优秀，我到底该选哪一个呢？”
大家听了，都睁大眼睛，等待三妹的结果。
这时，三妹脱掉上衣，套在妈妈身上，然后含情脉脉地走上去，将虎娃拉到身边，指着衣服说：“这件上衣，是虎娃用猎物，从哈尼族那里换回来，送给我的礼物！以前，我以为虎娃只有老虎一样的体魄，金钱豹一样的速度，可哪里想到，他还有麂子一般的温柔和细心，我相信，虎娃会像莽人的幸运之神麂子一样，给我一生带来幸福的。”
三妹停了一下，笑着面对大家，“你们大家说说，我不找这样的男人，还想找什么样的男人呢？”
到了这里，大家都知道了三妹的最终选择，于是开始起哄并大声叫好。
大家停止喧闹后，三妹又继续说：“至于这件上衣，我就私下作主，送给妈妈了，我相信嫁给虎娃以后，他会给我换回更多的衣服，大家就等着瞧吧！”
这时，三妹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的麂娃，接着又说：“麂娃，当然你也相当不错，我恨我妈妈没能再生一个姐姐或妹妹，不然的话，我们两姐妹同时嫁给你们两兄弟，那该有多好啊！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了，你可要多多关照我哟！”
大家都哄然大笑，麂娃的脸，很快就绯红了。
三妹的爸爸，赶紧出面解围，将麂娃的爸爸、虎娃和麂娃拉进洞穴，大家开始商量婚事了。
按照莽人的婚俗，为了证明男人的打猎能力，上门提亲的男人，要亲自捕捉三十只松鼠或飞鼠干巴，来证明婚后养活妻子儿女的能力。
三妹一家，都知道虎娃的打猎水平了，就免去了这个，只等冬天闲下来时，就把虎娃和三妹的婚事办了。
不过，虎娃还是打了一头肥硕的大野猪，扛到三妹家，作为提亲的礼物。
爸妈征求麂娃的意见后，也带着六十只松鼠，正式向小姑的女儿提了亲，他们也约好了，麂娃和虎娃的婚事，大家同一天操办。
很快，冬天就来了，第二天就是虎娃和麂娃大喜的日子，由于没有找到合适的洞穴，麂娃的爸妈、弟妹，在外面搭建了一个窝棚暂住，把原来的洞穴，准备作为两兄弟的婚房。
麂娃一家的洞穴里，到处堆放着野兔、野雉、红原鸡、野猪等猎物，这是虎娃和麂娃为了筹备婚事，近一个月时间的打猎成果。
晚上，妈妈正在试一套从哈尼族那里换回的衣服，准备第二天穿在身上，来迎接两个媳妇。
突然，好久都没有露面的母虎来了，而且直接进入了洞穴。好久不见，母虎明显地衰老了，虎娃以为母虎要吃的，赶紧到角落里，拿来一只肥硕的野兔，想递给母虎。
母虎对眼前的野兔，却视而不见，反而一个劲地拱着虎娃，似乎想要把他往外赶。虎娃不想走，母虎有些着急了，不停地围着虎娃转悠，不时硬拖着虎娃下身的兽皮裙，拼命向外拉。
旁边的爸爸，见到此情此景，想起虎娃还小时，母虎一旦遇上麻烦，就会来求助他和妻子，好长时间没有打交道了，他竟然把这些事都淡忘了。
十八 虎娃当兵（下）
于是，麂娃的爸爸，吩咐虎娃和麂娃带上砍刀，跟在母虎后面，想帮母虎处理完麻烦的事情，就赶回来。
虎娃和麂娃出了洞穴，母虎见里面还有人，立即又返回去，对着火塘前的人，开始大声咆哮，声调有些吓人，而声音里蕴含的，更多的还是急切。
洞穴外面的虎娃，很快发现了洞穴周边的异常，森林中的鸟儿、野雉和红原鸡等，都在到处扑腾，好像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两兄弟立即冲进洞穴，将这个情况告诉了爸妈。
麂娃的爷爷，当时还健在，差不多有七十多岁了，老人家阅历丰富，从母虎的眼神里，没有看到威胁，而是看到了急切的关怀。
当老人家听说森林中有异动时，赶紧站了起来，让大家马上跟着母虎，一起离开洞穴，一刻也不能再耽误了。
一家人刚离开洞穴，来到稍稍平坦的地方，便感觉到脚下在晃动，山上的石头不停地滚了下来。
大家惊慌失措，正准备掉转头，逃回洞穴去，身后已传来“轰”的一声巨响，洞穴坍塌了，婚房和所有的猎物，全被埋了。
在这次地震中，麂娃的爷爷被石头击中，当即就失去了性命，麂娃家的其他人，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
对地震有预感的母虎，无异于救了麂娃一家，而母虎在石块的冲击下，一只后腿被砸中了，由于伤势很重，他们将母虎留在了临时搭建的窝棚里。
麂娃的妈妈，采来了竹节草和狗屎花，煎水以后，为大家治疗伤口，当然也给了母虎一份，好让它提前康复。
这样一来，麂娃一家要处理爷爷的丧事，只能把两兄弟的婚事推迟了。
幸好虎娃的伤势不重，他还是天天出去打猎，而麂娃和爸妈一边处理爷爷的后事，一边挖掘以前洞穴的石头，想掏出里面的猎物。
过了一段时间，爷爷的丧事处理完毕，洞穴里的猎物也掏出来了，麂娃一家终于松了一口气。
正当他们一家，准备另找洞穴居住时，又发生了一件事。这件事，改变了麂娃一家的命运。
当时的中国，正集全国之力，抗击穷凶极恶的日本侵略者，同时也在筹备入缅作战的远征军，为了征召富有丛林生活经验的侦察兵，招募团在苗族、彝族和哈尼族征召部分士兵后，又来到了莽人部落。
身体健硕，在丛林中疾走如飞，攀爬功夫了得的虎娃，自然成了莽人部落惟一合格的入征对象。
爸妈纵然不愿意，由于当时军情紧急，招募团只简单说明了来意，便要虎娃跟着众多的入伍士兵，立即向部队集结地开拔。
麂娃记得很清楚，虎娃走的那天，甚至来不及亲自向三妹道别，只向抹着眼泪的爸妈道了别，就跟着招募团，匆匆地上路了。
爸妈哽咽着吩咐麂娃，让他送送弟弟，麂娃默默跟在招募团后面，走了好长一段路后，才发现受伤的母虎，竟然一瘸一拐地跟在身后。
送到一条河边时，麂娃停了下来，大喊一声虎娃，然后目送着一行人离去。母虎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它也停在麂娃身边，嘴里发出了“呜－呜”的哀嚎。
麂娃受到了感染，想到一同长大，朝夕相处的虎娃，就这样离开了大家，泪水不禁盈眶而出。
泪水朦胧间，它发现身边老态毕现的母虎，眼巴巴地目送虎娃离去后，眼里也噙满了泪水。
知道虎娃当兵的事后，三妹伤心极了，在麂娃与表妹结婚的日子，她还是按照当初的议定，来到了麂娃家，成为了家里的一个成员。
虎娃走了以后，母虎的一只腿不方便，又加上年龄大了，始终不肯离去，只在麂娃家的周围活动，大概是想再次见到虎娃。
一直没有见到虎娃，母虎越来越消沉，一年后的一天早上，麂娃一家从洞穴出来，见母虎已倒在洞口，再也爬不起来了，母虎死的时候，头始终向着虎娃出走的那条路，眼里溢出了泪水。
在妈妈的提议下，爸爸带着麂娃，将母虎埋在了峡谷的那个洞穴旁边，妈妈说如此做法，是为了感谢母虎对虎娃的养育之恩。
十九 苦难莽人（上）
麂娃在爸妈的要求下，去了附近的苗族、彝族等部落，打听他们村子入伍士兵的消息，结果那些民族跟他们一样，都没有收到任何有关的讯息。
麂娃的妻子，在生第一胎孩子时，由于难产，母子都死了，麂娃伤心了好长时间，再也不想娶了。
直到解放后，麂娃才从地方政府那时了解到，抗日战争早结束了，入缅的远征军早已解散，如果人还没有回来的话，那肯定是死在战场上了。
可怜的三妹，八年多以来，像守寡一样等着虎娃的消息。回来后，麂娃只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爸妈。
这个消息，犹如一记晴天霹雳，当时就将妈妈击昏了。
一年以后，麂娃的爸妈只得将虎娃死去的消息，告诉了三妹，三妹哭得死去活来，根本不相信这是事实。
直到半年多以后，她慢慢从其它民族那里打听到，当年与虎娃一起去的苗族、彝族青年男子，一个也没有回来，这才不得不面对现实。
妻子死了以后，麂娃一直未娶，妈妈找了一个时间，劝三妹跟麂娃过算了。劝说三妹时，妈妈一边流泪，一边叹着气说：人生还不得不信命，也许上天早就安排好了，非得把她和麂娃捆在一起。
三妹没有跟虎娃同过房，也不算虎娃真正意义上的妻子，但她早已把虎娃的家，当成了自己的家，她对爸妈非常孝顺，也深受两个老人的喜欢。
但三妹听了妈妈的话，还是委婉地说，等一等再说吧，不然的话，虎娃万一回来了，她都没脸见他。
后来，由于莽人长期住在洞穴里，得风湿等疾病的人很多，在政府的关心下，他们从洞穴搬进了竹木结构的茅草房居住。
住房解决以后，政府又引导莽人养猪养鸡，他们将猪、鸡散放在野外，让它们与野猪、红原鸡自然繁殖，杂交出来的猪、鸡的肉质好，抗病能力也大大增强了。
莽人养了猪和鸡后，部落每次祭祀时，他们再也不用担心祭品了，从前的祭品，全都要临时从森林中猎取。
以前的采集和打猎生活轻松，但食物没有保障，政府为了解决莽人的吃饭问题，又帮莽人依照山势，开辟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千丘田，接着还教会他们燔荒种田，种植玉米、水稻等农作物。
五十年代，莽人依然过着粗放的，刀耕火种的农耕生活，粮食产量非常低，但他们忙时种田，一旦闲下来时，男人还可以拿着弓箭打猎，适当改善一下生活。
在地方政府的引导下，莽人妇女开始向周边的少数民族学习纺粗布，大家都能穿上自己做的衣服了。
男人除了打猎，还可以编制一些竹制品，拿去与苗族、彝族和哈尼族等换回需要的盐、铁具等。后来，男人从苗族那里换回了火药枪，他们的打猎水平大为提升，比以前更容易打到猎物了。
换回火药枪以后，由于射程远，很容易打到野兔、野雉和红原鸡，运气好的话，还可以打到悬崖上的岩羊，这是麂娃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有了火药枪，也再也不怕狗熊和虎豹这些猛兽了，这些猛兽一听到枪声，闻到火药味，就会逃得远远的。
麂娃打了很多猎物，又从苗族那里换了五个“铁猫”回来，这是一种专门用来捕捉山鼠的捕兽夹。
白天，他将五个“铁苗”放在山鼠经常出没的路上，次日早上，就可以轻轻松松地取到几只山鼠。当时，莽人都喜欢吃山鼠，这是他们主要的蛋白质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