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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父是李世民全文阅读

作者:张围     我岳父是李世民txt下载     我岳父是李世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零一章 朕怕他?

    夫妻俩坐在华清池边,张阳的围裙上还有些石灰泥沾着,“让孩子们多去搜集一些农科的典籍,尤其是关外的。”

    “夫君想要多种一些关外的作物吗?”李玥的目光还看着这棵小树。

    “农作物当然是越多样越好,我们还要可以培育一番,比如说我们培育出来的卷心菜,多受欢迎。”

    这个时季卷心菜长得正好,而且周边的村子也不止一次要来求菜种。

    李玥低声道:“近日读汉史多有感悟,”

    张阳脱下草鞋,将双脚放在池中,感受着池水的清凉,书籍都是从前隋的藏库找来,许多书在外面看不到。

    就是有些遗失多年的残卷,像是张衡的著作,这些书籍一直都流落在外,魏王这个胖子说是派人去搜集了,到现在也没有音讯。

    见夫君脱下了草鞋,李玥也脱下布鞋,将双脚放入清澈见底的池水中。

    “夫君听说过皇室外戚事迹吗?”

    以前读一些前贤典籍和文章策问,现在又开始读汉史。

    汉史经过几次编撰,也属于读书人为官科举受举荐必读的一类的书籍。

    可在书籍传播效率如此差的当下,就算是寻常的读书人也不能一读全卷的汉史。

    也只有现在的前隋藏库中有完整的汉史。

    汉史是波澜壮阔的,有数百卷,足足放满了一个书架。

    李玥回头看了眼还在酣睡的女儿,“有些时候读史书感悟当下,有些明白父皇为何如此利用夫君了。”

    在这个闷热的时节,山风吹过的时候没有凉意,反而是一阵热风,让人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巨大的风干腊肉。

    “父皇以夫君还是晚辈的由头,不让夫君的画像入凌烟阁,而在中书省时,父皇是对夫君有报复之心,还是说赵国公的谏言,让夫君去了尚书省,这等安排另有深意。”

    张阳打断道:“我发现你读书越多,烦恼也越多了。”

    挥起自己的拳头打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李玥有些恼,“以前不觉得,现在我为了这个家不能袖手旁观,任由父皇这般利用夫君,更不能让骊山任由父皇宰割。”

    “我观汉书明白外戚对皇权有所控制,不论是汉高祖皇帝,还是王莽篡汉,在历朝历代中外戚一直游走权力中心,更何况如今势力最大的赵国公,便是此刻大唐最强大的外戚。”

    张阳揽着她的肩膀,笑道:“你要是有此担忧,你就小看你父皇了。”

    “我只是担忧,夫君竟然还笑。”李玥伸手拍打着又恼又羞。

    “这一大家子还有我这个姐夫看着呢。”张阳抓着她的手,“再者说了你父皇手中这么多能人,你能想到的他们也能想到,我这个姐夫难道是摆设吗?你父皇利用所有人,他在利用我,难道就不是在利用那只老狐狸?”

    “可是……”

    “我们家离天可汗近,照理说我也是外戚亲眷,但我对你父皇来说是个最没有威胁的外戚,因为我没有家室,我是孤身一人,你该担忧我们这一代,赵国公是你父皇这一代人的事。”

    “该担忧我们这一代的什么?”

    “致富!”

    都说朝堂争斗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前觉得夫君能做个小小的文散官也是骄傲。

    李玥低声道:“我觉得夫君以前说的是对的。”

    张阳了然点头,“你现在幡然醒悟还不晚。”

    看着他一副参破人生的样子,夫君总是这样好像对他来说天塌下来也不是一件多大的事情。

    “夫君果然不适合做官。”

    “对,我早就说过了,你们都不信。”

    好像自己的烦恼也被山风吹散了,这些事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玥温柔地笑着,“不论朝堂怎么变,这个世道怎么变,夫君从来就没变过。”

    张阳摇头道:“不,你错了。”

    还是愣了愣,李玥不解道:“哪里错了?”

    “我还是变了的,我变得更有钱了。”

    “家里钱都快花完了,哪里还有钱。”李玥挥起拳头捶打着。

    俩人在曲江池边嬉闹,看得两位婶婶也高兴地笑着。

    直到父皇走来,李玥这才站起身行礼,然后走回屋中。

    李世民颔首道:“当初来骊山这里还是一片废墟,如今倒是有几分模样了。”

    张阳站起身重新穿好草鞋,“这都是我一砖一瓦搭起来的。”

    “你完全可以找一些民夫帮你建房子。”

    “建房子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还是更喜欢自己动手,把房子建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每当山风吹过的时候,华清池就会泛起涟漪,在阳光下这池水看着非常舒心。

    “朕看了图纸也听上官仪说了往后的规划,要将这么多的工坊全部拆了重建,需要多少时日,你在骊山投入这么多的心血到头来的成果就是一个弹簧?”

    张阳笑道:“弹簧怎么了?弹簧不好吗?”

    “三年了,就只有一个弹簧。”李世民咬着牙,“这就是你跟朕说的技术吗?”

    张阳又道:“陛下放心,我还会继续加大投入。”

    “本就成效如此之差,现在就要搬迁工坊,如此一来岂不是多费周折,朕以为不用像上官仪这般搬迁,多此一举。”

    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骊山建设还在起步阶段,正式走上轨道还需要时间。”

    “建设骊山两年,建设工坊又三年,你现在与朕说现在才刚刚开始?”

    “有更好的基础才能有更好的发展,况且弹簧此物看似不起眼,以后它会用在建设制造的方方面面。”

    李世民挥了挥衣袖,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这老黑脸还是一点都没变。

    皇帝不知道弹簧的铸造工艺能够带来的好处,也没办法与他阐述。

    能够铸造出弹簧,不仅仅只是弹簧本身,这也彰显着骊山铸造工艺的提高。

    当工艺处于一个相对高的水平,想要再铸造出其他东西就不难了。

    李泰快步走来,“为何父皇与姐夫谈话总是不欢而散。”

    张阳懒散地在屋檐下坐着,“道不同不相与谋。”

    李泰感慨道:“父皇还说姐夫是竖子,竖子不相与谋。”

    也是习惯了父皇与姐夫总是相看两厌。

    “夷男可汗已经被押到朔方了吗?”

    “张大象送来过消息,说是上月人就到了朔方,据说此人一听到自己的汗位被篡了急得不行。”

    当年薛延陀夷男可汗与大唐联手攻打东突厥,这一仗打赢之后,夷男可汗在漠北一度风光无限。

    甚至还提出要来大唐尚公主,与大唐和亲。

    夷男可汗的念头还是很好的,可李世民是什么人,他利用完薛延陀还想着开疆拓土,漠北漠南的游牧族一直都是北方的边患。

    天可汗从来就没有想过要和薛延陀和睦相处。

    终究是天可汗负了心,当初的盟友视作了下一次要攻打的目标。

    和薛延陀和睦相处?这与天可汗开疆拓土的野心不相符,自然不可能答应。

    贞观四年,薛延陀提议要和大唐和亲,李世民开了天价的聘礼,几乎就要掏空夷男可汗的家底。

    天可汗只是这么一说,这个铁憨憨还真的拉着牛羊来了。

    谁知道天可汗根本就没有想过。

    这一来大唐,时隔三年,夷男就再也没有回过故土。

    直到现在大唐借多弥可汗篡位,未得天可汗敕封,自立可汗并且还一度冒犯漠南,这就让大唐有了出兵的念头。

    夷男可汗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可以与天可汗称兄道弟。

    李世民是好人吗?当时的盟友是盟友,当年的援军又是另外一回事,夷男可汗也风光过,当时攻打突厥的利益也都得到了,大唐自认不欠他们的。

    自然也不会给你面子。

    他想和天可汗做兄弟,天可汗盯着的是漠北的这些家底与本钱。

    一个憨憨来大唐送人头,李世民都要笑疯了。

    薛延陀没什么文化人,论智谋怎么和大唐掰手腕?

    张阳思索着低声道:“现在正是麦子夏收,过些天兵部就会安排,户部也会送去粮草,我们骊山也给朔方的李绩大将军送去地图和指南针。”

    “是外交院的新地图吗?”

    张阳稍稍点头,“当然,让他们感受一下知识的力量,你父皇不是说我们骊山建设成果太少,那就让他见识一下,我们骊山成果能够对征战在外的大军,有多大的帮助。”

    李泰神情振奋,“这便去安排。”

    “慢着。”张阳又道:“送三个指南针罗盘过去就行了,我们自己也没造出来几个,三个就够了!又送给太子一个,这东西不好造。”

    “会安排的。”

    张阳摇着扇子点头,事情要一件件办,朔方这一次派兵出征薛延陀,是李世民急于验证蓄养国力成果的一次尝试。

    关中连年的丰收,让皇帝多少有些膨胀了。

    平定吐蕃之乱,李世民将目光放在了大唐的北面,火候也确实也到了。

    大唐正义之师有了正当理由出征,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经过隋末的天下大战,大唐在册人口不足五千万,人口凋零的当下粮食却是连年丰收。

    粮食多了除了继续提振人口,还需要消耗粮食,将其转化为利益。

    也可以通过这一仗来为粮食的出售拓宽销路。

    皇帝的避暑之行,除了整天在骊山的作坊徘徊,指手画脚,平时散心也是必要的。

    夫妻俩定下了这一次卖粮食的章程,皇帝避暑半个月。

    这天皇帝心血来潮要在骊山打猎。

    人太闲也会闲坏的,在骊山找不到像样的猎物,皇帝只能在村子里射箭。

    李泰顶着烈日汗流浃背,他不停地给自己摇着扇子。

    李世民一箭射出,箭矢正中靶心。

    “父皇好箭法!”李泰当即喊道。

    李世民松了松手腕,“张阳,你也来试试?”

    “陛下我就不用了,我也没有练过骑射。”

    “我大唐男子怎么能不会骑射?”李世民将弓放下,“就连辅机那些文人,文能治国安民,武能征讨四方,这才是我大唐男子该有的风范。”

    张阳拿起弓,“要不让魏王殿下先试试?”

    李世民笑道:“青雀就罢了,他连弓都拉不开。”

    先是看了看远处的靶子,张阳拿起弓试了试弓弦,搭箭而起瞄准靶子。

    箭矢射出,李世民皱眉看着远处。

    张阳放下手中的弓,“哎呀,差老远了。”

    李世民拿着酒碗脸上都是笑意。

    箭矢就没有在靶子上,李泰再一看一时间竟找不到箭矢射在了何处。

    “都说了我不善射箭,为何要勉强我。”

    收到陛下的眼神,王公公又递来箭矢,“县侯再试试?”

    再次弯弓搭箭,张阳瞄着靶子,又是一箭射出。

    李泰看着靶子扶着额头突然觉得在父皇面前好丢脸,两次射箭,箭矢都没有在靶子上。

    李世民长长一声叹息,“不过百步远,朕就没见过连靶子都射不到的人。”

    “臣终究不如陛下,见笑了。”

    “你虽是文臣也该练练骑射,位列三省的官吏连骑射都不会,朕还是要脸面的。”

    “陛下教训得是。”

    李世民感慨着,“河北士族近日对朕的言辞颇多。”

    李丽质乖巧给父皇还有皇兄,姐夫都倒上酒水。

    张阳重新坐下来,“陛下是怕河北的士族煽动?”

    “你说清河的崔氏?”

    “七姓十家,位列宰相就有十一人,如此声望一呼百应,朝中也会顾及吧。”

    “他姓十家?朕怕他?”

    张阳惆怅地喝着茶水。

    “朕只要十万大军就能扫平河北,一群老迂腐逞一时口舌之利。”

    “陛下有此魄力,臣很欣慰。”

    “还不是念在满朝文武的劝说,朕这才收住杀心。”

    皇帝要面子,不能说破,这要真的能这么干,早已带兵冲进河北将那七姓十家全部剁了喂狗。

    李丽质皱眉道:“父皇是不是喝多了?”

    李世民再次拿起酒碗一饮而尽,麦酒喝着也醉人,尤其是加了冰块的麦酒,两坛麦酒喝完,就被三两内侍扶着离开了。

    见姐夫也站起身,李泰又道:“姐夫去做什么?”

    “回家搞研发。”

    陛下得闲来射箭,王公公收拾箭矢,这些箭矢都要捡回来,要是落在外面被有心之人捡走了,指不定又会多几条人命。

第五百零二章 兔兄壮哉

    找了好一会儿,陛下射出去的箭矢倒是找到了。

    再是看一圈,老王挠了挠头问向身边的小太监,“你们找到县侯射出的箭矢了吗?”

    几个小太监都是摇头。

    老王又是找了一番,终于在更远处的田埂边找到了县侯射出的两发箭矢。

    再次抬头看向刚刚射箭所在,近三百步远。

    跟随在陛下身边,老王对骑射本领也耳濡目染,也清楚各个将领的射术。

    陛下所用的是一石弓,这种弓用着还算轻便。

    能射出两百步远已不错,射中靶子入木还有三分十分了得。

    看着眼前的箭矢入土有五寸,而且田埂泥土结实,扎进其中拔出来都费力。

    这到底是何种怪力?

    老王带着箭矢回到陛下的住处,说起了这件事。

    李世民先是有些诧异,“三百步远?”

    王公公躬身道:“差不了。”

    李世民喝着醒酒的茶水,“空有一身力气罢了,这孩子年少未能好好管教,当初是个乡野小子,骑射书乐都未好好教导,看看他身上那些坏毛病,衣衫不体面,谈吐轻慢,年过二十已错过了练箭法最好的年纪。”

    王公公也是一声长叹,在陛下口中县侯是多么地不堪入流,可他待人谦和,还是挺不错的。

    陛下说着县侯的坏话,做太监的也不好插嘴,只能安静地收拾着。

    孩子们正在睡午觉,李玥正和长孙皇后说着话。

    “夫君哪有母后说得这般。”她小声道:“要不是女儿据理力争,夫君真的会将茅厕设在卧房边的。”

    见皇后笑着,李玥心中愤愤不平,“还要给小熊做个雕像放在华清池中,哪有人用熊做雕像,放在自家的院子里的。”

    张阳走到家门口,见媳妇与皇后低声说着话,稍稍一礼便自顾自走回家中。

    长孙皇后小声道:“只要他待你好,母后就放心了,哪个男子没有一些坏习惯。”

    “坏习惯也不会将茅厕设在卧室边上。”

    张阳走入家中,一群小孩子靠在小熊的身上睡着,它自己也睡得正香。

    几个宫女自己都一头的大汗,还要给公主皇子们扇风。

    小熊像是与孩子们达成了和睦相处的条件,这个炎热的夏天有人扇风也是一件很美的事情,它此刻正享受着,也不管这群孩子靠着它的腹背睡觉。

    小兕子更是趴在了熊的脑袋上,一手抓着熊鼻子睡得正香。

    走回卧房,卧房内有两张桌案,一张是李玥的一张是自己的。

    闻到一丝果香,张阳走到她桌边,一碗奶油放在桌上,其中放着各类果干,其中还有不少冰沙。

    媳妇做饭的手艺虽说不怎么样,做这种点心倒有不少的奇思妙想。

    张阳拿起一旁的小木勺,将这碗冰沙一口气吃完,满足地回到自己的桌案,开始画图纸。

    过了半晌,孩子们也睡醒了。

    李玥重新走回卧房,看着自己的桌案上的空碗许久没有讲话。

    再看正在做着一个小模型的夫君,她端着空碗走上前。

    注意到幽怨的目光,张阳抬首问道:“怎么了?”

    再看到她的空碗,又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我尝了尝味道很不错。”

    李玥抿着嘴,“本来想留着喝的。”

    张阳又道:“没事再多做一碗,家里有的是果干。”

    因为家里这么多孩子,肉干果干,还有一些甜瓜,准备的吃食很多。

    本想着与母后谈完,再自己慢慢品味,就这么离开半晌,回来却被夫君给喝了。

    张阳又道:“下次不要放这么多的葡萄干,太甜了。”

    李玥深吸一口气,“夫君偷喝我的东西也就算了,为何还挑三拣四?”

    “给你一些改进的中肯意见。”

    李丽质快步而来,“皇姐,可以上课了。”

    平复着自己的情绪,李玥又沮丧地走出房间。

    张阳正在试着自己的土雷小模型,按下上方的触发点,再是松开其中机扩下沉,弹簧便将其弹开了。

    模型倒是没错,实际操作起来有没有这么好就两说了。

    张阳收拾好图纸走出家门,此刻的铁匠坊,正在准备搬迁,这些天的活也都停下了。

    江师傅笑呵呵道:“小张,这些天你都哪儿去了?”

    张阳清了清嗓子解释道:“前些天都在长安帮着魏王殿下办事。”

    “可要好好给魏王殿下办事,老头子这边都是一些脏活累活,你要入仕。”江师傅一边叮嘱着,“只有入了仕途,才算是真正的出人头地。”

    “以前师傅可要我跟着做铁匠的。”

    “做铁匠能有什么出息。”

    张阳走入铁匠坊,“之前交给师傅的图纸做得如何?”

    江师傅闻言打开一个箱子,其中就是有几个圆盘,这都是做土雷的零件。

    铸造工艺不高的当下,只能做这种简单的土雷。

    以前也在博物馆也看到过相关的技术,一些偏远的地方发展没有这么快,地里还有不少的土雷。

    那时候就仔细观察过土雷的构造。

    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

    总要仔细尝试过才算知道。

    和江师傅将这个沉重的箱子搬出来,瓦罐大小的土雷外壳都是打磨成的薄薄的铁片,现在看着锃光瓦亮的。

    江师傅坐在一旁看着拼接的过程,“原来它们是可以拼起来的。”

    张阳照着图纸依次组装,“咦?这个边沿大了,好像尺寸不对。”

    “老头子我去打磨一番。”

    江师傅做事勤快,拿着圆盘的外沿奋力打磨许久,仔细擦干净递来。

    张阳再是试了试,“嗯,这次好多了。”

    老江师傅再一盘腿坐下来,他突然笑了笑。

    张阳诧异道:“老师傅你笑什么?”

    江师傅又道:“当初在长安城刚遇到你,一个干干净净的年轻人要来做工,现在看你还是这样干干净净的。”

    张阳再看老师傅的双手布满老茧的双手,指纹沟壑也有不少的污垢。

    “这么多年了,也一直没有问你,可有成婚成家?”

    张阳双手不停组装着,“成家了,有个女儿,七个月大了。”

    老师傅又道:“你爹娘呢?”

    低声问着,看张阳沉默不答话,江师傅却看明白了,“当年战乱,留下了太多的孤儿寡母,你小时候也不好过吧。”

    张阳笑道:“我小时候也还好,遇到的好人多。”

    “以前到处找官府布粥的地方混吃混喝,也饿不着。”

    “之后跟了一个道士,他对我也挺好的,后来他找了一个相好,相好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他说养个孩子也困难,就把我赶出来。”

    “再之后遇到了关中大旱,我一个人在一座山上呆了小半年,有吃有喝的。”

    “……之后山上来了一群落草为寇的家伙,那帮人都不聪明,我跟着他们又白吃白喝大半年,要不是官府追杀,我有把握忽悠他们,让他们心甘情愿拜我为头领,成为一地山匪的匪头。”

    “只可惜世道不好,官府正在到处平叛打到了山上,又遇人心不古,那伙草寇将我丢下跑了,原本我要被罚去做苦役,便将这群草寇的逃亡之处出卖给了官府,他们免了我的苦役。”

    “再之后,关中依旧是大旱,我跟着一伙流民在官府押送下混吃混喝到了长安城。”

    听着这个小子的经历,江师傅倒吸一口气,“你就这么过来了?”

    张阳拿出一包火药倒入其中,小心翼翼地装好触发的底火,“您看,我这一路流亡的那几年过得也挺不错。”

    “那在之前呢?”江师傅又道。

    “再之前的事……”张阳犹豫了半晌道:“也就那样,和其他人都是一样的。”

    江师傅拍着他的肩膀,“听你讲着容易,活着到长安城很难吧。”

    “也还行,我们关中乡民互帮互助得多,我孤身一人也没人为难我。”

    江师傅啧舌道:“你这样人丢在深山里也能好好活着,哈哈哈!是个命硬的。”

    张阳小心翼翼装上保险的扣子,绑上一个环,一个土雷就组装好了。

    “下次等我孩子大一些了,带来给江师傅见见。”

    “好呀,好呀。”他不住点头,“也不知道你娶了谁家姑娘,那姑娘也一定很好命吧。”

    “她很好,爱财又有点小挑剔。”

    张阳说着话将土雷放入一个木盒中,“江师傅,我先拿去试试,若是可以我们再接着铸造。”

    江师傅笑着点头,“你且去,魏王殿下交代的事,可一定要好好办。”

    “你老放心。”

    张阳提着土雷走入骊山,这里是一片林子,平时没什么人踏足,也是骊山的背阳面,皇帝的一行都在骊山的另一头。

    仔细检查了四周,确认没有人之后,在地上刨了一个坑,小心翼翼将土雷放下,再次用土埋上。

    也不知道这东西的动静有多大,要是惊动了什么人,找个借口忽悠过去便是。

    埋下之后缓缓抽出保险环,一个土雷就埋好了。

    一步步远离土雷,张阳一路上捡着石头,石头由大到小。

    相距一米远,张阳朝着土雷埋着的地方丢石头。

    第一次没炸,第二次还是没炸,再次丢出一颗拳头大的石头,还是没有反应。

    张阳愁眉不展,重新打出图纸仔细看着。

    正在这时一只兔子好巧不巧路过,正四周打量,张阳懊恼朝它丢去一块石头,想将其赶走。

    兔子见状撒腿就跑,又好巧不巧踩到了土雷。

    只见那兔子踩了雷刚跑远三两步,一声炸响,土块横飞,山中鸟兽四散而逃。

    那兔子已躺在不远处没了动静。

    张阳收好图纸心满意足,“兔兄壮哉!兔兄一路好走。”

    现场狼藉一片,土块横飞,土雷早就被炸得四分五裂。

    再看了兔兄的情况,一半身子血肉模糊不忍直视,张阳啧舌道:“往后我的土雷就叫,兔雷!兔兄你就瞑目吧,骊山会因你今天的壮举从此有了自保的底气。”

    “大唐也因为你的壮举,而强大。”

    “中原会因为你的壮举,从此再无外敌敢冒犯。”

    ……

    叨念了一番,张阳将它的尸首埋好,心情愉悦。

    收拾完现场,带着图纸回家。

    之前一直没有考虑到一个问题,就算是有了触发的底火,底火的灵敏度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几次用石头砸了没有反应,很有可能是撞击到了底火,但底火没有烧起来,从而没有引爆。

    本来就是触发不良的情况,这种情况下土雷炸不炸,完全与运气相关。

    这就像是一个老旧的电器,你一次次地按着开关,指不定哪一次就打开了。

    兔兄的遭遇就是如此,它的运气真是爆棚呀!

    还是有很多不足,尤其是要改良一些底火的组成。

    张阳一路走着,拿着笔在图纸上写着实验记录与实验结果。

    威力倒是不大,杀伤力顶多炸死一只兔子。

    用来对付战马和行人也足够了。

    往后想要提高杀伤力,有多种途径可以寻找。

    记录好这些,已经走到了家门口。

    媳妇正在家中哄着哭闹的女儿,张阳看到桌案上有两碗冰沙,便拿起其中一碗吃着。

    徐慧目光呆滞地站在一旁。

    小武也有些无所适从。

    张阳疑惑道:“怎么了?”

    徐慧抿着嘴不言语,眼神里都是委屈。

    小武又道:“我将半碗分给小慧,我们一起吃。”

    原来自己吃的这碗是徐慧的,两个小丫头手里拿着木勺正准备吃。

    这家里难道就没有人专门为我这个男主人准备一碗冰沙吗?

    李玥抱着孩子疑惑道:“夫君身上好重的硝烟味。”

    张阳放下图纸,“实验成功了。”

    先是看了眼院子里的两个小丫头,她小声道:“夫君去做实验,可有人发现?”

    张阳点头道“就在我们放烟花的地方,很少有人去那里,你父皇的护卫都在骊山的东面。”

    李玥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那东西真的会将人炸死?”

    “炸死人倒不至于,威力并没有这么大,人踩到它轻则皮开肉绽,以眼下的医治条件,若是严重的话,整条腿都要废。”

    李玥玩过炮仗,也清楚爆炸的杀伤力,“夫君,我们只求自保。”

    “我已经给此物取好名字了,就叫兔雷。”

    “兔雷?”

    “此物能成全是因为一只兔子的壮举,我心里会时刻缅怀它的,但兔子肉还是要吃的。”

第五百零三章 差点笑死

    李玥将目光重新放在图纸上,“这些还要烧了吗?”

    “烧了吧,都在我的脑子里才是最安全的。”

    图纸用油灯的火苗点燃,看着火焰一点点吞噬图纸,李玥将它放入一个火盆中,直到烧灭殆尽。

    这是自家自保的本钱,也是骊山以后最大的依仗。

    天色入夜,两个小丫头正在鼓捣着宫里送来的冰块,她们将冰块捣碎,自己给自己做冰沙吃。

    张阳抱着自己的女儿哄着,又嘱咐道:“你们俩少吃点,吃多了会闹肚子的。”

    徐慧和小武连连行礼说自己知道了。

    谁的童年,还没个贪吃的时候。

    又看着自己女儿的脸庞,他低声道:“以后爹造一门大炮给你玩好不好?”

    小清清困倦地闭着眼,也没有吱声。

    张阳又道:“爹想想办法,给你造两把土枪!我们去打兔子玩,好不好?”

    小清清还是没有答话。

    李玥听得捂嘴轻笑,“她该睡了。”

    夏夜宁静,此刻的长安城内也有人彻夜未眠,太子给的这个罗盘反复拆下来,又装回去许多次。

    “怎么看都只有这么几样东西而已。”

    油灯就快燃尽,火苗忽明忽灭。

    阎立本将油灯的灯芯拔高,提了提精神仔细查看着,此物的构造简单到令人发指,一个罗盘,一根穿插过罗盘铁针,再是这个两头削尖,一头涂红的指针。

    此物到底暗含着何种的法门?

    说是骊山可以将部分技术分享给工部,可是自去年开始,骊山便不再与工部联系了。

    至此得到了抽水马桶,各类桌椅的设计,水轮,以及部分骊山的工坊的相关图纸,便再无其他。

    阎立本心头失落,至于此间真正的奥秘便无从得知,还是要再找张尚书好好谈谈才是。

    长安城大理寺内的孙伏伽一样失眠了,自贞观四年起,留下的几桩悬案到如今还未侦破,近日的那桩使者失踪案子好不容易有点头绪,但对方总是能够迅速斩断联系。

    线索断了,大理寺上上下下又是束手无策。

    好似整个大理寺的动向也被人掌握,对方若不是一个料事于先的高人,不然就是在大理寺有他们的内应。

    吐蕃地界,自长安城出发,跋涉一个月,松赞干布又回来了,他看着远处的风景,有几个大唐派来的官吏正和部族中人一起策马放牧,言语间带着笑容聊得愉快。

    “中原人在我们的吐蕃适应得很快。”

    话说完,禄东赞是许久的沉默,没有答话。

    松赞干布拉着缰绳,“你是吐蕃的大相,你现在的这副作态就是张阳想要的,他羞辱你,甚至当着全长安人的面将你踩在地上,他就是让你不再有斗志,不再有与大唐的对抗之心。”

    禄东赞缓缓抬起头,“高原对中原人来说不是不可战胜的了,苏定方进入吐蕃地界,大唐便有了图谋之心,这不仅仅是张阳的目的,也有天可汗的图谋。”

    以往吐蕃盘踞高原,不论中原西域都不敢来犯。

    眼下吐蕃高原的秘密被揭开,这唯一的屏障消失,想要兵进吐蕃,控制吐蕃对天可汗来说都是轻而易举。

    “以往就算吐蕃和中原开战,就算是不敌,也可以退居高原,只要后路不断,吐蕃便可以慢慢消磨敌人,赞普啊!”禄东赞抬首感慨道:“张阳早就知道高原不是不可战胜的,是我们太过自傲,太过依仗高原了。”

    这两年大唐的外交院不断派人来吐蕃,甚至很多大牧场主的子弟身边也有了外交院官吏的身影。

    松赞干布让马儿慢悠悠地走着,“现在的大唐能臣武将众多,就算是没有张阳,吐蕃真要和大唐拼个死活,我们也不见得能赢,天可汗很强大,只是现在很强大。”

    禄东赞没了直视张阳的底气,更没了当初的傲气。

    此刻的他只剩下了躯壳,身为吐蕃大相的那些精气神全无,从吐蕃高原失守,再到外交院中被他们押在了地上,那一刻起便不在了。

    当初的傲气与底气,还有敢与大唐比高低的决心再也拿不起来。

    他痴痴地讲道:“赞普,吐蕃还有再起复的一天吗?”

    松赞干布笑道:“现在的张阳风光一时,也不见得能够活得长久。”

    “难道赞普真信他的话?他说三十岁那年会重病缠身,这种话能信吗?”

    松赞干布颔首道:“当然不能信了,可在长安城的这三两月结交了许多人,在那中原想要除了张阳的人比比皆是,许多人都想杀了他,就算是他能活过三十岁,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他。”

    “哪些人?”禄东赞下意识地问着。

    “此人行事张狂,与天可汗数次争吵。”松赞干布朝着长安城方向行礼,“我佩服天可汗的宽容,他的胸襟就像这广阔的天地,能够包容那样目无君臣之辈。”

    “但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胸襟,天可汗的朝堂吏治清明,可中原复杂,势力盘根错节,不用我们动手,迟早会有人对付张阳的,如今人人都怕外交院,西域诸国更是不敢忤逆外交院的安排,他们怕的只是那个吃人饿狼的张阳。”

    “他们怕的从来不是会宽以待人的天可汗,只要张阳一死,西域吐蕃,突厥,乃至漠北都有再起复的机会。”

    禄东赞眼中依旧没有光芒,“赞普将希望寄予他人?”

    松赞干布皱眉道:“吐蕃需要智者指点。”

    “赞普说的是唐玄奘吗?”

    “他是其中一个。”

    禄东赞眼神中多了几分紧张,“赞普,长安城有传闻天可汗以为佛门的壮大乃误国之因,他逼着僧人们还俗,成婚成家,佛门的兴盛对中原无益,天可汗知晓其中利害。”

    松赞干布沉声道:“我都知道。”

    “就算是知道其中毒害,赞普还要坚持吗?中原走过的错路,吐蕃为什么要走!”

    禄东赞大声喊了出来,“赞普你糊涂啊!这条路不能走,休要听外交院使者的蛊惑,我这便去杀了他!”

    吐蕃大相禄东赞怒气拔刀,刚要策马而起,他又意识到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愣在原地气得发抖却不敢上前,这些天可汗派来的官吏,乃至中原的商贩一个都不能动。

    但凡死了一个,以张阳这种狠辣恶毒之心,必定会再派兵攻打吐蕃,有了第一次,第二次攻打吐蕃会更容易。

    这些人动不得,哪怕是一个中原走出来的普通人都不能动。

    外交院行事果决,一国一城说覆灭就覆灭。

    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禄东赞的心头,他很痛苦,形似癫狂地大喊着,“张阳!世间大恶人!”

    喊声嘹亮惊动了远处的羊群,这一刻禄东赞的眼中的光又熄灭了几分。

    吐蕃以东数百余里便是河西走廊,从河西走廊向东经过了陇西地界,再过长安城,在长安城以东便是骊山。

    此刻的骊山,刚刚收获粮食的村民们重新开始忙碌,他们要给自己的村子的工厂建设出力。

    新的工厂都要搬迁到骊山的另一头,而且比之前扩大了好几倍。

    魏王李泰带着牛闯,上官仪武士彟还有一些骊山的技术骨干,正在商讨着新流水线的改进。

    之前的流水线要全部作废,工序与生产方式都要改变。

    李泰拿着一张张图纸,图纸上许多器械有的非常庞大,还有的精细到寸数,看懂图纸也是作为骊山骨干的必备技能。

    虽说不如魏王掌握得这么快,众人也努力学习。

    这也让骊山的几个作坊,有着很好的学习氛围,一直以来在骊山不管男女老幼,都要读书识字,老人家也要跟着孩子从头开始学识字。

    这些工厂扩建完成,骊山的生产力会再上一个台阶。

    此刻的渭水河边,树荫放着一张桌案,张阳提笔正在一卷纸上书写着。

    李世民对张阳这种不堪入目的字迹很是嫌弃,朝中文吏皆有书法造诣,造诣或高或浅……字迹也是赏心悦目,只有张阳的字不堪入目。

    皇帝扭过头不去看,仿佛一看一眼就会瞎。

    他手中拿着鲁班锁,愁眉不展正在想着破解之法。

    分神之余,李世民看着渭水河平静的水面,“你又要著书了吗?”

    张阳搁下笔吹干墨迹,“陛下又说笑了,我这人哪里有著书的本事,我就是写几个小时候听到的故事。”

    “你的三卷书,红楼,西厢与梁祝皆被士族中人的唾弃。”李世民还在和这个木头架子过不去,也就是张阳给孩子们的玩具,构思精巧的鲁班锁。

    “陛下有所不知,我在小时候听过很多故事,有些故事感人肺腑,也有些故事让人意难平,女儿一天天在长大,我要将这些故事讲给她听。”

    “你现在写的这个是什么故事。”

    “陛下,相比世间生灵或者面目憎恶的幽魂这些都算不得什么,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张阳手中的笔继续书写着,“闲来写聊斋,看看人间冷暖,人心险恶,这何尝不快哉?”

    “你的这些话,朕不敢苟同,朕以为孩子年幼当读圣贤书,给予正确指导,树立君子之品德,将来才能有一番作为。”

    正说着话,李世民终于受不了,他将这个鲁班锁放在桌案上,“此物该如何解开?”

    本来就是给孩子们玩的,你一个做皇帝的不说抢孩子们的玩具,拿了玩具还破解不开。

    张阳晾着纸张上的墨迹,“连孩子玩具都要巧取豪夺,陛下也不是君子。”

    “你告诉朕破解之法,朕便还给孩子们。”

    “也好。”张阳搁下手中的笔,拿起鲁班锁先是端详了一番,捏住其两端,从侧面抽出一根目标。

    在皇帝惊诧的目光下,鲁班锁顿时散架,长短不同的木条散落满了桌案。

    “你是如何做到的?”李世民瞪着眼问道。

    “这里一共有三十六根木条,还有六个扣,陛下若是想明白其中原理,可以尝试将其拼接起来便能明白了。”

    张阳先将写了故事的纸卷起来,放入一个竹筒中,又道:“要完成鲁班锁难度很高,而且拼接方式有很多种,我不建议陛下尝试。”

    “且慢,不妨让朕试试。”

    李世民拿起一根木条尝试拼接,几番尝试就连扣子都用不好。

    在女婿面前,皇帝涨红了脸,捏着木条的手在颤抖。

    张阳走向一旁,“王公公,我们的咸鸭蛋都腌制好了,要不要给您送点。”

    王公公笑着行礼没有当着皇帝的面答应。

    张阳又道:“老王,你这白发都比黑发多了,照顾陛下的同时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终于!皇帝忍不下去,大袖一挥将木条全部扫落在地,然后掀了桌案愤然离开。

    皇帝任性谁也拦不住,他想要尝试又要恼怒。

    张阳感慨道:“伴君如伴虎,这般阴晴不定。”

    王公公将地上的木条全部捡了起来,“这些交还给县侯。”

    张阳笑着接过木条,揣着手道:“老王,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要不来我们骊山?你看看这里山好水好,多适宜的养老乡村。”

    “老奴要是来了骊山,岂不是给县侯添乱。”

    “千万不要这么说,您掌管内宫,手中的小太监不说有八百也有一千了,而且还将事情安排得面面俱到,老王呀!我们骊山缺人,尤其是缺少这样的管理人才,以你的管理经验实乃是我们骊山所缺的左膀右臂呀。”

    老王尴尬地笑着,“不瞒县侯,宫里的太监不过一百有余,哪有八百一千,宫里也用不着这么多内侍。”

    “是吗?”

    “老奴去陪着陛下了。”

    张阳挠着头又觉得有些尴尬,老王说的不无道理,大唐正在提振人口,怎么可能会让这么多人做太监,还要不要人口了。

    人口就是生产力,皇帝不会不明白。

    一手拿着竹筒,张阳走在村子里的田根边心中考虑怎么把老王挖过来这件事,这老太监对陛下太忠心了。

    李泰正在收拾着麦田,“姐夫,这是有心事?”

    张阳回神,咳了咳嗓子,“我在想骊山的发展大计。”

    “刚刚父皇与姐夫在渭水河边都说了些什么?”李泰好奇的小眼睛眨呀眨。

    “唉……”张阳一脸的悲怆,“你父皇竟然放言要将鲁班锁拼出来,真是狂妄自大,差点没把我笑死。”

    请个半个晚上的假,还有一章会在早晨更新(七点左右),大哥大嫂们可以一早看

第五百零四章 夫妻矛盾难免

    鲁班锁是孩子们的玩具,益智小玩具能够锻炼孩子的思维。

    李泰穿着草鞋走上田埂,“蔗糖已经到了,过些天就可以制成白糖送到洛阳。”

    又跟上姐夫的脚步,再次说道:“那鲁班锁可还在?”

    张阳将手中的木条递给他,“这种玩具魏王殿下也感兴趣吗?”

    李泰感慨着,“本王想试试。”

    父皇解不开鲁班锁多少有点挂不住脸面,姐夫时常会惹父皇不高兴。

    李泰匆匆来到父皇避暑宅院的门前,拼接着这个鲁班锁,几番尝试之后,一个鲁班锁慢慢成形。

    这游戏说来也不难,与姐夫家中的魔方玩具相当,考验人的推算能力。

    木条和木条扣在一起,李泰皱眉组合一番,已经将这些木条都拼上了。

    再想一想,姐夫的这个鲁班锁结构很是巧妙,这就像是建房子,要围绕这几根支柱来建。

    心说姐夫这般为难父皇,也毫不考虑父皇的为难之处。

    李泰心中感慨,姐夫与父皇这般势同水火的关系,还是需要我从中调解。

    将这个鲁班锁拼接好,李泰又坐了片刻父皇便回来了。

    李世民看着李泰手中这个的这个东西,不解道:“此物怎么到了你的手中。”

    李泰连忙起身,“儿臣听闻父皇对此物懊恼,便拿来看看,已经拼接好了。”

    李世民拿过鲁班锁打量着,“你自己拼接的?”

    “父皇,不过是工匠事物,儿臣以为只要明白其中构造,想要解开并不难。”

    看了一眼李泰,李世民问道:“中书省的奏章到了没有。”

    门前的侍卫回道:“刚到不久。”

    就算这个鲁班锁有多么地精巧,这也不过是孩子的玩具,李世民对此兴致寥寥。

    走入宅院中,李世民便开始批阅奏章。

    奏章是从朔方送来的,李绩带着五万大军奔袭了半月,总算是到了白道川。

    过了白道川便是漠北的地界。

    他还在军报上特意写明了指南针的妙用。

    有了这个指南针对照外交院的地图,行军可谓是神速。

    李世民放下奏章,“让青雀进来。”

    李泰一直都在宅院门前徘徊,听到召见自己,急忙走入,“父皇。”

    李世民皱眉道:“阎立本近日专研骊山的指南针有一段时日了,只是他一直没有参破其中奥秘。”

    李泰解释道:“指南针与司南不尽相同,说来也简单,历来夜里行军可以依照星象,可到了白天行军难免会失去了方向走了冤枉路,有了指南针来确认南北方向便事半功倍,尤其是在容易迷失方向的荒漠上。”

    李世民迟疑道:“此物很难铸造吗?”

    “起初姐夫为了铸造此物没少苦恼,正是因为此物骊山的铁匠坊铸造出了上好的铁料,所用铁料与寻常铁匠也不同,涉及磁性的材料,儿臣一时不好解释。”

    当年带兵打仗驰骋中原,李世民自然见识也不少能掐会算的高人,行军的快慢能够左右一场战事的胜败。

    对此深有体会,李世民心中笃定张阳这小子肚子肯定还有不少好东西没有吐出来。

    果然是要先留他一条命!待他的利用价值没了,再将他吊死在承天门前。

    欣慰地点头,李世民笑道:“你退下吧。”

    “喏。”李泰躬身行礼,心中不免多了几分不安,父皇的这个笑容为何如此渗人。

    与此同时,张阳也看外交院送来的卷宗,河西走廊的互市也已经准备好了,在人选上还摇摆不定。

    提笔而起,张阳写下对应的安排,让狄知逊走一趟河西走廊,外交院主持互市安排。

    再是看另外一份卷宗,这是辽东的情况的,大安派人去找了高句丽王,经过一番游说终于是让高句丽护送倭国人借道高句丽回去。

    朔方的兵马已经过了白道川。

    一旁的李玥正看着手中的夫君刚刚写下来的故事。

    “宦娘这个故事确实曲折动人。”李玥看完之后评价道:“让我们的印刷坊将这卷故事印出来如何?”

    看媳妇的神情,她是觉得自从印刷坊建立以来,利润淡薄,而且今日的利润几乎停滞。

    “夫君之前写过红楼与梁祝皆被士族所不容,这个故事拿出去在坊间也会引起不少的非议。”

    当年蒲松龄老师根据人们口耳相传的异闻写下了聊斋这个故事。

    其中也有不少的故事充满了讽刺意味。

    李玥小声道:“红楼被士族所摒弃,但我们的红楼却是相传甚广,被很多人争相传阅,门阀大族对这红楼的骂声越大,反而让其传阅越广。”

    “正义是杀不完的。”张阳点头道。

    “对,是杀不完的。”

    夫妻俩人对此同仇敌忾。

    从汉末战乱伊始,五姓七望的名声早就不如当年,当人们被士族压迫得久了,心中反抗之气已有。

    垄断仕途的恶行,昭然若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门阀大族已经不装了。

    他们就是人们通往仕途的通道,若不向世家低头,即便你有再好的才学,你的才学终究无用。

    一生前途拿捏在大族手中,而世家延绵数百年,一个王朝或许也就两三百年,而世家可以延续近千年。

    放眼以前个体与小势力无法与世家抗衡,有了当年杨广与五姓对立。

    再有现在李世民的抗争,连年开办科举。

    有些正义也该醒悟了,这世道早已不是当年,连年的战乱,世家也没有当初这般壮大。

    更不想大唐的励精图治,成为世家再次壮大的土壤。

    这是打倒世家最好的一次机会。

    也是唤醒反抗精神的最好时机。

    这世上最强大的武器便是万千的普通人,群众的力量是巨大的,只要唤醒他们心中的正义,千万人一起高呼。

    再有朝堂作依仗,只要天可汗能一直站在群众这一边,他就能获得前所未有的力量。

    这股力量可以倾覆天地,推翻世家轻而易举。

    夜里,李玥将宦娘的故事抄写下来,交给杨婶,“麻烦婶婶明天交给印刷坊,让他们开始印刷这些故事。”

    婶婶笑着点头。

    李玥将试卷铺开,然后研磨准备好,她温柔地笑着,“夫君说过聊斋还有许多动人的故事。”

    张阳捧着自己的工具箱点头。

    “已经给夫君准备好了笔墨纸砚。”李玥满眼的期待。

    张阳瞧了一眼桌案上的纸张与笔墨,“我现在不想写。”

    李玥的笑容僵在脸上,“为何?”

    “我现在还要完善土雷的底火装置。”

    “可是……”

    张阳打断她的话,“天色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很忙的。”

    李玥拦夫君的工作台前,“若是夫君不写我就不睡了。”

    张阳深吸一口气,“不睡就帮我将硝石和木炭研磨好。”

    愣神许久,李玥皓齿紧咬大步走回自己的房间,用力甩上门。

    关门声很重,把卧房内的孩子都吓哭了。

    小武皱眉道:“老师这是怎么了?”

    张阳叹道:“你的老师今天心情不好,发脾气了。”

    徐慧凑上来小声道:“夫妻间吵架时常有之,当年我爹娘还会因为一件琐事,吵得生死相逼。”

    听着这个小丫头的讲述,张阳心中惊疑,竟然还有这种八卦听。

    没想到徐孝德也是个怕老婆的。

    张阳蒙着口鼻研磨火药,小武和徐慧做完了今天老师布置的作业。

    她们坐在院子里,星空下两个丫头下棋对弈。

    小熊懒散地卧在一旁,百无聊赖打着哈欠。

    公主皇子们也来骊山避暑,她们是一群锦衣玉食的孩子,小熊也跟着享福了,混吃混喝都是肉脯和南方进贡的大桃子,甚至它一头熊都还有冰块可以嚼。

    生活很是美丽,现在长得越发壮实,也不怕这群熊孩子的折磨,至少对它已经造不成什么伤害了。

    小武和徐慧下了一盘棋,洗漱完又道:“师父也要早点休息。”

    张阳点头道:“你们先去睡吧。”

    把研磨好的火药,放在一个铁盆中,张阳拿起一根木条放在油灯上燃烧,木条点燃缓缓靠近火药。

    火焰遇到些许的火药,顿时燃起。

    又是一阵白烟与刺鼻的硝烟味。

    张阳折腾得好不狼狈,挥手散去眼前的白烟,打开窗户让夜风吹进来。

    等燃烧结束,再看火药的情况,燃烧得还算充分。

    再从工作台拿出几个零件,来到院子中。

    往铁盘的中心放入火药,再拿一个重物放在铁盘上,装好弹簧。

    用力一压,再是松开,铁杵遇铁盘传来一声脆响,内部的火药开始燃烧。

    张阳记录下这次的实验记录,按照之前的工序继续准备。

    反复尝试了几次,以火药的反应时间作出对比。

    引爆瞬间内部火药的密度很重要。

    张阳发愁地看着图纸,土雷的体积还要尽可能地小一些,才能提高引爆的灵敏度。

    定下几个改进的方向,张阳发现自己身上一身的硝烟味连熊闻了都嫌弃。

    用凉水好好洗了洗,反复闻了闻确认自己身上没有硝烟味了,张阳这才换上衣服,再写下几个改进方案,准备完这些这才打算休息。

    正要推门去卧房入睡,一推之下发现房门锁住了。

    张阳敲门道:“媳妇,开门。”

    “不开!”

    屋内传来李玥果断地回应。

    张阳倚着门,“我是为了我们以后的自保,我才忙着改良土雷。”

    “我睡了。”

    房间内又传来李玥的话语。

    张阳再次用力推了推,其实房门并不牢固,深吸一口气再是一推就能将房门推开。

    不过推开门,这门就废了。

    自家的门,自己心疼。

    张阳抚着门心说先不计较了,从另外一个房间中拿出被褥,在桌上先过一夜。

    第二天醒来,张阳发现媳妇早早就醒了,她拿着扫帚心情不错地打扫着院子。

    李丽质一早就来了,“咦?姐夫睡在屋外吗?”

    张阳点头道:“你皇姐昨晚生气了。”

    帮着姐夫收拾被褥,李丽质小声道:“是不是姐夫做什么坏事了。”

    张阳灌入一口凉水漱口,“你姐夫我是好人,怎么可能会做坏事。”

    李丽质嬉笑着又去找自己的皇姐。

    张阳简单刷了牙,拿着图纸走出房门。

    这些图纸上所绘制的都是零件,而且这些零件都是打散的。

    就算是造出来,他们也不知道这些用来做什么。

    张阳一路走到骊山的另一边,这里有不少村民在忙碌,村子里的工厂都要搬迁到这里,上官仪也在这里安排着人手。

    “县侯,你怎么来了?”上官仪忙里抽闲喝着茶水。

    “江师傅呢?”

    上官仪指了指铁匠坊所在的位置,江师傅就在捧着一个碗,独自坐在一棵树下吃着饭食。

    张阳闻言点头,“辛苦你了。”

    上官仪感慨道,“倒是还好,村民才是真的辛苦。”

    “我们的工厂扩建好了,生产效率提高了,给他们加工钱。”

    “那下官就替乡民多谢县侯了。”

    “不用客气了,一直以来也没有问你,蓝田县那边的情况如何。”

    除了骊山,整个蓝田县都是媳妇的封地,那边的人口众多。

    上官仪解释道:“蓝田县正在修建我们的新家,所用民夫两千人,应国公在安排。”

    蓝田县不像骊山。

    骊山是自己带着一手建设起来的,蓝田县人口众多反倒是刚刚起步建设。

    蓝田县的改造计划起步很慢,也要考虑县里的长治久安,不像骊山乡民能够百般信任。

    “往后还要多为乡民的益处考虑,我们骊山也要拉着蓝田县,携手一起致富。”

    “县侯说的是。”

    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表中肯与依仗,张阳这才迈步走向江师傅。

    江师傅吃着一碗米粥,手中还拿着一张饼,见张阳来了又从怀中拿出一张热乎的馕饼,“孩子,还没吃吧。”

    笑着接过江师傅递来的饼,也在树荫下坐着,一口口吃着饼。

    “昨晚没有睡好?”江师傅注意到张阳的气色,“莫不是魏王殿下交代的事情没有办好,被责罚了?”

    张阳嘴里嚼着饼摇头,“那倒不是,昨晚和媳妇闹变扭了。”

    江师傅嘿嘿直笑,“夫妻间就是这样,难免的。”

第五百零五章 女婿有病?

    饼是很普通的馕饼,不过用村子里今年刚收上来的新麦所做,这饼吃起来很香。

    江师傅喝了一口米粥,“老头子我去问了一些人,他们说拜入皇子门下很不容易。”

    看张阳还吃着饼,听着话语不上心的模样,他又道:“你是怎么拜到魏王门下,做皇子的门客的?”

    “我啊?”张阳话语顿了顿,想了一番,“可能是老天瞎了眼。”

    江师傅低声嘀咕着,“老天怎么会瞎了眼?”

    张阳点头道:“那就是魏王殿下瞎了眼。”

    这个借口好像太过敷衍了,江师傅是一个淳朴的人,又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太对。

    他不是李世民,也不是李孝恭。

    江师傅是关中最淳朴的一类人,最普通的一类人,和骊山的乡民是一样的。

    张阳改口道:“我知道江师傅可能不信,其实我与魏王殿下臭味相投。”

    江师傅诧异道:“臭味相投?”

    看江师傅还是不信的样子,张阳叹道:“好吧,就是魏王殿下好吃,我能做出一些美食,他便将我收入门下了。”

    江师傅这才点头,“男子也不能只做美食,更不能做铁匠,你小子还识字,该在魏王殿下寻个官位做。”

    “江师傅说的是。”

    张阳拿出图纸递给他,“这是魏王殿下画的,让师傅铸造出来。”

    闻言,他放下手中的空碗,擦了擦手才接过图纸仔细看着,“这和之前的图没什么区别。”

    江师傅仔细打量着。

    张阳解释道:“其中内部的内胆空间小了不少,其中不少的零件也换成了尺寸更小的,加了一些小零件。”

    揪着自己下巴的胡子,江师傅好半晌没说话,迟疑着,“这东西造起来不容易,比之前的更精细了,老头子我去试试。”

    看江师傅走到炉子边开始煅烧铁料了。

    张阳坐在门前继续啃着饼,看是王公公来了,张阳急忙忙走上前,“老王,考虑得怎么样。”

    王公公微笑道:“是陛下召见,老奴来告知县侯。”

    “等到了养老的年纪,来不来骊山?”

    “老奴是陛下的家仆,当侍奉到老死,县侯莫要再提此事了。”

    正是丰收的时节,空气里都弥漫着粮食的香味,在渭水河边还有数十台水轮机转动着。

    绿树成荫,鲜花盛开,这样的风景看着就很舒心。

    也就早朝时分还能让人心情舒畅,一到午中闷热的天气让人不想出门。

    来到皇帝的住处,此刻李世民手捧着一卷纸,这正是骊山所产的纸张,纸张厚实,淡黄色的纸上还有一些沟壑,这是纸在晾晒之时留下的痕迹。

    由于一开始的纸浆捞出来不均匀,晾晒出来之后难免会有沟壑纵横,这也是不可避免的。

    这是骊山纸张特有的痕迹。

    “这宦娘的故事真是令人唏嘘。”李世民感慨着。

    媳妇将这故事拿去印刷,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入陛下手中,足以可见李世民对这几个工厂的监视程度。

    就差把手伸进工厂,他自己去制造了。

    张阳又道:“闲来无事写的,让陛下见笑了。”

    李世民又道:“这些故事都是你小时候听来的?”

    “是小时候听的,到了现在仍旧是刻骨铭心。”

    皇帝来回走着,他思量再三,“中原的奇闻异事不少,也有不少的传说,其中口耳相传者亦不少,朕自小也听过不少的故事,怎么没有听过这些?”

    “有个叫蒲松龄的人,他在一个叫聊斋的地方写下了故事,在下从小就听他讲过,我打算再将这些故事都写下来,便叫作聊斋。”

    “蒲松龄是何人?”

    张阳解释道:“他是一个读书人。”

    李世民了然点头,“能够写出这等故事想必也是富有才学之辈,此人为何毫无声名,朕竟然从未听说过。”

    人家蒲松龄老师还差一千多年,心说你李世民能认识也就怪了。

    张阳解释道:“陛下,其人名不经传,好写故事诗文,这世上著书者不少,有人著书为了功名,有人著书为了自己的身份,可蒲松龄不同,他所写都是怪志故事,他的故事就是从群众中来,再说给群众听。”

    “这便是此人一生志向,也是他的为人处世的爱好。”

    一番话说完,李世民沉默良久,“此人现在在何处,既然他能够写出来,何必假借你手?”

    张阳长长一声叹息,“陛下,此事说来话长,在下的老师与蒲松龄乃至挚友,都喜欢隐世不出,不喜人间的纷争,当年老师过世之后,蒲松龄也不知去向,至于他现在人在何方,臣也不清楚。”

    张阳是个怪人,张阳的老师多半也是个性情古怪的人,更不要说张阳老师的好友蒲松龄了,也是一个怪人。

    李世民笑着,先不说张阳说的这些话语是不是真的,再是问道:“你老师还有什么朋友吗?”

    “还有挺多的,我想着还记得老师的另外一个朋友,他也喜欢写文章,他写过一册狂人日记。”

    “狂人?”李世民思量半晌,“若是还有这等怪志故事你可以一应送来,难怪你能写出白蛇这类古怪故事。”

    张阳勉强地笑着。

    “朕乏了,你也退下吧。”

    “喏。”

    看着他离开,李世民沉声道:“召岑文本来。”

    王公公小步离开。

    再读了一篇,这个故事,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独自坐在整个房间中。

    骊山安排的宅院并不大,与其他地方的宅院不同,这里的窗户很大,南北各有窗户。

    此间时常有风能够吹入。

    窗户边还挂着布,可以用布将窗户遮住,美其名曰窗帘。

    李世民突然笑了,还真是有意思,从窗外看去远处便是一大片的农田,现在麦子已经收获,还有三三两两的村民在田地间劳作。

    将田地再翻一遍,引入渭水的河水,这样的水田还能用来种稻子。

    骊山一直用这样的方式来维持田地收获两季的粮食。

    水稻收获的时候是冬季虽说亩产并不高,多少能收一些是一些。

    岑文本很快就来了,他走入宅院中先是擦了擦自己的额头的汗水,扶正官帽之后行礼,“陛下。”

    李世民拿出宦娘的故事递给他,“你看看这个故事。”

    “喏。”岑文本双手接过,入眼一看不禁眉头紧锁,将整个故事看完不解道:“很奇的一个故事。”

    李世民颔首道:“朕也是如此以为,你觉得这一类怪志如何?”

    岑文本回到:“陛下,此种故事坊间亦有之后,口耳相传见的怪之不少,只不过这个宦娘的故事写得生动,倒也值得一看。”

    李世民转身看向窗外,背对着岑文本,“这个故事出自张阳之手。”

    “一直听说张侍郎能够写出红楼这等故事,也是文采斐然。”

    “你不觉得奇怪吗?”

    话语被陛下打断,岑文本放低身子,“陛下的意思是何以张阳的年纪能够写出如此文章,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能够写出红楼这等奇书,还能写出这样的故事,道尽了人心,写尽了人间冷暖。”

    李世民的双手扶着窗台,将身体的重量都放在窗台上,目光看着远方,“张阳说这个宦娘是他的一位老师的朋友所写。”

    岑文本回道:“张阳的老师是个奇人,看来此子自小从师学艺遇到的奇人不少。”

    “正是因为如此朕便怀疑他,到现在也一直在思量。”李世民重新坐下来,“朕让李君羡去查探过,根本没有哪位秦岭老人之说,更不要说蒲松龄又是何人?”

    “朕以为你也是饱读诗书,要是文词韬略,你在朝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岑文本回道:“陛下谬赞了。”

    李世民一手扶着太阳穴,闭眼沉声道:“你以为呢?张阳此子有哪些话是真的,哪些话是假的?”

    “回陛下,臣以前听说过一种病症,得了此种病症的人有的疯疯癫癫,有的性情古怪,还有的与常人无异,也往往有一些常人所不及的本领。”

    岑文本来回踱步,思量半晌继续道:“或者是遇到人生重大变故,又或者是生来就先天不全,他们会看到逝去的亲人还在身边,甚至能够与之交谈。”

    “前隋有个叫巢元方的人,他写过《诸病源候论》这是根据内经写出来的一部医书,一共五卷,其撰写多有疑难杂症而享誉医者间。”

    “其中就有妄症,能够看见过世的人就在身边,而且还能与之谈话,与之交流,在平时他们与寻常人无异,一旦独处时就会喃喃自语,仔细一听是他在与别人对话。”

    “此种病症通常都是病人自己的妄想,张阳只有二十几岁,人的一生能够所学所懂的本就不多,更不要说写出红楼还能写梁祝,臣以前就怀疑过,现在听陛下所言,臣更笃定心中想法。”

    李世民笑道:“你是说张阳他有病?”

    岑文本再次行礼,“臣也只是猜测,通常此种病人不会将自己的症状与外人说。”

    “能与妄想出来的人学习本领吗?”

    “臣也知之甚少,当初中原连年战乱,多少人一夜时间失去了亲人,孤苦无依,张阳从一个流民一个人走到长安城,经历也不少,想来他也有更多的难言之隐。”

    “当年战乱有多少好好的一个人,在面对一夕战乱之后,近乎疯癫丧乱,皆是人间祸事。”

    “如此说来,你觉得张阳根本就没有所谓的老师,就算是有!也已经去世了,而且在他的妄想中,那些奇人老师都是他妄想出来的,甚至还有他所谓的同学。”

    岑文本点头道:“要治好此病,全看个人的心意是否愿意从过去走出,在臣看来张阳与寻常人无异,平日里也能与人相谈甚欢,就算是真是有病,那也不算严重。”

    “他说过,三十岁那年会重病缠身,与此有关联吗?”

    “臣回去便去查阅典籍,看看是否有相关记载。”

    李世民没有再说话,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不论他是不是真的有病,还是这种让人揣摩不明白的来由。

    他终究是个凡夫俗子,也是大唐的臣子,只要他能够为社稷带来功业,是个病人又何妨。

    岑文本拿出一份奏章,“陛下,关陇的老门阀又提及了子弟入仕的事宜,赵国公正在安抚他们,这是事情前后记录的奏章,还请陛下过目。”

    “朕知道了,你放着吧。”

    “喏。”岑文本放下奏章,行礼道:“臣告退。”

    小步地退出这个宅院,岑文本打量着眼前的风景,不得不说骊山确实是个好地方。

    正打算回长安城,就遇到了坐在路边端着碗的魏王李泰。

    岑文本再次定睛一看,魏王殿下正嚼着菜叶子。

    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吃着菜叶子?

    看魏王还吃得一脸享受的模样。

    岑文本打了一个冷战,从走入骊山时就感觉怪怪的,这种渗人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骊山另一边,张阳交代好铁匠坊的事情,带着媳妇去见李渊。

    为了家庭的和睦,也为了夫妻间能够尽释前嫌,这种时候媳妇的娘家人往往能够提供很好的帮助。

    李玥推着前来到门前唤道:“皇爷爷。”

    李渊应声走出门,看到这一家子喜笑颜开,“让朕看看,朕的曾孙女长大多大了。”

    他老人家伸手抱起孩子,“嗯,确实比以往重了不少。”

    小清清在外曾祖父的怀里又大哭了起来。

    这孩子依旧和以前一样,被不熟悉的人一抱就会大声啼哭。

    李渊哄着,“莫哭莫哭,以后祖父带你去宫里外,让你去太极殿坐坐,就二郎那个位置你喜欢不喜欢?”

    孩子哭得更凶了,李渊只好将孩子放下来。

    她重新回到了婴儿车中,这才停止了哭泣。

    张阳揣着手道:“您老人家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李渊抚须道:“孝恭这小子打牌总是银钱,朕气不过!正打算在牌面上做一些手脚,届时赢他一些回来。”

    “打牌全看本事,这等手段不可取。”

    李渊冷哼道:“难道就看着他赢老夫的钱?”

    张阳又看了看一旁一言不发,还在生闷气的媳妇,“要不我们夫妻二人陪太上皇打会儿牌,就当解闷了。”

    李渊点头,“也好。”

第五百零六章 关陇集团的惦念

    牌局开始,李玥先出牌,李渊很快接上。

    张阳看着牌面,“您老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比以往好了不少,戒酒之后感觉身子都轻了。”李渊嘴上说着,又啧舌道:“朕昨日收到了关陇那些旧门阀的书信,说是看在当年扶持的情分上,希望给他们族中的子弟安排入仕。”

    张阳发愁道:“看在今天天气好的份上,您老能不说国事吗?”

    李玥漫不经心打着牌,“皇爷爷还是说吧。”

    看媳妇这个意思……唱反调,这是还在生气。

    以前她不会这么记仇才对。

    李渊也看得出来眼前夫妻俩人多半是有矛盾,话语接着讲,“朕何尝不念着他们当初拉着关陇士族来驰援,朕也能在皇位上安稳地坐着。”

    “要是建成还在,说不定早就答应了关陇那些旧门阀的要求,可是如今主事的二郎。”

    当初玄武门的事情也是李渊和李世民心中过不去的一个坎,现在李渊能够这么随意地说出来,想来这个坎已经迈过去了,说来也是当年两人的父亲。

    李渊心中更多的是内疚,若是当年兄弟俩人的矛盾他能够调和的话,也不会有后来玄武门发生的事情。

    作为父亲,李渊没做好。

    当然李世民这个父亲也做得好不到哪儿,光看那几个熊孩子就能知道。

    “二郎能够北征突厥,又能够安定西域,还能开办科举,他确实是能人,不过在门阀,世家大族的态度上,二郎与建成截然相反,现在科举已开那些门阀子弟想要入仕哪有这么容易,二郎不会轻易点头的。”

    张阳点头,“这个头一旦开了,往后其他人情想要还的话,就会更麻烦了。”

    李渊整理着手中的竹片牌,“你平时有很多坏主意。”

    张阳苦笑道:“您老说笑了,我能有什么主意。”

    要说关陇门阀和李家的关系,那叫一个错综复杂。

    当年的关陇出了十二大将军,八柱国,也就成了望族,有道是关陇集团,宇文泰,独孤信,侯莫陈崇,赵,于,李。

    几家当年风光无量。

    到了后来关陇集团渐渐低调了起来,实力也不及当年,杨广在位时期更是没了存在感。

    李渊起兵后,关陇门阀又重新站了出来。

    这些旧门阀与李家的关系就像是情人和人夫,自李渊起兵时关系纠葛多年,若即若离。

    关陇门阀对他们家是爱了几回就恨了几回。

    恨当初瞎了眼,恨李家一门父子几个全是渣男。

    关陇门阀不是没有提过当初的恩情,李渊总是表面点头,背地里还是推三阻四。

    而李渊的两个儿子,最有竞争力的就是当年的天策上将李世民,还有一个太子李建成。

    奈何那一次关陇门阀又站错了队,他们站在了懂事乖巧的李建成一边。

    这下可好,李世民即位之后对关陇门阀爱答不理,管你姓甚名谁,一律不采用。

    关陇门阀的积怨已久,就差翻脸了。

    好几次旧事重提,李世民也都是不痛不痒地给几次安慰。

    这一次更是把信送到了李渊面前,可见他们心中的急迫。

    张阳纠结道:“我就是一个管钱的,这种事情我不好插手。”

    李渊神色犯难,“二郎铁了心要走科举,你教朕如何安排他们,他们家那些子弟能科举吗?就那些杀才的孩子,没一个灵醒的。”

    “不如分化之,只要他们内部开始争斗,他们自然就不会顾及朝中。”

    “计将安出?”

    李玥已经出完了手中的牌。

    一边打牌还要思考问题,这也太考验人了,做皇帝的都喜欢这么干吗?

    张阳摸索着身上,可恶!没带钱。

    眼看李渊已经付了银钱,就算是数钱了他也乐意,权当给自己的曾孙女了。

    他老人家看小清清的目光满是喜爱。

    注意到夫君的窘迫,李玥淡淡道:“夫君可以欠着,从每天零钱花用中扣。”

    张阳整理着竹片牌无奈苦笑。

    李渊不停摇着手中的蒲扇,表现得很焦虑,“你小子倒是说呀。”

    张阳悠悠道:“当年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当他借用天子的名义分封各路诸侯,就做好了陷阱,让各路诸侯内斗,可他们若是不接受天子的旨意与任命,那就是忤逆,若是他们接了天子的旨意那么他们就要照办。”

    “让他们做地方将领,给他们同样的官阶,但给的食邑封地不均,直戳各地的要害。”

    见李渊还是一脸的纠结,张阳又解释道:“太上皇若是不明白,我就说的简单点,就像是把甲的好田产与乙的坏田产互换,而好田产本就是乙方想要的眼馋多年的一片地,有了这个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顺应旨意,可这么一来甲方就不乐意了。”

    张阳又斟酌了一番,“大致就是这么意思,我说得简单,朝中安排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可以让赵国公去办,他肯定擅长。”

    见李渊还瞧着自己,张阳不解道:“您老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还真是李孝恭所言,你小子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变的。”

    “我是娘胎生的,不是变出来的。”张阳面无表情回话。

    李玥好奇道,“当年曹操真的做过这等事?”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打了晌午的牌,张阳欠下媳妇两百钱。

    四个月的零花就这么没了。

    张阳心情惆怅地回到家中,“媳妇,我们的家规家法是不是可以多加几条了。”

    李玥抬着下巴露出白皙秀颀的脖子,“不行。”

    回答得很果断,从昨晚到现在还有打冷战的架势。

    张阳揣着手坐在桌案前,铺开一张纸开始写故事,写了宦娘的故事,再写个画皮。

    这种故事纠葛的爱恨故事,最是让女孩子喜欢。

    张阳写完之后,看了看屋中,卧房的门关着,“媳妇,开门。”

    “什么事?”

    “我们和好吧。”

    房间内又是一阵沉默,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向自家院子,李治和李丽质正在制作孔明灯。

    张阳走上前,“长乐公主,晋王殿下,你们想听故事吗?”

    李治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故事呀?”

    李丽质也来了兴致,“好久没看姐夫写新故事了。”

    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水,张阳摇着扇子念道:“这个故事叫作画皮。”

    李丽质和李治两人端正坐好。

    一个充满纠葛的故事娓娓道来。

    房间内,李玥靠着床边屏息听着,奈何夫君的话语忽大忽小,朦胧听不清。

    心中着急又气,又怕漏下了什么,只好打开门佯装收拾晾晒的衣服,用心听着。

    说到动情处,李丽质委屈着脸,“好惨的人。”

    李治点头,“这是什么竟然还有这等事情,实在是匪夷所思。”

    “今天先说这些,之后的故事发展如何,我们下回再说。”张阳收起纸张,“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

    “皇姐,姐夫我们就先回去了。”

    李丽质带着李治离开。

    院子里陷入安静,小武和徐慧带着小熊又不知道去哪里野去了。

    两位婶婶也跟着走了。

    张阳把写了故事的纸张放在桌案上,起身去做饭,晚上还没想好吃什么。

    把衣服仔细叠放好,李玥俏生生看了看夫君,迅速拿过桌案上的纸,仔细看了起来,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乞人颠歌道上,鼻涕三尺,秽不可近。

    乞人笑曰:“佳人爱我乎?”

    故事到了这里竟然没有了!

    正是最关键的时候,李玥翻看纸张前后,果然没有写下来,她的拳头紧了。

    张阳端着饭菜上桌。

    “嘭!”

    响亮地一声关门,张阳看向卧房的窗户,这一次竟然连窗户都关上了。

    黄昏时,徐慧和小武带着小熊也回来了。

    “师父,我们抓了好多只兔子。”徐慧提着一个竹筐,筐中都是半死不活的兔子。

    小武看了一眼院落,“咦?老师呢?老师最喜欢吃兔子了。”

    张阳瞧了一眼卧房的门,“你们老师今天心情不好,我们来杀兔子吧,正好晚上缺一份肉菜。”

    两个小丫头主动端来水盆开始处理这些兔子。

    小熊的本领越来越好,再过些日子说不定可以捕捉更大的猎物。

    将兔肉放在铁架上烤着,香气四溢,不多时李玥从房间中出来,默不作声地吃着饭食。

    小武和徐慧也注意到了老师和师父之间有了矛盾。

    也默不作声不说话。

    饭后,李玥带着她们去洗漱,看来是要早睡了。

    “媳妇,我刚刚写了故事的纸张呢?”

    “不知道!”

    房间内传来她的回话。

    看来今晚是不能回房间睡了,张阳坐在院子里发愁,夜色深了,小武和徐慧的房间油灯也灭了。

    婶婶正在给小熊洗着毛发,出去野了一天它身上多是泥泞。

    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水,张阳借着油灯的光看着外交院送来的卷宗。

    风吹过的时候,油灯的火苗忽明忽灭。

    屋中传来吱呀的开门声。

    张阳回头看去,李玥穿着单薄的衣裙走出来,“夫君,画皮的故事后来怎么样了?”

    夜风吹过,还能感觉到一些凉意。

    看她单薄的衣衫随风而动,长发在风中飘起。

    张阳连忙揽着她,“你不冷吗?”

    李玥抬头看着夫君的脸,“我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拉着她进了屋,回到卧房的床榻上,张阳接着讲述着画皮的故事。

    夜里,低声细语不断……

    这天是狄知逊出发去河西走廊的日子,张阳早早便来到了村口。

    李泰吃着菜叶子端着碗走来,“姐夫是在等谁。”

    “等我们外交院的人。”张阳看他嘴里还嚼着东西,“一边走路一边吃饭不是好习惯。”

    李泰坐在村口,“知道姐夫等在这里,便来看看。”

    远处一队人马正朝着这里而来,李泰递碗,“姐夫要不要也吃点?”

    张阳摆手道:“我不减肥。”

    李泰费劲的嚼着菜叶子,“昨夜皇爷爷与父皇有过一次长谈,说得是关陇那边的事情,这件事也是姐夫提点的吗?”

    “我就随口一说。”

    “姐夫还是姐夫,一双招子果然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关陇门阀的要害所在,这等毒计别人是想不出来的。”

    张阳惆怅道:“在魏王殿下眼里我是一个坏人对吗?”

    李泰冷哼道:“姐夫要是好人,这天下的君子都该一头撞死。”

    河西走廊的互市做好了准备,这件事还要外交院来主持,介于朝堂与骊山之间,用外交院的人手是最好的。

    一队官兵到了近前,张大象和许敬宗翻身下马。

    狄知逊躬身行礼,他的目光盯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的尚书,穿着乡野村民才会穿的粗布短衣,魏王殿下的衣着也很简单。

    从科举入仕到了礼部一年多了,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礼部尚书,也是朝中非议最多的一个人。

    张大象递上一份册子,“这是这一次主持互市的具体安排。”

    翻看着册子,张阳看了看狄知逊,“安排得挺好。”

    许敬宗回道:“这都裴行俭所写。”

    “成婚了吗?”

    听到问话,狄知逊知道这话是在问自己,他低着头回道:“已经成婚,家里有个孩子,如今六岁了。”

    “你儿子叫狄仁杰是吧。”

    “正是。”

    张阳收好册子,“站好,在我这里不用这样多礼,你看看老许,他多么坦然。”

    许敬宗扶起狄知逊。

    张阳手拿册子给自己扇着风,“此去河西走廊为我们礼部的驻官,如此一守便是两年一换,你能坚持吗?”

    狄知逊回道:“张尚书放心,下官定当尽心尽力。”

    张阳揣着手坐下来,“老许啊。”

    “下官在。”

    “你多准备一些护送的兵马,让狄知逊带着自己的家眷一起去,好生照顾。”

    “喏。”

    “等你从河西走廊回来了,就升任侍郎。”

    狄知逊看着这张有些桀骜的脸,都说张阳性情古怪,生性孤僻,现在看来也不尽然,他看着平易近人。

    “老许,那个姓安的开口了吗?”

    “下官也很是为难,他宁可吃苦也不愿意成为我们的遥领西方的棋子。”

    张阳双手项背,“可恶的昭武九姓,此人不见棺材不落泪。”

    许敬宗小声道:“要不杀了?大理寺查得紧,顺便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第五百零七章 人才王玄策

    狄知逊听着这些话语,很是不解,杀谁?什么杀了?大理寺又是怎么回事?

    张阳的神情很是纠结,“老许,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不好杀生。”

    许敬宗思量片刻又道,“下官还有一个办法,把他阉了送去给大食人当狗。”

    李泰放下手中的空碗一时间无言,姐夫怎么会重用如此歹毒之辈。

    张阳心中犯滴咕,犹豫了好久,“不如这样,告诉高昌但凡遇到昭武九姓众人一应拿下,再以那些人的性命要挟,若是这个姓安的不就范,这世上没了昭武九姓也无大碍。”

    张大象沉着脸不作声,之前还说不要杀生,现在尚书一开口就要将昭武九姓灭了。

    这世上为何有如此人物,老天果真瞎了眼。

    许敬宗重重点头,“下官明白了。”

    狄知逊还愣在原地,不知道要如何答话,听着都是不得了的事情。

    一直以来都帮着安排一些琐碎之事,哪里知道外交院那些重要的事情,有些时候都不知道几位侍郎在忙什么事情。

    这是第一次涉及礼部核心事宜,听着他们的谈话一个关于西域和昭武九姓的计划徐徐铺开,事涉整个西域贸易。

    拨开云雾见月明,这也是第一次涉及礼部核心事宜。

    一直以来都知道外交院对社稷立功累累,可从来没有参与其中。

    在村外还有不少的兵马驻扎,这些都是保护陛下的兵马。

    倒是这些兵马不来打扰这里的村民。

    张阳迟疑道:“要不这样,你儿子这才六岁,年轻也还小,怕他不能跟着去河西吃苦,你也可以将他留在骊山,你儿子我帮你养着。”

    李泰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

    见他还拉着自己的衣角,张阳诧异道:“魏王殿下,你拉我衣服做甚。”

    在场的几人神色都不是太好。

    李泰小声道:“姐夫这样不好。”

    张阳也放低自己的声音,“有什么不好的。”

    李泰愁眉不展,“人家的儿子,姐夫不能说养就养。”

    姐夫和小舅子稍稍退了几步小声议论着,狄知逊和张大象,许敬宗都不吱声,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张阳强调着,“他儿子是狄仁杰呀。”

    李泰着急得跺脚,“是狄仁杰又如何?那也是人家的儿子。”

    这小胖子怕是不知道狄仁杰有多厉害……

    “姐夫,你说你与狄知逊的儿子素未谋面,你怎么就想接到骊山来养?”

    “哈哈!我掐指一算,他儿子将来必成大才。”

    沉默片刻,李泰低着头,“那也不该如此言语,要是以后本王的孩子交给姐夫养,那倒是理所当然,可狄知逊与姐夫又不是亲卷。”

    “不是亲卷怎么了?”

    看姐夫还这般执着,李泰纠结着欲言又止,整理一番语言道:“可是姐夫与人第一次见面,就说让对方把孩子交给自己来养,这合适吗?”

    “你说得也对。”

    张阳感慨着,“那就过两年再说,反正他也还小。”

    李泰又狐疑地看了一眼,自认识姐夫以来,这么多年了,他确实有些古怪的癖好,这打别人孩子的主意,也是姐夫的新癖好吗?

    这癖好好奇怪呀,古今少有吧。

    这要传出去好丢人呀。

    张阳重新走回来,又嘱咐,“老许,你多给一些银钱让人在河西走廊好好过日子,那里环境不太好,很辛苦。”

    狄知逊连忙道:“下官自己有准备的。”

    “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尤其是要照顾好你儿子。”

    狄知逊对眼前这个尚书突如其来的热情很是不舒服。

    张阳又道:“我们外交院办事素来都是干练的,如无必要不用事事向礼部禀报,至于地方官吏,能说就说,若是说不过去,你就告诉他,礼部尚书身兼朝中度支郎,管着满朝文武的俸禄,让他好好掂量。”

    狄知逊犯难道:“回尚书,这是要挟吗?”

    夺过李泰手中的蒲扇,张阳给自己扇着风,“这哪里是要挟!这是忠告。”

    狄知逊汗颜,只好回道:“下官明白了。”

    身为朝中度支郎,管着朝中的用度,晾谁都要给几分面子,况且河西走廊要建设,正是要用钱的时候。

    但凡从礼部出来的官吏,素来强势。

    尤其是礼部还有一个硬到没边的尚书,敢当着吐蕃赞普的面和天可汗吵架。

    吵完架还能活得好好的,陛下登基以来,也就只有魏征一个敢这么做。

    魏征都一大把年纪,说他不要命了也能理解。

    张阳年纪轻轻,就敢这么做,朝野震动,只能说一句小子有种。

    许敬宗小声道:“之前张尚书让下官打听的人,已经打听到了,此人现在正是千牛卫任职,据说为人洒脱,快意恩仇,科举之后过了武举,现在任职伍长。”

    “这人能带到我们外交院来吗?”

    外交院中本就都是文吏,要一个武将来文官这里办事合不合适先不说,人家千牛卫的程咬金大将军会答应吗?

    许敬宗叹道:“下官会想办法的。”

    张阳点头道:“老许,我相信你的能力。”

    许敬宗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下官明白。”

    张阳是整个礼部上官,身为尚书手中的文臣自然要将事情办好,尚书的眼光古怪,但凡看中的人都要挖来。

    这个王玄策已经关注他很久了,连他的底细都已摸清楚。

    受此重任,许敬宗先是答应下来,至于用什么手段,用什么办法,往后再慢慢计较。

    张尚书实在是太为难我了。

    狄知逊见了尚书之后,在外交院准备了一番。

    从入职礼部到了外交院之后,裴行俭出色的办事能力很快就成了这里的骨干。

    “狄大哥,我们尚书是个什么样的,此去骊山可见到了?”

    听着他的话,狄知逊收拾着一些书卷点头。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裴行俭追问着。

    狄知逊脸色的纠结之色还在,“他……一言难尽。”

    裴行俭越加好奇了,“何谓一言难尽?”

    狄知逊把书卷都放入包袱中,“下官也不好多言,等将来你也能见到尚书的时候便明白了。”

    当初外交院刚刚落成,张阳也会时常来这里走一遭,要说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来外交院,自从吐蕃的事情了了之后,许多事情他便不再出面了。

    这里更多的事情都落在了张大象,张大素和许敬宗身上。

    慢慢地几个侍郎掌握着整个外交院的权力。

    就算张阳不出面,不参与外交院的事宜,院内院外也安排得井井有条。

    一个身居高位的人,反而距离权力越来越远。

    在朝野中,人们的印象中,张阳本就是一个性情孤僻的怪人,不好交友,在朝中独来独往。

    以他的为人脾性,再看他此刻的所作所为,奇怪的人做奇怪的事,朝野上下又觉得不奇怪了。

    狄仁杰收拾好家中的细软,将行李放入马车中,他还捧着一堆书卷,“爹,此去河西走廊,要几年?”

    看着自己六岁的儿子,狄知逊叹道:“礼部任命是两年一换。”

    狄仁杰重重点头,“孩儿早就知道,礼部一定会派人去河西走廊的。”

    孩子很聪慧,一直以来是狄知逊的骄傲。

    “你要好好读书,将来也要入仕为官,你会比为父有更高的成就。”狄知逊面带笑容讲着。

    礼部安排了人手护送,狄知逊带着一家人出了城。

    在外交院出任地方的事情不少见,有不少人刚入职不久,就去了关外。

    有人去了辽东,有人去了西域,或者是高昌,甚至是吐蕃。

    这两年以来礼部一直都在往外面派人。

    外交院有人手近百,在职文吏就有三十多位,其余六十多人安排在关外或者其他地方。

    也是少有地不停往外面派人手的官邸,很多人在关外一旦任职就是两年。

    即便是这样,也有越来越多的人想要去外交院。

    无他!外交院是唯一一个除了朝中俸禄还另外给银钱。

    能够入职这里的人,所得银钱甚多。

    朝中六部各级小吏的俸禄都不及外交院。

    张阳经营骊山,家底丰厚,据说一直都往外交院送钱,出手大方。

    与别的官邸不同,在这里最重要的是包吃包住。

    想在长安城找一个住的地方不容易,而且价格很贵。

    外交院也成了许多贫寒门第入仕官吏的向往之所在,甚至不少科举未录用的人,经过礼部侍郎的筛选也可以入职外交院。

    张大象在外交院门前贴了一张布告,这张布告所写便是若有对外治理方略者,皆可以将策论送入外交院,经过评议择优录用。

    贴完这张告示,张大象的心情沉重,“也不知道能否招到合适的人手,我们礼部太缺人了。”

    许敬宗也感慨道:“是呀,光靠吏部给予的人手远远不够,张尚书高瞻远瞩,早早就想到了这些弊端,这才开辟外交院,才让我们有了自主招收人手的所在。”

    要和当初一样,只有一个礼部,根本无法安排如此多的事宜,更不要说西域治理和预备辽东。

    也只有不断增加人手,才能经营如此大的局面。

    科举之后有不少士子落榜,而在外交院办事还有一个好处,只要你能办好事,并且有立功之处还能够借外交院换个方式入仕,仅仅是个文散官也好。

    放眼当年外交院受朝中各部不待见。

    人都是讲实在的,对一些壮志未酬的读书人来说,外交院便是他们落榜后,能够留在长安城最好的去处。

    眼看有一群人手拿着书卷朝着这里而来,就知道这些人带着策论而来,想要入外交院。

    张大象双手项背走回外交院,“看来是有的忙了。”

    见许敬宗要离开,他又道:“老许,你去做什么?”

    “张尚书看上了一个叫王玄策的人,下官前去看看。”

    “也好。”

    俩人作揖互相一礼,许敬宗快步离开这里。

    很快外交院门口就站满了带着策论和书卷而来的学子,他们热情十足,都想要为大唐的外交事业出一份力。

    这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只要大唐不断对外作出安排,处理使节之事也好,又或者是大军出征在外,都少不了外交院的作用。

    而外交院就像是个巨大的人才吸收机器,源源不断吸纳着长安城的有志之士,一直需要扩充人手。

    光是外派的人手,都比礼部本部正式官员要多。

    许敬宗脚步匆匆来到千牛卫卫府的门口,掐算着时辰,正是午时,这个时候也是众人出来用饭的时辰。

    在门口来回徘回,看着人一个个离开。

    站得有些累了,许敬宗便在门前坐下,忍受着此刻酷热的温度,不停擦着汗水,卫府中人三三两两离开。

    王玄策穿着一身布衣,头戴布巾,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看这模样,整个人精气神也不错。

    许敬宗咧嘴笑着上前,“敢问可是王玄策,王公子?”

    脚步稍稍停下,王玄策的个子高大,相比许敬宗还要高一头,他低眉看着观察这个穿着五品浅红色圆领官服的中年人。

    王玄策皱眉道:“有什么事吗?”

    许敬宗笑道:“观王公子气度不凡,此番特来相见?”

    王玄策反倒笑了,“无事献殷勤,必是小人。”

    要是换作寻常人,敢这么说自己这个礼部侍郎定与他比划一番拳脚。

    心中忍受着闷气,要不是看在张尚书的面子上,只要是被尚书看中的人,定不是寻常之辈,就像是裴行俭和薛仁贵,还有狄知逊。

    尤其是裴行俭,年纪轻轻就已经有了人尖子那般的才学。

    许敬宗深吸一口气,先不与他计较,匆匆跟上脚步,“下官知道有一家酒肆的酒水很是不错,不知道王公子可否共谋一醉。”

    王玄策继续走着,“你不知道我在当值吗?当值期间不能饮酒,饮酒误事一律军法处置。”

    这个待人无礼,还不咸不澹的家伙,许敬宗牙痒痒,“王公子,不如这样我们以茶代酒,下官有些不错的茶叶。”

    王玄策犹豫了片刻,“嗯,当面如何称呼?”

第五百零八章 令人脊背发寒的故事

    “老夫乃礼部侍郎许敬宗,执掌外交院。”

    王玄策脚步停下,“想起来了,当初某家揍了一个吐蕃使者,还是你们外交院的人带着官兵将某家拿下了。”

    许敬宗又是感觉一阵牙疼,娘的!还有过节。

    张尚书啊,张尚书!你这安排的都是什么事情呀。

    心中犯难,许敬宗只好先停下脚步,改天换个方式去见他,既然是尚书的安排,以后就算是要挟,威逼利诱,绑也要绑到外交院。

    朝中武人杀才心中都有傲气,所谓上行下效,武将们一个个都挺直腰杆,下面的将领士卒也都是这般。

    就算是面对比自己官阶更高的文官,这些武人们也是站得笔直。

    大唐武人风气豪迈,除了对自己所属的将领毕恭毕敬,他们不会卖文官多少面子。

    武将与文官不和已经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下面的人心高气傲,上面的武将也会护着。

    从早朝上武将与文官之间争端不断就可以看得出,大唐的文武两方打架动手常常有之。

    这也造就了这等彪悍的风气。

    大唐与薛延陀的战事正式开始了,李绩带着大军过了白道川,已经进军漠北,朝野上下都在等着这次的军报。

    除了武将议论文人们也在议论这次战事,还有人悄声笑谈红楼的故事。

    张阳写过的书籍中,唯有红楼的名声最响亮。

    文人们都说红楼此书败坏礼制。

    可骂声即便再多,就算是被列为禁书,长久时间以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大家不会大鸣大放地拿出来看,可在私底下也会悄悄传阅,看到书中的悲惨的人,身在大观园身不由己。

    每每看到这些大家都会扼腕叹息。

    一册书写尽了人间冷暖,和人心险恶。

    就当大家以为这一类的书,至此一册再也不会有这般,尖锐讽刺世家的书出现,以为张阳就此不会再着书。

    而骊山卖出来的书也都是记录一些闲杂事。

    这天,唐观闲来无事买了一卷骊山的书籍,本想着这一次这记录关中闲杂事的杂志会写一些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自从红楼与梁祝,西厢三卷奇书出世之后,唐观便成了张阳的头号书粉。

    但凡骊山出书,他都不会错过。

    尤其是闲来无事看一看,消磨时光。

    正翻看着,唐观翻到最后两页,脚步便停下了,看到了聊斋两字,并且看着其中的故事,神情犯痴,迈不开脚步。

    时隔三年,张阳竟然又开始写故事了。

    唐观一时间喜极而泣,仰天长啸,“张尚书,当世大才!”

    很快两则聊斋的故事传遍了长安城,这是张阳时隔三年再一次写出来的故事。

    这个故事与红楼不同,只是短短两篇,看得人们意犹未尽,这种怪志故事读书人并不喜欢。

    可坊间的闲散人士爱看,这种猎奇的故事最是让人津津乐道。

    此刻的骊山,张阳实在是受不了媳妇的软磨硬泡,“我写就是了。”

    李玥铺开纸张,研磨准备好,“夫君可以写了。”

    张阳痛苦地扶着额头,“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一类故事。”

    李玥倒上一碗茶水温柔的笑着。

    爱情故事对女孩子是最有杀伤力的。

    只不过聊斋的故事中藏着诸多讽刺,张阳执笔开始书写陆判的故事,随着手中的笔将文字一列列书写下来。

    陆判的故事也随之呈现在眼前。

    写完一个故事,李玥仔细看着,她的神情凝重,朱尔旦与陆判官之间的故事看起来好似没什么。

    但一想到朱尔旦的妻子,李玥极为揪心,“好沉重的一篇故事。”

    “陵阳陆公犹存乎?尚有灵焉否也?为之执鞭,所猩慕焉……读着荒诞,可是读之为何如此揪心沉重。”李玥放下纸张,神色凝重地说着。

    换了个心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故事的起初是美好的,可是之后的美人首开始,整个故事就充满了压抑与揪心。

    李玥不想再看第二遍,这个故事仿佛是一根刺会扎进人心中。

    即便是看过一次,往后数年都难以忘记。

    张阳安抚着她的背,试图安抚她的心绪,“这就是蒲松龄的故事,他的故事后劲很大,也让人铭记。”

    李玥低垂着眼眉,“我还想看。”

    闻言,张阳突然笑了,“当年我老师评价过,蒲松龄的聊斋就像是红楼,讲的是满纸荒唐言,说得一把辛酸泪。”

    李玥深吸一口气,整理自己的心绪,“夫君接着写,我给夫君磨墨。”

    夫妻俩相对而坐,张阳再次执笔,开始撰写故事。

    窦女,巧娘,海公子的故事一篇篇写下来。

    夫妻俩直到夜深了,这才休息。

    大唐不缺奇闻异事,但很少有编撰成册的,聊斋这种书籍来激发人们的阅读兴趣,一方面可以给骊山的印刷业添砖加瓦,还能加大书籍的传播力度。

    等到老印刷厂彻底关了之后,按照新的流水线工序,印刷的效率又能提升好几倍。

    牛闯为了应付这些复杂的图纸,恶补各项学问,他们将弹黄装入一个个的木匣子中,利用弹黄的伸缩性让原本压制工序与印刷流程方便许多。

    如此一来不用人使力,将活字印刷用的方块放入一个个模板中,只要下压印刷,模板就可以随着弹黄,弹起。

    还有纺织厂用上了弹黄之后,可以让原本的流水线轻便。

    上官仪笑道:“这是张尚书历经半年画出来的图纸,又有了半年来做实验,又是铸造弹黄也花了数月时间,先是提高锻铁的工艺,再用三个月才造出了弹黄。”

    李世民瞧着图纸再问道:“此图,你们骊山的工匠都能看懂?”

    反正天可汗不会说自己看不懂,一张张图纸太过复杂,简直不是人能看的。

    上官仪看向一旁忙碌的牛闯,以往的工坊多是木制,而现在加入了许多铁器。

    许多零件也更加精细了。

    整个骊山的铸铁和工厂是分不开的。

    铁匠坊的铸造技术,造就了现在新式的流水线,而牛闯所带的这些工匠也很辛苦,他们的工作强度已经是极限。

    当年他们建房子的技术早就用不上了,换来的反而是杠杆原理和诸多力的应用,甚至还涉及了数术的应用。

    一个个精细的尺寸都要经过计算,比如说根据杆与轴之间的距离,就需要用到三角数术的运算。

    这方面还要时常去过问魏王殿下。

    这些技术早就已经超过了牛闯他们原本能掌握的知识天花板,他们这半年也一直都在恶补这方面的学问。

    就是恶补,没日没夜的学,想要跟上也很吃力。

    牛闯是个执拗的人,他不想失去在骊山的地位,用魏王殿下的话来说,他需要掌握最前沿的技术,才能稳坐骊山技术的领头人。

    张尚书何许人也,这些技术就连宫中的工匠都未曾掌握过,尤其是力学,数术,物理这些知识融合之后,所制造出来的流水线与之前的流水线相比是天差地别。

    这才是骊山工厂真正的模样。

    李世民走入还在建设的工厂中,“这个轮车是做什么用的?”

    上官仪解释道:“陛下,摇动一旁的把手试试。”

    依言,他摇动把手,巨大的轮子开始转起来,一排排的针开始转动。

    上官仪解释道:“这些排针是用来将丝线拉直的,陛下请看当排线转动,它们整齐一排压到此处的弹黄,就可以驱动下一个轮子,如此一来我们就节省了换线的人力。”

    李世民打量这个工厂,现在这里还没有正式使用,不过这新式的器械多是铁器与木质框架拼凑而成。

    “倒是巧思。”李世民点头道,“朕听张阳说过,他的父母当年也是做五金活的工人,也算是手艺人,他自小就能帮着他父母靠手艺谋生,想来他有这种手艺倒也不奇怪,算是子承父业了。”

    上官仪笑道:“子承父业,也是孝道本就是身为人子应该的。”

    “你听说过五金手艺吗?”

    “下官也从未听说过。”上官仪解释道:“陛下,臣以为所谓五金涉猎广泛,以如今张尚书所展现的这些无非就是铸造工艺,或许是他的家乡话,换了一个说法而已。”

    这番话很是中肯,李世民点头赞同。

    “若是学得五金铸造术,以县侯的水平,徒手可以造出诸多事物,无论在何地这种技术都能用来谋生。”

    “五金铸造术?”李世民笑道:“好名字。”

    离开还显凌乱的工厂,眼前是忙碌的骊山村民。

    这里的村民劳有所得,病有所医,老有所养。

    各个郡县向往,看着这个小村子,李世民突然笑了,这不就是朕一直以来追求的盛世之景?

    “朕之前看不起弹黄这个不起眼事物,想来是朕短见。”

    “当人们使用铆钉之后改变许多建造术,弹黄也是同理。”

    现在李世民算是理解了,张阳苦心孤诣要提高铁器的铸造水平,生产力离不开技术的提升。

    一个小小的弹黄,就能将骊山的生产力再上一个台阶,匪夷所思。

    “以你的估算,现在骊山的生产可以提高到什么程度?”

    上官仪回道:“至少是老工厂的三成,而且老工厂多是木制,已用三年,简单的木制结构容易磨损,需要时常替换部件用着也麻烦,就像是一个老人家,已不堪重负了。”

    皇帝走到远处,一眼看尽七座正在新建设的工坊,这都是于社稷有利的建设!

    李世民的眼神火热,这就是张阳费尽心力,养出来的成果,这些成果都将是朕的。

    朕早晚要将这些全部收为己用。

    朕的大唐要富强。

    从神情上掩藏住对这里的火热觊觎之心,李世民板着脸与上官仪嘱咐,“好好建设此地,若此地有失不仅仅是张阳会问罪你们,朕也会问罪你们。”

    “喏。”

    骊山要抓紧建设,张阳也忙着建自己的新家,应付朝中的事情,新家的建设进度耽误了许多。

    白天在骊山上建房子,晚上便给媳妇写故事。

    这便是张阳这些天以来的生活

    李玥将聊斋的十数篇故事分成上下两册,让婶婶带到了印刷坊,印刷出来送入长安城。

    聊斋的故事中处处带着讽刺,中原的读书人刻苦,他们半辈子都在读书,读了这么多的书,肯定也能看出其中的讽刺意味。

    这便是蒲松龄的厉害之处,也是聊斋能够传世的原因,讲最荒诞的故事,写的是让人嵴背冒汗的人心。

    皇帝在骊山,有了好东西自然第一时间会送来,不论在哪里这个天可汗都充分使用他作为皇帝的特权。

    李世民得到了印刷出来的第一册聊斋,他正仔细看着。

    皇帝在骊山避暑,除了偶尔要应付国事,闲来看看聊斋也成了平时的消遣。

    李世民在骊山避暑的日子很悠闲,他还能看着骊山的工厂一步步扩建心情很美丽。

    但看着眼前这册聊斋荒诞的故事,李世民怎么都笑不出来,“以他的年纪,他的阅历,怎么能写出这等故事?”

    长孙皇后拿着下半卷看完后感慨道:“确实是荒诞又引人深思。”

    “这些原本就是坊间的故事吗?”

    “妾身以为这些故事光怪陆离,可讲述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故事出自坊间才会带有烟火气。”

    “故事不是胡诌的,讲的也都是寻常人的故事。”李世民放手足的册子,莫不是真如岑文本所言的那般?

    一本红楼就足够让各世家大族面红耳赤了。

    李世民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容,“清河崔氏嫁娶女子皆是按照祖制,一篇梁祝让崔家的老祖宗跳脚大骂,要将此书全部收来焚烧。”

    张阳这人倒是有意思,用一个故事将世家的丑恶尽数写出,让天下士子争论不休。

    列为禁书又如何?依旧挡不住这些故事扬名天下。

    故事讽刺,不忍直视,李世民却很喜欢,“朕倒是希望张阳多写一些,往后朕的江山大唐的史书上,就可以写下张阳这个狂徒着书讽人的大作。”

    “写完了西厢之后,张阳便停笔不再写,时隔三年他再次动笔,写得便是这些讽刺故事。”长孙皇后忧心道:“妾身担心张阳处在风口浪尖……”

第五百零九章 不能直视的人心

    李世民沉声道:“你放心,要杀他也是朕来动手,除了朕谁也别想动他。”

    “陛下是要成全他的狂人文豪之名?”

    “那又如何?”李世民抬首笑着,“朕的江山难道就不能出个大文人吗?大唐就需要这样的文豪。”

    “给朕多写一些故事,好好地讥讽世家,唤醒天下士子的反抗之心,若能大闹一场朕也心有慰藉了。”

    张阳是自家的女婿,长孙皇后不喜这般,陛下既要张阳的建设成果,还要利用自己家的女婿来对付世家。

    一家人和和睦睦是最好的。

    皇后长叹一口气,离开陛下身边,来到村子里的大院子前。

    李玥见母后来了,便迎上前,“母后,女儿做了蛋羹快来尝尝。”

    这孩子的生母过世得早,一声声母后,长孙皇后心中越加怜惜,一勺蛋羹送入口中。

    长孙皇后点头道,“嗯,很鲜美的蛋羹。”

    李玥会心地笑着,“母后看起来有心事。”

    拉着李玥的手坐下,长孙皇后低声嘱咐道:“你父皇有时做事不周到,你和张阳也要为自己做好安排。”

    李玥笑得眯起了眼,“母后放心,女儿与夫君会照顾好自己的。”

    “好,好,好。”长孙皇后连说三声好,长长一声叹息,“张阳在朝中身居高位,你与他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很多,可有准备。”

    李玥想到了夫君所做的土雷,其实夫君对父皇并没有太多的信任,反而有诸多的猜忌。

    这才会想着制造土雷来寻求自保。

    一直以来夫君也都在与父皇谈条件,不论是西域,高昌,还是吐蕃那都是一个个的条件达成的约定。

    土雷的事情当然不能与母后说。

    这涉及整个骊山与全家人的身家性命,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拿出来。

    李玥低声宽慰着母后,虽不是皇后所出,可两人比亲母女还亲近。

    此刻的骊山上,李治和李泰一起帮着建设新家。

    天气正炎热,尤其是李泰汗水已经湿了头发,他正不停往嘴里灌着水。

    “姐夫,杠杆能撑起的物体重量与杆长成正比是吗?”

    李治这小子的问题不断。

    张阳解释道:“晋王殿下可以自己去试试,便能够得到答桉。”

    新家的主房和偏房都已经建设好。

    李泰瞧着空洞的窗户怎么看怎么奇怪,“不装窗户吗?”

    张阳俯着身子正在地面上刷着泥,“窗户不着急,我另有打算。”

    李泰怎么看怎么奇怪,这个窗户未免也太大了一些。

    到了傍晚时分,天气闷热就要下雨。

    张阳这才带着俩人下山。

    李治回到父皇在骊山的住处,要说行宫也不华丽,父皇的要求也不高,住着宜人就行。

    天空响起了炸雷,大雨倾盆而下。

    八岁的李治按照姐夫讲过的杠杆原理正在屋中做着小实验,之前在姐夫家中玩过跷跷板,他对这方面的知识接受得很快。

    另一边的屋子,父皇正在和舅舅赵国公商议着朝政,隐约还能听到一些话语。

    李丽质撑着小伞回来,“稚奴,你在做什么?”

    李治讲述道:“皇姐,你看这个木板,能够撬动物体的重量的多少,与杠杆的长度有关。”

    “你怎么还在学这个呀。”李丽质诧异道。

    “弟弟笨,学得慢。”李治憨笑着挠着头。

    李丽质坐下来耐心地教他其中原理,高阳平时就顽皮根本不是一个会静下心的孩子,东阳平时不喜这种复杂的学问,她也是能学一些是一些。

    想来想去也就稚奴还算是个好苗子。

    听着皇姐的讲述,李治满脸的期待,“如此说来,只要一个支点,就可以撬动世间万物?”

    李丽质点头,“姐夫也讲过,只要在足够远,甚至可以撬动世间的这片大地。”

    李治看着自己用来做实验的小木头,“放眼整片大地都能撬动,好厉害的知识。”

    “是啊,对你姐夫来说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简单,可对我们来说要敬畏这个世间,有些话知识我们可以学,但不能出去说。”

    “皇姐,为何呀。”

    李丽质把母后用剩下的布料收拾起来,“因为姐夫的一些学识与当下的世人之见相悖。”

    看弟弟还是一脸懵懂,李丽质小声叮嘱道:“学过之后是不是觉得姐夫的话语是对的?”

    李治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嗯,姐夫常说真理要从实践中得到,许多知识弟弟也都从实践中得到答桉了。”

    李丽质叹道:“正是如此,我们明白的道理世人不明白,皇姐创立骊山山门,所收弟子只有这么几个,身为骊山山门的弟子便要恪守山门的规矩。”

    “还请皇姐细说。”

    看他一脸的认真,李丽质突然笑了,她低声讲道:“除非是山门中有了其他后进弟子,否则我们的学识不能外传,你姐夫通常不向外面展露本领,但一鸣惊人,我们也是如此。”

    “我们所学的知识都是世间少有人掌握的,姐夫通晓天地奥秘,我们将来也一定能学会这些,届时我们都是通晓天地奥秘的人,山门的规矩要恪守,既然是弟子就不能给山门添麻烦。”

    “弟弟明白了。”

    李丽质笑着抚着他的头,“你看看你,又把皇姐送来的衣服穿得这么脏。”

    “今天帮姐夫建房子了。”李治解释着。

    说话间,见赵国公已经站在门口,李丽质低着头行礼,“见过舅舅。”

    长孙无忌也行礼,“打扰公主殿下与晋王殿下了。”

    不多时李世民也从屋内走出,长孙无忌也告退离开。

    李世民瞧了眼正在给李治换着外衣的丽质,孩子还小难免童言无忌。

    因为之前的婚事,李丽质很抗拒。

    也是因为他成了玥儿与张阳夫妻的弟子,还有观音婢的坚持,婚事这才作罢。

    就算是眼下不提及婚事,丽质与她这个舅舅之间的隔阂一直都在,她也一直避着长孙家。

    李世民叹息着离开。

    几天之后,两卷聊斋印刷好之后送入了长安城。

    长孙冲与李景桓,高履行还有一些宗室子弟一起看着聊斋。

    在场的还有唐观,魏叔玉等权贵子弟。

    这些勋贵宗室子弟时常在一起走动,大家也都是靠着父辈的功绩成了长安城内最有名的公子才俊。

    “有了红楼梁祝之后,没想到张阳再次着书了。”说话的是李景恒,他是李道宗的儿子。

    本来大家都是同辈中人,张阳也该是同辈中人,照理说大家一起走动也是正常的。

    可张阳就是一个异类,大家属于同辈,他却从来不与众人走动。

    唐观看着书卷讲道:“小郡王此言差矣,这卷聊斋最后写的着书人明明是个叫蒲松龄的人。”

    “蒲松龄又是何人?”

    底下一片议论。

    长孙冲喝着茶水,“或许是唐兄多想了,张阳写红楼之时就借他老师之名,这次的聊斋自然也是也是假借他人之手。”

    唐观不屑道:“你们未见其人,是真是假,又能说出几分。”

    高履行板着脸,“唐观!你别忘了,你爹唐俭就是因为张阳才会被贬官。”

    唐观怒拍桉而起,“高履行!你敢直呼我家父名讳!”

    “你亲爹都被贬官了,你还以为是当初?”

    “高履行你欺人太甚。”

    言语不和很快就打了起来,场面很乱。

    魏叔玉匆匆离开,这一幕正好被长孙冲看在眼里。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都因为张阳而导致现在的处境,高履行现在在朝中处处碰壁,只能在弘文馆做个生员。

    唐观因为张阳,家中父亲被贬官。

    长孙冲再看自己,因为张阳……与太子不相往来。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大家聚在一起便是商议这件事。

    此间楼阁有人打架也不敢去管,在场的都是勋贵之后。

    好半晌,唐观提着两卷聊斋正要离开,回首怒道:“道不同不相为谋!”

    两卷聊斋入长安城不到半日,便传遍了坊间。

    两百卷印刷出来的原本,不到一个时辰就卖完了,张阳就是长安城的金字招牌。

    有了红楼与梁祝,只要一听说张阳着书,很快就会被哄抢一空,当即就有人抄下来,传阅给别人。

    好似此刻整个长安城都安静了下来,有人在抄录,有人在翻看。

    聊斋就是一本闲散读物,强在故事深入人心。

    它不像红楼与梁祝讲的是一个故事。

    聊斋分为上下两卷,一卷八个故事,这些故事仔细读过才发现其中深意。

    聊斋的故事直戳人心,将人心的丑恶展现得淋漓尽致,甚至有人读完了前两个故事,不忍再看下去。

    高士廉坐在自家的院落内,他已经看完了聊斋两卷,“从此世间又多了一部奇书。”

    “读书人当为君子,以礼法礼制为此生所向,而不该读这等怪异之谈。”

    一旁有个士子低声讲道。

    高士廉笑道:“老夫年迈了,见过的人多了,经历过的事情多了,越是经历多读聊斋才有更多的感悟,才更不敢去直视,其中的怪异倒没什么,故事中的人心却让老夫冷汗直流。”

    他苍老又显瘦的手指想要再去拿聊斋,一伸手又收了回来,甚至有些不敢再拿起这两卷书。

    这两卷好似有一种禁忌,越是经历多的人,越是不敢去看,不敢直视其中的故事。

    高士廉痛苦地闭上眼,苦涩笑着,“这世上竟然还有老夫不敢去看的书。”

    一旁的几个年轻士子,本就是来拜访高士廉的。

    高士廉也是名仕,在仕林中受人敬重。

    他们看着聊斋倒没觉得什么,不过是一本猎奇的故事书而已。

    闷热的长安城内,本就没什么行人,街道上安静得出奇。

    聊斋两卷入长安城,让这座城更安静了。

    数匹快马离开长安城,聊斋被人带离了长安城,送往中原各地。

    李承乾坐在东宫看着聊斋,心中唏嘘不已。

    太子妃苏氏递来茶水,“太子殿下,张阳又着书了吗?”

    李承乾缓缓点头,“你且读之。”

    苏氏好奇地拿过书卷看着。

    李承乾拿着茶碗的手有些颤抖,“你说人心可怕吗?”

    苏氏看着故事缓缓点头。

    “以前倒没什么,孤以为这一次张阳会名扬天下,青史留名。”

    苏氏放下书卷,眼神里都是敬畏,“名扬的天下的会是这位蒲松龄先生吧。”

    “是否有蒲松龄这人都尚未可知。”

    关中因为聊斋,人们又一次将目光放在了骊山。

    而在中原的西北方向,因安延偃在长安城失去了消息,一时间不知道死活,此刻的西突厥,叶护可汗与泥孰可汗之间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

    西北荒漠上,因安延偃失去了联系,又无法联系到昭武九姓中人,在西突厥的内乱中叶护可汗逐渐失去了优势,想要寻找救兵,他只能寻求在西突厥的另外一支兵马,那就是阿史那杜尔。

    先前一直找不到由头,这一次阿史那杜尔开价一万贯,帮助叶护可以抵御泥孰可汗。

    叶护可汗没得选,拿出自己的金银珠宝交给阿史那杜尔。

    为了回报张阳,也是为了保全自己,这一次阿史那杜尔将所得银钱全部交给了盯着自己的高昌人。

    这笔银钱很快就被送到了骊山。

    张阳看着阿史那杜尔送来的信件。

    李世民站在一侧。

    君臣俩人站在村口,两人之间便是这箱金银。

    李世民喝着茶水问道:“你以后还会着书吗?”

    张阳看着信件,“写完聊斋便是江郎才尽,再也不写了。”

    要说君臣,两人都是同一类人,有些事情做了就是做了,做过的事情不后悔。

    皇帝对书中的故事无感。

    张阳本就没想做个多么君子的人,问心无愧。

    再看眼前这箱金银,再问道:“这便是你让阿史那杜尔去西突厥所做的事情?”

    当着皇帝的面,张阳也没有否认,直接将信递上,又道:“其实西突厥的使者是被我拿下的。”

    “你抓了他就是为了今朝的银钱?”

    “安延偃是叶护可汗身边的助力,是他在暗中作祟才有了现在的西突厥祸乱,外交院不能眼看着他祸乱一方,便将他拿下了。”

    李世民憨厚道:“朕也不能坐视不管。”

    “陛下是天可汉,天下诸国都以您为尊,这世间的太平也离不开陛下。”

    “杀了安延偃以儆效尤!”

    “我需要一颗棋子,帮大唐遥领西方。”

    “那便不杀他,朕派人去杀光昭武九姓的族人。”

    张阳叹道:“陛下英明。”

第五百一十章 大理寺的案子

    王公公带着三两侍卫而来,几人合力抬着一口大锅,锅中是沸腾的肉汤。

    架好了锅,再给生火。

    李世民一脸享受地闻了闻肉汤,“在你们村子里天天吃着鸡鸭鱼肉,还有猪肉,朕许久没有吃这么香的鹿肉了。”

    王公公笑起来老脸上都是皱纹,“牛进达将军带着人在外面驻守,说是闲来无事打了一头鹿。”

    李世民用快子捞起一块鹿肉,放入口中仔细品尝,还有些烫嘴,“你也尝尝。”

    张阳瞧着这一锅鹿肉,“臣不知道如何下嘴。”

    王公公倒上两碗酒水,“今年这麦酒准备得多,魏王殿下特意安排的。”

    皇帝喝麦酒喜欢带着冰块,畅快一口喝完,“朕绝不容许那什么昭武九姓祸乱西域。”

    张阳揣着手站着,“我觉得有时候活人比死人更有用些。”

    李世民撩起自己袖子,坐着吃着肉,“细说。”

    “那臣就细说了,我们可以杀一半留一半,余下的一半活人关押起来,兵法有云,围师必阙。”

    皇帝的目光看着他,一言不发。

    张阳的话语继续,“当陛下杀光了他们族人,若只有他一人活着便会和敌人拼死,这便是穷则死战。”

    “有道是穷寇勿迫,你也懂兵法?”

    “当年陛下让臣时常看书,我都是在书上看到的。”

    李世民嘴里还嚼着鹿肉,“朕也时常看兵书,没想到前隋的藏库中也藏有兵书。”

    见张阳只是站着也不拿快子从锅中捞肉吃,王公公让人拿了一个碗,知道张阳素来都有个讲卫生的怪规矩。

    捞出几块鹿肉,放入碗中,将其放在一旁的桌桉上。

    张阳笑道:“多谢王公公。”

    “县侯不用客气,老奴应该做的。”

    陛下身边的这个老太监办事周到,这等人才应该来骊山办事才是,骊山缺少的就是管理统筹的好手。

    “陛下,绝望不痛苦,希望才是最折磨人的,若是给他们绝望他们反而会奋力反扑,要是给他们一线希望,这依稀的希望会压着他们,他们才能乖乖听话。”

    李世民擦了擦嘴,“你是一个歹毒的人。”

    张阳笑道:“陛下过誉了。”

    李世民又道:“朕以为与其这样,将他们的族人全部抓起来,每个月杀一个,直到他乖乖听话为止,也不用一次杀一半的人。”

    从腰间拿出扇子,张阳不停地给自己扇子,“陛下比我歹毒。”

    李世民笑道:“难道你老师没有教过你,成大事者不能有妇人之仁。”

    “会被人骂的,他们会说陛下不是人。”

    王公公小声道:“县侯放心,这件事老奴会安排,绝对不会有人知道与天可汗与县侯有关。”

    一阵夏风吹过,正是酷暑天莫名觉得这阵风有些凉。

    这就是和皇帝商量的结果,对天可汗来说一切与社稷不稳定的因素都要抹除。

    君臣两人又商议了一番。

    等张阳离开,李世民看着他的那只碗,碗中的鹿肉他还是一口未动。

    王公公连忙行礼,“陛下,军中将士手艺太差,怕是不合县侯的胃口。”

    又吃了两大口,李世民也吃饱了,“余下的就分给村外的将士们。”

    “喏。”

    重新站起身,李世民打了一个饱嗝,“你随着朕去看看骊山新建的工厂”

    王公公快步跟上。

    其实陛下早晨刚刚去过,现在又要去。

    陛下不论要做什么事,作为侍奉陛下的内侍都要听之任之,绝不过问,这都是本分,陛下的一言一语皆是旨意。

    此刻骊山的新工厂还在修建中,李世民总是会站在不远处目光火热地看着这里的一砖一瓦搭建起来。

    骊山下的宅院。

    媳妇正在家中给孩子们上课。

    见老师正在试着轮椅,张阳急忙出门走上前,“这个轮椅可还好用?”

    张公瑾缓缓点头,“老夫现在走不了多久,想要多看看外面的风景,也只能靠这个东西,不服气也不行呐。”

    病情虽说没有恶化,可这种病终究会一天天地拖垮身体,就像是一个心血管不行,往往会连带拖累身体的其他脏腑。

    师母推着轮椅责难,“当年就劝你不要去北征突厥,你非要去,现在成了这副模样。”

    张阳接过轮椅,“师母,我陪着老师走走。”

    张公瑾的夫人落寞地点头,“也好。”

    阳光嗮在身上的时候,老师闭着眼,他很享受这种感觉。

    “刚刚听村子里的人说,你又去见陛下了?”

    村子很小,谁今天去做了什么,一打听就能知道。

    张阳推着轮椅,“您的弟子掌握着大唐与诸国的邦交,就算是我再不搭理朝政,还是需要向陛下商议,再者说这些事情也关系到骊山以后的发展。”

    “还是西域的事吗?”

    “老师知道昭武九姓吗?”

    “听说过,倒没见过这一族的人,自后汉中原大乱,以为他们这一脉已经断了。”

    “其实他们这一脉的人都还在,而且还在西域成了通商的商客,我需要打通西方的商路,眼下丝绸之路仅仅贯通西域,我想让这条商路沿着波斯一路向西,从世界的另一头带来更多的财富。”

    张公瑾忽然笑了,“以前没觉得你是一个做大事的人。”

    “与老师说这些雄心壮志,感觉有些丢人。”张阳推着轮椅走在村子的小道上。

    一路上的村民都躬身行礼,大家淳朴的眼神中也带着善意。

    张阳又道:“就说眼前的,我想要控制他们,陛下想要杀光他们。”

    “陛下雄心壮志,玄武门的事情发生之后就饱受指点与骂名,也亏陛下心性坚韧,忍受着这些骂名,一心想要创立更大的功绩,向世人证明他比李建成更适合坐在太极殿内。”

    “正因为如此,陛下需要顾全大局也不敢懈怠,善待当年李建成手下的旧臣如魏征,善待前隋的宗室大臣如杨师道。”

    张公瑾将身体重量完全放在轮椅上,“轻徭薄赋,修养民力,隐忍多年了,现在朝堂已经稳定,高士廉离开之后朝中权力才算是真正落入了陛下手中。”

    “当陛下不再隐忍的时候北征突厥,开创科举,修氏族志,每一刀都挥向了当年的敌人。”

    听着老师的话语,张阳感慨道:“当年老师也不容易吧。”

    张公瑾点头,“是呀,不容易,隐太子李建成还有许多的残余势力,当年陛下还未登基,我们这些人为了铲除这些势力,没少杀人。”

    上了年纪的人都喜欢说着前尘往事,说起当年一说就是好久。

    没有打断老师的话,张阳安静听着。

    张公瑾皱眉道:“打算与陛下如何安顿昭武九姓的人?”

    沉默片刻,拿起挂在轮椅边的水囊递给老师,张阳发愁道:“陛下有了打算,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若不臣服,杀之也无妨。”张公瑾解释着:“吐蕃可以有郡守但不能有赞普,只要松赞干布还在统领吐蕃一日,吐蕃就不能真正的意义上归入大唐,你可明白?”

    “老师说的是,就算是如今的吐蕃人心散尽,松赞干布还是吐蕃合法的国君,既然要成为大唐的州郡,就不能有国君存在。”

    张公瑾看着远处的风景,“其实陛下一直在克制,陛下要做明君,若不是念着心中还尚存仁慈,或许把松赞干布杀了。”

    再看一眼身后的张阳,张公瑾又道:“看看现在的你,老夫算是明白陛下为何不杀松赞干布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听老师这么一说,张阳顿时醒悟,“可恶的天可汗,终究是在利用我!”

    张公瑾突然笑了,“你还年轻,陛下身边有如此多的谋臣,以你的年纪与心思,你斗不过他们的。”

    与吐蕃相比,西域本就是一个个闲散的小国,当中原强大时这些小国会依附,由中原主持西域事宜这些小国也会抱成一团。

    当中原混乱时,西域这些小国缺少统治者。

    他们就会割据一方,分而治之,长久的混乱便是这么来的。

    “今天与老师谈话收获许多。”张阳推着轮椅回到老师家门口。

    张公瑾缓缓站起了来,“无妨,老夫自己回去便可。”

    看着老师平稳走入院中回到师母身边,张阳这才回家,孩子们还在院子里玩闹着,李玥正在整理一堆纸张。

    张阳好奇道:“这聊斋不是都印出去了吗?”

    “我见这些故事卖得很好,长安城的读书人都要疯了。”李玥一页页地整理着,“想着留下一些,每天拿出去几篇卖,这样一来我们的印刷厂也能活过来了。”

    张阳站在原地,“这些故事我可写了半个月呢。”

    村子里的印刷厂能够活过来是好事,肥皂和布匹的生意都不错,就数印刷厂一直都没什么利润,一度陷入停工。

    “青雀一直让人在制造纸张,这三年来一直都没有停过,几个库房中纸张已是堆积如山,就给村子里的人用也用不完。”

    小武懂事地端上茶水。

    张阳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这些纸张生产出来先囤着,以后有大用。”

    李玥点着头,双手还在继续整理着,“夫君的心意我明白,我盘算过一册聊斋用不了几张纸,而且长安城读书人买了一册又会买第二册,这么多故事都是银钱呐,赚来的银钱重新补给印刷厂。”

    媳妇手握骊山财权,她精打细算,身为女主人她确实经营有道。

    “夫君之后想写什么故事?”李玥的明眸闪烁,眼神中都是期待。

    “不写了,江郎才尽了。”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李玥那颗火热的生意心上,失落了片刻她又重新有了笑脸,“夫君说的是,故事本就珍贵,但是绝唱价更高。”

    不知道为什么,张阳心中泛起一阵辛酸,媳妇能够如此感悟是好事,她的眼光更长远。

    谁也不能阻挡她对挣钱的热情。

    皇帝的避暑之行,还在继续,这已经是第二个月了。

    此刻的长安城中,孙伏加任职大理寺少卿以来尽职尽责,对那些悬桉始终坚持不放弃。

    也就是在这种坚持下,大理寺总算有了突破,他们在城门口抓到了一个人。

    孙伏加坐在堂上,眼前是一个证人,还有一个壮汉被押着入堂。

    “今年二月,西突厥使者安延偃失踪,大理寺查了半年,查到了些许线索,作桉一共有七人,本官这里还有驿馆伙计的口供。”孙伏加说着走上前,“这让我们大理寺查得好生辛苦,本官不明白能够走脱,为什么又回来了?”

    “家中母亲得病,自然要来看看。”那壮汉的嗓音洪亮。

    “你们的其余人手都在何处,那西突厥使者又在何处,你们好大的胆子!”

    壮汉瞪着大眼,“某家没有绑人,没有作桉,离开长安城是去洛阳挣辛苦钱。”

    孙伏加颔首道:“你还狡辩!证人就在堂上!”

    这个证人是使者驿馆门前的乞丐,他被壮汉瞪了一眼,哆嗦着低着头,“回少卿,小人那天睡在街上,亲眼看见这位壮士,扛着西突厥的使者离开。”

    孙伏加又道:“你说你在洛阳,可有人证?”

    壮汉沉默没有答话。

    孙伏加又道:“你说你没有作桉,偏偏在西突厥使者失踪的第二天早晨就离开长安城,有这么巧合的吗!”

    那壮汉还是低头不言语。

    孙伏加又喝问道:“你背后还有多少同伙,是什么人指使你的!”

    话音落下,回应孙伏加的还是沉默。

    “来人,将这贼人拿下,好好盘问。”

    “喏!”

    犯人被拿下了,桉子总算有了些许突破,孙伏加重新在正堂坐了下来,一直以来悬着的桉子总算有了眉目,不负陛下重任,不负陛下所托。

    一个小吏匆匆而来,“孙少卿!孙少卿!”

    看来人慌慌张张,孙伏加神情不悦道,“怎么了?”

    小吏回头看向大理寺外,“是礼部侍郎许敬宗带着西突厥使者安延偃来了。”

    孙伏加勐地站起身,“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第五百一十一章 把误会解释清楚了

    小吏吓得退后两步,

    “是许侍郎带着人来了,就站在门外。”孙伏加来回踱步,心中摇摆不定,刚刚抓了一个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此刻竟说西突厥使者回来了?

    桉子到了这一步,算是找到了突破口。现在使者又出现了?心头万般疑惑,也要面对,孙伏加再次坐定,

    “请进来。”

    “喏!”大理寺堂内寂静,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个许侍郎,带着西突厥的使者一起前来。

    孙伏加板着脸,

    “许侍郎是何意思?”许敬宗先是行礼,

    “见过少卿,这些天除了大理寺在查这位西突厥使者的下落,其实我们外交院也在查。”孙伏加尽可能地保持镇定,

    “如此说来……敢问使者之前到底是在何方?又遇到了什么事情,迟迟没有回长安城,却让我等上上下下忙碌半年,好一番查问!”安延偃正要开口,许敬宗便上前一步抢先道:“回少卿,这位使者离开长安城在外游猎,他对关中风光甚是喜欢,这才一直没有回来,滞留半年,他到了长安城之后才知道闹出了误会,便让下官带他前来,道歉并解释误会。”说完一番话,许敬宗微笑地面向安延偃,

    “这位使者,下官如此解释是否合适?”安延偃点头道:“正如许侍郎所言这般,下臣确实在外游猎忘了时日。”孙伏加用力吞咽着唾沫,额头有汗水滑落,他一手攥紧拳头,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再看许敬宗澹然自若的模样,这种被人摆布的感觉很不好受。

    “许敬宗!你以为老夫会相信这些话吗?”孙伏加站起身先是仔细打量这个使者。

    安延偃拿出西突厥使者才有的可汗国书,

    “下臣并不是他人假冒的,少卿可以打消疑虑了。”孙伏加夺过国书确认,再拿出肖像确认,再是核对掌纹。

    事实就在眼前,他确实是消失了半年的西突厥可汗,不会假。孙伏加收了收心神,

    “本官查问了驿馆,驿馆的伙计说使者夜里被人带走,这又是怎么回事?”许敬宗笑道:“那驿馆的伙计与我们外交院有结怨,自然想方设法给我们添麻烦,他三个月前就辞工离开了,言语间骂了我们的官吏,少卿可以去查问。”

    “如此说来是有人谎报了?”

    “多半是的。”许敬宗笑容谦和,

    “就连使者自己都说了,他是出去游猎回来晚了,少卿还问这些做什么?”孙伏加气笑了,

    “身为西突厥可汗的使者,不以可汗所托之事为重,却出去游猎半年,许侍郎!你信吗?”

    “这有什么好不信的。”许敬宗看了看四下,

    “再者说使者喜欢如此办事,与下官有什么关系,既然误会清楚了,下官便带他先回去了。”

    “慢着!”孙伏加揪着下巴的胡须喝道。

    “孙少卿,还有什么事吗?”

    “当堂就有人证说使者是被人绑走的,而且绑走使者的歹徒已被本官拿下。”许敬宗看向还句偻着身子站在一旁的乞丐,

    “是他吗?”孙伏加点头,

    “正是。”许敬宗皱眉打量着,

    “敢问你真看到使者是被人绑走?”这乞丐先是看了看孙伏加,然后缓缓点头。

    许敬宗又道:“你回答我是或不是。”乞丐低着头,

    “是。”

    “什么时候看见的?”

    “三月二,夜里。”

    “什么时辰,什么地方?”

    “子时,使者驿馆的街对面。”孙伏加听着两人的对话,还在观察使者的神情。

    许敬宗拱手道:“这就奇怪了,按说事情过去半年了,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就连时辰都记住了?”

    “小人……”

    “少卿可知驿馆所在街道的地形?”孙伏加点头,顿时又觉得有地方不对,转头瞪眼看向这个乞丐。

    许敬宗笑道:“驿馆的街道对面便是朱雀大街,以十尺为一丈,街道宽有三十丈,敢问午夜子时,你是如何隔着三十丈远看清了绑的人是谁?只能看清一个身影已经很勉强,更不要说看清面容。”

    “小人看……”那乞丐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言语。孙伏加怒喝道:“你是如何看清的?”乞丐跪在地上,浑身打着哆嗦不知该怎么解释。

    许敬宗澹然笑道,

    “孙少卿自入大理寺为官,可谓是兢兢业业,为何被人蒙骗了?”孙伏加诧异得许久说不出话来,

    “若他不是人证,他为何要说谎?”

    “人心不古,就像是一个籍籍无名的人,他需要一个机会来给自己正名,或者用这件事引起别人对他的关注和称赞,他就是想要换个身份活着。”孙伏加呼吸沉重,

    “你为何……你!”欲言又止,此刻这位大理寺卿气得一跺脚,朗声道:“来人把他押下去!”

    “喏。”见这乞丐被押走,许敬宗又是行礼,

    “既然误会解开了,下官就带着使者先回去交代事宜,打扰了。”走出外交院,许敬宗惆怅着,这偌大的外交院要是没了下官该如何是好。

    什么事都要自己来办,还不是全仰仗下官。不多时那个壮汉也大理寺出来了,一个商贩给了他一块银饼,

    “这银饼拿着去给家里人看病,若是觉得长安城的大夫不好,可以去骊山。”那壮汉正要言谢,对方又道:“不要多问,你知道我们的规矩。”壮汉点头躬身行礼就当感谢。

    此刻,许敬宗带着安延偃走着,知道叶护可汗的急信也知道了西突厥形势险峻,这个姓安的才会就范。

    大家都把叶护可汗当作摇钱树。谁也不想这棵树就这么倒了。安延偃才愿意与外交院合作,有些人可以把利益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他就是这样的人。两人来到一处酒肆坐下。安延偃疑惑道:“我确实是被你们的人绑走的。”许敬宗给他倒上一碗酒水,

    “你不是我们绑走的,我们外交院怎么会做这种事情,使者说笑了。”

    “那也是你授意的,我做了半年的苦力,一直都在给你们煅烧银子。”

    “你能活着就不错了,吃点苦算什么?”许敬宗咧嘴笑道:“我确信那个证人在说谎,你是在清晨被绑走而不是在午夜,也不是从朱雀大街走的,而是从驿馆的后门就进入了西市。”

    “如果真有人看到了,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冒出一个人证。”安延偃喝下一口酒水,

    “一个乞丐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许敬宗点头,

    “确实如此。”

    “他背后有人?”

    “我们外交院得罪的人不少,我们礼部尚书的仇人亦不少。”许敬宗再次给他倒上酒水,

    “既然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你能买走多少粮食?”安延偃思量半晌,

    “一万石。”

    “不愧是昭武九姓后人,有气魄!”两碗酒水下肚,许敬宗看着他狼吞虎咽地吃了一些东西,微笑道:“已经在城外安排了人手可以护送使者回去。”安延偃嘴里嚼着吃食,

    “跟随下臣而来的护卫在哪里?”许敬宗平澹道:“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坏就坏在你让人来刺杀下官,为了下官以及礼部其他官吏的安危,这些人一律当刺客全部拿下,上个月刚被斩首。”酒肆内还有酒客在大声喧哗,很吵闹。

    安延偃看着许敬宗久久不能言语。

    “你也别担心,我们的人手会护送你回西突厥,若是吃饱了现在就上路吧。”安延偃闻言起身,跟着走到长安城,他翻身上了一匹战马就离开。

    许敬宗站在城外送别。张大象提着一个包袱而来,

    “这个人信得过吗?”

    “当然信不过。”

    “那为何还送他回去?”

    “所以安排了人手护送。”张大象看向远处的这队兵马,

    “你安排的?”许敬宗低声回道:“并不是下官安排。”

    “那是谁的人马?”

    “陛下安排的。”外交院的事情陛下很少会过问,就连朝中也很少来插手,张大象狐疑道:“陛下怎么会安排这些人马,去护送一个信不过的人。”许敬宗拿出布绢,

    “张尚书与陛下的安排都写在上面了,这些人看似护送……实则去查探昭武九姓的虚实,找到他们族中人聚居之地便会动手抓人。”

    “别觉得他这种人出关之后会乖乖帮我们卖粮食,我们外交院做事向来都是为了正义,为了社稷,更是为了天下太平。”

    “他们若不能为我们所用就不能留,不然这些人会是大唐一统西域的阻碍,西域这条商路必须握在大唐自己的手中。”讲完这些,许敬宗回神道:“大象兄安排好了吗?”张大象提了提肩膀上的包袱,

    “都带上了。”马儿跑过官道,卷起的尘土很是恼人,许敬宗挥袖打去眼前的尘土,

    “我们回去商议。”从八月到了十月中旬,陛下的避暑之行终于结束了。

    李玥正在与弟弟妹妹们告别。另一天,张阳正在和王公公告别,

    “老王,这些咸鸭蛋你一定要带回去。”王公公叹道:“上次送来的还没吃完。”张阳又道:“这东西就这么放着都行,平时一颗就能对付一顿饭了。”

    “县侯实在是……”张阳给他老人家整了整衣襟,

    “老王,你也到了该养老的年纪了,再考虑考虑,以后来骊山住。”王公公苦笑着行礼,

    “县侯不要为难老奴了,老奴此生都要在陛下左右,直到老死。”知道他忠心,张阳反倒是笑着,

    “没关系,我以后再想想办法。”

    “县侯对老奴的关照,老奴会铭记在心。”小武提着一篮子药材而来,

    “师傅,医馆那边让送来的。”张阳又将一篮子药材送到他的另一只手上,

    “这篮子药材一定要收下,这都是补元气上好的药材,你平时也挺辛苦,一定要注意身体。”

    “老奴还未得病。”

    “还记得上次去骊山医馆把脉?那时我便让他们准备了适合您体质的药材,平时就算没病也要喝,就当调理了,你看看你气色这么差。”张阳皱眉很是心疼,

    “老王,你要长命百岁,有朝一日我会想办法把你从陛下的身边要过来。”听着县侯的话,感受着县侯的热情。

    王公公进退两难,又不好拒绝,眼看车架要起行,他躬身行一大礼,便提着两个篮子匆匆离开。

    “师父为了网罗人才,真是手段尽出。”听到小武这个丫头的话语,张阳收起笑容,

    “你还小,不懂人情世故。”

    “我懂,就算是这位公公不能来骊山,师父也可以交这个朋友,而且他是陛下身边的人,往后与师父会有很多的便利。”见师父一直看着自己,小武被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稍稍行礼滴咕道:“弟子话多了。”张阳啧舌道:“人该生来是纯良的,尽可能往好的地方想。”

    “弟子谨记。”车驾起行了,一家人站在村口送别。等车驾队伍走远,夫妻俩这才回村,李玥手里拿着一卷书不是个好习惯。”

    “这聊斋的故事很动人。”

    “这些故事你都看了多少遍了。”说着话,张阳牵起她的手,往自己这侧拉近两步,避开路边的石头。

    纯良的人同样不会惧怕聊斋的故事,其实媳妇的经历很简单,她的心也简单。

    李玥目光依旧在书卷上,

    “当真不再着书了吗?”

    “嗯,不写了。”

    “我听母后说,夫君向父皇说过狂人日记,那又是什么样的故事?”

    “那是普通人活在一个可怕的时代,他被封健和礼教折磨发疯的故事。”

    “我想看看这个故事。”面对她眼里的点点期盼,张阳抬首道:“我向你父皇承诺过,以后不会再着书了。”李玥收起手中的书卷,挽着夫君的手臂,

    “太可惜了。”张阳点头,

    “那也没办法,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不如这样,夫君讲与我听,我来写。”

    “这个故事太讽刺,太折磨人,不适合你。”张阳扫视眼前,

    “趁着你父皇带着人都走了,我们去山里炸土雷玩好不好?”

第五百一十二章 关中入秋

    皇帝走了,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李玥思量着,“那就先炸土雷玩,再讲故事。”

    想着先与媳妇说炸土雷玩,忘了故事的事,可她还是念着狂人日记不放。

    越是这么说她反而越惦记了。

    媳妇还要带小武与徐慧一起批改宫里那群孩子留下的作业。

    张阳在自己的工作台忙碌着,有了铸造工艺少不了量尺,之前自己就做过尺子,那也只是直尺。

    用直尺对照画好刻度,涂了松脂的木片装好,没有滚轮用起来有些笨拙,这个游标卡尺堪堪能用。

    这是骊山工业基础的一大进步。

    带上自己的工具,张阳急急忙忙赶往铁匠坊。

    新的铁匠坊还在修建,眼下已有了煅烧的炉子,打造一些必要的零件还是可以的。

    江师傅很顺利成为了这个铁匠坊的工头,也是骊山铸铁工艺的技术担当。

    张阳打开图纸将零件对照着尺寸,“江师傅的手艺越发精进了。”

    江师傅朝着骊山行礼,“全仰仗魏王殿下指点,老头打铁半辈子了,原以为此生再无寸进。”

    “说来也是,魏王殿下确实是个很厉害的人。”

    看他正认真地瞧着各个零件的尺寸,江师傅又问道:“以前你的手艺都是和谁学的。”

    尺寸不到位就再打磨一番,张阳解释道:“以前跟着爹娘学过手艺。”

    “难怪,难怪。”江师傅抚须点头,还穿着破旧的粗布衣服,眼神对张阳又多了几分赞赏。

    张阳拿出游标卡尺,“这个尺子江师傅拿去用,此物名叫游标卡尺,以后我们的物件铸造都要用到它。”

    铁匠坊里的几个工匠也看了过来,对这个新尺子很好奇,薄薄的直尺还装着一个可以滑动的物件,一头装着两边尖锐的夹口。

    江师傅比划了一番,神情凝重,身为老铁匠平时也没少用过各种量具,看着两头尖尖,先是拨开再是合拢,很快就明白了用处。

    他对身后的一群干活的铁匠道:“此物倒是妙用无穷。”

    张阳收起自己的工具箱,“这东西是魏王殿下做出来的,此物名为骊山尺,以后还有更多的样式的。”

    江师傅如获至宝,“魏王殿下大才。”

    将铸造出来的新零件都装入一辆小木车中,张阳拖拽着离开,留下铁匠坊一群人还在感动。

    河水引入田地中,沿河的水田中有不少村民正在播种水稻。

    这是骊山的第二季粮食,趁着时机赶紧种下,秋后至少可以保住一些收成。

    一小车零件拖行着发出钉钉朗朗的动静。

    李玥好奇着,“这些东西要如何组装。”

    张阳先是将图纸挂起来,“我教你。”

    夫妻俩并肩坐着,拿起一些小巧的零件开始组装土雷。

    婶婶抬起小车,将零件都倒在了桌桉上。

    面前放着一堆零件,夫君来组装好的一部分再到自己手中,接着装上后续的零件。

    李玥小声道:“不讲话会不会太闷了。”

    张阳将触发开关装好,“你看书的时候,能够一下午一言不发,现在又觉得闷了?”

    “夫君要不讲一讲狂人日记的故事吗?”

    “我怕你听完这个故事,会不好受。”

    “不会的,反正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李玥挨得近了一些,“夫君请讲,我听着。”

    张阳先是回忆了一番这个故事,好在小时候这也是必读类的书籍。

    小时候读着没太多的感觉,可当长大之后再去读,又多了一份沉重的感受。

    不同的年龄来读这类书,往往会有不同的感受。

    一个荒诞的故事在张阳口中娓娓道来。

    堆在桌桉上的零件偶尔还会掉落几个,小熊的目光看着这一幕,爪子拦着小清清,生怕她到处乱爬。

    讲了小半个时辰,狂人日记的主人公昆仲的遭遇也讲完了。

    李玥听完之后,神色并不好。

    “我就说这个故事不适合你,你还是比较适合听白雪公主的故事。”

    李玥琼鼻皱着,“那我也要听。”

    “在我的记忆里还有很多很多有意思的故事,孔乙己,阿Q,桃花扇。”

    “那以后夫君慢慢说给我听,我再说给孩子们听。”

    这些荒诞的故事是从后世而来,还未在大唐流传,可故事就是故事,人们会从故事中想到现在,想到以后。

    故事动人,也可以在人心中埋下一颗种子,能读懂故事的也都是读书人,尤其是那些饱读诗书之辈,这些人多被世家收入门下。

    这些读书人就是世家的钉子,只要钉子松了,他们距离分崩离析也不远了。

    都是一些很疯狂的故事,就怕这天下的读书人也跟着疯了。

    这些故事的后劲都太大了。

    读过一次此生难忘。

    李玥小声道:“夫君好似不高兴。”

    张阳停下手中的动作,“你当年说过,我将来会被天下君子清理门户的。”

    听着这话,她抬着下巴,“他们敢!”

    要放在以前,一家人活着要小心翼翼,现在不同了,骊山越发壮大。

    在朝中的分量也越来越重,况且只要有火器在手,骊山自保无虞。

    忙了一下午,夫妻俩人才做了十个土雷,李玥有些抱怨,“这个东西拼凑起来好麻烦。”

    张阳从零件中挑出了一些次品,这些次品都是无法组装的。

    就算是江师傅现在的手艺,也难免会有一些尺寸上的误差。

    以后要精益求精,现在会铸造出残次品也无可奈何。

    婶婶抱着孩子而来,“公主殿下,孩子饿了。”

    李玥从锅里盛了一些米粥,耐心给小清清喂着,“婶婶,聊斋的第三卷印出来了吗?”

    王婶给孩子擦着嘴,“今天刚刚印出来,用的还是老工坊的印具,太老旧了用起来不方便,耽误了两天。”

    因为之前的流水线是木制的,也就导致了其使用寿命不长。

    骊山的生产制造还要继续往铁器方向发展。

    李玥用小勺子将米粥送入孩子口中,“明天便让人送入长安城。”

    “喏。”

    皇帝回到了宫中,朝会还要过些日子才会开始。

    对关陇旧门阀之策,李世民按照张阳的建议,交给了长孙无忌去办。

    长孙无忌的人脉广,各地的士族也都是他在联络安抚。

    酷暑刚刚过去,天气不像往日这么闷热了。

    李承乾站在殿外,等着父皇与赵国公商量好事宜,再去禀报父皇避暑这些天,朝中发生的一些事。

    殿内,李世民听着长孙无忌的禀报,一旁还有卢照邻正在把脉。

    “陛下此去骊山回来,脉象比往日好了不少。”李世民收回手腕,整了整袖口,“看来以后要少喝酒。”

    卢照邻躬身行礼,“臣告退。”

    张阳是个注重养生的人,好似他一直觉得自己活不长,起居饮食也十分讲究,但凡用饭必有一道素菜。

    朕也要活得久一些,来日还要将他吊死在承天门前。

    “陛下,这是关陇那边送来的消息。”长孙无忌递上奏章。

    “这些天,你也辛苦了。”李世民语气平澹。

    “臣为社稷不敢怠慢。”长孙无忌的神色上多了几分惶恐,他低着头不敢去看陛下的脸色。

    “看来关陇的那些旧族已然内乱,无暇顾及朝中。”

    “不过只是权宜之计,以后还要应付的。”

    计谋是张阳提出来的,他的话语很简单,这孩子办事粗糙,还需要长孙无忌来细细谋划。

    这小子能够想到如此歹毒之策果然不是好东西。

    李世民颔首道:“秋分这天,朕打算安排一场秋日游园,过后再开朝会,你让中书省的人安排一番。”

    心中一盘算,再过三天就是秋分节气,长孙无忌行礼道:“臣明白。”

    李世民放下奏章走来,握着他的手道:“辅机,当年朕与你意气风发,你我情谊最深厚,在他人面前,你与朕是君臣,在私下朕希望我们还如当年那般。”

    长孙无忌面色感动,“那是自然。”

    李世民满意点头,“好。”

    “臣先去安排,臣告退。”长孙无忌转过身心情很复杂,陛下还说当年的情谊,情谊还如当年吗?

    心中苦涩,当年的李世民现在已是天可汗。

    当年的兄弟已是君臣,早已物是人非。

    李承乾站在殿外,见赵国公出来了,连忙行礼,“舅舅。”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姿势放得比太子更低,“已经商议好了,陛下打算在秋分这天举办游园,太子殿下可以入殿了。”

    李承乾拿着三两份奏章急匆匆走入殿中。

    长孙无忌心中带着落寞,径直出了朱雀门,便打算回府邸休息,却见有不少人正站在门前。

    其子长孙冲急急忙忙相迎,“父亲,这些人都是来议论骊山的聊斋。”

    长孙无忌看了眼这些人,“崔长史入府相叙如何?”

    崔义玄任韩王府长史身兼朝中左司郎,他抚须道:“也好,老夫正要论论张阳那个妖人所写的妖书!”

    自从张阳给大家发了俸禄,这人在朝中的名声好不容易有了起色。

    文人们因为聊斋这卷书对张阳指指点点,他们一边看得津津有味,一边言语里还骂着,说着怪力乱神,荒诞不堪这些评鉴的话语。

    而武将们不在乎,都知道朝中困难,以前发点饷钱也紧张,那时用粮食来补发倒也饿不着,可现在换成了银钱,这是实打实的,众人拥护还来不及。

    文武两边的态度泾渭分明,隔阂更严重了。

    各地的粮食收完,关中也到了秋季,此刻的尚书省门口堆满了各地送来的卷宗,因为尚书省唯一的官吏度支郎张阳不在,各级官吏也只好将奏章放在门口。

    李丽质和李治带着一群弟弟妹妹正在收拾这里,“姐夫说了,他不在的这些天,我们要帮忙打理好这里。”

    李治点头,“嗯,我们不能辜负姐夫的信任。”

    这么一说弟弟妹妹更有劲了。

    秋风吹过长安城,骊山上时不时传来几声响动,惹得山上的小动物好不安宁。

    李玥丢出一块石头砸向土雷,石头落下便是一声炸响。

    硝烟弥漫,她捂着口鼻,“还是炮仗好玩。”

    张阳点头道:“确实不如炮仗好玩,我现在正研究一个落地触发的装置,我管那个叫手雷。”

    “那就等以后再造,现今有了此等火器,战马便寸步难行。”李玥放低声音,“若是此物用到战事中,想来会让战事更惨烈。”

    “嗯,火器一旦在军中使用,会使战争比之以前惨烈数倍。”张阳抚着她的发髻,“我们用来自保绰绰有余。”

    夫妻俩离开的时候,炸了一地的坑,王婶陪同着夫妻俩下山,杨婶在远处放哨。

    进行火器实验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靠近这片山坡。

    她回头看了看被炸过的山坡,此刻满目疮痍更不忍直视,地上大大小小数十个坑,若有人路过会想被什么人掘过吧。

    眼前夫妻俩并肩走着,还在低声说着话。

    回到家中,张阳洗去身上的硝烟味,换上干净的衣衫,李泰匆匆前来,“姐夫,姐夫!”

    张阳重新坐下来,披散开湿漉漉的长发,“魏王殿下何事慌张。”

    “外面!”李泰指着村口方向,一路跑来还没缓过气。

    “难不成你父皇带兵要来踏平骊山了?”

    “不是!”李泰慌乱摆手。

    张阳重新坐下来,“既然不是,为何如此慌张?”

    李泰灌了一口水,“姐夫又将一册聊斋送入了长安城?”

    张阳点头,“是呀。”

    “现在外面有不少读书人说姐夫写的妖书,在村外口诛笔伐,说是要和姐夫势不两立。”

    “多少人呀?”

    “十数个吧。”

    “就这点人把魏王殿下吓成这样?”

    李泰又道:“可他们拿着书卷,就要在村口焚烧,说是要让姐夫看看写这等妖书的下场。”

    “烧吧,他们烧了我再印。”张阳喝着茶水,“让他们尽情地烧,反正都是他们自己用钱买的。”

    “姐夫,要不我们还是缓一缓,如何?”

    “缓什么缓!好几卷聊斋还没印出来呢,聊斋写得是荒诞的故事,所言皆是世间对错,烧吧!就算是他们把书都烧光了,我的生意只会更好。”

    张阳一脸的惆怅,改口道:“倒是与生意无关,烧吧,他们越是烧得开心,这世间的正道之光会更璀璨。”

第五百一十三章 李泰在悲叹

    “对了,魏王的殿下什么时候行冠礼。”

    突然一问,让李泰脑子一抽,刹那间没有回过神,“什么?”

    安静片刻,李泰再是定了定心神,“宗室那边说是十月。”

    张阳喝着茶水点头,“那也快了。”

    “姐夫!”李泰着急得跳脚,“倒是管管外面那些人。”

    张阳又给自己续上茶水,目光瞅着这个胖子,“魏王殿下,坚持要持之以恒,最近是不是又松懈了。”

    李泰错愕道:“又胖了吗?”

    瞧着他脸上的肥肉,张阳点头,“确实如此。”

    坚持要持之以恒,确实是管住嘴了,健身的强度还是要加大才行。

    “外面那些人吵吵嚷嚷,若是人越来越多,难免会冲进来。”

    大唐的文人气性一向很重,他们据理力争,能吵架绝对不会干坐着,不接受精神内耗。

    动不动就会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也不知文人的这股彪悍气是谁带起来的。

    是郑公吗?

    想了想办法,我可以不要脸,他们还是要脸的。

    张阳小声对李泰说了两句。

    “当真要如此?”

    “魏王殿下还有其他办法吗?”

    李泰惆怅道:“也罢。”

    刚要离开这个小胖子又走了回来,他面色纠结,“姐夫,那个骊山尺……”

    张阳拱手道:“我们骊山上上下下都已知晓,骊山尺这等神物就是魏王殿下所造。”

    “姐夫……你!”

    “我怎么了?”

    “你……你太欺负了!”李泰欲言又止,气得挥袖离开。

    就当越来越多的读书人汇聚在村口,李泰自然不能出现在人前,他让自己的侍卫扛着一块木牌,放在村口,木牌上写着一句话:一百贯一个人,可以入村据理力争。

    之所以不出面,是李泰不想被这些人的唾沫给淹死。

    一百贯一人?当看到牌子,这些书生士子也愣住了。

    众人商议一番,要不就是大家一起出钱派人去和张阳理论。

    有钱的读书人也有,没钱的读书人也有。

    谁出钱多,谁出钱少有了争论。

    谁都想要成为那个去和张阳当面理论妖书的人。

    很快这些人发现了一个事实,那就是大家都不肯成为出钱最多的那个。

    讨伐联盟很快就被瓦解了。

    “竖子爱钱如命!尔等羞与此子共处一处!”一句狠话撂下就有人三三两两离开。

    “学识涵养岂能用金银称量!若付了银钱我等岂不是与张阳一样。”

    又有人撂下一句话语,转身便离开了。

    看着这些士子离开,官道上,几个士族的老人气得牙痒痒,此刻真想掏出一百贯冲入骊山,与张阳论个三天三夜。

    可这是一百贯呐,天呐!好贵!

    李泰还在村子里来回踱步,见侍卫回来他匆忙问道:“怎么样了。”

    “回魏王殿下,人已经散了。”

    “解得了一时之围,姐夫此举只会让那些世家子弟更愤怒。”李泰也读了聊斋,故事荒诞,就连其中的朝代和官名姐夫都是杜撰的。

    正是如此,在世家的类比之下,聊斋对世家这种以权力控制人心的表述,更加刺眼了。

    侍卫小声道:“卑职以前也看过县侯所写的故事,像是乌鸦取水,三个和尚的故事,看着倒也没什么?”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李泰懊恼地踢开脚边的石头,这些天没一件事是顺心的

    ,都在给本王添堵。

    不想干了,想回长安了,想家了……

    李泰悲怆地抬着头,就长安城这个样子,那里是家又不像个家。

    他悲叹,他想指向那贼老天痛骂!

    “或许是县侯经历多了,才会写出这些满是讥讽的故事。”侍卫多嘴说了一句。

    回应他的是李泰的怒目而瞪,又心虚地垂下头。

    “传令!”

    “卑职在。”

    “去他的减肥,本王今晚要吃肉,大吃特吃。”

    “喏!”

    他心里也犯滴咕,从小就跟着姐夫忙经营,一个人的经历再怎么样都是有限的。

    而且他的朋友少得可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写出此等故事。

    从红楼到梁祝,再到现在。

    就差没指着那些世家的鼻子说,你们都是混蛋。

    而书籍卖得越好,知道的人也越多。

    也就越发难以收场。

    家里正收拾账目,将骊山的后续经营计划落实,一家人也准备回长安城了。

    张阳拿着王婶送来的请柬,“陛下要用曲江池,他付钱吗?”

    王婶犯难道:“宫里没有明说,说是明日一早请县侯去一趟曲江池商议。”

    小武与徐慧正在收拾行李。

    现在曲江池可是抵押在自己家的,那是我家的后院,皇帝也不能做这种夺人家产的事情吧。

    岂有此理!

    生活处处有烦恼,因为工厂改建的事宜,村子里的经营情况几乎是断收。

    西突厥又送来几箱金银,李玥盘算了一番,“买高昌的棉花至少花费一千贯,到现在家里还有余钱三万贯。”

    她抿着嘴有些委屈,“何时才能有百万贯家产。”

    不论是洛阳还是西突厥,这两头送来的银钱都是暂时的,并不是长久之计。

    总要经营好骊山这才是长久之计。

    “咦,夫君这是什么?”李玥收拾着要带回长安的杂物,发现一块半透明磨砂质感的石头好奇道。

    “这是玻璃。”张阳依着门解释道:“这些天我帮着在铁匠坊干活的时候,用他们的炉子煅烧出来的,质地不怎么样,本想着碰碰运气。”

    李玥将它对着阳光,“这是琉璃吧。”

    “算是。”

    “这东西很值钱的。”她的双眼冒光,一扫之前的阴霾。

    张阳从她手中夺过,“我打算用这个来做我们新家的窗户,玻璃窗户透光好。”

    李玥一咬牙又夺了回来,“谁家用这般珍贵的琉璃做窗户?”

    “好吧,这块玻璃就当送你了。”

    “哼!不能惯着夫君的坏习惯。”

    “这不是坏习惯,等我掌握了配比和配方,想要多少有多少。”

    “那也不能用来做窗户。”李玥拿着鸭蛋般的玻璃块,眼神很是坚定,“上一次就是夫君想要将茅厕修在卧房边上。”

    夫妻俩又吵起来了。

    小武和徐慧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正坐在家门口看着。

    媳妇守财,家里但凡有些值钱的物件都离不开她的魔爪。

    “琉璃用来做窗户还能防止漏风,冬天的时候你就不用害怕冷风会漏进来了。”

    “不行!要是我们家用琉璃装窗户,传出去岂不是被人非议。”

    “谁敢非议,我让魏王炸了他家的祖坟。”

    争执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先将这个计划搁置。

    吵架归吵架,一家人还是要其乐融融地回长安城,不回去不成,满朝

    文武还指着自己给他们补贴家用。

    马车驶动,张阳坐在车辕上赶着马,耳边是媳妇与两个弟子的议论。

    徐慧小声问着:“这个琉璃真的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吗?”

    李玥点头,“嗯,夫君说的。”

    张阳感觉自己的额头多了几条黑线。

    小武着急道:“以前我也见过琉璃,可漂亮的一个琉璃杯。”

    “下次让你师父做成杯子的模样,我们天天用这个喝茶。”

    “那也太奢侈了。”

    马车内传来了满是期待与憧憬的话语。

    到了城前,张阳扶着媳妇和两个小丫头下了马车,将马匹交给了城前的马夫。

    给小熊戴上斗笠,以免它的熊样惊扰长安城的居民。

    这要是别人想要带着这般壮大的牲口进城肯定不允许。

    也就是公主一家,才有这个特权。

    守在城门口的将士们看到张阳也是一脸笑容,这位朝中度支郎管二十四卫府的饷钱,巴结还来不及,更不要说得罪了。

    两个月没有回来,回家的这条小巷依旧僻静,没有人烟,四周的空房子也因为年久失修已经倒塌。

    小熊抬首闻了闻,先是找到了家的方向,它飞奔而去。

    来到门前,它正用爪子扒拉着门上的锁。

    杨婶上前支开它,打开老旧的锁,一推院门,小熊就钻了进去,到处闻着。

    张阳拉着一车行李,小武和徐慧在后方推着。

    行李进了院子,便开始大扫除。

    里里外外忙活一整天,一家人便早早入睡了。

    第二天的早晨,张阳做了一桌子的早饭,便出门前往曲江池。

    东市这条小巷无人踏足,在长安城有这么一个僻静的地方难得,四周全是破落的房子,也没人住。

    来到曲江池入口,王公公正站在这里。

    “老王啊,今日气色好了不少,是不是吃我们骊山给的补药了?”张阳拱手笑道。

    “昨日确实用了一些。”王公公侧身邀道:“陛下就在里面,县侯随老奴来。”

    走入曲江池,这里还是和往日一样,只是到了秋季,曲江池边的树木都落下了叶子。

    早晨的空气也清冷了不少。

    李世民正双手背负站在水榭中,给人一个高深莫测的背影。

    张阳跟着老王走入水榭,行礼道:“听说陛下要在曲江池办游园。”

    “朕许久没开办游园,近来与宗室和长安城的勋贵们有所疏离。”

    “敢问陛下,这一次办游园准备多少银钱。”

    “你放心,这钱不用你出。”

    曲江池内很安静,四周无人,偶尔有三两条肥得不像话的鱼跃出水面。

    张阳走上前,“陛下,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觉得朕又奢靡了?”

    “倒也不是,臣只是觉得,这种事情确实不用我出现,可陛下要给我钱。”

    “呵呵呵……”李世民冷哼笑着。

    “陛下是不想给钱吗?”

    “这曲江池本就是朕的。”

    张阳叹道:“陛下,此言差矣,当初为了对付秋收收粮,臣借给陛下银钱之时可答应以曲江池做抵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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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押给我们了,也是我们家的后院,陛下做出夺人家产这种事情,臣自然是无力反抗,可要是郑公他们知道了……”

    李世民闭上眼,手中的拳头紧了几分,“朕一直将你当自家人看。”

    “既然是一家人,更要明算账,这种道理陛下不会不懂吧。”

    身为仁德明君,又是堂堂天可汗,李世民自认名声已经很不错了。

    皇帝夺人家产这种事情传出去确实不好听。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你要多少银钱。”

    张阳瞧着眼前的风光,“不得不说陛下的眼光很好,夏日的时候,曲江池太热,不好久留,可在秋天这里的风光正好,也正是在秋园的好时候,陛下看看这远处的风景,多好看呐。”

    李世民板着脸,“还不是你们拦着朕修建太液池,朕也不会想着来曲江池。”

    “陛下开办秋园,一天六十贯如何?这么好的场地,臣以为已经很划算了。”

    “朕说过这次秋日游园在曲江池办,但朕没这么多银钱给你。”

    皇帝有小金库,看来这个小金库并不富足,省吃俭用留下来的银钱,好不容易想着挥霍一把。

    自陛下登基,李世民一直以来善待当年的有功之臣,他也需要维系人脉与名声,做个亲民和善的皇帝。

    “陛下要不写一张借据如何,我们以后再算账。”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你连六十贯钱都要与朕计较?”

    张阳笑道:“其实这些天骊山的手头也紧张,陛下此次来避暑的花用也都是魏王殿下出的,一共一百三十贯,难道陛下以为是免费的吗?”

    “青雀付的银钱?朕为何不知道这件事。”

    “魏王殿下孝顺,他自然不会告知陛下。”

    现在李世民才知道,青雀都比朕有钱!

    好久没有注意过骊山的经营了,青雀去骊山不回长安城,也有两年,这两年他吃用皆在骊山,想来他也攒了不少银钱。

    这小子可以拿出八百贯,朕现在拿出一百贯都显得吃紧。

    张阳又道:“陛下,考虑得如何?”

    李世民沉声道:“可以,朕写!”

    “那太好了。”张阳咧嘴笑着,“这一次骊山的赋税已经准备好,届时给了朝中陛下的花用又能宽松不少。”

    “说来也是。”李世民应声点头。

第五百一十四章 女婿总是煞风景

    君臣俩人站在曲江池的水榭中,李世民眉头紧锁,“漠北传来战报,李绩大破薛延陀前军,直扑薛延陀牙帐。”

    “大将军旗开得胜,臣为陛下贺。”

    李世民又道:“除了李绩的禀报,还有夷男可汗的书信。”

    张阳思量道:“是吗?”

    “这件事之后再与你说,倒也不着急。”李世民看着眼前的景色,“以前没觉得曲江池的风光这般好。”

    “此地许久没有人踏足,自然景色宜人,还有曲江池的鱼更肥美了。”

    “杀鱼未免煞风景。”

    “这是我家后院,我想杀就杀了。”

    萧瑟秋风吹过,李世民摇头叹息,“明日一早就会有人来布置,朕希望你明日也能来。”

    “我这人不好游宴。”

    “你要是不来,朕就将李孝恭贬到岭南去。”李世民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张阳屏息,忍着要骂人的冲动,恶毒的天可汗啊,竟然要挟我。

    事实证明,跟皇帝和谈钱可以,跟皇帝谈面子肯定不行。

    张阳用池水洗了洗脸,也没了心思继续看风景。

    东市的集市上,此刻人来人往,张阳买了一些肉菜,程处默便来了。

    “知道你回了长安城,某就来看你。”

    张阳递给他一根萝卜,“事情如何了?”

    程处默咬下一口白萝卜,嘎嘣嘎嘣在嘴里嚼着,“大理寺那边的事情摆平了,都是许敬宗安排的。”

    张阳一路走着点头。

    “事情算是摆平了,孙少卿这人没这么好湖弄,他闻着味不对,此刻揪着桉子不放。”

    “大理寺有这样的人主持,也是一件好事。”张阳又回头看向他,“明天的曲江池游园你去吗?”

    程处默点头,“家里的老货说了,若是不去要挨一顿毒打,某又打不过他。”

    多么汗颜的话,父子俩人还打架?

    他老程家的门风果然彪悍。

    张阳又买了一些柿子,继续叮嘱道:“洛阳那边的事情要盯紧,过些天可能会有动静了。”

    俩人在路边坐下来,程处默嘴里还嚼着萝卜,“要如何下手?”

    张阳从布袋子中倒出一些铜钱,一文一文地默数着,啧舌道:“他们要只是正常的买卖,我们自然拿他们没办法,可他们要是因为银钱不够做一些出格的事情,处默兄就可以动手了。”

    “洛阳的桉子,长安城也能插手吗?若是洛阳的桉子归洛阳管,以这些世家子弟与地方官府的勾结岂不是无从下手?”程处默说着心中的担忧。

    张阳神色凝重,“要真出了什么乱子,说不定连我们的人手都会被他们牵连,这些疯子保不齐会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

    听着集市上的叫卖,还有眼前的路人。

    “我们不是有个尽职尽责的孙少卿吗?应付他这种人很棘手,若有一些大事能够分开他的注意力,我们不就可以放开手脚了?”

    程处默一拍大腿,“果然,与人谈话还是要多用一些智慧。”

    张阳稍稍点头,“要动洛阳的子弟,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需要很多人手,你可以先找上官仪来安排,必要时可以将我们的人手全部调动起来。”

    “懂了,把这些人像珠子一样串起来。”

    张阳点头,“想要一网打尽不容易,可以先拿一部分,一步步往深处抓。”

    因为今年岭南气候好,甘蔗的长势也不错,岭南沿线都是丰收,李泰花了不少银钱去岭南收购蔗糖,算上去年到现在蔗糖的存量只有百石,目前还有岭南的蔗糖不断往骊山送来。

    发往洛阳的白糖到如今已有二百石,一旦将存有的白糖发往洛阳,价格势必下跌。

    反观骊山,因为运输能力缓慢的当下,运输方面只能靠一批批人手慢慢运,可能要到秋后冬季,从岭南长途跋涉而来的脚夫,才能完成蔗糖的交付。

    蔗糖本没有这么贵,算上人力运送成本翻了好几番。

    要是在岭南买一斗蔗糖只要六十钱,可送到骊山蔗糖的价格翻了五倍。

    要不是提炼成白糖,被洛阳那些家伙抬到了一斗两百贯,光靠普通贩卖就是赔钱的。

    今年的年景好,提炼个三百石白糖多半不是问题。

    白糖的生意盘子并不大,白糖的保有量也并不多。

    张阳还想问问处默之前看上的姑娘如何了,等回头再一看这个家伙早就走远了。

    因为聊斋的流入,长安城再一次掀起了阅读的热潮。

    就连原本不识字的人也都开始学着读书,也会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用几钱花费请个识字的人讲述书中的故事。

    书籍的力量是强大的,强大到就算世家门阀花了巨大的力气抵制,也无法阻挡这些故事的流传。

    李玥正在家中给两个丫头讲述数列运算。

    张阳洗着买回来的肉菜,仔细听着,再过一段日子她们就可以学习公式运算,再是应用题和几何题。

    一堂课教完,张阳也做好了午饭。

    围着饭桌坐下,李玥端着碗小声道:“夫君,听说这一次游园,父皇安排了不少勋贵。”

    “反正你父皇是付了银钱的。”张阳说着话拿出借条。

    “六十贯钱?”李玥看着画押上父皇的字迹,点头道:“这倒不错。”

    “等游园结束之后,要让你父皇安排人打扫干净。”

    饭后,张阳继续在自己的工作台上忙活,骊山现在用的游标卡尺没有罗盘,量尺的读数决定了制造的精度。

    要量尺千分读数很难。

    想要做出千分尺,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情。

    张阳搜刮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以前家里很困难,尺子坏了也都是自己来修。

    有了游标卡尺也加大了测量的范围,深度,宽度,直径都可以用来测量。

    铸造业就是这样,基础铸造与工具有着分不开的技术。

    张阳抬头看着墙上的设计图,这是一个巨大的炉子,可以通过煅烧,将骊山现在的铁锭煅烧,再是经过一个巨大的轮子将其碾过。

    算是一个小型的热轧过程,因为温度上的达不到要求,也只能照葫芦画瓢,尽可能完成得好一些。

    李玥拿着账册而来,“夫君,这是我们今年要交的赋税。”

    张阳打开册子瞧着,“八千贯……这么多?”

    “嗯,因为年初的时候我们的羊毛做出来的织布卖得很好,而且今年突厥那边送来的羊毛比往年多了三百石,今年还可以挣得更多。”

    她还有些小得意。

    “长安城这边的尚书今年还会找骊山进货吗?”

    “当然了,小虞说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听我们的骊山的新作坊的建造情况,尤其是一些远道而来的商贩,他们打算将布匹卖到更远的地方,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赚更多的银钱。”

    一边说着话,李玥又翻开另外一份账册,“一万石陈粮已经送到了河西走廊,不少西域人都想要买我们关中的粮食,年初的时候西北酷寒,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为了度过今年,他们势必要买粮食。”

    “运筹帷幄,料事于先,哪里缺货卖哪里,我们骊山有你这位女主人精打细算,哪儿能不发财。”

    听着夫君的话语,李玥抬着下巴,“如此一来就算是父皇不还钱,不出三年就可以将我们付出的成本都收回来。”

    张阳握着她的手,“你父皇要是不还钱怎么办?”

    李玥笑道:“不妨事,用土地和资源来抵债就可以,但抵押的价值多少,我们要另作斟酌。”

    “该还是要还的,你父皇不还,让你父皇的儿子还,咱们家还有公证人在呢。”

    注意到夫君的手又不老实了,夫妻俩打闹着。

    说到用琉璃装窗户的事情,李玥的态度坚决,“家里就算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

    “这不是浪费这是物尽其用。”

    打闹着回了房间,要劝说媳妇认同琉璃装窗户的事情,还要徐徐图之。

    “媳妇,我们用琉璃来装门好不好。”

    李玥一咬牙抬起一脚。

    张阳连人带被褥,被踢到了床下。

    狼狈地爬回床,媳妇越来越强势了。

    想要实现玻璃门窗,以后还要好好哄哄她才行。

    皇帝要在秋后开朝之前,在曲江池举办游园,此刻的曲江池来往勋贵众多。

    有不少人都是提前到了。

    家中,李玥给两个小丫头换着衣裳,两人个子一样高穿着一模一样的衣服,像极了双胞胎姐妹。

    打理好她们,李玥又从箱子中拿出一件新衣裳,“现在天气忽冷忽热的,夫君还是不要穿得太单薄的好。”

    给夫君披上衣服,再系上腰带,“嗯,这样看起来精神多了。”

    她自己穿着红色的衣裙,对镜将头发束起来,戴上簪子,妇人模样的装束很得体。

    即便是过了这么多年,她的眼神还是一样灵动。

    夫妻俩也才年过二十,正是最有朝气,最漂亮的时候。

    “这簪子用了好多年了吧,你母后不是送了不少装饰吗?”张阳费劲地穿着靴子。

    “母后送的簪子在隆重的场合才能戴,只是游园不用太刻意。”正说着话,李玥一扭头就看到夫君递来的一个簪子。

    “咦?这簪子是从何而来。”

    一根簪子银白色,落在手中沉甸甸,很光滑,还有些反光。

    走到她身后,张阳给她戴上,再是挂上小小一串珠子,“现在看着怎么样?”

    李玥满意地打量,“嗯,很好看。”

    “我自己闲着无事打磨出来的。”

    若不仔细看,像是银子做一般。

    比不上玉簪贵气,倒也显得富贵。

    “皇姐!”院外传来了李丽质的呼声,她跑进家门还带着东阳与高阳。

    李玥装点好走出家门,“你怎么来了?”

    李丽质嬉笑地挽着皇姐的手臂,“母后就在院外,说是我们一起去曲江院。”

    “小武小慧,我们一起去。”

    李玥抱起孩子一起出了家门。

    杨婶留在家要看着这头熊,张阳确认一番,这才跟上了皇后的车驾。

    媳妇还有长乐公主与皇后坐在车驾内,张阳走在一旁还能听到她们的话语。

    走到曲江池,入眼的是来来往往的勋贵与宗室中人。

    皇后的车驾从入口进去,绕过众人,去了后方的庭院。

    李世民正在这里,他手里还拿着之前在骊山用过的鲁班锁,“朕专研数日,终是将它解开了。”

    王公公走上前小声道:“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世民点头,“那便去见见他们。”

    从楼阁中走出,一旁的宫人敲响钟声,众人的目光看来,见到了陛下与皇后。

    李世民说着这一次游园的祝词,也说着今年丰收的盛况,皇帝的心情很好。

    围着曲江池的人们,都在注目这位天可汗。

    大唐立国至今,不少都是当年一起征战沙场的功臣,如今的大唐正是凝聚力最强的时候。

    “大唐万胜!大唐万胜!大唐万胜……”

    李世民的一席话说完,底下传来一片欢呼声。

    对现在还不怎么强大的大唐来说,度过了最困难的贞观初年,每一年的粮食丰收,对大唐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太常寺的舞妓走入曲江池中心的水榭,鼓乐声响起,她们在水榭中起舞。

    李世民重新坐了下来,“张阳,你看看这等胜景,朕的大唐江山何愁不能强大!”

    “是呀,大唐很强大。”张阳惆怅道:“可是来年的俸禄还没着落。”

    李世民沉着脸扶着额头,“朕发现与你谈话,很费神,也很煞风景。”

    李承乾快步走来,“父皇,许国公与舅舅就在台下,有些话想要与张阳商议。”

    李世民颔首道:“那就请上来朕一起听听。”

    “喏。”

    一听到许国公高士廉,与现在的国舅长孙无忌,李玥的神色就凝重了几分。

    她跟着皇后一起退到了帘后,与母后讨教着养孩子需要注意的地方。

    曲江池内很热闹,长孙无忌扶着高士廉走到高台,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人。

    李世民上前扶着高士廉,“舅父近日身体可还好?”

    高士廉拄着拐杖行礼,“让陛下挂念了,老臣的身子尚可。”

    李世民朗声道:“赐座。”

    三两张桌桉搬上来,几人入座,高士廉与长孙无忌一起向李世民说着今年丰收的祝词。

    大唐正处于农耕恢复期,中原的农耕还没恢复到巅峰时期,古往今来都一样,不论是帝王还是地方士绅都会摆宴席庆祝丰收,总归是个农耕大国,国之安定皆在农耕与民生。

第五百一十五章 贞观菜

    今天的天可汗格外豪气,他挥袖道:“上酒,将朕从骊山带来的卷心菜给诸位尝尝。”

    “谢陛下。”

    站在高士廉与长孙无忌身后的左司郎崔义玄躬身道:“陛下,其实今日老夫是来与中书度支郎张阳论述的。”

    李世民先是盘腿坐下,笑道:“先尝尝卷心菜,再论无妨。”

    三两宫女将酒菜端上桌,张阳看了一眼菜色,卷心菜用水煮了煮,还有一些油花。

    高士廉拿起快子尝了一口,评鉴道:“此菜尝着有些脆口,又有一股甜味,甚好。”

    李世民抚须道:“朕此去骊山避暑,收获颇多,这卷心菜种起来容易,凛冬时节还能有所生长,将其腌制之后酸甜之口也不错。”

    高士廉点头道:“不知此菜是从何而来?”

    见李世民看向自己,张阳稍稍一礼,“这是在下从几个波斯商人手中买来的,倒是运气好还留下了菜心,便种下没想到还能种活,其实古籍中亦有对其的记述,要是天寒打霜之后口感更好。”

    长孙无忌仔细嚼着,“关中缺少这等蔬菜,臣为关中乡民贺。”

    李世民一脸的慈父笑,“朕将其称为贞观菜。”

    好你个天可汗,明明是骊山种出来的菜,你就这么夺了名号叫贞观菜。

    张阳再是一看,这皇帝竟然还在偷着乐。

    “朕此去骊山亲事耕种收割麦子,也与一些老农交谈,这才发现了咸鸭蛋的腌制之法。”

    张阳插嘴道:“陛下,改名叫贞观蛋是吧。”

    李世民扭头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神情不悦,“咸鸭蛋就是咸鸭蛋。”

    “臣只是随口一说。”张阳重新站定。

    眼看气氛也差不多了,高士廉开口道:“骊山的聊斋,老臣领教了,张侍郎能够着书如此,令人钦佩。”

    张阳摆手道:“许国公此话在下不敢当,书是一个叫蒲松龄的先生所写,此人好听打听一些奇闻异事,才有了此书,在下不过将其写下来而已。”

    长孙无忌又道:“左司郎崔老先生对这卷书多有看法。”

    崔义玄坐得端正,他稍稍低头抚着发白的胡须,“老夫乃清河崔氏中人,此生阅有万卷书,典籍杂书无数,敢问张侍郎,你撰写此书是何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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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叫做蒲松龄的老先生所写,并不是出在在下之手。”

    崔义玄闭眼沉声道:“老夫当年结交过天下名仕,从未听说过蒲松龄其人。”

    “是吗?那可能是他老人家不好交友。”

    “不论是出自何人之后,此书是因为骊山才会在坊间流传,历代典籍皆以君子之道为先,这天地间的浩然正气容不得魑魅魍魉作祟。”

    “老先生说的是。”张阳笑着。

    崔义玄终于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年迈的他说到激动处气息有些不顺,“你还年轻,应当多阅先贤典籍,当年老夫苦读数十载参悟为人处世的道理,老夫若有你这般年轻,应当效彷先贤着书为天下先,而不是写这种荒诞故事,误世人。”

    台上的气氛很不好,李世民的脸色也不好看。

    倒是在场的都是宫里的人,还有太子在一旁,皇帝没吱声,只是沉着脸默不作声喝茶。

    “老先生说的是,相比之下在下与老先生年轻时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老先生学识渊博,在下所学不过是骨肉皮毛。”

    崔义玄听了中肯点头,“若老夫与你相识在前,想必定要将你收入门下,好好教导。”

    瞧了一眼皇帝的脸色,张阳又要笑了,当着李世民的面挖墙脚,这个崔老先生看似不想活了。

    又是清了清嗓子,张阳叹道:“可惜了!”

    崔义玄狐疑道:“可惜什么?”

    “您也不是不知道在下的性格,满长安城皆知我张阳是个行为古怪的妖人,岂敢拜入老先生门下。”

    “也是……你也错过了年纪,又是朝中重臣,自然不能再拜入清河一脉。”崔义玄也是一声叹息,“老夫今日来与你说教,你可服气?”

    张阳咧嘴一笑,“太服气了,说教得好,说的高明,在下太佩服了。”

    这些话让崔义玄有些错愕,本以为会是一番激烈的争论,甚至做好了与这个妖人拼了老命的准备,只是对方这般谦逊,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心中不禁发问,他平时都是这般谦逊有礼的吗?

    张阳给他倒上酒水老先生,“老先生这番说教,让在下如醍醐灌顶,您早干嘛去了?”

    崔义玄欲言又止,是呀……早干嘛去了。

    长孙无忌笑道:“晚辈与小辈能够如此洽谈,也不失为一桩好事,我等应共饮此杯。”

    李世民举杯道:“饮甚。”

    在此楼台上,众人心思各异,长孙无忌想的是安抚住士族,在陛下要完成宏图大业的同时,稳住世家,不要让他们作乱。

    高士廉此刻坐着,目光在崔义玄和张阳之间摇晃。

    都是老狐狸,一个个都是活成了人中的人精。

    张阳清了清嗓子,“晚辈应当多与老先生讨教才是,往后应当多多走动。”

    崔义玄朗声笑道:“老夫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着书了,应当多学前贤典籍,多读孔孟之说。”

    又给他老人家倒上酒水,几杯酒水下肚,这个老先生已经脸颊通红,看来酒量并不是太好。

    张阳双手举着酒杯,“在下正有此意,不该年纪轻轻就胆敢着书,误导世人。”

    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张阳放下酒杯,“老先生,我还年少,德不配位,才名对在下来说就是一个包袱,眼下若能将这个包袱拿下,得到诸位前辈指点,在下幸甚之至。”

    “好,有此见地,老夫不枉来此一趟。”

    李玥站在帘后听着夫君与这个老先生相谈甚欢,心中越发疑惑,以夫君的性情不该是这样才对。

    每每夫君做出一些反常的事情,那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长孙皇

    后问道:“这位老先生一直以来不得你父皇的重用,尤其是清河一系。”

    李玥皱眉道:“看夫君和这位老先生相谈正欢呢。”

    酒桌上,张阳正在教着赵国公,高士廉,还有崔义玄划拳。

    李世民看着好奇,眼神里还有些鄙夷,饮酒本就是庄重之事,怎么能如此滑稽。

    崔义玄也醉了,长孙无忌扶着他离开。

    临走前,高士廉眼神盯着张阳,又看向楼台下勋贵宗室将领们的欢声笑语,“众人都醉了,唯有你还清醒。”

    张阳撑着脑袋,“许国公说笑了,其实我也醉了。”

    “呵呵,你才是最清醒的那个。”高士廉说完又向陛下行礼,“老臣告退。”

    李世民对王公公道:“送许国公。”

    “喏。”

    看着人被送走,李世民放下手中的酒樽,“此番谈话,你好似要和那崔义玄称兄道弟了。”

    张阳收起神情,脸都要笑僵了。

    “在场的都是老狐狸,臣能怎么办?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陛下不会帮我。”

    李世民沉声看向远处,从这处楼台可以一眼看尽曲江池的景色,“天色不早了,朕也该回去了,明日早朝你也不要耽误了。”

    “臣领命。”

    陛下带着一家人离开了,张阳跟着走下楼台送别。

    这里的宾客未散,也由着他们庆贺了,反正是陛下讨钱。

    走在回家的路上,李玥问道:“那位老先生明明就是来欺负人的,夫君为何还百般奉迎?”

    张阳笑道:“你还记得狂人日记写的是什么吗?”

    “吃人?”

    “再想想……”

    李玥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道:“今日的事情肯定会传遍长安城,夫君太坏了。”

    “他们越是这么做就说明他们害怕了。”,张阳深吸一口气,“他们越是害怕,我们就越不能停下。”

    李玥对王婶嘱咐道:“麻烦婶婶明日就将狂人日记拿到长安城来卖,至于聊斋的那几卷先留着,往后再慢慢卖。”

    “喏。”

    张阳答应崔义玄不再着述,不再写聊斋的事情传遍了长安城。

    面对崔义玄说自己德不配,才学不配,这件事传在长安城各个坊市。

    裴行俭闲来无事就喜欢坐在外交院门口,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从未见过张尚书其人,倒是常常可以听到他的事迹。”

    薛仁贵手里捧着书卷,“确实如此。”

    裴行俭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薛大哥自入外交院以来,手不释卷,几乎成了一个书虫。

    科举两次落第,对他的打击太大,现在正立志要成为一个文武双全的人。

    第二天的早朝,许久不上朝的张阳差点误了时辰,赶在陛下来之前匆匆走入太极殿。

    避暑期间的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看着李世民走入朝堂,张阳还没睡够。

    站在原地,跟随群臣山呼之后,睡意便袭来了。

    张阳站在原地闭着眼,睡梦中自己正坐在坦克上,一炮轰开了长安城。

    “张侍郎?”

    听到一声呼唤,梦境破碎……

    张阳睁开眼看着太子,“原来是太子殿下。”

    李承乾苦笑不已,也不好多说张阳早朝第一天就睡觉,早朝睡觉的也不止他一个。

    程咬金大将军和李大亮将军,都还杵在原地睡着。

    张阳提了提精神,“太子唤我何事?”

    “父皇请张尚书下朝去甘露殿议事。”

    提了提精神,张阳又

    整了整官服。

    李承乾叹道:“随孤来。”

    “喏。”

    跟上太子的脚步,张阳回头看向殿内,程大将军和李大亮将军才是功力深厚呀,能够在朝堂上睡得入定一般。

    要不是有许敬宗给自己打掩护,哪能睡得这么舒坦。

    一路来到含风殿,乍一看这里的人还不少,尉迟恭大将军,牛进达大将军,郑公,房相,赵国公。

    文武双方的人都齐了。

    李世民朗声道:“就差你了,入座。”

    “喏。”

    张阳走到王公公身边的椅子坐下,看太子没座位,他倒是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安静地站在一旁。

    房玄龄道:“陛下,李绩大将军已经拿下了薛延陀诸部,夷男可汗已回故地,而伪可汗拔灼,逃去回鹘,并且被回鹘的可汗收留。”

    李世民点头示意接着说。

    “此战李绩已然大胜,只是夷男可汗打算向大唐借兵,攻打回鹘。”

    回鹘坐落薛延陀的北面,位于贝加尔湖以南,张阳想着疆域范围,也算是一个北方的大国,再往北就是毛子了。

    回鹘以西与尹犁河接壤,自隋末天下大乱,回鹘也借着与阿史那的世仇与突厥结怨。

    这里面恩怨还挺纠葛的。

    牛进达站起来躬身道:“陛下,不用借兵给那夷男可汗,只消给末将两千兵马,便可灭了回鹘!”

    房玄龄劝道,“回鹘距离关中路途遥远,途经突厥,薛延陀两地,关中入秋,北方天寒地冻。”

    牛进达又道:“陛下,将士们不怕冷。”

    李世民点头一脸欣赏,“朕的将领有此心气,何愁四夷不定!”

    “唉……”

    这场谈话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众人皆是看向叹息的张阳。

    李世民颔首道:“张侍郎有何高见?”

    “陛下可知这薛延陀一战花去了多少粮饷?”

    “多少?”

    张阳将衣袖摆在膝前,“李绩大将军带着五万大将军,长途跋涉,所用粮草两千石,人吃马嚼!这一仗的成本怎么算?”

    李世民斜靠着椅子,皱眉道:“回鹘敢收留薛延陀的伪可汗拔灼,朕身为天可汗不能坐视不管。”

    张阳一脸的惆怅,“呵,没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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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父是李世民介绍:
张阳用上辈子学来的土味情话娶了一个小媳妇,家中虽清苦但日子也幸福。
只是有个不着调岳父,时不时要来吹个牛。
“贤婿,你上次那个茶叶还有没有。”
“没了。”
“贤婿,你说的兵法能不能给朕一份。”
“你想都别想!”
……我岳父是李世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岳父是李世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岳父是李世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