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一视同仁
三月末小区已经陆陆续续有业主打电话过来咨询能否正常装修,听蓝为此特地咨询过上级部门,知道只要符合复工的条件,装修队是可以进场装修的。
但是,考虑到特殊时期,大部分学生都在家里上网课,听蓝曾委婉地建议谭卜进要限制装修队进场,将噪音比较大的装修项目与学生上网课的时间错开。
谭卜进没同意,或者是嫌麻烦,让保安拦了两次,没拦住,业主和包工头又轮番电话轰炸他,谭不进就松口了。
矛盾也随之而来。
楼下上网课,楼上电钻哒哒哒响,质量最上乘的耳塞也阻隔不了嘈杂的噪音。每当这个时候物业服务中心总是最忙碌的。
忙着接电话,忙着安抚暴躁的家长,忙着劝导一意孤行的装修队,大半的时间都耗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了。
但听蓝分明记得5幢并没有装修报备啊,也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噪音又影响到洪四喜了。
洪四喜才不管听蓝怎么想,大马金刀往靠椅子上一坐,一张嘴就开始嘚啵嘚啵说个不停,“我之前已经给你们反应过了,我们楼上一天到晚哐当哐当,不知道谁家在装修,你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人,还有,我们楼上那一家,你们知道到底住了几个人吗?一天到晚要么就是拖凳子的声音,要么就是小孩子跳绳的声音,一天吵到晚,没一刻安宁的……”
李雪飞打断他的话,“你几幢?”
洪四喜皱眉看了李雪飞一眼,很不喜欢她打断他的话,“我前几天才来你们办公室反应过的,你们做事真是够马虎的,还问我几幢?你不会去翻翻前面的记录?”
前面哪有什么记录?李雪飞根本没有随手做记录的习惯,杨娟记性更差,经常忘东忘西的,上一秒接了电话,稍微被人一打岔就把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听蓝心头涌上一种无力的感觉,曲起食指抵在鼻尖,轻声提醒李雪飞:“5幢702的。”
李雪飞正在录门岗送过来的返城人员登记表,一条记录正录了一半,一眼瞥见最上面的那条记录,顿时乐了,“你5幢702的?你楼上不就是802的?你说他们装修?说他们天天吵,影响你开视频会议?”
洪四喜恼了,“你年纪还没我大呢,怎么耳朵比我还背!我702,我楼上不是802还是602吗?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李雪飞直接把登记本往洪四喜面前一甩,“我看你才有病!802一家人昨天才返城,门岗登记表上写得清清楚楚,一家7口全在这里呢,空房间你还能听见这个声音那个声音,闹鬼呢?!”
杨娟憋着笑,看见洪四喜脸色不好看,连忙打圆场,“估计听错也是有的,不是802也有可能是902、十零二,对不啦?”
李雪飞暗暗剜了杨娟一眼,真是没事找事,这种事儿逼有多远赶多远,你还上赶着递梯子,你的屁股到底朝哪边歪的?
听蓝说话依旧慢声细语,“5幢这边我们查过了,并没有人家在装修,802也确实是昨天才返城,闹出动静的估计不是这一家,或许是临近单元的。”
洪四喜瞪着听蓝,“那你的意思是他们的工作重要,我的工作就不重要了?”
听蓝摇摇头,“我们对所有的业主一视同仁。如果其他人是属于正常装修,我们是无权干涉的,最多只能与他们协商,让他们将动静大的工作调整到另外的时段,有的人会接受,有的人不接受,这个我们也没办法控制。易地而处,您是装修方,有人强硬地要求您为他们让路,您能接受吗?”
洪四喜一脸便秘的表情,听蓝微笑道:“您看,您也无法接受对不对?”
杨娟插了一句:“老哥,你确定声音是你们那栋楼上传出来的?有固定的时间没有?会不会是谁家里偶尔敲个钉子钻个孔什么的?”
洪四喜一再被质疑,脸色顿时不好看了,“你家敲钉子一天敲到晚?我说了你们都不信,以为我故意找你们麻烦,这样吧,你们找个人随我去楼上看看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这是怎么了?”
谭卜进走进来刚好听见洪四喜的话,顺口问到。
听蓝本来已经准备起身了,闻言又淡定地坐着不动了。
杨娟噼里啪啦把事情的原委说了,谭卜进立刻就说:“哦,那确实很头疼,走走走,我陪你去看看。”
两人一走,李雪飞就开口吐槽,“还影响他开视频会议?!我呸!也不怕牛皮吹破了,那么本事还住什么安置房啊?住别墅去啊!住在这破地方的能是有钱人?我咋那么不信呢?”
听蓝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说自家男神还真的有一点小钱。
李雪飞立刻道:“哦,忘了,你男人是例外,别人是没的选只能住这里,你家男人放着豪宅不住,为了追老婆才赖在这里的,性质不一样。”
杨娟立刻来了兴趣,“小陈,你男朋友也是我们这里的业主啊?几幢啊?住这么近怎么从来没见他来这里找过你啊?现在有钱人喜欢装没钱,没钱的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你年纪轻,可别被骗了。改天把你男朋友叫过来看看啊,我们帮你把把关。”
李雪飞嘴角抽了抽,心想,你算哪根葱,人家亲妈都没说话,轮得到你把哪门子关?
听蓝礼貌地笑了笑,岔开了话题。
没过一会儿,谭卜进面色轻松地从外面回来了。
杨娟迫不及待地问道:“这人家里到底什么情况?”
谭卜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那栋楼没人装修,1302那家在网上开了个外卖小吃店,专门卖温州肉丸的,哐当哐当的声音是他们偶尔剁肉馅闹出的动静。至于他楼上那户人家,家里两个小孩子,女儿很文静,我们去的时候小姑娘在练琴,儿子才几个月还躺在摇篮里,而且他们家里的家具全都用泡沫包住了脚,拖动也不会有声音。楼下这个老头也真是太敏感了。”
杨娟:“在家里做外卖?无照经营啊这是?啧啧啧啧,1302要倒霉了,702肯定不会放过他。”
听蓝摇摇头,“解决不了问题的,就算1302被取缔了,只要1302还是这里的业主,以后还是时不时闹出动静的,到时候还有的闹。”
李雪飞看了谭卜进一眼,谭经理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不知道和谁聊得正嗨,笑得一脸荡漾的样子。
李雪飞就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且顾眼前,不必想太远哦。”
166、缠夹不清
洪四喜从此再没来物业找过麻烦,听蓝后来才知道5幢1302的业主在小区南门外面的商铺租了一间小小的门店,专门做肉丸的外卖生意,因为味道好,份量也足,倒也生意兴隆。
考虑到小区租金便宜,不少人租了这里的房子当营业用房,听蓝便打了一份恳请小区住户互相体谅共建和谐小区的温馨提示贴了出去。
李雪飞很不以为然,“其实都是做无用功,我们前脚贴出去,后脚就被人撕掉了,谁会去看这些东西?”
杨娟附和道:“就是这样的,我们每个月贴的水费账单,贴出去要不了一天就没了,每次催他们交费,就说我们连个账单也不贴,所以他们不知道有欠费。搞笑的是,我们知道有个老太太,每次都说字太小了看不见,你说她叫别人帮忙看一下就行了嘛,她很好玩的,自己看不见就直接把单子撕走了,说拿回去让家里人看看。”
李雪飞撇撇嘴,“他们爱撕就让他们撕呗,偏这些人也不知道什么毛病,我们贴的通知他们撕得干干净净,那些中介乱贴广告他们又不管的,只会在那边叽叽歪歪,不是说我们保洁工作没做到位,就是说我们保安没有尽到秩序监管的责任。”
李雪飞摊开双手,“还是那句话,他们想知道自然有办法知道,他们不想知道的时候,你就算把通知贴到他们脑门上,他们也只会嫌弃东西挡了他们的视线。”
几个人正说着闲话,监控室王大姐在喊:“巡逻巡逻,有人在单元门乱贴小广告,赶紧去看一下。”
李雪飞哈地一声,“天天跟这些中介捉迷藏似的,我们的保安保洁真是累得慌。”
杨娟接了一句:“快了,等单元门换好门禁安装好,不是本单元住户就进不去了,贴小广告的,上门推销的,各个单元乱窜拣纸皮乱拿东西的就会少了很多了。”
谁也没当一回事,谁知,没过一会儿,贴广告的竟找麻烦找到办公室来了。
“你们为什么要撕我贴的东西?凭什么撕我贴的东西?你们知不知道,我不会开车,走这么远的路,一张一张贴得有多辛苦?你们说撕就撕了,讲不讲道理!”
对方二十八九岁的样子,中等个子,偏胖,一张脸跟馒头似得,肿的几乎看不到眼睛,大约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走了很长的路,额头上还布满细密的汗,手里还捏着一叠没贴完的告示。
“我前脚贴上去,他们后脚就给我撕掉了,说你们不让贴!你们凭什么呀?”语气里有说不出的委屈。
杨娟嘴快,就问她,“小区里面是不让贴广告呀。到处贴起来,我们保洁清理那些胶就很费劲。跟牛皮癣似的,谁高兴看?”
对方插着腰,“我没贴广告,是我家的猫丢了,小区监控又坏了,我找了很久没找到,贴的是找猫的告示。”
李雪飞呵呵两声,“那也是广告。别说你贴的这些东西了,我们小区的公告贴出去都经常被人撕掉呢。”
听蓝温和地道:“单元门上不让贴这些东西的,每个单元一楼的公告栏有一个专门贴通知的地方,您可以贴到那里去。”
胖女人瞥了听蓝一眼,“贴在里面不够显眼,我的猫丢了一天了,我都急死了,要是你们的孩子丢了,你们肯定比我更着急,让我在门上贴一下怎么了?”
听蓝顿时黑线,她不养猫猫狗狗,所以无法理解这些铲屎官的心里,不过拿宠物跟孩子比较,这话听起来怎么那么不得劲呢?
“不是我们不让您贴,而是小区业主不让贴,您前脚贴后脚他们就撕掉了,就算他们不撕,也会投诉我们,让我们清理干净的。您可以贴到门口的宣传栏那里,那里也很显眼,人来人往的能看见。”
胖女人不乐意,“这就是你们给我答复?好,你们上级部门是哪个?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听蓝脸上的笑淡下来了,“要投诉我们啊?出了小区左转再右转,路有点远,建议您滴个车,直接导航去社区吧。至于我们的名字,我们自问没做错什么,无可奉告。”
李雪飞冷笑道,“拿人家的孩子跟畜生比?咒谁呢?人家孩子丢了可以报警,你家畜生丢了你也报警去呗?有毛病!”
胖女人顿时跳起来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一点!谁有毛病?你才有毛病!你全家都有毛病。”一边说一边怒气冲冲地走了。
杨娟一脸无语,“这人怎么缠夹不清呢?我们好好跟她说话,又没说什么,她什么态度?还想投诉我们?就她这种态度,得罪的人肯定多,说不定她家的猫根本不是走丢的,而是被谁扔掉的吧?”
李雪飞摇摇头,“不太可能,猫很灵活的,根本抓不住。现在这个季节,小区里的野猫泛滥,好多业主反应晚上猫叫声扰民好难听,还有几个地下车库的车主来反应,说总有猫跑到他们车子的引擎盖上过夜,把车子都抓花掉了。要是那么好抓,我们就不会到现在都拿那些野猫没办法了。现在还有几家说是车子被野猫抓花了,我们没给解决,所以物业费不交的。”
杨娟耸耸肩,“他们其实就是不想交物业费啦,就算不是这个理由也有别的理由的,反正想交的不用我们催,不想交的,总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借口,习惯就好……那些野猫,管不了就别管了,等天气暖了它们自然就会往外跑了。”
李雪飞翻了个白眼,“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管的问题,你没看群里那些人,天天逼逼叨叨,让我们处理野猫泛滥的问题吗?疫情期间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好感,这一个多月都快被消磨干净了。”
杨娟问道:“猫有那么难抓?”
说到这件事,听蓝也很无奈,“我们之前让保安试过用捕兽网抓野猫,确实一只都抓不住,后来报到城管去了,但他们说野狗他们管,野猫他们不管。偏小区有些爱猫的业主,总喜欢把猫食放到车底下,搞得地下车库的野猫越聚越多,泛滥成灾了都,我们在群里说了很多次了都没用。”
李雪飞撇撇嘴,“搞不懂这些人是怎么想的,有爱心怎么不把猫领回家去?喜欢投放猫食那就到外面公园投放也好啊,把野猫全往底下车库引是什么毛病?万一哪天哪个倒霉鬼一不小心轧了猫,造的杀孽算谁的?这种爱心还是算了吧。”
167、瓜田李下
听蓝顶着压力让保安把小区里面的猫舍全部转移到小区对面的公园里去。
老田不折不扣地执行听蓝的吩咐,带着几个巡逻在小区穿梭,矮树丛,地下室,车库,连老鼠洞都被掏挖了几遍,直到把小区里面所有能让野猫藏身的地方都清理了一遍。
申永利就笑话老田,“你们真是闲得没事干,被个小丫头指使地团团转,可真出息。”
老田一边指挥巡逻把最后一个猫笼子拎走,一边对申永利道,“小丫头有能力,我为什么不听她的?对我们这些人来说,办公室的都是领导,她们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遵从领导的吩咐做事情,没毛病。何况人家吩咐的每一件事都对小区,对我们公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都是工作,我们为什么不能做了?我们有方向有目标,执行过程不拖延不打折扣,这才是物业人该有的工作态度,怎么就没出息了?”
他看了申永利一眼,语重心长地道:“你们保洁才应该多花点时间,嗯,怎么说呢,规矩还是要有的,过年那段时间我觉得你们做得挺好,这段时间又开始松懈了,你要知道,我们物业是一个整体,做得好是理所应当,任何一个方面没做好,对我们来说都是减分项,别忘了,我们的去留,还掌握在别人手里。你可能不在乎,离开这里换个项目照样当你的主管,我却年纪大了,想图个安稳,就想留在这里养老了,那不得拿出点诚意吗?”
老田说完就扔下一脸阴晴不定的申永利走了,他又不瞎,看不出来谁在认真做事谁又浑水摸鱼,阳奉阴违败的可是自己的前途,他又不傻。
申永利呸地一声,听见电话声响起,一看是办公室的号码,语气就变得十分不耐烦,“干嘛!”
杨娟被他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嘟囔道道:“嘎凶的,干什么呢这是?”把话筒拿远一点,不高兴地说,“申主管,你来办公室一下,有个老太太投诉保洁偷拿她的手机。”
申永利没好气地道:“问都不问就说是保洁拿的……你到底是哪一边的,就没见过往自己人头上扣帽子的,等着,我过来。”
杨娟放下电话,郁闷地问李雪飞,“什么人啊这是?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无缘无故骂我一顿,气死我了。”
李雪飞撑着下巴看热闹,“人家当惯了领导,一时放不下架子也是有的,体谅一下哈。”
杨娟翻了个白眼,“一大早真是太影响心情了。”
李雪飞没理她,当客服若是这点自我调节的能力都没有,动不动就容易被人影响了心情,那还是趁早别干了,否则迟早得抑郁症。
杨娟抬头看见对面的沙发上,丢手机的老太太咄咄逼人,“我就上楼晒个被子,手机放在门口的鞋架上,等我回来手机就不见了,当时那一层只有你们保洁在扫楼道,不是她拿的是谁拿的?”
杨娟悄悄和李雪飞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小区里面奇葩这么多?哦,保洁在旁边呆过就是保洁拿的?那旁边还住着几户人家呢,她怎么不怀疑是人家拿的?”
李雪飞勾了勾唇,“瓜田李下嘛,很正常,至于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保洁拿的,大约是保洁比较好欺负?”不知道想到什么,李雪飞突然笑起来,“恐怕她是打错算盘了,并不是所有的保洁都是软柿子啊。”
杨娟想问,李雪飞却不想说了,“看着,好戏还在后头。”
前台对面,听蓝正试图跟老太太讲道理:“阿姨,没证据的事情咱们先不要乱说好吗?我们叫沈大姐过来只是想问问她,有没有看到您的手机,也许是您记错了,手机是放在别的地方了呢?”
老太太情绪很激动,手在茶几上拍个不停,“我抱着被子不方便,就随手把手机放在门口的鞋架上了,等晒好被子回来,手机就不见了,当时我们那层只有你们保洁在扫地,不是她偷的还能是谁偷的。”
李雪飞扬声道:“大妈,你要不要用我们的电话打一下你手机试试看?被人偷了肯定打不通了,打得通说不定就是你自己不小心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老太太扭头恶狠狠地瞪了李雪飞一眼:“试什么试,我不要试,就是你们保洁拿的!当时就她在,她走了我的手机就不见了,不是她还有谁?我放在自己家门口的鞋架上呢,她拿走了就算偷!你叫她给我还回来,不然我就报警了。”
听蓝心想,猜测要是能作为证据的,那还需要警察干什么?再说了,入户门外都属于公共区域,还涉及到消防安全,就算物业把东西全部清理了又怎么样?谁又能指责物业什么了?
眼前这个老太太分明是钻了牛角尖,听蓝也不再和她争辩,一边安安静静地听她发牢骚,一边等沈丽芳过来。
沈丽芳和沈永利一起过来的,一进门,沈丽芳就坡口大骂:“哪个说我偷手机了?放她娘的狗臭P,无凭无据就往我头上扣屎盆子,以为我好欺负?!”
老太太看沈丽芳的眼神,颇有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意思,“早上就是你!我上去晒个被子,手机就没了,当时就你在,不是你还有谁?你把我手机还来!”
两个人你指着我我指着你,唾沫横飞,要不是听蓝在中间拦着,两个人就要动手了。
李雪飞不厚道地笑了,“小陈你让开嘛,你杵在中间影响她们发挥了。”
这话幸灾乐祸的意思不要太明显,沈丽芳先消停了,回过头来瞪了李雪飞一眼,朝申永利吼道:“报警啊,傻站着干什么玩意儿?你就这么看着让人欺负你老婆?!”
申永利打完了电话,臭着一张脸和沈丽芳站在一处,说话语气硬邦邦的,“我老婆都说没拿你手机,你硬要说我们拿了,谁都没证据,那就等警察来吧,有什么问题你跟警察去说,不是我们偷的你也赖不到我们头上。”
沈永利夫妻俩站在一处,表情能镇宅,老太太立刻委屈上了,“好啊,偷了我的手机,你还有理了是吧?你不把我手机还给我,我跟你们没完。这什么垃圾物业请的垃圾人,报警就报警,我还要让警察给我评评理!”
168、借题发挥(为小容SK加更)
警察一来,老太太觉得来了靠山,顿时有恃无恐起来,气势汹汹地指着沈丽芳,“就是她偷了我的手机,她还不承认!”
巡警也很无语:“大娘,没证据的事情不好乱说的,你是看见了还是谁看见了?”
沈丽芳冷笑道:“对啊,谁看见了?看见了你让他站出来跟我对峙啊!没证据你就不要瞎几把叫,老娘行得端坐得正,你想给我泼脏水,没门!”
老太太得不到支持,直接往地上一坐,双手拍着地,抑扬顿挫地喊:“你们太欺负人了!明明就是她拿走的,你们还包庇她!这么多人联合起来欺负我一个老太婆!还有没有天理了!”
一个年纪轻巡警一脸木然,另一个年纪大一点的巡警喝道,“别吵,先把经过说清楚,你手机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丢的。”
对方的声音有点大,老太太哭声一顿,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还要怎么说?我住14楼,早上9点多去18楼顶阳台晒被子,出门的时候嫌拿着手机不方便,就把手机放在门口的鞋架上了,等我晒完被子回来,手机就不见了,当时只有这个保洁在那里搞卫生,不是她拿的还能是谁拿的?”
年长的巡警就说,“也就是说你也没看见她拿你的手机?只是怀疑?”又转头问听蓝,“那地方有监控吗?”
听蓝摇摇头,“只有单元门口和电梯轿厢有监控,楼道里面没有安装监控。”
巡警带头要去查监控,老太太不干了,“查什么查呀,就是她拿的,你们叫她快点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沈丽芳呵呵两声,“为什么不查?该不会你手机自己弄丢了,想讹老娘来了,才害怕被警察同志查出来!你都这把年纪了,劝你还是少做缺德事!”
老太太闻言直接往地上一躺,又开始在地上打滚撒泼,“你们都合起伙来欺负我!丧天良了都!”
简直把胡搅蛮缠,蛮横无理这两个词演绎地淋漓尽致。
沈丽芳赶紧跳开,“你们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啊,我没碰她,是她自己往地上躺的。”
办公室这么多人,愣是拿她没办法,两个巡警都被磨得没了脾气。
前台电话响了半天,李雪飞才接起来,电话那头有个人在问:“我妈是不是在你们办公室?高高瘦瘦,额头上还有一个烫伤的疤痕的老太太?”
李雪飞看了一眼满地打滚的老太太,嘴角抽了抽,一言难尽地道:“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我们物业办公室把人领回去吧,硬说我们保洁偷了她的手机,把警察喊来了,自己在地上撒泼打滚呢。”
对方不知道骂了一句什么,匆匆挂了电话。
李雪飞朝老太太太喊:“喂,大妈,你儿子让你赶紧回家去呢。”
老太太停了一下,“我不回去,你们今天不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就死在这里给你们看!”
众人齐齐黑线。
没过多久,老太太的儿子火急火燎地赶来了,一来就动作粗鲁地把人拉起来:“我说你闹什么呢?丢什么手机?你手机不是在家里的餐桌上好好放着吗?找都不找就跑到人家这里来闹?丢不丢人?”
老太太愣了一下,一把拍开儿子的手,怒道:“胡说八道!我出来晒被子的时候明明把手机放在门口的鞋架上的!就是她们保洁偷了我的手机!”
她儿子铁青着脸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塞到他妈妈手里,又赔着笑脸给办公室一圈人道了歉,恭恭敬敬在调解书上签了字,送走了两位巡警,这才拉着不依不饶地老太太走了。
走出老远还挺到老太太尖锐的声音:“就是她们拿的!因为警察来了她才又给塞回去的!”
接着是她儿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你够了啊!你在人家办公室闹了多久了?人家保洁大姐不一直在你跟前?人家还能穿墙是咋滴?还能隔着门锁把手机塞到你家餐桌上去……”
老太太走了,沈丽芳眼神如刀,恶狠狠地瞪着前台三个人:“你们什么毛病?对我们两口子有意见直接说啊,联合外人来欺负我们算怎么回事!今天这老太婆的手机要是找不回来,我是不是就得背定这个黑锅了?”
申永利脸色尤其难看,半晌,才道:“行了,不必多说,你填一下辞职报告,明天就别上班了。”又问前台,“辞职报告有现成的么?没有就给我打一份。”
前台三人面面相觑。
杨娟最先反应过来,“申主管,没必要这样吧?我们也没有说东西就是沈大姐拿的,业主在这里闹,吵着要和她对峙,所以我们才叫沈大姐过来的,既然知道是误会了,怎么还闹到要辞职的地步了?”
申永利板着棺材脸,一言不发,沈丽芳冷笑道:“算了吧,一次两次的,老是不分青红皂白往我头上扣偷盗的帽子,帮着外人来欺负我,我也是有脾气的,想让我走就直接说,不用搞这些下三滥的招儿。”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听蓝一眼。
听蓝低头喝水,低垂的眼帘遮住眼里嘲讽的光。
李雪飞见此嘴角意味不明地勾了勾,直接把辞职报告打印出来了,还贴心地把笔和印泥一起送到沈丽芳面前。
填完了辞职报告,夫妻俩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娟还在那边感叹沈丽芳夫妻气性大,李雪飞忍无可忍地道:“得了,沈丽芳无利不起早,你以为这么一点小事能逼得她辞职?人家指不定早就找好了下家,就等这个机会借题发挥了,别人辞职得提前一个月申请,她这么一搞,你好意思让她等一个月再走?你看,她既走得潇洒,又能博同情,顺手还阴了我们一把,你以为她有多可怜?同情他们?你还不如同情一下你自己。”
第二天,沈丽芳果然没上班,杨娟旁敲侧击问了一下其他保洁,才知道沈丽芳到对面的写字楼当保洁去了,一个月工资比这里高四五百。
杨娟:……
好吧,原来小丑真是我自己。
谭卜进在辞职报告上签了字,交到听蓝这里的时候还特感慨的说了一句,“小陈,我都说了他们没多久就会调走的,你不必急这一时半刻,这么一闹,对你的影响多不好。”
听蓝接过那张辞职报告只是笑了笑,丝毫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谭卜进顿时心塞不已,“该说的我说了,听不听随你,去忙你的吧。”
169、无能为力
4月接近尾声的时候,业委会定做的单元门终于到货了,一扇扇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单元门送到各个单元门前的绿化带的时候,整个雅岚苑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住了,自然也就无人在意,一辆铲车悄无声息地开进了小区,陆陆续续把几辆僵尸车铲到外面的国道上去了。
等过了几天,王路发现自己的车子不见的时候,找到物业来了,结果物业众人一问三不知。王路气得够呛,跑到业委会办公室大闹了一通,结果不但没讨到好,还被去业委会咨询单元门安装时间的业主一顿喷,差点气出脑溢血,僵尸车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与此同时,出租房伪造行驶证瞒天过海获取停车资格的事情被人举报,张栋芳震怒,依言奖励了举报者,驱逐了几辆行驶证造假的车辆,又责令物业自查。
连听蓝都吃了挂落。
“我说你啊你,行驶证真假你分辨不出来我不说你什么,那住房性质是自住还是出租你那里应该有很清楚的记录吧?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我们一直都信誓旦旦地对所有业主保证,小区所有的车辆都是符合条件的才登记,绝对不会放进一辆出租房的车辆,现在居然查出来了,还不止一辆,打脸多疼你知道吗?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因为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消磨掉了,我真的是无语死了。”
听蓝脑袋越垂越低,乖巧的样子让张栋芳说不出更严厉的话来。
张栋芳叹了一口气,“我大概知道你们物业是什么意思,不就是纠结托管与正式合同的事么?是不是觉得签正式合同无望,打算破罐子破摔,能捞一笔是一笔?”
虽然知道谭卜进确实是这个意思,但这话听蓝可没法接,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仍旧一言不发。
张栋芳没辙了,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句实话,业委会和物业并没有不可调和的矛盾,物业要赚钱,我们想要小区越来越好,两者是相辅相成,你们物业有自己的小九九,我也知道,但只要我们的大方向是一致的,这些都是小问题。可现在你们物业小动作频繁,件件都与我们的小区自治的宗旨相背,这点我们可容忍不了。
哎,这也怪不得你,毕竟现在项目上做主的不是你……你们那个谭经理,跟他说什么,他嘴上都应着好的好的,私底下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一个月,我冷眼旁观下来,发现你们物业的老毛病又犯了,你们过年期间辛辛苦苦地付出,就这么被他们挥霍地一干二净,小陈,你该为自己打算了。”
为自己打算而不是为物业打算,这是张栋芳第一次明明白白地把听蓝和成朗物业割裂开来,听蓝便知道,成朗物业出局已经成定局。
听蓝心里却没什么意外的感觉,就好像听见第二只靴子落地的声音。
早在托管合同延期的时候她就有了预感,只不过,她以为这是一个契机,一个可以通过实际行动改变物业在业主心中糟糕形象的契机,小区需要的不是最好的物业而是最合适的物业,别人可以,成朗为什么就不行?业主不是嫌成朗这样不行那样不够好吗?那她就尽力做得更好,努力扭转成朗物业在业主心目中的糟糕形象。春节期间她也确实做到了,整个团队如臂使指,成朗物业渐渐被越来越多的业主接受。
听蓝暗暗叹了一口气,因为春节期间的经历,她才意识到想做好一件事情,必须整个项目上下一心,不能有第二个声音,因此谭卜进一复工,她就快速放手了,没想到,谭卜进会全盘否定她的努力。
难过吗?确实是有一点,就好像自己欢欢喜喜画了一幅最满意的画,转眼就被人毫不犹豫地弃之如履。可要说失望,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也许是一开始就预料了最糟糕的结局,更多的是一种努力了半天却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无力感。
电话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听蓝敛了心神接起电话,就听见那头李雪飞刻意压低的声音,“小陈,快回办公室来,电视台的人来了,说要采访,我和杨姐hold不住。”
听蓝一愣:“啊?采访?可我又不是项目经理,谭经理不在办公室吗?”
李雪飞神色难看,“别提那个怂货!特么我给他打过电话,一听电视台来采访就怂了,问都不问是什么事情就开始推脱,还说他不在的时候你能挑得起大梁,反正春节的时候都是你在主持,现在也让你代劳了。”
听蓝默了默,脑海里将有可能引来媒体关注的事情捋了一遍,心里便有了底,“行吧,我在路上了,你打个电话给张主任或者潘副主任,看她们有否有空到办公室看看。若我没猜错,应该是有人爆料咱们小区不让租客停车的事情,你把小区停车规定的文件找出来,我一会儿要用。”
地方电视台的记者果然是为了小区租客不能停车的事情而来。
“我们接到群众爆料,说咱们雅岚苑小区搞歧视主义,不让本小区的租客停车,您作为雅岚苑小区物业的项目主管,能谈一谈是什么缘故吗?”
听蓝看了女记者一眼,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怼到脸上的话筒离远了一点,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首先,我得申明一件事,小区并没有不让租客停车的规定。”
女记者笑容灿烂,“但目前咱们小区不让租客停车是事实,我们接到爆料,都是说租客车辆不给登记的,能谈谈为什么吗?”
听蓝:“我们物业一直严格执行业主大会上通过的停车管理规定,这项规定并没有说不让租客停车,只是要求优先保障符合条件的业主停车的权益,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租客可以通过摇号的方式获取停车资格,但目前我们登记的符合条件的业主车辆已经达到小区最大的负荷量,所以暂时无法提供多余的车位给租客进行摇号。”
女记者追问道:“作为这里的业主,难道不能保证每一户都有登记一辆车的权益?”
听蓝摇摇头:“这个保证不了。我们小区有两千多户人家,小区地面停车最大的负荷量只有八百辆,资源紧缺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优先保证符合条件的业主停车权益。您刚才进来想必也看到了,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大部分业主的车子都不在小区,停车情况已经很紧张了,到了晚上情况只会更严重,对租客的车辆,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170、无言以对
女记者没能听到想听的答案,又犀利地问道:“无能为力吗?可是据群众爆料,说物业已经给登记了车辆,后来又给驱逐了,那说明物业其实还是留有余地的是吗?”
听蓝看了女记者一眼,并不意外她的问题,“您所说的登记以后又驱逐的车辆,想必是指个别人通过非法伪造证件骗取停车权益的那几辆车?”
女记者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她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哦,这样吗?伪造证件的行为不可取,看来咱们物业做了正确的选择……还有一个问题,说咱们这个小区临时停车费收费比小区外面的公共停车场和普通商场的收费还高,请问依据的标准是什么?”
听蓝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们小区所有的收费标准都是经过物价局备案的,定价比周边高,主要是为了有效控制小区的停车数量。小区原来的停车费用很低,周边商铺和附近小区的业主都把车子停到咱们小区来了,造成本小区的业主无处停车的窘境,这一条规定也是业主大会上讨论通过的。”
女记者又问:“可是据我所知,并不是所有的业主都同意这些停车以及收费的规定。”
听蓝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这就涉及到小区自治的相关规定了,您有时间不妨去看一看相关的资料。”
采访到此结束,等电视台两个人收拾家伙什找业委会办公室去了,李雪飞才吐出一口浊气,揶揄听蓝:“小样,看不出来,你对着镜头还能镇定自若侃侃而谈,回头让你男人看一看这段采访,如果能播的话,他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听蓝却没有想象中那么轻松,平复了一下心跳,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确实没说什么不当的言论才放下心来,随口问道:“谭经理去哪里了?”
李雪飞的神色有些微妙,语气里有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谁知道呢,说有事情回不来……对了,虽说是胖子自己让你接这个烫手山芋的,可是一旦看你出了风头,说不定那个小心眼的又会给你穿小鞋,你还是悠着点呀。”
听蓝额角抽了抽,论起给谭经理抹黑这种事,李姐真是不予余力,便有些无奈地道:“李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李雪飞高贵冷艳地看她一眼,又恢复了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听蓝见怪不怪。
傍晚的时候,谭卜进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一句没提电视台采访这件事,听蓝跟他报告事情的时候,他也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的样子。
想到李姐古怪的态度,听蓝顿时若有所思。
很快,听蓝没空去琢磨这件事了,因为王会计给她打电话,说雅岚苑项目上有一笔账目不清楚,让她帮忙查一查什么缘故。
听蓝一头雾水,项目上的账目是每个月汇总交到公司去的,目前项目上只剩下四月份的账还没到交账期,是哪笔账不清楚?
待问明白了哪一笔账,听蓝顿时无语了,“王姐,去年12月份的账我没有经手,再说了,如果有问题,当时冯姐交上去的时候您就应该提出来了,这都已经过去了四个月,监控录像都已经被覆盖掉了,您再说账目不对,这不是为难我们吗?”
王会计急了,“不是呀,就是你经手的一笔退押金的支出,我看到账面上有这笔开支,但是原始的押金条我找不到了,所以才让你帮忙找找是不是落在你们项目上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额,哪一笔?”
“9幢1803退装修押金的,经办人签的是你的名字。”
听蓝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慢吞吞地道:“这一笔啊……如果找不到单据,会怎么处理?”
王会计语数速极快,“我肯定是相信你们这笔钱已经退给业主了的,如果确定单据没有遗落在你们项目上,就要麻烦这位户主写一份单据遗失作废的声明交给我们,以防谁捡到单据再找我们二次退款的情况出现,如果业主不肯写,到时候真的出现有人拿着单据二次退款的情况,你我都脱不开干系。”
听蓝正襟危坐,黑下来的电脑屏幕照出她漠然的脸,但她说话的声音却让人感觉不到情绪变化,唯有软与糯。
“您这么说我竟无言以对了。当时这笔账确实我经手退款的,我很确定押金条是收回来交上去了的,不可能让业主再来写这份声明。而且,如果没有对应的押金条,冯姐怎么可能入账?就算冯姐弄错了,到公司交账的时候,您做账的发现不妥就该及时提出来,而不是拖了四个月才来告诉我说这笔账有问题,非要让我担这个干系。”
王会计语塞,半晌,有些耍赖地道,“那也没办法,这笔账是你经办出了问题,必须由你来承担。”
听蓝摸了摸自己的脸,心想,自己长得也不像包子啊,为什么谁都想揉一揉捏一捏?
隔了四个月的账目才发现问题,难道不是王会计自己失职?
凭什么要她为王会计的失职买单?
听蓝伸出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语速不快不慢,“对不起,我帮不了您。冯姐离职前移交给我的账目只有一份电子收支明细账,并且备注写得清清楚楚,所有财务单据已交到总公司。需要我把这份交接单拍给您看看吗?”
王会计却三言两语给这事定了性,“这笔账既然是你们经手的,又在事后查出来缺少原始附件,就属于虚假报账,公司肯定要向你们追责的。我的工作失误我会承担,但是这笔钱公司肯定要问你个人追讨回来的。”
听蓝捏了捏眉心,一种疲惫的感觉如潮水般慢慢将她淹没,她突然没有了和王会计计较的心思。
原来失望渐渐累积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的会变成绝望的。
听蓝自嘲地笑了笑,提起精神,打断了王会计的长篇大论,“这笔账不会有二次要求退款的事情发生,您放心吧,我发一个视频给您,您注意保存,日后若有纠纷,这个视频就能够用得上。至于交到您手上的单据是怎么遗失的,建议您查一查公司的监控。”
听蓝心想,原来自己当初保留对孟梅的警惕,执意留下这份视频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
倘若当初没有留下这份视频,今日她该如何面对这种局面?
公司会给她安一个什么罪名?
监守自盗吗?
想到种种可能,听蓝顿觉索然无味,这一刻,她突然有些理解史一鸣离开时的心情了。
171、夫妻夜话
地方电视台采访雅岚苑小区物业和业委会负责人的镜头出现在当天晚上的卫视频道里。
听蓝和潘宜惠事先没有通气,面对媒体的说辞却高度统一,张栋芳看到这一幕,就对帮她捏着肩膀的潘越笑道:“她们倒是心有灵犀。”
潘越抬头看了听蓝一眼,女孩年纪不大却稳得一批,面对镜头也丝毫不怯场,说出来的话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毛病,就有些好奇地道:“你老说物业不行,这姑娘不是挺好的吗?”
张栋芳懒洋洋地道,“咱们小区缺的是一个出挑的团队,而不是出挑的个人。小姑娘能力是有的,若是有个好的团队一起配合,我相信咱们小区肯定会越变越好的,现在的物业,怎么说呢,私心太重,管理也存在问题,靠一两个人的努力扭转不过来。”
听话听音,潘越就知道妻子的意思了。
张栋芳偏头看他,“你怎么样了?身上还痛吗?这帮人真当是野蛮人,一言不合就动手!说来说去还是你还是受我连累。”
潘越笑道:“夫妻两个,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新的停车方案一出来,势必得罪很多人,你作为业委会的领头人,人家自然就会找你麻烦,我早有准备。再说了,我这点委屈和你挨过得骂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更何况,我们家登记了两辆车是不争的事实。别人一辆车都登记不了,咱们家却占据了两个名额,别人有意见也是正常的。我倒是庆幸他们打的是我,我皮糙肉厚的,挨一顿打没什么,若是受伤的是你,那我才要心疼呢。”
张栋芳翻了个白眼,嗔怪道:“他们敢动我试试看?就你傻,跟这帮人争辩什么?他们不就是说我以权谋私吗?让他们说啊!我一不贪二不抢,登记的两辆车也是符合停车规定的,我谋什么私?他们也就能指责我这点东西了。新规又没有不让他们停车,他们自己的车子不符合条件怪谁?”
潘越摇摇头,“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小区我知道有很多人是搭伙过日子的,车子房子各在双方名下,是业主也是夫妻,就因为少了本结婚证,车子就不能停,新的停车方案是不是太严苛了点?”
张栋芳叹了一口气,“那也没办法,资源就这么多,无法做到人人满意,只能先紧着符合条件的来。他们的问题其实很简单,把证领了不就行了?哪怕领了结婚证再离婚也行嘛。”
潘越哭笑不得,“你还想当一回媒人啊?那些人有儿有女的,又涉及财产纠纷,不结婚也正常。”
张栋芳叹气,“那不就结了?规定是死的,没有关系证明不能停就是不能停。你信不信只要我一松这个口,物业那边就敢把出租房车辆往里放?有些租户在这里住了十多年了,谁还分得清楚自住还是出租?那不就得依靠官方证明了?”
潘越只好叹气,“行吧,我就是气不过你受这些委屈才多说几句……要不,咱们买个地下车位吧?正好你的车也要换新的了,停地下车库安心一点,也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
张栋芳很倔强,“你不用把那些人当回事,我行的端坐得正,有一点私心怎么了?真要大公无私他们才要害怕呢。等着吧,事情得一样一样地做,有了成绩,谁还好意思说风凉话?”
潘越不说话了,心里却在琢磨什么时候有空去中介看一看,寻摸个合适的车位买了,给媳妇儿一个惊喜。
同一时间看到听蓝上电视的,还有陈沧海夫妻俩。
因为一个人牵挂一座城,就像听蓝会时刻关注老家的热点新闻一样,程静夫妇也时刻关注着闺女所在的那个城市的卫视。
程静盯着电视上侃侃而谈的女儿,说了一句:“这丫头是不是在偷偷减肥?瘦了。不过倒是蛮上相,多好看呀,像我。”
陈沧海看了一眼闺女圆润的脸,假装没听见闺女亲妈睁眼说瞎话,有些揶揄地笑她:“她在家里的时候,你老是嫌东嫌西的,这会儿却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了。”
程静的视线舍不得离开电视画面,屏幕上的女儿沉稳,自信,阳光,程静心里顿时涌上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嘴角弯了弯,语气里带着不自觉的温柔,“我这不是怕她骄傲吗?小孩子给她一点阳光就灿烂,再夸奖那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啊。”
嘴硬心软莫过于此。
采访的画面很短,陈沧海看见妻子意犹未尽,一副懊恼没来得及录屏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
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劫后余生,在乎自己的人和自己在乎的人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他问自己媳妇:“闺女五一是不是要回来了,还要带未来女婿回来吧?那咱们要不要准备什么呀?”
程静不以为然的道:“有什么好准备的呢?回来就回来呗,臭小子还敢嫌弃我女儿不成?”
陈沧海哭笑不得,“好吧,丈母娘最大,都听你的。”
程静别过头,心里却暗暗琢磨要不要请专业的家政把家里收拾得漂亮一点?听说那小子有洁癖,要不要把那套新的床品拿出来晒一晒?
听蓝并不知道父母已经开始为了自己五一回家开始忙碌,这会儿她正跟小学生一样坐得端端正正,等着对面一群老头老太太七嘴八舌地说事情的经过。
被一群老头老太太围在中间的老人家是2幢101的业主,姓丁,2幢定做的单元门送过来的时候,保安好死不死地把整扇门挡在了丁大爷家的窗户上了,把人家的光线挡得严严实实的。
丁大爷想把东西挪开,却错估了单元门的重量,导致单元门被推倒砸到护栏上,玻璃当场碎了两块,2幢的业主气坏了,直接把人给扭送到办公室来了。
“我给你们办公室打过电话,说你们把新门放在我家窗户外面,把我家的光线挡牢了,我房间里面乌漆嘛黑的,叫你们叫保安,半天都没来,那我只好自己动手了嘛……谁知道新的门框架这么重,这不一时没扶住嘛。”
丁大爷越说越小声,大约也知道自己理亏,再加上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不敢发脾气。
虎视眈眈瞪着丁大爷的老人家们眼神不善地转向听蓝,“你们物业做事效率也太差了一点,现在好了,其他单元的新门都能先装,我们这单元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你说你们该不该骂?”
172、破窗效应(为执念如影加更)
听蓝看了一眼电话机上显示的时间,从丁大爷挂了电话到这一群人找到办公室来,统共不到15分钟,再加上刚才监控室王大姐发过来的监控视频,心里便有了底。
她笑眯眯地朝丁大爷笑道:“我们工作人员没考虑不够周到,东西放错了地方,是我们的失误,我们会批评他们的。您可伤到哪里?下次千万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要是磕到碰到了,家里人该心疼死了,至于损害的玻璃,我们可以联系厂家补寄过来,保证不会影响本单元的安装进度,大家放心吧。”
丁大爷脸色刚缓和一点,听蓝却话锋一转,“但是,是咱们监控室的大姐先看到门倒下来报到我这边来了,我们才接到您打电话喊保安帮忙的,并不是我们在推卸责任哟。”
一群老头老太太看完了监控视频,又把矛头指向丁大爷道:“你这老家伙不老实,也不看看你自己那老胳膊老腿!你去动它干什么?耽误多少事!得,别说了,赔钱吧。”
一帮老头老太太呼啦啦地来,又呼啦啦地走了,物业办公室又恢复了清静。
李雪飞捏着三百块钱的纸币在手心掂了掂,“我还以为你跟这老头说那么多就是不想要赔偿的意思。”
听蓝慢悠悠地喝水,“同情归同情,原则的问题却不能放松。既然说了单元门损坏要照价赔偿,那就得赔呀。破窗效应你懂吧?一些不好的行为习惯出现时,若不及时进行管理被放任存在,就会诱使人们仿效,甚至会让这种现象变本加厉。如果这次我们因为同情就放过了丁大爷,以后就有人会有样学样——反正弄坏了东西也不用赔,只要哭哭穷卖卖惨,我们就会同情心泛滥放过他们,这样下去,还有谁还会爱护公物?反正犯错零成本嘛……你可有留意过小区的绿化带?”
听蓝的话题转得有些突兀,李雪飞想了想,就摇摇头,“谁没事会注意这玩意儿。”
听蓝笑了笑,“我们的麦冬刚种下去的时候整整齐齐地很好看吧?现在你再去看看?原因么,就是小区里面有些老太太行动不便,觉得路上车来车往不安全,习惯从绿化带穿行,第一次有业主来反应这个问题,让我们把绿化带围起来禁止行人穿越,史经理还把人骂了一顿,说人家没有同情心。几次三番,反应的人也烦了,我们都没有采取措施。结果有了第一个老太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到最后,什么人都喜欢往那里走,好好的绿化带硬生生被踩成了一条路。如果第一次业主反应的时候,我们就采取措施,虽然会被人说不近人情,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打补丁似的到处补种绿化吧?”
李雪飞想了想,赞同地点点头。
听蓝接着道:“所以啊,同情是一回事,该赔的还是得赔。业委会花费巨资更换单元门,这些单元门就跟他们的命根子差不多,我们若放过肇事者,难道自己去顶这个锅?你看我有那么傻吗?”
李雪飞哈哈大笑,“谁知道呢。你对这老头温声细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爷爷呢,害我差点以为你根本就忘记了索赔的事情,没想到绕来绕去,老头不仅乖乖赔了钱,还一分折扣都没打。”
听蓝横了李雪飞一眼,“尊老爱幼懂啵?”想了想,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然怎么办?跟人家讲道理?你没看到他嘚啵嘚啵旁边那么多人都说不过他么?他都那么大年纪了,真耍起赖来不肯赔钱我们也拿他们没办法,到时候挨批的又是我们保安。”
李雪飞撇撇嘴,“挨批就挨批呗,都跟他们说了,把东西横放在绿化带里,那么多扇门,其他横放在绿化带里的屁事都没有,唯一一件挡人家门窗的就被打破了,你以为业委会那帮大爷不会给咱们记一笔?”
李雪飞把钱往桌上一扔,嘴里嘀咕道:“哎,你觉不觉得咱们公司现在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胖子该不会有什么内幕消息?老实说,我们物业是不是快滚蛋了?”
听蓝不得不感叹一声李姐的敏锐,谭经理做事的风格一直都没变过,就不知道李姐从哪里窥见一丝端倪。若不是张栋芳把话挑明,听蓝到现在都还对成朗物业满怀信心,以为能够拿到正式合同呢。
不过这事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之前,听蓝不想引起人心浮动,就轻描淡写地道:“你怎么不盼着点公司好呢?说不定明天咱们就能把正式合同签下来了。”
李雪飞嗤笑一声,却没继续这个话题。
孙海兴冲冲地跑进来,问两人:“就你们两个人啊?老杨呢?不干了?”
杨娟现在专门负责催收物业费,呆在办公室打了几天电话,发现没什么效果,就跟听蓝商量白天上门去收费。
听蓝想到张栋芳透露出来不会和成朗续签合同的事,就对催收物业费有了一种紧迫感,杨娟的提议正中下怀,她立刻拍板同意了。
恰好董玉昆也在加紧催收物业费,这两个人便凑在一块,你帮我我帮你,每天多多少少都有一点收获。
此时听见孙海问起杨娟,听蓝就道:“杨姐上门收物业费去了。”
孙海有些惊讶,“又不是周末,人家都上班去了,能收到钱吗?”不等两人回答,他又兴冲冲地道,“怎么样?2幢那老头,把我们的门摔坏的那个人,赔钱了吗?我听说他被热心业主当场抓住,拉到你们办公室来了?”
男人八卦的程度丝毫不比女人逊色,李雪飞撇撇嘴,直接把桌面上那三百块钱递给他,“喏,按照你们的价格表上的价格赔的,一分没少。”
孙海不可思议,“咦,居然这么老实吗?我就是随便问一下,要是他不肯赔钱,我们业委会就打算上门找他去了,有这么个先例在,以后大家进进出出都会收敛一点,我们可不想新门安装上去,用不了十天半个月的就被人破坏掉了。”
李雪飞想到现在各个单元门被撞得变形了的铁门,觉得孙海有些盲目乐观,不过这些跟她关系不大,她才懒得说,只傲娇地抬起下巴,“我们有帮手。”
孙海立刻误会了,“没想到那群老头老太太找起业委会的麻烦一个比一个厉害,找起别人的麻烦也是个顶个的厉害,还要多亏他们神助攻……我得把这事发到群里去给大家看看,发动大家的力量一起监督,以后谁想搞破坏,大家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们。”
173、借题发挥
丁大爷的事情被孙海当成笑话在业主大群里一宣扬,众人立刻意识到,业委会对新单元门的重视程度,再没人脑残地去暗中阻挠搞破坏,单元门的安装工作终于赶在五一到来之前顺顺利利地完成了。
听蓝因为五一要带肖谨回去见家长,早就在月中的时候跟谭卜进报备过,谭卜进再不情愿也只得放人,却小气地只给三天假期,偏偏话还说得特别好听:“小陈啊,这段时间我家里事情比较多,工作上的事情难免有疏漏,你不在这边,我心里没底,就当我求你帮忙好了,假期以后会给你补上的。”
李雪飞最看不得谭卜进那副假仁假义的样子,凉凉地道:“人家小陈整个春节期间一天假都没休,到现在还攒着一堆假呢,好不容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准备解决终身大事,你也好意思克扣?坏人姻缘天打雷劈哦。”
话说到这份上了,谭卜进却仍旧不愿意松口多给假期,“能者多劳,还要再辛苦你一段时间。”
听蓝仔细看了看谭卜进的脸色,这才想起来,自己竟然有将近半个月没见到这位上司的面了,概因这段时间工作上的事两人大部分都是通过电话和微信交流,此时再看他,听蓝就发现他眼底黑眼圈很重,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颓废。
听蓝心里有个模糊的念头闪过,但很快就放开了,她是好奇心重没错,却不是不知分寸的人,当面窥探主管的隐私,脑袋被门夹了吗?
听到听蓝答应如期返回来上班,谭卜进松了一口气,正打算说两句话把场面圆起来,衣兜里的手机铃声便催命似得响了起来。
谭卜进的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细心的听蓝甚至发现这位主管眼里有浓重的厌恶情绪一闪而过。
谭卜进也不接电话,任由铃声一遍一遍地响,坚持吩咐完听蓝几件事才火急火燎地跑了。
李雪飞捏着下巴玩味地道:“胖子最近日子不好过呀?后院起火了吗?”
杨娟跟董玉昆两人从业主家里回来,刚好听见后院起火几个字,随口问道:“谁家后院起火?你家啊?你老公找小三儿去了?”
李雪飞免费奉送杨娟一个白色卫生球,“你老公才找小三儿呢!会不会说话!”
杨娟被噎个半死,正想发火,董玉昆连忙打圆场,“李大美女,别跟杨姐计较,她刚跟业主吵完架呢。”
李雪飞来了兴趣,“哟,稀奇啊,你这样的老油子还有跟人家吵架的一天?到底为什么呀?”
杨娟把文件包扔在桌面上,以手当扇扇着风,气呼呼地道:“今天碰到一个蛇精病,跟她说了半天气死我了。”
董玉昆殷勤地给杨娟倒了一杯水,自己拖了张椅子坐了,才道出事情的原委。
原来前几天杨娟上门收费的时候,误把10幢1单元403的缴费单给了10幢2单元403的业主。巧合的是两户人家的面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1单元403的业主已经交过半年物业费了,2单元403的这户则是一整年没交。
杨娟跟两家人约好了今天上门收费,1单元403这家还剩下的半年物业费没什么波折地交了,到2单元403这家却遇上个奇葩。
对方拿着杨娟给错的那张缴费单,硬说那个才是正确的金额,只肯按照上面的金额缴费。杨娟解释地口干舌燥,说自己填错了房号,对方却不依不饶,咬死了只交这个金额,还十分光棍地说,要就要,不要就拉倒,反正她年纪大了,不怕征信黑名单。
杨娟简直是气不顺,“我就没见过这种不要脸皮的人,她说去年下半年的交了,我叫她凭证拿出来啊,她说没有,说我们既然给她的单据上写的是半年的,那她就是欠半年的。我们这里肯定有她缴费的记录。有个鬼哦!淦!我都跟她说是我弄错了,她还说弄错了怎么房号面积都能对得上!”
董玉昆笑道:“这种人纯粹就是耍无赖啦,我当时就想说了,那我要是缴费单上写了两年,你是不是也按两年的交?自己交没交过心里没点数吗?”
杨娟就问听蓝:“怎么办?半年我收还是不收?”
听蓝摇摇头,“那就先放着吧,到时候直接发律师函就行。”
李雪飞悠悠地道:“你的经历告诉我们,做事千万要细心,细心再细心,千万不要犯错。”
董玉坤不以为然地说:“圣人也有错的时候,平常人怎么可能不犯错?错了改过来就好了,又不是多大的事,人家纯粹借题发挥,就算你没弄错,他们照样不交的,都是借口。”
听蓝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还是要细心一点的,我们少犯错就减少了他们攻击我们的机会。”
李雪飞有些不耐烦的道:“你明天不是要回家了吗?还不赶紧回去收拾,杵在这干嘛呢?真以为公司离了你就不转了是吧?”
听蓝谢了李雪飞的好意,“那我就走了?”
回答她的是李雪飞不耐烦的挥手动作。
肖谨让助理买的是5月1号这一天一大早的机票,两人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了。
听蓝太久没见到爸爸,见面就给了他一个熊抱。
程静吃味的哼了一声,听蓝赶紧松开爸爸,扑过去一把搂住程女士,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冒,“哎呀,程女士你又变漂亮了。”
程静绷不住先乐了,嘴里呸了一句,笑骂道:“多大的人了,还没个正形,没看到有客人在吗?”
肖谨连忙说道:“我是肖谨,蓝蓝的男朋友,您可别把我当客人。”
陈沧海搭着肖谨的肩膀说:“让她们娘俩说话去,咱们爷俩好好喝一杯。”
两个大男人勾肩搭背的走远了,程静悄悄和女儿咬耳朵,“这小子外形挺不错啊,比视频里面好看多了。外表可以打个九十分,就不知道是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听蓝不乐意了:“小哥哥才不是那种人。他很厉害的,我有好多东西都要向他学习。”
程静啧啧啧个不停,“都说女生外向,看来一点都没错。你这还没嫁到人家里去呢,就开始护上了?”
听蓝被程女士调侃得脸都红了,不由娇嗔道,“真金不怕火炼,我那是对他有信心。”
174、一盆狗血
肖谨第一次和未来岳父喝酒就被灌趴下了,两个喝得痛快的人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一起吼着荒腔走板的《朋友的酒》,“阳光总会在风雨之后撒向苍茫,让我们抬起头学会了坚强……”
听蓝笑得直不起腰,平时一本正经的人突然变得这么……沙雕,实在有一种强烈的反差萌,听蓝暗戳戳地想,以后要不要时不时找个机会把人灌醉了可以好好欣赏男神的萌萌的一面,再想到自己一杯倒的酒量,指不定谁灌醉谁呢,又悻悻地歇了心思。
程静含笑看着自家男人,眼神温柔。
封城的这段时间里,有人穿越重重阻碍走到一起,也有人经受不住现实的考验分道扬镳。
好在风雨之后迎来的是暖阳。
她的爱人,被关在家里的76天,各种情绪积压在心里无法宣泄,还要照顾她的所有情绪,不愿让她受半点委屈,这样的男人,让她如何不爱?大灾大难面前,他们能够携手一起安然度过,未来的几十年,她亦相信,他们会一起风雨同担,白头偕老。
微微压下眼底的泪意,程静微笑着对听蓝说:“你的眼光也不错,你看小肖,照你平时所说,他是十分克制的人,可在你爸面前却毫无防备地喝醉了。酒品即人品,他喝完酒就高兴,就唱歌,这样的人,心胸开阔,既有忠肝义胆,又有侠骨柔情,热爱生活,能正确面对现实也能不惧未来。我和你爸这一关,他算过了。”
听蓝脸上大大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盛开,就受到了程女士的言语暴击:“但是,没结婚之前不准弄出人命来。”
听蓝顿时脸色爆红,实在没脸说自己到现在为止都没能如愿扑倒男神,面对亲妈虎视眈眈的目光,只好再三保证,“不会的,您放心。”
程静嘀咕道:“我放心什么呀我放心,看你这样子我怎么就更不放心了呢?”
返城前一天,陈沧海又找肖谨长谈了一次,“小蓝这孩子,打小就懂事,我和她妈妈都没怎么费心,她就长大离开了我们身边,读书择校工作,都是她自己拿的主意,我们做父母的只有在她需要的时候才会开口指点一二,这也导致了这个丫头太过有主见。我们很高兴她有主见,又很担心她太过有主见。因为这样的性格有时候会显得太过独立与任性,你是她认定的伴侣,我希望未来你能多包容她,爱护她,在她需要的时候给她依靠,在她走错路的时候及时引导她。如果有一天,你们缘分走到尽头了,我也希望你能把她完整地还给我和她妈妈。能做到吗?”
肖谨郑重地道:“不会有缘尽那一天的。不管未来会经历怎样的风风雨雨,她永远都是肖太太,永远都是我孩子的妈,她的人生路上,我一直都在。您信我。”
陈沧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时无话。
但肖谨还有话说,他厚着脸皮喊道:“那个,爸爸,我和家里人挑了几个适合下聘的日子,您和我妈要不要看一下哪个日子合适我们来下聘?”
陈沧海哭笑不得,“你这是早有预谋啊,小蓝知道吗?”
肖谨老老实实地摇头,“我还没告诉她,这不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吗?”
陈沧海想起自己第一次见未来岳父岳母的心情,忐忑不安又激动难抑,恨不得立刻把人娶回家又怕被岳父岳母拒绝的心情,态度软和了一点,但一想到,自己家水灵灵的白菜马上就要成为别人家的了,便又硬起了心肠。
“这个再说了,走走走,昨天没喝过瘾,咱们继续喝,今天非得分出个高下不可。”
结果就导致了隔天上飞机的时候,肖谨整个人还是晕乎乎的。
等回到雅岚苑,晕头转向的人就成了听蓝,一盆好大的狗血当头淋下来,淋得听蓝辨不清东南西北。
物业经理出轨女业主,家属大闹物业办公室。
第二天上班,杨娟心有余悸地对听蓝道:“还是你聪明躲出去了,不然这次你也要跟着一起倒霉,谭经理的老婆泼得嘞,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李雪飞皱起眉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什么叫躲出去?小陈回家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怎么到了你嘴巴里就成了躲开这一切?搞得好像她是有预谋的一样!你安的是什么心?明知道姓林的那个女人不好惹,你还拼命给小陈拉仇恨!我看你跟小陈才有仇吧?这么害她?”
杨娟傻眼了,“就算我说错话好了,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听蓝也觉得李雪飞的情绪有些过分激动,虽然她是在维护她。
见两人一齐看她,李雪飞顿时翻了个白眼,“我有说错话吗?林玫那个女人简直就跟疯狗一样,逮谁咬谁,说我们捧上司臭脚,说公司拉皮条!搞笑的勒,他自己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反倒怪我们没有及时告诉她!我踏马认识她是谁啊!就踏马这种女人,被绿了也是活该!”
她看着听蓝,“你别以为我危言耸听,事实恐怕更严重,老杨这话若是传到林玫耳朵里,她会怎么想?她会以为是你陷害胖子!毕竟,谁让你这么能干呢,只要把胖子拉下来,你就有机会当上项目经理。”
听蓝瞠目结舌:“照你这么一分析,我我都觉得自己有嫌疑了。”
杨娟不以为然的道:“哪有这么严重。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谭经理跟这个女的事情不是一天两天了,小三都怀孕了,他陪小三去看产科,被他老婆撞破了,关小陈什么事?”
“呵,人在绝望的情境下会做出什么举动,谁也无法预料,迁怒这个词了解一下?千万不要小看泼妇加怨妇的巨大杀伤力。”
杨娟突发奇想:“哎,你们说,会不会是小三想逼谭经理离婚好上位,才搞了这么一出,故意让谭经理老婆撞破他们的奸情呀?”
李雪飞一巴掌拍在杨娟肩膀上,“你这个脑洞可以啊,指不定事实就是这样呢!”
李雪飞的手劲有点大,杨娟揉了揉肩膀嘀咕道:“你是吃大力丸长大的吧?手劲这么大!”
放下手,杨娟困惑地道,“你们说现在这些年轻的女的都是怎么想的呢,我看谭经理也不是特别有钱的人,人嘛长得也一般般,小三儿人长得又好看,听说还是个小有名气的女网红,随随便便找个男朋友一点都比谭经理强啊!”
业主,女网红,好看,几个关键词一串联,听蓝心头顿时浮出一个名字,“馨儿?”
175、死性不改
确实是馨儿。
得到李雪飞的肯定后,听蓝就想得有点多了。
首先,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扯到一块儿去的?
馨儿做的那些车位买卖中介的背后是否有谭卜进的影子?
听蓝可没忘记,自己曾经托谭队长的褔,从馨儿手上以低于市场平均价买到的车位。
那么,馨儿手上那些车位资源从何而来?
当初买车位的时候,馨儿提供给她的选择共有四个,可是她只看了第一个车位就看中了,后面几个车位她就没问到底是几号,后来这些车位都卖掉了吗?
想到自己手上残缺不全的车位主信息,听蓝顿时有些心塞。她曾经问董玉昆要过前物业登记的车位主信息,但董玉昆推脱电脑崩盘资料损毁了不肯给,她也就放弃了,年初重新登记车辆的时候她才陆陆续续把这些资料补充进来,但还是有一小部分资料空白的。
那就先从目前雅岚苑地下车库的车位的变更记录着手查吧。听蓝想到就做,好在当初车辆登记的时候表格重新整理过的,这会儿只要把有车位号的记录筛选出来即可。
李雪飞哼着歌神采飞扬,听蓝毫不客气地把打印出来的表格塞给她,“帮我把这上面的登记资料都找出来一下。”
李雪飞接过来一看,顿时哀嚎起来,“要命!你就是看不得我清闲,所有的都要找啊?一天根本找不完的。”
听蓝龇牙笑道:“我不着急,你慢慢找。”
李雪飞瘪了瘪嘴,接过表格认命地开始找,一边找东西一边嘴里也没忘记聊八卦,“你爸妈还满意你家男神吗?”
听蓝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来了。
李雪飞酸溜溜地道:“得,不用问了,看你这一副荡漾的样子,你爸妈那关肯定过了。下一步是不是准备结婚了?作为过来人,给你个忠告,多谈两年恋爱,不要急着结婚,因为人的阅历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长的,你现在认为好的选择,过几年再看,说不定还是会有遗憾。”
听蓝笑了笑,“人生就是一段一段的旅程,每个旅程都有不同的风景,没必要去纠结多年以后是不是会后悔,你也说了阅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增长咯,那我这个年纪,选择的就是我最想选择的,不好吗?”
李雪飞偏头看了听蓝一眼,女孩的眼神清澈,神色温柔却坚定,李雪飞纵有满腹劝导的话,此时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她耸耸肩,“也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缘法,那我提前祝你好运了,等你结婚请我喝酒不?咱们共事这么久,还挺有默契的,随礼的红包我一定包最大的。”
听蓝笑,“好。”
过了一会儿,李雪飞又没话找话,“你猜公司会怎么处理胖子?”
听蓝翻看资料的手一顿,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大约会调走,或者让他休息一段时间?”
李雪飞有一点失望,近乎呢喃般低语道:“就这样?也对,毕竟是兄弟嘛,再怎么声名狼藉,换个地方照样吃得开。”
谭卜屈确实如听蓝所料,本想对谭卜进的事情冷处理,但林玫实在闹得不像话。
“我们好好地呆在家里屁事儿没有,你非得让他赶紧过来!过来干嘛?来会小妖精么?回来不到两个月,小妖精就怀孕一个多月,合着一过来就滚到一处去了?!你害我们家庭不合,算什么兄弟?仇人吧?!我不管,你给我把他调回总公司,给我们一间宿舍,我亲自盯着他,看他还敢有花花肠子。”
谭卜屈被林玫喷了一脸口水,转头就把不争气的堂弟提溜到办公室一顿骂:“你还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我不知道的,你一并跟我说了吧,省得老子跟着你一次又一次的丢脸。”
谭卜进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看他这副样子谭卜屈更来气,每次捅了篓子就这么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有胆子做你倒是有勇气承担啊?
敢做敢当我还敬你是个男人!
孬货!
谭卜屈觉得自己迟早会被气出心脏病来,心塞归心塞,却还要努力帮他摆平一切。
“说吧,这一次又打算让谁帮你顶缸?”
谭卜进颓然摇摇头,“没用的,刘雅欣故意把事情捅到林玫那里去了。”
“为了什么?为了钱?还是为了房子?总不至于为了你这个40多岁还一事无成的老男人吧?”
谭卜进觉得很难堪,“大哥!”
“你别叫我哥!我叫你哥成吧?现在打算怎么解决?给钱?你家的钱不都在你老婆手上攥着?你哪来的钱?”
谭卜进含含糊糊的道:“之前……还有剩下一点,给她足够了。”
谭卜屈顿时误会了,皱了皱眉说:“那你赶紧把这事给我解决了,解决完以后收拾收拾滚回公总公司去。我警告你,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一次,谁来说情都没用!”
谭卜进没有再回雅岚苑,来帮他收拾东西的是林玫。
听蓝从外面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刚好和林玫碰了个面对面。
林玫一抬头就看到了听蓝西装领上别着的客服主管的工作牌,顿时狠狠地剜了她一眼,眼神不善地道:“给我发短信故意引我去医院的就是你吧?小小年纪心机深沉!以为把我老公拉下来你就赢了?你在我大伯的手底下做事,搞臭了他弟弟的名声,你还想升职加薪?做梦。”
听蓝心想,李姐真的没冤枉她,这逮谁咬谁的架势跟疯狗有什么区别?
心里升腾起来的那一点怜悯被一盆冰水兜头一浇,噗嗤,灭了。
听蓝淡淡地道:“一个项目经理我还没放在眼里,如果拉他下马,我能混个公司老总当当,说不定还值得我动一动心思。”
她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儿,如茂林修竹,自带气场,丝毫没有因为林玫的话动容。
林玫觉得碍眼极了,很想冲上去挠花她的脸,但一想到大伯子的警告,又恨恨地歇了心思,临走时仍旧不忘恶狠狠地丢下一句,“你会有报应的。”
等她走远了,李雪飞才开口道:“妈呀,吓死我了,我就担心她动手,大气都不敢喘。家里养着这么只母老虎,胖子还敢打野食,真是色胆包天。”
她贼忒兮兮地凑近听蓝,“项目经理的位置空出来了,有什么想法?”
听蓝毫不客气地一把推开她的脸,“什么想法?没想法。让你帮我找到资料找全了吗?”
176、临阵换将
谭卜进走后没两天,成朗公司一纸调令将听蓝提到了项目经理的位置上。
张栋芳很高兴,拍着听蓝的肩膀道,“终于名正言顺,接下来看你的表现了,别辜负我们的期望。”
听蓝谦虚地道:“我年轻,没什么经验,还要谢谢您一直教导我,我会努力的。”
虽然张栋芳没有明说,但是听蓝却清楚地知道自己能顺利升职,离不开业委会背后的推手。
张栋芳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听蓝无疑是个聪明人,于是笑道:“你已经做得不错了,我要说的就一点,要注意团队协作,需知独木不成林,一个出色的团队能发挥的作用永远比一个出众的个人能发挥的作用要大。”
从业委会办公室出来,听蓝绕着小区慢慢地走。
身边有房产经纪模样的男人带着夫妻俩从她身边经过,听蓝就听见房产经纪有些惊讶的声音,”咦,这个小区的单元门全部焕新了?那房租得涨价了。看来你们赶上了好时候,房东很久没来这里了,报的价格比较低,您二位今天要是看中了直接签合同,咱们还可以按照旧的价格签约。”
夫妻俩其中那个女的连忙说:“你们应该不会跑路吧?我们就是吃了黑中介的亏,房租都交了半年了,还有押金,两万多块钱呢。中介卷跑了,房东收不到房租就要赶我们离开,一点道理都不讲,我们也是倒霉透顶了。”
房产经纪连忙打保票,“这个不会的,您放心,我们是大品牌,上市公司呢,家大业大,没那么容易跑路,再说了,我们现在的门店产权都是我们自己的,不是租的,跑不了。”
三个人走远了,听蓝心不在焉地回到办公室,李雪飞看她凝眉苦思的样子,顿时好笑地道:“喂,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听蓝连忙收敛了心神,问李雪飞:“李姐,你知不知道咱们小区有多少房源是二房东经手的?有发生过跑路的事情吗?黑中介的事情咱们小区发生过吗?”
李雪飞向来不关注这些,闻言无奈地摇摇头,“这我哪知道!谁没事关心这个干嘛?咱们的业主信息表上也就标注了出租而已。”
听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突然问道:“地库车辆的登记资料都找齐了吗?若是找齐了,那再交给你个任务,把出租房的名单列出来,挨个打电话给房东,提醒一下他们黑中介的事情,特别要关注那些欠咱们物业费没交的,问清楚物业费是房东交还是租客交,咱们好知道该催谁。好不好?”
李雪飞瞪她,“咱们小区单元门装好了,接下来要装门禁,两千多户人家要办理门禁,我和老杨电脑都不太熟练,公司又小气巴拉地不肯招人,到时候都得你自己上,一堆事儿呢,你怎么还往自己身上揽事儿?黑中介怎么了?谁叫他们识人不明,吃亏也是活该,你这不是没事找事儿吗?”
听蓝正色道:“这可不是没事找事儿哦,咱们既然知道了,就提醒一句,听不听在业主,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把物业费收上来呢。黑中介跑了,房东到时候找理由赖物业费怎么办?”
李雪飞撇撇嘴,不得不承认听蓝说的对,只好不情不愿地道:“那行吧,我来打。到时候需要重点关注的,我就把催收名单给老杨,这样可以吧?”
听蓝坐下来看车库的登记资料,笑嘻嘻地道:“谢了。”
李雪飞一脸惊奇地看着她,“你就坐这儿办公?经理室留着干嘛的?回你自己办公室去。”
听蓝挠挠头,“这不是方便吗?”
李雪飞翻了个白眼,嫌弃地道:“你方便我可不方便,这么多资料堆在这桌子上碍事不说,一不小心弄丢一份有你的哭的,回你自己办公室慢慢看。”
把人赶跑了,李雪飞就神清气爽了,不过,她的好心情只维持了几分钟,就被一通电话打碎了。
电话里一个粗嘎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吼:“你们物业的巡逻保安一天天的干什么吃的?电视里天天宣传电动车不要停在楼道里充电,不要停在楼道里充电,我隔壁那家还天天把电动车推到楼上来充电!放哪不好,就停在电气井边上充电!电气井诶,万一发生火灾,整栋楼的人都遭殃。你们保安都是瞎的,看不见?还是你们巡逻根本就不上楼的?”
李雪飞翻了个白眼,无声骂了一句什么,开口却切换了亲切的语气,“好的,您别急,我们这就让保安上去把电动车推下来。”
对方犹不满意,骂骂咧咧的道:“我要是不说你们就不理会,做事情怎么能这样呢,跟赶鸭子似的,赶一步才走一步,不赶你们就不动,我给你们说,这样是不行的,现在每天有多少因为电动车进楼道引发的事故,你们要引起重视才行。还有啊,小区里面高楼上飞线下来充电的情况也很多,你们也视而不见,这么疏忽大意,我们业主的生命安全没有保障,这样的服务你们还想不想收物业费了?”
吧啦吧啦,跟连珠炮似的说个没完。
李雪飞把话筒拿得离耳朵远一点,按下免提任由对方说个尽兴。
听蓝闻声走出来,看见这种情况不赞同地看了李雪飞一眼,用对讲机呼叫巡逻保安去处理楼道的电动车。
对方听到了对讲机的声音一问一答,声音顿时缓和了,“这还差不多,你们要是连我们业主的意见都听不进去才叫完蛋。”
啪地一声电话挂了。
听蓝想了想,吩咐李雪飞:“跟几个部门主管发个通知,明天早上九点开会,让他们准时到场。”
李雪飞狂躁地薅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哭丧着脸说:“赶紧招人吧你!可着劲儿奴役我,我要是吃不消就炒自己鱿鱼了,你就得成光杆司令了。”
听蓝赶紧顺毛捋,“好好好,我今天就给公司打报告……李姐最好了,我请你喝奶茶好不好?”
李雪飞斜眼看她,“你想胖死我吗?”
听蓝正想说:“那咱们换个不容易发胖的?”
就听见李雪飞毫不客气地点单,“豆乳盒子,雪媚娘,再加一杯杨枝甘露。妈耶,你都高升了,我觉得不狠狠敲你一顿都算我吃亏。怎么也得请我们搓一顿,再请我们唱个K才说得过去吧?”
听蓝对她无比纵容,“好好好,你说了算。”
李雪飞却先绷不住笑了起来,“得嘞,你这脾气还是要硬气一点,你管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欺软怕硬的货,不硬气你会被他们欺负死。”
177、有求必应
李雪飞担心了半天,一场内部会议开完,她决定收回自己说的话。
一个从头到尾掌控着大局,让所有人不知不觉跟着她的步调走,让不和谐的声音自动消散的人,需要她来指点迷津?
需要吗?
不需要。
李雪飞自闭了。
自闭了没一会儿,李雪飞又开心起来了,有原则有魄力的上司怎么也比做事没有章法,东一锤子西一榔头,想一出是一出的主管强啊。以后,只要她不犯原则性的错误,这位新主管就会一直是老好人的样子,想想就觉得开心。
高兴她就笑,“哈哈哈,申永利那一副吞了苍蝇一样的表情太可乐了,胖子一回来,他蹦跶地最厉害,处处跟你唱反调,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老婆想跳槽,还把锅往咱们身上甩,得了便宜又卖乖,呸!且看苍天饶过谁!现在好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你又成了他的顶头上司,他这一副生怕你给他穿小鞋的样子,真是太搞笑了。”
听蓝无奈地看着笑得东倒西歪的李雪飞:“你够了啊,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反正我也没损失,以后还要一起共事,和谐最重要。”
李雪飞伸手揩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心情颇好地道:“嘿嘿嘿,我大度,不跟他计较。嗯,这段时间他想必会安分一点了,对你来说,这种人只要不扯你后腿就是对你最大的帮助了。”
听蓝不置可否,“但愿吧,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一点,新的单元门安装好了,电动车的车主骑车进单元就增加了难度,我担心有些人会想方设法把单元门敞开了,老田这边我已经交代他增加了巡逻人手,碰到这种情况就及时将门恢复原状。办公室这边你要关注一下业主的反映,我估计这段时间反映门没关,门关不上的问题会很多。”
正如听蓝所料,新的单元门给电动车主设置了障碍,玻璃的装饰又让很多电动车主不敢随心所欲地撞门而入,那些人为了保持单元门常开,真是花样百出,有用砖头抵着门脚不让门合上的,有用绳子栓着把手把门固定在旁边的信报箱上的,还有往锁眼里塞卫生纸的,还有直接把闭门器卸掉的,捣乱的方式五花八门,让人叹为观止。
老田和几个保安轮流巡查,发现情况立即处理,再加上热心业主的帮忙,勉强算得上忙中有序。这就导致了办公室前台接到电话时,往往听到业主事情还没说完,就补了一句,“啊,不用你们再叫人了,你们保安就在边上,他们已经给弄好了。有求必应,真不错。”
每次都这样,李雪飞就不急了,挂了电话还有心情跟听蓝闲磕牙,“老田不错啊,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指哪打哪儿的,希望某人像他多学着点。”
听蓝摸着下巴想,李姐莫非是属于斗鸡的,谭经理在的时候她明嘲暗讽一个不落,谭经理走了,她又把矛头对准了申永利,只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里想想而已,就怕说出来,自己也免不了被一顿喷。
大约是保安工作太给力,让新单元门搞破坏的人没了用武之地,于是那些人不搞小动作了,直接打物业热线来反映问题:“我是11幢1楼的业主,你们那个新门,关门声音那么响,每次都砰砰砰的,跟鞭炮炸膛一样,当初怎么会买这么重的门?白天我们还能忍受,可是深更半夜也这么响,吓死人的你们知道吗?还有啊,我家里有心脏病人,万一吓出个好歹来,你们负责吗?赶紧来个人,把闭门器卸载掉,你们不卸,我就打市长热线去投诉你们。”
李雪飞翻了个白眼,十分无语地把事情报告给听蓝。
听蓝却轻描淡写地道:“不是大事,让朱师傅去把闭门器的松紧调整一下就行了。”
李雪飞有些惊悚地道:“卧槽,这个你也懂?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听蓝认真想了想,居然老老实实地说道:“还有很多不懂啊,我还分不清楚工程材料的各种型号,机电设备的技术参数也了解得不多,现在正学着看建筑图纸和水电工程图纸。咱们小区装修的户室渐渐多了起来,业主来问咱们哪些墙能拆哪些墙不能动我们总要知道一点吧?万一连哪堵是承重墙都不知道,那不是贻笑大方了?”
李雪飞瞪着她,“你这是变相地凡尔赛自己吧?”她简直无力吐槽,“人家当经理是天天翘着二郎腿喝茶看报,怎么你当个经理就那么累呢?还打算把自己修炼成十项全能是怎么滴?你到现在为止已经拿了几本证书?电梯管理员证,物业经理资格证,接下来还要考会计证?活得那么累干什么呢?”
听蓝一脸无辜,“有吗?不觉得啊,活到老学到老,你就当我是闲得慌吧。”
李雪飞捂着额头,“学霸的世界我不懂。不行,我受打击了,得缓缓。”一边说一边游魂似的飘走了。
听蓝让朱福泉去调松了11幢的单元门的闭门器,让单元门合拢的速度变缓了,本以为这事就算了了,结果没多久又出幺蛾子。
11幢本单元有急性子的业主看单元门半天关不上,自作聪明地把闭门器又拧紧了,砰砰砰的声音继续扰民。
朱福泉调整了几次就烦了,回来就跟听蓝抱怨,“这一幢的人都抽风呢?一会要松一会儿要紧的,他们怎么不干脆说连门都不要装了?随手拉上门的温馨提示,前脚贴上去后脚就被人撕掉了,都是做无用功,烦死了,你不要再叫我去了。”
听蓝主动站起来给朱福泉的保温杯里加满了水,诚恳地道:“这么大一个小区全靠您一个人,真的很辛苦,您受累了,过年的时候好多业主都说您人很好呢,都在我面前夸你,我觉得特别有面子。现在小区事情也多,我呢,刚接手谭经理的工作,还在适应当中,全靠您几位元老支持我。不过,您也知道,这个小区有些业主确实蛮纠结的,我们做任何一件事,总有人满意也总有人不满意,就像今天11幢的门这样,因为响声对1楼的业主影响比较大,我们要先照顾他的需求。您呢,再辛苦几趟,公司给您物色好了帮手,过几天就来上班了,到时候您就专心带手下,把这些烦心的事通通推给他,您就不用那么累了。”
朱福泉被听蓝捧得高高的,心里舒坦了,那一点不满的情绪顿时跑没影儿了,晕乎乎地背着工具包又和11幢的单元门较劲去了。
178、团队意识
单元门装好没几天,门禁安装工人也陆续进场了。
小区风平浪静没出什么乱子,听蓝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拿出写论文的那股劲开始写物业工作周报。业委会要求报表每周一报送,听蓝仔仔细细思考了几遍是否有遗漏的地方,这才签字盖了项目章,准备送到业委会办公室去。
杨娟敲门进来,“小陈,跟你商量件事呗。”
听蓝放下笔,指了指她对面的椅子说道:“坐下说。什么事?”
杨娟也不客气,“是这样的,我爸爸不是住养老院去了吗?他又习惯吃我做的饭,那我每天都要去养老院给他送饭,所以想问一下我能不能每天提前两个小时下班?”
听蓝没急着否定,而是认真地听她接着往下说理由。
杨娟看了她一眼,对自己所求之事多了点信心。
“我们办公室早上、下午都比较空,我和老李能不能把上班时间错开,我呢,早上8点上班,下午4点下班,老李就早上10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中午我们都不休息了,只要保证服务中心营业期间有人守岗就可以了吧?我听说公司其他项目都是这样做的,我们也这样做,你觉得行不行?”
听蓝就问杨娟,“这事你跟李姐商量过吗?”
杨娟一愣,“啊,我就先问问你,你要是同意了我再跟她说,她肯定不会有意见的。”
听蓝摇摇头,“你还是要先问问她的意见,也许她有不同的想法,大家互相尊重。这段时间你总是往外跑,办公室大部分的工作都落在李姐身上,她也没说一句话,我有空的时候倒是可以帮忙,就怕有时候我也忙得顾不上你们。”
杨娟追问道:“那她要是没意见,你也没意见咯?”
听蓝:“可以。”
杨娟兴冲冲地找李雪飞商量去了。
李雪飞真的有不同意见,“我就按照正常时间上下班……”
话还没说完,杨娟就急了,“为什么不要啊?而且我们也没有缩短上班的时间啊,只不过把中午休息的时间挪到早晚去了,我真的是家里有事,不然也不会提这样的要求,小陈都答应了,你为什么不答应。”
李雪飞皱眉看了杨娟一眼,“她现在好歹是项目经理了,你怎么还小陈小陈的跟叫助理小妹一样?她不要面子的吗?”
杨娟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啊呀,这个不重要,我的提议你答不答应啦?”
李雪飞不想跟她多说,“我刚才话还没有说完,你急着打断我干什么?你管你自己就行,非要拉上我干什么?”
杨娟嘀咕道:“我要是不这么做,到时候你又说我欺负你了。”
两个人意见不统一,正僵持,大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依稀能听见申永利的大嗓门。
李雪飞飞快地往外跑,听蓝闻声也快步跟了出去。
还没走近,就听见申永利咆哮道:“垃圾分类从去年就开始了,11月就开始实行定点投放了,记性不好眼神也不好吗?这个投放点上这么大的投放时间你看不见?早上8点到10点,晚上6点到8点,其他时间这里就不许投放,都要送到西门的误时投放点去。已经过了定时投放点,人家保洁大姐好声好气地跟你说,走几步路的事情,你年纪轻轻的腿也瘸了吗?大姐都跟你说了,要是没时间,她可以帮你送过去了,你看你什么素质?直接把垃圾撒得到处都是!拍你照片怎么了?曝光不文明行为人人有责!我还要直接让人打出大字报,贴在大门口让所有人看呢!敢做就别怕丢脸啊!咋滴!还想动手打我是吗?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倒是敢动我一根指头试试?!”
被申永利护在身后的保洁大姐姓张,一个劲儿地拉他,“主管,算了吧,你别跟他吵了,我先把地扫了,不然等下又被业主投诉了。”
申永利回头骂道:“扫什么扫,让他扫!你是不是傻?他威胁你还跟他废话什么玩意儿?直接往下一躺不就完了?碰瓷都不会?讹不死他!没事就给我站一边去,别给我添乱。”
回过头来还不忘记拿着手机怼脸拍对方放狠话的视频,丝毫不觉得自己光明正大地教底下的人碰瓷是否理亏。
被骂得跟个孙子的似的男青年体型壮硕气焰嚣张,抬手就想打掉申永利的手机,却拍到一根木棍上了,顿时疼得嗷嗷叫,视线顺着握住木棍那只莹白如玉的手往上看,就看见手的主人俏脸含霜,眼神冷漠地盯着他。
听蓝顺手把木棍扔到垃圾车里,慢吞吞地拍了拍手,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外卖盒子,对在场的保洁保安说道:“以后碰上这样的事情,别和人家正面刚,让他们扔。等人走了,你们该曝光曝光,曝光完了以后按照外卖单上的地址,把垃圾直接挂回他们家门口去。反正现在监控都好着呢,找个人还不容易?”
她转头看向一脸不可置信的壮硕青年,“您自己收拾干净送到垃圾投放点?还是我让保洁阿姨替您收拾好了送回您家去?我们人挺多的,一个人跑一趟也费不了几分钟,而且我记住您房号了,以后您每乱丢一次,我就让我们工作人员给您送回家去,保证一次都不落下。”
她歪着头,一脸平静地问:“您要跟我们耗着吗?”
男青年盯着她看了半晌,终于败下阵来,自己乖乖地把地扫干净了,提着袋子憋屈地走了。
听蓝若无其事地对其他人道:“该干嘛干嘛去,别围在这里了。”
申永利反常地沉默着,听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道:“申主管,有时间和大家说一下,碰到这种事,想留下证据可以的,但首先得保护好自己,拍照片你们完全可以躲远一点偷偷拍,直接把相机怼到人家脸上去拍,万一遇上个冲动的,动起手来我们吃亏不说,还要被人指责服务不到位,何苦来哉?”
申永利半天没吭声,听蓝都走远了,他才嘀咕了一句,“傻不拉几的,多管闲事。”
回到办公室,李雪飞问听蓝:“申永利不是喜欢逞能吗?你凑什么热闹?关键是人家还不领情!你懂得叫人家保护好自己,难道你这细胳膊细腿地很抗揍?”
听蓝漫不经心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是一个团队,团队意识必须有。作为项目经理,遇事就退缩,我都会瞧不起自己。”
179、重锤响鼓
听蓝去业委会办公室送报告的时候张栋芳就问起保洁和业主起冲突的事情了。
听蓝轻描淡写地道:“不是大事,碰到没素质乱扔垃圾的人,保洁劝阻反遭对方辱骂,这种事情三不五时发生一次,处理起来驾轻就熟,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张栋芳:“保洁有时候确实很委屈的,这个小区有些人的素质真是一言难尽,口水都说干了,他们也听不进去,还会说,这本来就是你们的工作。我觉得,下次再碰到这种情况,大家一起上,人多了他们想闹事也得掂量掂量。”
听蓝笑了笑,“我知道的,早上这个闹事的男人,就是看到我们人多,才灰溜溜的跑掉了。不过垃圾分类处理这个问题真的是有很头疼。来这儿的路上,我特地在小区里面绕了一圈,观察了几个垃圾定点投放的点位。”
她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我们保洁一点左右刚刚把小区各个点乱丢的垃圾收拾干净了,到现在一个小时不到,点位上又是一片狼藉了。”
张栋芳摇摇头,“就这素质!明知道垃圾桶全部锁着,横栏上面的定点投放时间那么醒目全都视而不见,依我说,扔在外面的就不要管他们,让他们堆好了,作为业主一点爱护家园的观念都没有,到处都是垃圾,他们也不嫌辣眼睛,你们累死累活的还落不了好。”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气话,听蓝笑起来,“不管是不可能的,点位上出现一袋垃圾,如果我们不及时处理了,就会出现第二袋,第三袋,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出现我拍的照片上那样垃圾堆积如山的情况了,到时候肯定又会有人说,‘哎呀,物业只收钱不办事啦,垃圾堆成山了他们也视而不见’,还有人会说,‘丢这里怎么了?反正物业会收拾,我们请他们来管理的,垃圾管理不就是他们的事么?’‘保洁工作没做好,我们的物业费都别交了’,基本上就是这些言论。”
听蓝模仿其它人的言论活灵活现地,张栋芳忍不住笑起来。
听蓝把物业工作周报递给张栋芳。
周报上面总结了上一周的工作完成情况和接下来一周的工作重点,张栋芳手指在其中一处轻轻点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组织有计划,业主能看得到物业做的每一件事,切身感受到其中的变化,对你们的认可度才会越来越高。需要我们业委会这边怎么配合,你提前打声招呼。”
听蓝也不客气,“确实有件事想征求您的意见,还是跟垃圾分类有关系的。”
张栋芳:“嗯,你说。”
听蓝拿出另一份报告递给张栋芳,“您看一下这个。”
张栋芳翻开一看,惊奇地道:“垃圾入桶与门禁卡绑定?”
听蓝点点头,“是的,不过这个主意不是我想出来的,就是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是提到咱们小区有些住户喜欢乱丢垃圾的陋习,我朋友就给我说了这个案例,我特意去查了资料,乱丢垃圾的行为违反了我市的《城市市容和环境卫生管理条例》,城管是可以对他们进行处罚的,一次50元。”
张栋芳来了兴趣,“具体怎么个操作方法,你说说。”
“和示范小区一样,咱们业委会和社区的城管取得联系,告诉他们我们物业打算将垃圾分类整治和门禁卡绑定,我们工作人员在日常巡查过程中,一旦发现有住户乱扔垃圾等行为,通过有效途径核实业主身份以后,就将该门户的门禁卡禁用并报到城管处,城管分队依据相关条例开出罚单,业主必须到城管处交了罚款以后,我们再恢复门禁卡的正常使用。”
张栋芳沉吟半晌,问道:“你有没有考虑过,这个行动如果一落实,你们物业会受到多大的冲击?咱们小区本身就是安置房性质的,住户类别鱼龙混杂,业主信息表是你经手整理的你应该清楚。其中自住的比例有多少?租户的比例又有多少?咱们公平一点说,租客不一定不讲道理,业主也不一定讲道理,但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很多人很难保持冷静。这些人野蛮起来可不会跟你们慢慢讲道理,你就不怕他们联起来赶你们出去?我猜你朋友说的这个小区应该属于高档小区吧,高档小区里的住户整体素质高,顾虑脸面身份,同样的举措在他们那里能够成功,但在咱们小区却不一定行得通,咱们这里的住户,有些人真的说他们是没脸没皮那都算夸奖。所以,你这个决定有些激进了,你再好好想想。”
听蓝仔细思考了一下张栋芳的说法,“我不否认您说的这种可能存在,但我觉得这个不是问题。就像咱们小区新的停车方案开始执行的时候,三天两头有人跑到办公室闹事,动不动就有人开车堵门,挨骂的电话几乎是天天都有,阵仗还挺大的。我们都熬过来了,现在大家每天多晚回来都有地方停车,救护车也能在小区里面畅通无阻,感受到了实际的好处,反对的声音就慢慢没有了。虽然偶尔还有人来跟我们讲大道理,或者用不交物业费来威胁,但总的来说,整体的效果还是好的,这就是我们的底气。
垃圾入桶与门禁使用挂钩,刚开始的时候可能遇到的阻力会比较大,但我们的根本目的不是为了罚款,而是为了更好地引导住户养成良好的垃圾入桶习惯。点位上乱扔垃圾只是其中一个方面,很多业主反应,楼道里面乱丢垃圾的现象也是层出不穷,保洁阿姨每天光是帮他们捡垃圾丢垃圾就要耗费大量时间,还经常有人直接把整袋的垃圾从高楼往下丢的,南门的商铺门口经常有人往下扔果核,扔坏掉的洋葱土豆等。我们上门说了几次,他们嘴里应得好的好的,等我们一走,他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光说是没有用的,响鼓必须用重锤,我们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万事开头难,可熬过去了说不定就会有不一样的天地。”
张栋芳把报告放到一边,“你容我想想,等下周一例会的时候我会跟业委会其他人一起讨论的,结果到时候再通知你。本月16号你们要开始办理门禁登记了,下个月1号门禁正式启用了,通知我晚点让人送过去,你安排一下,早一点贴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