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冷眼旁观
史一鸣不愿意报警,李雪飞只好撇撇嘴,她又抬头看了老郭一眼,心里觉得这个人真是个棒槌。
这种时候难道不是自保最要紧?还顾虑什么工具砸下来会不会砸坏了车或是砸伤了人,怎么着,以为自己是圣母?难道不知道砸坏了车子有保险公司赔,砸伤了人也有物业公司顶在前头,你一个穷打工的,装什么高风亮节深明大义?
又没人给你颁发好人奖!
她幸灾乐祸地想,最好老郭撑不住,直接把树枝照准找事的南瓜后脑勺伤砸,砸死砸伤都是这个恶妇自找的,自己找死还要带上孩子,简直枉为人母,想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未免太过恶毒,赶紧把脑海里的恶念收了收,正色地对史一鸣道:“不管了,我直接打妖妖灵了?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史一鸣淡淡地看了李雪飞一眼,一句话没说,李雪飞心里却一凉,办公室几个人平时插科打诨百无禁忌混成习惯了,她都忘记了老史大小也算个领导,是能决定她去留的人。
李雪飞难得安静了,周围的人却没什么顾忌,大声议论着,有说物业做事不周到的,也有吃过南瓜苦头的业主趁机一吐为快。
“嘿,物业也真是的,要么不做事,做起事也不分时候,锯树也不看看时间,今天周末,这些熊孩子都在家,等他们上学了你们再动手不就好了?”
“知道的是物业在修剪树枝,不知道还以为人家挖她的祖坟呢!你瞧吴月珠这架势,这树又不是她家的,至于要跟剜她的肉一样吗?”
“嘿,没准她就认为这树是她家的呗?”
“她家住六楼吧?树长得高低和她有什么关系?三四楼一年到头晒不到太阳,锯不锯树,她们才是最有发言权的吧!搞不懂有她什么事?这么拦着就不怕三楼四楼地人找她麻烦?敢情受罪地不是她呢?”
“谁知道呢,这女人就是个浑不吝,她不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谁敢惹她?你没看到这树枝上还挂了那些个破布塑料袋纸团?这女人什么东西都往下丢,有时候连用过的卫生巾也丢,血淋淋的恶心死人,楼下的投诉了多少次了有用吗?物业也是倒霉,怎么就碰上这么个玩意儿。”
“哎,这种人真是拉低了小区的整体素质……你看她那个儿子也跟她一个德行,长大了肯定又是一个祸害啊,我要是有钱早就搬家啦,这里真不是人住的。”
“咳,那都是以后都事了,眼下这事先解决了吧,今年的物业真是差劲,这人命关天的事情也拖拖拖,他们要是不打妖妖灵,咱们打吧?总不能眼看着小区闹出事。”
很快就不用他们为难啦,社区警务室的工作人员已经进了小区,原来早有热心业主见机不对,直接给社区警务室去了电话,社区警务室的电话号码就公布在业主群的公告栏里,有心人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反正物业解决不了的事情找社区民警就对了。
来的两个还是老熟人,李雪飞看见其中一个高高瘦瘦的帅小伙子顿时眼睛一亮,不免有些可惜场合不对,不然就能好好逗逗眼前这个腼腆的小鲜肉了。
甄警官和史一鸣握了握手,了解了情况以后就开始劝说吴月珠,吴月珠却油盐不进,非要物业签下不锯树枝的承诺书才肯罢休。
史一鸣脸色难看,忍着气和甄警官解释,“这是不现实的,她一个人代表不了一整楼的业主,我若签了这份承诺书,到时候楼下的业主问责起来谁来担这个责任?我们这是做正常的绿化养护,又不是把整棵树砍了,只是修剪一下枯枝,她这是故意找事!如果每个业主都来这么一套,我们还要不要做事了?”
甄警官脾气很好,对雅岚苑的居民也了解颇深,就道:“哎,那不是权宜之计吗?先把人哄开了再说,这棵树就先放一放,到时候趁这两人不在家的时候再修不就完了?你们物业做事要学会变通。”
反正从前的物业都是这么干的,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和稀泥,一拖四五六,拖到最后就不了了知,反正谁也没那个精力去较真。
史一鸣一脸苦笑,“说是这么说,可实际操作起来真是太难了,每次好好做事总有人要跳出来阻拦,你是社区的老人了,对这个情况感触肯定比我深。”
董玉昆站在外围看了半天,史一鸣说的话他听在耳里,嘴角不屑地勾了勾,悄悄绕到一边隔着堆积的断枝和抱在树底下的熊孩子说话,“小朋友,叔叔这里有好玩的,你想不想要?”
熊孩子歪着脑袋看着董玉昆:“什么好玩的?”
董玉昆笑眯眯地把手伸进电脑包里摸啊摸,半天没找到东西的样子。
熊孩子急了,“到底是什么呀?还没找到吗?你可真没用,把包里的东西直接倒出来不就行了?”
董玉昆呵呵笑道,“你真聪明,要不要过来叔叔这里帮忙找找?”
吴月珠呵斥儿子,“人家骗你的你也信!抱好!敢坏事揍死你!”骂完儿子又骂董玉昆,“你谁啊?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边凉快去!”骂了两句又虎视眈眈地把枯枝对准了觑机上前夺她树枝的甄警官的眼睛。
董玉昆摇摇头,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钢铁侠玩具,“啊,找到了!钢铁侠!你喜欢吗?”
熊孩子立即忘了他妈威胁要揍死他的事,也顾不上捣蛋,迫不及待地松开手,整个人像炮弹似的往外冲,他长得肥肥壮壮,力气又大,那冲劲,直接把拦在口子上的吴月珠撞了一个趔趄,身体一歪整个人控制不住往旁边栽倒,饶是如此,她手上还牢牢抓着作为倚仗的枯枝。
“我艸你个败家玩意!我打死你!”吴月珠摔了个大马趴,下巴被枯枝划了一道小口,血珠顿时沁出来了,她抬手去抹,终于松开了枯枝。
一直盯着吴月珠的帅警官终于找准了时机,飞起一脚将枯枝踹得远远的,史一鸣趁机带着保安围了上去,将吴月珠团团围住。
趴在树上当了半天壁虎的老郭一看熊孩子被引走,熊妈也被拦住了,赶紧把右手的电锯往树下一丢,左手也终于力竭松开了一直抓着的断枝,吐了一口恶气,随即以他不合年龄的矫健唰唰唰地爬下树,脚一落地就直接瘫坐在地上,歇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拖着自己吃饭用的家伙,一言不发地走了,从始至终都没看众人一眼。
91、一波又起
熊孩子终于追上了董玉昆,如愿以偿拿到玩具,一蹦一跳地找小伙伴炫耀去了,董玉昆站在原地看着被几个保安围在中间的吴月珠像只落入罗网的狼,悍勇异常地抬爪去挠任何靠近她的人,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问候了物业诸人的祖宗十八代,而作为物业经理的史一鸣,一边狼狈地躲着吴月珠,一边还好声好气地跟对方解释,不由失望地摇了摇头。
他在这个小区当过两年的物业经理,早就知道这里的很多住户的尿性,从来都是欺软怕硬的,史一鸣还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一心把业主高高高捧着,捧得这帮人越来越嚣张,恐怕将来这项目成朗能接下来也是够呛,于是更加坚定了要挖角的心。
又看了一会儿,看见那位年轻的警官也加入保安地队伍,吴月珠终于消停了,董玉昆才抬脚就往之前和他打架地那业主家去,打定主意,今天那家伙要是不交物业费,他就准备赖他家过年去了。
李雪飞回到办公室,一反常态变得沉默,听蓝有些不习惯平时聒噪的人突然变得安静,颇有些忐忑地道:“李姐,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平时小区里面稍有风吹草动,业主大群里面就要闹翻天,瞧李姐的神色,听蓝就知道今天的事情不小,结果群里却静悄悄,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李雪飞淡淡地道:“这鬼地方有事发生不是很正常?要是一天到晚都太太平平地,那才叫不正常。”
李雪飞打定主意不说,听蓝也不好意思再问,只好按捺住好奇心等史一鸣回来,可是直到下班了,连史一鸣地鬼影子都没见到半个。
李雪飞拎着小皮包往外走,只字不提晚上加班上门收费的事情。
听蓝看见她潇洒走远的背影,瘪瘪嘴收回尔康手,摸摸耳朵,心想,李姐不加班也好,她正好加紧收自己负责的区域的物业费,反正晚上在家也是闲着。
李雪飞却又转回来了,她手机忘记拿了,“你不走?别等了,晚上老谭才没心思加班,你一个人可应付不来,再说今天排班也是轮到我,你回去吧,加班的事我晚点再跟老史解释。周末女孩子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约会去,与其加免费的班,不如多花点时间撩你家汉子去。”
李雪飞说者无心,听蓝却听着有意,心神忍不住一荡,荡漾完了又是一凛。
对哦,她只想着赶紧催收费用,却没考虑到自己太积极会对别人有何不良的影响,从来都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她太出风头,不就把李姐衬得一无是处?
出头的椽子先烂,职场上虽然不指望同事能成为交心的朋友,可能够和平相处,谁也不希望到处树敌吧。
她一想通此节就打算骚扰自己男神去了,正好肖谨发了语音过来,“女朋友,晚上赏脸一起吃饭?”
李雪飞回头看她,笑得格外暧昧,“嘿,春宵苦短别浪费了,加班?多煞风景!”
听蓝脸莫名一红,心想李姐真是什么都敢说。
挥手送走李雪飞,听蓝才抿着嘴,笑得像只偷吃了香油的小老鼠,快速回了肖谨一句,“荣幸之至,男朋友,给你个献殷勤的机会,来接你女朋友可好?”
肖谨一边开车,一边反复放着听蓝说的话,嘴角弯起的弧度越来越大。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冲动这个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仅仅是听到对方的声音,就觉得心底有个角落被悄悄填满,一种名叫思念的东西快要满溢而出,他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心爱的姑娘,连等待红灯的功夫都觉得无比漫长。
听蓝已经在路口的长椅上坐了有一会儿了。
华灯初上,车流如织,行人匆匆。
暖橘色的路灯下,年轻的女郎静静地坐在长凳上,微微低着头看手机,露出一截优美的鹅颈,她身上穿着黑色平驳领一粒扣的修身职业西装套装,干练潇洒中又带了一点俏皮与优雅,笔直的长腿优雅地交叠侧在一边,九分裤的款式更显得一双美腿格外惹人注目。
周围人来人往,他却于众人中央一眼看到她,缘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
肖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灰色商务套装顿时有些嫌弃,好歹是第一次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约会,两个人都穿得太正式,活像是去参加商务谈判的,什么旖旎的气氛都被破坏得干干净净了,不行,怎么也得先把这一身行头换了!
肖谨一边在脑海里规划着两个人晚上的行程,一边推门下车接听蓝,“路上堵,等久了?”
听蓝仰头看见肖谨利落的下颔,柔和的灯光下,男人温柔的浅笑软化了刚硬的面部线条,听蓝只觉得一颗心又开始不争气地跳个不停,笑容在脸上荡漾开去。
她的欢喜不加掩饰,肖谨顿时觉得一颗心被泡在蜂蜜水里,又像三伏天里饮下了一杯酸酸甜甜的百香果蜜茶,舌尖都泛起了甜蜜的涟漪。
他给听蓝系好安全带,顺便在她脸上偷了个香,瞧见她脸上立即泛起肉眼可见的粉红色,心里软得一踏糊涂,柔声道:“饿不饿?”
听蓝绞着手指,摇摇头,又偷偷抬眼看他,看过再多的恋爱指导,也无法改变她是一个行动小白的事实,那天晚上偷亲肖谨的行为已经是她做得最出格的事情了,对肖谨自然而然的亲昵行为,她心里喜欢却还是忍不住害羞。
肖谨有些哭笑不得,到底是谁先在微信上撩他撩得飞起的?
这会儿两人确定了关系她反倒忸怩起来了?
小羊羔进了狼窝才想起逃,傻么?
肖谨看了一眼听蓝快绞成麻花的手指,没看到她戴自己送的戒指,眼神暗了暗,随口问道:“不喜欢戒指?”
听蓝愣了一下,马上回过神来,从白色衬衫的领口里拉出一条项链,水波链底端坠着的正是他给她买的钻石指环。
“在这呢……我们同事老是拿我开唰,说我傍大款,我嫌他们烦,干脆就当坠子戴在脖子上了。”
她半真半假的抱怨,肖谨听出了言外之意,嘴角继续上扬,一边开车一边腾出一只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听蓝的十指纤长,骨架却极小,摸起来整只手肉乎乎的,透软又弹性极佳,肖谨顿时有些舍不得放开了。
“是我思虑不周,”他正色道,“我们是男女朋友,是要结婚的,不是耍流氓,你大可理直气壮地回怼他们。”
这回答,马马虎虎,听蓝却挺满意。
她想,原来喜欢一个人,任何一句从对方嘴里说出来的话,仿佛每一个字都蘸满了蜜,甜腻中又带着爱情的酸腐之气吗?
92、心花怒放
肖谨假装没看见听蓝暗暗松了一口气,抬手在她的丸子头上揉了一把,“晚上想吃什么?”
听蓝手指点着下巴,“我想吃的东西有好多呀,都不知道怎么选了,什么东北杀猪菜啦,水煮鱼啦,广式蜜汁叉烧啦,烤生蚝啦,芝士虾球、牛排也不错啊……都怪商家拍的图片太好看了,馋得我都流口水了。”
肖谨一听便有些木然,好嘛,午餐肯定又是随便点了外卖打发了,他的视线从她纤细的腰肢上扫过,无奈地摇摇头,“你老是吃这些重油重盐的食物可不好,要节制。”
话一出口,肖谨就后悔了,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听蓝说:“哎,你可提醒我了,我这个月又胖了两斤,不行了,今天不能吃大餐了,我要减肥,我们去吃素斋吧,附近有家素斋我跟同事吃过一次,很清淡,最适合减肥的时候吃。”
听蓝说的那家素斋店,肖谨不仅知道,还熟得很,而她所说的一起吃饭的同事,肖谨想到当时在素斋店里看的那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就道:“今天不去那家,我们去城西,有个朋友在那边开了一家私房菜,也能做素斋。”
听蓝不挑食,正犯选择困难症的时候,小哥哥这提议简直太合她心意了,而且依据以往的经验,小哥哥推荐的美食都是好吃到爆。
“小哥哥你老实说,你该不会也是个吃货吧,不然每次都能找到好东西?”
她把脸凑到肖谨眼前,两眼亮晶晶地看着他,一脸崇拜地样子。
肖谨看了她一眼,女孩嫩生生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瑕疵,皮肤吹弹可破,让他忍不住想伸手揉一揉捏一捏,心里这么想着手上也就这么做了,轻轻在她脸上捏了一把就松开了。
“吃货算不上,有个当厨师的朋友,和他们相处久了,胃口被养刁了,对吃食就比较挑剔。”
听蓝捂着自己的脸,被小哥哥碰过的地方像被火舌撩过一样,灼人得很,不用照镜子,听蓝也知道此刻自己脸上定然布满红霞。
肖谨想自己要是再逗下去她就该翻脸了,于是忍着笑说,“我们先去商场换一身行头,约会穿成这样会被那家伙笑死。”
听蓝看了一眼两人身上穿的职业正装,活脱脱刚从谈判桌上下来的总裁和助理,也就同意了,这一耽搁,两人到了吃饭的地方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
肖谨停好车子,牵着听蓝的手穿过林荫大道往湖边一座古朴的小院走。
湖边悠闲散步的人很多,牵手的男男女女随处可见,听蓝暗暗地唾弃自己,怎么把约会整得像偷情一样,明明两人是正牌的男女朋友嘛!这么想着很快就放开了,主动抬手挽住肖谨的手臂。
肖谨感受到她的变化会心一笑,寻思着以后要多带她出来走一走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余三味?三味书屋?这名字好听。”笼罩在柔光下石刻的“余三味”三个字矫若惊龙,十分漂亮。
“跟三味书屋没多大关系,那家伙就是懒得想店名,就直接用了自己名字,反倒是无心插柳了。”
两个人在雅间坐定,很快有人绕过屏风走了进来,“哈哈哈,老幺,你小子总算想起来看哥哥我了。”
来人三十八九岁的样子,个子很高,偏瘦,长相很文气,浑身书卷气很明显,若不是做一副标准的厨师打扮,说他是搞研究的学者,听蓝都不带怀疑的。
“我女朋友听蓝,听蓝,他就是余三味,你可以叫他余三哥。”
余三味和听蓝打了声招呼,又虚虚地拥抱了肖谨一下,低声道:“你小子可是铁树终于开了花,可喜可贺啊。”
肖谨有些嫌弃地推开他,“别贫,我们俩可都没吃晚饭,饿着肚子赶过来的,赶紧的把你的拿手好菜端上来。”
余三味斜了肖谨一眼,十分无语,“你不会找点东西先垫垫,就这么饿着弟妹?真是个棒槌。”转向听蓝的时候就换了一副笑眯眯的面孔,“弟妹啊,这小子就是个直男癌患者,跟他在一起很累吧?你别嫌弃啊,这小子除了不解风情这点以外,还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你得慢慢发掘。”
听这说话的语气,听蓝就知道这两个人得关系肯定特别铁,顿时有种接受家长考验地紧张感,她眨巴着眼说道:“小哥哥人很好啊,我就喜欢他的不解风情。”
肖谨笑吟吟地看着听蓝。
余三味愣了一下,这回笑得真诚多了,“哈哈,这可算情人眼里出西施了,老幺你运气不错。”他朝肖谨暧昧地笑,“得,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今儿我亲自下厨,一定让弟妹吃得满意……改天叫上那几只,咱们兄弟好好聚一聚,带上弟妹,大家好好认识一下,省的见面不识。”
余三味走开了,听蓝两手托着腮,望着肖谨动作娴熟地用开水烫碗,“咱们不点菜吗?”
肖谨把烫好的碗放到听蓝面前,“不用的,老三规矩多,告诉他我们有没有忌口的就可以了,他喜欢自由发挥。”
听蓝一听顿时好奇死了,这么有个性的厨师她可只在电视或者小说里见过,顿时对这顿饭期待起来。
“他做菜肯定很好吃,我可是托你的福了。”
肖谨笑了笑,抬眼看见听蓝放在桌面上的电话在振动,屏幕上“史经理”三个字异常显眼,一边努努嘴,“你电话。”一边拿起热毛巾给她净手。
他捧着她的手,动作很轻很柔,眼神专注地好像在擦拭十分珍贵的玉器,听蓝顿时觉得有一种被人视若珍宝的感觉,心尖一颤,便没听清楚电话里史一鸣说了什么。
“小陈,听清楚了吗?”史一鸣的声音隔着话筒也能听出浓浓的疲惫。
听蓝连忙赶紧拉回跑偏的心神,“啊,什么,不好意思,我没记住,经理你再跟我说一下。”
史一鸣把下午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未了,就道:“明天我不在办公室,那女人要是到办公室去闹,你和老李忍一忍,那个泼妇咱们惹不起,你们躲远点,我……”
肖谨给听蓝擦干净左手,扬声道,“换一只手。”
听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果然乖乖地换了左手拿手机,右手递给他。
史一鸣听到话筒里传来地醇厚的男声,顿时忘记说自己被吴月珠挠伤的事情了,下意识地看了电脑屏幕右下角的时间,“哦,你回家了?晚上加班收获怎么样?”
听蓝着迷地看着肖谨认真给她擦手的样子,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李姐没和你说吗?晚上轮到她加班,我和朋友还在外面吃饭呢。”
史一鸣顿了顿,才用开玩笑地语气问道:“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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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无妄之灾
听蓝心想,这不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就眨巴着眼看着肖谨,表情明晃晃地写着无奈,脑门上就差刻上“你快点挂电话,我和你没话说”的字样,但出于礼貌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了“是的”两个字就吝啬地不肯再多说半个字。
肖谨笑容微深,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听蓝顿时嗔道,“哎,不要乱摸,再摸就把我头发都弄乱了,我没带梳子。”
史一鸣脑补了一下此时地画面,顿时觉得牙酸得很,想挂电话又舍不得,酸溜溜地道,“也是,今天周末哈,适合约会,可怜我们这些单身狗,孤家寡人的多可怜……”
听蓝无声翻了个白眼,客客气气地呵呵假笑两声,说道:“没事我就先挂了哦,我肚子饿死了,先吃饭了。”手脚麻利神情欢快地挂了电话,嘴里还小声嘀咕道,“这人真是莫名其妙,你没女朋友又不是我害的。”
肖谨闻言只想放声大笑,正好热菜上了桌,便忍着笑给她挖了一勺子什锦豆放在她碗里,“你要的素斋来了,快尝尝。”
余三味的手艺真不是盖的,看起来简简单单的菜肴,每一道都美味得听蓝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了。
“余三哥的手艺这么好,店里怎么这么冷清呢?”
其实并不算冷清,只不过余三味的整体装修风格是中式地,讲究的是一种意境,看似冷清,可也是座无虚席,而其他店里则是灯火通明,小二站在门口迎客,服务员腰间别着对讲机快速报菜名,席间高朋满座,客似云来,有人呼朋引伴,有人高声谈笑,欢声笑语点缀了夜的繁华。
各有千秋。
肖谨似乎习以为常,给听蓝杯子里续了水,“不冷清……来这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熟客,他又懒得很也不靠这个养活自己,来了兴趣才会下厨,偶尔有了新点子就呼朋引伴让我们来试菜,人少也很正常。”
实际上,客人来这里吃饭需要提前一周预约,价格又贵得离谱这事肖谨觉得就没必要说了。
看着桌子上七八个空空如也的碟子,听蓝捂着肚子有些痛苦地道:“吃过美味佳肴,以后我还吃得下外卖嘛?”
肖谨对外卖无感,闻言笑了笑,心里却琢磨着怎么让听蓝改改一日三餐胡乱对付的坏习惯,寻思着自己要不要搬到雅岚苑去住,这样给她做饭也方便?
两人手牵着手和余三味告别,在余三味热情过度的招呼下,听蓝简直要落荒而逃。
第二天听蓝照例提前到了办公室,过了半个小时,李雪飞姗姗来迟。
她转了一圈没看到史一鸣,就问听蓝:“老史呢?昨天光荣负伤了?今儿爬不起来了?有够孬的,六七个大男人还搞不定一个女人。”
听蓝一愣,“啊?打架了?”
李雪飞这才想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听蓝还一无所知,于是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把当时地场景描绘了一遍。
听蓝的心顿时提起来了,“啊?这么严重吗?那啥,史经理说他今天有事不在小区,还说昨天那个业主可能会来闹事,让咱们避一避别跟对方起冲突呢。”
李雪飞嘴角向下弯了三十度,“避一避?往哪避?怎么避?说得倒好听!要不要让咱们直接关门出去溜达去啊?我就不信了,那只烂南瓜敢冲到我们办公室来打人!就算来了又怎么样?谁怕谁?我就站在这儿,看谁敢动我!”
事后听蓝再回想这句话,顿时觉得李姐真是名副其实的乌鸦嘴,还是开过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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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李雪飞发完了牢骚,又贼忒兮兮地凑到听蓝跟前,“我昨天在城西看到你们了,看到你和你家男人手牵着手在湖畔散步,真够浪漫的。”
听蓝脸红了一下就恢复正常了,没办法,办公室无聊的时候,李雪飞就喜欢逗她玩,这种恶趣味随着两人共事的时间越长越明显,她越害羞李姐越来劲,不如趁了对方的意,无趣了自然就消停了。
“我昨天突然想吃素斋,我们家男神说有个朋友在湖畔开了一家餐厅,很会做素斋,我们就去了,就吃完饭顺便逛了逛嘛。”
“哦哦,吃素斋啊……真是想不开。”好好一句话,偏要拉长了语调,韵味悠长地说出来,总让人感觉话里带了那么一点点颜色。
“哪家?”
“余三味。”
“卧槽,你牛!那地方死贵死贵的,吃饭还要提前一周预约,像姐这种小资阶级,荷包不够鼓都不敢轻易踏足!”
听蓝缩了缩脖子,弱弱地道:“有区别吗?反正都是吃饭的地儿。”
“啧啧啧,妞儿,你膨胀了知道吗?还都是吃饭的地?苍蝇馆子能和五星大酒店相提并论?两者之间隔着什么你知道吗?隔着身份、地位,和财富,懂?”
听蓝耸耸肩,心想,有什么好懂的,反正都是谬论。
李雪飞还在碎碎念,“哎,你去过余三味了,那里的菜味道咋样?真像人家说的贼好吃?哪天把你家那口子叫上,请我们几个搓一顿呗……”
门口有人影晃动,听蓝立即换上职业性的微笑,抬头就看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红头发的女人,手上拄着一根比她身高还要高许多的红木棒子,面色平静的走近二人。
听蓝不以为意,还没来得及开口招呼来人,就看到对方变脸的一幕。
“我艸你耐耐地祖宗十八辈!跟我横是吧?喜欢砍树是吧?有本事继续砍啊!我让你们这帮孙子砍个够!让你们砍!少砍一根树枝,姑奶奶就跟你们没完!狗日的还敢打你姑奶奶我!不给你们点颜色瞧瞧,你们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一边骂一边抡着棒子横扫四方,前台桌面上的电脑、电话、书架,笔筒等等,通通遭了殃,听蓝只来的及拉了李雪飞一把,就一眨眼的功夫,前台桌面上就跟台风过境一般,所有东西都被横扫一空,散落在四处生死不知。
听蓝着实被吓到了,捂着心口颤颤巍巍地道:“你这人怎么回事?我们是正常开展绿化养护工作,有意见你跟我们领导去提!你这么不问青红皂白地跑到我们办公室一顿砸,讲不讲道理?!”
“老娘爱怎么砸就怎么砸!昨天你们不是很横吗?仗着人多欺负人少!怎么滴,现在想起来跟我讲道理了?晩了!我告诉你们,有我在这一天,你们就别想动那些树一片叶子!识相得就停下来,否则我一天砸一次!我看你们有多少东西够我砸的!”
李雪飞躲在听蓝身后探出个头,“你砸,你随便砸!你喜欢帮我们办公室的设备以旧换新,我谢谢你祖宗!”
当木棒子当头朝她砸下来地那一刻,听蓝心想,以后一定得离李姐远一点,她这一张嘴,真是拱得一把好火!
94、惊魂未定
肖谨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这惊险地一幕,顿时吓得心胆俱裂,一边抡起手上的餐包狠狠往吴月珠背上砸去,一边以百米冲刺破纪录的速度朝前台扑过去。
吴月珠被砸得一个踉跄,一棒顿时失了准头,砸在桌面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这一声响仿佛炸雷似的,吓懵的二人组顿时理智回笼,不用听蓝提醒,李雪飞已经拿起手机报警了。
吴月珠愣了一下,随即想起什么似的,若无其事地把木棒往地上一扔,食指点着前台二人,“有本事你们继续砍树啊,我家里还有一根更粗的棒子等着呢,不怕死的尽管来!”
放完厥词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听蓝惊魂未定,又被吴月珠的无耻惊到了,直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听见对方心口心跳如擂鼓,她才后知后觉后怕起来。
肖谨轻轻拍着她的背,等她平静下来了,才按着她坐在椅子上,又倒了一杯水塞到她手里。
李雪飞年纪比听蓝大了一轮都不止,人生中经历过的坎坎坷坷也比听蓝多得多,加上刚才她一直躲在听蓝身后,没受到半点波及,这会儿吴月珠一走,她又活蹦乱跳了。
“哇塞,帅哥,你来的可真及时,你家的小女人胆子忒小,不知道被吓成什么样了,你赶紧好好安慰安慰她。小陈,你还别说,你男朋友真不错,瞧他刚才紧张你的样子!”
刚才那一幕她看得清清楚楚,这男人来得真是太及时了,要不是刚才他那干脆利落地一砸,又奋不顾身地那么一扑,这会儿听蓝那张白白嫩嫩的苹果脸可就祸福难料了。
又庆幸有听蓝挡在前头,否则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避开这一顿打,至于是她先挑起了吴月珠的火气这件事,李雪飞就选择性地遗忘了。
肖谨仿佛没听见李雪飞的调侃,半蹲在听蓝面前,只专注地看着听蓝地脸色,轻声道:“可还好?”
听蓝双手捧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了大半杯水,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放下杯子拿起对讲机喊监控室的值班人员,让他们把刚才办公室发生的一切的监控录像发送到工作群里。
看到听蓝恢复正常,肖谨才起身去捡滚到角落的餐包,保温盒里的汤全洒了,精心准备的两菜一汤成了一团浆糊,听蓝还来不及开口,肖谨已经连包带餐盒直接丢到垃圾桶去了。
李雪飞看见这一幕,顿时摇摇头,“啧啧啧,小陈,真是可惜了,你男人给你送的爱心便当没了……本来你中午可以大快朵颐不用吃外卖了。等会民警来了,你得把这条也加上,爱心餐无价啊,怎么也得让那只破南瓜多出一点血……特么得整这出,敢跑来吓姑奶奶我,整不死她!”语气从阴阳怪气切换到咬牙切齿毫无违和感。
听蓝的视线从监控视频中移开,撩起眼皮看了义愤填膺的李雪飞一眼,又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随手把手机塞进工作服的口袋里,弯腰低头在自己的储物抽屉里扒拉一阵,找出一包湿巾,走到肖谨跟前,闷声不吭地拉起他的手,细心地帮他擦拭手上沾到的油污。
肖谨看她情绪不高,以为她是心疼他为她准备的午餐,温声笑道,“下次有的是机会。”
听蓝头也没抬,闷声道:“小哥哥,谢谢你。”
监控清清楚楚地拍到,吴月珠挥起棒子到那一刻,李雪飞动作敏捷地往自己背后躲去那一幕,从始至终,李雪飞一直拿自己当她的安全掩体,躲在背后和吴月珠打嘴仗,要不是小哥哥来得恰巧,自己估计就得来个因公负伤了。
听蓝有些自嘲地想,就算事发突然,自己也不用多事去拉李姐的,看人家那份趋吉避凶的敏锐,谁倒霉都轮不着她。
有业主来缴费,看见办公室一片狼籍,十分惊奇,“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把吃饭的家伙什全砸了,那我们还能缴费吗?”
李雪飞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两手在手机上噼里啪啦地打字,闻言没好气地道:“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吗?刚才有个蛇精病跑到我们办公室来发疯,把东西全砸了,缴费你下午再来吧,警察没来之前我们得保护现场。”
听蓝知道李雪飞不想动手收拾办公室,或者想给业主群里面那群大爷们卖惨博同情,也就任她去了,她这会儿有些懒懒的提不起劲。
李雪飞添油加醋又把吴月珠的恶行恶状控诉一遍,听蓝默不作声地拿出自己那份缴费清册,问来人:“您是哪一户?我给您看一下有什么费用没交。”
来人报了房号,“只有水费没交,好像是五十多块钱,你看一下名字是不是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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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蓝又去翻业主清册,核对无误才收了钱。
孙海缴完费也不急着走,一边没话找话和李雪飞东拉西扯,一边不时拿眼偷觑听蓝。
肖谨面无表情地看了孙海一眼,再看看迟钝无所知的女朋友,心里叹了一口气,微微敛了眼睑。
得,自己家的小白菜又被别人觊觎了,找死。
警务室的民警出警很及时,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那个高高瘦瘦的帅警官。
李雪飞顿时两眼放光,“嘿,周警官,你今天也值班啊?”
周舟抿了抿嘴角,露出一个客套的笑容。
做笔录的警官同情地看了被骚扰的同事一眼,公事公办地例行询问:“谁报的警?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李雪飞连忙举手,“是我报的警……小陈,你把经过跟这位帅哥说一下。”吩咐完听蓝,李雪飞继续骚扰周舟,“周警官,来闹事的就是昨天那个红毛女人,你们昨天怎么没把她给拘留起来?结果她今天就报复来了,可把我们这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吓坏了,这次你们可不能轻拿轻放放过她了。”
周舟瞟了李雪飞一眼,一板一眼地道:“我们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孙海在一旁帮腔,“吴月珠这女人砸了这么多东西,至少得拘留了吧?有这么一根搅屎棍,我们小区都不得安宁。”
周舟脸上的表情差点没绷住,吴月珠是搅屎棍,那这个小区成什么了?
李雪飞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可不就是嘛!”
孙海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又被李雪飞笑得下不来台,撇了撇嘴走了,心里却狠狠给李雪飞记了一笔。
那边周舟的同事做完了笔录,说道:“这事得去局里,你们谁去?”
李雪飞立刻举手:“我,我,我去……小陈,你把视频发给我……办公室砸成这样没办法办公,你中午休息吧,有什么事等小冯或者老史回来再说。”说完屁颠屁颠地跟在周舟后头跑了。
听蓝见怪不怪,挽起衣袖准备收拾残局,肖谨一边帮忙一边问道:“你考虑换个工作吗?”
95、小事化了
想不想换工作?说实话,听蓝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
一开始,可能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想着能积累经验也是好的做了这份工作。后来偶尔在工作过程中受了挫,心想明明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作自己居然驾驭不了,不由起了好胜心,于是发了狠,不仅要把工作做好,还得比别人做得更好,更专业。
她牺牲了所有玩乐和消遣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工作之外的空暇都用来钻研工作了,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对如何做好客服这份工作渐渐有了一些心得,也慢慢体会到工作过程中得心应手的自豪感。
虽然目前看来这个职位晋升的机会还很渺茫,但自己学到的东西却是实打实的。
她还想看看,沿着这条路走下去,自己能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而时间,她给自己限定了三年,三年内如果没有取得满意的成就,她再换工作也不迟,年轻是她最大的资本,三年后她也不过二十五岁,不怕从头再来。
肖谨见听蓝没有换工作的意思也就略过不提了。
她的独立和主见是他所欣赏的,他从来没想过用自己的想法去改变她或同化她,理解与尊重,才能让两人的情路走得更远。
有肖谨帮忙,听蓝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把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整理好了,清点被砸坏的物品,只有一台显示器,一个电话机,和一个塑料笔筒,总价不到两千块钱。
肖谨看看手表,“我去买点菜,中午在家里吃,你有特别想吃的吗?”
听蓝摇摇头,肖谨就道:“那你等我电话。”
附近就有菜市场,肖谨就没开车,缓步朝西门走去,经过门口的宣传栏的时候,不小心瞄到宣传栏上诸位业主委员候选人名单中一张熟悉的脸,不由停下脚步。
孙海,原来他也参加了竞选。
肖谨想到对方看着听蓝那种油腻腻的目光,脸色微沉,又仔仔细细地把其他几个候选人的名字记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小区的业委选举竟也充满了刀光剑影,利益真是使人疯狂啊。
肖谨走后,听蓝一边等待李雪飞从警务室回来,一边打发走几位以关心为名来打探虚实的同事,就接到了史一鸣打来的电话。
原来监控室的保安见事态严重,不仅把监控视频发到物业工作群里,又打电话报告给谭卜进和史一鸣了,这会儿整个项目上的工作人员都知道有人跑到办公室闹事了。
史一鸣打不通办公室电话,就打到听蓝的手机上了,“吴月珠的事情,你们是不是报警了?”
听蓝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不了解这位上司,人家恃杖行凶,都打到办公室里来了,难道物业上下还要忍气吞声?
果然就听到史一鸣说,“报警就报警吧,让对方把损坏的东西赔了就行了,拘留什么的就不必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们现在的情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听蓝捏着手机沉默不语,半晌,才涩然道:“李姐还在警务室没回来,我还不知道结果,要不,你打电话问问她?”
史一鸣安慰了听蓝几句就挂了电话,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罗克明就走进来了。
“听说有人到办公室来闹事?为了小区绿化养护的事情?”
听蓝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罗克明大大咧咧地在沙发上坐了,从怀里摸出一支烟点燃了,深吸两口才舒展着眉头道:“报警了吗?警务室那边是怎么答复的?你们跟紧一点,这事绝不能姑息了。不然人人有样学样,物业工作根本开展不了,等结果出来,让史经理在业主群里通报一声,让那些想闹事的人引以为戒。”
听蓝应了,只等李雪飞回来,可等到时针过了12点,李雪飞也没回来,听蓝就猜到李姐估计假公济私,又翘班了,于是将办事中心的门一锁,迤迤然到肖谨家里吃饭去了。
9幢1803从开始装修就小事不断,徐桂香到现在为止看见物业诸人都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听蓝很担心遇上此人又会歪缠,一进单元门就跟做贼似的小心翼翼。
肖谨一开门听蓝就闪了进去,倒把他弄得哭笑不得,“嘿,偷偷摸摸地干嘛呢?又不是见不得人,大大方方不好吗?”
听蓝一听就知道肖谨误会了,赶紧解释,“还不是之前你家装修的事情闹的,你家邻居现在看我们物业哪个都不顺眼,我怕她怼我,现在是休息时间,我可不想跟她打交道,太难缠了。”
肖谨一边弯腰帮她换了拖鞋,一边答道:“不打交道是不可能的,小区就这么点大,只要你一天还在物业上班,总有碰到的时候,再说……。”
徐桂香也是业委候选人之一,倘若入选,以后和物业打交道的地方还多着呢。
嗯,这话就暂时没必要说出来影响她的食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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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蓝被肖谨笑得心里发毛,“总感觉小哥哥你笑得不怀好意啊。”
肖谨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也不解释,“又在脑补什么呢?赶紧洗手去,再炒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听蓝洗完手出来,看见厨房透明的玻璃门内,肖谨熟练地挥舞着铲子上下翻炒着,心想,都说认真的女人最美丽,这话放在男人身上也一样,不然她怎么会被小哥哥迷得五迷三道的。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听蓝赶着回去上班,肖谨把听蓝的指纹录进指纹锁,又把家里的钥匙给了她一把,“别忙着拒绝,我经常出差,大部分时间也不在这里,万一哪天刮风下雨的,门窗什么的你得帮我看着点,还有,咱们小区的房屋质量你也知道,我就怕哪一天水管堵了或爆了,家里就要水漫金山了,有你帮忙看着,我就不必再把房子托管给中介。”
听蓝一听到中介就想到孟梅那张美得盛气凌人的脸,手就不受控制地接过了钥匙。
肖谨弯了弯唇,抬手摸了摸听蓝的头,声音低低沉沉地,十分具有迷惑性,“午休期间你们办公室吵吵嚷嚷的休息不了,你中午若不想回家就在这里歇歇,不要一个劲地靠咖啡茶叶提神,还有,中午想吃什么自己煮,尽量不要吃外卖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别把自己饿瘦了,我会心疼的,嗯?”
一个嗯字余味悠长,听蓝飘飘然地想,自己肯定是午餐甜汤喝太多了,这会儿只觉得自己就像糯米团子滚进了白糖罐,浑身齁甜齁甜的。
96、扬眉吐气
听蓝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李雪飞已经从社区警务室回来了,看她扬眉吐气喜形于色的样子,听蓝就猜测吴月珠没讨到好了。
李雪飞心情颇好地哼着歌,“嘿,我以为那死女人还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她也有怂的时候,警务室给她打电话,她拒接,上门敲门也不开,以为躲在乌龟壳里人家就拿她没办法了?我就等着看人家把她的乌龟壳扒下来!”
听蓝兴趣缺缺地哦了一声,李雪飞却情绪亢奋地很,“哈,我跟警务室的工作人员说,老南瓜砸坏了我们三台电脑显示屏,一个电话机,总价超过五千了,怎么也够量刑的标准了,我就看她到底想被拘留还是想照价赔偿!”
听蓝忍不住问道:“史经理没给你打电话?”
李雪飞撇了撇嘴,“打了,怎么没打?我发现老史也真是的,这么好的机会,不趁机治一治这些刺头,震慑震慑一下那些心怀鬼胎的人,居然还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让这事不了了之了……”
听蓝言不由衷地附和一句,“嗯,估计经理考虑的东西更多一点吧。”
李雪飞冷笑两声,“我看就是想太多了……我可不管他考虑的是什么,我可是受害者,老南瓜敢恐吓我,不扒下她一层皮我就不姓李了!”
“不姓李你要姓什么?”冯若惜人未到声先至。
等人走进办公室,听蓝才发现冯主管今天的着装风格和往日大相径庭:身上穿着海蓝色的运动休闲套装,脚下穿着白色的跑步鞋,素日冷冰冰的脸因为运动染上了薄红,五官都变得柔和了。大约是冯主管往日穿着西服刻板干练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此刻听蓝看她就像一个人突然挣脱了枷锁,整个人都透着轻松。
李雪飞朝冯若惜抛了个媚眼,“当然是跟我老公姓啊……你们这是干嘛去了?”
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把狗粮,冯若惜顿时莞尔,“我们早上去江边看日出,看完日出再从江边走回来的。”
李雪飞朝她竖起大拇指,“牛!哎,你们这都成双入队的,又是牵手散步又是相伴看日出的,跟你们一比,我咋就那么嫌弃我们家那口子呢?跟木头似的,不解风情为何物。”
冯若惜视线从听蓝身上滑过又很快转回李雪飞身上,斜睨着她,“是嘛?那这个节那个节的又是送鲜花又是送项链的到底是哪个呀?”
李雪飞脸不红气不喘,一点也没有谎言被戳穿的窘迫,“还能是哪个?俺滴小情人呗。”
听蓝一看,好么,又歪楼了,见怪不怪地耸耸肩去看业主群里的消息。
大约是因为成朗的托管合同快到期了,加上新物业的选聘如火如荼,现在群里大部分业主都在安利新的物业公司,甚至有热心的业主自发组团去考察了竞聘物业公司管理下的小区项目,实地拍回来的照片一帧比一帧精美。
损人的是,他们还把雅岚苑老物业时期拍的污水横流,杂物堆积,荒草丛生的照片找出来也一起发到群里来了,跟那些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档小区里,秩序井然,绿化美观,路面整洁的照片一对比,效果不可谓不惨烈,连听蓝这个局外人看了都觉得,倘若自己投票的时候不把赞成票投给新的物业公司都是目的不纯其心可诛。
听蓝滑动着手机屏幕,注意到众多欢欣鼓舞的彩虹屁现场有一句被忽略的消息,“绿化修剪是好事,至少让低楼层的住户大冬天能看到阳光了,不过,我就想问一句:‘那些砍下来的树枝,物业准备怎么处理?’”
听蓝把记事本翻出来,看了一下物业接下来的工作计划,知道绿化完成以后就该着手清理楼道堆积的杂物了,那些树枝什么的到时候应该会一起清理出去,不过具体的还是要问一下史经理,因此听蓝也就没回应这位叫飞鹰的业主的提问,而是把这句话截屏保存下来,准备等史一鸣回来的时候问清楚再答复。
正想得入神,李雪飞推了她一把,“小妞,想什么呢?叫你半天没反应。”
听蓝愣愣地抬头,才发现前台不知道什么杵了一个人。
刘智圭面带嫌弃地看着听蓝,直挺挺地伸着手,食指上勾着个纸袋,袋子里还有腾腾热气往外冒,饶是听蓝肚子一点也不饿,也被香酥炸鸡块的气味勾起了馋虫。
“给你的,要不要?”
李雪飞手上端了一小盒班戟,吃吃笑着道:“接啊,铁公鸡拔毛,万年一见,不吃白不吃。”
冯若惜也是一脸温和的笑,“小陈,快点吃吧,冷了就不好吃了。早上你们受惊了,我特地叫老刘去买的。”
被三个人这么盯着,听蓝却之不恭,双手接了过来,笑眯眯地道了谢,就听见冯若惜问李雪飞:“你在警务室等了半天,对方不肯来,那这事还要往后拖了?”
李雪飞满不在乎的样子,“拖就拖呗,反正证据摆在那儿,老南瓜也在警务室那里挂了名儿,这两天应该不敢出来蹦跶了,你让老郭他们两个动作快一点,赶紧把该修的树都修了,省得到时候又出幺蛾子。”
冯若惜点点头,转而低声和刘智圭不知道说了什么,就见刘智圭一张黑脸就跟盛开的喇叭花似的灿烂。
听蓝想起这两个人之前吵架的时候,办公室上空笼罩的低气压,再比较一下此时的雨过天晴,就觉得,那些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的领导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至于李雪飞说要提醒老郭的事情,冯若惜根本没放在心上,老郭人老成精,什么风浪没见过,这点小事还需要人特意提醒?
实际上也正如冯若惜所料,经过吴月珠母子齐上阵阻挠砍树这一事,老郭对这个小区的居民有了深刻认识,都不用别人催促,恨不得自己变身奥特曼能徒手掰树枝,紧赶慢赶,终于在这天下班之前把小区所有的高大乔木都修剪完了,临走之前,他对办公室几个人说,“这地方我真是怕了,明年你们再要我来,得把时间安排好,像昨天那种人再来一个,我这条老命都得交代在这儿了。”
李雪飞笑嘻嘻地道:“不用担心,明年这小区是不是咱们的还不一定呢。”
老郭一点都不好奇李雪飞为什么说这话,挎着自己的工具包风风火火地招呼同伴上了小面包车,油门一踩,飞驰而去。
97、尘埃落定
周一那天,史一鸣正常上班,看见前台桌面上三台电脑整整齐齐地放着,电话机也还是原来那一个,不由皱起眉头,“不是说砸坏了三台电脑?这不是好好的吗?”
听蓝还没回答,李雪飞就抢着答道:“好什么呀?坏的电脑还在综合办公室里放着呢,反正那里面的电脑放着当摆设,还不如物尽其用。”
李雪飞的谎话张口就来,还能面不改色说得煞有介事,这份淡定让听蓝十分佩服。
她轻轻拉了拉李雪飞的衣角,示意她收敛一点。办公室统共就四台电脑,三台放在前台,剩下一台在经理办公室呢,又哪来的其他电脑在综合办公室放着?再说了,前台那台被砸坏的显示器昨天已经被刘智圭捣鼓好了,等下史经理回办公室一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吗?
史一鸣也不糊涂,一听这话就知道其中的水份,瞪了李雪飞一眼,硬邦邦地道:“到我办公室来,把昨天的事情好好跟我说说。”
李雪飞朝听蓝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跟在史一鸣身后,嘴里还不忘记调侃他一下,“你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脸上这抓痕这般均匀,知道的说你是因公负伤,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和老婆打架被挠的,丢脸不丢脸啊?我带了化妆包,要不要给你遮一遮?”
史一鸣忍无可忍地从牙齿中蹦出一个字:“滚。”
李雪飞最喜欢看史一鸣气得跳脚的样子,“你这人真是矛盾,一边叫我过来,一边又叫我滚,那我到底该听哪句?哦,还害羞了?恼羞成怒?天哪,难道你脸上这伤不是被昨天那泼妇抓的,而是被别的小妖精抓的?都是成年人,我懂,我懂,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多大点事啊……”
史一鸣额角青筋直跳,“你说完没有?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李雪飞无辜地眨眨眼,总算住嘴了。
史一鸣没好气地道:“怎么回事?电脑明明没坏,你怎么跟人家说砸坏的财物总价超过五千了?”
李雪飞扯了扯嘴角,“我要是不说得严重一点,怎么让那只老南瓜受惩罚?难道我说我们前台两个人被吓到了,要对方赔我们精神损失费,人家就能支持我们吗?你可别逗了。再说了,监控视频你也看了,几台显示器全被她扫到地上去也是事实啊,我又没说谎。”
史一鸣抚着额头,“那你意思意思地说一点就行了,干嘛非要往高额上面凑?”
李雪飞理直气壮地很,“那怎么行,教训不够深刻怎么会让人长记性?要是那女人三不五时来办公室闹一场,那我们还要不要做事了?再说了,我话都已经给出去了,现在再收回,你以为报警是好玩的?”
反正不管李雪飞报出的数字多离谱,吴月珠也不是个善茬,肯定不会乖乖赔偿的,后面还有扯皮的时候,史一鸣并不担心,他只是担心李雪飞诸事无所顾忌的做事风格和煽风点火的本事会给物业惹麻烦。
这一点从监控视频上就能看出来,吴月珠把办公室桌面上的东西扫到地上以后就开始后怕了,李雪飞若不是嘴贱又去撩拨人家,对方不会暴起伤人差点酿成事故。
火是她拱的,她倒好,在后头藏得严严实实的,让人家小陈一个小姑娘去替她挡刀,真是缺了大德了。
不管史一鸣怎么说,李雪飞都是左耳进右耳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史一鸣彻底放弃说教,苦口婆心地道:“你这脾气收一收,跟业主对着干有什么好处?还嫌投诉不够多吗?你自己也说客服这行业做了好多年了,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现在正是物业竞聘的关卡,你能不能少惹一点事?”
李雪飞扑哧一声笑了,“好吧,看在你的份上,以后能忍的我忍了,忍不了的我就走开,眼不见为净好不好?不过,有一件事儿你得答应我,老南瓜必须给我们两个赔礼道歉,赔偿多少钱都得归我们,成不成?”
史一鸣头也没抬,挥着手跟赶苍蝇似的赶李雪飞,“给你给你都给你,行了吧?赶紧干活去,整天懒懒散散地像什么样!”
听蓝看到李雪飞一摇三晃地从经理办公室里走出来,就猜到吴月珠闹的事有了论调,好奇地问道:“经理怎么说?还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李雪飞斜睨听蓝一眼,“瞧不起我不是?她让我做了一个晚上的噩梦,我能让她轻易逃脱?安啦,你就等着看看姐姐我的手段。”
听蓝就不问了,心想,看这事闹的……修一下树枝也能闹出这么多事,估计没哪个小区会像这样吧?还好这种重度的绿化修剪一年都难得进行一次,不然还不知道闹出什么事情来呢。
听蓝还有些乐观地想,以后低楼层的业主总不会再借口冬天照不到太阳或者绿化没做好拒缴物业费了吧!
正思考低楼层还有多少户物业费没交,就听见李雪飞大呼小叫:“小冯呢?怎么走了?我还想问问她怎么突然决定要结婚了?女孩子多谈几年恋爱不好吗?那么急着嫁人做什么?老娘没结婚之前想和谁吃饭都是抬脚就走,现在,还要考虑这个考虑那个,和男的出去一下,都要担心家里的醋缸炸了。哎,老娘要是年轻十岁,一准就把我们家那口子踹了再重新找十个八个帅小伙。”
听蓝刚吃了好大一个瓜还来得及消化,又被李雪飞的豪言壮语雷得外焦里嫩,顿时有些麻木地道,“李姐,这话你可不要当着刘智圭的面说,他真的会打人的。”
李雪飞斜了她一眼,“我有那么傻吗?刘智圭追了小冯那么多年才得偿所愿,好不容易小冯终于点头肯嫁他了,我跑到她面前胡吹吹,把人吓跑了,我到哪去赔刘智圭一个媳妇?”
听蓝一副放心了的样子,李雪飞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脑门上戳了一指头,“我说的是你呢,傻憨憨!年纪轻轻的别急着把自己嫁了,多观察观察总没错。”
李雪飞正一碗接一碗地给听蓝灌毒鸡汤,抬头就看见一对年轻夫妻气汹汹地冲进来,情绪十分激动,“你们剪树枝也不看着点,把我的车给刮花了!我新买的车,刚开回来,牌照都还没上呢,就被你们划了那长的一道口子,你们准备怎么赔我?!”
98、唇枪舌剑
年轻夫妻来势汹汹,李雪飞立刻忘记史一鸣说的让她收敛脾气的事情了,听蓝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敛了神色问来人:“您请坐,慢慢说……您已经查过监控了?已经确定是我们工作人员的失误造成的?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一定不会推脱的,您放心。”
李雪飞面无表情端坐着,心想,傻不傻,人家摆明了是来找茬的,你把姿态放得这么低,首先就落了下乘,人家还不得寸进尺?
女车主余怒未消,拿出手机拍的照片一帧一帧划拉给听蓝看。
照片的清晰度很高,听蓝一眼就看到红色的车身上一条小儿小指宽的白色划痕从右侧的车前轮上方一直划到车后轮上方,正待细看,女车主却把手机收回去了。
听蓝正酝酿着怎么答复对飞比较委婉,李雪飞突然开口道:“照片能给我看一下吗?”
女车主皱眉看了李雪飞一眼,见听蓝没有反对,有些不情愿地把手机递给李雪飞。
听蓝提心吊胆地等了半天,就见李雪飞把手机横过来竖过去地捣鼓两下,就把手机还给女车主了,几个人都瞪着她,准备聆听她的高论。
李雪飞不负众望地开口了,“你的车在小区里停了多久了?”
女车主莫名其妙,“我前天晚上回来的,昨天一天车子都没动过。”
李雪飞就笑了,“确定前天白天没停在小区里?”
女车主不耐烦极了,“都说我前天晚上才回来的!你问这个干嘛?你们是不是不想认账?”
李雪飞皮笑肉不笑地道:“不是我们不想认账,而是你这车根本就不是在咱们小区刮的,我们认什么账?”她还好心建议人家,“你还是赶紧报警吧,在我们这里纠缠没结果的。”
“什么意思?你给我把话说清楚!你们物业想不负责任是吧?我交了停车费的!车子停在小区被刮了不找你们找谁?”女车主顿时急了,一巴掌拍在桌面上发出好大一声响,光听那声音,听蓝都替她觉得疼。
李雪飞现在最烦这些动不动就拍桌子砸椅子的人,看着斯斯文文的都是文明人,说话做事却一点都不讲究,完全跟市井泼妇没分别,真是白瞎了一张好脸,因此老毛病又犯了,“你别跟我在这拍桌子大小声跟乌眼儿鸡似的,不是你声音高就你有理了好不啦?咱们就事论事,第一,你的车绝对不是在咱们小区被剐蹭的,轮不到我们赔!你与其浪费时间和我们纠缠,不如早点找保险公司去!第二,停车费可不等于管理费,我们物业可没有保管你们车辆的责任,你要是分不清楚占位费跟管理费的区别,自己找度娘去,网上随便一搜,都有高手能给你整得明明白白的。”
李雪飞说话语速很快,一句接一句连珠炮似的咄咄逼人,听蓝拦都拦不住,索性破罐子破摔,束手站在一旁和女车主的丈夫大眼瞪小眼。
女车主辩不过李雪飞顿时恼了,声音再提高三个度,“你们就想推卸责任!我车子停在车位上又没动过,车子后边就堆了一堆树枝,不是你们刮的还能是谁?你说话要负点责任,证据摆在那儿,别以为你两嘴皮子一张,就能推得一干二净!”
她气汹汹地伸着食指点着听蓝,口水差点喷到听蓝脸上来,“这个人也是你们物业吧?说话做事怎么那么不负责任?我要是没证据能找你们?你来说,到底赔不赔?!我告诉你,不赔我的车,别想我以后再交一分停车费,物业费我也不交了!”
听蓝面不改色地往后退了半步,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您别急,不如听听我们同事的理由?”
李雪飞赞许地看了听蓝一眼,抬手挖了挖耳朵,皮笑肉不笑地说:“真的假不了,假的可也真不了,你说车子在小区被刮的证据就是你手上的照片,那你知不知道,正是这几张照片我才能肯定你的车子绝对不是在我们小区被划的。”
女车主有些傻眼了,狐疑地和自己丈夫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惊疑不定。
李雪飞朝女车主伸手,“来,手机给我。”她把图片放到最大,“看这条划痕,看出什么门道来了?”
女车主又怒,“我又不瞎,那么长的划痕我看不出来吗?”
听蓝也是一头雾水,不就是一条划痕吗,还能看出花来不成?
李雪飞就真地看出花来了。
她是有十多年驾龄的老司机,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区别,“划痕谁都看得出来不用我说,那你就没看出来这条划痕上面溅满的泥点有什么特征?”
她瞥了女车主一眼,“你是新手司机吧?如果你开车久了就该知道,如果划痕是新添的,车身上的尘土就会从此处断开,划破的地方也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尤其是你的车一直停在那儿没动的情况下,就算有灰尘,这一条划痕也不至于被泥点遮盖得这么均匀。可你拍出来的照片,划痕上面溅满了斑斑点点,跟车身上的污迹浑圆一体,足以说明车子是先被刮了以后又开了很长时间的。”
她的手指在手机上快速点了几个地方,“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很明显,你自个儿仔细瞧瞧。要是你觉得照片说明不了问题,那咱不防去现场看看就知道了。”
李雪飞说话有理有据的,女车主不服气,“去就去,我怕你们不成!明明就是你们拖树枝的时候把我的车刮了,还要找各种理由推脱。”
李雪飞给听蓝抛个得意的眼神,径直站起来带着两人风风火火往外走,听蓝就觉得李姐这背影,怎么看都像是去显摆而不是去解决问题的,轻快中透着一股幸灾乐祸的味道。
听蓝摇了摇头,想了想,还是呼叫监控室的保安,让他们把昨天绿化师傅修剪树枝的片段找出来,尤其是重点找一找女车主车辆周边发生的动静。
监控室的保安很不乐意,查监控是一件特别枯燥的事情,时长10个小时的监控他不知道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看完,说不得一天的时间就全耗在这上面了,就推脱说那处的监控坏了,查不了,摆明了欺负听蓝不懂行。
听蓝确实不懂,小区监控多处瘫痪是事实,她不过在心里叹了一句倒霉就把这事撂开了,只暗暗祈祷李姐能带回好消息。
99、信口开河
办公室的吵吵嚷嚷史一鸣不是没听见,不过看李雪飞占了上风,他就一直没吭声,直到人都走光了,他才若无其事地走出来,问听蓝:“怎么回事?”
听蓝拣些要紧的说了,史一鸣就心里有数了,听见听蓝吐槽业主动不动就威胁不交物业费,他就笑了,“赖账么,总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不必在意。”
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掂着自己的手机,半晌,突然问道:“对了,咱们的楼道杂物清理通知贴出去多久了?可到期限了?”
听蓝从文件夹里取出通知底单看了一眼,“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了。”
史一鸣点点头,“嗯,等会跟胖子说一声,明天开始动手,罗克明说地下室那些旧电瓶车破自行车堆了好多年,每次消防检查都挨批,让我们先把那块清理了,你跟胖子说一声就从那里开始吧,那些个破烂又占地方又影响小区整体形象,请人来清理还要付清运费,干脆叫胖子带人全给拖到废品收购站去当破铜烂铁卖了,换几个钱给保安买烟抽。”
听蓝十分无语,“你怎么不去跟他说,你才是领导好不好?我去跟他说算怎么回事?”
史一鸣哀怨地看了听蓝一眼,唉声叹气,“哎,我太难了,连个小丫头都指使不动,哪里还像个领导了?”
听蓝嘴角抽了抽,史经理三不五时地要抽风一次,她早已见怪不怪,正想提一提昨天业主群里业主问的关于修剪下来的树枝怎么处理的问题,就被史一鸣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思路。
史一鸣面色平静地听了半天,间或应了声好,很快就结束了通话,神色就变得严肃起来。
听蓝看他一脸凝重地样子,还以为他在考虑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看见史一鸣突然笑着摇摇头,“你说这人也是奇怪,搁咱们面前横得不要不要的,结果警务室的人一上门她就怂了,我还以为她能坚持多久呢,原来也是个纸老虎。”
这话说的,听蓝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吴月珠要是硬气到敢以一己之力对抗国家利器,她就敬她是条汉子!
但,可能吗?
听蓝心里觉得好笑,随口问了一句:“对方是愿意道歉还是愿意赔偿?”
史一鸣摇摇头,“还不知道,警务室叫我们过去协商解决。”
话是这么说,但史一鸣还是稳稳地坐在那里没动弹,听蓝不由奇怪地问道:“你不过去?”
史一鸣眼睛盯着手机,漫不经心地道:“不急,老李说处理这事的时候她要在场,我等她一块儿过去。”
说曹操,曹操就到。
李雪飞踩着高跟鞋哒哒地走进办公室,一边走一边嚷,“我真是服了这夫妻俩了,偏说车子被老郭他们拖树枝的时候给剐蹭了,结果到现场一看,你们道是怎么回事?她们的车子停靠的地方离那堆树枝老远了,那些树枝又没长脚!老郭他们当时收拾的时候都是绕开停车场从草坪上穿过的,眼瘸成这样!想碰瓷儿也不找个靠谱点的理由!真是浪费时间!”
史一鸣点点头,“所以你是吵赢了人家还是带他们去调监控了?”
李雪飞瞪了史一鸣一眼,“什么话!姐是文明人,吵什么架,咱只会以德服人……”
这话听蓝连个标点符号都不信,史一鸣显然和她一样的想法,毫不客气地嗤笑道:“监控拍到什么了?”
李雪飞摆摆手,“咳,不要在意细节……我就伸出手指在他们车上划了一下,人家就明白了,夫妻俩都是邋遢鬼,这车估计是从施工现场开回来的,车身上厚厚的一层灰,对比不要太明显。”
“编,你就继续编。”史一鸣挑了挑眉。
“这年头,越是真话越没人信,没天理了……当然,最后我还是带他们去查了监控,她那车子就停在停车场最边上的死角里,停放期间连只野猫都没靠近过,谁有能耐把他们的车划成那样?”
听蓝愣了一下,“咦,监控室的保安不是说那地方的探头坏掉了,查不了?”
李雪飞就看着史一鸣,“嚯,哪里坏了?他们就是偷懒嫌麻烦!我说呢,每次让他们查什么都说没结果,敢情他们压根儿就没查过啊?老史,你也管管他们,浑水摸鱼也不是这种摸法。”
史一鸣似笑非笑,自己就是摸鱼的祖宗,还好意思说别人,“你说这话就不觉得亏心?”
李雪飞理直气壮地很,“哈,那我至少分得清轻重,也没有阳奉阴违过吧?”
“呵,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客气客气,应该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闹,被忽略的听蓝只好默默举爪子,“经理,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了?警务室那边,不去了?”
李雪飞顿时眼睛一亮,“老南瓜?有结果啦?走走走走走!我最喜欢痛打落水狗了,赶紧的,去晚了可就没好戏看了!”
迫不及待地揪着史一鸣的衣领就往外拖。
听蓝一脸呆滞地看着两人拉拉扯扯地走远了,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史一鸣好不容易挣脱了李雪飞的手,站稳了就忍不住骂道,“死女人,你想谋杀啊!”
李雪飞笑嘻嘻地伸出手,把他衣领上的皱褶抚平了,又顺手拍了拍,开口就揶揄道:“你怎么跟弱鸡似的?这么虚可不行啊,以后谁看得上你?”
史一鸣斜睨着她,“劳资身体好得很,你少污蔑我……”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来,“你开车还是我开车?”
李雪飞把自己的车钥匙抛给他,“开我的车吧,你那破车好换了,坐着颠得慌。”
史一鸣接过钥匙,吹了一声口哨,“谁让我穷啊……富婆,缺暖床的不?”
李雪飞嘴角抽了抽,“咋滴,你还想毛遂自荐?我可看不上你。”
两个人你来我往也算棋逢对手了,车子从公园旁驶过,李雪飞偶然往车窗外一暼,不由咦了一声,整个人贴到车窗上巴巴地往后看。
史一鸣顺着她的目光望着后视镜,只看见公园的广场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不见,随口问道:“你看见什么了大惊小怪的?”
李雪飞若无其事地坐正了,张口胡诌道:“哦,我看见胖子身边跟着个漂亮的小妞,这青天白日的,跑到公园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勾当。”
100、暗流涌动
罗克明走进办公室,看见前台就听蓝一个人在,顿时皱起眉头,“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岗?其他人都哪里去了?”
听蓝放下手里的单据恭恭敬敬地答道:“经理和李姐去警务室处理吴月珠的事情,冯姐去现场了。”
去哪个现场,听蓝就没说了,因为她也不知道,至于罗克明要怎么猜她也管不着了。
办公室几个人总喜欢往外跑,几次碰到上级领导来查岗找不到人的情况,时间久了,听蓝就想出了这个么个万金油的回答,反正人家又不能满小区晃悠去找人。
罗克明也知道物业工作的特殊性,脸色缓和了一点,道:“嗯,有时间在小区多转转是好事,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吴月珠的事情,警务室那边是怎么答复的?”
听蓝摇摇头,“这个要等史经理回来才知道。”
罗克明这会儿大约是闲得慌,破天荒地和听蓝拉起了家常,倒把听蓝听得云里雾里的,看见有人推门进来,听蓝顿时如释重负,笑容格外真诚冲来人道:“您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张栋芳看见罗克明坐在沙发上有些意外,“哦,你也在啊。”
罗克明颇高冷的嗯了一声,“周末有个业主跑到办公室来闹事,物业报警了就没下文了,我就过来看看,小张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张栋芳也是神色淡淡,“哦,来续费。”走到前台朝听蓝报了车牌号码,又亮出付款码,“再续一个月。”
这两个人貌似气场不合呀,听蓝心里暗暗嘀咕,手上动作却不慢,开单收费,然后恭恭敬敬地把单子递给张栋芳,“车辆已经续好了,还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张栋芳多看了听蓝一眼,“业主大群里的物业客服,是你?”
业主大群里只有听蓝一个人的名字备注了物业客服,听见对方问,听蓝就笑眯眯地道:“嗯,是我。”
张栋芳笑了笑,“你不错,继续保持。”
听蓝不认识张栋芳,只以为这是哪个热心业主,不过自己的工作能被肯定被表扬她还是很高兴的,就赧颜道:“额,谢谢您的肯定,我会继续努力的。”
张栋芳转身要走,却没走成。
“芳姐,你也在,太好了太好了,你给我评评理……额,罗主任你也在啊?”
前半句热情后半句嫌弃,对比不要太明显,听蓝就看见罗克明抿成直线的唇线迅速垂了下来。
听蓝悄悄往后退了半步,说话的这个女人听蓝太认识了,名叫莫春华,是4幢2单元903的业主,一开口简直就是被唐僧附体的,啰嗦又多事,她太烦她了。
张栋芳却不烦莫春华,看见她让罗克明吃瘪,心里暗乐,觉得眼前咋咋呼呼的人还有些可爱,因此十分和蔼地问:“小莫,怎么了?”
莫春华立刻把罗克明抛在脑后了,只顾拉着张栋芳的手,噼里啪啦地开始倒苦水:“芳姐,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家楼上那一家人真是没素质得很,他们家两个男孩子,天天晚上在家里跳绳拍皮球玩滑板,你说他们是不是有毛病?小孩子要玩,公园里那么宽的地方不够他们玩的吗?天天把自己家当体育场,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晚上没到休息时间我就忍了,可是他们简直是没完没了了,天天晚上吵到十点十一点,这谁受得了?我上去找他们家长,这家的家长也是好玩地很,居然当着孩子的面撒谎,说他们家小孩子乖地很,我呸!
他们夫妻俩这种教育方式有意思吧?当着孩子的面就撒谎,在家跳绳就是跳绳了,拍皮球就是拍皮球了,玩滑板就是玩滑板了,每次我都录音了,这是能赖得掉的?被我戳穿了,他们就说小孩子不懂事,让我们体谅体谅!我就奇了怪了,小朋友不懂事,他们也不懂事?上门沟通那么多次搞得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他们还是一点都不注意影响。还要我们来体谅?凭什么呀?那是打算以后考上好大学了给我颁个最佳体谅奖怎么滴?小区楼下有健身场所也有篮球场,非得把自己家弄的跟体育馆似的,我都怀疑他们买了个别墅,楼下都是附赠送的,随他们折腾!还不带一点不好意思的!小朋友有时候活泼好动能体谅,只怪我听力太好,可我真体谅不了回声震动那么大的!”
莫春华说了这么话还脸不红气不喘的,听蓝十分佩服她的肺活量。不过,这两家的纠纷由来已久,物业也无能为力,就听见罗克明严肃地问:“你是哪个房号的?让物业去和楼上的住户沟通一下,休息时间又吵又闹的,本来就是他们不对,你完全可以报警。”
莫春华撇了撇嘴,物业找楼上沟通的次数难道还少吗?说一次停一下,人一走楼上还是照旧,难道还让物业专门派个人守着门外劝导啊?至于报警就更扯了,人家警察同志都说了,这就是邻里纠纷,只能找物业。
张栋芳叫莫春华,“把你录的音频给我听一下。”
莫春华忙不迭地把手机递过去。
张栋芳听完了,把手机还给莫春华,转身问听蓝,“她楼上这家是业主自住还是出租的?”
听蓝知道张栋芳什么意思,要是出租的话可以找房东交涉,租客就会收敛一点,大不了还能把人赶走了换一家住,不过张栋芳注定要失望了,因为1003是自住的。
听蓝和1003的业主打过交道,对这家的夫妻俩印象还蛮好,夫妻俩都斯斯文文的,说话客气地很,听到听蓝说楼下的业主投诉她们扰民,两人一直在道歉,说会好好约束孩子的。
反观莫春华,难缠得很,又得理不饶人,之前李雪飞因为给她家开水费单的时候写错了一个数字,多收了4块钱2毛钱,对方跑到办公室跟冯若惜足足理论了一个多小时,跟唐僧念经似的把物业所有人批得一无是处。
大约是先入为主的坏印象,听蓝甚至怀疑莫春华的控诉是夸大其辞了,所以头几次还尽心尽责地劝导楼上的业主,后来基本上就是在和稀泥了。
见问,听蓝就回道:“楼上这家是自住的,我们之前也跟楼上的业主说过,他们说会注意的。”
罗克明闻言就不吭声了,莫春华撇了撇嘴,满怀希望地看着张栋芳。
见莫春华把难题丢给别人,听蓝乐得看戏,也很想知道被莫春华寄以希望的人会给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就听见张栋芳道:“这种人不能惯着,这样,你去买两个低音炮放空调上,再买一个震楼器,震楼器弄根杆子举着,他们开始吵你就直接跟他们对轰,他们停你们别停,折腾个三五次,他们就知道厉害了,到时候就该他们来求你们了。”
101、以和为贵
安装震楼器实际上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若不是被逼得受不了,一般人不会采用这种方法。张栋芳觉得楼上楼下的争端长久解决不了,不如以毒攻毒,说不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可她心里也清楚这方法有些损人不利己,因此还特地提醒莫春华,“这种方法可一不可再,楼上若是正常发出的声响,你们就不能用这种方法了。”
张栋芳个子不高,长得挺福态的,五官柔和,唇角微微上翘,面无表情的时候给人的感觉也是一团和气,听蓝没想到对方说话这么刚,一言不合就用震楼器是什么鬼?
眼看莫春华喜不自禁真的准备去买震楼器了,听蓝出于职业习惯不得不提醒一句,“使用震楼器是违法的哦,如果楼上的业主报警,理亏的可是你们呢。”
莫春华完全听不进听蓝的劝,“他们要是不过份,我也用不着这么干,你自己说说,你们物业给我们解决了多少次了也没解决了?你要是不让我用也行,那你来把这事解决了吧,解决了我自然就用不上了!”
言外之意就是物业不作为了。
这顶帽子听蓝可不愿意接,物业给两家想过的办法还少吗?可想再多的办法,也架不住业主不配合呀!
从莫春华第一次来投诉的时候,史一鸣就建议楼上的业主把房间的地板铺厚一点,楼上答应了,却迟迟没有付诸行动,听蓝催了几次,到后来他们干脆把物业热线电话拉进黑名单了。
史一鸣又建议莫春华在天花板上安装隔音棉,莫春华就开始跳脚,说凭什么要她为楼上业主的过失买单,就算要装隔音棉,这个费用也得楼上的业主来掏。
1003就更光棍了,对物业的回应就俩字,“没钱。”
牛不喝水强按头?没这种道理。
到最后史一鸣调解烦了,愿意自掏腰包给楼上的业主买地垫,结果楼上的业主还不接受,理由是和他家的整体装修不搭,次次铩羽而归,史一鸣现在看见这两家人就恨不得绕得远远的,眼不见心不烦。
张栋芳见听蓝只是笑着却不回应莫春华,也能猜到物业大概是努力过的,只不过结果不太理想,就笑着道:“没用上就不算违法,小莫你直接跟对方说,你买了震楼器,楼上不吵也就罢了,若是再吵,你就要采取措施了,看一下他们会不会收敛一点。”
罗克明就说:“邻里之间,还是要以和为贵啊,楼上的业主没素质那是他们的事情,你若是以暴制暴,那和他们有什么分别?两家只会越闹越僵。而且,这个也不能怪物业,物业又没有执法权的,顶多也就给你们调解一二劝导一二,真劝不了他们也没办法,毕竟道德修养这种东西不是谁都有的,强求不来,忍一忍吧。”
这话竟连莫春华一起骂了,莫春华自然不干了,“你说得倒轻巧,要是你摊上这样的邻居试试看!哦,对,你是领导所以有特权,要是我没记错,你楼上原来就住了两家合租的,天天吵天天吵,你就一直骚扰人家的房东,把房东逼得只好把租客赶走,到现在房子还空在那儿吧?据说来看房子的都得经过你同意?你可真厉害!我们都是规规矩矩的小老百姓,可没你那么大能耐,被人欺负了可就只能默默忍着。”
莫春华这话可是半点面子都没给罗克明留,尤其是张栋芳站在一旁似笑非笑的样子,罗克明更觉得自己的脸皮被按在地上摩擦了,顿时恼了,“你这话说得可就有点不负责任了,群租本来就是他们不对,我们楼上的业主也是被中介蒙蔽了,人家通情达理得很,意识到不对马上就及时改正了,现在房屋收回来委托我帮他出租有什么不对?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我以势压人了?你是业主我也是业主,大家都是平等的,我能有什么势?”
莫春华嘿嘿冷笑两声,“那谁知道呢,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
大约是觉得和莫春华争执很掉价,或者是纯粹不想让张栋芳看笑话,罗克明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听蓝丢下一句:“等史经理回来,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还有事先走了。”径直甩手走人了。
莫春华撇了撇嘴,拉着张栋芳的手嘀嘀咕咕,“芳姐,我们大家都希望你来当这个主任,你是真心为我们业主做事的,不像某些人,只顾往自己兜里捞好处。”
听蓝诧异地看了张栋芳一眼,顿时对她的身份起了猜测,业委会委员候选人么?芳姐,是那个业主大群里威望很高的东方?
张栋芳笑了笑,对莫春华说:“话不能这么说,罗师傅也是真心为小区着想……你先按我说的试一试,要是没结果,你再告诉我说一声,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总要把你这事解决了的。这会儿我还要赶去单位,就先不跟你说了。”
史一鸣二人从警务室回来,恰好和离开的张栋芳莫春华二人擦肩而过。
李雪飞盯着张栋芳的背影猛瞧了几眼,回到办公室就看到听蓝坐在前台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狐疑地问道:“刚才这女人来干嘛?又来找我们麻烦吗?真是好笑,候选人而已,还没上位呢就想对我们的工作指手划脚?脸怎么那么大呢?”
李雪飞对张栋芳怨念深重不是没原因的。
头先张栋芳带了一帮老娘们来办公室查物业的收支账,把物业所有的资料拷贝走不说,还把物业的档案资料翻得乱七八糟的,为这事,谭总还特地打电话告诫她,让她谨守客服工作的纪律,不要随意将公司机密透露给不相干的外人,为此还扣了她一天工资。
无端端背了一个锅,李雪飞不敢埋怨谭总,就把这笔账记在张栋芳头上了,暗戳戳地等机会就要报复回去,就这么发几句牢骚还是轻的,听蓝也就听听就算了。
史一鸣也难得没有出言反驳。他对张栋芳也没好感,别以为他不知道,业主群里那几个蹦跶得最厉害,叫嚣着不把成朗赶出小区誓不罢休的刺头都是姓张的一伙儿的。想到这次参加业主委员选举的十个人中就有七个是张栋芳一派的,一丝隐忧悄然爬上史一鸣的心头。
102、积重难返
史一鸣心里的隐忧李雪飞猜不到,她也不愿费心去猜,左右都是与她无关的事情。虽说业委会谁当选谁落选跟她没有半毛关系,她不必费那个脑细胞去为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但她对张栋芳真的是好感欠奉,若有机会给张栋芳添添堵自然是好的,没机会她也不强求,张栋芳走了,她也就把不快丢开了,只过表情管理还不到位,脸色不太好看就是了。
听蓝看这两个人都神色不虞,以为他们在警务室吃了挂落,说话不免小心翼翼地,“怎么了?吴月珠的事情处理地不顺利?”
李雪飞闻言立刻把张栋芳抛在脑后了,“瞎说,姐姐亲自出马还搞不定,你也太小瞧我了。我们今天不仅让老南瓜赔礼道歉了,还让她狠狠地出了一回血。”
这话怎么听着都觉得有水分,就吴月珠那种人,彪悍到连警察都敢挠,她会乖乖赔礼道歉赔偿损失?
听蓝表情呆滞的样子十分可乐,史一鸣突然就觉得心里那点子郁气散得干干净净了,笑着解释道:“确实是赔礼道歉也赔偿损失了,不过,去的不是吴月珠,而是吴月珠的老公。”
李雪飞撇撇嘴,那表情也不知道是羡慕还是嫉妒,“看不出来吧?就老南瓜那副挫样,她老公还把她当个宝,我们一过去他就不停地跟我们道歉,说她老婆就是脾气暴躁了点,其实人还是很好的,啧啧啧,我真没看出来这么一只变形的老南瓜有什么好的,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啊,再磕碜的人也有人当她是宝。”
史一鸣斜了李雪飞一眼,“你羡慕啊?你说你奇不奇怪,多少人羡慕你有房有车有存款,老公出息,孩子争气,公公婆婆又待你如亲女儿,怎么你还整天羡慕这个羡慕那个的?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得陇望蜀?”
李雪飞扯了扯嘴角,“胡说八道,就他们那样的有什么值得我羡慕的?我就是后悔自己刚才立场不够坚定,没让他们多出一点血的,老南瓜那么能,教训不够深刻就怕她又来找麻烦啊。”
史一鸣额上青筋跳了跳,“差不多得了,你都讹了人家两千块钱还不够啊?”
李雪飞瞪他,“会不会说话?什么叫讹了两千块钱,这明明是赔偿给我俩的精神损失费好不啦,对了,小陈,老史说让我们发了一笔横财,让我们请他们吃饭,那这钱我就不用分给你了哈,月底咱们聚餐就用这个钱来出,不够的部分再找财务报销,对吧老史?”
听蓝真没觉得这里面有她什么事,听见李雪飞这么说还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就无所谓地道:“随你啊,我没意见。”
史一鸣突然就有些发愁,这姑娘这么憨,人家说什么都信,万一哪天被人卖了,她是不是还要帮着数钱?有心提醒她两句,却因为答应李雪飞在先,只好保持沉默。
过了一会儿,谭卜进慢悠悠地过来了,看见前台三人排排坐,也顺手拖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到三人对面,从怀里摸出一根烟点燃了,又顺手递给史一鸣一根,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才问史一鸣:“找我什么事啊?”
李雪飞嫌弃地看着这两个人,“我说你们能不能行?墙上那么大的禁止吸烟四个字你们看不见吗?让我们两个女的闻你们的二手烟,你们就一点不觉得不好意思?”
史一鸣闻言就乖乖把烟熄了,谭卜进却照样吞云吐雾,“咳,有什么关系呀,办公室这么大,烟味一会儿就散了。”
听蓝不由皱了皱眉,起身借着倒水的功夫走到里间去了。
李雪飞嘴角抽了抽,突然站起来,单手捏着下巴,围着谭卜进左转转右转转,仿佛第一天认识他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谭卜进被她意味难明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摸了一把脸,“我脸上,有东西?”
李雪飞笑嘻嘻地道:“胖子,你最近有喜事啊?天天都是容光焕发的,越活越年轻了。”
谭卜进提着的心放下来,也笑眯眯地回道:“那倒是,我减肥这么长时间终于瘦下来了难道不是喜事?瘦下来整个人都轻松了,心态好了自然就容光焕发了。”
李雪飞给了个暧昧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我们今天在路上看见有个人跟你长得特别像,我还以为是你嘞……”谭卜进瞬间绷紧了心神,就听见李雪飞接着道,“……牵着个漂亮的小姐姐,走路都黏黏糊糊的,我就想胖子真是艳福不浅,后来才发现认错了人,你老婆可没人家小姐姐年轻漂亮。”
谭卜进绷着的劲松懈下来,借着吐烟雾的动作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惯常见的憨笑,“那你肯定认错人了,我今天还没出过小区。”
史一鸣早就见识过李雪飞胡说八道的本事,闻言也不以为意,只道:“别拿老实人开涮,胖子媳妇可不是个大度的,这话传到她耳朵里,胖子说不定得跪榴莲,你可别害人家。”吩咐谭卜进隔天开始清理地下室的杂物要注意的事项,就把人打发走了。
谭卜进匆匆忙忙去召集人手,也就忽略了身后李雪飞对着他的背影露出的意味深长的笑。
隔天,雅岚苑的大清扫运动轰轰烈烈开始了。
史一鸣事先吩咐过谭卜进,让他把清理前后的照片都保存下来,因为后期物业工作报告的时候用得上,谭卜进就挑有代表性的照片发到工作群里了。
只看照片,听蓝实在无法想象这些东西平时都是塞在什么地方的,业主群里黑物业的那些照片和这些现场拍回来的照片比起来那都不算事儿。
多少年没清理过的旧电瓶车、自行车上面积里厚厚的一层灰,保安灰头土脸地站在旁边束手无策;旧衣服左一包右一包密密麻麻地堆在地上,偌大的空间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还有缺胳膊少腿的四方桌,掉了海绵垫子的老板椅,弹簧床上四处弹出的弹簧,废纸皮,废铁锅,塑料空瓶码得整整齐齐的,整个地下室堆得满满当当当,知道的这是小区公共自行车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个几百年没清理过的垃圾堆埋场。
站在杂物堆里的保安一脸懵逼的表情很精彩,李雪飞拍桌子笑得前俯后仰,好不容易停下来,她啧啧啧地摇头,“我发现住在这小区的都是勇士,妈呀,地下室堆成这样,他们就不怕一个烟头下去就起火了没处逃?”
103、人心叵测
地下室堆成这样为什么年年消防检查还能通过听蓝不知道,她只知道保安开始忙碌了,办公室也消停不了了。
业主大群先闹起来的,大部分观点都对物业不太友好。
晴天:“早干嘛去了,现在有人竞争了才想起来做做样子,你看我们广大业主像二傻子?以为做点表面功夫我们就肯买你们的账?你们未免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奔跑的地瓜:“对头,表面功夫做得再好也改变不了事实,事实就是成朗物业很辣鸡。”
香雪飘飘:“哎呀,话别说得那么刻薄,秋后的蚂蚱还不许人家蹦跶两下吗?”
春天的花:“是极,所以大家投票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选个好物业对咱们小区的关系太大了。前面那帮蛀虫和老物业沆瀣一气,私自卖了我们多少营业用房?损公肥私,从前在物业的工作人员,连个小小小的主管都在隔壁小区买房了,可想而知贪了多少钱了!现在的物业也想向老物业看齐么?邻居们,咱们都得警醒一点,别给这帮蛀虫机会!”
东方:“不要捕风捉影,没证据的事情就少说两句。还请大家理智一点,我虽然不喜欢现在的物业,但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次做得对。在小区公共区域乱堆乱放废弃物,或者把楼道和管道井当作私人储物空间都是不文明的,不仅影响公共卫生也容易危害小区的公共安全。咱们这小区本来就是老小区,消防安全尤其重要,楼道杂物堆积太多堵住安全通道,大家都该知道严重性的。”
飞鹰:“我也承认楼道清理是好事,但我就想问一句,这些杂物清理出来不是要赶紧运走吗?现在保安直接把清理出来的东西倒在绿化带边上算怎么回事?合着他们就是把东西换个地方堆放啊?浪费那么多人力物力,就给我们整这么一出!有没有我们这栋楼的?大家每天从洗脸刷牙的时候一看窗外就是那堆积成山的废弃物,不嫌辣眼睛?”
80后:“我猜物业是想攒够了再一起清运吧,毕竟清运费不便宜,我们家之前装修的时候和人打过交道,一车一千二起步,现在绿化带上面堆的那些,四五车都运不完了。”
开心的马特:“可拉倒吧,那些清理出来的很多东西都可以送废品收购站的,我早上就看见保安骑着三轮车往废品站送纸皮和塑料瓶,这么多废品回收的怎么也能卖一点钱吧?物业会做亏本生意才怪。”
一生平安:“就是,废品怎么也能卖几个钱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属于我们业主一分一厘物业都别想粘手,得让他们把钱交上来。”
胖子程:“咳,这话说的就有点过了,卖废品能卖多少钱?有主的都清理掉了,无主的物业要是不动手,那些地方东西只会越堆越多,现在你们来惦记这点小钱了,早干嘛去了啊?抠抠索索地也不嫌丢人?再说了,那三瓜俩枣怎么也够不着清运费吧?”
一生平安:“这有什么好丢人的?就算是杂物也是我们的公共财产,谁同意他们私自售卖?还有清运费,那些本来就该是物业出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然我们年年交那么多物业费干什么?”
胖子程:“这位仁兄,既然那些破铜烂铁都能卖,那咱们授权给你,都去卖了吧,能卖几块钱都归你,我们不和你抢,毕竟杂物再堆下去,我们小区真的快成垃圾场了。”
到最后,满屏都是一生平安和胖子程的争论,听蓝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业主群里很多人都没备注楼号,大约是披了马甲就自以为有了安全感,总有居心叵测的人躲在暗处挑事。
有人艾特听蓝,问她物业打算几时清理绿化带堆积的垃圾,听蓝也不知道公司怎么打算的,就没吭声,史一鸣看到了,特意吩咐办公室三个人:“都别回,你们看热闹就行。”
听蓝点头应了,这话不用别人提醒她也知道,群里说得热闹的时候她是不能发言的,否则那些人就一致将炮口就对准她了,说实话她可抗不住众人的指责。
李雪飞冷笑连连,“一帮脑残!废品回收能卖几个钱?顶天了几百块,我们清运垃圾多少钱一车,一千五起步,谁花得多?收钱就要归他们,花钱就该我们的,尽想美事了。”
史一鸣笑了笑没说话。
李雪飞总觉得史经理这个笑容有些意味深长,“老史,是不是有什么内幕消息?难道我说错话了?”
史一鸣随口敷衍道:“我能有什么内幕消息,做好你们自己都事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
李雪飞拖着椅子凑到史一鸣身边,“老史,你好歹也是我们的头头,有什么内幕消息也分我们分享一下啊?自己藏着有什么意思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是不是跟物业选聘有关系的?六进三,我们进没进?”
随即她就知道自己犯了蠢,雅岚苑多少人等着成朗卷铺盖滚蛋,要是成朗六进三都没进,那些人恐怕要放鞭炮庆祝了。
史一鸣有些意外她的敏锐,随口敷衍道:“若有最新的消息,不用我说,群里自然有人告诉你。这里的业主可比你们想象的神通广大多了。”
李雪飞觉得无趣极了,撇撇嘴缩回自己的位置上看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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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蓝翻出自己的小本子问史一鸣,“经理,现在很多业主打电话来问我们,清理出来的杂物什么时候运出小区,还有之前咱们修剪下来的树枝全部堆在围墙那边,问我们什么时候清理。”
史一鸣嘴角微微撇着,怎么看都觉得像在嘲讽谁,“就跟他们说过年前肯定会清理掉的。”
听蓝应了,不久以后她才明白这句话是话里有话,而那时候,一切都已成定局。
史一鸣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手机,看着底下的人忙忙碌碌,突然觉得可笑得很。
若他所料不错,老谭已经决定放弃这个项目了,否则怎么会连物业竞聘押金都不交了,还说什么成朗早就内定了,不必拘泥于形式?
可形式不就是给外人看的吗?成朗如今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难道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
成朗进入三选一,项目底下的人还盲目乐观,以为再努力一把,成朗物业就从小妾养的转正成为大妇生的。
他多年汲汲营营,到头来也不过成了弃子被远远发配了,而现在,终于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吗?
呵呵,标书收入统计350万,支出金额却高达420万,无端端多出来的70万想让谁买单?
广大业主么?老谭可真敢想!
史一鸣有些玩味地想,戏没落幕,他这个主角还得敷衍着往下唱,只是不知道那些挥向他的刀会从哪个位置落下来。
104、敢怒敢言
雅岚苑的保安除了固定几个守岗走不开的,剩下的人都被谭卜进打发去清理杂物,堪堪用了一周时间才把整个小区公共自行车库多年堆积的杂物清理一空,还没等物业众人松一口气,麻烦就找上门来了。
来找物业麻烦的老头瘦瘦高高的,一张也是瘦瘦长长的,脸上沟沟壑壑像是陈年的老菜干,听蓝看他的眉眼弯弯,还以为这个老头脾气不错,结果对方一开口就盛气凌人:“公共自行车库是我们所有业主都有份的吧?我们都可以停放电动自行车的吧?”
这个是事实谁也无法反驳,听蓝点点头。
对方又接着问了:“那我把自行车停放在那里不过分吧?没碍着谁吧?”
听蓝立刻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了,于是笑眯眯地道:“是的,公共自行车库是大家共有的,不是私人的储物仓库,但是现在很多业主把废弃物直接丢到自行车库,长期占用公共资源,导致电动自行车无处停放只能大量停放在楼道里、绿化带上,不仅影响通道出行,也存在很大的安全隐患,我们清理这些东西之前已经通知过大家,有用的自己放放好,无主的东西……。”
“你不要跟我讲这些大道理!既然地下室就是用来放电动车自行车的,那你们管我停多久,车子有用还是没用?你们有什么权利把我的车子清理了?我告诉你们,我的自行车可是捷安特的,买过来就没骑过几次,你们说楼道里不让放,我才停到地下室去的,现在你们却把我的车当废品卖掉了,不给我一个说法不合适吧!”
听蓝还没回答,李雪飞就呛声道:“我们清理的是废弃的自行车、电动车,就是地下室那个角落里面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那些报废的,好的自行车我们是不会清理的,都按照区域停好了,你自己再去找找,肯定还在车库里的。”
老头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普通的办公椅硬生生被坐出了王座的感觉,听见李雪飞说的话,他撩起眼皮看了李雪飞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楼下的地下室我都找遍了,还不止找了一遍,没找到我才来找你们的!你们以为我是无理取闹,特地跑到这里来讹你们?嗤,我不差那点钱,可这口气我咽不下,你们从哪里拿走的还给我放回哪里去,今天之内你们要不给我处理好,我就掀了你们办公室。”
“喔唷,老大爷,悠着点,一把年纪火气别那么大。你的捷安特不见了,也不见的是我们保安给弄没的吧?说不定早就被人偷走了呢?无凭无据的,就给我们乱扣帽子,如今可不兴独裁主义,凡事要讲证据。”
李雪飞的语气很有些不耐烦,这些人真是有病吧,东西丢在那边吃灰八百年都不闻不问,一旦没了就开始上纲上线,好像那东西多珍贵似的,真特么宝贝着,还会随便往角落里面一丢就不管了,连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
老头不高兴了,“大姐,你这话说的可就不讲道理啦!你们没开始清理之前我地车子都好好地停在那儿,今天我下去一看就没有了,不是你们还有谁?”
从老大爷喊的那句大姐开始,李雪飞就疯了,“你没搞错吧?什么叫好好地停在地下车库?证据呢?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就别瞎逼逼。自行车库是公共区域,谁都可以进出,我们可没有替你保管车辆的义务!说我们没开始清理前好好地在那儿?你有人证还是物证?我看你是老眼昏花病糊涂了!我们保安第一天开始清理地下室的时候闹的那么大阵仗整个小区的人都知道,清理出来的东西堆在小区公园的绿化好多天了吧?你耳聋眼也瞎看不见也就算了,你们一家子就没个明白人?早怎么不说你车子不见了?现在那些破铜烂铁都运到废品站压成渣了你才来找我们要捷安特?你怎么不说丢的是辐轮王?以为那堆破烂碾成渣渣了就死无对证想讹我们来了!你没证据我们可有证据!还叫我大姐!你不止七十了吧?老娘才38!你比我爹还老,好意思叫我大姐!”
李雪飞火力全开的时候战斗力很有些彪悍,说出来的话句句扎心,老头儿坐不住了,嚯地站起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大怒:“我好言好语来找你们解决事情,你们就这工作态度?那就不必多说了,准备赔钱吧!”
李雪飞还准备反唇相讥,听蓝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角,李雪飞被她一打岔,一口恶气就泄了一半,视线落到门口走进来的人身上,终于不情不愿地闭嘴了。
“哎呀,小哥哥,消消气,咱们办公室的小姑娘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们计较了。您丢失的自行车是什么款式颜色的?我陪您去找找?这几天我们把地下室整理了一下,自行车、电瓶车都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地方也宽敞了许多,您估计看漏了也是有的。”
谭卜进面相忠厚,说话声音又慢悠悠的,很有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老头也就就坡下驴了,“谭队长,我是给你面子,不然今天这事没那么容易过去。”
“啊呀,谢谢谢谢,那我,陪你去找找,要是查出来真是我们把你车弄丢的,我就赔你一辆新的,你看行不行?”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走了,远远还能听到老头说:“你这样的态度才对,刚才那个女的,态度太恶劣了,我一定要投诉她!你们老板怎么会招这样的人进来……”
李雪飞叉着腰朝没影子的两人呸了一声,转身狼爪子就摸上了听蓝的脸,“小妞你能耐啊!是你把胖子招来的吧?咋滴?怕我把那个老货气出毛病来?气出毛病来也是他活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黄土都埋到脖子了还好意思叫我大姐!怼不死他!”
听蓝任由李雪飞在她脸上揉搓够了,才笑嘻嘻地道:“这几天来找自行车的人有好几个了,幸好当初让保安把每辆清理出去的车辆都拍照存档了,不然咱们真的有可能说不清。”
李雪飞不以为然,“怕什么?通知贴了半个月是贴着好看的?那些僵尸车长期停着不动,公共自行车库都快成了个人的专用车库了,不拿他们开刀拿谁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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