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问心无愧
所谓工作经验就是在工作过程中遇见事情，解决事情的过程。
因为绿码造假的事情，李雪飞也变得谨慎起来，每次检查的时候都变得格外仔细，这项工作倒是再没有出过差错。
听蓝看她游刃有余，和她说了一声，就一个人往监控室去了。
监控室的保安王大姐不知道去哪里了，手机、钥匙、餐盒就胡乱丢在桌面上，也没收拾，听蓝也不着急，照例站在显示屏幕前看小区里面的概况。
过了十来分钟，王大姐回来了，看见听蓝站在那里，连忙解释道：“陈主管，我闹肚子上洗手间去了，绝对不是擅离职守。”
王大姐是公司唯一的女保安，是史一鸣走后新招进来的，是一个责任感特别强的人，一直以来工作都没出过差错，听蓝很容易相信她的说法，笑着道，“嗯，下不为例，下次离岗前先喊巡逻岗过来顶一下班。监控室没人不行，我刚才过来门都没关。”
王大姐不好意思地道：“我跑得急，没顾上。”
听蓝正准备走，视线无意中从北门岗的监控屏上掠过，顿时停住了。
监控上，一对年轻的小情侣骑在电动车上，从小区大门往外走，经过门岗外的置物架时，男青年放慢了速度，身后的女青年弯下腰，熟门熟路地从置物架最底层拎起一个大塑料，往男青年脚下一扔，电动车一溜烟跑远了。
两个保安面对面站着说话，对这一切一无所觉，孙海倒是抬眼看了两人一眼，又低头和社区志愿者凑在一起看手机。
王大姐小心翼翼地问听蓝：“陈主管，是有什么不对吗？”
听蓝想了想，走到北门岗的监控屏前站定，吩咐王大姐，“把北门岗的监控放到最大，时间往前调两分钟。”
王大姐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不仅把屏幕放到最大，还特意把播放速度调慢了，好让听蓝看得更清楚。
听蓝一言不发看了几遍，才对王大姐道：“好了，谢谢你，辛苦。”转身往外走。
王大姐看着听蓝匆匆走远的身影，再回头看看屏幕上定格的俩保安的两张老脸，以为听蓝憋着大招又想拿谁开刀，心里对听蓝越发敬畏。
照例走完所有单元，又在小区里面转了一圈回到北门岗的大棚里，李雪飞看她一张脸红扑扑的，额头上还冒着细汗，又开始损她，“你这是何苦呢？胖子只说让你暂代他的工作，你差不多就得了，又不会给你加工资，你那么鞠躬尽瘁干什么？表彰没你的份，背锅你却逃不掉。最后说不定人家还会妒贤嫉能，一句越俎代庖就够你喝一壶的。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工作，你是不是傻？”
听蓝笑了笑，“无所谓啊，我问心无愧就行。特殊时期，事情总要有人做，我倒庆幸自己能为大家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想起困在那座城里的亲朋好友，想起那些互相加油打气的日日夜夜，听蓝想，也许她们的背后也有这样一群不起眼的一线工作人员在默默努力给大家创造一片安宁，听蓝就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值得了。
李雪飞就觉得听蓝傻乎乎的，“那你也没必要那么卖力，只要没出差错就行，谁也不能指责你什么，反正也不是你的工作范围。还天天跑所有的楼，你是打算用这种方法减肥吗？管用不？要不下次爬楼带上我？”
听蓝在她对面坐下来，打开保温杯小口小口地喝了几口水，才低头看着她的脚上的高跟长靴，似笑非笑地道：“你确定要穿成这样跟我去爬楼梯？”
两个人从认识到现在，听蓝就没见过李雪飞的鞋跟低于7公分的，加上李雪飞平时都是能坐绝对不站，能躺就绝对不坐的主，多走两步都要喊着累死的人，去爬四十多个单元的楼梯？
可别逗了。
李雪飞顺着她目光一看，扬起下巴道：“瞧不起我？信不信我就算穿成这样，你还不一定跑得过我呢。”
听蓝笑嘻嘻地给了个你别闹的眼神，从桌上拿了一只签字笔，走到外面的置物架前。
孙海看见听蓝走出来，就凑到她身边没话找话，“有你的快递啊？我帮你找找啊。”
听蓝不着痕迹地往旁边退了一步，对照着送货单上的房号在塑料袋显眼的地方做了标记，这才回答孙海的问题，“不是找快递，置物架这里乱糟糟的，每次业主找东西都要找半天，我把房号标在塑料袋外面，一目了然，大家找起来也方便一点。”
最主要的是监控拍出来也更清晰。
听蓝始终觉得之前监控上面拍到的那对年轻男女有问题，谁家送到家的快递还往外拿？
孙海又往听蓝边上靠近一步，笑嘻嘻地道：“哎，你这人挺爱操心的，这种事叫送快递的做一下就好了么，还用你亲自动手，来来来，我帮你。”
伸手就要去摸听蓝握笔的手。
听蓝早防着他呢，假装蹲下来看底层的快递，避开咸猪手，神色不变地说：“您要是有空，就帮忙把顶层的写一下？字越工整越大越好。”
社区志愿者也走过来看热闹，孙海只好不情不愿地去大棚里找笔去了。
听蓝写完底层所有的快递，起身习惯性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人，还没来得及道歉，就听见身后那人不耐烦地道：“干嘛呢，没长眼睛啊？”
又听见李雪飞的嗤笑声，“你后脑勺长眼睛啊？人小姑娘又不是故意踩你的，道个歉不就完了，火气那么大干嘛？”
听蓝回头就对上一张狭长刻薄的脸，仍旧好脾气地说了句对不起。
女人狠狠瞪了听蓝一眼，往前一步挤开她，站在置物架前反复找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快递，气冲冲地开始打电话：“喂，你不是说已经送过来了放在门岗吗？哪有？我都找半天了，连根毛都没看见，你赶紧过来帮我找出来！没空？我不管，东西在你手上弄丢的，你就得给我找出来，这一大袋东西六七百块呢。找不到你就得赔我，谁让你把我东西乱放的！快点，我就给你半个小时，你要是没过来，我就投诉你！”
她恨恨地挂了电话，看了眼保安，狐疑地道：“该不会是你们保安把我的东西私吞了吧？不然为什么别人的东西都在，就我的不见了？”
听蓝想起监控里看到的一幕，本来还想提醒她赶紧报警的，一听她不分青红皂白往保安头上扣帽子，立刻把想说的话咽回肚子里去了，得，这么爱攀咬别人，那您就慢慢找吧，谁都是有脾气的。
151、恶语相向
事实再一次证明，物业就是万能的背锅侠。
女人找了半天没找到东西，打电话快递又不理她了，她就开始找在场物业众人的麻烦了。
“你们为什么不让送快递的进小区？让他进小区东西直接送到我家门口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搞这么个破架子在这里干嘛用？还不是方便你们物业监守自盗？！”
听蓝微笑：“快递送过来的时候，对方肯定事先给您打电话了，您为什么不及时来拿走呢？您要是及时拿走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再说了，我们放置置物架的初衷只是为了方便工作人员，也一再告诫大家，暂时放一放东西可以，但这块地方属于公共区域，我们不承担业主财产的保管责任。至于监守自盗什么的，还是那句话，有证据，您尽管去告，没证据，您也不能红口白牙地污蔑人，我相信我们的工作人员都是有原则的，绝对不会私自拿业主一针一线。”
“那我东西在你们眼皮底下丢了，你们难道没责任？那就是你们工作的失误？别找借口！”
骂骂咧咧，骂骂咧咧，听蓝还想和她讲道理，被李雪飞打断了。
“别扫兴，好不容易来个逗趣的，让她多骂一会儿呗，可比喇叭里面一板一眼的宣传语好玩多了。”
孙海和社区志愿者在旁边看了半天热闹，实在被这女人的污言秽语给气到了，走上前一步怒道：“你这人讲不讲道理？！门口放这么个架子本来是给我们工作人员用的，不是给你们用的，现在快递外卖什么都往上面放，我们也不说什么了，怎么反倒又成了我们的责任了？我们有什么责任！自己偷懒还要怪别人。”
女人挺着胸脯往孙海身上撞，“怎么没责任？我东西就在你们眼皮底下丢了，你们怎么可能没责任？”
这是她惯用的招式，以往跟她吵架的那些人，没一个能招架地住这招，往往会狼狈至极，落荒而逃。
谁知孙海竟半步不退，还昂首挺胸地往前一步，两个人瞬间跟斗鸡似得骂成一团。
李雪飞一手环着腰，一手捏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问听蓝：“你觉得谁会赢？太可惜了，要是打起来才好看。”
实力演绎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
警车的声音由远而近，两个吵架吵得几乎贴成一个人的男女立刻分开了。
一个骂：“泼妇！”
一个回：“流氓！”
民警环视一眼众人，问道：“谁报的警？”
听蓝迎了上去，指着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女人道，“是我报的警。这个业主买的东西放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对了，您……怎么称呼？”
女人瘪瘪嘴，不情不愿地回道：“王萍萍。”
民警抬头看了一眼监控的方向，“监控能调的出来吗？”
听蓝点了点头，领着两位往监控室去了，孙海亦步亦趋跟在两位民警后面，王萍萍见了，也不甘示弱地挤到前面去了。
听蓝让王大姐调门岗当天的监控。
王大姐就对听蓝道：“陈主管，早上你走了以后我又把门岗的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大家拿了快递都是往小区里面走，只有一个例外，就是您看到的那对小夫妻是拿了东西往外走的。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对小夫妻的视频？”
民警立刻道：“先把视频调出来看看。”
王萍萍顿时来劲了，“好啊，你们看到东西被人拿走了都不阻止，还敢说你们物业没责任？！”
听蓝看了她一眼，无语极了：“监控上又没拍到收件人的名字，我们也不确定人家是不是拿的自己快递，就不许人家买了东西送去别处？就不许人家在对面小区还有房？”
雅岚苑有些业主在本小区可不止一套房产，价格上涨得最厉害的时候，很多人都直接置换到对面小区去了，听蓝也是实话实说。
王萍萍立刻噎住了，想了想，到底不甘心，嚷嚷道：“我订单上显示已经签收，快递也说已经放在小区门口的架子上了，那这两个人肯定有嫌疑，你们物业肯定也脱不开干系。况且，东西就在你们眼皮底下被人拿走了，你们还敢说自己没责任？上班时间聊天玩手机！玩忽职守！”
孙海翻了个白眼，“那是公共区域！公共区域！公共区域！听不懂人话吗？说白了你们把东西放在公共区域就属于丢弃！谁踏马有那美国时间替你们看着了！你有那时间胡搅蛮缠！早一点报警说不定还能给你找回个包装袋，再吵下去人家连根毛都不会给你留！人家小姑娘好心帮你报了警，你不领情就算了，还反咬人家一口，有你这么做事的吗？呸！泼妇！”
听蓝从监控室角落的箱子里拿了两瓶水分别递给又吵成一团的两个人，笑眯眯地问：“口渴吗？要不要喝点水再继续？”
两个人对视一眼，又相互呸了一声，双双嫌弃地扭过头，动作默契得听蓝都怀疑这两只是不是有J情。
民警走后，王萍萍也气哼哼地走了。
没过多久，听蓝就发现王萍萍把监控视频上截图下来的小情侣的图像发到业主群里去了，附文：“见过恶心的，没见过这么恶心的！光天化日之下，都敢这么嚣张地拿别人东西，还有没有天理了！如果你们两个也在这个群里，识相地赶紧把东西给我送回来，我已经报警了，敢不还咱们就走着瞧！还有，大家有快递放在门口的都小心了，物业说那是公共区域，他们没有帮我们保管财务的义务，东西遗失自负。还有个男的，跟业主吵架，态度及其恶劣！这破物业公司，趁早滚出小区！”
群里大部分人的情绪还没来得及被带动起来了，张栋芳直接来了一句，“别吵吵！有事说事，已经报警了就等结果，业主群不是你发泄情绪的地方，别把一些负能量的东西带到这里来！”
这段时间以来，业委会与物业联合实行的各项举措都颇得人心，业主对业委会和物业的信任值有所提升，张栋芳一发话，很多人都选择了观望，回应王萍萍的人寥寥无几。
李雪飞有些扼腕地放下手机，“真是没劲。”
听蓝抬手摸着额头，“你等着吧！找麻烦的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152、健康红码
对物业来说，被业主找麻烦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监控室的墙面上有一行醒目的大字，写着“严禁任何人采取任何手段私自拍摄传播监控画面”，时刻提醒众人曾经因为私拍传播视频截图闹出的风波，杜绝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没想到一个疏忽，竟又犯了同样的错。
当时那么多人在监控室里，竟无人发现王萍萍截了图，确实是物业工作的疏漏，如果画面里的那对小情侣较真起来，一个监管不利的恶名物业是怎么也逃脱不了，王萍萍大约也要承担个侵犯个人信息罪。
听蓝从不心存侥幸，早早就做好了应对。因此，当那对年轻情侣中的男青年把拿走的快递原样送回来的时候，听蓝很就很平静地接受了他的说辞。
他说，“我们走得急，只看到房号没看清楚单元，这才拿错袋子了。发现拿错了我们就没动里面的东西，没有及时送回来是因为我们还有事暂时没空回小区。”
这些话听蓝信不信不知道，李雪飞是一个标点符号也不信的。她后来也看到了视频，看见了监控画面上，对方根本看都没看送货单，而是不假思索地从置物架上拎起了最大最鼓的袋子直接往自个儿电动车上扔的。
没人伸手接那一大袋所谓拿错的东西，李雪飞看见听蓝一脸平静的样子，不知道她葫芦里准备卖什么药，因此毫不在意地朝两人挥挥手说道：“这些东西我们又不归我们管，你从什么地方拿错了，还给放回原处就行了。”
年青人把东西放回原处，拍了拍手，似笑非笑地道：“东西完璧归赵了。这个问题解决了，那我就要说另外一个问题，我只是不小心拿错了东西，你们凭什么把我们的照片传得到处都是，还给我们扣一顶偷东西的帽子？”
听蓝干脆利落地认错，“对不起，是我们工作人员的疏忽，没注意到在警官办案的过程中居然有人敢私自拍摄监控画面还到处传播，鉴于该员工没能及时发现并制止业主偷拍，我司将按照公司规定给予该员工口头警告处分，通报全员并以此为戒。”
李雪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她还以为小陈是个没脾气的软包子，谁知道包子倒是没错，却是个芝麻馅的。
你说我有错？
对，我错了，不用你开口，我认错的态度要多诚恳有多诚恳。
确实是我们的工作人员失误，该罚就罚，但我们错误也只有一个，错在没能及时发现有人如此大胆，当着民警的面搞小动作，且我们已经对该员工做出了严肃处理。
至于到处传播私人肖像给人乱扣帽子的，可不是我们的工作人员，过错不应该由我们承担，您该去找罪魁祸首，而不是浪费时间在这和我们胡搅蛮缠。
不知道年轻男人是不是听懂了这些潜台词，竟一时有些词穷了，憋了半天，才道：“你们的监控室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听蓝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小区监控监管的是小区所有的公共区域，小区业主都有权利调阅，但也仅限调阅，不能私自拍摄与传播。我们工作人员会做好登记并提醒大家要注意的地方。这次是丢东西的业主报警了，警官要调取公共区域的监控，她作为当事人，和警官一起查找嫌疑人，我们有权利说不？”
今天和物业众人在一起值班的是应斐，老头儿还是蛮热心的，也听孙海说过事情的始末，对王萍萍咄咄逼人的态度不是很赞同，反而挺同情年青男人，就说了一句：“拿错了东西送回来就行了，都是小事，大家都是邻居，互相体谅一下吧。那位女同志蛮不讲理，你是男同志就大方一点，把这茬揭过就行了，真没必要纠缠。你要是不方便，群里我帮你说一声，让那位女同志把报警撤销了吧。”
很快，听蓝就看到应斐在大群了发一条消息艾特王萍萍，说她被拿错的东西已经送回来了，让她及时过来拿走。
不一会儿，王萍萍急匆匆地穿着睡衣跑出来了，清点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一样没少，虎着脸抬起头，环视一圈没找到人，咧着嘴不屑地道：“算他跑的快！还拿错东西，我信他个鬼！又不是没长眼睛，小票上面这么大的名字看不见？自己是不是叫这个名字心里没点逼数？！这种人就要曝光他，让他知道知道厉害，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做这种缺德事！”
李雪飞瞄了一眼王萍萍走远的背影，笑着和听蓝说：“我以为她还要继续找我们麻烦呢。”
听蓝笑了笑，“大约是昨天和孙师傅吵累了……您好，麻烦您出示健康码和身份证，出入证。”
对方随手点开健康码，听蓝一眼就看到一个刺眼的红方。
李雪飞顿时爆粗口，“卧槽！乐子大了！应师傅，你赶紧给社区打个电话，出现红码了。”
一边喊一边往大棚外面跑。
听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对手足无措的业主说道：“不好意思，暂时不能放您回家，得等社区的工作人员过来，确认没问题才能放您进去。”
那业主比谁都懵，“不可能啊，我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绿码的。”
“别着急，有时候信息填写错误也会出现这种状况，如实申诉就行了，很快能恢复。”
“那不能，我填写信息的时候都很认真核对过的，没写错的。”
听蓝一边和她说话安抚她的情绪，一边不着痕迹地套话，“您是哪个房号的呀？第一天出去买菜吗？”
对方的临时出入卡上面的戳记干干净净的，显然是刚领不久的，这种情况一般是返城以后自主居家隔离期满以后才发放的。
果然，对方的话证实了听蓝的猜测。
“不是买菜，我们昨天晚上才解除隔离，我在家里憋的慌，就开车去江边转了一圈，根本没去别的地方啊，怎么就变红码了呢？我真的连车都没下，就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啊！肯定是弄错了吧？”
“江边啊……”
听蓝脑海里模拟了一下开车从小区到江边的几条路，心里顿时有了猜测，这位业主只怕是选择了天福城附近的路了。
天福城因为一例确诊病例，整个小区都是红码状态，此业主从这小区附近经过，移动基站自动捕捉移动痕迹，健康码才会由绿转红了。
当然，这只是她的猜测，具体结果还得等社区领导来判断了。
听蓝一时不知道是该同情对方还是可怜对方了，这才刚结束14天的居家隔离，估计又要接着第二个14天的居家隔离了。
153、取之有道
一群人穿着防护服头脸遮得严严实实的，一副恨不得武装到牙齿的装扮出现在小区里，还是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听蓝把主场让给社区的工作人员，退到张栋芳身边。
张栋芳低声问听蓝，“什么情况？这人几幢的？”
“1幢2单元804的，叫方幼华，昨天刚解除隔离，今天是第一次出门。”
听蓝简单说了一下经过，又将查到的信息和猜测的情况说了，张栋芳才悄悄松了一口气，说道：“那应该没多大问题。吓死我了，我以为咱们也跟天福城一样中招了，幸亏是虚惊一场，不过，没明确解除威胁之前，还是让她继续隔离吧，这完蛋玩意儿的潜伏期太操蛋了，还是保险一点为好。”
两个人边低声说话边等社区工作人员的检测结果。
李雪飞和应斐并几个来取快递的业主也想知道结果，却只敢远远地站在围墙边上伸长了脖子等着。
一整套检查程序走下来，又有物业的监控证明和业主自个儿的行车记录仪相印证，方幼华总算得以洗脱嫌疑，但社区领导的考虑与张栋芳一致，认为新冠疾病传播的特殊性，还是给开出了居家隔离的通知。
方幼华欲哭无泪。她现在真的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这么长时间都忍过来了，就不能再忍一忍？
多事之秋，叫你没事瞎转悠！
这下好了，复工日期又得往后延，损失的何止是钱财！
社区工作人员簇拥着送方幼华回到家，引来好奇的目光无数，好在张栋芳事先在群里说明了情况，大部分人都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人群散去，门岗又恢复了平静。
李雪飞慢悠悠地回到大棚里，捂着胸口说：“要论胆子大我还真是不如你，第一次看见红码，差点没把我吓死。”
听蓝笑了笑，小心摘下口罩手套和防护雨衣放进防疫专用垃圾桶，又取了新的防护用具换了，才笑着说道：“怕都是会怕的，但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我有我的责任要担，后退了就能解决问题？恐怕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糕。”
李雪飞无话可说了。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声响起，李雪飞凑过来一看，是杨娟打来的，有些好奇地问：“她这时间给你打电话干嘛？还被困在漠河呢？估计是要请假吧？”
听蓝随口应了一句，“也许吧。”
结果杨娟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小陈，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听蓝看了李雪飞凑过来的脑袋一眼，温和地道：“方便的，什么事？”
杨娟就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朋友也住在咱们小区，因为她是租的房子，不是不符合停车登记的条件么，知道我在物业上班，就想问一下能不能给她通融一下，当然，她肯定会给好处费的。”
听蓝嘴角弯了弯，眼神莫名有些深。
李雪飞看见听蓝这个表情，心里暗暗给杨娟点了根蜡。
听蓝的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可是，不符合条件就是不符合呀，怎么通融呢？”
杨娟松了一口气，说话更加肆无忌惮，“简单呀，你随便找个没车的房号给她挂进去就行了，这么大的小区，好几百辆车子，谁耐烦一辆一辆去查资料？偶尔有一辆车少证件什么的，谁查得出来？再说了，道闸系统就掌握在你手上，多做一辆车少做一辆车，别人也不会知道。到时候我叫她直接把钱给你，不走公司的账目，你们老板也不会知道，这样，你一个月也能增加千把块钱的收入，不是你好她也好？”
听蓝站在道闸边上，看着伸降杆上贴着的停车宣传标语，声音里带着笑：“这真是生财有道，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呢？”
杨娟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你不熟悉咱们小区的状况，也难怪你想不到。以前的物业都是这么干的，门岗的保安就经常把附近小区的车辆放进来，收的钱都是直接放进自己口袋里的，不然你以为工资那么低，他们是怎么买得起房子的？”
听蓝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轻笑一声，“有很多人找到你这里来？”
杨娟呵呵笑了几声，“也不算太多，我们经常一起跳舞的几个姐妹，她们在这个小区里租了五六年了，多的都住了快十年了。以前车子都是随便进的，现在不让他们停车，太不方便了，现在小区里面那么空，你考虑一下啊。”
听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现在是在本市？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上班？”
说到这个，杨娟顿时泄气了。
“咳，别提了，早知道今年就呆在家里哪都不去了，现在被困在漠河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我们那边情况还好吗？其他人都上班了吗？像我这样的特殊情况，并不是我自己不愿意回去上班，而是因为疫情被困在这里，公司会不会按照最低标准给我们发工资？”
“嗯，这个，并没有的哦。”
“咳，这公司真抠门！算了，就这样吧，我说的事情你好好考虑一下啊，她们这几天就要从老家返回了，到时候车子进不了小区就讨厌了。”
听蓝挂了电话，转头问李雪飞：“有什么感想？”
李雪飞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道：“老杨对这些邪门歪道的东西倒有经验地很，胆子也很大，居然敢明目张胆地拉你下水，她就不怕你去告状？不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你就不考虑考虑？好多钱呀，我想想就肉疼，之前咱们怎么想不到这个法子？亏你还是名校毕业的大学生！道闸系统账号密码就咱们两个知道，胖子就是个大老粗，他想查也不知道从哪里入手，真就是咱们想怎样就怎样啊！”
听蓝在她肩膀上拍了拍，说道：“别试探我了，没意思。做人，底线还是要有的。我今天若是拿了人家一根线，明天说不定就成了人家手上的风筝。不是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么？比起捞偏财，我更愿意赚干干净净的钱，再说了，赚钱的门路多的是，我不缺钱。”
李雪飞笑了起来：“哟吼，听这口气，你赚了不老少了？来来来，姐姐最近私房钱严重缩水，有什么好项目介绍一下啊？”
154、电梯困人
李雪飞也是个能折腾的主，看见听蓝股票账户里的余额，她眼睛都开始冒绿光，“我去！这个就厉害了，你有内部消息？靠谱不靠谱啊？”
听蓝手也不停地往电脑里面录数据，一边回答李雪飞的十万个为什么，“我能有什么内部消息……就是买了两支我们家男神推荐的股票罢了。”
李雪飞啧啧啧几声，“真是一只幸运狗啊。”她旧事重提，“之前我跟你说咱们合起来买个小套房一起投资，你觉得怎么样？今年被这场风波一搞，房价指定得降，这会儿买进来，包赚。买过来你也可以先住着，还能省房租呢。以后就算你想买回剩下的产权我也可以给你让一部分利，你说呢？”
不怎么样。
听蓝还是维持老想法，与人合伙买房怎么也不如自己买房，何况她现在手上的资金足够付一套单身公寓付首付了，若是车位能卖出去资金回笼，她都可以考虑买一套小一点的两居室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现在无法进行房屋交易？房屋租赁更是直接被叫停了？”
李雪飞撇撇嘴，“可以先看着啊，等放开了就晚了。啧啧啧，房屋不能出租，那房东可就亏大了，我估计到时候不交物业费的人更多了，嘿嘿，理由都是现成的呢，到时候肯定有很多人要求减免物业费，不信你看吧，咱们沿街商铺全都关门闭户，这一部分的物业费咱们都别想了。”
听蓝停下手，“这倒是个问题，等谭经理回来再跟他反应一下吧。说到租房，你倒是提醒我了，房屋出租不了，房东再亏也有限，我们反而要警惕那些专门做二道贩子的二房东，他们无论把风险转嫁给房东还是租客，几方最后肯定都有的闹。”
李雪飞不以为然，“我看你就是闲的，这么多事情还不够你忙活？还有心思替别人操这份儿闲心。他们吵他们的，反正我们只认产权人，找房东要物业费就对了。”
听蓝黛眉微拧，“话是没错，不过，咱们既然预见了可能出现的坏结果，能提醒还是提醒房东一句吧，至于他们上不上心，那就不关咱们的事情了。”
李雪飞撇了撇嘴，“咳，算了，让你撞一撞南墙也好……对了，你说今天还会有人给咱们送午餐吗？”
继某位热心业主一天两次给工作人员送点心以后，又有人陆续加入给工作人员送百家饭的行列里，将物业工作人员的午餐全都包了，听蓝猜测这些业主私底下应该有个小群可以互通消息，但业委会几个人口风都很紧，听蓝也就没再寻根究底，只是把这种好默默记在心里，等着一有机会就回报回去。
一到饭点，外卖小哥就来了，李雪飞一看包装就瞪大了眼睛，“我去，这是哪个土豪呢？真舍得花钱！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骂这里的人是刁民了。”
听蓝忍不住发笑，“这也算吃人嘴短吧？”
李雪飞慢悠悠地嚼着一块红烧鸡块，斜了听蓝一眼，“总比拿人手软好。我越想越觉得老杨不安好心。之前胖子没走的时候她干嘛不吭声？再说你都信誓旦旦地跟所有业主说每一辆车经得起查了，她还给你整这出，完全是想陷你于不义啊。”
听蓝笑了笑，没说话，“渔夫下了饵，那也得有鱼儿肯咬钩才行啊。”
李雪飞不厚道地笑道：“哈哈，那她可算打错算盘了，要是她没提这事，你说不定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结果，她这么明目张胆地一提，你下一步肯定就是想办法先把这条路堵死了吧？”
听蓝笑而不语，不得不说，有些时候，李雪飞真的很了解她。
冯若惜把工作移交给听蓝的时候重点说过要注意车辆道闸系统存在的问题，听蓝琢磨了几天就发现，道闸系统是分操作模块和监管模块的，按道理，物业工作人员可设置为操作员，负责日常的车辆登记检索以及停车续费等，但监管模块应该交由业委会使用的，可以审查与复核物业的工作是否违规。
两者互相协作互相监督。
不过，业委会班组没上台之前，罗克明不懂这块，也懒得费心，直接把两个账号都丢给物业了。管理员的账号一直是冯若惜在使用，几个前台则共用一个操作员账号，用做平时登记车辆和续费使用。
冯若惜走之前又把管理员账号给了听蓝，现在就变成了听蓝一个人同时掌握操作员和管理员两个账号，这种情况下，听蓝想做点什么，还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
杨娟的话让听蓝警醒起来，让她意识到车辆道闸系统使用过程中存在的巨大漏洞，倘若事后追责，她这个客服主管一定是跑不了，就算她再无辜只怕也无人相信她了。
如此看来，物业工作还应当建立有效的监管机制啊，车辆道闸系统暴露出来的物业工作的短板恐怕只是其中的一个问题，其他更深层次的东西她还看不到，看来得找个时间去请教一下张主任了。
听蓝想事情想得入神，没注意到李雪飞把她碗里的一只鸡腿给顺走了。
李雪飞正暗自得意，就听见对讲机里有人大声喊道：“巡逻在不在，5幢的电梯困了两个八九岁的小孩子，在七楼，你们赶紧去现场看看。”
听蓝立刻丢下筷子，一把抓起对讲机就往5幢跑去，一边跑一边喊，“哪个保安离5幢近的先赶过去，我马上就到。”
又给徐伟打电话，“你在什么地方？电梯困人了，赶紧过来。”
徐伟很为难：“啊？那怎么办？我今天不在小区啊，从这里回去至少要一个小时。”
听蓝皱了一下眉，“那你尽早赶回来，电梯备用钥匙在什么地方？我让朱师傅帮忙。”
等知道了钥匙的下落，听蓝挂了电话就用百米冲刺的速度往事故现场跑去。
一口气爬到七楼发现巡逻还没到现场，电梯轿厢里面有小孩子的哭声传出来，听蓝平复了一下情绪，抬手在轿厢上拍了拍，柔声说道：“宝宝别怕，叔叔马上就来救你们了，你们在里面乖乖的，别乱动知道吗？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们。”
轿厢里面的哭声小了一点，一个稚嫩的男声说道，“姐姐，你快放我们出去，我们害怕。”
听蓝仍旧温柔地道：“宝宝最勇敢了，也特别棒，知道门打不开就第一时间通知保安叔叔了。不过，要稍等一下下哦，姐姐没有钥匙开不了门，管电梯的叔叔很快就过来了。嗯，我们来做个你猜我猜的游戏好不好？我猜你们是姐弟俩对不对？”
155、不谋而合
从电梯困人事件发生到姐弟俩被救出来，一共用时四十九分钟，其中听蓝从门岗跑到现场用时不到五分钟，巡逻保安则是在26分钟以后赶到现场的，而被寄予厚望的朱福泉师傅则是最后几分钟才姗姗来迟。
到了现场，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电梯门，一边逼逼叨叨，“明知道小区里的电梯毛病这么多，电梯师傅还要到处乱跑，今天我要是也不在小区怎么办呢？”
电梯门打开，姐弟俩一前一后到跑出来，小男孩仰着头两眼亮晶晶地看着听蓝，“姐姐，最后纸片人米米回到家了吗？”
听蓝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笑眯眯地道：“是的，她回到家了，后来再也没有被风吹跑过，你们也快点回家吧，你们爸爸妈妈该担心了。”
小女孩牵起弟弟的说，大声说道：“姐姐，谢谢你，嗯，谢谢叔叔。”
这么长的时间里，这位姐姐一直隔着门陪她和弟弟玩游戏，又给弟弟讲故事听，才让调皮捣蛋的弟弟安安静静地呆在轿厢里，直到姐弟俩被安全放出来，她决定回去就把这件事情告诉爸爸妈妈听。
听蓝柔声道：“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听蓝把老田叫过来，吩咐道：“通知下去，周一早上六点全体保安进行电梯困人演练，除了当天门岗值班的，其他人一律不准缺席。咱们保安应对突发事件的临场反应不行，按照我们小区的大小来看，骑电动车整个小区绕行一圈也用不到十分钟，电梯困人的事情一报上来，我就让巡逻保安赶过来了，可是他一直过了二十分钟才到现场，太慢了，我的要求是十分钟之内必须赶到。”
老田皱着眉头，“估计在吃饭吧，这种天气饭菜冷得快，大概想着反正不着急，怎么也得等吃完饭再说。”
听蓝无语摇摇头，“电梯困人也会出大事故的，巡逻岗24小时待命，这种情况正是考验咱们工作效率的时候，要吃饭这个不是理由，被点名的人如果没办法及时赶到，至少应该报到你这里来以便你协调人手，而不是慢吞吞地吃饭再慢吞吞地再到现场，26分钟足够发生很多事情。”
听蓝简直不敢想像两个小孩子长时间被困在电梯里面，一直没有大人在场安抚他们的情绪的情况，他们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举动来，前几天她还看了一个初中的男孩子被困在电梯里面，因为扒拉轿厢门摔死的案例呢。
今天虽然有惊无险，但雅岚苑的电梯毛病那么多，不知道哪天又会出现事故，不是每一次都会像今天这样好运的。
回到大棚里，听蓝看到自己走之前没吃完的盒饭还是原样敞开着，饭菜上面已经结了一层油花，便没了胃口。
李雪飞道：“你自己再叫个外卖吧。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你能帮得上什么忙？跑那么快叫都叫不住。”
听蓝慢慢地喝完一杯水，才道：“一时没想那么多。对了，张主任来过了吗？”
李雪飞摇摇头，“今天还没看到人，找她什么事？给她打电话呗，人家可是个大忙人。”
听蓝就没再说话，歇了一会儿，就给张栋芳打电话。
“有事啊？那你在办公室等我一下，我也刚好有事情找你。”
张栋芳来得很快，一见面就说：“这次电梯困人事故你们处理得好，业主群里在表扬你们物业呢。”
听蓝还没看群里的消息，闻言颇有些受宠若惊，“其实还有很多改进的地方……对了，张主任，咱们今年有换电梯的计划吗？”
张栋芳点点头，“有是有，但没那么快，这个月我们本来打算去实地看一下单元门的厂家的，年前筛选了几家，因为疫情原因，考察的时间只能往后推，到时候换单元门和换门禁同步进行，等这一项大工程完成，怎么也得到7月份了，电梯换新大概要到那时候再谈了。这段时间还是要辛苦你们跟紧一点。”
“对了，你说有事情跟我说，是什么事情？”
听蓝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率先走到安装着车辆道闸系统的电脑面前，轮流切换着两个账号给张栋芳演示了一下软件的主要功能。
张栋芳多聪明啊，一眼就出了问题所在，似笑非笑地道：“你想把权限交给我们？这事不用跟你们谭经理商量一下？”
托管合同里面规定了收上来的停车费用来补贴物业费收缴率不足的部分，因为这事，罗克明没少挨骂，后来托管合同延期的时候，这一条款就被改掉了，改成了停车费收入物业与业委会五五分成，业委会收入的部分将用于小区公共设施维护。
这种情况下，听蓝将道闸系统权限交出来，物业可就做不了小动作了，损害的可是他们公司的利益，这姑娘，难道开始给自己准备后路了？
这么想着，张栋芳的笑容就有些深邃。
听蓝却说，“停车方案我们物业是执行人，登记的车辆数据也是定期上报，一直受业委会众位领导和广大业主的监督的，不存在交不交权限的问题。不过考虑到定期上报总不如实时上报，所以我的意见更倾向于在系统内增设监管员账号仅供查询使用，以便各位领导即时查看新增车辆的信息，也能更好地监督指导我们的工作。”
张栋芳脸上漾开笑容，抬手在听蓝手臂上拍了拍，“你这个想法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新的停车方案执行以后，一直有人质疑你们物业和我们业委会针对一小部分人，说我们公报私仇。你们每次按照规定登记进来的车辆总有人举报说是某某出租屋的，我们一层一层地查太麻烦了。后来有个业主想了个法子，给我们设计了一个小程序，任何人都能通过扫一扫二维码的方式查询停在小区里面的任何一辆车的信息，当然，仅限于车辆的登记时间，停车有效期，和车辆的类别三种。这个程序的数据来源就是车辆道闸系统，所以你这里加不加监管员都无所谓，以后，所有停在小区里面的车就是全民监管了。”
见听蓝听得认真，张栋芳又说：“除此之外，任何人对任何一辆车存疑，都可以来你们这里查资料，若核实车辆确实是你们违规办理，物业当月的考核会相应扣分，举报者则奖励百元。”
听蓝想让业委会参与到其中来的本意是为了自保，既然业委会已经弄出了这个查车程序，能够实时监控物业的停车登记工作，听蓝就放心了，说出来的话也真诚了许多，“咱们小区，真的是能人辈出呀。”
156、管道清理
杨娟在朋友面前夸下了海口，以为搞定听蓝很容易，结果等了几天也没等到听蓝正面的答复，再加上困在这里回不了家，整个人都变得心浮气躁起来。
又等了几天，杨娟索性直接把对方发过来的停车登记资料发给听蓝了。
这一次，听蓝很快回信了。
“杨姐，不好意思，这个忙我帮不了。这项规定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从长远来看，却是最合适咱们小区的发展的。我们作为执行方，方案能做到百分百就绝对不会只做百分之九十。今天只要放进一辆出租房的车，后面就会有第二辆第三辆，到最后，规矩形同虚设，对公司没有任何好处。”
“你怎么那么死脑筋？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学会变通。小区里面几百辆车呢，谁能保证每一辆都是符合条件的……”
“我能保证。”
听蓝站在绿化带边上，看着朱福泉带着几个保安站在管道井边上清理污水井，罗克明站在一边当监工。
她说话的声音依旧是软软的，但话里话外都透着犀利，“新的停车方案把三分之二不符合条件的车辆都剔除出小区了，这里面也有不少是业主，你在小区里面住了这么多年，有人找你帮忙很正常，我也总是接到电话让我通融的。但你要知道，停车方案是通过业主大会制订出来的，一定是符合大部分人的利益的，我们只是业主请来的管家，停车这一件事业主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没有权利自作主张。”
“阳奉阴违，中饱私囊在任何时候都要被人唾弃的。抛开业主的身份不提，你也是我们物业的一员，代表着物业的立场，我希望任何时候你都能拍着胸口理直气壮地告诉质疑我们的人，我们物业严格执行业主大会上通过的每一项决定，所做的每一件事也都经得起任何人查。我要说的就这么多，希望你好好考虑。”
杨娟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有毛病吧？一个毛丫头也配跟我说教？谁给她的脸？还物业的立场业主的立场！物业有什么立场？搁在古代也不过是地主家的一个管家奴才而已！他们拿的工资都是我们业主发的，我也是业主，只是让她帮个忙而已，又不是让她杀人放火！推三阻四的在这给我充大脸！呸，啥玩意儿！”
她老公看她大动肝火，笑了笑，劝道：“你也说她不懂事了，那还跟她计较个什么劲？她不办你就找她领导呗，一个小小的主管又不是没人治得了她，反正你那朋友愿意花钱，找谁不是找。”
杨娟摇摇头，“我都气糊涂了。不过是看她性子软好说话，能少花一点是一点，我也能多赚一点呗。”
“人家摆明了装清高不肯跟你同流合污了，你不还得另外想办法？”
“那能怎么办，我都收了人家的钱给人家打包票了。”
“别找物业的人了，就找业委会的吧，他们好几个人，也不是个个都是一条心的。”
杨娟无比肉疼，“找他们就不是这个价了。都怪那个死丫头！”
听蓝不知道杨娟在后面骂她，也不知道这件事还有后续，收了电话翻了一下杨娟发过来的驾驶证照片，直接点了删除。
不远处，朱福泉慢悠悠的控制着冲水管，冲洗一会儿，歇一会儿，看这慢吞吞的样子，听蓝都有点替他着急。
罗克明大约也是看不得这一点，却忍着没说话，只不过眉头皱得死紧，抬头看见听蓝收了手机，就走上来问道：“你们谭经理什么时候回来？”
听蓝恭恭敬敬地道：“他没说。”
罗克明有些不满，“现在湖北返城的人都可以凭绿码进出了，他们那又不是疫区，怎么就不能赶回来了？小区里面一大堆事，别人忙得人仰马翻，他倒躲清闲。以前当保安队长也是，车辆管得乱七八糟，现在当了经理，小区也是管得一塌糊涂！对了，你们的工程师傅是不是只有这一个？做事太拖拉了，跟你们谭总说一下，最好再招个人，本来固定配置就是四个工程师傅，你们公司偷工减料，只派了一个人过来，这么大的小区，他一个人忙得过来吗？干活还一点都不利索！”
听蓝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束着手乖乖地听他训话，脸上恭敬的表情从头到尾没有丝毫变化。
罗克明就觉得无趣了，“行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这里你看着，我有事先走了。”
听蓝目送他大踏步走远，走到朱福泉边上，笑着问道：“朱师傅，今天能完成15幢的量吗？按照之前列的名单，总管先疏通完，再疏通那些堵得比较严重的单元分管。”
朱福泉抹了一把汗，笑着说道：“完不成不也得完成吗？刚好，这段时间我也不方便上门维修，你们办公室接电话的时候能推就尽量推一下。小陈呐，不是我说哟，这一个小区我一个人真的忙不过来。公司什么时候还会不会派人过来？要是上门维修有个收费标准也好，明码标价，能接受我就去，不能接受我就不去了，本来我们管的也就是公共部分的，业主家里那些零零散散的活本来也不归我们管。”
有个保安笑道：“要是真挂出个收费标准，我们又得挨骂了信不信？他们肯定会说，我们交了物业费啊，家里换个开关，换个水龙头，通一下管道，不是你们物业的分内事嘛？怎么还要另外收费了？你们工程部是这样的，我们保安也经常遇到这样的事情，说什么，我是业主，我回自己家里停车怎么还要收费了？陈主管，你懂得多，告诉我们收上来的物业费都是做什么用的，下次他们再跟我们吵架，我们也懂得怎么跟他们讲道理了。”
听蓝笑了笑，“收上来的物业费，包含我们工作人员的工资，小区公共部位、公共设施设备的日常运行与维护，公共区域的卫生清洁费用，小区公共区域的绿化养护，和小区秩序维护费用，反正就是跟公共两字挂钩就是。”
朱福泉笑道：“你看，上门维修收费跟物业费完全就是两码事嘛。所以你们前台接电话的时候，能推的事情就帮忙推掉吧。还有，小陈，你可以跟公司提一下，要么再招个人，要么给个收费标准，不然狗屁倒灶的事情那么多，把我劈成两半也忙不过来，我从年前到现在一天都没休息过了。”
保安笑道：“我们也没休息过了，人手根本安排不过来。”
听蓝笑眯眯地道：“辛苦大家了，过几天放假的同事都回来了，你们可以轮流安排休息，过年加班都有加班费，加班的天数后面也都可以调休。”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这还差不多。”
157、突发事件
听蓝正准备再去楼道里面走一走，李雪飞就打电话过来了，“小陈，快到门岗来，急事。”还怕听蓝不重视，特地强调，“十万火急。”
听蓝急匆匆赶到门岗，就看见业委会所有人一个不少，全都在，每个人面色都很严肃。
看见听蓝走进来，李雪飞顿时如释重负，“这个是我们主管，现在物业是她在主持所有工作。”
张栋芳低声道：“社区那边传来的消息，咱们小区有个业主家里有人发高烧，在社区医院开了退烧药，去买药的那人口不能言，药房那小姑娘不懂事，又起了同情心，就给开了，只知道人是咱们小区的，哪一家哪一户没记录，现在得赶紧把人找出来。”
听蓝心里一咯噔，正想喊保安，张栋芳拉了她一把，“不要声张，大家现在好不容易安安耽耽一段时间，一嚷嚷，说不定又得引起恐慌，咱们前期做的工作全都白费了。我们几个，一人负责跑几栋楼，挨家挨户去敲门问，今天一定要把人找出来。”
听蓝立刻明白过来，“好的，就说业委会领导上门看望大家，我立刻去打印名单。”
李雪飞凑过来问道：“出什么事了？社区这女的一过来就急急慌慌的，问她什么事情又不说，非要见到业委会众人。”
听蓝熟练地调出表格分页打印，一边低声道：“回来再跟你说，等一下跟保安说一下，测温这一步千万别放松，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打我电话。”
李雪飞也是个人精，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刻闭紧了嘴巴。
很快，每个人穿戴社区统一发的红帽子红马褂，拿着各自的名册挨家挨户敲门去了。
问的问题都是提前统一好的，“家里几个人啦”，“有没有返乡过年没回来的”，“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助的”，“家里近期有没有人生病感冒啦”，诸如此类的。
其他都还好，一问到家里是否有人生病感冒的，很多人就开始警惕起来，“老实说，咱们小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然干嘛这么问？”
业委会那几个一个比一个油滑，一个赛一个精，哪里能被人轻易套了话，就是听蓝面对这些质疑的话，也是一脸笑眯眯地道：“咱们小区好着呢，到现在为止一个疑似病例都没出现。这么问主要是提醒大家一下，注意锻炼身体，疫情期间多注意个人卫生。”
几个人从中午开始跑楼，一直跑到华灯初上，还是一无所获。
罗克明首先忍不住质疑道：“他们会不会弄错了？不是说买药的是哑巴，那怎么知道人住我们小区？连住址都不问就敢开退烧药，做事也太马虎了。”
张栋芳也微微喘着气，“现在是找到人要紧，追究责任这种事就先放一放，今天要是不把人找出来，万一真是新冠，那就悲剧了。”
罗克明抬头看看最后一个单元，稀稀落落地亮着灯，摇摇头，说到：“这栋楼去两个人吧，没几户人在家，我就不去了。”
业委会几个人里面张栋芳年纪最小，看众人一脸萎靡的样子，就道：“也行，小陈，你跟我一起走，其他人就先门岗那儿守着吧。业主群里面也关注一下，注意引导大家。”
听蓝道：“业主群里一直没什么动静，有事李姐会打电话的。”
出来之前听蓝特地交代了李雪飞，这一个下午接话接二连三地响，就没有一个是李雪飞打过来的，听蓝就知道业主群里不会有问题了。
实际上，大部分业主听说是业委会和物业是代表社区工作人员上门慰问，都十分配合，只是偶尔有人心里会冒出一个问号，社区来慰问，怎么是两手空空的，发几个口罩也好呀！
张栋芳拍了拍听蓝的手臂，“有时候比别人多想一步确实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走一步看一步是不行的，必须有规划，对了，回头你做一份工作计划表给我。你们之前的两个物业经理，想一出是一出，做事没有章法，小区之前怎么样后来还是老样子，也就这两个月还能看出一点改变来。”
听蓝笑嘻嘻地道：“那时候不是没人领导咱们么？现在有了您和诸位领导，我们就有了主心骨，有了正确使力的方向，自然就看出效果来了。
张栋芳笑骂一声：“哦哟，这高帽子给我们戴的，受不起。”
又正色道：“其实你们物业还是有必要做一份特殊业主名册的。比如，残疾人，低保户，外籍居民等，如果有这份记录，咱们今天就不用这么被动。”
听蓝点点头，“是我疏忽了，之前小区有个独居老太太过世了几天才被发现，她儿子来物业闹了一次，史经理当时让我整理了一份孤寡老人名单，我整理好了，外籍人员名单，之前社区警务室来核实过的，办公室也有，就是残疾人和低保户，我倒是没考虑到。”
张栋芳笑道：“怪不得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们谭经理，当个保安队长还行，当项目主任，还差了点火候，我很看好你。”
这话听蓝没法接，只好转移话题，“希望人就在这栋楼里，不然，咱们还有得折腾。”
张栋芳也没再继续，“那就再走一遍了，之前那些没人应门的他们都标出来了，重点就找那几家。”
听蓝孩子气地合着手，小声嘀咕道：“我们运气应该没那么差。”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人从顶楼一路敲到6楼的时候，人找到了。
来开门的就是那个买药的哑女，张栋芳和她比划了半天，还是鸡同鸭讲，顿时朝听蓝苦笑道：“这下真是好玩了，讲不通。”
听蓝憋着笑，快速在白纸背面写了一行字，“您好，您今天去社区买过退烧药吗？”
哑女眉开眼笑，朝两人树起大拇指，接过听蓝的笔唰唰地写道：“去过，药店里面没有处方不给开，我就去社区医院了，我妹妹感冒了，不敢送她去医院，我去买药的时候都做了防护的，不会影响别人。”
听蓝这才知道哑女的妹妹竟然也是哑女，家里还有一个长年卧病的母亲，一家人的开支全靠老迈的父亲拾荒来支撑。
张栋芳叹了一口气，接过笔写道：“社区的医生一会儿会过来，让你妹妹配合检查，这段时间你们最好不要出门了。”
158、岁月静好
一帮人从哑女家出来，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昏黄的路灯照亮了寂静的小路，雨细如丝，携风扑面而来，听蓝忍不住一个激灵。
社区工作人员和张栋芳握手告别，“今天太感谢你们了，是我们的工作失误给你们造成了麻烦。”
张栋芳笑了笑，“客气了，配合社区的工作本来是我们的分内事。”
送走几人，张栋芳问听蓝：“今天辛苦你了，这家的事情后续会有社区接手，你们记得跟进一下。虽说现在总体形势好了一点，但你们还是不能放松的，保持原来的工作势头，问题就不大了。”
听蓝乖乖受教，“我们晓得的，您放心。”
走了两步，张栋芳突然问道：“你住哪？我开车送你吧？”
听蓝受宠若惊，连忙拒绝道：“不用不用，谢谢您了，我就住在小区里。”
张栋芳恍然大悟，“哦，对，你们有集体宿舍。那行，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听蓝也没解释这种小误会，挥手告别了张栋芳，在雨中慢慢地走，慢慢梳理这一天发生的事情，给自己的工作做了个小结。
物业工作的相似度很高，采取的应对方法不同，其结果也会有所不同。
听蓝就是在认真找这种不同，试图找到一条符合小区业主的利益又能让成朗在雅岚苑小区生存下去的路。
成朗的托管期快九个月了，业委会那边没有半点提前解除托管的意思，还有三个多月，可见物业的努力还是不够啊。
转正路漫漫。
听蓝叹息一声，快步往家走。
肖谨听到开门的声音迎了出来，一边弯腰给她换鞋子一边心疼地问道：“怎么忙到现在？”
听蓝抬手阻止他接近，“今天有个业主家里有人发高烧，我去她们家了，现在身上喷的全是消毒水，我先去洗一洗。”
肖先生爱干净还有轻微的强迫症，听蓝早就知道他这个脾性，不想为难他。
肖谨却毫不避讳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放到柜子上，又在她头上揉了一把，触手湿凉，再一摸她身上的衣服，也是一层水汽，顿时抽着气笑道，“我的天，你这是直接拿消毒水往自己身上倒吗？”
听蓝转头闻了一下身上，不在意地道：“额，是喷得有点多，但也没那么夸张啦。我出来的时候还把外面的防护雨衣脱掉了，不然味道更重。身上有湿气是回家的路上淋了一点雨。”
肖谨微微抿了抿唇，双手按着她的肩膀，把人推进浴室，“等会再跟你算账。先去洗脸洗头，我去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听蓝欲言又止，两个人同处一室这么久，除了亲亲抱抱，还没越过那条线，他现在要帮她拿衣服，听蓝突然觉得好害羞。
然而，看见镜子里男神严肃的脸，听蓝莫名就有些怂了。
肖谨却没有多想，很快把衣服找齐了送过来，看见听蓝还在磨磨蹭蹭地刷牙，顿时无奈地说：“赶紧洗，别着凉了，洗好出来吃饭。”
等她洗好澡出来，粥煲已经端到桌上了，热气腾腾的粥散发着食物特有的清香，肖谨还在厨房忙忙碌碌准备配菜，听蓝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背影挺拔如松，突然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肖谨先端出来一小碗姜汤，“先把这个喝了。”
听蓝苦着脸，浑身上下都写着拒绝，“可以不喝吗？”
肖谨笑眯眯地看着他，温柔的样子能把人心都萌化了。
听蓝直接往他怀里扑，整张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的，“小哥哥，我好想你，今天特别想你。”
肖谨哭笑不得，“就会花言巧语哄我，你这一天天得忙得脚不沾地，比我还过分，咱们连约会的时间都没有。小骗子，真想我，你宁愿淋雨也不给我打电话？我这男朋友也太没存在感了吧？”
听蓝吞吞吐吐：“也就是几步路的事情，我才没那么矫情，再说你不是忙着呢吗？”
肖谨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记，“我分不清楚你和工作哪个更重要？我巴不得你再矫情一点，我才有用武之地，否则我这个男朋友活像个纸片人。”
听蓝只能嘿嘿傻笑，“嗯，我以后一定努力作天作地，让你再也离不开我。”
她一边说话一边手指无意识地在他胸口划来划去，划得肖谨火气都上来了。
“好了，别转移话题，这碗姜汤你是躲不掉的，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嗯？”
一个嗯字尾音悠悠扬扬拉得老长，听蓝扼腕地想，怎么还没忘记这茬呢？
她就是讨厌喝姜汤啊！
磨磨蹭蹭地从肖谨怀里退出来，瘪着嘴准备去接碗，肖谨却直接端起碗含了一大口，另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直接扣着她的后脑勺喂进她嘴里去了。
听蓝被亲得七荤八素，一碗姜汤不知不觉就喝完了，等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抱着坐在餐桌边上了。
感受到味蕾中的辣味，听蓝委屈地瘪瘪嘴，被蹂躏过后的唇瓣像一颗Q弹的樱桃果冻，魅惑至极，肖谨勉强被压下去的念头又开始蠢蠢欲动。
咳，他真是太高估自己的自制力了，早知道这样，他当初乱许什么诺呀，自作自受！
一边暗暗唾弃自己一边暗搓搓地准备早日把人拐去扯证。
听蓝不知道男神心里七拐八弯的念头，头沾着枕头就睡得昏天黑地。
……
第二天一上班，李雪飞就揪着听蓝问结果，等听蓝说完了经过，李雪飞突然眨巴着眼，“那个哑巴啊，我知道啊，一家子都是老弱病残嘛，之前我上门收物业费的时候，那老头还跟我说，他们是困难户，年年物业费都是给他们免掉的，问我们能不能也给免了。”
听蓝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你昨天干嘛不说？我们一群人昨天弄得人仰马翻，都快被吓出心脏病来了，昨天晚上快八点了才找到人，等事情弄弄好，都快九点了。”
李雪飞无辜地很，“你也没问啊，我还问你什么事来着，你跟我说回来再告诉我呢。这能怪我？”
听蓝闻言顿时一滞，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草率了……下次我一定先问问你。小区还有哪些人家比较特殊的，你有印象吗？我们把名单整理出来，有备无患。”
李雪飞头摇得像拨浪鼓，“可别，我可没你那么好的记性。你们也好玩，昨天不是差不多都跑过一遍了吗？哪些人家特殊，也就是顺手记一笔的事情，就没人想到？”
听蓝翻了翻业委会还回来的名单上只有勾和叉，耸耸肩，“算了，重新登记吧。”
159、玩忽职守
天气渐渐转暖起来，听蓝发现笔记本上登记的居家隔离的户数越来越少的时候，时间已经悄悄滑进了三月中旬。
业委会将疫情期间表现杰出的工作人员事迹上报给了社区，又将业委会和物业在疫情期间取得的成就，以及期间涌现的好人好事撰稿发布在公众号上，业主从此记住了陈听蓝这个名字。
李雪飞也看见了公众号上的文章，有些意味深长地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你把胖子的风头抢跑了，你就不怕等他回来给你穿小鞋？”
听蓝不以为意地道：“无所谓啊，都是为了工作，他若是气量狭小，我换个地方工作就是了。”
李雪飞哈哈笑道：“嗯，现在有底气了哈？我都有点想不起你刚来的时候一副底气不足的样子了。”
听蓝也笑，她当初确实没什么底气，刚毕业，对自己的未来也没有清楚的规划，只是抱着骑驴找马的念头想先累积经验。
没想到在客服这个岗位呆了半年多，她却开始真正理解这份工作的含义，开始爱上这份职业，也渐渐地得心应手起来。
“不知道谭经理什么时候回来。”
李雪飞笑得意味深长，“你还是别等了，我猜，情势没有明朗之前，他是不会回来的。”
听蓝不解，“哈？现在不是已经很明朗了吗？咱们小区外面的商铺都陆续开门了呀。”
李雪飞悠悠地道：“人嘛，都有劣根性，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傻傻地悍勇无畏，哪儿有事往哪冲的。在有些人眼里，明哲保身最重要，懂不懂？在家里有的吃有的喝有的玩，又没有感染的风险，傻子都知道怎么做了？”
听蓝无奈地看着她，“李姐，你好像对谭经理有意见？”
李雪飞撇撇嘴，“我哪敢啊……来来来，大学生，来帮我参考一下，我儿子上网课给他买什么电脑好？天天跟我抢手机，太烦了，还要我们家长批作业，捏马，我要是有这么厉害还送我儿子上什么学啊，早自己教了。”
听蓝对电子产品没什么研究，给她推荐了几个网站让她慢慢挑，自己坐下来开始写下周的工作计划。
桌面上的电话响了想来，电话那头有个声音柔柔地道：“小陈啊，你有没有空？有空的话来咱们单元楼顶上看看。不知道谁丢了一大包垃圾到顶楼来了，我站老远都能闻到恶臭，估计是厨房垃圾，丢了好几天了，这种事情怎么好乱丢垃圾呢？会滋生细菌的，对大家都不好。”
听蓝看了一下备注的名字，是11幢的顶楼的一位姓姚的大姐，听蓝因为帮她打印了两次文件，她就记住了，有事从来不喜欢打办公室热线，就喜欢打听蓝手机唠唠叨叨。
听蓝笑道：“好的，那我让保洁主管上去看一下。”
姚大姐连忙道：“还是你来看看吧，你们那个主管，拽得要死，跟他说了都没用的。你来吧，我等你。”
听蓝想了想，正好今天楼道里还没有走过，那就去看一眼吧。
春寒料峭，姚大姐穿着深绿色的旗袍站在阳台的风口处，像一株迎风摇曳婀娜多姿的兰草。
听蓝有些想不明白这位大姐的兴趣，穿着旗袍爬楼健身是什么癖好，再想一想每次遇到她都是身着各式各样的旗袍，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姚大姐指着阳台角落里一个半人高的黑色垃圾袋说道：“喏，就那个袋子。我昨天早上上来的时候还没看到的，要么是昨天晚上，要么是今天早上扔的。我们这栋楼，你们保洁今天是不是还没来扫过？要是扫过肯定发现了。”
听蓝想起申永利信誓旦旦地说他老婆已经打扫过11栋的卫生了，突然觉得牙根有点儿痒。
姚大姐捂着鼻子问听蓝，“总感觉不是餐厨垃圾，太臭了，反而有点像动物的尸体腐烂的气味啊。”
听蓝也有一样的猜测，于是给申永利打电话，“申主管，你喊几个保安一起到11幢顶楼来，带一个大的垃圾桶，扫把拖把都带着，再拿一桶消毒液上来，每个人都做好防护，速度快一点！别让我催第二遍。”
甜美的声音里淬了冰，也能冻得人忍不住抖一抖。
申永利很想破口大骂，一想到11栋是他老婆的责任区，又想到自己婆娘的德性，估计又是偷懒被抓包了，到底不敢拖延，只好骂骂咧咧地喊人拿东西往11楼赶。
等保安捂着鼻子把包裹一打开，当场就忍不住吐了，黑色的垃圾袋里，赫然是一只已经开始腐烂的体型硕大的金毛犬的尸体。
听蓝顿时觉得胸口一股恶气憋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环视一周，却发现这个角落属于死角，周围并没有安装监控，顿时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
姚大姐一脸的不落忍，“谁这么缺德？怎么能做这种事情呢？宠物活着的时候当孩子宠，死了就抛尸荒野，太残忍了。”
一边叹息一边拿着手机拍了现场传到业主群里去了。
业主群闹成什么样听蓝并不介意，她反而希望知道这件事情的人越多越好，越多人知道越有希望找到线索，虽然即使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她也可能拿对方没办法，但不妨碍她想利用职务之便给罪魁祸首添添堵。
听蓝冷着脸打了个电话，吩咐保安再多加了几层防护才开始动手清理。
申永利和几个保安合力小心翼翼地把袋子挪进大垃圾桶里，又从姚大姐家里的水龙头接了管子一遍一遍地冲洗这一片空地，冲了几遍还不够，又用消毒液冲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把一升消毒液都用完了才罢手。
等这里的一切处理完成，听蓝给狗狗叫的丧葬服务的车子也来了。
申永利看见听蓝眼都不眨地付了两千多块钱丧葬费，嘴角抽了抽，到底没敢再说刻薄的话，按规定保洁每天早上7点就要开始清扫楼道的，如果沈丽芳没偷懒，说不定狗主人就没有机会抛尸，这么想着，不免又担心听蓝把这笔费用安在他头上，于是借口给保洁开会，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听蓝就当没看见，她的时间宝贵地很，何必拿来跟不识趣的人斗气。
她治不了沈丽芳，自然有能治得住她的人。
也是此刻，听蓝才意识到自己工作上的掣肘无处不在。
或许，成朗到现在都没能转正，就是因为内部管理存在问题？
160、真假证件
听蓝无精打采地回到办公室，李雪飞惊讶地道：“受打击了？你不是吧，一只狗而已，又不是你养的，有什么好伤心的，你也太玻璃心了一点。”
听蓝趴在桌上，声音闷闷的，“伤心倒不至于，主要是觉得心寒吧，万物活着都不容易，人却可以漠视生命。那些喜欢凌虐猫猫狗狗的人，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心里？”
李雪飞撇撇嘴，“还能是什么心里？变态呗，自己活得太失败，就只能从更弱小的生物身上找存在感……得了，不是变态都不懂变态的心里，你有空悲春伤秋，不如帮我看我这表格是怎么回事啊，我就录了一辆车，怎么这框格就变颜色了？”
听蓝趴着没动，懒懒地道，“输入重复了呗。表格我设置了高亮重复，如果重复输入就有颜色提示。”
李雪飞叫道：“不可能，这车是你出去的时候人家拿来登记的，证件都符合条件的，你的表格里面怎么可能存在重复的记录。”
听蓝不以为然地走到她边上，鼠标点了两下就调出了重复的记录，“喏，两条记录重复了。”
李雪飞凑近一看，咦，还真是啊，再一看，“不对啊，车牌一样，名字为什么不一样？到底你登错了还是我登错了？”
听蓝一点印象都没有，仔细一看，发现李雪飞登记的这辆车除了车牌跟之前的记录一致，其他记录竟全都不一样。
原来登记的行驶证名字叫江玉珠，李雪飞今天收下来的行驶证上的名字却叫辛巧玲。
听蓝的视线落在江玉珠那条记录最后一栏的出租两个字，眉间缓缓拧出个川字。
“把这两份记录的证件找出来。”
李雪飞难得遇见这么好玩的事情，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得，根本不用听蓝吩咐就已经把两个户号的文件夹拿过来了。
辛巧玲这份证件是房子车子身份证名字一致，江玉珠这份证件的房主名字却叫叶莱，身份证复印件又是江玉珠的。
车辆登记之初，张栋芳就明确说过，资料不符合的一律不收，那这份不符合条件的证件是怎么混进来的？
听蓝很清楚自己没见过这份资料，李雪飞是个聪明人，断然不敢在业委会众人眼皮底下搞小动作。
除此之外，能接触到这些资料的只有杨娟了，如此看来，最不可能的就是答案了。
听蓝捏了捏眉心，有些苦恼地想，杨娟这是一开始就起了心思？
李雪飞兴致勃勃地比对着两份行驶证的复印件，嘴里不停地啧啧啧，“都是人才啊，怪不得人家说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咱们要求三证合一，他就给咱们整出个三证合一来，还挺有想法。嗯，我有个朋友刚好是车管所上班的，我让他帮忙查查。”
听蓝还来不及制止，李雪飞已经把照片发过去了。
不一会儿，对方就回了消息。
“这个车牌的所有权人是江玉珠。”
也就是说李雪飞收进来的是伪造的证件。
李雪飞顿时破口大骂，“是不是老杨那货？这老女人有毛病吧？给她一根棍子她就敢去捅破天，那么能耐做什么客服！”
听蓝想了想，拿起两份资料往外走。
李雪飞喊道：“你嘎哈去啊？那这车的停车费我退不退啊？系统我都给录进去了。”
听蓝没走成，因为谭卜进给她打了电话。
“杨姐是不是有一辆车让你登记？”
听蓝心里浮上不详的预感。
果然，谭卜进下一句话就是：“你给她做到系统里面去，原来的资料找一找，找到了销毁就行了，留下新拿来的那份存档。”
听蓝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谭经理，她伪造证件也没关系吗？”
谭卜进不以为然地道：“又没拿到外面去用有什么关系？小区不让租客停车这种规定本来就狗屁不通，业委会那班人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枉顾别人的权利，迟早会遭到反弹，咦，你怎么知道证件是伪造的？”
听蓝看了李雪飞一眼，默了默，才道：“杨姐原来登记过的，重复了表格就会有提示。”
谭卜进沉默了一瞬，语重心长地道：“小陈，我们是企业，追求的首先是利润。只要交了钱就可以停车，其他事情跟我们没关系，那是他们业主之间的矛盾，我们没必要掺和进去。你不要跟业委会那帮人走得太近了，虽然他们教会了你不少东西，但是，谁又知道他们安的是什么心？你要知道，他们和我们的立场是互相对立的，只要是对我们公司有好处，有些事情适当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你觉得呢？”
听蓝心想，你就差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业委会的走狗了，我还有什么好觉得的？
谭卜进等了半天，才等到电话那头的人酸涩地回了一句：“好。”
他望着远处静默的群山，笑了，不远处，模糊的窗玻璃上照出他那张被扭曲地变形了的笑脸，狰狞可怖，“嗯，那就好，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好好干。”
挂了电话，听蓝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看不清眉眼。
李雪飞托着下巴老神在在地道：“一点挫折就难住了你？这可不像你啊。”
听蓝没吭声，她现在心情极端恶劣，想了想，又回到前台，把伪造行驶证的那份证件丢给李雪飞，“谭经理说登记，那就登记吧。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那份真实的证件则被她放进自己的手提包里。
李雪飞看着她的动作，笑得高深莫测，“想开一点。人心的黑暗你不过看到冰山一角，何至于丧成这样？以后你见识到的只会是更加黑暗的东西，还有你丧的时候。至于未来如何，都是自己说了算，别人说了可不算，但愿到时候你还能初心如旧啊。”
听蓝却豁然开朗。
是啊，她何必沮丧呢？
归根到底，她喜欢的不过是一份工作而已，理念不合，换个主顾就是了，物业公司又不是只有成朗这一家，以她现在的能力，去哪里找不到工作？
半晌，听蓝缓缓勾了勾唇，朝李雪飞斜斜地挑起眉，“你说得对，我不该如此脆弱，遇到一点打击就自暴自弃。我的未来如何，你不如拭目以待？”
李雪飞哈哈大笑，“妞儿，我现在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你了。”
听蓝微微一笑：“嗯，我也挺喜欢我自己的。”
161、越俎代庖
听蓝很快调整了心情，开始继续未完成的工作。
工作计划交到张栋芳手上，张栋芳一看上面的各项工作按照轻重缓急逐一罗列出来，条理分明，心里就先满意了几分，随即又有些担心，“现在，你们公司还有哪些人没有复工？我看人手好像不够的样子，保安，保洁，绿化，工程，客服，每个部门配置的人手都比当初约定的少……我发现你们公司挺有意思的，节约成本，就是减员？人手不够，怎么做得好事情？”
听蓝在心里默默数了数人数，才回道：“就剩下杨姐和谭经理了还在外地，其他人都回来了，保安保洁还有我们客服这块没多大问题，就是工程和绿化招不到人。”
张栋芳摇摇头，“你们谭经理没回来，小区里的事务还要你来跟进，你不能只把时间放在客服这一块，方方面面都要顾虑周全。说到客服，年前不是新来一个吗？这么长时间没复工，有没有跟你们说她不做了？还有，现在上班的那个叫什么，李雪飞是吧？脾气跟炮仗似的，又粗心大意的，不少人投诉到我这里来，如果能找到人，我希望你们也能换掉她。”
听蓝觉得自己和李姐两个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对付难缠的业主还挺有默契的，再换一个人，还要她费心去调教去磨合，实在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事情，心里便有些抗拒。
业委会只是监督物业的工作，现在手却越伸越长，都准备开始干涉物业公司内部人员任免了，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吧？
听蓝在心里斟酌着用词，“李姐人很好的，咱们小区有个别人真的是蛮不讲理，我们都拿他们没办法，就李姐能制得住他们。杨姐则比较倒霉，年前去北方旅游，到现在还困在景区，估计要下周才能回来上班。工程和绿化，年前我们就发布了招聘广告，估计是我们要求有点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
张栋芳毫不客气地道：“又不是招项目经理，要求能有多高？说白了还不是你们开出的工资太低了。我真搞不懂，你们老板好歹也是有点身家的人，怎么就抠成这样？这事与你无关，回头我跟你们老板提，本来是他们违反合同在先，我们也是维护自己的正当利益。”
听蓝尴尬又不失礼貌地笑笑。
张栋芳也就是发发牢骚，没指望听蓝回答，打发走了听蓝，就给谭卜屈打电话，“谭老板，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没准备从老家过来吗？这样不行啊，我们这么大的小区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接下来件件都是大事，如果谭经理不方便复工，你们是不是考虑从其他地方调一个人过来主持大局？还有这边的人手配置跟合同上差了不少，你们是不是也尽快把人补齐？”
雅岚苑的事情谭卜屈知道得一清二楚，闻言只是轻轻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客客气气地道：“招聘广告已经发出去了，大约受疫情影响，一直没什么动静。至于我们，这两天就准备过去了，这段时间辛苦几位领导了，若是没有众位领导的支持，我们物业的工作早就开展不下去了，一个谢字不足以表达我的心情，几位领导什么时候方便，过两天我请大家吃顿便饭？”
张栋芳不耐烦跟他客套，直言不讳地道：“吃饭就免了，疫情期间还是少聚集为好。再说了，我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小区，谈不上辛苦不辛苦……已经确定了哪一天回来？那咱们约个时间碰个头开个会，讨论一下下一步的工作？”
谭不屈哪能说不好，和张栋芳敲定了时间，挂了电话就给谭卜进打电话，“你那边什么情况？P事没有你打算在你丈母娘家窝到什么时候？是打算等生完二胎再回来？”
谭卜进苦笑道：“林玫说项目上不安全，我丈母娘也是一个意思，拦着不让我们走啊。”
谭卜屈恨铁不成钢，“喝水能呛死，吃饭能撑死，你也让她们不吃不喝？什么道理？还不安全？懒死你得了！躺在棺材里倒安全了你怎么不去躺！别特么给我废话，赶紧收拾收拾，早点滚回项目上去。”
等过了两天，谭卜进拖家带口地带着不情不愿的老婆孩子返城了，还给办公室几个人带了不少土特产。
申永利看见谭卜进，简直像被遗弃的孩子看见了娘，别提多委屈了，“谭老大呀，你可算回来啦，姓陈的那个臭丫头，天天吹毛求疵找我麻烦。她是客服主管，我大小也是保洁主管吧，谁给她的权利管东管西？”
又添油加醋恶形恶状地告了听蓝一状，才心满意足地走了，迎面看见听蓝走进办公室，还特地朝他示威一般抬高了下巴。
听蓝差点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幼不幼稚哦？
李雪飞低声笑道，“给他撑腰的人来了，所以尾巴又抖起来了，你可悠着点，我猜他刚才肯定在里面告你黑状来着……咱们这位谭经理，看似老实忠厚，实际却不是大度的，你太能干了，把他的风头都抢了，接下来你的日子要难过了，申永利这是怕你死得不够快，上敢着递刀子呢。”
听蓝无语地看了李雪飞一眼，“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都不是傻子，也没利益可图还掐得跟斗鸡似的？你别逗我笑了。”
结果就听见谭卜进在里面喊她。
李雪飞给了听蓝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听蓝却回了她一个鬼脸。
谭卜进叫听蓝进来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他先是肯定了听蓝在这段时间为小区事务付出的努力，又为听蓝代理他的工作郑重其事地道了谢，接着又勉励听蓝戒骄戒躁更进一步。
听蓝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提起申永利半个字，不免好奇地问道：“谭经理，您不问我申主管的事情？”
谭卜进摆摆手，笑道：“没必要。我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们，他们什么人我比你清楚多了。不过，老申人其实蛮好的，就是他老婆有些不着调。我已经跟公司申请了，打算把他们夫妻调到其他项目上去，不过公司那边一时没有合适的人来接手，这才没对他们提。你就大度一点，再忍他们一段时间，我保证，不出一个月，他们就不会再碍着你的眼了。”
听蓝心想，你才是项目经理，跟我保证什么呢？
瞅瞅这话说的，好像我多不能容人似的。
看来这个主管小心眼实锤了。
听蓝心里立刻竖起了警戒线。
162、言语争锋
听蓝从办公室出来，李雪飞就一脸八卦地凑上来了，“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胖子表扬你了？说春节辛苦你了？没提给你什么奖励？是不是还批评申永利那两口子，让你尊老爱幼别跟那两只计较？”
听蓝惊奇地看着她，“你刚才在经理室外听见了？”
李雪飞翻了个白眼，“瞧不起谁呢，用脚指头都能猜得到好吧。好话不要钱，说一箩筐也是虚的，要不他怎么不说申请给你发奖金？那才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听蓝叹了一口气，轻声道：“说要把申主管两口子调到其他项目上去。”
李雪飞嗤笑一声，“你信？他走了那两口子都不可能走。”
听蓝也不问她为什么如此笃定，整个人瘫倒在靠背椅里，吐了长长的一口气，慢吞吞地道：“无所谓啦，反正跟我没关系。”
听蓝并不是一个恋栈权力的人，项目上需要她出头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担起了责任，现在正主回来了，她放手也放得干脆利落，生怕晚一步又被人抓了壮丁。
李雪飞忍不住发笑，“人家巴不得把所有的权利都抓在手里，你倒挺舍得。”
听蓝偏头看了她一眼，懒懒地道：“本来就不是我的，何来舍得舍不得一说？”
李雪飞拖着椅子靠近听蓝身边，“老实说，你就没点想法？你这段时间的表现挺亮眼的，业委会几个人都挺欣赏你的，业主也认同你都以为项目经理是你，你就没有想法，想争取争取往上一步捞个项目主管当当？”
听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明确表明了自己没有这个心思。
谭卜进从自己办公室转出来，看见两个客服凑在一起咬耳朵，和听蓝吩咐了一句，“我有事出去一下，有什么事情小陈你处理一下。”
李雪飞瞄了一眼谭卜进的神情，有些雀跃，有些期待，连走路的样子都透着几分急切，眼里浮现玩味的笑意。
听蓝挑了挑眉，李姐这表情，怎么看都像不怀好意啊？
而对象，是谭经理？
谭卜进一去不回，这一天项目上的事情特别多，听蓝的私人电话都快被打爆了，她少不得耐着性子一件一件的解决，也就没心思去琢磨李雪飞的心思了。
第二天上班，李雪飞特意观察了一下谭卜进，对方神采飞扬的样子越发肯定了她的猜测，心底忍不住哂笑道，呵，男人，对自己要做的事情又多了几分把握。
过了几天，杨娟终于回来上班了。
一复工，就钻进了谭卜进的办公室，两个人也不知道谈了什么，杨娟出来的时候满脸笑容的。
李雪飞看不上杨娟那种小人得志的样子，故意问道：“杨姐，你朋友那车，变更所有权这么容易的吗？”
杨娟先看了听蓝一眼，看见听蓝专注地看着手上的书，暗暗撇了撇嘴，装糊涂：“我朋友的车？哪个朋友啊？我怎么不知道？”
李雪飞一向踩人专踩痛脚，“咦，江玉珠的车辆资料不是你发给小陈的吗？小陈没给你登记，你们神通广大换了个名字又给做进来了。幸好发现得早，不然最后查出来，倒霉的可就是我了。你这样可就太不厚道了，我们前台三个，一旦出现问题谁都脱不了干系，你这么做简直是在害我们。人家给你多少好处呀？”
杨娟撇了撇嘴，“别什么事都往我头上栽，人家为了登记一辆车还特地把车子的所有权都变更了，就为支持我们物业的工作了，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利益交换了？再说了，这亮登记进来的车子不是谭经理同意了吗？不就是走后门放了一辆车进来吗？你们要是反对意见可以跟谭经理提，跟我逼逼赖赖干什么？”
李雪飞心想，是不是一辆车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出现江玉珠的行驶证造假事件开始，李雪飞每收下一辆车的登记资料，就把行驶证发给车管所上班的朋友去查，为此还欠了人家一顿饭，结果真的陆陆续续地查出好几辆都是伪造证件的。
李雪飞其实有些不懂这些人的脑回路。她登记的几辆假证车辆，停车费没少交，还要给帮忙的人好处费，有这些闲钱，直接去租个地库私家车位不香么？
地面停车200元一个月，因为先到先停的原则，有时候回来晚了小区根本没地方停车，租个地下固定停车位也才400元一个月，随时都能停，多好的事情，何必搞那么复杂？
杨娟理直气壮地很，反正业委会规定是说登记车辆必须三证合一，现在人家给出的就是符合条件的证件，物业要是不给登记就是故意刁难。李雪飞敢开口说那些证件是伪造的，她就敢投诉李雪飞的朋友滥用职权。
看见李雪飞偃旗息鼓，杨娟心里的得意劲儿就别提了。还是谭经理的办法好使啊，做一张假证不到50块钱，轻松解决了租客停车难的问题，还给物业创收了，多划算的买卖。
杨李二人言语争锋各有输赢，听蓝没当一回事只顾看自己的书，办公室的气氛有些尴尬。
打破这份尴尬的是涨红了脸走路带风一副找人打架模样的王路。
他直接走到听蓝面前，食指虚空点点点，“现在的物业经理是你吧？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我的车子，好好地停在小区里面，你们凭什么给报成了僵尸车？”
听蓝放下书，淡定地问道：“我们一共报了六辆僵尸车，您指的是哪一辆？”
小区里面几辆僵尸车长期占据公共停车位，地面上的草都长得老高了。以前小区停车容易的情况下没人说什么，现在车位紧张还有车辆长期占位，很多业主早就不满了，有人举报到交通部门，却被告知小区内的僵尸车属于业主私人财产，他们无权处理。
老物业的时候业主多次反应都没有结果，成朗进场之初也有人寄希望于新物业，最后也是希望变成失望。疫情期间业委会和物业的联合表现太过亮眼，业主们又重新燃起了希望，还热心地把车辆的照片整理好了送到物业。听蓝搜索了前物业留下来的资料，没找到相关记录，又联系不上车主，无奈之下才报到社区去了，没想到社区的动作如此迅速，这么快就找到了车主。
此时面对王路的质问，听蓝笑眯眯地道：“您是来找我们帮忙申报车辆报废手续还是来交停车费呢？”
163、装聋作哑
小区业主为什么那么在意几辆僵尸车？一个方面是僵尸车占据了公共资源造成浪费，另一个则纯粹嫉妒心作怪了。同为小区业主，有的人缴纳了停车费还经常没地方停车，有的人却一分钱不花长期霸占公共停车位，时间一长，人心就失衡了。
听蓝给出的两个解决方案是经过业委会讨论以后定下来的，是处理僵尸车最适合的方法，奈何王路不领情。
“报废什么报废！我好好的车子干嘛要报废？报废了你给我钱买新车啊？”
听蓝立刻知道王路的意思了，嗯，不想报废，也不想交钱，那是准备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让物业做出让步了？
听蓝故意曲解他来意，笑了笑，说道：“那您就是来交停车费咯？好嘞，一年2400块，李姐，开单，杨姐，收钱。”
李雪飞立即打蛇随棍上，“您老怎么付方便？现金、扫码、刷卡都可以。”
王路涨红了脸，“我是业主，我的车子停在小区里面，凭什么要我付钱？要我付钱可以啊，你让业委会把财务报表公开，让我看看小区里的收益他们给弄到哪里去了？停车费，电梯广告费，单元门入户广告费，还有快递柜，自动售卖机，小区摆摊租赁费，这些收入都是我们业主的钱。现在进了谁的口袋？有这些钱，本来我们业主连物业费都不用交，这些收益足够抵扣给你们的物业费，现在又要我们交物业费，还要我们交停车费，事情么一点都没做，谁知道我们交的钱最后便宜了谁。”
杨娟看了听蓝一眼，得，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做吧，也就不吭声了。
李雪飞凉凉地道：“如果所有业主都是你这样的想法，不交物业费不交停车费，那我们物业喝西北风去？你占用了公共资源，却不肯付出丝毫代价，有个词叫白嫖了解一下？”
王路凌厉地瞪了李雪飞一眼，眼神挺有杀伤力，奈何李雪飞和他打交道的次数不少，知道这老头也就是个欺软怕硬的货，不仅不怂，还回给对方一个算得上挑衅的笑容。
听蓝却笑眯眯地道：“物业费是我们物业公司的主营业务收入，成本包括人工费用，房屋公共部位、公共设施设备的保养维修费用，水电费，绿化费、保洁费、保安费，扣除这些成本以后才是我们的利润。除此之外我们物业并没有其他收入，之前社区是考虑到小区的实际情况，将停车费划归物业所有，用以弥补物业费收缴不足的情况。后来我们的物业费收缴率超过预期，业委会领导上任以后，征得上级领导部门同意，将小区地面停车费的一半划入小区经营性收入用做小区建设，钱都在小区账上呢。您想了解业主资金账户的收支明细，就等业委会半年一公布的财务报告吧。所有的收支都是公开透明的，接受全民监督，您可以拭目以待。”
王路冷笑道：“说的好听，要是公开账目就能防止贪污，怎么还有企业高管贪污的新闻屡见报端？那些东西不过是为了糊弄不懂事的愚民罢了。”
若论口舌之利，在座的几个人捆在一起都不是王路的对手。
听蓝也就放弃了和他正面刚。
“僵尸车的事情我们物业就这两种方案，您有更好的提议不妨说来看看，我们会如实上报给上级部门领导供他们酌情考虑的。”
扯着别人的虎皮做大鼓这种事有时候挺好用的，但是分对象，至少对王路这种人是没效果的。不仅没有效果，反而让王路逮着了机会大说特说。
哒哒哒的，跟机关枪似的，几个人的耳膜饱受折磨。李雪飞先受不了尿遁了，杨娟后脚也跟着溜了。
听蓝走不了，饶是她耐性好，也差点忍不住破功。
王路这人真是太能扯了！话题从小区自治到国家吏治，从职场学再到厚黑名著，胡说八道的本事让人叹为观止。
听蓝双手跟小学似的交叠放在桌面上，整个人坐的端端正正的，不然她真怕自己会按捺不住想一巴掌呼到对方脸上去。
罪过罪过。
谭卜进笑眯眯地走进来，“哟！领导来视察啦？走走走，到我办公室坐坐，我办公室有好茶，您一定要赏脸来尝尝。”
嘴里一边说着恭维的话一边不由分说地揽着王路往他办公室走。
杨娟在窗外望了一眼，没看到王路，才磨磨蹭蹭回到办公室来了。
“我的天，这老头，太能说了，幸亏我机灵，把谭经理叫回来了。”
“嗯嗯，谢谢你拯救了我的耳朵。”听蓝这声谢说得真心诚意。
王路在谭卜进办公室耗了大半天时间，走的时候还颇有些依依不舍，把前台三个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杨娟笑着道：“还是谭经理有办法，这老头太能说了。”
李雪飞却一点面子都没给谭卜进留，“你们说了这么久，这老货到底几个意思？不想交钱，还想继续占着位置？到时候又有人要投诉我们办事效率低了。”
谭卜进笑眯眯地道：“没找到车主我们也没办法啊，要投诉就让他们投诉呗。偶尔装聋作哑一下也没什么的。再有人投诉，你们直接告诉他们没找到人就行了。”
李雪飞扯了扯嘴角，竟丝毫不意外谭卜进的回答。
杨娟则笑眯眯地朝谭卜进竖起大拇指。
听蓝微微垂着头，额前几缕头发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眉眼。
谭卜进莫名就觉得听蓝的态度是一种无声的抗议，抗议他在处理王路的僵尸车问题上装聋作哑。
听蓝确实不赞同谭卜进的做法，可她也知道谭卜进根本听不进她的意见，也就懒得多费唇舌了。
想到新业委会上台这么久，谭卜进居然对业委会众人尤其是张栋芳的处事风格一点都不了解，听蓝在心里默默给他点了一排蜡。
张栋芳既然注意到了僵尸车的事情，又怎么可能让那些车子再占着茅坑不拉屎，若无意外，她恐怕会直接叫拖车把僵尸车拖到小区外面的大马路上去的。
交管部门不是说住房小区内的道路不属于道路安全管理范围么？那小区外面的公共道路总是你们的管理范围，你们总该管吧？
至于把僵尸车拖走以后，僵尸车主会不会有意见？
呵，有意见？行啊，先把欠的停车费缴清了再来跟我谈权利问题。
不用怀疑，这真的是张栋芳能做得出来的事情，不久后发生的事情果然证明了听蓝的猜想。
164、集思广益
张栋芳暂时还顾不上僵尸车的事情。
业委会众人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商谈了六七家单元门经销商，又去工厂实地考察了三家门业厂家，经过多轮比较、谈判，终于确定下了单元的款式与材质。
单元门的价格与款式用彩色打印纸打印出来贴在每个单元的公告栏，沉寂已久的业主大群又开始热闹起来了。
“本人是做建材的，咱们小区四十多个单元，单元门的材质、装卸费，安装费，五金等等总数合计还不到十万，比我预想的还要便宜许多，这届业委会真是干实事的人，你们辛苦了，为你们点赞。”
“别的不说，我只看这个单元门的款式就比现在那些破铜烂铁要强。”
“门换得再好有什么用？这地方外地人太多，出租户一点都不爱惜公共财务的，每天回家看他们用电动车直接撞门进去，我看着都揪心。再好的门也经不起他们这么撞。”
“难道你们没发现公告图上单元门底部全是钢化玻璃吗？他们敢撞就让他们撞的，撞坏一格赔一扇门，哪个要是嫌钱多尽管试试。”
“单元门换了是不是门禁也一起换了？小区里面有些捡废品的老头老太太不讲究，每个单元到处乱窜，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没意外地话单元门会跟门禁一起换。”
“过年那段时间物业表现好了一点，希望接下了他们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单元门装好以后还要看他们的管理工作能不能跟得上。”
“现在监控已经安装好了，正对着门，等单元门装好了，就在门上贴一张价格表，损坏照价赔偿，怎么也能起到一点保护作用。”
……
胡影放下手机笑道，“还是张主任考虑周到，我一直以为铁门更耐用呢。”
张栋芳也笑：“都耐用，不过一个耐撞一个不耐撞。现在电动车开到单元楼上充电屡禁不止，每天让他们这么撞进撞出的，若是用铁门，撑不了一周就会变形，玻璃的话他们没胆子撞，一撞就碎，他们赔不起。”
胡影点点头，“总算了了咱们一件心事了。不枉咱们辛辛苦苦跟人家竞选委员。嗯，等单元门换好，门禁再安装上去，小区的房价立刻就上来了。”
“房价涨不涨倒是其次，短期内我们又不会卖房子，不过，有能力让自己过的舒适一点，我们为什么要浪费？咱们辛辛苦苦地做这些事情，归根结底不就是想让小区按照我们的希望发展得越来越好嘛？”
胡影连连点头，“是这个理……门禁公司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张栋芳眉头：“和原来的门禁公司谈不拢。他们报价高得离谱，三十万都喊得出来，真把咱们当冤大头了，这还不包括后续的维护费用和住户室内对讲机的调试费用。如果不是考虑到现在业主室内还装着这一家的对讲机，很多人更习惯这种可视门禁，你看我鸟不鸟他们？他们和老物业狼狈为奸，坑了咱们小区多少钱我都不敢去想。”
“第二种是换另外一套简易的可视门铃系统，报价大概在十七万左右，但要业主花钱买新的可视对讲机，我估计反对的人肯定最多。第三种，换智慧门禁系统，现在很多小区都用智慧门禁，造价在二十万左右，售后做得比较好。考虑到价格问题，智慧门禁公司给我们提出了另一种方案，免费给我们安装门禁并赠送后期的维护，条件是未来五年内单元门口的广告位都要签给他们使用。”
胡影提议道：“不如直接把几种方案公布出去，集思广益。小区里面能人不少，他们自然懂的衡量利弊。别等咱们费尽心思讨论出了方案他们再来指手画脚那才有的烦。”
张栋芳点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跟小陈说一下，帮我们写份文稿，盖了章再公布出去。”
听到张栋芳提起听蓝，胡影欲言又止。
张栋芳眼神锐利，“有事？有事就说。”
胡影看了张栋芳一眼，支支吾吾地道：“我听说，物业又把租客的车辆放进来了。”
张栋芳皱起眉头，“你听谁说的？”
胡影不肯说，“哎，她不让我说的。但我觉得这个问题性质有点严重，有必要告诉你一声。”
张栋芳喃喃道：“物业这边出了纰漏？不应该呀，小陈这姑娘仔细地很。”
胡影不以为然地道：“毕竟年纪小，出点小错不是很正常的么？”
张栋芳想了想，“没有证据就先放一放吧，若是举报属实，一辆车奖励两百元，这钱从我们账户上走。现在小区停车环境好了许多，我倒是希望有人能帮忙揪出一个靶子来，正好拿来树立典型。”
胡影看张栋芳不上心的样子，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成朗物业续聘的事情，“合同快到期了，成朗的合同我们还续吗？”
张栋芳没有正面回答，“再说吧，还有两个月呢。”
胡影立刻心领神会了，这就是对成朗的表现还不够满意了。
两个人的谈话传到杨娟耳朵里的时候，杨娟再看办公室众人不免就带出了一丝同情。
李雪飞人精似鬼，很快察觉出了端倪，私底下偷偷对听蓝道：“看样子成朗被扫地出门的几率还是很大啊，哈哈，我就没见过哪家物业公司这么倒霉的，活脱脱一个小娘养的，再努力也得不到认可。”
听蓝手指上下翻飞，忙着帮张栋芳写通知稿，闻言笑了笑，“管那么多做什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最要紧。”她停下手，看着李雪飞正色地道，“其实，你若在这里呆得不开心，换一家单位就是了，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的。”
李雪飞哼了一声，“谁说我不开心了，我开心的很，这地方多热闹啊，一天到晚跟戏台子似的，有看不完的戏。”
见她不听劝，听蓝也就不再多说了，又仔细看了一遍写出来的通知稿，调整了几个用词不够委婉的地方，才把终稿发给张栋芳。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洪四喜气汹汹地跑到办公室来了。
“现在小区就允许装修了吗？我每天都要给属下开视频会议，楼上哐当哐当，我还怎么开会？！难道你们不知道现在学生都在上网课？这种时候让装修队进场，你们简直是乱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