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四章 许久未有的怒火
婶婶的目光好似在说夫妻俩不争气,都在这个时候生病了,反正小心安是不能抱,万一病传给了孩子怎么办。
以前两位婶婶是最疼公主的,现在她们的疼爱都给了两个孩子,甚至比之当年对公主的更甚。
吃完饭食后,小清清在婶婶的陪伴下骑着熊离开了。
也不知道她去做什么,等下午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小桶。
张阳再一看她提着小桶,一脸欣喜地将水倒入华清池中,再仔细一看桶中竟然还有几条鱼苗。
多么童真的一幕呀。
“爹爹,我们池子里也要养鱼。”小清清抱着他爹爹的脚踝道:“爹爹,曲江池就有很多很多鱼,鱼粥很好吃,我们家也养鱼。”
张阳一声叹息,“孩子呀,其实曲江池也是我们家的。”
小清清眨了眨眼,“女儿不喜长安。”
张阳拍了拍她的头顶,“无妨,你要养就养吧。”
孩子的脸上带着笑容,母亲对她已经这么严厉,做爹的自然要对她宽容一些。
只是她坐在华清池边还在欣喜着鱼儿快快长大。
却见熊大带着熊五和熊六,跳入了华清池中,熊的水性很好,在池中扑腾了好一阵子,最后这几条巴掌大的鱼成了它们的口中食。
如此,小清清神情呆滞,沉默了良久。
片刻后放声大哭。
也就王婶连忙走上前,安慰着她。
熊是牲口,它自然喜欢吃鱼了,鱼在水中自由自在地游着,自由自在地长大,对两头熊来说这是天理难容的事情。
而且华清池的池水不适合养鱼,就算是熊不去吃,这几条鱼苗也会死的。
华清池的入水口就是温泉池,温泉水的水成分对鱼来说是致命的,就算是自家的水源也都是去村子北面的渭水河提水。
小清清直到哭不动了,双眼通红对这些熊又打又骂。
李玥咳了咳嗓子,“孩子胡闹,让她自己吃点教训也好。”
张阳给她倒上一杯白开水,“生病就要多喝开水。”
嗓子觉得痒了,李玥喝下一口温热的开水这才舒服很多,她看着手中的账目,“河西走廊又送来一万贯赋税,其中三千贯要给朝中。”
自顾自拿着水杯哦,张阳也坐下来,翘着腿姿势很舒服,“西域平定之后,丝绸之路会更加地繁华,往后会更好的。”
“说起丝绸,徐慧让江南东道种植茶叶,也有不少江南商客想要将丝绸借我们骊山的道卖出关。”
商人都是逐利的,他们知道货物出关的巨大利润。
李玥合上手中的账目又是咳嗽了两声,喝下一口茶水才让嗓子舒服一些,“以前说过建立我们骊山运输队。”
如今骊山确实有运输队,不过这运输队多是高昌人组成的。
当年高昌拿下之后,高昌人就负责收棉花,运送棉花。
一直到现在,这支从关中到关外的运输队一直保留着。
而在关内,骊山却没有自己的运输队。
李玥思量片刻又道:“当下来看骊山货物流通不算多,太早建设运输队也太早了,不行还是要稳健一些。”
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张阳捧着茶杯坐在椅子上,低声道:“还是先把身体养好重要。”
此刻皇宫中,几天前陛下在曲江池一夜未归,而派出兵马想要查问骊山,却被长乐公主一句话给喝住了。
“我看你们谁敢!”
这句话流传在长安城的坊间,人们彷如如梦初醒,原来公主殿下也有任性的一面。
李世民对女儿这种任性只是一句话胡闹就此揭过了。
礼部和火器,这位皇帝都想要。
从曲江池一夜谈话之后,李世民更加坚定了要将这个小子吊死在承天门前的想法。
李世民挥舞着手中的毛笔,在一张纸上书写着字,身体随着挥动的毛笔而动。
一边写着字,这位皇帝的思绪发散,吊死张阳这个目标越发近了。
人都是会忍让的,李世民觉得已经忍让他很久了,榨干他的价值,再让大唐富强。
字迹很潦草,写到最后就连写字的皇帝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写了什么,随后将纸随手一丢,坐下来喝着茶水。
须发有些凌乱,精神很是疲惫。
李世民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王公公快步走入点头,“陛下,岑文本来了。”
“嗯,让他进来。”
“喏。”
阴冷的甘露殿内,岑文本的脚步很慢,走到陛下面前行礼道:“陛下恕罪,臣此次去骊山没有得到火器。”
李世民沉下脸,“怎么?是他不愿?”
岑文本低声道:“回陛下,非是不愿意,而是张侍郎说他手中也没有多余的火器,需要铸造就需要时间。”
甘露殿内,安静良久。
刚刚因为写字好不容易让心绪平复了一些,就像是刚刚烧完的木炭,有些红彤彤时不时炸出几颗火星子。
岑文本的一句话,就像是一阵风,让李世民刚刚熄灭不久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当着别人的面,李世民保持着冷静与沉着,“要多久朕才可以见到这个事物?”
岑文本又道:“县侯说他最近很忙,多半是短时间都没有闲情。”
“闲情?如此大事他竟然说闲情?”
李世民就要发作,语调都重了几分。
岑文本又小声道:“说是最近忙着种田,而且要赶着时节,过了秋分之后,一旦关中入冬地里种不出东西。”
“嗯,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喏。”
岑文本小步退出了甘露殿。
殿内静悄悄,李世民坐在殿内呼吸沉重,又过了几个呼吸,这位皇帝终于站起身。
怒火在这一刻爆发了,李世民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桌案,怒吼道:“逆子!”
一群太监与宫女慌乱跪倒在地。
皇帝打砸着眼前的一切。
李世民拔剑而立,“朕要将他碎尸万段,剁碎这个出尔反尔的逆子!”
王公公低着头不敢吱声,也不敢相劝。
“朕让你种田,朕让你种菜!”
皇帝拿着手中的长剑一次又一次劈在桌案上,“朕让你知道什么是天下英雄,试试朕的长剑利否!河西走廊一万贯的赋税,七成进了你的骊山,你还给朕说闲情。”
“朕让你有闲情!”
“朕让你有闲情!”
……
“就你张阳忙,满朝文武最闲吗!”
陛下很生气,风寒刚刚痊愈不久,此刻因为怒火攻心,气息不顺再次咳嗽了起来。
直到咳得面色涨红,李世民举着剑抬头呐喊,“终有一天,你会跪在朕的面前求饶,朕要将你挂在承天门上!让你尝一尝帝王之怒。”
“咳咳咳……”
话语说到一半,皇帝又剧烈咳嗽起来。
嗓音又嘶哑了不少,又大吼了一声,“此番,朕要十倍百倍地奉还……咳咳咳……”
皇帝撒气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是坐下了。
陛下这一场咳嗽,也召来了卢照邻。
身穿太医署的监正官服的卢照邻瞧了一眼凌乱不堪的甘露殿,先是惊疑而后行礼,悄悄看了一眼陛下的气色。
“陛下面色潮红,双眼通红,额头隐有汗水,是又动心火了?”
李世民沉默着没说话,不怒自威。
卢照邻躬身道:“容臣诊脉片刻。”
说话等着反应,又是沉默良久,等陛下点头了,卢照邻这才小步上前,先是近距离观察陛下的气色,又是诊脉,低声询问道:“陛下,现在鼻间可还堵。”
李世民摇头,此刻不想说话。
卢照邻稍稍点头,“动心火不好,但确实帮助陛下通气了。”
“朕还要谢谢他吗?”李世民从牙缝中蹦出几个字,又下意识吸了吸鼻子。
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卢照邻又道:“容陛下站在窗前,臣看看陛下口中的情形。”
绷着一张脸,李世民张开嘴。
卢照邻从一旁拿来一张板凳,而后站在板凳上看着陛下口中的情况,观察舌苔与喉口。
随后确认了病情,站到一旁,他开口言道:“陛下的喉口又红肿了,臣准备一些药材,骊山医馆说过风寒之症,需要多喝热水。”
听到骊山二字,李世民三尸神隐约一跳,绷着道:“朕知晓了。”
“臣告退,片刻后会让人将药材送来。”
甘露殿内一片狼藉。而此刻的立政殿内,却是一片温馨。
长孙皇后安排人收拾着行装,关中就要入冬了,孩子们都要去骊山过冬。
也是皇后现在没有心力管着这么多的孩子,这一次让小兕子也一同前去。
护送公主与皇子们的车驾出了玄武门,长孙皇后门前望着孩子们的车驾远去这才放心。
“皇后,甘露殿的宫人送来消息。”
长孙皇后低声道:“怎么了?”
宫女又道:“说是陛下又在甘露殿发怒了。”
闻言,皇后加快了脚步。
等这位长孙皇后到了甘露殿,宫女和太监们又在收拾着一地狼藉。
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陛下发怒了,也就在张阳离开朝堂,去了骊山不再过问政事之后。
陛下有两年没有这般大怒了。
长孙皇后忧心道:“陛下如今风寒初愈,当该注意身体。”
李世民摆手道:“朕无大碍。”
陛下说着无大碍,嗓音却嘶哑了许多。
长孙皇后倒上一碗热水,“玥儿前些天又让人送来了红糖,说是这风寒要多喝热水,有奇效。”
“是吗?”
“该是这样的。”
“朕刚刚听卢照邻也这么说。”
长孙皇后收拾着眼前的桌案,“那就是了。”
李世民哀叹道:“朕的大唐怎么就出了张阳这么一个人,老天瞎了眼,将这么多的本事都落在了他这样一个人身上。”
其实这么多年,李世民对待臣子很和善了。
能够让陛下如此动怒,也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情。
还未等皇后问及,李世民低声道:“这个张阳明明说好的将东西交给朕,如今他却出尔反尔,朕要追究,他便是欺君”
长孙皇后皱眉道:“张阳最近一直都在骊山,这孩子也算是懂事,不像是会欺君的。”
自从皇后不再用香炉,气色确实有所好转,只是如今还时常会有气短,如今一直修养着。
至于宫里的麝香以及各种用来烧的香料,也都送给了其他的妃子。
皇后不用这些事物之后,身体确实好了不少,从此立政殿没有那些东西了。
李世民冷笑着,“朕问他讨要,他都敢不给,这人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长孙皇后平素是不过问政事的,这君臣翁婿之间的恩恩怨怨,还以为早就已经了了。
如今皇后以为是自己将事情谈得简单的。
翁婿之间的恩怨从来没有结束过,现在更是愈演愈烈了。
前两年看似安定,其实是陛下与张阳分隔两地。
李世民后悔了,后悔将那递刀的侍卫罚去戍边,应该当场就提刀劈了那个小子。
这小子肚子里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拿出来。
“朕忍着便是。”
“陛下还是少动怒。”
“朕明白。”
李世民喝下一口温热的白开水,这才让喉咙好受一些,“有朝一日,朕要刨开他的肚子,看看他的心肺是如何长的。”
如今骊山上,张阳也咳嗽不断,因为一群弟弟妹妹又回来了。
李治拖着一个大包袱,“姐夫看看我带来了什么。”
张阳先是好奇,再看他的包袱倒是很大。
李治盘腿坐在地上,拿出一样东西,“这是父皇所用的宣笔,宫里就这么三支,我全带来了。”
看得令人咋舌,这李治回宫里住一段时间,这是把皇帝的家底给搬来了?
“姐夫你看,这是父皇用的镇纸,据说是用陨铁所制,不过看来没什么特别的。”
陨石这东西从天上落下来不见得特别,张阳将它拿在手中,确实与寻常的铁块没区别。
“还有这是父皇的玉樽,宫里只有九个,拿了一个。”
张阳越看李治带来的东西越是觉得想咳嗽,再咳嗽三两声,这小子手里还有一只鞋子。
“这是父皇的鞋子,上早朝用的,就拿了一只。”
张阳神情麻木低声问道:“你父皇早朝的鞋子被你拿了,他穿什么上朝,而且你就拿了一只。”
“这……”
好奇又问道:“你父皇有脚气吗?你就胡乱拿过来。”
第六百九十五章 辽东送来的家书
李治尴尬笑着挠了挠头,“当时没有想太多,也没有多想就带来了。”
孩子不懂事,什么都想要往骊山送,甚至皇帝早朝时要穿的鞋子都带来了。
苦恼地扶着额头,张阳看着包袱中的一样样物件,低声道:“将这些东西都送回去吧,就说晋王殿下拿错了。”
一旁的宫女如蒙大赦,这才又长出一口气,慌慌张张带着东西离开了。
让弟弟妹妹自己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张阳也得以闲下来。
清河公主用华清池的池水洗了洗脸,再用手捧起一汪池水,看着水往指缝中流下。
“姐夫为何不要人伺候生活起居呢?”清河坐在一旁问道。
“因为我讨厌别人看着我的生活起居,反感别人掺和我的一举一动。”
十三岁的清河公主又问道:“长安城有很多的权贵人家都有下人安排生活起居。”
张阳又道:“清河公主若是想要吃橘子,今天宫里的宫人不愿意去拿该如何?”
“他们不会不愿意的。”
清河如是回道。
“人都是一样,谁都有心情不好的一天,谁都有逆反的时候,当宫人不帮公主殿下拿橘子了,还能吃到吗?”
在清河的意识中,宫人就应该听从她的安排。
张阳又道:“所以当你的生活起居被别人给安排的时候,那你的生活也会被他人左右,从而影响你的决定,一个自立的人就可以将这种影响减弱到最低。”
清河公主还在思量着。
现在清河与高阳的年纪都还小,这个时候开始影响她们也不错。
张阳不喜欢宫墙内教养孩子的三观,宫墙内的三观也不适合正常人。
一个从小失去自立的人,也很容易被人左右。
孩子一到家里又开始热闹了起来,小武,李丽质与小慧三人帮着处理眼前的调度,今年的棉花又到了,她们三人要主持棉花运入村子的事宜。
自从上一次吃过了软糯的南瓜,李玥对它就念念不忘。
她看着南瓜的藤蔓,张阳看着她。
李玥低声道:“南瓜很好吃,还能不能种出来。”
“时节已经过了,多半长不出来。”
她先是看了看蔚蓝的天空,又道:“应该可以长出来,这里还有一颗小果。”
张阳定睛一看,“嗯,还真好似有个小果。”
“等它长大了,我们又可以吃南瓜了。”
当初她还很喜欢南瓜,甚至一度不舍得吃,现在她看着南瓜没了之前的仁慈,反而是更加期待将南瓜切开。
女人都是善变的,媳妇也一样。
张阳叹息道:“就算是它现在结出了小果,也会因为霜降之后的冷空气,导致藤蔓枯萎,果子失去了养分的供给。”
看李玥一脸不乐意的模样,她从家中拿出一匹黑麻布,将这黑麻布盖在了南瓜的藤蔓上。
“嗯?还挺聪明的。”
李玥颔首道:“这是在齐民要术这卷书上看到的方法。”
黑布能够吸热,可以让藤蔓在足够的温度下。
“不过你忽略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黑布确实可以吸热,但在这种时节,就算是给藤蔓增加了温度,也不能改变气候,夜里的寒冷会将它的藤蔓冻住,反而会让它失水更严重。”
说罢,李玥神色颓废,她抬眼看了看还没重新搭起来的温室。
还未等她开口,张阳又道:“温室还未到可以使用的时候,立冬时节起用是最好的。”
闻言,李玥惋惜地抚过南瓜的藤蔓,不舍地看了一眼南瓜藤蔓下的一颗小果。
“我们许久没有打牌了。”她忽然道。
“我今天要修车间。”张阳拒绝道。
“那我们一起修。”
“也好。”
车间内的车床经过上一次的损耗,已经是它的极限,想要重新用起来,就需要将车床内的很多部件都替换一下。
牛筋的强度已经不够了,若要满足以后的精度需求,需要更结实的皮带用来传动。
张阳想到了后世的老皮带,那种老式的传动带很容易硬化,但确实很好用。
又是一个技术难题。
李玥很少来车间,去年车间刚刚建成,她怀着孩子便很少来这里,因为那时候她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她将围裙在腰间绑好,戴好了布手套,帮着替换车床内部的零件。
等修理完这些,家里正是用晚饭的时辰。
一到吃饭也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李玥默不作声地看着夫君的侧脸,他正在与孩子们说笑。
离开朝堂,离开长安城,家里的生活更好了。
夫君也不用再去担忧朝中的事情。
好像家里的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发展。
王婶带来了一卷礼部的送来的书信,张阳从正在玩着老鹰捉小鸡的弟弟妹妹中离开,坐下来看着书信的内容。
孩子才出生三个月,需要母亲来喂养,李玥安抚好了孩子,便拿起炉子上的水壶,泡上一碗热水,在池边坐了下来,“婶婶说是辽东送来的书信?”
张阳稍稍点头,“是大安送来的书信,这是他呈报给礼部的消息,夏天的时候大安拿下了高句丽,正值大风天,一场大风席卷了高句丽的南部,几条江流倒灌田地,李义府顺势带着人拿下了高句丽以南百济的诸多领地,不过朝中已经送了消息过去,大安与李义府都要被召回,而温挺也离开高句丽,但他要继续留在辽东,为我们做事。”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美好,令人感觉无力也令人痛心疾首,哪怕温彦博老先生多活几月,他在离开人世之前也能亲耳听到这个消息。
如今温挺拿下了高句丽还未将这个消息带来,却已经听闻了他的生父离开人世的噩耗。
听闻这个噩耗之后,他在百济发了疯一样地杀人,直到朝中来了旨意,他才停歇,督建安东都护府。
这建设安东都护府是张大象的意思,安东都护府就建设在与辽东隔江相望的高句丽对岸。
这封信到了骊山,也就是说最快的时间内,一个月前大安他们就已经启程离开高句丽,回长安了。
辽东还要继续建设,张阳还打算借用高句丽的港口向东渡海攻打。
盼着有朝一日能够将这些事情做完,在大唐为官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贞观十一年。
漫长的为官生涯,蓦然回首一切又好像过得很快。
过了今年就十二九了,张阳摸着自己下巴的胡渣,四周的空气又冷了不少。
西北的冷空气就要来了,今年的冬天依旧很漫长。
张阳收拾好温挺与大安的书信,“我去见一见老师。”
孩子又闹了,李玥只好抱着心安点头道:“夫君早起早回。”
明明拿下高句丽是一件好事,可张阳又觉得这个消息很沉重。
大象还未把礼部的消息送到骊山,多半要明日才会送过来,自己手中的信是许敬宗先安排人送到的。
来到老师家门前,张阳拿出书信低声道:“老师,这是辽东的消息,大安拿下了高句丽,一个月前就启辰回长安城了。”
张公瑾接过书信,将其拿在油灯边上,用火光照着皱眉仔细看,“嗯,确实是大安的亲笔书信,这孩子终究还是立功了。”
“老师,这是好事呀。”
“不见得。”张公瑾放下书信,“老夫一直希望大安心怀赤子心,他可以平平稳稳地度过这一生,他自小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老夫想他活得简单一些。”
“老师是希望大安不要太聪明?”
张公瑾稍稍点头,又道:“他现在是礼部侍郎?”
“嗯,朝中安排的。”
见老师又不说话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现在的心情是好是坏。
张公瑾低声道:“当初老夫不让你执掌兵权,是为了让你不涉杀生之祸,老夫不曾太教导大安,就算如此也无法掩盖他的天分,只能尽可能让他存有赤子之心。”
“但他的天分对他来说不见得是好事,朝堂哪有这么简单,这世上的事哪有黑白分明。”
老师的话语依旧很悲观,但话虽悲观,确实是没错的。
这世上哪有这么多的黑白分明,从古至今哪有这么多的公平与正义。
“老夫担心他一入朝堂,要经历要面对的太过残酷,如今长孙无忌手握权柄,家中门客上千,还有吏部侍郎高季辅,吏部尚书杨师道,更有侯君集,秦琼,李绩,这些武将,哪一个是不是活成了人精。”
张公瑾低声道:“你小子手中虽说青年翘楚众多,有薛仁贵,裴行俭,包括大安和许敬宗,又或是你的好友程处默,苏定方,李道彦可他们终究是朝堂中的人,有的会是文臣,有的会在军中掌握要职,这些人终究不是你的,他们是朝堂的。”
“老师是说我该有自己的势力?”
张公瑾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抚须道:“不,你碰都不要碰。”
张阳双手作揖躬身行礼,“那学生知晓了。”
听老师又是一声长长叹息。
离开老师的家的时候,张阳走向骊山的医馆,这里有一处宅院,本是温彦博老先生的养病之处。
现在这里空荡荡的,张阳吹亮了手中的火折子,将温挺送来的书信点燃,低声道:“老先生,我烧给您朝中的奏报未免显得我虚情假意,现在我烧给您温挺的亲笔书信,他现在正在归途上,一路上也是披麻戴孝。”
看着写着书信的布绢燃烧起来,张阳抬头看着夜空又道:“老先生这历史一次又一次地循环上演,当年陆游说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也有苏轼说过。”张阳的话语顿了顿,看燃烧的家书低语道:“他说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您老可能不认识陆游和苏轼,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当我用他们的诗文来看当下,还是那么地合适,好像历史就是一台戏,您老牵挂了辽东大半辈子,您的儿子帮您完成了,你泉下有知该看见的吧。”
“就算是您看不见,现在这书也烧给您了。”
话罢,一阵夜风吹来,在布绢就要烧完的一刹那,被风吹起,飘向了夜空中。
张阳这才站起身,转身的一刹那总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无奈一笑开口道:“您老一路走好!”
带着笑容,张阳的脚步走向骊山。
关中的深秋,对其他村县来说应该是农闲时候,但对骊山来说还是农忙。
张阳一大早就来到了菜地中,与上官仪和李泰一起忙活着。
每每看着这些卷心菜与白菜茁壮长大,就令人心情很不错。
过些天白菜就可以收获了,白菜长得不大,一个个的个头也和萝卜差不多大。
“姐夫,这个白菜好吃吗?”
张阳剥开一片递给他,“魏王殿下尝尝?”
李泰接过有了一些犹豫,眨了眨眼便将生白菜放入口中,“嗯,不涩,不酸,吃不出味道。”
又在嘴里嚼了片刻,李泰又道:“嗯,有些回甘。”
众人对田地里的菜充满了期待,深秋还有菜吃,换作谁都会很高兴。
现在长安城的粮食与羊肉是最便宜,偏偏这些蔬菜是最贵的。
这让骊山的田亩的价值提高了很多。
这么一支卷心菜在朝中可以卖到十钱,这价格比一斗米还高。
这些菜自己村子里吃倒是尚有盈余,再拿去卖显然不现实。
毕竟现在的骊山的大部分田地都是用来种麦子的。
武士彟正带着村子里的人们嗮稻谷,这些天小武也会下山帮助他爹爹做事,准备帮着管管骊山的经营。
晌午,一队兵马来到了村前停下,王公公笑呵呵走入村中。
张阳提着一篮子菜,篮子中有白菜,卷心菜,还有少许的萝卜与菠菜。
“好久不见了,王公公。”
“县侯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种菜。”
“其实种菜也是一件很养身心的事情,收获的满足感在三五个月后,但总能令人欣喜,养出来的心性也更好了,人也不会极端,也能让人不着急。”
“县侯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厌倦世俗。”王公公站直身子又道:“如今的长安城烦躁许多,反倒是骊山更宁静了。”
第六百九十六章 天可汗的骄傲破碎了
递上菜篮子,张阳笑道:“这些蔬菜还望不要嫌弃。”
王公公推脱道:“县侯上次送的咸鸭蛋也还未吃完,如今再送这些老奴实在是不敢收。”
“就当是给你与宫里的宫人吃,在下聊表心意,再给陛下送一些过去。”
如今王公公这才面色有所缓和。
“老奴这一次来带来了陛下的口谕,魏王殿下与阎立本之女阎氏于今年十一月完婚,且卢国公身为国公当为表率,责令其子与那酒家女成婚。”
张阳接过旨意笑道:“多谢王公公了。”
他小声道:“还有火器之事陛下又让老奴来问及,不知县侯……”
张阳连忙道:“过两天就送去。”
“嗯,老奴也好禀报陛下。”
王公公每一次来都不会空手回去,这一次他带着一车的蔬菜离开,手里还提着一个篮子。
不用多想,这么多菜放在宫里吃不完,多半还要给陛下当作年礼送给臣子们。
关中百姓都是勤劳,春夏是农忙时节,很多事情都会安排在秋后或者入冬之后再办。
皇子婚事一样要安排在农闲之时。
农忙农闲对太府寺来说一样重要,只有在农闲的时候朝中与坊间才能抽出人手准备,才能安排事宜。
所以李泰的婚事也就安排在了今年的冬季。
张阳将手中的旨意递给他,“你父皇答应了,等你成婚的那日,处默也一起成婚,就在骊山办了。”
李泰笑道:“多谢姐夫。”
“处默这些天在做甚?”
“他还能做什么?走!我们去看看他。”
张阳点头,“也好。”
骊山边上的酒肆生意一直很好,还未走到酒馆门前,就看到处默一个人坐在酒肆外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两人走到近前,遮住了他正嗮着的阳光,程处默这才缓缓抬起头,他现在也养起了胡子,脸上还有几道伤疤。
见状,一看就是女人挠的,李泰也蹲下身小声道:“处默兄,你这是又挨揍了。”
程处默伤心地点头,“有人议论我与她是夫妻,某家点了点头,就被她一顿毒打。”
李泰哈哈一笑,拿出旨意递给他,“父皇下旨了,让你和这个酒家女成婚,往后她就是你的妻子,她不敢打你了。”
闻言,他迅速接过旨意,打开黄娟瞪大了眼睛看了良久。
程处默随后又神情凝重地收起旨意,“某家忘了。”
李泰好奇道:“忘什么了?”
他痛苦地扶着额头,“不识字。”
张阳揣着手也在一旁坐下,三人一起面朝太阳,目光看着远处的平坦的关中秦川。
三人齐齐一声叹息,谁没有几个损友,谁没有三两个过命的朋友。
程处默忧虑道:“非是她不敢打某家,是某家打不过她,她身手了得,鞭子如雷动。”
闻言,李泰拍了拍他的肩膀,“处默呀,你从小挨打,怎么成婚后还要挨打?”
程处默又不吱声,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明明是一件大喜事,这一次就算是他程咬金还要打孔颖达孙女的主意,也不能违背陛下的旨意。
不过处默没有因此太开心,反而是更焦虑了,腿不住地抖着。
李泰按住他抖着的腿,而后继续沉默着。
最后俩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唯一有过来人经验的张阳身上。
“你俩看着我做甚?”张阳尴尬地挪了挪位置与这一胖一壮保持距离。
李泰好奇道:“姐夫,成婚后是什么样的。”
程处默也是不住点头,点头像捣蒜,一脸的痴呆相。
先是咳了咳嗓子,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成婚之后就是生活,生活无非就是那些事,很简单的。”
“当真如此?”程处默皱眉不语。
看俩人犯着纠结,张阳也不自觉地纠结了起来,随后又站起了身。
李泰抬眼道:“姐夫要做什么?”
张阳苦恼道:“种菜!”
“姐夫不给我和处默准备婚事吗?”
“你让上官仪帮你们安排。”
李泰闻言还是笑着。
这一胖一壮,一个比一个另类。
要说李泰聪明吧,他平时确实挺聪明的,要说他不聪明吧,也会在一些时候犯迷糊。
处默就算了,他的成长基因都点在了肌肉和力气上。
俩人依旧坐在酒肆前,李泰小声道:“处默,你知道吗?姐夫造出来一样东西。”
处默不以为然,他觉得张阳的本事可以做出很多新奇的事物,新奇的事物多了就有些不新奇了。
李泰又道:“那东西可以平山川,破城池。”
处默冷哼道:“某家也可以平山川,破城池,不过是废些力气而已。”
再是一想,李泰回忆起当初骊山上姐夫在拆行宫时,那时响起的阵阵响动,心头若有所思,仔细思量道:“莫非那个时候……”
村子里的菜地经过几次开垦已然不小了,李孝恭依旧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屋后的一片胡瓜。
无视了河间郡王,张阳来到村子里的办事处,这里放着不少卷宗,上官仪正在一堆卷宗中埋头书写着。
见人进来,他这才抬头,“原来是县侯。”
张阳帮他整理着桌案,桌案上乱糟糟的,再将几支写废的毛笔收起来。
看县侯这般主动地帮自己收拾,上官仪也觉得这里杂乱不堪,也动身收拾起来。
将不要的废纸送去存放,将其他有用卷宗放到书架上,这才让这里显得宽敞许多。
俩人重新坐下来,张阳问道:“人手物色得如何了?”
上官仪拿出一卷卷宗打开来便是一个个名字,“这是下官拟定的名册,其中都是各地有名的老农,不过多是年事已高不愿意留在长安,下官还打算在明年的科举加入农事的策论。”
他是打算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朝中在考卷上加上关于农事的策论,比如说如何种田,如何施肥。
从中为太府寺挑选合适的人才。
当初也幸亏有他李世民恶意针对,心中太府寺就剩下了自己和上官仪两人。
张阳考虑着,“可以作为策论考题,但不能列为科举录用的条件,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些老农。”
“县侯有所不知。”上官仪又道:“这些老农不好请,个个乡县都将他们当宝贝,这些老农经验丰富,他们只需要看水土,看春季的气候就能将今年的收成猜到八成,而且只要看天色的云彩就可以知晓来日几天的天气。”
张阳听着点头,“人才呀,所以你更该抓紧才是。”
明知是个很难的差事,上官仪还是咬牙答应了,“下官明白,还请给下官一些时日。”
“不妨事,我不着急。”
将这些老农请来,一来可以帮助骊山的试验田,最重要的是气候与水土,这些都是经验之谈,全靠老农的经验来判断田地适合种植什么。
这些老农若是能够招揽,他们就是太府寺最珍贵的宝藏。
到时候可以收来教出一代代种地能手。
毕竟在这个大唐没有种田攻略相关的书籍,倒是自魏武南北回来,越来越多关于圣人的学说。
反倒是关于实际生产的书并不多。
圣人果然都是天杀的。
都上千年了,中原的物质依旧是这么地匮乏。
至于有些人说物质只会腐蚀人的内心,这种话从一定道理上来说是没错的,可也有环境因素。
汉武帝时期想要统一读书人,实现统一读书人的理念就进行了所谓的董仲舒天人三问。
可那也是形势所迫,皇帝的权力需要。
王公公回宫后的几天,朝中几次三番派人来询问火器的进展。
皇帝觉得他都下旨让处默成婚了,还要面对程咬金的牢骚。
天可汗掺和人家的家事,拉下了脸皮,骊山再不把火器拿出来就显得不要脸了。
张阳很想做个不要脸的人,放在以前他真的做得出放皇帝鸽子这种事。
但现在不同了,现在自己有女儿还有儿子。
在孩子面前要有榜样,免得这个皇帝以后当着我孩子的面说我的不是。
一个太上皇传授小清清造反的经验已经够头疼了,更不要说再有一个天可汗,天天说孩子他爹不是个东西。
也就是耐不住皇帝的一次次派人来询问,简单做了一个大炮仗,让人送去宫中。
土雷铸造出来很麻烦,更不要说燧发枪,现在自己也只有这么一把,他皇帝说一句想要就要,根本不考虑制造的成本与时间所需。
皇帝就是这样的,没有关怀,只有算计与权谋。
皇宫内,原本就是阴冷的甘露殿早早就点起来了炉子。
皇帝一边用炉子取暖,一边批阅着奏章,还有时不时喝下一口茶水,神色上尽是忧国忧民。
李君羡捧着一个药包而来,“陛下,这是骊山让人让来的火器。”
闻言,李世民终于搁下了手中的笔,他起身走到近前,看着这个方方正正的用木头和布包裹的事物,“这就是张大安破城,裴行俭退大食人的利器?”
李君羡回道:“骊山没有如此说,只是县侯交代此物的用法,人需要保持一定距离。”
“嗯,在宫里找一面宫墙去试试。”
“喏。”
李君羡带着陛下来到一处破旧的宫墙,这里原本就是打算拆了重建的地方。
并且这个地方现在荒草丛生,还有很多的野猫,甚至还有宫人说隔几天就会在这里看到横死的宫女与太监。
李君羡将药包放在了宫墙下,一手牵着引线步步后退,退到了三尺外还要找掩体。
“请陛下退到墙后。”
“朕站在这里不行吗?”
李君羡又道:“骊山县侯有交代,此物在使用之时需要找到掩体,并且保持三尺的距离,才能够点燃,不然会有性命之忧。”
“朕若站在墙后还如何看它破城池?”
说罢,李世民又看李君羡一脸为难的模样,也只好退到了墙后。
如此,李君羡这才点燃了火折子。
看着引线朝着药包烧去,他也躲到了墙后。
李世民接过王公公递来的椅子,坐下来喝着茶水,等待着动静,一口茶水下肚,依旧没有动静。
不耐烦的李世民侧目看向那面破败的宫墙,只见宫墙旁的药包正在冒着浓浓的白烟,还有很刺鼻的硝烟味。
正想说此物糊弄朕……
一声炸响,如同雷动,吓得在场众人一阵哆嗦。
刚刚探出头的皇帝惊愕当场,整面宫墙轰然倒塌,尘土与硝烟混合在一起,气味刺鼻又难闻,尘土硝烟弥漫之下,令人睁不开眼。
等一切平息下来,尘土也散去了,硝烟味还在弥漫,没了烟尘众人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形,宫墙已轰然倒塌。
李君羡看到这一幕惊诧,三五个太监当场就跪了下来。
再看天可汗,他的神情虽说镇定,可拿着茶碗的手还在不住颤抖。
众人都耳鸣了好一会儿,这才能够听到彼此的说话声。
李世民晃了晃脑袋,丢了手中的茶碗,神情从恍惚中定了定,快步走上前,看着眼前的一堆碎砖石,再看那几只已经被炸得不成样子的野猫,足以可见当时站在近处会是什么下场。
“破城利器,当真是破城利器。”李世民举起双手大声狂笑道:“哈哈哈!天佑大唐,大唐万胜!”
“大唐万胜,大唐万胜,大唐万胜!”一众侍卫齐声大喊着。
当欢呼声停下,李世民心中突然有了落寞,这种落寞是因为这等破城利器的冲击所致。
那便是他这位天策上将的骄傲。
当这药包炸开宫墙的那一刻,李世民心中作为当年天策上将的骄傲,顿时粉碎。
深知兵法,围城打援,攻心计,谋计策……
这些平生所学的兵法,仿佛在这一炸之下彻底无用。
骊山掌握这等利器,长安城的城墙对张阳来说如同一张纸,当李世民平静下来,他又成了那位冷酷的帝王。
这位天可汗开始忧虑,开始真正忌惮骊山的那位县侯。
如此利器,若掌握在大唐的军中,那将是无往不利。
但若是掌握在作乱之徒手中,那将是一场灾难。
他说得没错,此物若不能加以控制与束缚,宁可这等利器从未出现在世间。
第六百九十七章 李靖与红拂
皇宫西面的宫墙炸响引来了不少的侍卫,他们纷纷跑来查问情况,只是见到老旧宫墙的一面已经倒塌,陛下安然无恙地站在倒塌的宫墙前。
宫中各方前来查问侍卫的人越来越多,见李君羡也在这里,众人越发孤疑。
几只野猫被炸得血肉模糊。
砖块散了一地。
李世民低下头来看着刚刚炸塌最中心的位置,地上还有不少粉末。
这些粉末现在是焦黑的颗粒状。
用手捏起一些,放在鼻端仔细闻了闻,蹙眉看着这些粉末,“去找人问问,这些粉末都是何物?”
“喏。”李君羡拿出一块布将地上剩余的粉末都拿出来。
李世民以为只要骊山能够造出这些东西,宫里也能够做出来。
李君羡拿着这些东西去问了宫中军器监与太医署或者是工部转了一圈,再次回到甘露殿。
喝着茶水一脸忧心的李世民问道:“问出来了吗?”
李君羡回道:“陛下,末将去问过,此物中含有很多硝石,其中还有不少是木炭,不过眼下只知晓俩物,其余的尚不清楚。”
李世民沉着脸,“其余的是查问不到吗?”
“说是烧过之后很难分辨,唯一可以分辨的只有硝石和木炭了。”
“嗯,让骊山再多做几个送来”
“喏。”
李世民喝着茶水陷入沉思,片刻之后又起身离开了。
卫府军中已经有不少老人了,这些老人有的已经离开了卫府,还有的晋封国公之后便不再过问军中的事情。
朱雀大街贯通整个长安城,但在朱雀大街另一角鲜有人路过。
自阴山一战大胜之后,李靖便很少出门会友,也很少见外人。
李世民穿着一身寻常的圆领衣袍,迈步走入这处宅院,这处宅院显得很萧条,没有几个下人,有一中年男子正坐在院中,擦拭着一个皮袋子。
“药师。”李世民走上前低声道。
闻言,那中年男子抬头见到来人连忙行礼,“末将拜见陛下。”
李世民笑道:“许久不来看你了,近日身体如何了。”
李靖已经躬着身行礼,“回陛下,末将近来一切都好。”
“嗯。”李世民点头又是看了一眼四下,拿出一个布袋,“这是骊山给宫里茶叶,朕给你带来了。”
“谢陛下。”
李靖接过茶叶,放在一旁的桌案上。
见状,李世民又笑了,“不过一些茶叶而已,不是什么值钱物,你不用这般拘谨。”
为了让李靖放松一些,李世民也随意搬了一把胡凳坐下,看着满院的萧条与朴素。
老旧的弓就这么随意挂在墙上,箭矢三两放在皮套中。
一个妇人端着一些酒水从屋内走出来,恭喜行礼道:“陛下,请用酒水。”
李世民看到浑浊的酒水,再看这个妇人,“红拂,你久居长安,可还习惯。”
妇人平静回道:“陛下,老妪年轻时早已走遍了中原,没有不习惯的。”
这个妇人就是李靖的结发之妻,绿林好汉中传闻的红拂女,本名张出尘,是李靖的红颜知己,也是结发之妻。
李世民颔首道:“朕心中一直觉得愧对你们夫妻俩人。”
闻言,李靖连忙道:“陛下,万不可这么说,何来愧对我们夫妻。”
李靖如此说,是要安抚陛下之意。
红拂低声道:“敢问陛下,可有寻到虬髯客的下落。”
夫妻俩相视一眼,各自的眼神中多有对彼此的质问与不满。
当年岭南一别,不知虬髯客去了何处,如今陛下已经即位十年了,这十年间李世民这位皇帝完全可以派人去寻找虬髯客。
告诉虬髯可现在中原已经平定,他可以回来了。
可到现在陛下这边依旧没有消息,红拂心中着急。
李靖倒是一直处之泰然。
因为此事红拂心中一直有芥蒂。
当初李靖,红拂女,虬髯客在游侠中被称为风尘三侠,在中原的名声很大。
红拂心中还有当年的傲气,她不像李靖早已磨去棱角。
李世民只是亏欠这对夫妻很多,没有李靖也没有他今时今日的地位。
说罢,红拂又咳嗽了起来,这些年她的身体一直不好。
李靖又道:“陛下,红拂向来注重情义,见笑了。”
看着眼前的夫妻俩人,李世民喝下一口浊酒,缓缓站起身道:“朕派人已经在查问了,虬髯客早已出海,不过眼下朝中已经拿下高句丽,说不定这两年就会有消息,朕会继续派人查问的。”
红拂女闭眼低着头又道:“谢陛下。”
她穿着寻常妇女的粗布衣衫,身体羸弱,早已不是当年在中原意气风发,快意恩仇的那位女侠了。
当初在山西灵石县李靖,红拂女,虬髯客三人结义,拜为兄弟兄妹关系。
后来杨素过世,三人到了汾阳郡,当初收到李世民与李渊的接见,虬髯客断然拒绝了。
他这一生不在乎功名,而自此虬髯客又与红拂女与李靖保持了距离。
李靖至今还记得汾阳的酒水香醇。
后来李靖打算跟着李世民与李渊谋一条出路,跟随李渊平定中原。
那时虬髯客早就看出了李靖与红拂的意图,自知不能再劝说两人,便就此告别。
甚至还把自己的一生的家当都给了李靖与红拂。
虬髯客虽说是个豪侠,但他的家产颇丰,也可以说李靖与红拂可以无忧下半生的家产。
说好中原平定之后,三人再聚首。
只是虬髯客这一去至今没有消息,成了现在李靖与红拂女最大的遗憾。
当年杨素过世,虬髯客出走,江都兵变死了太多人了。
当年多少英雄好汉战死他乡。
当年多少英雄好汉战死他乡。
宇文化及死不足惜,这中原大地乱了十年,也打了十年。
当年的旧人走的走,死的死,这天下变了,当年的故友也都不在了。
自李秀宁过世之后,她的死因一直是个谜。
李世民从来都是避而不谈,李渊也是不再提及此事,问而不得,李元霸早逝,李元吉,李道玄……
当年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武德的最后几年,贞观开始的两年是长安最黑暗的两年。
那些年过去之后,红拂女越发地消沉,出征岭南而带来了旧病,也越发严重了。
为了这个皇位,李世民自知亏欠那些故人太多了,如今在皇位十年,往日那些回忆再次浮上心头。
李世民低声道:“你们夫妻俩人也听说了张阳其人?”
李靖点头道:“末将早在前几年就已经听闻,此子夺得河西走廊与高昌的手段很是毒辣,末将以为他是个行事毒辣的人。”
红拂道:“陛下,药师说得不错,此等谋略与算计不可不防。”
红拂与李靖都是很简单的人,说了也是无它意,只是随口一问。
李世民无奈一笑,“这样的人,朕一直希望他可以为社稷出力,这两年在他的安排下,有个张大安的年轻小子拿下了高句丽。”
闻言,李靖与红拂神色都是惊疑。
俩人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世人面前,听到这个消息很是诧异,当初杨广三征高句丽,动用了多少人力物力,都没有拿下高句丽。
李靖从自己的书房中拿出一张地图,“末将平定太原之时,在郡守府缴获此图,此乃辽东图。”
一张图铺开在地上,李靖收起自己的衣袖整了整自己的衣冠,看着眼前的地图形势,“当年杨广为了渡江就死了不少将士,敢问他们是如何渡江的?”
李世民摇头道:“药师,你久不闻朝中事,现在都变了,你手中的这张图已经不够兵事所用,现在礼部呈给朝中的地图更加详略。”
“是……是吗?”
李靖的神色说不上是欣慰还是失落。
红拂女问道:“付出多少兵马粮草?”
李世民来回走了两步,目光看向辽东方向,“只用了三千甲士,张阳任职礼部尚书,派出使者前往高句丽,令高句丽王交还前隋战死将士的尸骨。”
红拂又道:“高句丽王向来是不交还这些尸骨的。”
当年李渊就做过这种事,众人心中都有数,以高句丽的做派向来不会交还尸骨。
李靖还在皱眉看着地图,“渡江!他们如何渡江的?”
李世民低声道:“军报说,高句丽发生了内乱,辽东长史兼任礼部侍郎的张大安带着三千甲士连夜渡江,趁着高句丽还未出手防备,借着营救使者李义府的名头,拿下了高句丽的王城,生擒了渊盖苏文。”
听陛下说了事情的经过,李靖心中到底有了打算,他笑道:“可是今年夏天发生的?”
李世民还是点头。
李靖颔首道:“自是如此,高句丽无坚城可守,只要能够渡江便可直入高句丽王城,可高句丽境内山脉纵横,到了冬季苦寒无比,必要在夏秋之际起事。”
“而高句丽内乱,更是给了他们可乘之机,恰有当年渭水盟约的前例,用此计的人甚是高明,如此用了最少的兵马拿下了高句丽,不过……”
话语到了这里,李靖还是一脸的疑惑,“即便是五千的甲士如何破城?”
李世民又喝下一口酒水,沉声道:“那张阳手中有一样破城利器,可破坚城,可平山川,此物一出就连长安城都可不足为惧,无非就是多炸几次。”
“药师啊,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厉害,不是我们当年可比的,裴行俭与王玄策带着两千人就平定了天山,带着三万安西军又打退了三十万大食人,后有张大安带着三千甲士就拿下了高句丽了。”
“朕时常觉得若这些人早出生几年,我们会不会是这些年轻人的对手。”
李靖错愕一笑,这种事情又有什么人能够评说呢,现在当年征战天下的将领,也都刀兵入库了,哪有当年的意气。
李靖拱手道:“末将恭贺陛下得如此青年翘楚,大唐万胜。”
“嗯。”李世民重重点头,“朕也年纪大了,现在拉不开弓了。”
皇帝看着挂在墙上的旧弓低声说着。
红拂与李靖也都沉默不语。
又与李靖叙旧良久,李世民终于站起身了,开口道:“在骊山有个很好的医馆,还有孙神医坐镇,药师你带红拂去看看。”
“喏。”
李靖躬身行礼,送别了这个皇帝。
当这位李靖大将军走出家门的时候,很多人都在打听。
自当年阴山大胜,李靖便很少再过问政事了,他甚至很少出门见人。
这一次出门李靖先去拜访了房玄龄。
房玄龄的家也在朱雀大街上,李世民的怪毛病。
他喜欢把一群开国功臣的家都安排在朱雀大街,这样一来哪户权贵家出了什么动静,隔壁家都能听到。
这让这些开国功臣有三两户交恶的,也有三两户拉帮结派的,有时候一家一户吵架的时候,也会有隔壁几家前来帮忙。
形成了朱雀大街上别开生面的景象。
要说当年的天下英雄,现在都在长安城养老,本是好事,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没有这么纯粹了。
再比如说牛进达半夜翻墙去了程咬金家里拿了几块牛肉,事后一吵架,大家都知道了。
现在李靖大将军出门,去拜访房玄龄,这件事不出半个时辰就传遍了朱雀大街的其他几家。
是他李靖要出山了?众人纷纷猜测。
此番来见房玄龄不是为了其他,而是想要问房玄龄关于张阳的事。
要去拜访骊山看病,自然离不开骊山的主人张阳与汝南公主。
而张阳其人,李靖根本只闻其名,没有见过他。
如今的大唐荡平了天山,扫平了突厥,打得吐蕃不敢吱声。
一切都是大好的局面,大唐哪里还有外敌。
这一次李靖拜访房玄龄,不免引得人们纷纷议论。
房玄龄的家中,李靖看着碗中清冽的酒水,“这是什么酒?”
“骊山酿造的酒水,如今多数卖到关外,不过这两年丰收,这等酒水在长安城也有贩卖,不过多数都是陛下的宫人在贩卖,只在我等权贵之前。”
看丈夫在显摆,房玄龄的妻子不乐意道:“此等酒水一坛就要卖六百钱,这陛下真是嫌我们太富了。”
这话像是数落,又像是埋怨陛下给的价格太高。
第六百九十八章 公主旧事
房玄龄家中算不上清贫,也不是那么富有,买下了这坛酒水宛如心中在滴血。
在房玄龄家中,她的夫人向来强横。
他的妻子是范阳卢氏出身,自从跟了房玄龄早已和范阳没了联系。
又是这些年李世民屡屡对付世家,房玄龄的夫人直接和范阳断了联系。
在大方向上,夫人还是愿意听房玄龄。
可家里的这些琐事上,房玄龄的话语权很小,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李靖喝下一口酒水,酒水入喉不由长出一口气,“好冲。”
房玄龄笑着又给倒上一碗,“药师想知张阳的这两年的经历?”
李靖稍稍点头,“红拂的身体每况愈下,听闻骊山有个好医馆,想要去看看。”
房玄龄点头道:“张阳其人老夫也不甚了解,当初他在东宫任职掌事时常与那郑公相谈甚欢,郑公定是了解的。”
李靖蹙眉沉默不语。
想起当年的事情,房玄龄又是一笑,扫去前一句话的尴尬,又道“张阳这个孩子在朝中为官有了七年了,七年前陛下给了他一个小小的文散官,届时正好是吐谷浑与吐蕃生乱……”
一桩桩的事迹,听着房玄龄讲述,李靖越发惊疑,“长安竟出了这般奇人。”
房玄龄又道:“他的红楼与梁祝至今在长安流传,尤其是女子甚是喜爱,哦!老夫的儿子也爱看。”
李靖又喝下一口酒水摇头,“红拂向来不问儿女情长,她不看这些的。”
“难怪……”房玄龄又笑得很尴尬。
话说到此处,房玄龄也喝下一口酒水,注意到自己夫人的眼神,只是浅尝了一口,“每每喝酒又想起了夫人的告诫,转眼间年事已高,不能过量饮酒。”
闻言,李靖的神情多了几分严肃,“应该的。”
在自家夫人瞪眼下,房玄龄惺惺放下手中酒碗,又道:“说来张阳这孩子也因时局而有的经历,自他入朝为官事事离不开战乱,突厥人,吐蕃人,高昌,西域,正是这些麻烦缠着他,说来好笑,这小子如今已经离开了礼部,任职太府寺卿,现在整日在骊山种地。”
“嗯。”李靖点头道:“有一种解甲归田的意味。”
“谁知道呢,他还年轻,这大唐也还年轻。”房玄龄索然一叹,“人都不是完美的,张阳也一样,他有怪脾气,也有莫名的执着,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受了那魏征的影响,时常与陛下争执。”
三五碗酒水下肚,李靖起身道:“叨扰了。”
房玄龄摆手道:“无妨,无妨。”
走出房玄龄的家门,李靖就遇见了苏定方,当年他跟随着一起北征突厥,如今平定了吐蕃之祸,也是军中颇有威望的人。
李靖很欣赏这个将领,便道:“你不在军中,来这里做什么。”
苏定方陡然站定,“末将愿继续为大将军牵马。”
长安城街头人群来往许多,各种叫卖声与欢笑声,怒骂声汇聚成一片。
这场面让李靖感觉恍如隔世,他低语道:“这长安城也不一样了。”
苏定方回道:“大将军,如今迁来长安城的人越来越多,入秋之后便更多了,据说今年已经有不少各国的使者来到了长安城,甚至还有大食人。”
“大食人?”李靖颔首道:“也就是现在裴行俭在波斯抵御的敌军?”
苏定点头,“正是如此。”
吐蕃一战归来,苏定方也想要去告慰大将军,但那时候大将军只是让家中下人打发了。
现在这位大将军终于出门,念及当年的教导恩情,苏定方第一时间放下手头的事前来。
长安城比以往更繁华了,路过崇德坊的时候,这里还有不少读书人说着自己的报国之志。
若是年轻的时候难免会因此影响,难免会心血澎湃。
现在的李靖内心依旧平静如水,这是多年征战沉淀而来的心态。
苏定方又道:“长安城还有许多坊市重建过,末将愿领大将军前去。”
再看苏定方,他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李靖人到中年,此刻只是牵挂红拂的病情,淡然道,“你且去忙卫府之事,老夫回去了。”
苏定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好目送着大将军离开。
昔年还在军中,苏定方少年成名,那时还在李靖大将军帐中,谋军事,学兵法。
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苏定方还想在大将军身边效力,可现在中原平定了,关外也安定了。
当年征战中原的南北的时光也不在了。
苏定方只觉得眼眶湿润,想到大将军刚刚不自觉表露出的欣慰神情,这是多少胜战都换不来的笑容。
他刚毅的脸上擦去眼泪,也前往自己的卫府中继续安排军中事宜。
天下平定了,昔年的无往不利的大将军也到了休养的年月。
李靖是大唐的战神,其军功在大唐无人能敌,有他在中原不敢再生乱,令有谋逆之心的人望而却步,令蛮夷不敢侵扰大唐。
两天后的骊山,张阳坐在田间地头,村头的树下,与李泰一起看着书信。
这书信是敦煌送来的,玄奘和尚被困在了沙洲敦煌,不得入关,他干脆在沙洲继续他的佛门事业。
玄奘说他在敦煌的一棵枯树下有了感悟,他觉得人生不过树上的一枚树叶,生时如嫩芽般地灿烂,死去时落叶在树根处,回报土地与树木。
因此玄奘领悟了经书中所言的因明论,因是根据、理由、原因,明则是显明,知识,学识,见识。
他说万物由因果顿悟,有纷义,论义,似因,争论……
张阳看着他想要在人前显圣一般的言语。
李泰低声道:“姐夫,你说这沙洲那荒凉之地,真有能够长出嫩芽的树吗?那不是不毛之地吗?”
或许是玄奘看到一棵枯树发出嫩芽,直到秋后这嫩芽长成了叶子,之后在秋天落叶才有了这番感悟。
玄奘和尚因此感悟想要在敦煌重修佛像。
张阳莫名想要笑,难道是自己一手导致的敦煌盛景吗?
再一想又不是,脚步走到敦煌是玄奘自己的选择。
让他留在敦煌也是李世民的决定。
李泰很反感玄奘的做法,他想将一切都归结给佛。
“这玄奘和尚贼心不死,如此三番五次写信送来骊山,想要将姐夫教化,让姐夫也遁入空门!该杀!”
张阳将手中的信烧毁,“你放心,你姐夫我一身浩然正气,怎么会因为他的几封书信就遁入空门。”
玄奘还在信中戏谑了关中派去的人在他身边作祟,都被这个和尚一一识破了。
许敬宗安排人手想要玷污玄奘和尚,其行径不限于,派女人在玄奘面前诱惑,给他房中塞入银钱,在他碗中放肉,给他的水换成酒水,更甚至或者是派几个孩子喊玄奘爹爹……
再安排妇人骂玄奘是个负心汉。
无所不用其极。
无所不用其极。
这些手段都被玄奘一一化解,一一看穿。
这和尚还写信来戏谑地一一说了出来,说出他是如何化解的。
凡尘动不了他的心,他早已将自己当作化外之人。
不得不说许敬宗的手段确实很下作,也没有效果。
但是呢,许敬宗确实在努力了。
不过努力的方向不对。
李泰用脚踹着一旁的松树,“许敬宗是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干不好,还让玄奘这般得意。”
事情没办好,许敬宗擅长损人利己,却在此时遇到了硬骨头。
张阳安慰道:“魏王殿下不用着急,时日还长,我觉得许敬宗的方式有些太过明显了,我觉得可以换个方式。”
李泰好奇道:“什么方式?”
张阳抬头看了看蔚蓝的天,“玄奘是个坚守本心的人,可以在平康坊挑选一个同样的人,时刻侍奉在玄奘的道场内,时时靠近,时时远离,用最淳朴的感情。”
听到这话,李泰怔怔道:“好狠毒的手段,若是玄奘中计之后再拆穿,他会疯了的。”
“嗯,可能吧。”
张阳颔首也有些犹豫,而且这种女子要经过训练。
不过与他人不同,张阳在后世经历过这种手段,也见识过许多这样的人。
相对地,给玄奘一个最诚挚的梦,让他沉沦,让他难以挣脱。
你玄奘说了这世上的所有因果,你信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张阳想让他知晓,他信奉的一切都是虚妄,甚至可以造出他所信奉的因果。
相遇的因是人为一手控制的,得到的果也是一手制造的。
看你玄奘如何接招。
这一次玄奘的信里充满了戏谑,反而给了他新的感悟。
张阳不想与玄奘斗法,却想要从他的内心让他一步步因为他自己而崩溃。
一个平康坊的女子可以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朴素又虔诚的女子。
李泰再一次壮志满满,“这一次一定要安排妥当。”
蒸汽机落成之后,牛闯已经开始安排人接入骊山的流水线。
李泰最近挺闲的,如今就等着秋后成婚了。
看了看天日,张阳起身道:“李靖大将军多半要到了。”
李泰也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对一旁的侍卫:“去准备酒菜。”
“喏。”
张阳手里拿着李靖大将军送来的拜帖,因为李靖大将军要来,李玥与两位婶婶也在村口等着了。
或许媳妇也崇拜李靖大将军,不过看两位婶婶近日难得穿上了甲胄,张阳又觉得此事不简单。
终于,一驾马车快到了村口。
张阳已经很少会主动在村口等人和迎接人了,陛下已经是骊山的熟客,上一次陛下来了他都懒得去迎接。
车驾到了近前,从车驾上走下来一对中年夫妻。
男子看起来四十岁左右,那妇人看着与男子的年纪相仿。
李靖走到近前,看了看村口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眼前这个村夫打扮的年轻人身上。
红拂看了看村口迎接的几人,最后目光落在了李玥身上。
李靖未开口,红拂先言道,“你与你母亲长得很像。”
闻言,李玥神情一愣,身子不住地颤抖,躬身向红拂女行礼。
红拂又道:“当初在秦王府见到你,你还是一个学语的孩子,不想已长高,嗯!也漂亮了。”
李玥又道:“劳将军牵挂。”
杨婶与王婶一起手拿横刀行礼,“见过张将军!”
说将军是红拂女本名张出尘,当年大唐罕有的女将之一。
见到红拂,两位婶婶的神情也异常激动。
张阳看着这场面,想来当初的猜测是没错的,这两位婶婶身怀卫府身手,一手横刀功夫很是犀利。
出自军中,当年平阳昭公主李秀宁帐下,又是红拂女身边的人。
为了策应李渊在晋阳起兵,李秀宁聚拢关中豪杰,发动司竹起兵,带着一群娘子军起事。
后来与李世民还有李渊合兵在渭水,共同攻入长安城。
为了配合李渊起事自关中发兵,去平定中原,李秀宁带兵镇守山西。
后来因带着娘子军镇守阳泉关隘,此关因此得名娘子关。
这位大唐平阳昭公主,后被李渊以大将军之礼葬之。
这位公主也在大唐波澜壮阔的史书上,留下了浓厚的一笔,只是在后世关于这位传奇公主的生平鲜有记录。
此刻红拂女看着李玥又道:“十多年过去了,我时常收到两位的书信,得知你成婚了,后又得知你的病情,得知你有了孩子。”
王婶回道:“奉皇后之命,我们二人一直守在公主殿下身边,也奉将军之命照顾公主殿下。”
红拂低声道:“苦了你们了。”
“回张将军,我们不苦,玥儿犹如我们的孩子。”
李玥捂着嘴低声哽咽着,她年幼时正值李世民与李建成矛盾最深的时候,武德一朝最黑暗的时期。
红拂担心皇后的安危,便让这两位当初娘子军中骁勇的裨将,在秦王府护皇后与孩子们的平安。
而在那最黑暗的两年,李世民与李建成的斗争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一步之差很有可能满门遭殃。
事实正是如此,好在李世民赢了。
当初两位婶婶一直不说自己的真正身份。
张阳听着这些话,原来自己家与李靖大将军家还有这么一层关系,现在回想,这一切都连上了。
好像出了门,大家都是亲戚。
第六百九十九章 豪侠气概
且说,红拂女与李靖大将军来了骊山,张阳总算是知道了两位婶婶的身份来历。
当年红拂女暂居在杨素的府中,后来李靖,虬髯客结义之后,杨素便过世了。
之后便是李靖与红拂女响应李渊的起事,与李世民共同平定中原。
期间红拂女去了李秀宁麾下,成了李秀宁麾下的大将,在那之后两位婶婶便一直跟随,直到后来玄武门兵变。
大唐豪迈的开场下,玄武门的黑暗是笼罩在很多武德朝旧人心中的一个芥蒂。
放眼现在的这对夫妻俩,李靖还是那个令四夷胆寒的大将军,令中原豪杰肃然起敬的英雄好汉。
尤其是李靖放下了兵权那一刻,令中原众多豪侠感慨又对李靖敬佩。
一来是为了社稷安定,二来也到了马放南山时候,当年的李靖是绿林好汉中的豪杰。
现在也是一个不贪名利的好汉,值得敬佩。
张阳瞧着气质飒爽的红拂女,即便可以看出她的气色并不好,仍然可以想象,那在战马上一身甲胄的女将红拂女张出尘。
中间是一条村子里的主干道,两侧种着各式各样的瓜果,只是这些瓜果现在都耷拉着,正是入秋,枯黄的叶子看着有些煞风景。
李靖的神色平淡,“嗯,你果然有谋士风范,不论他人说什么,你都能一力辩之,世人皆知谋士谋算天下,有大成者如苏秦,张仪,老夫是欣赏谋士的,至少你不是匹夫。”
大唐豪侠果然都是说一不二之辈。
“不必。”红拂断然拒绝道:“我们夫妻自己可以走动,不需要你领着,住处可安排好了?”
李靖沉默半晌,再看红拂没有拒绝的意思,“那便好,只是我们夫妻二人只是暂住骊山,来日等红拂病有好转,便离开。”
这孩子怕极了写字。
三个老家伙坐在一起,聊着各自的身体的状况。
“你想呀,这太上皇整天教导我们女儿如何造反,再有李靖大将军教导兵法与身手,她以后真的要造反怎么办?”
小清清倒是咧嘴一笑,很懂事地没讲话,主要是母亲在身边她不敢在外人面前多说话。
还有村子里的孩童很多,更有三两只家犬相互追赶着。
一阵秋风吹动了衣袖,张阳沉默良久。
“嗯,老夫愿等。”
身为家中的严母,李玥一直恪守着女儿文武都要齐备的打算。
张阳拱手道:“大将军的话,在下定当铭记。”
与豪侠说话,果然轻松许多,说拒绝就是拒绝,说答应就是答应,也不会弯弯绕绕,就说讲话太直了。
说着要去读书,说不定这丫头多半要去玩耍。
“大将军说笑了,在下不年轻了,如今年近三十,二十有七八了。”
李靖大将军是个忠义的人,他是豪侠,又颇有名望。这样的人来做小清清的师父确实很好,但也有不好的地方,万一她真想造反了该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考虑,孩子现在也才三岁大。
哄好了媳妇才能让她多拿出一些银钱来,毕竟家里的所有银钱都在她手中。
张阳带着李靖夫妻俩来到村子里的一处开阔地,李渊与欧阳询,张公瑾三人刚打完了太极。
她那是懂事吗?她是怕她娘罚她乱说话,去写字。
“嘶……”
正说着,李靖又道:“听说太上皇李渊也在这里?”
等夫妻俩重新出来,张阳便道:“大将军不妨暂住骊山,养病也很重要。”
“怎么?你这是与母鸡下蛋般,还要等吗?”
“孩子不添乱就算不错了。”
这是人家的家事,虽说两位婶婶与当年的李秀宁也颇有渊源,但事涉宫中秘闻,不论是谁议论起来都是讳莫如深。
张阳再带着这夫妻俩去医馆。
李靖板着脸,“太过叨扰。”
李玥眨眼疑惑道:“为何?”
张阳看了眼院内,也明白了其中意思,便干脆与媳妇站在一起,“你说我们女儿拜李靖大将军为师是不是不太妥当?”
张阳行礼道:“孩子不懂礼数,在下代为谢过李靖大将军与张将军照拂了。”
李靖也点头道:“嗯,很一般。”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那是他们自作孽不可活与我何干。”
杨婶躬身解释道:“张将军,这位便是公主殿下与县侯的孩子。”
李靖点头道:“这娃娃能够驱使如此牲口,将来也是一位不让须眉之辈。”
红拂注意到了一旁有个骑着熊在田地间嬉笑的女娃娃。
李玥闻言笑道:“代女儿谢过大将军,谢过张将军。”
红拂女笑道:“甚善。”
红拂低声道:“小丫头,以后跟着我学武艺可好?”
李渊抬眼道:“药师,红拂你们来了,去朕的院子坐一坐吧。”
“拿来看看。”
说罢,夫妻俩便走入了村子,张阳心说这大将军还挺有主见的,说什么都是一个样子。
话语被打断,张阳只好改口道:“这个时候他老人家多半在打太极。”
这印象怕是消除不了了,张阳痛苦地扶着额头,“我是一个好人,至少在大唐的这辈子,我尽做好事了。”
关于以后她还要去宫里拜皇后为老师,这都不重要,以媳妇让女儿德智体美全美发展的架势来看,她的老师越多越好。
红拂将孩子交到李玥的怀中,嘱咐道:“如今她还年幼,以后每月的月初五日来寻我夫妻俩人,锻炼筋骨。”
张阳一脸的哀愁,“大将军误会了,在下一身浩然正气,行事向来光明磊落,天可汗心胸狭隘,善于背后说人坏话,断不可听信一家之言,就断定他人的人品,这样是不好的。”
孩子的命运终究是要掌握在自己手中,做皇后弟子的事是李世民的心思,此事往后再做打算。
孩子不懂事,拜师也是扭扭捏捏的。
张阳解释道:“我们医馆一直都是以医学为主,由孙神医领头,正在做着各种疑难杂症的归类与医学团队交流经验……”
张阳一脸地犯难,“火器铸造很复杂,需要时间。”
张阳错愕,正想要解释。
期间红拂女又与李玥说了什么,只见她擦了擦眼泪,隔着太远,听不到她们之间的言语。
张阳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微笑相对。
安静地坐在门外,张阳揣手道:“李靖大将军还是因为当年平阳昭公主的事争吵吧。”
闻言,她看了看正在梳理熊大的毛发的女儿,笑道:“夫君多虑了,女儿怎么会造反,她不会的。”
人都到了这个年纪了,他们的话题往往都是睡觉时起夜几次,能吃多少饭食。
“这些都是陛下说的吧?”
孩子自然需要同龄人做玩伴,平时在骊山都是一群弟弟妹妹们陪着她。
张阳心中不免捧腹,别看女儿只有三岁出头,她在两位婶婶与媳妇的教导下,如今可机灵了。
小清清骑着熊而来,“娘,我也想跟他们去读书。”
“在下手中确实有此物。”
见张阳诧异,李靖又解释道:“是老夫听陛下说起,便来相问。”
早就料到对方会这么说,张阳又道:“大将军不必有顾虑,就当是照顾张将军的病情,这就让女儿拜师。”
李靖没有否认。
等这两人走入医馆,张阳与李玥便等在门外,人家是询问病情去打扰并不好。
李靖又道:“陛下说骊山有个很好的医馆?”
“哼。”李靖哼了一声,言道:“男儿是否成长断不能看年龄。”
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张阳笑道:“我更喜欢与她的后半生可以安安静静地度过,以前的事情可以缅怀,可不能沉浸在悲伤与过去之中。”
再看张阳的神态,李靖又道:“当初在秦王府,红拂女见过她的生母,当初她还在襁褓中就失去了母亲,汝南公主小时候便是个很坚强的孩子,你好好待她。”
看来红拂女的病还有好转的机会,张阳便顺势点头。
从出生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打算好了,等女儿六岁了就要跟着欧阳询老先生学写字,十岁之后便去和孙神医学医术,等满十五岁了就去学骑射。
“呵呵……”李靖笑道:“老夫听陛下说过你的事情,自当认为你善用诡计,你又是张公瑾的弟子,张公瑾其人乃谋士,善用计谋,如此你也该如此。”
张阳点头道:“骊山其实也是个风景宜人,养人的好地方,在下带着两位将军走走如何?”
而自己呢,回了长安城想要东市买点菜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已经身无分文好几年了。
“张出尘将军与李靖大将军也会教小郡主忠义的。”
李靖抚须颔首道:“你善使阴谋诡计,难道都不将此物呈于老夫面前吗?”
“我这心里不踏实。”
红拂点头没有反对。
小熊扭着丰硕的身躯安静地走着。
便是李玥带着小清清向红拂拜师,还有两位婶婶陪着。
不多时红拂女抱着小清清回来了,“从此以后这丫头就是我们的弟子了。”
李靖沉声道:“你还是不愿意拿出那破城利器吗?”
她低声道:“夫君,我们且在这里等吧。”
等李靖到了近前,张公瑾和欧阳询都沉默了。
李靖道:“嗯,先去看看他老人家,再去看看你的身体。”
这孩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安安静静练书法的样子。
村子里现在看起来有些凌乱,尤其是刚刚开垦的菜地,东一片西一片的。
李玥暗自点头,“想来是的。”
小清清对李渊很是亲切,当即让熊大跟在李渊身边,如此她就可以骑在熊背上,给老人家整理整理白发。
红拂眼神中对小清清越发满意。
见眼前夫妻俩的目光注意到了一旁的张阳,李玥连忙牵住夫君的手,神情带着幸福的笑容,“这位便是我的夫君。”
话语顿了顿,李靖又道:“红拂,不如你我收她为弟子。”
走入村子里,夫妻俩的目光一直打量四周。
红拂先是上下打量,“很普通的一个男子。”
院内传来了争吵声音,红拂女与李靖在争吵着,话语中还带着平阳昭公主的名讳。
红拂女一样,两位婶婶也一样。
“谁说我善使阴谋诡计吗?”
沉默片刻,他又道:“老夫还听说你有一样可以破城池,平山川的利器?”
婶婶也讲着。
李靖又道:“老夫听房玄龄说你害死了高昌王父子。”
之后话语声逐渐低了起来,也不知道李渊与他们说了什么,直到夫妻俩走出来。
“还请大将军给我点时间。”
张阳感觉有些惆怅,眼前是一种很现实的局面,别人的家事不能多问,包括红拂女的身体状况。
李靖也在一旁看着向红拂行礼的小清清,“说来家中有两个儿子,红拂她一直想要个女儿,正好圆了她的心愿。”
两位的评价很是中肯……
只是走到李渊的宅院前,两位婶婶与李玥停下了脚步。
关于李玥的生母长孙皇后已经说过一次了,如今红拂女又与她说过往的事,她难免有些触动。
李靖重重点头,“没想到你年纪轻轻便有此感悟,实在难得。”
李玥低声道:“你还想小,等你再长大一些,就去村子里跟着欧阳询老先生学写字,跟着孙神医学艺术,与两位婶婶学骑射,还要与小慧小武姨姨学经营。”
都说李靖大将军腿脚不便,如今看来与常人没有区别,一点都不像是有腿疾的样子。
还要她跟着欧阳询老先生学书法,张阳只觉得心中很累,养孩子不容易呀,她的师父都是当今一等一的人物。
张阳干脆将这个问题抛到了脑后,不去考虑这些烦恼,还是想着怎么让媳妇多出一些银钱,来修建书院,这才是眼下的头等大事。
李玥亲自给李靖大将军与红拂女挑选了房子,村子里的空房子本来就很多,也是为了将来给骊山继续收拢人才之需准备的。
适当也可以接纳朝堂退下来的老人,只是大唐一朝的文人经历过乱世之后,大家都有一股豪迈的文气。
不会轻易接受他人的好意,就像是欧阳询老先生也都是李泰半绑半请带来的。
还有王珪老先生,宁可去终南山隐居,也不愿意来骊山。
第七百章 现实就是现实
大唐的风气就是这样,文臣武将一个个彪悍又直爽。
张阳也觉得自己被他们感染了,我也是一个直爽又果敢的人,说什么善用阴谋诡计,那不过是世人的误解罢了。
这座房子距离李渊的住处并不远,隔了几步的距离,一前一后。
这样安排也是李玥有意为之,虽说武德朝的很多事情大家谈及都是讳莫如深。
从媳妇的安排中来看,她心中还是希望所有人都可以化解当年的恩恩怨怨。
毕竟都已经过去了。
李玥报以温柔的笑容,张阳牵起她的手走回家,让两位婶婶给李靖将军夫妻安排生活起居的必需品。
小清清还不知道自己将来要面对怎么样的苦练,她还是没心没肺的样子。
有些坎要过去很难。
有些话也有不能说出口的理由。
能被理解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而张阳希望将造林计划从大唐开始提上日程,让西北的黄沙不再侵袭关中,让西北的土地沙化遏制在大唐的初期,希望往后世世代代的人都能够坚持造林。
“嗯,说了当初关于平昭阳公主的事情,还有将我托付给皇后照顾,又是两位婶婶陪在左右。”
张阳示意他捂住耳朵。
真要设计的话,庞杂的部首偏旁列成格子,面积和一面墙差不多,那都是之后要安排的事了,眼下先让大将军见识见识炮仗。
对骊山的防备也会更多。
一家人回到了骊山,弟弟妹妹正在李丽质的监督下做题,她们去宫里住了一个月,落下了许多作业,都要补回来。
张阳不乐意道:“我肉体凡胎,我也会生病,会长胡子,您说我是什么变的?”
有些时候,张阳觉得这大唐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忧国忧民,一个人在坚持着造福大唐。
李玥走到屋外,与小慧继续商议着事情,还是茶叶的事情。
将两个大竹筒挂在肩膀上,李靖好奇道:“这就是你说的那破城利器。”
自古以来的很多造物都是来自巧合,就像是牛顿被苹果砸了一下,就想到了重力。
将炮仗埋入了墙下,张阳点燃了引线,“大将军且与我退后几步。”
张阳颔首道:“我懂了,这就像是赤壁一战,曹军硬打江东,只不过大唐这一仗李靖大将军赢了。”
门下省将各地秋收后的田亩丈量的奏章送来了,各地田亩的情况要好好了解一番,这些田亩每年都会有变化。
张阳微笑解释道:“其实这世上很多事情都简单,并不是我们所想的这么难,此等破城之物只要掌握了秘方,这一切都要从一只兔子说起。”
经过这些年的对比,张阳发现关中高产田亩正在逐渐下降,但单亩田地的粮食产量却在逐年提高。
“大唐若能有如此破城利器,几块青砖而已,不足惜。”
这一次李靖终于是捂住了耳朵。
以后拿出足够印刷效率才行,因此张阳还想过设计一个打字机器,就像是中世纪老旧打字机那样,只不过是限制于部首偏旁的局限性,要更复杂一些。
也不是所有人都像皇帝那样扫兴,李世民看到活字印刷无动于衷,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吸引古人。
可炮仗的效果就立竿见影了。
这一次李玥模仿夫君的笔迹写了一份文书,让小慧安排人送去江南东道。
此次终于让李靖动容,“青砖筑墙最是结实,如此也能炸开想来炸开城墙一定需要炸很多次。”
张阳这才松开捂着耳朵的双手,“大将军觉得如何?”
李孝恭欲言又止,“说来当年老夫还与李靖一起去南方平叛,那时候从丹阳打到了会稽,打辅公祏那一仗当真是苦战,抢丹阳,攻当涂,又遇梁山铁锁横江,回想当年那真是后怕。”
但不是所有人家都是这么美好的。
小清清与小兕子还坐在一起玩着拼图。
张阳将一块木板放在水面上,而后自己躺在上方,双手放在后脑垫着,目光看着天空。
并且这种事情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张阳还是装作不知道。
因为要接入蒸汽机,往后的工厂都要重新改建,因此本来就要拆了的厂房内,此刻已经清空。
张阳不想打破李玥对所有人都能美好以待的向往,因为这种向往正是幸福的来源。
李靖与红拂女在骊山住了三两日,便习惯了这里早睡早起日子,骊山有一个传统那就是但凡人到中年,或是过了中年的老人家都要早起跟随孙神医打太极拳。
为了种植茶叶,上一次李玥将太府寺官印交给了她。
这种慢悠悠的拳法很有意思,红拂女与李靖都很喜欢。
当李世民在玄武门发动兵变之后,好像很多人的命运都与那一天有了联系。
总要有人坚持,总要有人先说出来。
而大将军带着红拂女则是住在了骊山,现在已经准备好了起居。
李靖拍了拍还有些嗡嗡作响的耳朵,“嗯,很响。”
张阳翻过书中的一页,“你若说,我就听,你若不说我也不问。”
李孝恭点头,“朝中所用都是关中与河北兵卒,去了南方多有水土不服,战力已经锐减三成。”
索性再将大炮仗埋入,两人站在不远处,等待炸响。
李靖很欣慰,事先有了李世民的讲述,他的神情没有震惊,终于有了些许笑意,便言道:“你怎么一脸的沮丧。”
做皇帝的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夫妻俩坐在华清池边。
让李靖带着红拂女来骊山看病,本来是一件好事,但放在李世民的立场上,再听河间郡王一提醒,心中越想越不舒服。
尽管造林之事要推行会很难很难。
为了防止大将军说骊山造火器像母鸡下蛋,张阳还是硬着头皮又做了两个大炮仗。
皇帝可以利用很多人,可以摆布很多人的命运。
大将军的理解能力还不错,至少他可以想到很多次与一次的区别。
“此物如何使用?”
目光依旧落在书卷上,张阳笑道:“张将军与你说很多以前的事?”
想到是竹筒内的古怪,他还晃了晃竹筒想要听到内部的动静。
他神色焦急,“老夫去看看房梁上的绳子还在不在,每每看到那绳子,才会时时刻刻告诫老夫,也好用在以后再出什么大事,先上吊谢罪。”
当夜风吹来的时候,张阳才感觉到阵阵凉意,游到了岸边起身回屋换上干净的衣衫。
见状,张阳也挠了挠头,也怪牛闯他们将房子修得太过结实了,这一炸愣是没有炸塌。
张阳解释道:“一次不够就两次,两次不够就多放几个总是可以炸塌的。”
“那一仗很苦吗?”
“也对,长期吃兔肉对身体也不好。”
只是这么一说,张阳顿时明白了,怒骂道:“都是算计,陛下到现在都算计我。”
张阳点头道:“正是如此。”
要说活得豁达,真不如河间郡王。
“罢了,老夫不吃兔肉。”李靖当即打断接下来要说的长篇大论。
李孝恭苦着脸,“你说你小子是什么变的,怎么处处讨人嫌。”
这位大将军拿过这两个竹筒仔细看着,“就这个竹筒?”
只听一声炸响,硝烟弥漫。
炮仗很大,竹筒如人的大腿粗,用来炸东西正合适。
这是一种养生与健体的别样方式。
眼看着天际从蔚蓝变得如墨一般的漆黑。
夫妻俩人很有默契地闭口不谈了。
王婶匆匆而来,“县侯,河间郡王来了。”
将西北之地改造成一片水草丰美的所在。
日落西山,阳光也不再照在骊山上,张阳这才从实验室出来,好好洗了一个澡。
张阳甚至怀疑中原早就有了炸药,只是那些方士以为这是炼丹失败的迹象。
苦恼地看着他的离开,张阳忽然一笑。
“药师他……”李孝恭啧舌道:“别人不清楚,老夫还能不明白,自阴山一战之后药师与陛下与朝堂之间有很多矛盾,现在药师一来骊山,与你的立场不利。”
李靖依言退后,远远看着引线燃烧进入竹筒,看着竹筒冒出缕缕白烟。
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大方向上可以耕种的田地确实在减少,但保有的田亩其产量却比往年高。
如李玥想要大将军与红拂女放下往日的纠葛。
傍晚时分,张阳还在自己的实验室忙活着,既然大将军想要看看火器,先给他造两个大炮仗。
李玥希望所有的亲朋好友都能够放下往日的恩恩怨怨,大家合家欢乐。
“不对呀……”张阳回头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低声道:“大将军来骊山看病是陛下的意思。”
张阳这才放下手中的书卷,将人请进来。
张阳不解道:“您老家中,锅里是炖着汤?”
李孝恭坐在山间道口的台阶上,他皱眉道:“药师怎么来了?”
说罢,李孝恭站起身,就要匆匆离开。
没有与她说的是,这世上有很多事就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
李玥要给儿子小心安做衣裳,见夫君看着书卷低声道:“过去的事情,夫君想知道吗?”
张阳揣着手索然一叹,“为了给大将军示范此物的用处,因此炸坏了这么多青砖,这些青砖拆了还能用的,可惜。”
闲来无事,她也会看朝中送来的奏章,“夫君说过的退耕当真可行?”
阖家欢乐人人都喜欢。
李靖板着脸没有照做,这位人到中年的酷酷大叔双手怀抱于前没有表情。
实验室内没有窗户,四周都是结实的墙壁。
李靖大将军两个儿子就留在长安城,由家中的下人照顾。
一面墙倒塌之后,厂房摇摇欲坠,一阵风吹过之后整面墙轰然倒塌。
大将军终于开口了,张阳揣着手一路走着,带着他来到村子里印刷厂旁。
秋日里的华清池池水很凉,对张阳来说用来洗澡正好。
不多时两位婶婶回来了。
现实依旧是现实,向往依旧是向往。
嗯,多半是这样的……
张阳在地图上又在陇右方向圈出几个地方,“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工程,我们可以先从荒芜的土地开始,关中的土地一年比一年贫瘠,西北的黄沙又一次次侵袭而来,总要做点什么。”
要是李泰能够娶了阎立本的女儿,从而给骊山建设带来一大臂助,确实没什么可惜的。
听着李孝恭说起了从前,张阳更在意李世民的意思。
活字印刷虽说很好,但对皇帝来说没这么大的价值。
张阳揣着手坐在一侧,“大将军来骊山不好吗?”
朝中不了解印刷术,多数时候都是拿了纸就去书写,多数都是以手写为主。
就像是浓墨自东方而来,自东向西黑了天际。
李玥的神情很低落,“南瓜还是没有长出来,那颗果子的藤蔓已经枯萎了。”张阳安慰道:“无妨,我们有了南瓜的种子,来年可以种很多南瓜。”
又是一声炸响,整面墙体轰然倒塌。
夫妻俩都有各自的执着,哪怕这份执着不切实际又充满着荒诞。
从立场上来看,李世民肯定是相信李靖的,见识过火器威力之后的李世民想法一定更多了。
“你小子有所不知,其实南方兵马并不多,辅公祏叛军也就三万之众,这一仗虽说是胜了,但也折损了我们很多将士,此战虽胜,如同败了一般,最难的是之后收复人心,每每到了一处地方都要张贴布告,安民拒守。”
媳妇的初心还是好的。
这是一种很无奈的情况,就算是用了活字印刷,也引不起皇帝的注意,都已经习惯了手写,活字印刷这个概念很多人还没有。
与弟弟妹妹们用了晚饭,还要接着处理太府寺的事情。
杨婶还说及了红拂的病情,说是当年陪着李靖大将军征讨岭南镇压辅公祏叛乱,那时候红拂女随军出征落下了病根,这一病就是许多年。
再看墙面完好无损,又道:“这就是你说的破产利器?”
那是工部尚书,工匠世家的女儿,资源和技术方面都是一等一的。
我竟然开始期盼着胖子结婚了。
李靖还沉浸刚刚的爆炸余音中,“还有吗?多炸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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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一章 兵法与火器
炸响声引来了不少的村民的目光,大家也只是多看一眼,好奇发生了什么。
在骊山的村民多么稀奇事物都见过,他们还见过吃煤吐烟的大怪物。
李靖还想要多炸几下……
张阳苦恼地思量着,“在下没有准备太多,改天如何?”
“嗯,也罢。”李靖的神情稍稍有了些许激动,但很快又恢复了板正的神情,“老夫看此物对兵法战略,也有些许感悟,不如你我好好畅谈一番?”
张阳点头道:“好呀。”
李靖的住处被两位婶婶安排得很好,而且还准备了不少刀兵。
“红拂说是在骊山找到一匹好马,她正想要去驯服。”李靖说着话,走入了宅院。
张阳跟在后头,其实骊山的房子都是一个样式的,当初没想太多,只是为了建造起来能够方便一些,没有花太多的心思。
骊山只有一匹三河马算得上是好马。
张阳目送他离开,自曲江池的那一夜过去,再到如今李靖大将军来骊山。
在长安落脚之后,他们就可以准备来年的科举了。
至于弘文馆的主事,得知陛下只是轻描淡写饶了许敬宗,这位弘文馆主事找上了赵国公长孙无忌。
要说弘文馆的猫腻,大家心里都很清楚,他赵国公家中的门客是哪里得来的?
那都是弘文馆主事得到了第一手的生员,而后精挑细选引荐给赵国公。
这一次李靖沉默不语了,好似在寻找破解之法,脑海中也浮现了战阵在应对火器时的办法。
外交院又将这几块银饼丢入了赵国公的府中。
李靖放下了兵权的那一刻开始。
张阳笑道:“短时间不会,可能要过一段时间。”
李靖大将军能够来骊山,是一件好事。
“嗯。”张阳揣着手一路走着,“老师嘱咐过,我这一辈子都不能执掌兵权,也不知道他老人家是如何看得这般透彻。”
骊山的秋日,田间地头的果蔬也都因为一场秋日的寒雨枯萎了不少,太府寺的工作在霜降时节暂时告一段落。
而且他需要这件事来给自己立威,告诉长安城众多坊市,虽说张阳不在长安城了,礼部依旧不是好招惹的。
这让骊山这个地方的存在更加地特殊,也让朝中愈加防备。
李靖依旧沉默不语,他还在思考破解之法。
就这样,许敬宗带着百余人横行街道,来到了弘文馆门前。
李靖蹙眉摇头,“不,就算是你可以对付骑兵,一次两次尚可,三五次就会有防备,或是鸡鸭,或是驴群狗群放出,就算是用战俘去踩一遍大军再行进便可。”
李靖颔首道:“你说裴行俭用的火器,与老夫刚刚所见的不同。”
“我还有一种火器只需要投掷出去就能引爆,在人群之中引爆可让杀伤达到最大。”
“你小子又去见李靖了?”李孝恭小声道。
这种事情就要数李靖最有经验了,要说当年北征突厥回来,这位昔日无往不利的大将军放下了兵权。
如此一来两家的怨气算是结下了。
李靖心中越发满意,“你的谈吐言行不像外面传闻的这般不堪。”
许敬宗很明白就算是把弘文馆砸了,陛下也不会重罚,他心里料定了陛下早就清楚弘文馆的猫腻。
现在许敬宗一朝得势成了礼部尚书,又有骊山县侯作靠山。
魏征一直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这件事传到了陛下耳边,李世民只是罚了许敬宗一年俸禄了事,至于其他人众,都罚了一些银钱。
“嗯,用法有些不同。”
不过那匹马,平时都没怎么管束它,也不知道它会在哪里。
当年秦王府的旧人皆知,早在秦王府的时候这长孙无忌素来与许敬宗这一类人不对付。
但对有些人来说又不是很好事。
张阳接过刀点头称谢,“既然是女儿的老师所赠,将来还是要交给小清清。”
“如此说来也是。”李靖点头道:“老夫若是知道你手中有此利器,自然不会让你的兵马贴到城墙,而且会在城外再多安排一支兵马,确保不会有人将火器放在城下。”
张阳解释道:“这椅子的后背是弯曲的,长时间久坐的话后背会很累,所以用靠背弯曲的样式。”
“老夫还听说你有三张脸两颗心,是个妖人。”
而经过这一次的事情,也没有人再给许敬宗去送礼了。
李世民是一位仁德圣明的天可汗。
近日又一阵雨水落在关中,本就是临近霜降时节,这深秋又下起了大雨。
许敬宗坐在礼部,听着身边下属的话语,怒拍桌案,“好个弘文馆竟然与礼部抢人!当真是个不长眼的东西,来人!召集兄弟!”
“是呀,你小子比老夫有智慧得多,总是能够化险为夷,老夫就不一样的,等有一天真的大祸临头只能上吊自尽谢罪了。”
事情是这样的,原本这弘文馆也需要招揽生员,很多科举没有及第的人,想要继续留在长安城。
照理说许敬宗如此行为脱去官身也不为过,谁让他有靠山,他的靠山就是当今陛下很赏识的骊山县侯。
张阳神色稍有松懈,两人坐下来之后,也放松了不少。
又像是觉得多问不太好意思,李靖从屋内拿出一把横刀:“此刀送你了,当年老夫就是携带此刀征战中原。”
“对呀,刚谈了许久,与大将军谈话受益匪浅。”
火器杀伤力很直接,兵马相对来说更依仗智慧。
这也是许敬宗砸了弘文馆,陛下只是轻描淡写揭过的原因。
李靖坐下来笑道:“老夫很喜欢这里的椅子。”
李孝恭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可神色中的担忧之色已经说明了一切。张阳又道:“既然陛下让大将军来骊山,肯定是有安排,说来也是为了火器。”
李孝恭给出了评价,“你待他的三个儿子如自家兄弟有这份情义在,无论如何张公瑾都会真心实意地为你着想。”
毕竟人才稀缺。
与大将军谈话就像是战争科技与兵法智慧的对撞,这种感觉很有意思。
这些茶叶不知道是从何地而来,说不定是各地自己钻研出来的炒制方法。
陛下轻描淡写一句话将这件事揭过了,皇帝这么做有这么做的用意。
此事最后被领军卫给控制住了,最后交给了郑公处置。
只不过这一次弘文馆招收生员,要了很多礼部早就打点好的人,无他就是因为有人整天送外交院的坏话,说礼部的外交院鱼龙混杂,闲散地痞之辈众多。
“嗯,都说骊山的手艺好,如今看来名不虚传。”
李靖低声道:“听陛下说过裴行俭打退了波斯人,使用的也是这等火器吗?”
许敬宗刚刚任职礼部尚书不久,新官刚刚上任,总要服众也需要招揽人心。
李靖说出了这等火器的破解之法。
没等大将军在讲话中,张阳又道:“我还打算造出大炮,不需要将火器埋入城墙下,只需要对准城墙发射之,便可以轰开城门。”
许敬宗怒上心头带人冲入了弘文馆,将弘文馆砸了,打伤了不少人。
弘文馆的主事也是有人撑腰,自然不怕他许敬宗,双方争执不下。
大雨淹没不了长安城的热闹,今天的长安城也一样热闹。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或许李靖与李世民之间真的达成了什么约定,李靖深知自己在军中的威望。
越发明白了这位天可汗的城府,也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只是觉得皇帝的刀子越发近了。
而李靖被坊间传颂成了战神一般的人物。
大唐的能够识文断字,能够写文章的读书人依旧是少数,这些工作的工钱往往给得不菲。
沉默良久,李靖低声道:“何时可以让老夫见到这些事物。”
张阳放下手中的茶碗,“古来征战离不开战马,我还造有一种土雷,此物只要放入埋入地下,战马或人靠近就会炸开,对付骑兵最为有用。”
张阳颔首道:“河间郡王的意思是与李靖大将军走得太近,很可能会不得好死?”
这位当初被打压的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许敬宗向长孙无忌亮起了臂膀。
“张公瑾是个很聪明的人。”
“嗯,那老夫就等着。”
这些饱读之士可以在这里写诗文,写文章,或者校验文章来赚取一些营生,也能有个落脚之地。
天下才算是真正的安定了。
坊间对他的议论就一直没有停过。
不过这背后那些讳莫如深的往来,皇帝的真正意图就说不清了。
这么一个心思细腻的人自然想得很明白,他的所作所为都是有理由的。
看来往后的朝堂争斗,长孙无忌与许敬宗之间不会善了,说什么赔罪,赔罪的人丢下了几块银饼在外交院门口。
“河间郡王嘱咐我一定铭记在心。”说着话,张阳停下脚步,“今日我媳妇闲来无事,打算做一册年历,做好了给您送来。”
正走着,就瞧着李孝恭朝着自己走来。
长孙无忌得知这个消息后,安排了人代弘文馆去向许敬宗赔罪。
“虽说张公瑾不是什么好人,但有些话你也要听他的,如果你想要个平安,以他的本事也可以办到。”
这一场胡闹是必需的,也是许敬宗任职礼部尚书以来立威的第一件事。
赵国公让弘文馆派人向许敬宗赔不是,这个消息让长安城炸锅了。
走出宅院的时候,张阳回想着与大将军的谈话,一场对话像是火器与兵法之间的对抗。
大将军用的都是以前的战法,如果战争之中使用了火器,打仗之时就要变换打法。
看着天色又要下雨,张阳起身道:“在下就先告辞了。”
李靖是一位百战百胜的战神。
“我女儿还拜了大将军与张将军为师。”
“嗯。”张阳点头道:“给大将军展示的火器难免有局限性。”
张阳惆怅道:“外界的人对我有很多的误解,其实我这人长年修炼自身,如今已有一身浩然正气。”
骊山的茶叶都是从江南来的,也都是徐慧安排人炒制好送来,味道自然是最好的。
如此一来,许敬宗既证明了他也不是一个好惹的,也立威了变相喝退了那些谄媚送礼,送人情的人。
李靖送到门前,“希望你早日可以造出来。”
李靖再看他的谈吐点头道:“想来如此,外界的传闻难免失之偏颇,对人对事都很片面。”
如此一来礼部与弘文馆的矛盾便有了。
茶叶并不难做,光是看茶叶的成色多多少少就能猜到制造方法,只不过做出来的味道各不相同,如今长安坊间也有不少卖茶叶的。
这不出了朱雀门之后,就召集了外交院不少人。
“不至于。”
张阳又是清了清嗓子,“那都是谣言。”
有礼部尚书带头,众人也都纷纷跟从。
李孝恭一脸悲怆地看着乌云浓重的天空,“老夫上半生过得心惊肉跳不安宁,看你现在这般何其心疼。”
破解之法确实很简单,一针见血,无非就是多用一些人力而已。
闻言,李孝恭神色忧愁更重,“你应该与李靖大将军保持一些距离的。”
弘文馆是个最好的去处,当然了现在又增加一个崇德坊。
“老夫也很喜欢这里的茶水,比长安城卖的茶叶好很多。”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了一个轻松的微笑,“您老就是想太多了。”
自高士廉离开朝堂之后,赵国公的势力一步步壮大,正是有这种因素。
“嗯,多半是的。”
这也导致了味道都不相同。
因此当初给许敬宗送礼送人情的人,也都是避之不谈。
“也好。”李孝恭点头没有拒绝,“老夫再去多看一眼房梁上的绳子,心中多一份警醒。”
这位大将军放下兵权对李世民来说是必要的。
这两位有了相互成就的意味。
李泰烤着肉讲述着长安发生的事情,他捧腹大笑道:“这许敬宗当真有种。”
张阳啧舌道:“魏王殿下安排人也去给弘文馆送去相同成色的银饼,让他们重修弘文馆。”
“为何?”
“礼尚往来,他赵国公赔罪了,我们自然也要赔罪了。”
第七百零二章 睚眦必报许敬宗
“慢着!”李泰诧异道:“为何是本王?”
张阳淡然道:“只有魏王殿下出面了,才能令人望而却步,不再让外人掺和这件事,才能让此事到此为止。”
李泰给了身边的侍卫一个眼神,让他们去办事。
张阳带走了李泰刚刚烤好的两大串烤羊肉回了骊山,到了山上就将这两串烤羊肉交给了女儿,“快点吃,别让你娘发现了。”
小清清坐在熊背上,吃着烤羊肉,不住点头。
看她吃得香,媳妇不让女儿吃多了烤肉,这些天她一直搀着。
张阳又嘱咐道:“记得吃完擦干净嘴,别被发现了。”
小清清嘴里嚼着羊肉,不能出声只能点头。
走到家门口,李玥的面前挂着一张白布,她一手拿书卷,一手拿着笔,深吸一口气蹙眉终于开始书写。
懂得了一些星辰历法之后,她便有了编写年历的打算。
李承乾气馁一叹,向大安示好被拒绝了,他依旧会在礼部为官,礼部尚书许敬宗也算是好接触的,以后还有机会的。
张大安低下头,“这些成就都是兄长帮衬,还有礼部安排,下官自认与当年一样,还是愚笨的。”
“赵国公也是为了社稷,你万万不可与之交恶。”许敬宗先是瞪了他一眼。
李义府继续跟上脚步,“来是下官听闻了弘文馆发生的事,在下官看来这长孙无忌确实是个混账,如此老不修的人物出手也是下作,下官愿与许尚书同仇敌忾。”
“告退。”张大安行礼转身离开。
“礼部啊……”
“好!”李世民满意点头,“都说英雄出少年,尔等此番劳苦,张大安原是邹国公张公瑾的子嗣,已封礼部侍郎,朕赐你政事直奏之权,并且加封鸿胪寺卿。”
话语说到这里,李承乾觉得自己说得有些多了,又是释然一笑,“东宫备好的酒宴,还有长孙公子,与唐善识他们,当年我们也是一起玩闹的,不如与孤去东宫痛饮一番。”
放眼看去,山下浓雾好似在翻腾,能够看到雾气的起伏。
“臣等告退。”许敬宗先是行礼,众人退出甘露殿。
在去骊山之前,张大安走到朱雀门外,看着比以往更繁华的长安,朱雀大街也显得比以前更加拥挤。
张大安退后一步,“太子殿下,下官晌午之后还有要事安排,不如改日。”
弟弟妹妹还未睡醒,张阳从车间中拿出一根腰带,腰带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关中已经进入十月,该好好修缮一下温室了。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去辽东三年之久的张大安。
李义府心中越发欣喜,加封五品官身,又是鸿胪寺的少卿,如此还能县侯,他怎能不激动。
早朝刚刚结束不久,张大安与李义府两人走入朱雀门便看到皇城忙碌的场面。
张大素也是爽朗一笑。
李世民先是看了一眼,随后又道:“你们且先回去,之后朕会令人送去官身。”
两人还要准备一番,晌午过后去骊山。
这头熊越来越通人性了,张阳给温室的木架敲着钉子,心里打算在这头熊成精之前,将其宰了。
张大象与张大素两兄弟早早在城门口等待了,因为等得早,得知大安今天到长安城,便在雾气还未消散的时候早早等在这里。
张大安躬身向兄长行礼,眼神道了一些别的意味,低声问道:“兄长,礼部还好吗?”
到了城前,张大安翻身下马,“见过两位兄长。”
一路走来,李义府将姿态放得很低,这是他第一次要面见天可汗,当初科举入仕只是一个小小的门下省小文吏,如今却已经可以见到天可汗了。
她的书卷上写满了这三年以来她每日夜里观星辰与日照高角的记录。
张大象解释道:“这三年长安发生了很多事,当初的礼部尚书张阳如今久居骊山不问政事,而他现在就在骊山,如今任职太府寺卿一心忙着耕种事宜,如今的礼部尚书正是当初的许敬宗。”
今年的温室依旧要用上,到了十月中旬,塞外的冷空气会从西北方向直入关中,要在中旬之前重建好温室,培育来年春天要种植的蔬菜苗。
李承乾笑道:“呵呵呵……你不用多礼,当初在东宫给孤牵马的伴读,当下已经成了礼部侍郎,还是鸿胪寺卿。”
小清清坐在熊背上,目光看着村子的雾气慢慢散去的奇观,眼神中尽是好奇。
以貌取人是不好的,当初大安憨厚老实又显得木讷,现在他反而在年轻一辈中做出了了不得的成就。
甘露殿内,长孙无忌正在与陛下说着冬季的各地折冲府安排事宜。
“谢陛下!”
这个时候两人的衣服都是湿漉漉。
领兵是个穿着圆领绯色官袍的年轻人,此人策马走在最前方缓缓靠近长安城。
“当初去辽东之时孤身一人,现在回来带了两千兵马,当真不容易。”张大象重重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往后就在礼部任职侍郎,我们三兄弟一起为官,一起在礼部。”
这个长安城熟悉又陌生。
想起当初兄长在曲江池的交代,就当是出去历练。
坊间猜测往往就是另外一种说法,这魏王殿下不是治病,而是整日跟着这个骊山县侯厮混。
李义府笑着低下头。
许敬宗带着张大安与李义府走入甘露殿。
当天的下午魏王殿下的侍卫给弘文馆送去了银饼,就说是给弘文馆重修的银钱,眼下破破烂烂的弘文馆终于有了银钱修理。
李承乾打量着现在的张大安,“孤以为你会一直留在东宫,或等孤提拔你,或等朝中安排,不想你却辞去东宫官职,参加科举,这三年过去了,你已经是礼部的侍郎。”
正当张大安看着东宫回想着当初的年月,在东宫嬉闹的时候,太子李承乾便从那东宫走出来了。
张大象连忙扶起自己的弟弟,再看看身边大素,又看大安,“我们兄弟三人又团聚了。”
这是多少人,多少年都求不得的殊荣,身形不免颤抖,心里热血澎湃。
这许敬宗说话间故意把语调抬高了几分,一旁的长孙无忌面色阴沉地在滴水,这小人分明就是在邀功请赏,谁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张阳的谋划,这一切都是张阳提前准备。
殿外,李义府跟上许敬宗的脚步,“多谢许尚书安排,下官得以幸进。”
经过两年的沉淀,眼下终于开始编写。
李世民又沉下声,“高句丽虽收复,但却还需治理,安东都护府的建设可有安排?”
与他许敬宗有何关系,这小人竟然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当真是个小人,他不过是拾人牙慧,捡来的功劳。
俩人再次齐齐行礼谢旨意。
见二哥张大素欲言又止。
张大安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听到殿外的太监禀报是许敬宗来了,长孙无忌的脸便阴沉了几分,因为弘文馆的事情,俩人旧账新账没这么容易了了。这般表情变动,李世民看在眼里没有讲话,而是拿出了一份看戏的姿态,沉声道:“让人进来,让朕看看收复高句丽的功臣。”
事情持续了三五天,这件事以许敬宗多了一个睚眦必报的名声结束了。
许敬宗又介绍道:“陛下,这位便是当初孤身一人前往高句丽,出使高句丽的礼部使者。”
李义府站在兄弟三人的身后,他的目光看着久违不见的长安城,心中感慨万千,为了仕途豁出去了走了一趟高句丽,现在回来也希望许敬宗不要食言。
李义府打算在长安城好好吃一顿,而张大安刚刚得到了鸿胪寺的官职,两位兄长也都忙着分不开身,许久没有回长安城了,打算看看以前去过的地方。
关中大雾弥漫,张阳走出藏书阁,山上的雾气还算淡,站在山上往山下看去,一片寂静,浓重的雾气挡住了村子的全貌。
闻言,李承乾先是一怔,而后又道:“也罢,总要去见过父母,孤不会勉强你的,且去吧。”
一家人早起,张阳还在藏书阁中整理媳妇编写的年历,并且按照节气与月份摆放,一册册黄历就此落成了。
这是这半月来的成果。
“李义府科举入仕,出身贫寒却也是苦读参与科举,你虽说科举策问一科不甚好,但也及第,能够孤身一人前往高句丽,并且出使带回前隋将士尸骨,加赐鸿胪寺少卿,任奉议郎。”
张大安蹙眉疑惑,“是有什么变动吗?”
众人都知晓,现在的魏王殿下久居骊山,整日跟着那骊山县侯,宫里的说法是骊山也是在给魏王殿下治病。
许敬宗就站在礼部门口,看到来人低声道:“张大安,李义府随老夫去见陛下。”
当阳光破开云雾,照耀在这片天地,浓雾也随之飘散了。
李承乾不住点头,“你不愚笨,觉得你愚笨的人才是真愚笨,你本是个能够作出成就的人,你与他们不同,你做事从来都是脚踏实地,就算是做得慢,也总会将一件事情做完,就像是看书,常常说看不懂,其余人看了一遍就说知晓书中之意,他们就真的懂吗?”
眼神闪灭间,多有思索与考量,半晌之后白布已经写满了一半,笔力稳重,楷体的笔法本就工整,在她的手中又写出了另一种感觉。
张大安递上一份奏章,“陛下,这是臣安排的安东都护府督造事宜。”
他从朱雀大街拐入一条小巷,这条小巷刚走入时显得阴冷,来到一处宅院门口,这里便是自己家的旧居。
闻言,大安又道:“能让许敬宗升任礼部尚书,并且不让朝中插手礼部事宜,其中曲折一定很多吧。”
她的双眸开合间,有看穿事物本质的光芒,一身青衣随风而动。
就是那头熊的眼神不是太好,它甚至朝着温室看了一眼,眼神好似在说你看看你生的是什么东西?养了三年了,还这么小。
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许敬宗又看了一眼张大安,“你们俩人如今也见过陛下了,午后便与老夫去见县侯。”
笔尖落在这宽大的白布上,从辛未二十六日,贞观五年开始编写历法。
两人齐齐躬身行礼,便跟着这位许侍郎一起前往甘露殿。
三年了,这三年在辽东的坎坷再次浮上心头。
关中已是深秋,就要入冬,也就在这个时候一队兵马自东面而来,这队兵马人数不多,也就两千余人。
张大安与李义府一起行礼,躬身齐声道:“拜见陛下。”
自大安入朝为官去的第一个地方便是东宫,在东宫还是他的第一份官职,直到后来参加的科举,入仕之后去了辽东。
张大安又道:“不知不觉在东宫前停了脚步。”
张大安点头。
李承乾如今也留了胡子,鼻下留了两缕胡子,下巴还有一些山羊胡,看起来也比当初沉稳许多,也多了几分威仪。
骊山,秋雨过后,关中来了一场大雾。
许敬宗解释道:“陛下这位便是礼部侍郎张大安,运筹帷幄,调度兵马,渡江攻伐高句丽,营救使者李义府的张大安。”
长孙无忌侧目看了一眼张大安与李义府,又收回目光站定。
许敬宗稍稍点头。
“说多也不多,曲折也是有的,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张大象点头道:“你瘦了,也比当年稳重了许多,回去吧……先去礼部见过陛下之后再说这些。”
其实李玥的算法很简单,她从了解这种方法开始,每天找出两个固定的时辰,在那个时辰观看星辰位置,并且做好记录。
既然魏王殿下出面,李承乾走出了东宫先去弘文馆安抚这位掌事,又去见了许敬宗。
一旁的太监接过奏章递给陛下。
从腰间拿出一枚钥匙,每每离家这枚钥匙总是随身带着,那时无意间被人看见,还被他们取笑。
张大安打开老旧的门锁,推门而入,入眼是个萧条的院子,看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老树与摆设,爹娘在骊山多半不回来了,但这里是家呀……来长安城不就为了回家吗?
他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心中笃定,打算以后就住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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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三章 谋略辽东以东
张大安看着已经许久不住人的旧居,卷起了自己的衣袖收拾,推开屋门走入屋内,入眼的一片被灰尘覆盖的家具。
将窗户都打开,从水井中打了水铺在家的角落开始打扫。
这户许久不住人的宅院,竟然开始收拾了,四下邻居纷纷看过来。
邹国公离开长安城已经有些年头没有回来了,现在院门又被重新打开,自然吸引了不少目光。
但也只是好奇过来看了一眼,有熟悉的邻居看了一眼是大安,便与邻里告知了一声。
一直收拾到晌午过后,张大安这才擦了擦自己的汗水,重新走出家门,前往长安城的春明门一起赶去骊山见县侯。
李义府早早就在这里了,他像是酒醉刚醒不久,坐在马上也是迷迷糊糊的。
张大象,张大素和许敬宗已经在这里了。
见状,张大安翻身上马,众人一齐从春明门出发。
骊山,得知大安回来了,张阳推着老师一路走向村口,师母带着一包袱已经做好的衣服急急忙忙出门。
听着许敬宗的讲述,如今大安成了鸿胪寺卿,李义府成了鸿胪寺少卿,如此看来皇帝有一种想让礼部分权的意思。
张阳不由得心中发笑,这个李义府还真是一个人猫,这么快就开始显出了自己卑微讨好的姿态。
就是一个模糊的人影便可以确认是自己的儿子,这就是父母对自己孩子的了解。
等这队人马近了一些,终于到了近前。
“就怕再出一个岭南王,就像是当年的冯盎,此人英勇善战,隋文帝封他汉阳太守,后来得知隋末战乱,有人进言让冯盎占据岭南要地自封为王。”
许敬宗朗声道:“喏。”
郑公如今都成了大唐文官的榜样。
心中莫名觉得,将来这个李义府的权力甚至会比自己还要大。
张阳低声道:“大安他说不定还要应付朝中的事,没这么快来村子。”
蜀中是中原的粮仓,而非因为一句蜀道难而成了偏僻之所。
朝中会有猜疑也无错,但这样猜来猜去,你防备着我,我防备着,如此一来不反也反了,还怎么发展?还怎么开疆拓土。
李义府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县侯,当即躬身行礼,“见过县侯。”
张大安拉住马儿的缰绳,匆忙翻身下马,“爹娘。”
看了看在场众人的脸色,李义府又道:“当取缔高句丽王的身份,在高句丽扶持一个新王,并且往后安东都护府建设好,在高句丽施行州府郡县制,由中原官吏接管。”
“如此还不够。”李义府上前一步道:“这个高句丽王懦弱无为,导致高句丽境内被渊盖苏文祸乱,下官斗胆一言。”
眼前就剩下了许敬宗与李义府。
这个温挺是温彦博老先生的儿子,因为老先生一句话他带着门客二话不说就奔赴了辽东。
这种情况是好的,至少可以正朝中的风气。
李义府小声道:“许尚书,下官看来这件事也好办,但凡出兵大唐都是需要理由的,所谓师出有名我们找个由头便可,现有温挺兄弟坐镇高句丽,正在厉兵秣马,百济与新罗这弹丸之地,用三五天便可以拿下。”
自此大唐的岭南危机就这么解除了。
张阳心里还是相信温彦博老先生的儿子的人品。
许敬宗身子一低,“下官定当全力以赴。”
不说是饱读之辈,也算是颇有见地,尤其对古时各地的记载非常感兴趣。
百济也罢,更不要说是新罗,那片土地上高句丽自然是吆五喝六,高句丽也是那片土地最强大的。
许敬宗解释道:“现在李义府已是朝中的鸿胪寺少卿了。”
打量着这位历史上被传为人猫的人物,他神情看起来不像人猫,谈吐也很有礼貌。
当然了,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不过杀了几个作乱的百济人,礼部想要将这些件事压下来也是轻而易举。
张公瑾低声道:“无妨,多等片刻便是了。”
这种事放在温挺身上也有同样的道理,如今可以除去一个高句丽王,但温挺坐镇高句丽又有谁会相信他不会成为第二个冯盎。
在这个精神生活不丰富的大唐看书就成了唯一的消遣方式,并且这一看从当初的太子东宫看到了崇德坊,再从崇德坊看到了陛下的藏库。
像他这样的人连大唐的辽东都敢挑衅,更不要说新罗百济了。
大安出门在外已经有三年了,这三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老师和师母一定有很多话要问。
张大安与老师和师母说完了话语,他解释道:“兄长,我们要如何安排高句丽王。”
张阳的话语继续,“在渤海的四周,齐南有泰山,东有琅邪,西有清河,北有勃海,这便是四塞之地,而渤海与黄海相通,北起辽东,南临莱州,东有高句丽,沿海岸这两万余里皆是富庶之地,渔民靠海为生,此等富庶之地难道不该握在我们手中吗?”
只是贞观初年因为朝中确认,这个官邸一直都被闲置,具体事宜都是礼部在安排。
李大象又道:“还要让他在太极殿赔罪。”
礼部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说来不用自己插手其中事宜,这几人就可以让礼部安稳地运作。
话音刚刚落下,师母捂着嘴泪眼直流,“你可算回来了。”
李义府讪讪一笑。
许敬宗躬身道:“县侯,高句丽王与渊盖苏文过两日就会到长安。”
后来冯盎真的占据了岭南要地,但没有正式的封王。
当然了这里面最出色是靠着骂皇帝,一路晋升国公的魏征。
李义府又道:“百济人皆是蛮夷罢了,在下在高句丽时便去过百济地界,他们多以村落相居,兵甲鲜有,村落不多,百济王还要时常看高句丽的脸色行事,以往渊盖苏文不痛快了,就会带兵去攻打百济。”
张阳颔首道:“嗯。”
有很多官位也都保留了下来,算是礼部的下属官邸,鸿胪寺负责接见各国使者,远方来唐人士及朝贡使者,负责迎送接待,负责安排行址。
既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为何不拿下?
许敬宗心有疑虑,“县侯,若是现在去攻打新罗百济,难免还会引起朝中的非议。”
这是李世民心中一直牵挂的,这些将士为收复高句丽征战,埋骨他乡,只是过了近三十年,这些尸骨才收回来。
鸿胪寺这个官职是根据前隋的官职而来的,大唐在很多地方沿用隋制。
老师与师母有很多话要与大安说,张阳的目光看向许敬宗和李义府俩人,还有眼前的大象与大素。
许敬宗蹙眉道:“义府兄弟说得也无错,高句丽自古以来就很动荡,又因为辽东疏于管制,这才会这样,拿去高句丽王的身份,将他贬黜为庶人,朝中一定会有非议的。”
听许敬宗这么一说,李义府幡然醒悟,顿时明白了许敬宗的忧虑,连忙又道:“是下官考虑不周,许尚书所言更有远见,所忧虑是在下没有想到的,以后还要多向许尚书请教。”
张大安笑道:“孩儿这些年一直都牵挂着爹娘。”
李义府低声道:“县侯,若不是朝中有旨意召回,下官与大安兄弟就要兵进百济了。”
话音刚落,李义府的神情惊愕,以骊山县侯今时今日的地位,还有这偌大的家业,还需要看这么多的典籍?从商君论一直看到苏秦。
李义府当年科举入仕也见过很多人,他们多数在科举前苦读,科举过后就将书卷当柴火烧了,因为这些人都已经入仕了,那些书籍便是他们的痛苦来源,撕了痛快,烧之后快。
张阳也在大唐的官场混迹这么多年了,要人脉也算是有点,要说权力几乎是没有的,为官七载也算是官场的老油子了。
许敬宗俯首道:“自然是让他赔罪。”
也有了渊盖苏文可以撒威风的地方。
穿着一身浅绯的官袍,现在他已经是朝中的五品官吏了。
张阳看着自己的画出来的一个圈,如今看来什么百济新罗那都是一群蛮夷而已,拿下他们轻而易举。
“温挺怎么样了?”
为大唐开疆拓土是最高的成就,以现在大唐这种民风下人们自然是争先而上。
众人站定,许敬宗说到了现在高句丽的事。
随着张阳的话语,许敬宗皱眉思量半晌便又道:“县侯的意思是还要拿下新罗与百济?”
这些尸骨都是中原的将士,也都是中原的好男儿,这些尸骨自然要带回来,这是一种精神,也是一种归乡。
因为来长安述职,张大安和李义府先一步到了,在后方还有高句丽王与渊盖苏文,并且带来了留在高句丽的部分前隋将士的尸骨。
就比如流放犯人的岭南之地,并非贫瘠之地。
张阳咧嘴一笑,“还是你明悟得快,往后礼部的事还要多多依仗你。”
这给大唐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也是当时朝中有远见的人众多,武德五年,冯盎惧怕李靖便上交了岭南数州之地,后在贞观初年来到了长安,也召回了自己的儿子。
只是这人猫不知道的是,张阳完全是闲着无事才去看那些书,不要怀疑一个无聊的人会做多少无聊的事情,汉书史记翻看了大半。
事实就是这样,自从李世民要广开言路,言官们的春天就到了,他们的目光就盯着皇帝,哪怕皇帝的言行举止有半点不对的架势,这些人就会出来指指点点。
可大安终究还是身兼礼部侍郎,眼前倒是不用担心这个忧虑。
像李义府这样的人,只要给他一个梯子,他就会踹下所有人,自己往上爬。
张阳笑道:“老许以为呢?”
张阳在地上画了一个圈,低声道:“我近日时常看典籍,从商君论一直看到了苏秦传。”
这就是父母心,时刻都在牵挂着自己的孩子,不管这孩子有多么地愚笨和不成器。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道:“老许,你以为如何?”
李义府低着头解释道:“拿下了高句丽之后温挺兄弟才得知了老先生过世的消息,后下官与大安整顿高句丽事宜,温挺兄弟一直都在披麻戴孝,并且在回辽东后,他沿途去了祖地亲自去祭拜了老先生,后又回了辽东,如今来看他多半已经过江又去了高句丽。”
足以可见这个人对功利的心切。
一队人马朝着骊山而来,张公瑾远远看去,现在只能看到马上的人影,他笑道:“大安来了。”
张阳怅然若失一笑,带着师母和老师等在了村口。
老师与师母先带着大象,大素,大安三人进了村子,一家子好不容易团聚。
师母抓着大安的手臂,上下打量了,“嗯,瘦了,也有胡子了。”
张公瑾点头道:“嗯,沉稳了,也瘦了。”
心中定下这些想法,张阳又道:“我会亲自写信派人送去给温挺,让他在一个月内拿下新罗和百济,并且修建战船。”
不愧是老先生的儿子,为了家国远赴辽东,没有犹豫。
张阳观察和李义府,在场的有许敬宗这个礼部尚书,余下都是礼部的侍郎。
只不过李义府并不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张阳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历史的长河中,李义府这样的人也不过是沧海一粟,如他这样的人太多了。
张阳听着他的话语,他没说的是温挺得知老先生过世的消息后很愤恨,带着人在百济胡乱杀人。
李义府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文散官,充其量不过是个鸿胪寺少卿,就这样他还壮着胆子,在三位侍郎与礼部尚书面前抢话。
心中暗暗多了几分敬佩,都已经是县侯又是陛下重用之人,还能如此苦读,想来足以见得这个县侯的刻苦。
张阳叹道:“这群文官的心思可真不干净,整天吹毛求疵,一星半点的不合规矩他们就要弹劾。”
当然了,在李义府上头还有一个许敬宗,老许同样也有功利心,但他的功利心没有李义府这个锋芒毕露。
此事有风险,有很大的风险。
要是被朝中知道肯定会引来许多的弹劾,李义府发现自己早就上了礼部的船。
这艘船要是翻了,自己的前途也就尽数毁了。
他心一横,也朗声道:“喏!”
为了仕途他与许敬宗有着一样的狠心,那就是说干就干。
第七百零四章 前隋将士的尸骨
李义府的出身本就低微,一直以来受尽了别人的冷眼,他受够了。
现在的他没有什么豁不出去的。
正是这些屈辱,令他心中对仕途更加坚定。
与许敬宗和李义府定下了将来高句丽的规划,高句丽这个小国的命运从此掌握在了大唐礼部的手中。
张阳与礼部尚许敬宗,还有李义府几句话就将高句丽的未来描绘好了。
对于两人将来的嘱咐,张阳觉得没有必要,现在的许敬宗已经不是当年了,他如今位列礼部尚书,羽翼已然长成,还有向陛下直奏之权,现在都敢向长孙无忌叫板。
还有李义府这本就是一个人精。
如此俩人在礼部,大唐的朝堂说不定又要别开生面了。
只不过动用如此两个坏人,张阳发现自己在反派与奸臣的路上一去已不复返了。
看着俩人的背影离开,张阳感受到秋日夜里的寒意。
一车车尸骨早已腐了,衣服带着腐肉,甚至还有许多令人不忍直视的骸骨。
长孙无忌行了一礼又继续道:“臣以为将高句丽王安置在长安城,并且以高句丽王的名义号令高句丽人,如此才能保住安定又能得以安稳高句丽的人心。”
茶叶的利润太大了,从贞观四年皇帝第一次尝到炒茶的味道。
关中十月过了下旬,便是霜降时节,西北的冷空气袭来,让这八百里秦川大地都披上了一片银白色的霜。
“赵国公未去高句丽,不知高句丽情形,不知高句丽之民心,在下去过那贫瘠之地,他们不知天可汗,畏惧高句丽王与渊盖苏文之辈,他们需要天可汗的圣明仁德。”
监督女儿小清清写字的李玥疑惑道:“夫君在找什么?”
此次众人明白的和不明白的都清楚,整个礼部都在向长孙无忌叫板,有许敬宗更何况有张大安?
中书舍人唐善识站出朝班,言道:“陛下,张侍郎所言确有道理,但赵国公之策最为稳妥,一来高句丽王统治高句丽已久,大唐若轻易依张侍郎所言会被人非议越俎代庖。”
物理呐,那是穷尽了几代人的努力都看不到尽头的学问。
随后,许敬宗沉着脸又道:“礼部的坚持也没错,如此乱国当用重典,非重典不能治此顽疾。”
长孙无忌低声道:“自然是渊盖苏文。”
张大安低声道:“已经与爹娘商量好了,以后我就住在长安城的旧居。”
“这就去刷牙……”
这是张大安第一次在太极殿发出声音,也是这个年轻臣子第一次叫板长孙无忌。
他站在朝班前朗声道:“陛下,高句丽王在高句丽已有多年,是正统王室,如此轻易就取缔难免会引起高句丽内子民的矛盾,如此便越发难以治高句丽。”
李泰一边刷着牙走到菜地里,“牛闯他们已经将车床与蒸汽机的连接做好了,来年开春我们村子就可以复工了。”
太府寺一天到晚忙的就是这些事,算时节种菜,盘算每亩地产量之后,根据节气与水土关系,让作物的产量达到最合适的水平。
朝堂上顿时又安静下来,许多目光都在这个新晋臣子的身上。
以现在大唐水平,能够造出蒸汽机还处于半知半解的状态,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骊山正在收获蔬菜。
但它的尽头穷尽几代人也看不到。
李世民迈步走出太极殿,群臣跟随。
在长安城外,一片肃穆,人群看着众多的尸骨沉默不语。
而媳妇看中的便是江南东道茶叶,因为根据太府寺的典籍记录,江南东道的水土最适合种茶叶,通过这两年的了解,李玥尝过各地种出来的茶叶。
若没有他们,自己在大唐指不定会活成什么样。
面对一个新晋的臣子,朝堂上的张大安就是一个陌生人。
此人虽说有功劳,竟也敢直面反驳赵国公,朝堂上的议论是更大了。
他一边用牙刷刷着牙,口中的话含糊不清。
物理可以改变世界,也可能毁了世界。
走在村子里的小道上,又见到了站在老师家门口的张大安。
看这胖子还一脸踌躇满足的模样,张阳不想浇灭他心中的热血与理想。
朝堂上,李承乾与徐孝德就在场,两人都看着朝堂上讲话掷地有声的张大安。
就算是杨广再多么地无道,这些将士都是无辜的,他们为中原征战,为中原奋战,奋不顾身。
张大安面向长孙无忌低声道:“赵国公,高句丽的祸乱是在何处?”
自此一场从前隋开始,牵挂在众人心中又不敢提及的事落下了帷幕。
李世民颔首道:“安静!且听张侍郎的说法。”
不论是许敬宗还是李义府,他们初步尝到了仕途滋味,自然不会轻易松口,也不会就此开摆不上进。
张阳笑着摆手道:“大安兄弟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自然要照顾老师。”
礼部与长孙无忌的叫板被打断,李世民打算亲眼去看看前隋将士的尸骨。
面对长孙无忌,张大安不卑不亢,继续道:“谓之乱世当用重法,高句丽之乱,乱不在民,而在高句丽旧贵族,乱在高句丽王,中原对高句丽疏于管制,高句丽之民只闻高句丽王却不闻上国中原之音,任由其奴役高句丽之民。”
李渊和李孝恭还有李泰三人一起睡醒,爷孙叔侄三人瞧着大早晨就在田地里忙活的张阳,也是神情木然。
长孙无忌沉着脸,“若是就此取缔高句丽王,高句丽人心不安又当如何?”
此言一出,朝堂上安静了下来。
“让你皇姐教,今天霜降了,是收获白菜和卷心菜的好时节。”
“嗯。”李泰漱了漱口,便帮忙捡着菜。
张大安站出朝班,朗声道:“陛下,臣对赵国公的话有所妥当。”
家里的东西都在媳妇手中看管的,张阳装着糊涂也没有多问,便在自己的书信上盖下印信。
“赵国公此话未免太过简单了。”张大安继续道:“自古以来高句丽的祸乱与不臣之心都是高句丽王使然,昔年前隋征讨不臣的高句丽是谁在抵抗,是谁让这么多前隋将士埋骨异乡?”
李泰不理解微观是什么意思,但他还是记下了这句话。
张阳笑道:“物理的尽头呐,谁也说不好,我们了解的不过是皮毛中的皮毛也算不上,以前我听别人说物理的尽头就是微观的尽头,但无数人穷尽一生都没有看到物理的尽头。”
而在朝堂上又是另外一番局面,朝中却为了如何处置高句丽王的事吵得不可开交。
“大安,今日好好陪陪老师与师母。”
先是看他一眼,许敬宗皱眉道:“当年张尚书执掌礼部曾经教导过老夫,为人在世有所作为,有所不为,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但心中定要存有良知。”
在骊山生活就要养成骊山的习惯,早起晚睡都要刷牙。
人都是重感情的,这位老师指点自己的地方不多,但每一次都是一针见血。
看着他与长孙无忌的辩驳,李承乾眼神中有更多的欣赏与担忧。
只有江南东道种出来的,是最为合适的。
三十年过去了,他们的孩子早已成人,他们妻子也已经成了老妇。
有人在并州准备茶叶,也有人在太原各地都想要种上茶树。
话音落下,在太极殿内久久回荡。
“义府啊。”许敬宗长叹一声。
事后,李义府跟着许敬宗走在朱雀大街上,“处置高句丽之事陛下为何迟迟不下决断。”
对此张大安也是无言以对。
身为骊山的县侯,张阳背着竹篓第一个走入菜地。
对渊盖苏文的下场倒是简单,众人一致认为这种乱臣斩了便是,死不足惜。
顶着惺忪的睡眼,张阳打开家门坐在家门口洗漱。
清晨的骊山很安静,各家各户的门也都半开着,大家也都在这个时候刚睡醒。
她的神情低落又委屈。
许敬宗也站出朝班,“善识此言不妥,何来越俎代庖,自汉以来高句丽便是中原四郡之地。”
“魏王殿下帮我把这些菜装进竹篓中。”
“凡囚执人之事,邦有祭祀、宾客、丧纪之事,则役其烦辱之事,掌帅四翟之隶,使之皆服其邦之服,执其邦之兵,守王宫与野舍之厉禁。”
张阳挠了挠头,“我的骊山县侯印信去哪儿了?”
许敬宗叹道:“赵国公所言也都是为了社稷呀。”
拍了拍他的肩膀,张阳笑着走上了骊山。
“许侍郎以为呢?”李义府小声道。
话语一出朝堂上满是议论。
其实媳妇与小慧自己就有谋划,不论是太府寺还是骊山县侯的名义都被她们用来准备江南东道的茶叶大业了。
张阳漱口洗脸,换上一身较为轻便的衣裳就要早早去山下的田地里忙活。
“你有打算,我就不插手了。”张阳双手放在后背抬头看着就要沉下去的夕阳,“如今的礼部形势你也清楚,尚且不知陛下往后会怎么打算,只是许敬宗就算现在是礼部尚书,以他的心性还要继续上进的。”
“此乃症结所在,高句丽王不重要,高句丽之民才重要,令高句丽之民闻天可汗之声,如此高句丽之民知天可汗,且有中原官吏治理,如此才能将高句丽之祸消弭。”
但对于高句丽王的处置朝堂争论不断。
早晨也更冷了,张阳为了照顾儿子又是一晚上没有睡好,三五个月大的孩子最是闹腾。
张大安躬身行礼,“臣请陛下旨,派出朝中支教人士,教化高句丽之民,高句丽万千子民期盼着天可汗给他们带去安定,带去富裕。”
以长孙无忌一直以来秉持的怀柔之策,他希望高句丽王可以与松赞干布一样困于长安城便好。
将来这茶叶生意会更好,嗅到商机的人早就开始准备了。
李泰低声道:“姐夫,你说是物理造就的蒸汽机,那么物理的尽头在哪里?”
李义府躬身行礼道:“下官深知许尚书与赵国公不和,如今还能有如此言语,下官佩服。”
张阳笑道:“往后再做打算吧,朝堂就是这样皇帝一句话可以决定太多人的命运。”
重活一辈子,从一个无根的浮萍一直到现在,少不了这些长辈的指点和教导,让自己没有在这个时代走弯路。
之后的两三年间,茶叶以一种不可想象的速度风靡了长安城,现在已经风靡了关中各地。
“兄长是有所忧虑?”
双方争执不下,殿前侍卫入殿禀报道:“陛下,前隋将士的尸骨到了。”
一时间人群中传来了嚎哭声,这嚎哭的声音很揪心。
当初传闻中在东宫最没出息的张大安,此刻却成了最有出息的一个。
张大安双手相握作揖行礼,“多谢兄长一直以来照顾爹娘。”
李义府顿时肃然,“下官谨记。”
“姐夫,今天教我玩魔方吧。”清河公主手里拿着魔方期待道。
至此身后长安城万千居民也跟着行礼。
“夫君稍等。”李玥连忙起身走出书房,而后又有些心虚的将骊山县侯印放下。
李世民见到这一幕闭上眼,沉默面朝天际,躬身行礼。
“倘若高句丽一旦生变,你们礼部能担责吗?”又有人站出朝班朗声道。
回到家中,张阳给温挺写了一封书信,正在书房上下翻找着。
这些人都是中原的好汉,自当礼敬。
李义府低声道:“下官以为可以先暗中杀了高句丽王,逼赵国公就范。”
天可汗带着群臣在这一车车的尸骨前,肃穆站立到午时,最后下旨厚葬,给予遗孀及其家人补偿饷钱。
见天可汗行礼,群臣也跟着行礼。
张大安又道:“赵国公所言不过是为了一时,周礼有言,司隶掌五隶之法,辨其物而掌其政令。帅其民而搏盗贼,役国之辱事,为百官积任器。”
张阳神情木然地刷着牙,又问道:“你刷牙了吗?”
“害人者终害己,你看到那个弘文馆主事了吗?”
许敬宗望着前方的一个人影抬了抬下巴,意有所指。
李义府小声道:“许侍郎的意思是……”
“此乃弘文馆主事,害了不少人。”
第七百零五章 李泰的婚事
害人者终害己,天道有轮回,李义府现在是骊山县侯与许敬宗最坚定的追随者。
他跟着走上前,打算对这个害人者弘文馆主事给予回报。
这个弘文馆的主事孙礼经过七年前向赵国公进献了书籍归类之法之后,这些年他的日子一直不是太好,过得也不是很顺心。
不过眼前看许敬宗就在眼前,孙礼畏惧地退后两步,“许敬宗!尔敢来弘文馆!”
许敬宗颔首道:“有何不敢?”
孙礼冷冷一笑,“老夫也不是好惹的,来人给我将此人轰走!”
随之他话音刚落,李义府的一拳便打在他的脸上。
孙礼捂着脸不敢置信,他在弘文馆七年不得上进心中早已积怨已久,被这么挨了一拳,怒从心中起此人也发了疯地打向了李义府。
双拳哪里敌得过四手,很快孙礼被许敬宗和李义府打得倒在地上。
弘文馆冲出来的一群读书人见状也只能愣在原地,这人是许敬宗呀,睚眦必报的许敬宗连长孙无忌都敢叫板,他们哪里敢得罪。
许敬宗赞赏道:“义府兄弟的身手竟如此之好。”
村子里不论男女老幼都要有一定时间的锻炼。
成婚本就是大喜事,偏偏放在处默身上莫名显得悲壮。
说着话,李孝恭目光带着一些同情,张阳问出这种问题,未免让他这个长辈有些感触,张阳孤身一人至今也没个人照顾他。
还有一些风漏进来,张阳喝着茶水,目光看向媳妇捧着,她捧着书卷,正在核对编写的年历。
“若不是如今有了科举,这朝堂早就被这种人祸害了。”
“您老也是家大业大,怎么送旧靴子?”
霜降的半月过去,立冬时节就要到了,这天的长安城很热闹,宫里宫外都在准备。
李孝恭也揣起了手,“家有悍妻如此。”
李泰吐得面色惨白,这要是没办法的事,魏王娶妻总要去长安城的,不仅仅要去长安城,还要先去见父皇与母后,见了之后在祖宗灵位前行礼叩拜,如此才能再去接阎立本的女儿,来骊山成婚。
李玥闻言起身,“夫君,天色不早了。”
“这个黄历就很不错,还是我们自己编写的,送给他正好。”
李泰骑在马上任由马儿慢悠悠地走向长安城,距离长安城越来越近他只能闭上眼,忍着要吐的感受。
张阳听说了程处默回家之后被他爹揍了一顿,不过程咬金也不好违背陛下的旨意,早早送了礼给那酒家女,在立冬时节与魏王殿下同日成婚。
“而且烧制琉璃需要岩砂,这种岩砂开采起来很费人力,当下没有多余的人力物力来给我们家烧制琉璃。”
深刻地了解大唐的为人道德品行,在了解大唐律法框架下,与人文环境,张阳意识到唐人中的门第较高的人家道德水平也挺高的。
看管这处官道的正是李道彦,他见到是张阳与魏王他们,也在一旁坐下聊了起来。
许敬宗稍稍点头,“那是自然,为官者当服众,如何服众,当然是公平以待,那孙礼平日里对生员收钱还少吗?手拿把掐还私自收钱再去举荐,不得人心,有此下场自然不会令人同情。”
“不行。”李泰摆手道:“就算她女儿可以出城,也不能让父皇母后出城迎接本王,这成何体统,不合礼数。”
大家都是清醒的也明白形势的,宁可看着孙礼挨打也不愿得罪眼前这个位列六部尚书之人。
李玥一手扶着太阳穴低声道:“黄历还要校对,等到冬至日才能推算自己编写对不对。”
三人揣着手,齐齐坐在官道的路边。
李泰无力地站起身,背对着长安城,这才让心里好受一些,“本王不会退却的。”
李孝恭抚须道:“青雀成婚,老夫打算将当年穿过的靴子送给他。”
李孝恭这才放下刚吃了一半的这片白菜,一脸的意犹未尽,“此物生吃最为可口。”
等李玥将村口装点好,张阳还打算给两个损友的婚礼加点烟花。
李玥突然又放下书卷,皱眉道:“青雀成婚,我们家送点什么过去。”
而这个李义府出身低微,其人河北人士,当初只是一个门下省的小小典仪,给人端茶送水递奏章扫地的人物。
张阳感慨道:“前有许敬宗与长孙无忌交恶,再有朝堂上高句丽王之争,还有现在的处默和青雀成婚,今年的秋季,当真是多事之秋……”
看得一旁程处默不住摇头,“魏王殿下这般模样怎么能去长安城娶妻。”
要不怎么说处默是三人中的智慧担当,他的主意没有一个靠谱的。
张阳回头看了一眼骊山,“魏王殿下,现在全村上下都为了你的婚事准备好了。”
魏王的婚事就在眼前,宫里很忙碌,许敬宗这两天放下了礼部其他事宜专心给魏王准备这场婚事,甚至亲自确认了给阎大匠家中的礼单。
一家人走在回家路上,临近立冬时节,关中的夜里很冷,王婶抱着怀中的小心安,给他的襁褓裹得紧了一些,怕他冻着。
等李玥与两位婶婶装点好村口,在村口挂了不少红缎子,张阳便起身叫上了骑在小熊身上的女儿。
这张大安看着年轻气盛,倒是一个青年翘楚。
对大唐的了解又加深了几分。
李世民可以容许李丽质二十岁再嫁,毕竟是女儿嫁出去心疼,自然就顺着台阶下了。
程处默又道:“不如就让阎立本的女儿出城?”
“家大业大?”李孝恭犯愁道:“老夫家里的田产都给你们家了,哪里还有家业,要再送些什么值钱的,家里的婆娘非要拼命不可。”
“送他一卷书,我们之前编写的物理就很不错。”
一阵萧瑟的寒风吹过,三人倒吸一口凉气齐齐合拢了腿,揣手靠在一起坐着。
张阳看向一旁啃着生白菜的李孝恭,“河间郡王,这白菜还是少生吃为好。”
如此只好目光同情地看着挨打的孙礼,众人表情开始转为麻木不仁,大人物打架小人物不能遭殃。
离开之后,俩人回到礼部,需要为接下来魏王殿下的婚事安排。
听了李道彦的解释,三人只好齐齐转身背对着官道继续坐着。
张阳向李孝恭拱手道:“河间郡王用心良苦。”
直到许敬宗和李义府离开,孙礼还倒在地上很是狼狈。
看他神色不对,张阳加重语气,“我是说如果,处默与酒家女私奔了,并且私奔之后还让那酒家女怀了孩子,那也叫不为人子?”
李泰耷拉着脑袋,“父皇为了政事连弟弟妹妹们都照顾不好,更不要说来骊山了,听说这些天父皇每每处理奏章到深夜,当下还只是初冬,哪有如今就来骊山过冬的道理。”
这确实是多事之秋,这个秋季的事情很多,有很多事情要忙,自从上一次风寒之后,张阳开始看起了医书,开始了解风寒这种病,在大唐的致死率出奇高的原因。
骊山有规定男女皆要到了二十岁才能嫁娶,不过李泰不同,他属于骊山的一个bug。
李义府回道:“下官不过是地痞的拳脚身手,是许尚书事先料定那些生员不敢帮着那主事。”
说来还是有些早了,但碍于李泰的身份,要是骊山再反对,怕是李世民要把李泰给绑回去。
程处默小声道:“要不让陛下与皇后来骊山过冬。”
李孝恭冷哼一声,“那叫不为人子。”了然点头,张阳又道:“如果……”
而此刻的赵国公府邸,长孙无忌不断喝着茶水听着身边这位遍体鳞伤的孙礼讲述。
不远处,李玥和两位婶婶正在装点村子,因为青雀的婚事就要到了,对此李玥这个皇姐很是上心。
程处默一拍脑门又道:“就说魏王殿下病重不能出门,如何?”
收了皇家给的聘礼之后,阎立本便做好了将女儿嫁给魏王的准备。
人们的直觉很对的,张大安或许会成为朝堂上的清流,但李义府一定会是一个佞臣,尤其是此人整日在许敬宗身边鞍前马后,甚至一起揍人。
思量片刻,张阳又道:“那要是陛下不下旨,处默与那酒家女私奔了,那也是逆子?”
“我早该用琉璃装窗户。”
这人被揍得好不凄惨,脸上青肿成这样,几乎认不出原本的模样。
她看了一眼摇篮,低声道:“儿子刚睡下,等他醒了就不方便了。”
但李泰是皇子,李泰都十七了,过了今年就十八。
张阳在冷空气中叹息一声,“河间郡王,你说处默是逆子吗?”
张大安与李义府终于在朝堂上有了名气,有了他们的位置,朝中朝臣也知晓了这两个响亮的名字。
长孙无忌沉声道:“老夫手底下就这么没骨气吗?他揍你你就不会还手吗?老夫府中给你三两部曲,护你周全。”
而李泰自己呢,他拿出了随遇而安的态度,他对婚事的态度从来都是很平淡的,用他的话来说在骊山住已经是父皇和母后最大的宽容,在这件事上他若任性就是他的不孝。
回到家中,夫妻俩共用一个水盆泡着脚,窗外冷风不停地吹,呼呼直响的风声,吹得窗户时不时抖动。
“呵呵呵……”李孝恭冷笑着,“那就不能说他不为人子,那是孽畜!”
……
魏王的婚事在即,因为旨意的关系,程咬金无可奈何只能让自己的儿子娶了那个酒家女。
娶得是阎立本的女儿,这门的婚事不论是骊山,还是李世民,或是阎立本,三家都很满意。
毕竟按照唐律来看,揍一个弘文馆主事最多交了罚钱了事,打了礼部尚书这罪过可大了去了。
男儿终究是要回家的。
刚走了半里地,李泰便拉住了马儿的缰绳,他翻身下马又吐了起来。
一旁的大宛马摇晃着打了一个响鼻,好似它都在嫌弃李泰。
算上在外的裴行俭与狄知逊,张公瑾家的三兄弟,还有河间郡王的儿子李崇义,一共六个侍郎,这六个侍郎各有不同,好像每个人都特别有个性,包括之前的许敬宗,现在众人也明白了他睚眦必报的秉性。
说着话许敬宗看着宗正寺送来的礼单,魏王殿下的事他自然要尽心尽力。
随后众人纷纷回到弘文馆继续写文章的写文章,读文章的读文章,讨论策论的继续讨论。
要说三人也没做什么坏事,就是坐在路边,除了影响官道通行也没什么大碍。
官道上过路商客行人,对这三人纷纷投以警惕的目光,在如今吏治清明的大唐,有人甚至去告官了。
李孝恭点头,“那当然是了。”
在吃食方面李孝恭很听张阳的话,他的话很有用,当初如厕不便听了他的话吃了豆芽,这豆芽爽口好吃,还能治如厕不便的病,受益无穷。
礼部人才辈出,当真是热闹非凡,各色人都有,一个个都有个性得令人咋舌。
李玥的目光依旧放在手中的书卷上,听了夫君的话语也没有抬头,而是低声道:“铁匠坊正在扩建,就这么点工匠应付村子里的建设都不够用。”
没想到这人去了高句丽,三年之后回来就已经是鸿胪寺的少卿。
“还早吧……”
孙礼委屈道:“赵国公,那许敬宗下手如此毒辣,小人……小人实在是……”
骊山县侯是礼部的靠山,魏王殿下自然也是靠山。
阎立本是个行事周正的人,本就是工匠世家,他对许敬宗这人没什么好感,也不知道张阳是哪只眼睛瞎了,向陛下举荐了此人做礼部尚书。
只是这孩子很是调皮,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安生,如今在襁褓中还要伸出手,试着去感受吹来的冷风。
换季的天气,最容易让人受风寒,人们只能通过锻炼体魄,来提高自己的免疫力,从而来抵御。
闻言,孙礼当即跪地叩拜,“小人谢赵国公,这一身的伤痛来日必定打回去。”
“至少先洗干净,再用开水烫一烫。”
大唐的文人是蛮横的,也是很现实的。
李泰忧愁道:“处默,你不要再说话了,本王谢过。”
程处默终于点头,沉默了半晌刚张嘴要讲话,又被李泰给瞪了回去,只好继续沉默。
补更一章九月的第一天开个好头,今天先补更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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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六章 立冬
程处默身上还有一些红色的鞭子印和一些瘀青,瘀青是被他爹揍的,至于红色的鞭子印多半是被那酒家女抽的。
说来也是,谁让处默一直瞒着自己的身份,俩人都相处这么久了,到现在他才坦白,才提出要娶人家的女孩。
以关中女子的性格,不动手才奇怪。
要说李泰要成婚,要如此艰难地去长安城,处默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儿去。
看处默还这么心大,还要给李泰出谋划策,这家伙的心是真大。
张阳惆怅一叹,身边交情最好的两个兄弟,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李道彦坐在一旁低声道:“听说现在李靖大将军也在骊山?”
“嗯,他最近研究新的兵法。”
想着李泰要如何安然无恙地进入长安城,张阳思量片刻,“魏王殿下尝试过吃点酸食吗?”
李泰好奇道:“你是说醋吗?”
张阳翻身上马,“在这里等着。”
无论是程处默还是李泰,张阳突然觉得这两人没一个让自己省心的。
这大宛马是宫里给的,它一直不愿意进入这个村子。
动物之间是有不成文的规定了,或许它已经闻到了别的味道,不论是熊大的味道还是三河马的味道,这大宛马都很害怕,更不要说是一匹阉马。
张阳翻身下马匆匆忙忙走上山,李玥正与儿子女儿嗮着太阳,还有一群弟弟妹妹正在写着作业。
她好奇道:“夫君这是怎么了?”
“小慧之前送来的梅子还有吗?”
“有的,就在厨房的坛子里。”
张阳从厨房中脚步匆匆下了山,再次骑着马儿来到官道上,李道彦已经走了,他还要看管官道。
李泰和处默一壮一胖还坐在官道边上。
看这胖子依旧是一脸的沮丧,与其说克服想要吐,不如止吐。
张阳打开坛子拿出一颗梅递给他,“你嘴里含着这颗梅子,再试试。”
这胖子有些后怕地看了看长安城,嘴里含了一颗梅子,顿时酸得面色发苦。
“既然魏王殿下想要克服想吐的感觉,不如嘴里含一颗梅子止吐,权宜之计不妨试试,要实在不行嘴里多含几颗。”
李泰重新翻身上马,嘴里喊着梅子让马儿慢慢朝着长安城而去。
刚开始的时候李泰嘴里含着梅子,往长安城走了一段路,发现没有吐,之后又走了一段路。
他又往嘴里塞了好几颗梅子,一时间酸涩得面色发苦,继续往长安城走着。
见李泰终于不吐了,程处默好奇道:“这是何物?”
张阳小声道:“梅子,酸能止吐。”
“原来如此。”程处默若有所思,好像这事真的跟他有关系一般。
一直走到长安城近前,这一次李泰从头到尾都没有吐。
看着这胖子欣喜的神情,程处默也很是好奇,拿起也拿起一颗梅子放入口中含着。
“嗯,确实很酸,回味倒还是甜的。”
本来这些梅子是小慧让人从江南带来的,就是在梅子最青涩的时候,用盐来盐渍过后,便存放起来。
孕妇用来止吐是最好的。
李泰去长安城就会吐是心理作用,既然不能克服心理作用,就只能用止吐的梅子了。
三人商定之后,便开始准备几天后的婚事。
李泰牵着马儿走着,现在心里自信了很多。
张阳从怀中拿出一卷书,书很薄只有三五十页,“这卷书就当是你的成婚礼了。”
李泰笑着接过书卷,“谢过姐夫。”
“本来我就在编撰物理相关的书籍,我从中挑选了比较适合你的一部分,其中记录的便是热力与电磁相关的记录,魏王殿下有空可以看看。”
以现在李泰对物理的了解,接触这方面的知识正合适。
程处默又回到了那酒肆,只是稍过片刻,酒肆内传来了叫骂声。
这家伙又和那酒家女吵起来了。
张阳和李泰齐齐一声叹息,还是挺担忧处默以后的生活的。
骊山上上下下都对魏王殿下的婚事很上心,就连村子里的道路都被打扫得干净,甚至还用水洗了洗村子里的各个小道。
张阳回到了山上,与媳妇收拾着温室的菜地。
她低声道:“老师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孙神医看了之后说老师的心肺已经不能再增加负担。”
种着菜苗的动作一滞,张阳思量了片刻又将菜苗种进田地中,按说老师的病情,能够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
心肺方面的问题,对这个大唐来说就是绝症。
当年出征讨伐颉利可汗的时候,那时正是天寒地冻,老师也是在那时候受了风寒,之后没有好好调养,人生着病依旧在战场上,这才导致了心肺都受到了损害。
这个损害是不可逆的,也可能只是肺部一个小小的炎症,起初看起来不严重。
但没有消炎药的现在,病情越拖越严重。
张阳又道:“孙神医还说什么了吗?”
李玥在菜地边坐下来,“孙神医说短则几个月,长则一两年,听到这话时师母哭了很久,倒是老师的心情开明了许多。”
夫妻俩都希望老师可以多活几年,布置完菜园子,张阳带着媳妇一起下了山。
魏王殿下的婚事在即,村子里处处都有人在打扫,就连鸡鸭圈舍都打扫得很干净。
走入老师的家门,师母正在厨房做着饭食,老师则坐在院子里皱眉看着书卷。
或许是眼神不太好了,老师看书卷时要将书卷拿得很远才能看清楚上面的字迹。
李玥默不作声地去帮师母。
院子内很安静,张公瑾看着书卷注意到一个身影挡住了温暖的阳光,笑道:“你来了?”
张阳在石桌边坐下,“老师,你可要多活几年呀。”
闻言,张公瑾释然一笑,“你脸上的胡渣比以往更重了。”
张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发青的胡渣很扎手,又道:“我这人不喜欢留着胡子。”
“你是个爱干净的人,老夫一直以来都知道。”
张公瑾稍稍点头。
再看老师的神情,张阳看到炉子上烧着的水壶的水开了,便给倒上一碗茶水。
张公瑾注意着他的神情,终于是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老夫拖着这一副孱弱的身躯已经很久了,如果有一天可以离开人世那也是一种解脱。”
这具身体对老师的负担确实很重,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张阳低声道:“我还是希望老师可以多活几年。”
闻言,张公瑾双手放在腿上,身体靠着轮子,抬头看着立冬时节蔚蓝的天空,“孩子们都长大了,现在大安也能自立了,老夫死了也可以瞑目。”
“对了。”张公瑾看着眼前这个弟子又笑道:“还有你,在你手中这么多的翘楚,不论是许敬宗,李义府还是现在大安,又或者狄知逊和裴行俭,他们都是可以成为你的羽翼。”
“其实……”话语说到这里张公瑾轻咳了两声,“其实你是实力与长孙无忌制衡的,要说权术,这也是陛下想要看到的场面。”
“老师不要说笑了,我拿什么与赵国公斗,整个关陇集团,数千门生学子都是赵国公的人。”
张公瑾还是摇头,“长孙无忌的势力在关陇,他不如你的地方在于人手的精练,你手中的人都是青年一辈,都是各自在种种方面有出色才能的人。”
“而长孙无忌则不同,他手中的人多是有名望无实干之辈,有些时候名望比才干重要,但有名望的人无才干迟早会落寞,而有才干的人终有一日会得到名望。”
听着老师的话,张阳犯难道:“老师说这话,又像是在交代后事了。”
以前听老师说这种交代后事般的话语,或许还能一笑置之。
现在听了这种话,再想到老师的病情,心里便又多沉重了几分,多听一句,就多沉重一分。
张公瑾忽然笑了,“这世上从来没有人能够保证一定长寿,老夫这辈子见识过天下英雄好汉,也经历过挫折和颠沛流离,算计过许多人,现在能够安心终老已经很好了。”
张阳安静地坐着听着老师讲话。
不多时李玥与师母也端着饭菜上桌。
今天便留在老师家里用饭了,现在大安也回来,老师与师母心中最牵挂的事情也尘埃落定了。
“高句丽的事如何了?”张公瑾笑着道:“大安从辽东回来之后很少说辽东的事,你师母就不愿意孩子们回家了还在说朝中的事。”
闻言,师母神情有了些许不悦。
张阳回道:“大安拿下了高句丽的王都,并且想要废了高句丽王,从此让高句丽成为我们大唐的郡县,但这件事遭到了朝中以赵国公为首的文官势力反对,他们想将高句丽王留在长安城,挟高句丽王来号令高句丽之民。”
张公瑾吃着饭菜点头,“大安想法是好的。”
“是呀,大安的方式一劳永逸,终究会有人反对,他的办法只要是施行下去,高句丽便不会再有王。”
张公瑾又放下碗筷,“长孙无忌想得更长远,他觉得想要辽东安定,必须要挟制住高句丽,如此可以避免很多祸事,大安贸然废了高句丽王,或许会给高句丽徒增动乱,从而再次威胁辽东。”
张阳点头,“所以我把温挺留在了高句丽,让他带着高句丽人与自己的本部兵马去攻打百济和新罗。”
张公瑾抚须不语,好似在考虑这件事的好坏。
总之李世民没有东征高句丽,也没有动用国力去攻打高句丽。
在安置高句丽的这件事上,众人有很多的看法。
张阳低声道:“赵国公的想法真的很有远见吗?一旦按照赵国公的说法,确实显得稳妥,但往后中原以东也就限制在了高句丽这片地,不除高句丽王,中原便一日得不到远东的跳板。”
张公瑾颔首道:“如此看来你比长孙无忌想得更长远。”
“是呀,我也这么觉得。”张阳笑着。
“长孙无忌这个老匹夫也到了想要维稳的年纪,他不像你们这些年轻如此热血,所想所忧虑的自然也更加的稳重,倒是不像你们这般一腔热血为了往后考虑。”
说着话,看这个弟子还是神情低落的模样,张公瑾长出一口气,“温彦博去世时,总说人生有太多的意难平,老夫此生没什么还未了却之事,比他好太多了。”
“对了。”张公瑾又笑道:“老夫打算等收到了王珪这个老东西的死讯后再死。”
张阳犯难道:“这能是老师说得算的吗?”
张公瑾爽朗笑道:“老夫现在就等着那个老东西的死讯,他一去终南山便没了音讯,已经派人去打探他的死活了。”
看老师的心态还不错,夫妻俩与师母告别之后,便又回了骊山。
纵然得知老师的病情到了这一两年就是极限了,心肺的负担越来越重,人体是有极限的,心肺的承受能力也有限制。
弟弟妹妹与孩子们都已经用过饭食了,现在小心安也能吃一点稀粥。
张阳独自一人坐在华清池边,看着浩瀚的星空。
“你师父有心事的总是这样。”李玥拿起一件外衣嘱咐小慧与小武,“你们也早点休息。”
两个弟子齐齐点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李玥拿着外衣给夫君披上,“当心着凉。”
“嗯。”张阳看着星星点点的夜空,“今天的星星格外地多,你看了吗,那是星座。”
李玥也在一旁坐下来,“什么是星座?”
“你看将参宿一四五七连接起来,再看上方那颗明亮的星……”张阳拿起桌案上的笔墨一边比对着夜空中的星星,“你看像不像一个举着刀的猎人?”
李玥打量片刻点头道:“嗯,如此说来是有点像。”
张阳笑道:“星空距离我们很遥远,但却是亘古不变的。”
李玥坐在一旁将双腿放在熊背上,也目不转睛地看着星空。
良久,冬日里的夜风更冷了,夫妻俩这才回到屋中休息。
立冬是冬季的起始,也是二十个节气的四立之一,所谓秋收冬藏,冬天用来储藏粮食的季节,世间万物也进入到了休养的状态。
草木凋零,蛰虫休眠,菜地里只有白菜和卷心菜与菠菜还种着,当然了还有一些芹菜,长势并不好。
第七百零七章 魏王大婚
关中的立冬时节,有人宴请宾客,也有人早早就出门去祭祖了,对太府寺来说冬天也是很忙碌,从各地送来的奏章越来越多,太府寺要从各地的作物呈报中做个整理,做个汇总。
什么地方什么样的水土,在何种季节适合耕种。
太府寺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但今天是李泰成婚的日子,这些事情只能暂时放下。
当初认识李泰还只是一个机灵的小胖子,现在已十七岁了。
夫妻俩在骊山为他准备接她的新婚妻子,两位婶婶带着村子里的妇人们收拾着魏王的小院子。
这个院子不大,但收拾一下,将来给他们夫妻俩人住也是很不错的。
张阳和李孝恭还要带着李泰去长安接来阎立本的女儿。
毕竟是自己家的侄子,这一次李泰成婚,李孝恭给他安排了五百名部曲护送。
队伍缓缓朝着长安城而去,李玥难得骑着三河马也跟在一旁。
这性子一直暴烈的三河马,经过红拂驯服确实温顺了许多。
李玥小声道:“原来夫君是将梅子给了青雀。”
张阳一起策马在一旁,马儿走得很慢,队伍行进得也很慢,“权宜之计,只不过还要宫里面见祖宗,也不知道到时候他会不会出洋相。”
“嗯,但愿不会。”
队伍从骊山出发,清晨时分一直到了晌午这才到了春明门前,早有宫人和宗室的人等在这里了。
迎接的人也是李泰的王叔,李道宗。
众人翻身下马走入城中,张阳又瞧了一眼李泰的神色,这家伙嘴鼓鼓的多半是塞了不少梅子用来止吐。
样子怪异了一些,让领路在前头的李道宗时不时回头看看。
自李孝恭任职礼部尚书,离开长安城之后,宗室的事情便由他来主持。
朱雀大街早就被清扫好了,队伍顺利地从朱雀大街到了朱雀门前。
作为长辈,张阳与李玥要带着李泰去面见当今陛下与皇后,李道宗和李孝恭也跟在一旁。
张阳与李玥领着李泰一直来到甘露殿前,当即陛下与皇后就站在那里,陛下身侧还站着李承乾与太子妃。
随着王公公开始念诵旨意,李泰下跪向他的父皇与母后行大礼。
成婚也是人一生中大事,李泰的婚事很顺利,这是一场由他父皇母后一手包办的婚事。
对此李泰也没有抗拒,自从离开长安城之后,他就抱着随遇而安的心态过着日子。
之后便是李泰跟着父皇与母后去祖宗前祭拜,不过张阳与李玥只能等在外面。
在外面的还有李承乾与太子妃。
太子妃已经为李承乾生了一个孩子,她恭敬向俩人行礼,能够成为太子妃,太子也能有情人终成眷属,少不了这夫妻俩人的帮衬。
李承乾笑道:“青雀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出来,东宫准备了一些糕点。”
都已经是午时了,想着这个时候大家多半都有些饿了。
太子妃让宫人端来了糕点,李孝恭和李道宗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张阳揣着手看向身边的太子,小声问道:“太子殿下,不是在祖宗面前不能够饮食吗?”
李承乾解释道:“确实不能饮食,但今日是青雀的婚事,与我等无关,父皇向来都号召朝堂上下勤俭,这一次青雀的婚事也是一切从简,不用拘泥于那些小节。”
张阳若有所思点头。
“孤听闻最近太府寺很忙碌?”
“是呀,很忙碌,要准备的事情有很多。”张阳没有吃糕点,而是喝了一口茶水,“儿子出生了,女儿也三岁了,我近日也在学着如何做一个父亲,如何管教孩子。”
“哦?”
看太子殿下来了兴致,张阳又解释道:“我还问了河间郡王很多,他说如果一个男子私自与别人家的女子交好,那就是逆子,如果长久与那女子厮混便是不为人子,要是还让别人家的女子怀了孩子,那便是孽畜。”
话音不算小,周遭的宫人都听到了,纷纷忍着笑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太着急,糕点噎住了,正在不停地捶打自己的胸膛,好一会儿这才回气。
张阳笑道:“真是学到老,活到老,充分了解这大唐的人文环境,了解如何做爹,我还有很多需要学的。”
听了张阳一番话语,李承乾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
所谓不耻下问,张阳觉得问这种事情没错,但在别人看来这个问题就显得很煞风景。
还得知这些话是河间郡王教的。
面对众人的目光,一旁还有这么多的宗室中人都听到了,现在李孝恭很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只能不停地咳嗽来缓解尴尬。
终于李泰从宗正寺中出来了,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嘱咐了他三两句话,这才让李泰去接阎立本的女儿阎氏去骊山成婚。
离开之后,张阳注意到了长孙皇后与李世民的神情,这是作为父母最安心的笑容。
不知不觉李泰也到了成家的年纪,也是因为李泰没有远赴封地,可以留在骊山,这就像是长安城邻居。
长安到骊山只有半天的路程,子女没有前往封地,对皇帝和皇后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一种情况。
张阳皱眉看向李泰,“怎么样?”
李泰嘴里还嗮着梅子,“在祖宗面前吐了一场,不过无妨,祖宗不会怪本王的。”
闻言,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马上就结束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去朱雀大街接阎立本的女儿去骊山完婚,队伍走在朱雀大街的时候,程咬金的卢国公府邸门前也有不少人在往来走动。
今天是魏王成婚的日子,也是程处默成婚的日子。
李泰在程咬金府邸门前停下脚步,从门内看去就见到了一脸憨笑的处默。
张阳也转头看去,处默现在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的。
先有李承乾的婚事是自家苦心安排的,还有现在处默的婚事,魏王就不用多说了。
张阳感觉在做的媒够多,往后不想再掺和这种事情。
阎立本的府邸也在朱雀大街上,不过他们家位置没有这么显赫,而是在朱雀大街的街角。
李世民在给自己的儿子安排婚事上很小心翼翼,太子的妻子选了一个没有什么权势的苏氏,李泰的妻子也是一个身家不显赫的工匠世家之女。都是很简单,不复杂的人家,更不是五姓女子。
这些家庭简单,教养出来的女子也很简单。
如此便不会左右皇子,这是李世民的用心所在。
简单的王妃,让皇子们以后的日子也能不被左右,而不是选一个强势的女人来左右皇子的想法。
这位大唐的太宗皇帝还是很有远见的,也是个会打算的皇帝。
只是这位太宗皇帝走后,贞观一朝结束,他的儿子就没这么争气了。
在街道上许多人的目光下,张阳领着李泰走入这处宅院。
婚嫁之事,父皇和母后不在身边,一直在骊山照顾他的姐夫与皇姐便是主心骨,就像当初李泰行冠礼是一样的。
别看阎立本家的宅院位置不是那么地显赫,门第也不是太高,但走入这处宅院这才发现阎立本家并不小,反而宽敞很多。
此刻的阎立本就坐在正堂房中,正堂内没有别人。
李泰躬身行礼,“见过阎大匠。”
阎立本与骊山一直都有往来,准确地来说是骊山与工部一直以来都有往来,从当初的骊山建设需要石料与木材,到现在修建太液池。
“魏王殿下不必多礼。”阎立本上前扶起李泰,“老夫家中的女儿就此一个,还望魏王殿下以后多多照拂。”
李泰双手作揖,“定不负阎大匠所托。”
女儿嫁给当今皇子,本就是一件显赫门第的事。
阎立本心里是愿意的,随后唤了自己女儿出来,将女儿的手交到了李泰的手上。
随后,李泰带着一身红衣的妻子走出这个正堂。
张阳对阎立本道:“阎大匠不如与我们一起去骊山用饭食如何?”
听闻这话,阎立本没有拒绝。
李泰将自己的这位就要去骊山完婚的妻子送入车驾中,自己翻身上马,似乎是又有了反应,迅速从马鞍处的布袋子拿出几颗梅子放入口中,止住了肠胃不适的反应。
队伍离开时比来时快了不少。
张阳与李玥策马在这个胖子的后方,心里很担心这个胖子憋不住,担心他当街吐了起来。
轻声咳了咳嗓子,李泰会意之后,催促身下的马儿快些步子。
街道旁,许敬宗和李义府就看着魏王殿下的车驾从这里路过,“看魏王殿下走得如此匆忙,当真是年轻意气风发,在下当年也是这样的。”
说罢,他看向李义府,“义府兄弟可有成婚?”
李义府神色黯然,“还未成婚。”
这不得不说李义府出身贫寒,门第微末,想要娶个姑娘谈何容易,现在他是鸿胪寺少卿,就这个身份依旧不能改变自家的门楣。
而许敬宗就不一样了,许敬宗的父亲虽然已经过世,可他爹是前隋的官吏,与上官仪一样,因为前隋动乱,家中离散,至少当年的门第依旧在,婚事没有太大的阻碍。
许敬宗和上官仪可以惺惺相惜,但李义府不行,他的出身决定了他微末的身份。
李义府闭上眼低声道:“许侍郎,下官也总有一天能够光耀门楣的。”
安排皇子婚事的事情终于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宗正寺的事,许敬宗忙完这些就带着李义府去好好喝一顿酒。
车驾队伍终于出了长安城,走出一里地之后,李泰突然停下。
看他面色惨白,张阳意识到不对,也翻身下马,给了后面的冗长的队伍喊道:“魏王殿下要方便一下。”
众人也都停下队伍,纷纷好奇看着这位县侯带着魏王殿下走入一处矮坡之后,随后众人便看不见身影了。
李泰扶着一旁的树正呕着,之前的酸梅也都呕了出来,呕完又咳嗽起来。
张阳不住地拍着他的后背,“喝口水吧。”
好一会儿他才平静,灌下一口水,舒坦不少,李泰惨白的脸终于笑了,“这回好多了。”
队伍再次上路,这一次李泰的神色也好了不少。
终于是走出了长安城,对李泰来说这就像是一场酷刑,好在他坚持过来了。
队伍到了村子的时候,两位婶婶还有弟弟妹妹都在这里,准备好了迎接,村子前很是热闹。
李泰先是下马,而后阎立本扶着自己的女儿下了车驾。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婚礼,李渊坐在上座,太上皇身侧的位置便是这次女方的父亲阎立本。
宗正寺卿李道宗大声念着旨意,皇子的婚礼繁琐,不过李泰的婚礼比李承乾那时候朴素许多。
古人都是注重婚礼的,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继后世也,故君子重之。
李泰去过宗庙,之前的几步都已经完成了,接下来的事情简单许多。
沃盥礼,却扇礼之后,李泰与这位王妃一起敬酒水。
“姐夫,皇姐请用茶。”听到这位王妃恭敬讲话,李玥很是满意地点头,她觉得这个皇妃可以照顾好青雀。
日沉西山,村子里越发热闹。
张阳坐到阎立本的身边,“阎大匠,魏王殿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年他才十岁便能够觉察气压奥妙,如今时隔七年造出了蒸汽机。”
阎立本低声道:“坊间传闻魏王殿下与你厮混七年。”
“阎大匠说笑了,这七年魏王殿下造出了蒸汽机,想来阎大匠还未见过那个大家伙,今夜酒后好好休息,明日早朝便带您去看。”
“也好。”阎立本咽下一口酒水。
身为李泰的岳父,也是骊山将来建设的潜在合伙人,张阳势必要拉拢他,酒碗中倒好酒水,又小声道:“怪当初我带着魏王殿下专研天地奥秘,导致魏王殿下没几个朋友,今日的宾客也很少。”
“若是狐朋狗友,酒肉之徒,也不用结交,如今这般就很好。”
阎立本说话的样子自始至终绷着一张脸,满是严肃之色。
本来是一件大喜事,大家都是满面的笑容,就连平日里绷着脸的李道宗也带着笑意。
张阳不停给阎立本敬酒,希望他可以放松一些。
第七百零八章 骑在熊背上的女娃娃
弟弟妹妹在这个时候是最活跃的,李渊作为皇爷爷还在不停对李泰嘱咐着以后的生活要如何如何。
李孝恭喝着酒水一直与李道宗讲着话,这个李道宗一直板着脸,并且与这个此刻狂放的匹夫保持着距离。
说来也是李孝恭喝下一口酒水狂笑时张着血盆大口,令人不忍直视。
李泰应付着随宗正寺而来的一群长辈。
再看向阎立本,张阳又道:“阎大匠,我们村子以后还要建设一个书院,也要扩建工厂,今年的冬季很忙碌。”
说罢,阎立本也没有讲话。
张阳低声道:“说来魏王殿下久居骊山,宫里的人也照顾不到,朝中休沐期间您也可以来骊山住着。”
阎立本喝下一口酒水,“太液池的扩建还要老夫看着,分不开身。”
搁下手中的酒碗,这阎大匠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宫里的事情还没有落定之前他是不会来骊山住的。
想要挖阎立本,至少要等他完成太液池的建造。
阎立本皱眉思索道:“上月,袁天罡去一趟龙首原之后就去见了陛下,说是龙首原乃长安城城北的三九临射之地,乃龙首山主脉源头,为此陛下还与袁天罡一起走了一趟龙首原,据老夫所知这种地方最合适用来建设宫殿。”
张阳神色严峻地喝下一口酒水。
阎立本又道:“老夫虽说是个工匠,修缮建设殿宇也是分内之事,只是修凿太液池已经费了许多人力,担忧的是陛下要再修宫殿,生出奢靡之心。”
都怕皇帝大兴土木,贞观初年到现在李世民算是勤俭的。
知道了阎立本心中的忧虑,张阳低声道:“若陛下真有此心,我会进谏的,再怎么说还有郑公在。”
阎大匠的眼神中这才多了几分中肯。
李泰的婚事一直到了亥时才结束,这一次弟弟妹妹玩得很尽兴。
张阳坐到媳妇身边,“宾客都走了。”
李玥看了看坐在一旁打着瞌睡支撑着脑袋的稚奴与小兕子,点头道:“我们也回家。”
听到要回去了,稚奴与小兕子这才来了精神。
阎立本这两天可以住在骊山,不过眼下还不是朝中休沐,三两天之后还要去长安城。
夫妻俩带着孩子们离开李泰的宅院,张阳回头看一眼,李孝恭也搀扶着李渊走了出来。
一场婚事算是结束了,一大家子回到了骊山上。
清冷的山风吹过时,听到孩子们的嬉笑声又不觉得冷了。
魏王的婚事忙完,还要忙着太府寺的奏章,看着奏章上的内容盘算来年开春要种植的作物。
李玥正在厨房做着宵夜,等她端着碗而来,不出所料做的就是最简单的疙瘩汤。
夫妻俩各自看着自己的书卷,吃着夜宵。
摇篮里的儿子安静地酣睡着。
屋外是冬日里的风在呼号,有些许风从窗户里漏进来,吹得油灯的火苗在遥远。
“晚上不要看太久,对眼睛不好。”
听到话语,她才合上书卷,放松着眼睛,“朝中写奏章为何一直不用标点?”
张阳端了一盆热水,让她洗脸,“行书有行书的规矩,写奏章也有自己的行文规矩,哪里都能像我们骊山这般接受新事物这么快。”
闻言,李玥低声道:“朝臣还是太过守旧了。”
“想要改变朝堂哪有这么容易。”
夫妻俩洗漱完,便早早入睡了。
翌日,李泰大婚后的第一天,正是上午时分,这胖子就带着他刚新婚的结发来骊山上问候。
李玥很满意这个知书达理的弟媳。
张阳从家里的藏书阁内出来,就瞧见李泰坐在华清池边发呆。
“魏王殿下想什么呢?”
“姐夫,我们去看看处默。”
原来这胖子担心的是程处默,张阳狐疑道:“他能有什么事?”
李泰放低自己的声音,“听侍卫们说昨日新婚,昨日处默成婚就带着他的妻子回了酒肆,以后还要在酒肆里忙活。”
感情这个处默没有住在长安城,以后也要住在那酒肆中。
张阳点头道:“处默经营酒肆也无妨。”
“听说昨日新婚夜,也不知道怎么了,差点就把房子拆了。”
闻言,张阳越发惊疑,“这是怎么?还差点把房子拆了?”
俩人一边低声说着话,一边走下山。
等到了山下,出了村子走到酒肆边上,就看到了一脸沮丧的处默。
这两天这座酒肆难得没有开张营业。
张阳望着倒了一面墙的屋子,陷入了沉思。
程处默身上还有些伤痕,耷拉着脸走来,“你们来啦!喝酒不?”
李泰摆手道:“清早不喝酒。”
不多时就有三两个工匠来修缮墙体。
心中好奇,张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新婚夜拆房子是什么习俗吗?还是你们的夫妻生活这么彪悍。”
程处默憨憨笑道:“倒也不是,这面墙本就不牢靠,昨夜和那婆娘吵了一架,她动起手来就把墙面折腾塌了。”
张阳了然点头。
李泰好奇问道:“需要本王出点银钱修缮吗?”
三人坐在一起,看着不远处的田地低声说着话,处默讲述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瞒了她这么久,兄弟两人也一直在给他做掩护,现在知晓了这等事,人家多半不好接受。
一直在酒家打下手,做这种下人活的竟然是当朝大将军程咬金的儿子。
现在三人都已经成婚了,李泰对这个最早成婚,并且颇有经验的姐夫问了许多事。
张阳面无表情给他解释着。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张阳发现这两人对成婚后的生活有很多疑惑。
“和以前一样就好,没什么大不了的。”张阳最后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都是已经成了婚的人,以后三个人坐在一起聊的天也不一样了。冬日里的关中仿佛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到了十月的下旬,关中飘起了第一场雪,李泰带着阎立本了解骊山的建设成果,这位阎大匠便回了长安继续安排太液池的开凿。
张阳和李治打开了水闸,拦住了华清池上游的水源,放光池中的水,要把池子好好打理一番。
也就在这天,听闻陛下离开了长安城,前往了泰山。
说是冬日里去游猎,谁会游猎去泰山?
皇帝车驾在官道上缓慢前行着,李世民坐在车驾内闭着眼小憩,身体随着车驾的晃动而晃着。
泰山位于山东,现在道家儒家等崇拜的中原高山,他们将天人合一的思想寄托在泰山。
泰山就坐落在齐鲁平原之上,东临大海,西靠黄河。
从秦始皇开始已经有七位帝王登临过泰山,算上汉代的四位帝王,隋文帝一个,李世民要是登临他就是第七位登上泰山的帝王。
先前听说陛下要登临泰山,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现在陛下前往泰山没有人站出来反对,也没有人站出来支持。
河西走廊收复了,辽东四郡之地也夺下了,更何况安西都护府已经建立,安西四镇也得以收复。
除却中原还有种种旧问题没有摆平,李世民的皇帝生涯中的功绩也不菲了。
现在这位皇帝也足以有资格登上泰山封禅,但这一次来泰山走得很匆忙,一来没有群臣相随,二来也没有让礼部准备,也不像是去封禅的样子,这位皇帝到底在想什么?
队伍行进了一个月,从潼关一路走过郑州,过了泗水便可以远望泰山。
“陛下,泰山到了。”一个侍卫在车驾前道。
李世民闻言走出了车驾,他的目光远远看着那座巍峨的高山。
侍卫又道:“已经派人入山,陛下现在就可以登临。”
“不必了。”李世民双手负背,“摆个祭坛,朕就在山下祭拜一番。”
听闻陛下的话语,侍卫躬身行了一礼便匆匆安排人吩咐下去。
这位皇帝很有诚意地先是斋戒了三日,沐浴焚香。
一个祭坛放在泰山脚下,李世民身着天子冠服,手拿一卷书朝着泰山躬身行礼,闭着眼躬身三拜之后,将书籍投入了祭坛中烧毁。
一场祭祀就这么结束了,这位皇帝远远看着泰山许久。
李世民终于还是没有登上泰山,这位天可汗在泰山的脚下停下了脚步,只是远远看着,三天后启程回了长安城。
大唐的这位天可汗终究没有登临泰山封禅。
贞观一朝的国力正在上升期,但凡李世民任性一些,他现在就登临了泰山,举行了封禅典礼。
而这一次天可汗只是对泰山远远地祭拜。
有人说这是陛下怕落人口舌,也有人说这是陛下觉得自己得位不正。
诸如此类的传言很多。
关中又到了十一月,隆冬时节的关中很是寒冷。
如今骊山正在做着一件大事,李泰要将蒸汽机与流水线结合在一起,如此一来流水线就不需要人力来操作了,骊山的生产力也能因此提升一大截。
张阳正看着眼前众人将粗壮的铁杵连接到流水线车床的末端。
小清清趴在熊背上,如今她的四肢酸痛,“爹,我不想和红拂婶婶练筋骨了。”
这女儿是一点都不懂她娘的苦心,按照李玥设想女儿的老师都是各个方面一等一的人物,教授她兵法与身手的正是李靖夫妻俩人。
张阳低声道:“不想学也可以,你以后就专心学写字。”
“那我还是去练筋骨吧。”
与其在学写字上经受精神折磨,她更愿意经受筋骨上的折磨。
第一天练筋骨,第二天起床就觉得浑身酸痛得不行,现在只能趴在熊背上了。
要歇一段时间才能继续练,张阳带着女儿看李泰与工匠们将一个个硕大的铁器组装起来,寒冬下这种场面看着别样的热闹。
小清清也从熊背上坐了起来。
李泰的侍卫匆匆而来,“县侯,陛下到了。”
张阳回头看去,这天可汗已经不请自来,到了近前。
他站定之后也看着热火朝天的一幕,低声道:“朕去了一趟泰山。”
张阳颔首点头,“陛下游猎回来了?”
李世民的侍卫带着三头牲口而来,这三头牲口个头不大,身上的毛发黑白相间,这三个小生灵迈着谨慎的步伐,脖子上套着绳子,一双黑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
“这是朕游猎所得,送给皇后的弟子。”
小清清看到这三个小生灵甚是喜欢,碍于母亲的交代,她拘谨地行礼,“谢外公。”
外公这个称呼,是自己这个做爹的教她的。
李世民倒也不在乎她的称呼,也能够感受到她的敬意,“嗯,便送你了。”
小清清嬉笑着解开这三头小生灵套在脖子上的绳子,让它们可以自在行动,最后又骑在熊背上,带着它们离开。
张阳摇头叹息,“陛下不该这么宠孩子的。”
李世民颔首道:“朕疼爱自己的外孙女有什么错?你也不用觉得朕失之偏颇,朕给了承乾的儿子一卷王羲之的真迹。”
张阳好奇道:“那也是陛下游猎所得?”
闻言,李世民稍稍摇头,“山东当地的士族献给朕的,除此之外朕听闻了一件事。”
“这件事与骊山有关系吗?”
李泰的组装工作已经快到了最后的阶段,骑在熊背上的女儿又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不过有熊大看着她倒也能在用饭的时候,将她准时带回家。
毕竟这头熊饿了就会回家,村子里也由着她撒野了,总归都是她娘的家业。
张阳颔首道:“要是这件事与骊山没有关系,陛下就不用说了,现在任职太府寺卿,我现在要想的事情越来越多,无心再想其他的事情。”
“朕听闻范阳一地出现了很多反抗世家的声音,还有太原的人向赵郡李氏讨债,如此一来现在世家之间已经乱成一片了。”
看张阳若有所思的样子,李世民狐疑道:“这些事情你当真不知道?”
张阳叹息道:“与我有何关系。”
“这些事情确实与你没关系,可一旦有了乱象又该如何?”
“出现乱象朝中平乱就可以了,至于要如何平乱全由陛下说了算。”
李世民笑道:“朕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也得到你想要的,至于他们的死活朕与你都不在乎。”
身体不舒服,今天暂更一章,实在抱歉。明天会正常更新的,争取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