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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父是李世民全文阅读

作者:张围     我岳父是李世民txt下载     我岳父是李世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八十章 高原变故

    张阳拉着车的脚步稍稍停下,“怎么了?”

    守卫解释道:“骊山令现在应该在家中禁足才对,怎么能出城呢?”

    上下打量眼前的侍卫,张阳皱眉道:“骊山是不是我家?”

    “这个……”侍卫面色犯难,低头陪笑道:“骊山是公主殿下与骊山令的封地,自然也是骊山令的家。”

    张阳再是瞅了他一眼,“那不就对了,我去家里禁足有什么错吗?”

    守卫也不好拦着,毕竟河间郡王都交代过。

    一家人就这么走出了长安城,一个月不上朝正好可以用心建设新家。

    夫妻俩到了骊山,先去老师家中。

    张公瑾正看着一卷书,这卷书正是骊山工厂印出来的,这册书每一页都写着简短的事务。

    比如最近的朝政,以及长安城发生传闻都会记录在其中,印出来之后送到长安城卖钱,卖得一直很不错。

    价格也便宜很适合人们茶余饭后观看。

    李玥牵着师母的手走入院子。

    张阳慢步走来,“老师最近身体如何?”

    张公瑾无奈摇头,“还不是老样子。”

    对现在的老师来讲,维持老样子不恶化已经是最好的消息。

    张阳先是看了看老师的气色,“最近这段时间停药了?”

    张公瑾还是点头,“孙思邈他们说长期服药会对身体造成负担,这边是停了一段时间,到现在有一个月了。”

    骊山医馆的所有医生都在为了张公瑾的病情操心。

    医疗团队越来越大了,医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去年是医馆的首次盈利。

    张阳看了眼正在看着的张大安,“大安当真要去参加科举了。”

    摇着头,张公瑾笑道:“孩子长大了,管不住了,先前老夫看中了阎立本的女儿,想着给大安寻一门好亲事,随之阎立本让人回话来说,皇后有意要把他女儿许配给魏王。”

    “魏王?他还是个孩子呀,太子都还没成婚。”

    张公瑾点头,“老夫也如此以为。”

    又是看了一眼,张大安,他一边看书一边做着笔记,从东宫开始便养成了做笔记的习惯,一直坚持到了现在。

    想着老师的话语,张阳好奇道:“阎立本的女儿几岁了?”

    张公瑾裁剪着眼前的盆栽,“说是十三岁了。”

    “十三岁……”

    张阳痛苦地捂着额头,“是不是太小了。”

    张公瑾又道:“你要是有心,可以给大安安排一门婚事,老夫眼看就快要死了,三个孩子以后都要交给你照顾。”

    “老师,你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

    皱眉看了看自己的弟子,张公瑾摇着头,“活不了多久了,你连老夫临死前这点遗愿都不给安排?”

    “安排,肯定安排,等大安科举事了我就去安排。”

    “嗯。”张公瑾缓缓点头,“这样老头子我也能死得安心了。”

    和老师谈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话语间总是动不动就会谈到生离死别的事情,都谈了这么多年。

    他打量着眼前的盆栽,“老夫以为坐在骊山可以不过问世事了,就算是在骊山还时常能听到你的事情,这一次你和禄东赞的谈话又闹得满城风雨。”

    “嗯,受到了不少的弹劾。”

    “你是个有手段的孩子,这本所谓的骊山杂志便是你的后手?”

    “老师误会了,这就是简单的一本杂志,我是不会拿它去威胁长安城的那些老家伙的。”

    张公瑾会心地笑着。

    见了老师之后,夫妻俩人一起去骊山新房子,给图书馆上房梁很是困难,张阳做了一个架子,可以分担一些房梁的重量。

    把房梁搭好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省事多了。

    一间图书馆的建设完成得七七八八。

    李玥看着新家图纸,上面还有不少的建筑,新家的落成还需要一些时日。

    其中有些房子样式很怪异,就比如说夫君还要建设一个会喷水的水泉,新家的图纸刷新着李玥对自己夫君奇怪癖好的认知。

    一直到了傍晚夫妻俩这才打算回家,本想在村子里住几天。

    还有不少工具都在家里,夫君也要回家做一些小零件。

    家具也都没有带来。

    夕阳就在天边,今天的夕阳看起来比平常大了不少,小武坐在车辕上看了许久。

    终于来到长安城下,守城的守卫询问道:“上午时,骊山令不是说去骊山禁足,怎么又回来了。”

    张阳收拾着马车瞧了他一眼,“我白天在骊山禁足,晚上在长安城禁足,你有什么意见吗?”

    守卫后退一步行礼道:“卑职不敢有意见。”

    “长安城的家也是我家,骊山的家也是我家,我就喜欢两头跑我乐意,陛下的旨意规定我一定在哪个地方禁足吗?”

    “那……那倒没有。”这个守卫支支吾吾讲着。

    收拾了一番,一家人回到了家中。

    李玥在院子里收拾着已经晾晒好的衣服,“父皇让夫君禁足,还要继续打理外交院的事务,朝中又有这么多人弹劾夫君,是为了让夫君能够避开这些弹劾,专心处理外交院事务?”

    张阳换上了草鞋,穿着宽松的粗布衣衫,“那是你父皇想要坐山观虎斗,等待事情发展,如若事情没有按照他预想的发展,或许我还会被多罚几年俸禄,如若事情往好的方向发展,你父皇也不会给我太多的封赏。”

    注意到自家媳妇狐疑的目光,张阳无奈道:“不要把你父皇想得太好,他的一切动机都是为了社稷,所以千万不要因为皇帝的好心感动,他对你的照顾都是要还的,而且是要加倍奉还的那种。”

    媳妇的目光由狐疑转变成不可置信。

    张阳清了清嗓子又道:“应该说做皇帝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其中绝大多数三观都不正常,因为他们坐在那个位置上,在权衡利弊时思考问题的方式都是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继续整理着衣裳,李玥不解道:“如何不一样?”

    张阳低声道:“就比如说你父皇不会在意自己的女儿和儿子们未来会活得怎么样,他在达成权力掌握在自己的手里的基础上,顺便考虑一下自己儿女的生活。”

    自古翁婿大多都不和睦。

    李玥也喜欢了夫君对父皇的成见,她抬头看了看就要自家院子的天空,“就算是未来再糟糕,我也希望弟弟妹妹们能够过得好一些。”

    张阳摇着手中的蒲扇,“有个美好的愿景总是好的。”

    李玥小声道:“或许我们家还不够势大,夫君等我们有实力了,让弟弟妹妹过得好一些。”

    “嗯,我听你的。”

    听到夫君这句话,李玥幸福地笑着。

    小武正在学习假分数和整数的题目。

    她跟着李玥的日子越长,在数术上学习上的进步一直很平稳。

    随着天色就要入夜,徐孝德赶在承天门关上之前走出了皇宫,长安城也从白日中的热闹慢慢走入夜晚的宁静。

    徐孝德回到家中,自从张大安离开了东宫,在东宫要忙得事情便多了不少。

    家中已经做好了饭食,他拿出一卷书交给自己的女儿,“慧儿,这是为父从东宫带来的数术书籍。”

    “谢谢爹。”徐慧接过这卷书,奶声奶气地说道。

    刚刚打开书卷看着,徐慧好奇问道:“爹,张阳是什么人?”

    徐孝德吃着饭菜不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女儿最近看邻里的孩子玩游戏,他们都是抢着要当张阳,那些平日里被欺负的孩子就当禄东赞。”

    徐孝德手中的筷子缓缓停下,“张阳是个年轻气盛的人,听太子说过他很有远见,为父看来在处置公事也有欠妥的地方。”

    看自己女儿安静地看着书,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贞观八年三月的中旬,这天的晌午,又是一份军报送入长安城,李道彦和苏定方攻打逻些,拿下了马泉河以北的大多部族,一路杀到了逻些河以南,所过之处的吐蕃部族皆被俘获。

    李世民看着这几份军报,神色凝重。

    苏定方和李道彦一路横扫了吐蕃的北面,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松赞干布为了攻打边关带走了大部分壮年男子,这也导致了苏定方他们一路横扫。

    吐蕃的女子也不容小觑,有不少战士大意受伤,好在苏定方行军一直都很谨慎,这才没有太多的兵员折损。

    年纪轻轻能够深入吐蕃带着三百人,拿下了松赞干布都城的大片土地,这俩小子当是大唐年轻将领中的翘楚。

    让李世民忧心的是另外两份军报。

    牛进达的人手不像苏定方与李道彦那般已适应了吐蕃的高原,适应了高原之后在吐蕃深处便也是如履平地。

    有张大素的前车之鉴,再有苏定方的战果,让朝中的人都明白吐蕃高原不是不可战胜的。

    牛进达和李大亮追着吐蕃人进入高原之后,便有很多士卒有了身体不适的情况。

    这让松赞干布找到了反扑的机会,一时间损兵折将不少。

    看完这些军报,李世民眼神阴翳,“当真如张阳所言,在高原不能行军?”

    军报只是说了损兵折将有三成,也不知道现在牛进达和李大亮的形势如何。

    尉迟恭躬身道:“陛下,末将愿带兵进入高原驰援牛进达。”

    长孙无忌劝道:“尉迟将军,此刻莫要再次带兵进入高原,在高原会让中原很不适应,若再贸然进入势必会出现更大的折损。”

    李世民颔首道:“之前张阳屡次提醒过,不要轻易进入高原。”

    甘露殿又是一片寂静,军报好坏参半。

    李世民朗声道:“如今能否传信给苏定方?”

    “陛下,眼下苏定方所在乃吐蕃高原的最深处,牛将军的人连高原都进不去,更不要说联系他们了。”

    房玄龄说出了这一仗最困难的地方。

    围剿松赞干布的两路兵马都遇到了一样的情况,在高原不适的情况下,遇到了吐蕃兵马的反扑。

    尉迟恭低声道:“陛下,尽管吐蕃的后方已经失守,松赞干布还能在这种局面下保持冷静,不着急回守后方,还能和我们的将领在高原上打得有来有回,不得不说此人能够一统吐蕃部族,有其胜于常人的才能。”

    闻言,李世民点头,“朕愈发想要见一见这个松赞干布了。”

    一个能够在这种逆境中维持住局面的人,便能说明此人在部署和谋略上有一定的造诣。

    牛进达等人一路追击,本是一路顺畅,可他们不清楚高原的气候,也不了解高原上的地形。

    而在高原的深处就是松赞干布的地盘,他可以慢慢围杀这些唐军,一步步蚕食。

    站在后方的秦琼沉声道:“若牛进达和李大亮还能做出决断,此刻他们应该撤军才对。”

    李世民把目光从军报上收回来,“此番进入高原确实草率了,传令给边关,若牛进达和李大亮有退兵迹象,即刻前去接应。”

    尉迟恭躬身道:“末将这边去拟定军令,派兵沿途布置接应牛进达和李大亮。”

    李世民又道:“辅机,你去一趟外交院,看看现在外交院的人能否联系到西域的阿史那杜尔,并且让他们想办法给苏定方与李道彦送去消息,让他们小心防范。”

    “喏。”

    即便是现在送消息,等消息到了吐蕃或许都来不及了。

    苏定方和李道彦就是一支深入高原的孤军,等松赞干布回到了逻些,面对这数万兵马也不知道他们该如何应对,张阳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准备。

    高原上,李道彦和苏定方正学着吐蕃话,这是他们必须要做的,学会吐蕃话才能让自己对消息作出正确的判断。

    站在高原上仿佛一眼就可以看到天边。

    藏布河中一群将士正在洗着澡,李道彦听明白了眼前整个吐蕃人说的话语,松赞干布所带的兵马已经从边关撤回,正在河湟一带与唐军周旋。

    将消息说给苏定方,李道彦神色担忧,“我们是该出手驰援了。”

    队伍的后方还跟着一大群的吐蕃人,这些人都是从各个部落中带出来的,为的就是给将士洗衣服煮青稞,做各种杂事。

第三百八十一章 了解对手

    吐蕃高原上,苏定方铺开眼前的地图,这张地图是从西域开始一直到吐蕃在测绘的。

    吃下一口有些刺嗓子的青稞。

    李道彦又道:“卫府兵马不知高原气候,一旦前方大军出了事,松赞干布要对付的就是我们了。”

    那手中这三百兵马去对付松赞干布很显然是不现实的。

    苏定方思量半晌,“我们先往河湟赶,再派出斥候去查探情况。”

    俩人商议了一番,最后做出了决定派出斥候去查探前军的情况,孤军深入吐蕃,大家心里都没有底。

    只有知晓了情形之后才能再做打算。

    一边继续往河湟赶路,苏定方派出了十余个斥候快马从高原往下比队伍先一步去查探情况。

    李道彦看着十余个斥候穿着吐蕃人的衣服,快马去朝着河湟方向四散开来打探消息。

    早年就跟随父亲李神通四处征战的李道彦心中也明白兵法要如何使用。

    苏定方不是宗室子弟,他靠着自己的所学在乱世中有了一支自己的兵马,被大将军李靖看中后,便为李世民征战四方。

    那时大业年间,乱军四起,中原大地上各路反王揭竿而起,很早以前就听说过苏定方年少骁勇,二十岁的年纪就能带兵冲锋陷阵,邯郸一战他为了保护乡里与杨公卿对阵,杀得对方片甲不留,追敌二十余里,杀得叛军胆寒。

    自此便没有人再敢冒犯,苏定方从那时起便成名。

    心中有不服气,也敬佩苏定方。

    他是从乱世中杀出来的将领,自己与他也有诸多差距。

    行军半月,苏定方带着兵马沿着苏干湖而走,见几个斥候回来了便拉起缰绳住马。

    带着队伍的李道彦拉住缰绳摆手示意后方的队伍停下。

    斥候递上一张图,“这是松赞干布兵力布置,余下的人已经前去寻找牛进达将军的大营。”

    苏定方又问道:“一路上有吐蕃人注意你们吗?”

    斥候回道:“我们穿着吐蕃衣服,说着吐蕃话沿途询问牧民,他们甚至还给我们指明了方向。”

    苏定方看着地图上所画是松赞干布的兵力部署,笑道:“好个松赞干布,犯了军中大忌还不自知。”

    收好图纸,苏定方朗声道:“来人,安排细作伪装成吐蕃人去他们几个大营中散布谣言,就说松赞干布欲献吐蕃牧场来归降大唐。”

    松赞干布的兵马被冲散,现在分成了东西北三片,正在慢慢蚕食唐军,看似懂得兵法,他却忘了其中一条兵不厌诈。

    兵法谋略不仅仅只是在排兵布阵。

    他分兵几处内外交困,兵马相距甚远,这便是松赞干布最大的破绽!

    李道彦好奇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苏定方颔首道;“先看看牛将军能不能在高原上适应过来,等牛将军消息,捉拿松赞干布。”

    高原之上夜里寒冷,白日里也热得干燥。

    苏定方不停地喝水,脸颊上都有干裂的沟壑。

    李道彦笑道:“此战若能胜了,我们欠张阳一个大人情。”

    苏定方应声道:“此战若了了,我便放马离开卫府,做个闲散人。”

    正是壮年,苏定方已有了迟暮之心。

    李道彦自认自己也三十多岁了,他看着长安方向,“也不知道家中如何,此战了之便回家好好照顾兄弟们,沿袭家父之名。”

    长安城内,这些日子禄东赞倒是沉稳了下来,只要他们不闹事外交院也懒得和他们计较。

    就是那一箱子金子交予朝中,让许敬宗感到心疼。

    曲江池边,张阳坐在池边低声讲着,“最近媳妇越来越喜欢吃鱼了。”

    “你的厨艺养人,你看现在的玥儿不像当初消瘦。”

    身后传来了李世民的声音。

    不远处的水榭中,媳妇正给长乐公主李丽质和小武讲课。

    张阳盘腿坐着,看着挂在鱼线上的浮标随着池水起伏,“我还在禁足期间就来曲江池散心,陛下不会怪我吧。”

    李世民走到池边,“朕的禁令你从一开始就熟视无睹,何来怪罪。”

    池水波光粼粼,又能看到鱼儿从水中一跃而起,重新落入池中。

    再是一想,张阳皱眉道:“之前松赞干布带来的一箱子金子现在又名正言顺地到了陛下手中……”

    “朕让人确认过,一块金子没少。”

    张阳稍稍点头,“既然金子也得到了,陛下也不用把公主外嫁给吐蕃,在下以为这一箱金子用来抵债正好,只要把金子给我,我就把曲江池还给陛下。”

    金子是好东西,就连皇帝的赏赐有金叶子都算不错了。

    现在媳妇还带着皇后送的金手镯。

    想让自己家产变得更富裕,黄金是一条很好的路。

    村子里的铜钱堆积如山,这些铜钱也彰显了骊山的实力,铜钱堆积得越多,在经济上骊山的话语权也就更大。

    相比于以前,现在张阳更在意黄金和铜钱的价值,反而对银饼没什么兴趣了,而且关中的银存量并不高。

    听到张阳这么说,李世民扫了一眼曲江池,“朕以为这曲江池在你手里也挺好。”

    “皇帝要赖账,我一个做臣子的除了一头撞死也没什么好选的,”

    闻言,李世民又道:“那些金子与财宝朕要赏赐这一次出征的将士,还要为今年的科举做准备。”

    又是一声叹息,李世民低声讲着,“朝中用度一样很紧张,眼前朕还不了你银钱。”

    再看张阳的神情,这小子一脸的纠结。

    李世民沉声道:“有朝一日,朕必定能够还清你的银钱。”

    张阳点着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桶,“这个东西给陛下。”

    李世民接过竹桶打开木塞看着里面的东西,“这些是何物?”

    “白糖,准确地来说应该是白砂糖。”张阳思虑着,“此物是用红糖提炼出来的,不过它的甜度我还不是很满意。”

    李世民倒出一些沙粒般的白糖,稍稍尝了一些仔细回味着,“朕还是喜欢饴糖的风味。”

    张阳反倒笑了,又拿出一张饼,“陛下,吃糖的时候不能只是尝糖味道。”

    说着话,又拿出一个水馕,张阳将白糖用水搅和成半凝状再涂在饼的表面,递给李世民又道:“陛下再尝尝。”

    李世民拿过饼又是咬下一口,“嗯?”

    细细品尝之下,李世民又咬下一大口,“味道确实好了不少。”

    张阳笑道:“白糖的风味确实不如红糖与饴糖,只要它改变它的用法,将它与其他食物相融合也能成为一种美食。”

    李世民三两口便吃完了这张饼,也不管这饼已经凉透了,仔细看了看竹筒中还余下的白糖。

    “这些糖就送给陛下了,若是在做饼的时候加入其中,趁热吃味道能够更好。”

    李世民也坐下来看着曲江池的景色,“在吃食上,总能想到很多美妙的做法,这是朕不及你的。”

    “我觉得我的人品挺好的。”语气稍稍停顿,张阳又道:“其实陛下的人品不如我。”

    “呵呵呵……”

    李世民干笑着,“人品?坑害西域又是要挟使者,与朕说人品?你这厚颜无耻的病什么时候能治治。”

    沉默半晌,张阳放下手中的鱼竿,揣着手朗声道:“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君臣俩人又在池边坐了好一会儿,俩人都没有讲话。

    这期间张阳已经钓了三条鱼。

    “陛下,其实鱼很笨,魏王殿下做过实验他把钓上来鱼放生,放生后的鱼还会再咬钩的。”

    “这个糖也是你的生意吗?”

    “这会是骊山的一份买卖,我还在想这份买卖要怎么做。”

    “还是只有你们骊山才能做出来?”

    “确实如此,我想把这个糖卖给特定的人,不赚寻常人的钱。”

    再看张阳又钓上来一条鱼,李世民又道:“你想要卖给什么人?”

    张阳笑着,“世家门阀大族皆是我的客户,这个白糖不会像以往我们骊山做买卖那般去卖,还需要陛下帮忙。”

    “朕帮什么忙?”

    “宴席之后将白糖分享给宗室权贵们,让他们知道陛下手中还有这等好东西,我便可以在暗中卖了,而且是高价卖。”

    “若是他人问到来处,朕又当作何解释?”

    “这不重要,陛下大可以不解释,我会让这个东西悄无声息出现在市面上。”

    拿过张阳的蒲扇,李世民又给自己扇子,帮自己的女婿办事还是买卖上的事情,作为一个皇帝越想越不舒服。

    再看这小子满面阴谋的笑容,要是在当年朕一定灭了他。

    心中这般思量,李世民颔首道:“这么做朕有什么好处。”

    张阳笑着,“我每月都可以按量给陛下白糖,不过这个东西不能多吃,还要适当控制用量,我会让这个东西的价值变得和黄金一般。”

    再是看了一眼张阳,李世民站起身,带着丽质走了。

    五条鲫鱼放回家养着,每天杀一两条。

    回家路上,李玥还在给小武梳理着今天上课的内容。

    家里还有不少食材,张阳看着挂在家中房梁上的一大排腊肉又是一阵苦恼。

    李玥小步走来,“夫君,这些腊肉我们家也吃不完,要不给宫里送去,说不定弟弟妹妹会爱吃。”

    “也好,那就便宜你父皇了。”

    “什么叫便宜我父皇了,这是给弟弟妹妹的。”李玥将这些腊肉收拾起来,装进篮子交给杨婶,“麻烦婶婶把这些腊肉送入宫中。”

    饭后,张阳便坐在秋千上看着书。

    正晃着秋千,看媳妇走到自己面前。

    张阳稍稍抬头,“小武呢?”

    “午睡,已经睡下了。”

    张阳点着头,看她还站在一旁再是抬头问道:“怎么了?”

    李玥抿嘴道:“我也想坐在秋千上看书,要不夫君再做一个秋千?”

    “不用这么麻烦。”张阳拍了拍自己的腿,“你可以坐在我腿上。”

    李玥俏目瞪了一眼,再看看院子里也没人,小武正在午睡,杨婶去宫里了,王婶说是去买一些绸缎还没回来。

    见夫君还霸占着秋千,再看他的笑容,李玥思量再三还是决定转身离开,正要转过身。

    自己的腰腹被夫君一揽被倒在了他怀中。

    “大白天的!”李玥红着脸捶打着。

    好一会儿……夫君力气太大,她只好放弃了妥协了……

    这一下更没有心思看书了。

    本就是夫妻,倒也没什么不合适,除了有些羞人。

    就这么侧坐在腿上,李玥干脆往夫君的怀中靠了靠,夫妻俩的发丝就这么缠在一起。

    张阳把书卷放在她的腿上,继续看着。

    随着秋千的摆动,李玥一手怀抱着夫君的脖子,一手抓着秋千旁的绳子,这样可以坐得更稳当一些。

    看着书中的内容,李玥皱眉道:“这是儒家典籍的注解?夫君看这个做什么?”

    “想要打倒对手就要先了解对手。”张阳看着书中内容,“当年嵇康也被誉为竹林名士,他们这一脉最注重老庒学说,世家中也不乏学古的老祖宗,这些典籍也是他们推崇的。”

    张阳又道:“通过了解这些书籍,了解他们对世事的看法,将来或许有用,虽说我也不看不上这些书卷上的见解。”

    此刻李玥哪里还有思考的心思,脑海中只剩下了夫君的话语。

    再看夫君还是安静地看着书。

    李玥抬着下巴,稍稍抬眼就可以看到夫君完整的神情,“就是这般坐着,夫君竟然还能有心思看书。”

    张阳叹道:“我这是坐怀不乱。”

    “坐怀不乱是这么用的吗?”

    “也可以这么用吧。”张阳双手揽着媳妇的大腿。

    眼看夫君的眼神越来越坏,正巧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李玥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兔子,骤然站起身快步回屋。

    杨婶还有些错愕公主殿下的脚步,站在门外讲道:“公主殿下,骊山令,腊肉已经送入宫中了。”

    张阳点头,“有劳婶婶了。”

    杨婶笑着点头退出院子。

    等人离开之后,李玥探头再往院子里看看,此刻小脸通红,哪有人在自家院子里大白天地做这么亲昵的举动。

    再看夫君正悠然自得地看着自己。

第三百八十二章 时也势也

    张阳侧目纠结道:“以前没见你这么害羞的。”

    李玥被闹得心烦意乱,又是一跺脚关上了屋门。

    晚饭后,一家子三人玩了会儿丢沙袋的游戏。

    宵禁后的长安城很安静。

    明月悬在夜空中,夜已深。

    张阳小声道:“小武已经睡了吗?”

    李玥钻进被褥点头,“嗯,已经睡着了。”

    房间内低声细语讲着话,一阵折腾后张阳重新点亮油灯,李玥抱着被褥坐起身轻声道:“我去洗洗。”

    看着媳妇走入浴室,张阳正要进去,却被她推了出来。

    现在的她还是有些抗拒一起洗澡的事情。

    “今年夏天是不是来太早了。”

    浴室内传来她的说话声和水声。

    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又灌了几口凉水,“这个季节有这样的气温确实有些反常,看来要防范一下田地中的虫子。”

    “听村子里的妇人讲田地里的蛙叫也来得早。”

    “下一次去村子里,我亲自去看看田地里的粮食。”

    “不过现在来看草原的气候肯定很不错。”

    又想到了草原上承包生意,这是今年第一次尝试承包,能够产生多少价值还要等冬天才能知道。

    将来还要扩大规模,需要更大的牧场。

    “晚上吃宵夜吗?”

    “好呀。”

    “你想吃什么?”

    “夫君之前做过的葱油面就很好吃。”

    张阳站在门外,李玥在浴室内洗着。

    夫妻俩隔着门低声讲着生活上的事。

    宁静的夜里,话语声很轻,可也清晰可闻。

    等做好一碗油泼面,李玥也洗好了澡,她的头发还湿漉漉,穿着澹薄的衣衫坐在月光下吃着面条。

    张阳简单地冲洗一番也端起面坐下来吃着。

    月光明亮,李玥的衣服很单薄,只是一层丝绸隐约看能看见她的肌肤。

    她深吸一口夜空的空气,感受着夜风吹在身上的凉意。

    张阳把碗里的面条又拌了拌,两三口吃完,“今天我和你父皇谈成了一笔合作。”

    本不过问夫君和父皇之间事情,既然说出来,还是愿意听的。

    把碗放在桌子上,张阳擦了擦嘴,“我打算让白糖成为和金子一样的贵重物品,卖给世家大族。”

    “就是夫君用红糖提炼出来的那些?”

    “只要有足够的红糖,白砂糖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正说着话,小武揉着眼迷迷湖湖走出来,“老师,你们怎么不睡?”

    李玥牵着小武的手,“老师马上就去睡。”

    小武看到碗中的葱油面,“老师,小武也饿了。”

    张阳清了清嗓子,“锅里还有,我再去盛一碗。”

    接连几天都晴朗,长安城上的天空云卷云舒,时间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从边关的战报越来越多。

    牛进达的大军在高原徘回了有一个月之久,期间撤下来的有两千余人。

    有一千人还跟着牛进达留在高原,送来的军报上说他们已经适应了高原,也找到了苏定方。

    至此,吐蕃的高原便再也不是中原卫府兵马所不能去的地方。

    等牛进达他们回来,自然就可以将经验分享给朝中,让更多的兵马适应高原。

    又过了半月,张阳正在田地里看着农作物状况,今年夏天来得会很早。

    李渊走在一旁,“看来二郎是想要老夫来骊山修养身体了。”

    走在田埂上,张阳点头,“您老就当修养身体,在村子里多和孩子们在一起心情也会好不少。”

    看这小子还在盯着田地里的麦子,李渊又道:“你是担心今年的收成?”

    点着头张阳又看了看天,“如果今年夏风早早退去,很有可能会出现旱情,如果夏风太强也有可能造成内涝。”

    李渊点头道:“他们说你能预知天气,现在一听又觉得你此番话在理。”

    “您老说笑了,我不能预知天气,都是一些老农告诉的经验而已,他们对天时也会有自己的判断。”

    媳妇正和小武挑选着鸭蛋,打算拿回家做咸鸭蛋吃。

    临近五月的时候,陇西道刮起了沙尘,据从陇西道过来的人说一道巨大的沙墙从天边而来,沙尘遮天蔽日。

    今年夏天来得早,还带来了沙尘。

    好在长安城受的影响并不大。

    边关的军报再次传来,牛进达和苏定方联合大破松赞干布的三路兵马,正在围剿残余兵力。

    消息一到整个长安城震动。

    这也是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经历三月之久的战事,终于是等来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消息。

    对此李世民并没有太高兴,正在担心会不会和之前一样,一场小胜之后又会遭到松赞干布的反扑。

    事实就是,就算是松赞干布要反扑,现在他的大部兵力都已经失去,已是强弩之末。

    禄东赞快步朝着外交院走去,许敬宗悠闲地坐在院内,吃着饼喝着羊肉汤。

    见人走来,许敬宗还喝下一口热乎的羊肉汤,舒坦地长叹一口气,“都说了让他多放点山葱,每次都放这么一点,这长安城的人真是越来越不厚道了。”

    许敬宗这么说着完全无视了一脸恼怒的禄东赞。

    “我要见张阳!”

    许敬宗皱眉道:“之前大相不是说不着急吗?”

    禄东赞拍桉道:“我要见张阳。”

    这一拍还把自己的羊肉汤给打翻了,许敬宗把落在桌桉上的两三片羊肉捡起来吃了,再把桌桉好好擦了擦。

    “你有没有听到我的话!”禄东赞再是怒声说道。

    许敬宗无奈道:“是张尚书不是这么轻易能见的,先前就因为大相的事情,我们张尚书禁足了。”

    “他不是只禁足一个月吗?”

    “一个月?要说您这位大相还是不懂我们关中的民风人情。”许敬宗把空碗递给一旁的小吏,让他还给门口卖羊肉汤的小贩。

    再是整了整自己的衣袖,许敬宗瞧了眼自己衣袖上有一大片被羊肉汤打湿的地方,“本就一件官服,现在洗了明天又嗮不干。”

    许敬宗神色犯难,“大相这不是为难下官吗?”

    禄东赞重新站好行礼,“还请许侍郎安排,让我见一见张阳。”

    现在终于知道规规矩矩地好好说话,松赞干布大势已去,作为一个吐蕃的赞普,终究是小看了现在的大唐。

    当年乱世征战的将领都还在,当年死在阴山的突厥人怕是尸骨都还没凉透。

    终究是松赞干布太过年轻气盛,不知道大唐有多硬。

    就算是陛下现在主张轻徭薄赋,放归兵员去种田,大唐的实力还在的。

    留下来的这些可都是当年乱世战场上杀出来的。

    松赞干布没有经历过中原的乱世,作为一个对手不论是兵法还是谋略上,都比中原将领差一截。

    陛下手中的谋士都是从一群人精中杀出来的老狐狸。

    松赞干布还能在吐蕃蹦跶,真该感谢朝中那些老狐狸,感谢天可汗仁慈。

    但凡李世民再残暴一点,长孙无忌和房玄龄还有张公瑾之流能把松赞干布扒皮剁了烹之。

    也就朝中那些老狐狸没有出手而已。

    许敬宗摇头叹息,“现在你们赞普如何了?你在长安城,想来吐蕃会送消息给你,你现在是知道松赞干布人在何处,是也不是?”

    禄东赞躬身道:“赞普送消息给外臣,要与大唐谈和。”

    许敬宗又道:“看在你与我们礼部纠葛多年,从张尚书还是一个文散之时,你便领教过我们尚书之手段,想来到现在也有四年了吧。”

    禄东赞低声道:“这是第五年了。”

    许敬宗重新坐下来,“做了五年的对手,真要是对手也快成朋友了,只是张尚书如今还在禁足,陛下说是禁足一个月,陛下不开口解除禁令,张尚书是不能自作主张走回朝堂上的。”

    “为何?”

    禄东赞的额头有汗水滑落,外交院内又有几个文吏进入,又有三两文吏离开。

    “张尚书为何会被禁足?”

    话语一过脑,禄东赞回道:“因为朝中官吏弹劾。”

    许敬宗再是问道:“为何会弹劾?”

    “因为……”

    看他支支吾吾的模样,许敬宗接过话语,“还不是因为和你们吐蕃人谈判,上一次没有谈成,不欢而散,朝中便有了弹劾,不瞒大相,其实君臣之间也是有默契的,只要陛下不开口,张尚书也没有主张要回到朝堂,那便还是在禁足中。”

    “看在你与我们尚书这么多年交情上,下官可以帮忙。”

    “那就多谢许侍郎了。”

    先前谈判禄东赞有多坚持有多么地不退让,现在的他就有多么地卑微。

    许敬宗执笔写下一份奏章,递给禄东赞,“还请大相将上面的话语用吐蕃话写一遍,下官会代为交给朝中。”

    禄东赞看着写在奏章上的内容犯难。

    “不识字吗?”许敬宗笑着。

    “认识……”禄东赞缓缓开口。

    “只要你写明了,之前的弹劾就是一个误会,我们尚书在与你们吐蕃人谈判中的言行举止没有任何的不妥之处,而且还要写上吐蕃对礼部的感激之情。”

    “再说明朝中弹劾都是子虚乌有,是那些言官栽赃之,还请礼部为吐蕃再做公道便可。”

    禄东赞咽下一口唾沫,闭眼好似咽下了一口气,“只有这么做才能为张尚书才能解除禁足?”

    “是也。”许敬宗把笔墨摆好,“大相,请吧。”

    禄东赞再是闭眼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笔便开始书写起来。

    且说,禄东赞写了一份奏章交给朝中,李世民还没作出反应,人在骊山建设新家的张阳就听李泰讲了这件事。

    “魏王殿下不要偷懒,快去把砖石装满,用推车拉过来。”

    李泰闻言再苦哈哈的干活。

    “姐夫,那吐蕃禄东赞终于是低头了,想来禁足很快就会解除。”

    张阳点头,“我巴不得一直被禁足。”

    李泰擦了擦汗水,“这个禄东赞还真是有意思,先前有多么的不退让,现在竟然要主动来谈判,还要礼部为吐蕃讨一个公道。”

    有时候对付松赞干布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就是要给他来自现实的一个巴掌,他才会重新低下头。

    吐蕃和大唐打?

    你们吐蕃撑死十多万兵力,有二十万人口就算不错了,就这种程度还想和大唐打仗。

    也亏得吐蕃有高原做屏障,不如松赞干布会败得更惨。

    李世民扫平了多少竞争对手,拿下阴山打服了突厥之后,正是拔剑四顾心茫然,何处寻对手。

    这就有个吐蕃送上来挨揍。

    正好给李世民立威,也是给了这个天可汗散威严的机会,以显摆大唐实力的时候。

    只能说松赞干布的开战的时机不好,开战的方式更不好。

    终究是输在了年轻上。

    “姐夫,姐夫!”李泰唤着。

    “怎么了?”张阳不厌其烦继续把砖石往墙上砌着。

    “接下来要怎么谈?”

    “什么怎么谈?”

    李泰跟在后头一直说着话,“谈判呀,接下来要怎么谈,是不是要让吐蕃拿出更大的代价。”

    李玥走来正声道:“青雀,你去村子抓两只鸭子,我们午时烤鸭子吃。”

    李泰闻言点头,“这便去安排。”

    支开了李泰耳边总算是清净了不少。

    夫妻俩默契一笑,坐下来休息着。

    午时最热的时候到了,张阳看到李玥的汗水从脸颊落下,一直流到了光洁的脖颈。

    把先前准备好的干净布巾,用冷水打湿递给她。

    李玥接过擦着汗水,“这布巾从家里带出来,夫君藏到现在都不舍得用。”

    用袖子擦了擦汗水,张阳笑着,“我用袖子擦就可以了。”

    李玥擦着汗水递来一只桃子,“特意在冰水里泡过的。”

    吃着冰凉的桃子,再吹着山风也凉快了不少。

    小武骑着小熊欢快,到处追着其他的小动物玩闹。

    这头熊已经能驮着小武跑,从以前收养的时候还是很小一只,这三年过去它长得快,每年都能胖上一圈。

    让它驮着小武跑,就当是减肥了。

    只有带着小武的时候,它才不会跑太远,总是在新家的附近晃悠。

    李泰要减肥,这头熊也要减肥。

    再这么吃下去,好好的一头勐兽,也眼看要废了。

    李泰提着两只宰杀好的鸭子匆匆走上来,“姐夫,姐夫,我还带了很多胡椒和细盐。”

    也是奇了,张阳痛苦地扶着额头,这小胖子最近的话怎么这么密。

第三百八十三章 卷死了其他驸马

    搬了一天的砖石,李泰的胃口也更好了,他一个人就硬是吃了半只烤鸭。

    张阳嘱咐道:“魏王殿下,你正是长身体最关键的年纪,需要多吃肉食,也不要暴饮暴食。”

    李泰擦了擦嘴,“正好吃饱。”

    “最近对地理的了解掌握得如何?”

    “近日一直在看有关河西走廊的地志。”李泰盘腿坐好,“自汉以来在河西设有四郡,或许他人没有察觉,翻阅古籍之后才明白其实河西也是一个很富饶的地方,张大素路过河西走廊的时候发现战马羊群成片,当年霍去病在河西走廊设置名传史册最大的养马场,也不是没有道理。”

    “姐夫,其实我心中还有一事不解。”李泰地上划了一条线,“河西走廊东接陇西,直通关中,西接西洲直通西域,历朝历代以来这里便是兵家必争之地,中原屡屡拿下河西走廊,却又屡次失去,而要重建河西四郡所要的钱饷更是无数,更会再有失去河西走廊的风险。”

    李泰的话又开始密集了起来。

    张阳苦恼地听着。

    “此次重设西州进而连通高昌,父皇的这一决策魏征屡次提及反对,想来这会对朝中造成很多的负担,若是河西走廊一旦失去,朝中的这些付出和努力都会白费。”

    想起河西走廊,张阳又想到了中原三大雄关的嘉峪关。

    这座雄关开始建设的时候是明初,也是明朝修建明长城最重要的一环。

    先不说李世民会不会投入众多的人力物力建设这么一个关隘。

    可嘉峪关的建成确实给了河西走廊长久的稳固。

    张阳在这条线的另一端画下一个圈,“可以试试在河西走廊建设一个关口,只要有这么一个关口存在,就能给后面的河西四郡一个很好的保障,不论是屯田还是调兵都能给予很多的方便之处。”

    李泰看着这条线思量许久。

    张阳又道:“我管这个关口叫作嘉峪关。”

    “为什么是嘉峪关?”

    “因为河西走廊的西端有一个座山叫作嘉峪山。”

    李泰抬头突然问道:“姐夫去过河西走廊吗?”

    张阳笑着,“你就当我去过吧。”

    到了傍晚才离开骊山,走入长安城的城门,李泰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姐夫放心,地理于社稷有利,我会好好编撰的,定不会让姐夫失望。”

    听着他的豪言壮语,减肥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三天打鱼两天嗮网。

    做生意倒是持之以恒。

    也不知道编撰地理这种事情他能否持之以恒。

    禄东赞写的奏章送入了朝中,一份是用吐蕃文字写的,另外一份是外交院写的译文。

    看着眼前的奏章,李世民多少有些怀疑,禄东赞低头认错更如此反常地感谢礼部,多半也是被形势所迫。

    再看向房玄龄,李世民沉声道:“玄龄以为如何?”

    “既然吐蕃大相觉得张阳言行没有不妥之处,自然可以召回来,让他继续安排谈判事宜。”

    李世民看着外面的夜色,“明天让他来一趟立政殿。”

    皇后很是欣赏张阳这个女婿,以至于宫里的一些家具也是玥儿让人送来的。

    今夜,李世民宴请宗室中人,当初李渊所封的那些驸马也都在场。

    让太监把白砂糖倒在每个人的菜肴上,当今皇帝与众人分享着这个白糖的妙用。

    众人尝了之后也是啧啧称奇。

    当有人问起来处的时候,李世民都避开不谈,这是和张阳约定的事宜,至于以后这个白糖如何出现在坊间,又是一个什么样的由来?

    李世民相信张阳对此可以编出很多个故事。

    在座的宗室中人都在议论这个白糖,有人用苦菜沾了一些白糖吃,发现风味更好了。

    他们也听说过张阳时常会拿出一些稀奇的东西进献给陛下和皇后。

    还有很多的家常吃食,大家都是做驸马的,等这些驸马回过味来的时候,他们意外地发现自己快要被张阳这个驸马给卷死了。

    这是白糖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眼前,此次宴会肯定会有很多人对此印象深刻。

    李世民很满意这一次的成果。

    说是禁足一个月,张阳一连两个月没有过问朝中的事情。

    全身心投入在新家的建设中。

    以至于李玥的房间内特意空出了一面墙用来挂图纸。

    一早醒来,张阳准备好早饭,小武喝着粥看着昨天留下的题目。

    再看一下媳妇还在睡着。

    小武小声道:“最近老师越来越爱睡了。”

    瞧了眼屋内,李玥这才刚睡醒,穿好衣衫走出来也是无精打采的。

    洗漱完,打理好自己,这才坐下来慢条斯理地吃着饭食。

    小武吃了碗里的粥,自己把碗洗了。

    再看李玥的气色,张阳小声问道:“最近身体有不舒服吗?”

    李玥小声道:“还不是这两天都睡得这么晚,平时很早就睡了。”

    话语声很轻只有夫妻俩人才能听到。

    杨婶匆匆而来,“骊山令,公主殿下皇后说是宫里有一些上好的桃子瓜果。”

    李玥点头道:“知晓了,我们收拾一番便去见母后。”

    一个多月没有去宫里,李渊在村子里调养,有医馆的医疗团队和孙思邈在自然不用太过担心。

    和媳妇提过扩建医馆的事宜,工厂的收入马上就要进入平稳期,村子的银钱收入也慢慢趋于稳定了。

    对此她反驳过好几次。

    尤其是看到城外马车生意扩张之后,生意反而不如往年,这让她有些戒心,在扩张上更加地小心翼翼。

    收拾好家里,夫妻俩带着小武这才走出家门。

    宫女领着路又讲道:“近日皇后又不咳嗽了,太医署的医官们也发现了症结所在,已经把宫中的香炉都拿了出去。”

    香炉作为一种奢侈用品,很多时候作为一种安神静心的作用。

    这种烟尘往往带有不完全燃烧的特性。

    他们为了让香气更浓郁,会往各种香中添加更耐燃烧的东西。

    比如硫就是其中一种。

    许久没有见到母后再听到宫女这么讲,李玥的脚步便加快了几分。

    有宫女带路,从承天门进入朝堂无阻。

    来时还能注意到在皇城各部的官吏目光都在对自己指指点点,对这种目光早就习以为常,张阳明白自己在朝中很多人的眼里都是另类。

    当自己足够清醒,在看待他们的时候就如在看凡人。

    明白对错是非很重要,见识过更繁华的世界,只要心中坚定,便可以确认自己的方向是没错的,也不用在意他们的指指点点。

    他们会议论是因为他们不知道前方会怎么样,对未知的好奇罢了。

    走入宫中,眼前也开朗了,太极殿前宽旷的场地上没有人驻足,走近之后才能看到四五个侍卫站在殿前。

    从太极殿拐过,一路走向立政殿。

    还没走到殿前,就看到李治一个人站在外面,这才七岁的孩子穿着过长的衣衫,正驻足四望。

    看到人,李治好似眼睛一亮便快步跑来,“姐夫,姐夫,豆子已经数清楚了,皇兄教我的。”

    就知道青雀那时候来问,就是给他的弟弟排忧解难的。

    夫妻俩带着小武脚步不停,继续走着。

    李治快步跟着,“姐夫,还有什么有意思的题目?”

    走到殿前,张阳又道:“如何称出一匹战马有多重。”

    李治再是追问,“需要把战马大卸八块来称量?”

    “前提是不能杀马,具体方法还是要看晋王殿下的才智了。”

    说着话已经走入了立政殿,李世民和皇后就在这里。

    李玥先是行礼,再是走到皇后的身边。

    张阳看向李世民,君臣翁婿两人相看无言好一会儿。

    “你交代的事情朕已经办好了。”

    李世民先开口了。

    张阳又拿出一小罐白糖,“陛下平日里要少吃这个,我每个月就给这么一些。”

    拇指大小的罐子,打开一看里面不过放着半罐白糖。

    重新放下之后,李世民无奈道:“此物太过甜腻,朕已不爱吃。”

    张阳笑着,“可以用来做一些甜食给孩子们吃。”

    听到甜食两个字,高阳当即凑了过来,仔细听着。

    在大唐,盐金贵,糖更金贵。

    李世民拿出一道旨意,“这是你解除禁令的旨意,朕就不让人送去了。”

    张阳拿过旨意点头,“多谢陛下了。”

    李世民喝着茶水,“不管是这道旨意,还是白糖都不过是朕的举手之劳,朕还想知道你会怎么对付吐蕃。”

    “说句实话,其实我也没想过要怎么办,更没有什么具体的想法。”

    李世民放下茶碗,“那你前前后后这般对待吐蕃人是何意?”

    接过宫女递来的椅子,张阳在一旁坐下,“牌桌上谁也不知道对方的底牌如何,唯有诈之。”

    “你根本不知道吐蕃能够给予多少土地,你只是想要试探吐蕃的底线?”

    “正是。”

    李世民又笑了,“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张阳惆怅道:“我就是一个普通人,我和大家都一样。”

    一旁还有皇后与媳妇的低语。

    注意到张阳打量着立政殿的布置,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一块镇纸上,李世民闭眼道:“送你了。”

    “多谢陛下。”张阳把这块镶金的镇纸放入怀中。

    “皇后的身体因为你的建议好了不少,现在也不会气喘咳嗽,还是你提醒的好,就当是算你一功。”

    张阳讲道:“权贵宗室中也有不少人在用这个东西,若是大家都可以不用那才是最好的。”

    “只要朕不用了,想来他们也不会使用。”

    和李世民商议了半晌,跟皇帝交了底之后,接下来的事情可以方便不少。

    第二天的早晨,张阳依旧没有去上朝,一觉睡到天亮便早早来到了外交院。

    许敬宗迎上前,“禄东赞每天都会来外交院过问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张尚书。”

    许敬宗的能力很不错,外交院他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还有他让禄东赞写的一份奏章,就算是现在禄东赞是为了形势所迫也好,不论朝中的言官怎么猜测,让他们闭嘴不再弹劾了,也是出了一口恶气。

    有时候动不动就成了这些言官议论的中心,也是挺苦恼的。

    张阳诧异道:“禄东赞每天什么时候来?”

    许敬宗从炉子上拿下水壶,倒上一碗热水,“张尚书是打算这就安排谈判?”

    张阳笑着,“今天不打算谈判,你和禄东赞约定一个日子。”

    “也好,这次是吐蕃和大唐的正式谈判也要好好准备一番。”

    打量着现在的外交院,自从外交院成立之后,与诸国的邦交事宜也都在这里进行。

    墙边的书架上放着不少卷宗,外交院还有一个后院。

    后院倒是显得空荡,本来这里是一处酒楼,空置很久。

    买下来之后便把这里改造成了外交院。

    还有一个大灶台,张阳犹豫着问道:“我们外交院的文吏,是不是都自己解决一日三餐?”

    “是这样的,吃食上的事情我们从不过问。”

    “招个厨子给我们外交院的人手每天做三顿饭,每天都有饭食吃,花不了多少银钱,可以照顾到很多人。”

    许敬宗点头,让一旁的小吏去安排。

    听着许敬宗的讲述才知道现在的吐蕃发生了什么。

    根据这些天送来的军报,许敬宗说着吐蕃的战况。

    首先就是牛进达所率领的五千兵马被松赞干布的人围困在河湟,围困半月之久,期间吐蕃人几次进攻都被抵挡了下来。

    而苏定方和李道彦从吐蕃南下,知晓情况之后便开始帮助牛将军脱困。

    三百人的队伍想要对抗松赞干布的数万兵马根本不可能,苏定方让手中学了吐蕃话的将士潜入敌营开始散布谣言。

    本就经历松州的败仗,吐蕃军心不稳。

    而松赞干布分兵各处,一时间谣言真假难辨。

    其中也有不少人是无可奈何跟着松赞干布来攻打大唐。

    松州一战结束之后,便有人早已失去了再战之心。

    吐蕃军中谣言四起,而牛进达将军这半月也适应了高原气候,并且苏定方派人联系到了牛将军所部。

    李大亮的兵马也前来驰援。

第三百八十四章 与禄东赞谈判

    战局很快便扭转,松赞干布的几路兵马被冲散,而松赞干布这人至今还没抓到。

    许敬宗说得很含湖,这也是外交院能够得到的消息。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还要等远在吐蕃的大军回来才能知晓。

    吃了这一次的亏,想必李世民也不会贸然再派出大军前往吐蕃了。

    之前怎么劝李世民都没用,吃了这一次亏之后,他要是可以能够得到教训,这个皇帝还算是有救。

    又和许敬宗交代了一些事宜,张阳又去东市买了一些菜。

    家里还有几条鲫鱼养着,可以随时杀了来吃。

    媳妇喜欢吃鱼和包子。

    回到家,简单做了两个菜,一家子吃完后,张阳铺开一张地图仔细看着,下午时分,杨婶收到了许敬宗的口信,三天后也就是四月下旬的最后一天,大唐和吐蕃正式开始谈判。

    见夫君还看着地图,李玥上前问道:“这是吐蕃的地图。”

    张阳手里拿着笔点头,按照记忆勾勒着吐蕃的边界线,再画线,从西域画出一个大致的范围。

    “眼下外交院还有两件事没有办好,首先是吐蕃的事宜,还有西突厥的事宜。”

    李玥坐下来看着地图小声道:“西突厥不平,西域也难以平定吧。”

    西域的西北方向便是西突厥,高昌则是在双方的交界上,高昌往下便是西域,高昌往上便是西突厥所在。

    话语是没有错,控制西域确实要平定西突厥。

    要是中途发生变节西突厥人又会去劫掠西域。

    张阳看似高昌,“还是我媳妇眼光毒辣一眼就看中高昌,这高昌就是西域和西突厥定海神针,还要在高昌有驻守兵马,一旦有变高昌的兵马北上可以征讨西突厥,往下又能征讨西域。”

    李玥笑道:“我就提了一句葡萄酿,是夫君用一文钱买下了高昌,难不成我说想要吐蕃的雪山,夫君就能买下来一般。”

    先是挠了挠头,张阳笑着没回话。

    李玥见状又看了看,“夫君不想真的再想要如何买下吐蕃的雪山吧。”

    张阳干笑道:“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想这种事情。”

    “当真不是要买吐蕃的雪山?”

    “那是自然,肯定不会的,那雪山怎么买?”

    李玥放心地点头,买下一个高昌已经够疯狂了,还要买雪山,什么人会想出这种事情。

    想完这些,李玥便坐在秋千上看着书卷。

    再多做一些铆钉,要固定木桩,为了建造自己的新家,张阳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

    这三天,张阳依旧没有去上朝,朝中也没有再派人来过问。

    李世民似乎习惯了有这么一个不着调的礼部尚书,他也习惯了礼部特立独行,干脆不管了?

    “今天是和吐蕃人谈判的日子,夫君要好好打理一番才行。”

    看着自己镜中的自己,张阳任由媳妇打理着头发。

    这么小小一块铜镜照着很是不舒服,想要看到自己的发髻还要时常调整位置。

    “咱们家就不能准备一面大一些的铜镜吗?”

    李玥梳理着发髻低声道:“铜镜很贵的,这么一小块也要一贯钱才能买到,这还是小时候奶奶从宫里带出来的。”

    “咱们家到现在也没有自己买过铜镜吗?”

    李玥点头,“确实是如此。”

    “以后我做一面大镜子,可以照到全身大镜子,和……”张阳看了看房门,“就和这个房门一样大。”

    “那要花多少银钱?太贵了,这面镜子就够用了。”

    等自己的发髻整理好了,李玥还要整理她的发髻。

    张阳拿过一旁的眉笔,“我给你画眉。”

    李玥抬头看向夫君莞尔一笑点头。

    粉白黛黑,施芳泽只,早在战国时期就有这种诗句来描述女子的妆容。

    张阳仔细画着媳妇的眉毛并不是浓,倒是整齐。

    这要是因为她小时候贫血的缘故,小时候的她发丝泛黄,就连眉毛也是。

    张阳一手抬着她的下巴,仔细画着。

    房间内很安静,夫妻之间的目光避无可避地看着彼此。

    直到画好了,李玥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张阳看着自己的成果,“嗯,这样子看起来更英气一些。”

    李玥抿嘴看了好一会儿,“哪有女子的眉毛这般凌厉的。”

    “没有吗?”

    走出房间的时候,李玥也没有改,就画着这么凌厉的眉梢。

    从小就柔弱的她,到现在有了这么厚实的家底,还有了如此大一片的封地。

    这让她有了一个大地主该有的气势,缺少的就是该有的精气神,眉毛这么一画让她眉宇间能多几分凌厉,更加重了她作为骊山主人的气场。

    走出家门,张阳穿着官服一路走向外交院,今天是个松赞干布正是谈判的日子。

    从朱雀大街一直往东,路过东市,路过平康坊便是外交院所在,再往前便是国子监了。

    外交院门口站着不少人正在围观。

    有了上一次谈判,在长安城中外交院便名声鹊起,这一次谈判更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张阳在院前站定,松赞干布已经在这里了。

    许敬宗,张大象,张大素也准备好了。

    房玄龄和李承乾依旧在一旁旁听。

    张阳笑道:“大相兄,好久不见。”

    禄东赞躬身行礼,“此次我们吐蕃是带着绝对的诚意来与大唐谈和的。”

    在主座坐下,张阳抬眼看了看四下,先是清了清嗓子,“这一次吐蕃的谈判的目的是什么来着?”

    许敬宗小声道:“说是要停战。”

    “停战呐……”

    张阳再是倒吸一口气,“这停战之后呢?”

    “之后……”

    许敬宗又看向禄东赞。

    禄东赞低头回道:“自然是大唐与吐蕃能够和睦相处。”

    张阳揣着手抬眼就瞧见了门口围观的人,他们好似在看一场好戏。

    “吐蕃能够给出的条件是什么?”

    “我们吐蕃愿意割地,将河湟附近一千顷地交给大唐。”

    “还有呢?”

    听到有此一问,禄东赞面露难色再讲道:“吐蕃愿意进献牛羊,以及承诺不再兵犯中原。”

    看张阳低声不说话,禄东赞抬起身,又问道:“张尚书难道觉得不妥?”

    知道张阳思考的时候总会喝茶,许敬宗默不作声倒上一碗热茶,放在桌桉上。

    拿起茶碗吹拂着茶叶,张阳朗声道:“这位吐蕃大相,我之前也提醒过你,有些事情不是外交院能够说了算的,至于你所提条件未免太过儿戏了。”

    “不知道张尚书希望我们吐蕃献上什么能够让两国停战,能够让两国将士与子民能够休养生息。”

    张阳反倒笑了,“你不要用休养生息这种话来裹挟,不过你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这话听得李承乾心中犯滴咕,又是裹挟又是不谋而合,这前后是不是矛盾了。

    “我们外交院当然也是站在万千将士和万千生民的立场来与你们谈判,当初你们吐蕃兵犯松州,让我们将士受伤流血,让我们大唐万千生民担惊受怕。”

    “且不说长安城的居民,就看松州城内外三县十六村的大唐子民会不会答应!”

    外交院内又安静下来。

    “好!”

    院外有人叫好,也不知道是谁喊的。

    此刻外交院内的一众官吏,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禄东赞咬着牙,“外交院希望吐蕃怎么做?”

    张阳深吸一口气,“首先你们要道歉,让松赞干布以国书的形式,向松州境内所有人道歉,并且立碑记录事宜,以传后世。”

    明知道张阳的手段,即便是知道他的行径,听到这般屈辱的要求。

    禄东赞牙齿都在打颤。

    张阳颔首道:“做得到吗?”

    禄东赞再是行礼,“还请外交院说其他的条件吧。”

    “不,道歉是前提,松赞干部不道歉不立碑,这件事便过不去,别说谈和,停战都不可能。”

    张阳又是朗声道:“我大唐一直以来都希望世界和平,这也是我们外交院的目标,是你们吐蕃单方面向我们大唐宣战,攻打松州导致数千上万人离开家乡,到现在他们都还不敢回去,敢问吐蕃大相,吐蕃是不是应该道歉!”

    “我中原君王犯错也要自省,当年正是灾年,我大唐天可汗面对旱情可以下罪己诏!现在你们吐蕃连一句道歉都说不出来吗?”张阳的语气又重了几分。、

    “松赞干布犯了错,可以就此揭过,再次与大唐和睦相处了,松州百姓的苦难就能熟视无睹吗?我们中原向来没有这么道理,难道你们吐蕃就有这般蛮横的道理吗!”

    话语声响亮,院外的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李承乾此刻盯着禄东赞,再看这个吐蕃的大相现该作何选择。

    院外又传来了一片议论声,禄东赞额头的汗水滑落,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却听张阳的话语再次传来。

    “我屡次三番劝过你们吐蕃,大相何曾思量过?”

    外交院的谈判还在进行,其中话语内容便已经传了出去。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中,太监脚步匆匆而来禀报:“陛下,谈判已经开始了。”

    正批阅着奏章,李世民点头道:“有人在记录吗?”

    “回陛下,房相与太子殿下正在旁听,此次谈判也会有中书省文吏记录下来。”

    “朕知道了。”

    太监小步退出甘露殿。

    外交院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这一次谈判关于将来大唐与吐蕃的相处。

    更是能够牵连关外数千将士。

    对长孙无忌来说,这一次的谈判事涉西域大略,陛下想要经略西州并且重建安西四镇,也和吐蕃有脱不开的关系。

    禄东赞又是躬身行礼,“我们吐蕃可以答应向松州道歉,至于立碑的事情可否再考虑。”

    “一份国书就算是道歉,以后再提此事你们吐蕃不认又当如何?道歉要有诚意,有错要认,如果你们吐蕃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么这一次的谈判便算了,我们战场之上见分晓,大相以为如何?”

    “要让赞普作出如此屈辱之事,就算是我答应,赞普和吐蕃勇士都不会答应。”

    张阳咧嘴笑了,“那好,我们在战场上再见分晓如何?”

    禄东赞咬着牙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二十岁才出头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朝堂起伏这才第四年,他便已经是朝中的礼部尚书。

    赞普当初说过这个人或许会成为吐蕃最棘手的敌人。

    那时的赞普是根据吐谷浑的遭遇猜测,那也只是猜测,更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成了礼部的尚书。

    也没有想到现在的张阳能够站在这里与自己谈判,开出了一个让人无法答应的条件。

    “如果吐蕃能够就此道歉,我们可以谈接下来的条件。”

    禄东赞缓缓开口,“外臣会写信,将这个条件告知赞普,还请诸位静等赞普的回复。”

    又是看了眼在场的众人,禄东赞又道:“在此之前能否先请大唐停战。”

    张阳的脸上又挂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

    李承乾见到这个笑容也是松了一口气,看来可以停战了,随之接下来的话语让他神色陡变。

    “将士们的血不能白流,松州的上万县民不能白遭罪,在吐蕃赞普没有向松州道歉立碑之前,大唐不会停战!我们的条件还未达成以前,这场战事也不会停下!”

    张阳的话语从外交院内传来,此刻外面的众人听到这般话语都是怔怔出神,好强势的少年男儿,大唐少年若皆是这般寸步不让,大唐何以不强盛。

    禄东赞挥袖走出外交院,此刻院外叫好声一片。

    房玄龄看着文吏将此间安排全数记录完,又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嘱咐道:“晾干墨迹呈给陛下。”

    “喏。”

    李承乾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

    等院外围观众人散去,院内诸多人手接着去忙自己的事情。

    禄东赞回到了驿馆,他执笔写下今天外交院提出的条件,此刻这个吐蕃大相眼中尽是屈辱。

    他所写的也不是希望松赞干布向大唐松州地界的上万生民道歉,他还写了给赞普的建议,千万不要答应张阳这般屈辱的条件,一旦答应了我吐蕃再无立足之本,再是千叮万嘱,吐蕃勇士宁可战死,也不向大唐道歉。

第三百八十五章 做个专业的人

    写完之后,禄东赞交给了一旁的仆从,做完这件事他长出一口气,仿佛身上的重担恍然间不在了。

    长安城内对这件事议论纷纷。

    张阳在众人的目光下走出外交院的时候,李承乾便跟在一旁。

    人群散去,眼前的朱雀大街又宽敞了。

    “孤以为松赞干布不会接受这种条件,你还是希望大唐和吐蕃的战争继续下去是吗?”

    听李承乾这么说,张阳放慢自己的脚步,“科举就要开始了吧。”

    李承乾点头,“过了农忙便是科举。”

    “也不知道大安这一次能不能被朝中录用。”

    “吐蕃的事情和大安有什么关系吗?”

    张阳停下脚步揣着手正看着几个玩闹的孩子,“吐蕃的事情当然和科举没有关系。”

    李承乾如鲠在喉,既然没有关系为何又要说起科举,与张阳交谈还是一如既往地无奈与痛苦。

    以前在东宫的时候还算能够听懂,如今他越来越不说人话了。

    指着远处玩闹的孩子,张阳又道:“长安城像这样的孩子有多少?”

    闻言,李承乾抬起头,“是说这般年纪的孩子吗?”

    张阳点头。

    李承乾思量半晌,“有近千上万,迁居长安城的人越来越多,城中的孩子自然多了。”

    街道两旁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偶尔还能听到几句叫骂声。

    “太子殿下,臣以为若是这般年纪的孩子都开始读书,想将来给我们大唐增加更多的读书人。”

    李承乾重重点头:“你说得在理。”

    张阳神色平静再是讲道:“敢问太子殿下,从去年到现在为何官学的开办迟迟没有进展?”

    “这个……”

    张阳再是讲着:“当初臣说过科举的开办根基便是在官学,只要官学能够顺利开办,将玩闹的孩童全部收入学舍中,科举必将兴盛,学习要从娃娃抓起,七八岁的年纪,更是不能错过的时光。”

    “臣当初几次三番嘱咐太子殿下要注重官学的看办,太子殿下只是和陛下提起过,至于陛下会如何办,朝中会如何办,有哪些章程?”

    听着张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语,此刻的李承乾也在费劲地消化这些话。

    “至于臣当初说的那些,太子殿下是不是都已抛到脑后?”看了看李承乾的神情,张阳接着道:“身为太子诤友,应该劝谏督促太子,有些事情不能只是一句话,做个场面就能了事,我们要将话语落在实处,把事情办下去,这样才能无愧于心。”

    李承乾稍稍一礼,“朝中也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可士族掌握着大多数的夫子士子,他们给予优渥的条件,给门阀子弟教书,朝中无法与他们相抗衡,郡县州府想要去寻教书人,却发现士族已经招揽了八成的士子,就连生员都不放过。”

    利用自己的权势地位与财富,来掌握更多的教书资源。

    为他们自己的子弟来做私教。

    永远不要小看古人,尤其是这些有文化有学识的士族门第,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总有对策。

    “我觉得眼前的困难并不是不能化解的,只是不敢下太大的决心,有言道有志者事竟成,对此,我非常佩服郑公,当初寺庙事发还是郑公亲自去查问,亲眼所见倾力而为,实乃我辈榜样。”

    李承乾听着这些话语,回神才发现自己已经流汗了。

    把双手揣在袖子里,张阳突发感慨,“这长安城像我这样的好人太少,放眼望去皆是恶人,有些时候都怀疑我快要活成圣人了。”

    正思量着这些话语,李承乾心中惭愧,再一回神张阳已经不在眼前。

    心情失落地回到宫中,李承乾走到甘露殿向父皇禀报着这次外交院内的情形。

    李世民翻看着呈上来的记录,“张阳这小子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李承乾回道:“坊间为此叫好的人不少,儿臣以为外交院此举甚得民心。”

    说完话,被父皇瞧了一眼李承乾又低下头。

    甘露殿内,房玄龄也是安静地站着没有讲话。

    放下手里的记录,李世民又拿出一些茶叶,倒入热水冲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陛下的桌案上会放上一壶茶水,时常便会泡些茶叶喝上一两口。

    当适应了茶叶之后,这已经成为了陛下每日离不开的习惯。

    见父皇没有讲话,李承乾鼓起勇气再是开口道:“父皇,儿臣想起官学的开办,朝中一直没有进展,是否督促一番。”

    李世民缓缓点头道:“朕明白了。”

    看父皇不再多说什么,李承乾又是行礼,“儿臣告退。”

    稍稍抬头又仔细看了看父皇的脸色,李承乾退出甘露殿。

    走到殿外见房玄龄也出来了。

    站在原地筹措半晌,李承乾跟上脚步,“房相,孤有一事不解。”

    房玄龄一路朝着承天门走去,“太子殿下直说便是。”

    “孤一直不知道父皇对张阳的态度是何意思,此次谈判张阳的条件确实很苛刻,但能够得到民心民意支持,孤以为这便是对的。”

    房玄龄笑道:“太子殿下把张阳想简单了,也把陛下想得太复杂了。”

    “房相此话何意?”

    “有些话臣不便直说,太子殿下自己明悟便可。”

    停下脚步,李承乾看着房玄龄越走越远,好像是大家都带着一副面具,看不懂每个人的心思,也不明白他们的想法。

    想到大安,或许像大安这样的人能够想明白。

    如今他也离开了东宫。

    有时候觉得大安很愚笨,从他开始会读书会思考,大安的那份才智便慢慢显露出来。

    愚痴却又心如明镜。

    大家的年龄相仿,李承乾无奈自己没有别人的境界,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活法,唯独孤不知道该怎么活。

    当天夜里,李承乾失眠了,辗转反侧想着这些话语。

    深夜,宫中很寂静。

    走到殿外,夜风吹过的时候李承乾感觉自己又精神了几分。

    见赵节还站在殿外守着,李承乾便走上前,“赵节,今日是你值守?”

    赵节行礼道,“禀太子殿下,今夜确实是卑职轮值。”

    李承乾抬头看着星空,说来赵姐也是姑姑的儿子,再是一想便问道:“当初张阳在东宫的时候,你与他时常谈话?”

    赵节点头,“他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李承乾干脆坐了下来,“如何有意思了。”

    人生路茫茫,李承乾心中没有方向,该做一个什么样的太子才能让父皇满意,让朝臣满意。

    又想不明白父皇的用意。

    “他时常与卑职说专业的人要做专业的事情,所以卑职近日一直有看兵书,身为侍卫若专业不精便要多学习,成为专业的人。”

    “专业的人?”李承乾思量着。

    “就是专心于一项事业的人,人各有所长,一个人一生能有一样成就已经很了不得,要把自己擅长的事情做到专精也是不易。”

    听着这些话,李承乾脑海中很快就浮现了张阳笑谈时的样子,甚至可以想象到当时张阳与赵节谈话是什么表情。

    房玄龄说不要把张阳想简单了。

    可不管怎么看,张阳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这个人常常愤世嫉俗,时常悠然自得,为了一点小事就能把父皇气得打砸武德殿。

    “卑职就想要做这样专业的人。”

    看太子站起身,赵节行礼道:“太子殿下是否有要事需要卑职去办?”

    李承乾索然长叹,“你守好东宫便是。”

    “喏。”

    第二天,张阳还是没有来上朝,有一种当今陛下不去请他,他便不来的架势。

    朝中众臣对这个特立独行的礼部尚书议论越来越多。

    下朝之后,李承乾亲自去了门下省,查看各地官学开办事宜。

    没有陛下的旨意,太子主动查问这件事,惹得门下省官吏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只能硬着头皮按照太子的话语办事。

    骊山,张阳正在屋顶铺着瓦片,这些瓦片都是阎立本让工部送来的。

    这些瓦片的质地很不错,这些瓦片都是铺设宫殿用的。

    李玥一脸的担忧,她爬在夫君做的梯子上,“我们用这些瓦片,在宫里不会是逾制了吧。”

    “管他呢,不用白不用。”张阳站在屋顶朝着远处的长安城看去,“他们还能来掀我房顶不成?我教他们有来无回!”

    李玥捂嘴轻笑着,接过王婶递来的瓦片,再是放到屋顶上。

    杨婶用麻绳将这些瓦片都捆起来,递给王婶,再将瓦片递上去,夫君在屋顶铺着瓦片,分工合作。

    等把瓦片铺好,张阳顺着梯子爬上来,“果然还是我自己做的梯子顺手。”

    李玥递上水,“夫君喝水。”

    每一次觉得夫君有出息了,媳妇就会特别地殷勤,主动递水又是主动做饭的。

    这间两层高的房子用来藏书,张阳走入其中打量自己的成果很是满意。

    “媳妇,我们虽然只是建成了一间房子,看似是一件很不起眼的事情,实则是我们新家迈出去的一大步。”

    李玥听着也朗声道:“以后我们要在这里放满书籍。”

    其实家里也有很多的书卷,从左藏库拿出来之后便再也没有还回去。

    李世民好像也不是特别计较这些。

    把家里的书放在这里都可以放满一面墙。

    石灰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尤其是建在山中的房子,更需要石灰。

    石灰涂墙之后还能用来防虫害。

    “有空了还是要多烧点石灰才行。”

    “就是夫君之前用来做肥皂的东西吗?”

    张阳点头,“差不多的意思,让魏王再派一些人手多烧烧石灰,这对将来很重要。”

    “青雀不是忙着编撰括地志和地理吗?”

    “他不过是主持,你看他像是能够静下心编撰书籍的样子吗?”

    刚刚打好铺设好的地基边上,李泰正和一群侍卫杀着鸡,眼看他手里的鸡还没扑腾两下,就被一刀割喉放血。

    场面不忍直视。

    李玥愣愣摇头,“夫君说的是,青雀还真不是一个能够静下心做编撰的人。”

    李泰是魏王,又是李世民很宠爱的孩子,这小胖子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也不小,至少为了编撰括地志,弘文馆,文学馆的人都能够听他调遣,而这些人也会为此尽心尽力。

    都是饱读诗书,遍览典籍之辈,括地志能够编撰而成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更别说主持这件事的人就是岑文本。

    同样在秘书监任职,岑文本的才学才识不比颜师古差,再者他还年轻。

    李世民让他掌管宫中机要卷宗,可见他的价值。

    “这种人才早晚要把他们都抓来骊山,让他们给我培养人才造福下一代!”

    听到夫君的喃喃低语,李玥好奇道:“要把什么人抓来?”

    张阳啃下一口桃子,“我是说岑文本这个人很适合抓来给孩子们教书。”

    “封地里这么多的孩子,要有多少个夫子才能教。”

    “我们封地不仅要盖一个大驿馆,还要盖个大学堂,一层层的楼建起来肯定很好看。”

    自从封地的建材石料够用,李玥发现夫君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根本不管逾制不逾制的。

    李泰提着两只已经杀好拔了毛的鸡,“姐夫,听说吐蕃的战报这两天就到了,也不知道边关的战事如何了。”

    一边讲着话,这个小胖子还不停地往鸡肚子里塞各种辅料,要是没看错这小胖子还往里面塞了剁碎的熊掌。

    再看一眼自家的小熊正趴在树荫下睡觉。

    他用力一挤压,很难想象一只鸡的肚子里能够塞这么多东西。

    这就是今天一家人的午饭了。

    “这个禄东赞实在是太可恨了,本王很想再去揍他一顿!”

    “魏王殿下要去揍他,也没人会拦着,第一次有你父皇撑腰,第二次再犯必定会严惩魏王。”

    说完这话,张阳皱眉道:“不过看松赞干布出手这么大方,吐蕃应该挺有钱的。”

    “呵,吐蕃那苦寒之地有什么银钱?给点牛羊就不错了。”

    “魏王殿下此言差矣,既然松赞干布可以拿出一箱金子,或许他还能再拿出十箱金子,所谓财不外露当他彰显自己很有钱的时候,对我们来说吐蕃就是一头待宰的肥羊。”

    今晚暂更一章明天补上,开了一天车真的累得顶不住了,混身骨头都再酸痛,各位大哥大嫂,容作者今晚早些休息。

    明天补上更新,嗯嗯!

第三百八十六章 金钱游戏

    张阳拿出一个小罐子递给他,“有样生意想要魏王殿下去做。”

    李泰打开小罐子看了看其中的白糖,“糖?”

    张阳点头,“魏王殿下知道这一罐白糖价值几何?”

    李泰尝了尝白糖的味道:“也就一贯钱?”

    这是一个很保守的价格,李泰甚至还往高了说。

    “不,此物的价值是浮动的,并不是说及十文钱,一贯钱可以买下的。”

    李泰瞅着罐子里的白糖,知道这个东西是姐夫做出来,虽说成本很高,十斤红糖也只能做出三两斤白糖。

    看小武和媳妇正在烤着鸡,张阳耐心道:“魏王殿下可还记得当初买香皂的过程?”

    “当然知道了。”

    “那时候魏王殿下还说过想要继续做这种一本万利的生意。”

    又是愣了半晌,李泰放下这罐白糖,“起初我也是这么想过,可我知道这样的生意不能做长久,也不过是半年数月间可以这样,当我们的肥皂越来越多之后,香皂的利润也跟着平稳了,所谓的一本万利并不是一直都会有的。”

    “如果我控制白糖的产量呢?”

    因为现在白糖只有姐夫手中才有,而市面上根本就看不到白糖的踪迹。

    如果白糖不像肥皂这般大量生产,确实可以挣很多银钱,而且白糖的使用不像是肥皂。

    白糖这东西只会越用越少,甚至还和每个人的用量有关。

    李泰纠结着,“姐夫打算如何做?”

    张阳了然一笑,“奇货可居,我希望整个白糖成为门阀世家渴求不得的东西,让他们愿意打出大量的银钱来购买白糖,而借此魏王殿下可以将这个东西的价格再次抬高。”

    内心还带着孩童该有的纯真和善良,李泰的眼神中竟是犹豫和摇摆不定,这是一条非常不好的路。

    “本王的良心会谴责的。”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魏王殿下说得没错,做了一些坏事我们的良心会受到谴责,所以我会让处默手中的人做好调查世家,那些门阀世家手里的银钱就一定是干净吗?”

    “本王确实听说过他们做过很多的坏事。”

    “对我们来说良心是我们的立身之本,可对他们来说没了良心就能赚更多的钱,况且……”话语顿了顿,张阳低声对他讲道:“这件事你父皇也有参与。”

    李泰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姐夫。

    “魏王殿下呀,这个世界坏人太多了,让这些坏人倾家荡产,而我们劫富济贫,扶危救困这也是好事。”

    痛苦地扶着额头,做这种买卖其实也不难,而且当初就用这种手段卖过香皂,不过那也只是在长安城内,规模也很小。

    现在的白糖可是要卖给中原门阀,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这是一个更大的局,白糖就是一把刀。

    李泰听着姐夫的低语,这些话语就像是个恶魔在低语,正在一步步将自己拉下深渊。

    “姐夫和父皇都不是好人。”李泰委屈地在地上画着圈圈,“我想做个好人。”

    张阳点头道:“魏王殿下,这大唐还有好人吗?”

    “有!那就是我。”

    “我要将白糖成为门阀直接交换货物的银钱,让他们知道白糖可抵白银,让他们用更多的白银和金子来还我们的白糖。”

    “姐夫你疯了,父皇也疯了。”李泰抓着自己的头皮,又揪着自己的头发,“姐夫,你不要逼我,我真的不想做这种事情了,我还没成年,我才十四岁,我还没成家。”

    看李泰痛苦的样子,张阳再次对他低语道:“你父皇缺钱,而你父皇也没有决心向世家挥起屠刀,可魏王心里很明白,门阀用自己的势力藏富,并且控制一地州府,这不仅仅危及将来,更是荼毒一方的存在,我们应该永远站在群众的一边才对。”

    再看李泰还在痛苦中,张阳摇着手中的扇子,“若是魏王殿下不想做这笔买卖,我也不会勉强,可以找其他人做这件事,比如说太子殿下。”

    闻言,李泰迅速拿起地上的这一罐白糖,“不能找太子。”

    “魏王殿下若是不答应,那我剩下的人选只有太子,说不定太子更乐意做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

    李泰先是痛苦地大叫一声,魔怔般地抓着自己的头发,“你们都是坏人,全是坏人,没一个好人!”

    看他几乎要崩溃的模样,张阳笑道:“这件事在做的时候可以尽可能隐蔽一下,多找处默合作,有之前的经验作为基础,想来魏王殿下一定会很顺手的,我还是那句话一定要做的隐蔽,让他人不知道是魏王和骊山在控制白糖。”

    “我还没答应!”

    “那魏王殿下考虑好了吗?”

    李泰拿着这罐白糖一步步走远,拿走了白糖就是最好的回应了。

    “魏王殿下,这鸡不吃了吗?”

    “不吃了!”

    “你一定要记住要卖给特定的人,调查清楚才能去兜售,不该卖的人千万不要卖。”

    李泰抓狂地大声讲着话,“姐夫放心,这件事一定办好。”

    俩人之间的对话,李玥一直都在一旁听着,“这件事交给青雀去办是不是不太合适?”

    张阳把鸡翻了一个面,继续炙烤着,“别看他现在年纪小,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可不少,而且还能从处默那边要情报,台子和人手都给他准备好了,就看什么时候下手了。”

    夫君的阴谋其实不难理解,让那些门阀世家觉得白糖是一种价值很好的货物,真是把它当做以物易物,堪比白银的东西。

    人们欲望都是无穷无尽的,让这些沉迷在白糖笼罩的财富的美梦之中。

    这是一个巨大的骗局,也是收割财富的利器。

    想要他们破产也很简单,只要让他们囤积了足够多的白糖,骊山再制造足够多白糖,数不尽的白糖涌出之后,这些囤积白糖的人就会在顷刻间破产

    这个计谋很厉害,能够短时间积累很多的财富。

    白糖是一种以前都没出现在世面上的东西,而这种形式运作让这些没有经验的人很容易就能上当。

    吐蕃一只肥羊,对夫君来说那些经济策略落后的世家门阀也是一头头的肥羊,这种金钱至上的玩法,夫君能够把这些世家玩得破产。

    李玥凑上前小声道:“熟了没有。”

    张阳仔细涂着酱料,快了。

    这年的五月,天气很热,夏天来的早,张阳写了一份让朝中准备应对旱涝的奏章递交给了中书省。

    在从皇城走出来的时候,张阳看到李承乾带着一群官吏脚步匆匆离开。

    看来太子殿下也很努力。

    等张阳走来,许敬宗便迎上前,“昨天送来的军报说是吐蕃大军节节败退,苏定方将军,李道彦将军与牛进达将军兵合一处,将松赞干布的大军赶到了苏干河一带。”

    吐蕃失去了地理优势之后,唐军在兵法和打仗上的经验对吐蕃人来说是碾压式的。

    而以往在平原山地上能够作战的将士,在高原上也适应得非常快。

    许敬宗低声道:“现在松赞干布还在负隅顽抗,不过最近西域又传来另外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跟上脚步,许敬宗继续讲着,“消息是西域人送来的,说是苏定方将军在去吐蕃的路上杀了一个大食人,而这个大食人正是穆罕默德王室中人。”

    脚步稍稍停下,张阳诧异道:“还有这回事?他们不是在波斯以西吗?”

    许敬宗点头道:“也问过波斯王子,说是现在波斯正和大食开战,会有大食人出现在西域也不足为奇,据说穆罕默德在大食被人们誉为先知。”

    一边讲着继续走着,许敬宗眉头紧锁,“下官近日也一直都在考虑是否出兵驰援波斯的事情,一旦大食人打败了波斯,越过波斯逼近吐蕃的时候,会不会也来攻打西域,而且他们还在东征的路上,不过听西域人讲过,穆罕默德确实也已经死了。”

    张阳看着东市街头的菜摊,叮嘱道:“大食人不见得会来攻打中原,而且还隔着荒漠,就算他们来了也不用惧怕他们,不过是一群喜欢使用蛮力的野蛮人罢了。”

    张阳买一些芹菜,再买一些猪肉,“要实在担忧大食你可以继续让人打听消息,甚至派人去一趟波斯。”

    脚步再次停下,张阳提着菜篮子又皱眉,“还有一事。”

    “张尚书请讲。”

    “年初的时候就说过建设安西都护府,还要整治安西四镇,要派去西域的官吏准备好了没有?”

    许敬宗回话道:“从鸿胪寺挑了四个官吏,已经前往西域了,兵部还安排了六百个士卒一同前去,等到六月中旬他们就可以抵达高昌。”

    “老许啊,我没什么做官的经验,更不要说处理礼部各项事务,将来礼部尚书这把交椅终究是要给你的。”

    “张尚书正是年轻之时,何出此言呐。”

    张阳无奈道:“你看我做官这才几年?”

    “从礼部开始到现在也有三年了。”

    “你觉得在大唐为官三年可以有多少经验。”张阳语重心长对他讲道:“他们说得没错,我本是一个乡野小子,根本不懂如何用人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公务,这件事还要交给你们多多费心,别看我平时不来礼部也不过问礼部事宜,其实我真的没什么好过问的。”

    “嗯,你们都很优秀,也很努力,我担任礼部尚书也是一时的,其实我也不是没有想过向你们学习,与你们一起进步,可思来想去我总觉得自己不是这块料。”

    听着张尚书的衷肠话语,许敬宗的神情多了几分严肃。

    “老许,以后还要多多依仗你,辛苦你了。”

    许敬宗吸了吸鼻子,好似自己这两年苦苦支撑礼部也没有这么苦了,原来张尚书也有自己的难处,“下官定不负张尚书所托。”

    张阳点头,“去吧,好好做事,社稷之功就在你们身上,为了将来,也为了大唐的富强。”

    “下官就先告辞了。”

    “慢走。”

    看他终于转身一步步走入人群之中,张阳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姐夫还挺懂用人之道。”

    李泰这小胖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吓人一跳。

    “我不这么说怎么将他感动得心甘情愿回外交院。”

    “原来如此,都是虚情假意吗?”

    “我们的事情,魏王殿下安排得如何了?”

    “姐夫放心,都已经安排下去了。”

    “安排下去就好,魏王殿下觉得多久会有效果。”

    李泰思量道:“三个月内,他们便会知道白糖这个东西不是父皇才有,再者还需要一些白糖,我会让人抬高价格,找到一个合适的人卖给他,并且他会将这个白糖价值吹嘘得很高,让人用更高的价格来买。”

    张阳点头,“恭喜魏王殿下,又增长了经商的经验,虽说这个经验是不好的。”

    李泰这个小舅子长得胖,个子也不高,不过看他豪爽地买下一整只羊腿的时候,他付钱的架势都会让人对他高看几分。

    在长安城买要趁早,比如这个时候东市物美价廉的东西都已经买完了。

    家里还缺一些盐,让李泰出钱买了一壶盐之后便回了家。

    一家人肯定吃不完这么大一只羊腿,用李泰的话来说吃不完的这些可以分给他的侍卫,也不至于浪费粮食。

    家中,小熊每一次看到李泰进入家门它都会很警惕地来回走动。

    李玥正仔细洗着肉菜,小武在一旁帮忙换水。

    本来家里的饭食也很简单,因为李泰的手臂此刻家中多了一只很大的烤羊腿。

    吃完午饭,小武接着去做题。

    李泰讲述着现在草原上的情况。

    李玥手里拿着账本,“也就是说现在突厥人很满意牧场管理?”

    李泰点头道:“已经有其他的草原牧民想要问询,是否可以将他们的草场也卖给我们,价格和当初谈的一样。”

    张阳喝着茶水,“价格最好比之前低一些,不用低太多,当我们有优势的时候要加大攻势。”

    李玥点头,“按照我们手头上现在能用的银钱,还能花出去八千贯左右。”

    “皇姐,姐夫放心,我去安排。”李泰一口气把茶水喝了个干净,“过些天羊毛也到了,届时都会放在骊山的库房,等姐夫处置。”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李玥的身孕

    张阳咧嘴笑道:“这样便好,辛苦了。”

    小胖子带着自己的侍卫离开了,他对将来还是很有信心的。

    回神一看,小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桌,它很享受地吃着一家子剩下的饭食。

    碟碗摔在地上,它也无所畏惧。

    要是以前发生这种事情,李玥肯定会瞪它,并且罚他少吃一顿。

    最近媳妇的脾气也莫名变得温和了,根本不计较这种事情。

    这头熊的身型越来越大,食欲也是更大了,它站起来能够直接把小武扑倒,更不要说驮着小武跑几里地也是轻轻松松。

    张阳在她身边坐下,“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李玥摇头,“没有。”

    “我看你今天没什么胃口,每天早起也没有精神,一天两天也就算了,怎么三五天都这样。”

    李玥抿嘴瞪了眼,“只要我单独睡,我一定能睡好。”

    “不对呀,我们昨晚就睡得挺早的。”

    夫妻俩低声细语说着话,下午便带着小武出了门,先去村子。

    来到村子,小武带着小熊便离开了,孩子在成长过程中也要自己的空间,而且小熊也挺粘着她的。

    相比之下,还是这头熊和小武更亲近。

    夫妻俩先是来到医馆,平时这里都有村民看守着,最近农忙就留了两个老人家坐在门前。

    如今医馆占地近两亩,病房药房居多,三十四个大夫组成的医疗团队。

    平时不怎么来医馆走动,现在来一看病人也不少。

    孙思邈将这里打理得很不错。

    “以后要不要在这里增加一些做护理的人手。”

    “护理?”

    “嗯,就是懂基本的药理,还有能够清理伤口换药是不是还能安排统筹的人员。”

    回了回神,张阳又言道:“今天是带你来看病的,怎么说到这些事情上去了。”

    “我都说了,身体没事。”

    “以前可能不觉得,现在我们每天晚上睡在一起,你的身体状况我最清楚。”

    被夫君这么一说,李玥羞红着脸,任由牵着手去找孙思邈,还好这句话没有别人听到,不然……羞死人了。

    询问了一下这里的大夫,才知道孙思邈在二楼的房间。

    因为平时不来医馆走动,这里的大夫也都不认识自己。

    走到二楼有个偏僻的小房间,平时孙思邈就坐在这里,这里的朝向也好能够阳光正好能够照到。

    推开时,门发出倒牙的吱呀声,走入这个充满药味的小房间,夫妻俩人就见到正在躺在一块木板上午休的孙思邈。

    被打开门声惊扰,孙思邈坐起身,先是揉了揉眼然后起身行礼,“公主殿下,骊山令。”

    “孙神医不用多礼。”李玥连忙劝道。

    先带着媳妇坐下来,张阳看了这个房间的怀旧,一个比较狭窄的房间,阳光倒是可以直接从窗户照进来,放着一个炉子,还有一个放药材的架子。

    “孙神医为何选这么一个房间。”

    孙思邈笑道:“大房间都是给病人的,老头子没这么多讲究,而且这个房间也安静,从这里可以一眼看到骊山,多清净的地方。”

    李玥点头,“房间虽小,但也清净。”

    孙思邈抚须点头,“正是如此。”

    坐下来之后,张阳说起了来意,一边听着孙思邈观察着李玥的气色。

    “近日总是精神不振,嗜睡,平时也没太好的胃口。”李玥继续讲着,“有时候梦多,就连思考时也常常浑浑噩噩,无法集中。”

    孙思邈抬手道:“观公主气色并无大碍,容贫道把脉片刻。”

    看孙思邈把脉,见他许久不说话,张阳又看了看媳妇的神色。

    又过了片刻,孙思邈点头抚须道:“公主殿下有身孕了。”

    这话让李玥愣了半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孙思邈站起身拿起炉子上的水壶倒了一碗开水,就这么喝着白开水他再是讲着,“贫道观脉象已有身孕,三月有余。”

    注意到媳妇有些责难的眼神,张阳挠着自己下巴的胡渣,皱眉道:“这些症状也是因为身孕的缘故吗?”

    孙思邈点头道:“或许别人看不出来,以贫道的医术自然有七分的把握,公主殿下嗜睡与食欲不振的症状在孕期也是正常的,每个人在孕期的症状各有不同,因为先天气血有亏,这才会早早有了症状。”

    有孩子了,我要做父亲了?

    张阳一动不动地坐着,此刻的脑子里也是一团浆糊,便又问道:“喜欢吃鱼,也是因为孕期的缘故?”

    感受到腰腹一阵剧痛,原来是媳妇的魔爪拧着。

    深吸一口气,张阳强作镇定,“孙神医,这种事情我没什么经验,需要用什么药吗?”

    “夫君想有什么经验?”

    夫妻俩相看一眼,彼此确实也是第一次有孩子,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有经验。

    孙思邈笑道:“这是喜事,公主殿下与骊山令也不用苦恼,眼下也不需要什么汤药,更不要吃什么补药,与寻常一样安心过着便可,吃食上可以准备一些较为开胃的食物。”

    这才想到了师母以前送过山楂,那个山楂应该挺不错的。

    张阳又着急问道:“那以后呢?”

    孙思邈再是笑着,“等公主殿下有了明显的孕吐症状,再来贫道这里问诊便可。”

    “那就有劳孙神医了,此地需要什么尽管和牛闯与上官仪说,我们一应都会准备。”

    听着孙思邈又嘱咐了生活方面需要注意的地方。

    夫妻俩这才走出驿馆。

    李玥走到杨婶面前温和地笑着,“婶婶,我和夫君有孩子了。”

    听闻这话,杨婶愣在原地半晌,表情从惊愕慢慢有了笑容,“真好,明日去告祭奶奶,把这个消息也告知她老人家,她泉下有知也会很欣慰。”

    李玥抱了杨婶好久,然后松开手用袖子抹了抹眼泪,“嗯,一定要告诉奶奶,她一定很高兴。”

    从医馆走到村子还有半里路。

    看到小武骑着小熊在田埂间奔走,其余的孩子们都离这头熊很远,当这头熊站起来的时候,比他们还高,这才让孩子们害怕。

    而且这头熊还有一嘴的利牙,偶尔张嘴的时候也很悚人。

    也只有小武可以驾驭它了。

    回到村子里,走入账房中李玥又给医馆划了三千贯银钱,出手很是阔绰。

    之前要扩建的时候她还有些犹豫,为了将来孩子出生也好,她很果断给了银钱,要求医馆扩建,还要给多招收一些能够做护理的大夫。

    张阳耐心讲着,“这些护理大夫可以有男子也可以有女子。”

    李玥抚着自己的小腹思量着,“如果要细心的话,还是多招收一些女子,经验上可以让医馆的大夫教授,我们有钱,有很多钱可以给她们。”

    不多时王婶也来了,她们低声讲着话,脸上笑容真心为玥儿高兴。

    到骊山上盖新房子,她们也不敢让李玥再做什么。

    “孙神医说了,和平时一样就行,婶婶不用这么忧虑。”、

    王婶叮嘱道:“那也要小心身孕。”

    平时婶婶都不会反驳她的话,在孩子的问题上,她们甚至拿出了长辈的架势,倒是难得。

    下山时候,两位婶婶都是一路搀扶着,惹得李玥几次都要发脾气。

    回家之前又去一趟老师家中,听说玥儿有了身孕,师母很客气地拿出一篮子新鲜的山楂,还说了带回家可以腌起来。

    李玥很亲昵地牵着师母的手,询问着生孩子要注意的事情,以及生活上的事情。

    张公瑾手里拿着书卷笑着讲道:“过会儿太上皇便来了,想必这个消息他老人家听到也会高兴。”

    话音刚落,就发现李渊站在了院门口,他老人家手里还拿着棋盘,平时和张公瑾清闲时下棋,要不就是拉上孙思邈一起聊着养生之法,再便是一起喝着汤药。

    又或者逗弄孩子们,日子很是清闲愉快。

    还能说一说当年的事情。

    “什么消息朕听了一定很高兴,是二郎拿下吐蕃了?”

    张公瑾笑着摇头,“您的孙女有身孕了。”

    李渊猛然转头看向张阳。

    张阳咳了咳嗓子,“嗯,有三个月了,已经去见过孙神医了。”

    李玥小步走来行礼,“皇爷爷。”

    李渊连忙扶着,“有身孕就不要行礼,嗯,挺好,将来孩子生下来朕给他封个王。”

    听李渊这么讲好似不是玩笑话,他真有这么做的架势,张阳又道:“万一是个重孙女呢?”

    “重孙女也好,朕便封将陇右封给她。”

    眼看张公瑾和太上皇要下棋,夫妻俩也不好多打扰,这便和师母道别。

    回到家中,李玥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

    小武正给小熊洗着爪子和毛发,去外面野了一天它身上脏兮兮的。

    张阳把洗好的山楂递上,“想什么呢?”

    李玥拿过山楂吃了一口,“在想生了孩子之后要怎么办。”

    一手揽着媳妇看,张阳低声道:“不管是儿子女儿我都喜欢。”

    她又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小腹,“有时候想想很神奇,我的腹中有一个孩子,这是我与夫君的孩子。”

    往夫君的怀里钻了钻,她又讲道:“孙神医说已经有三个月了,现在是五月,等孩子出生的时候也就是明年的春天。”

    张阳仔细算了算,“还真是。”

    杨婶带着一箱东西而来,“公主殿下,太上皇让人把消息送给了皇后,这是宫里送来的。”

    看杨婶打开箱子,整整一箱都是绸缎,都是上好的丝绸。

    李玥点头道:“收起来吧。”

    要说现在李世民的家底并不丰厚,当初去皇帝的库房看最值钱的也就那三颗硕大的夜明珠。

    要说宫里的日子现在也紧张朝中处处都要用钱。

    “这么多绸缎可以给小武和我们的孩子做衣服。”李玥点着头开始为了以后的生活安排起来。

    听着媳妇敲着算盘,张阳心头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夫君,家中要节省一些银钱,还要给我们的孩子留下一笔银钱。”

    “我家产不是挺多的吗?”

    “有道是富贵人家多出败家儿,也要给我们的孩子留下一笔足够挥霍的银钱,这还包括了以后的孩子的衣食住行。”

    “这不是以后的事情吗?”

    “那也要现在就开始打算。”李玥微笑着点头,“以后的夫君每天的零花降到十钱吧。”

    听到这话,张阳心头一紧,“买菜都不够了,小武还在长身体呢。”

    李玥笑着道:“每日买菜的银钱另算,等我们去了新家,这些银钱便可以省下了。”

    看她整个架势,张阳可以感觉到以后的日子更难了。

    总归来说媳妇怀了一个小生命还是值得庆祝的。

    李玥直接下了决心,要一年不喝酒。

    深夜,屋内又传来低声细语。

    第二天一早,习惯了不上朝的日子,一觉睡到天亮的感觉很好。

    一家人早早出门便去告祭了奶奶。

    宫中,李世民昨天就知道了这件事,玥儿有身孕确实是一件好事,这让皇家与张阳之间多了一个纽带。

    直到现在,觉得自己可以对张阳多几分信任。

    看着李君羡走入殿中,李世民开口问道:“张阳这些天都在做什么?”

    从解除禁足到现在,这小子依旧没有要来上朝的意思,朝堂中言官的弹劾也不少,甚至有人说他不来上朝目无君上。

    要不是礼部最近立功颇多,李世民也真的想要去剁了他。

    “陛下,今天一早,张阳便与公主殿下带着一家人去告祭了当初一起出宫的奶奶。”

    “告祭?”李世民沉声道:“他就没有想过要去告祭那位秦岭老人?”

    “自那秦岭老人石碑立下,便再也没有去过。”

    这让李世民越发相信这个秦岭老人就是这小子胡乱想出来,用来糊弄世人。

    当年天下大乱,有很多踪迹无处寻匿,至于张阳这个人从潼关到长安城倒是可以打听到一些,那也是武德年间的事情。

    再之前想要接着去查便没了消息,当年战火毁了不少地方,少了一座城,没了一个村县的事情也不在少数。

    到现在想要接着追查起来,也十分困难。

    “把张阳的身世给朕挖出来,要你们查探的消息,朕不要道听途说。”

    “喏。”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一场天大的骗局

    且说,李世民调查张阳的身世,这小子一身本领与见识到底师承何人?

    从来不信什么天命所归,更不信袁天罡说过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作为皇帝,李世民自认也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争夺而来,身为皇帝,他打心里不信这些传说。

    李世民更愿意相信一个人从出生到长大都是受环境影响。

    一个年过二十的年轻人能够有多少本领?

    他的本领一定是有人传授的人,而且还是一个隐士高人,秦岭老人多半只是一个幌子,掩人耳目。

    做一个皇帝,李世民更在意张阳的来历。

    眼看五月就要过去,又是一个消息送入朝中,松赞干布派使者去了松州,并且愿意向松州万千子民立碑道歉赔罪。

    消息一到长安城,正在家中做木工的张阳便被李泰给拉了出来。

    “魏王殿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李泰咧嘴笑着,“我就是想看看禄东赞现在的表情。”

    任由这个小胖子拉着,从朱雀大街路过一直到了驿馆,此刻许敬宗和张大象也在这里。

    许敬宗解释道:“听这里的伙计说禄东赞喝得酩酊大醉还时不时哭泣,下官这便来看看。”

    几人走到驿馆的二楼,入眼的是抱着酒坛子哭泣的禄东赞。

    房间内也充斥着酒味,他眼前的桌案放着一卷羊皮,其上面写满了吐蕃文字,这是松赞干布让人交给禄东赞的。

    原来松赞干部在向松州道歉之前,已经让人把消息送到了这里。

    “大相兄,现在我们可否接着谈判了。”

    禄东赞红着眼抬起头,“不谈!我们吐蕃勇士宁可战死也不谈!”

    许敬宗先是拿起羊皮卷,便让驿馆的伙计来收拾,“不要再让大相喝酒了,这么喝下去别把人喝死了。”

    “喏。”

    看他这个状态,现在想谈也谈不成。

    重新回到外交院,许敬宗把羊皮卷交给了张大素,现在的张大素不仅精通西域话,还懂吐蕃文字。

    是外交院最得力的翻译。

    翻译的过程并不快,张大素还要时刻对照他自己的册子,算是他在吐蕃做的词典,用来认识吐蕃的文字。

    李泰剥着茶叶蛋笑道:“老许,你看到了吗?那禄东赞红着眼要吃人的样子。”

    许敬宗再是劝道:“魏王殿下吃慢点,被茶叶蛋噎着很不好受。”

    李泰还是一边吃着一边讲着话。

    等大素翻译好了,张阳这才拿过来看着,“去了吐蕃大半年,都已经能看懂吐蕃文字了?”

    “其实吐蕃文字与中原文字也近似,只要找到方式方法想要阅读也不难,就是吐蕃人讲话不像我们中原一个字一个音,我自己做了一个册子,用来记录之后方便很多。”

    看着羊皮卷上的内容,原来是禄东赞先前给松赞干布的信并不是让吐蕃道歉的。

    而是让吐蕃血战到底。

    许敬宗看完叹道:“没想到这个禄东赞也是个铁铮铮的汉子,说什么都不肯低头,现在知道松赞干布要这么做,他是一生抱负都要废了。”

    信上的内容可以得知,松赞干部一开始是打算听从禄东赞的建议,打算和唐军血战到底。

    只是没想到手中的大军溃败得如此快。

    而且松赞干布还说了吐蕃人并不像中原人这么有凝聚力,部落之间的联系本就松散,投降的人比战败的人都要多,这仗还怎么打?

    如果是凝聚力很强的中原人,遇到败势还能一起撑着,保卫家园坚守到最后一刻,这股信念面对外敌的时候几乎是无敌的。

    而吐蕃呢?本就是松散的部落,被松赞干布刚刚整合在一起没多久,更不要说控制了。

    也怪苏定方他们太猛,打得吐蕃人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信上还说了苏干湖一战,几乎打没了一半的兵力,再这么打下去吐蕃都要没男人了。

    人心不稳,投降者众多,甚至还有反水的,家还被偷了一次。

    这仗怎么打,根本没法打。

    最让松赞干布害怕的是吐蕃的人口,要是吐蕃的人口没了,那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此战拉起来的是吐蕃近七成的人口,这些底子没了以后的吐蕃在百年内再难恢复元气。

    张阳仔细想着原因,禄东赞是想要争一口气,哪怕输了也不要屈辱。

    而松赞干布更愿意为了将来着想,更想保住吐蕃的人口。

    只要保住了人口,将来的吐蕃还有希望,要是再打下去吐蕃的壮年男子都要死绝了。

    人口,粮食,土地一直都是战争最重要的因素。

    苏定方他们以战养息,俘虏都被用来干活和运送吐蕃人的粮食,这让原本支持松赞干布的部落很快就叛变,将粮食交给了唐军。

    大家都知道松赞干布大势已去,继续跟随这位赞普很有可能战死,但只要跟随唐军,将来还能迁到河湟等地,依旧能活得滋润。

    这番计较之下,吐蕃越来越多人背弃了赞普。

    一边打得他们节节败退,牛进达他们还一边给松赞干布玩人心,这番压力下,松赞干布还没跑路还在苦苦支撑,就足以说明此人的抗压能力很不错,也不愧是能够收整吐蕃的赞普。

    年纪轻轻,就能拉出这么一支大军。

    他错就错就自以为很强大。

    终究还是年轻了。

    张阳站起身朗声道:“打仗是将领们的事情,但要给在外征战的战士一个交代,给大唐万民一个安心这些都是我们礼部的事情。”

    众人闻言皆是站起身。

    看向许敬宗张阳又道:“让禄东赞停止饮酒,趁早让他清醒,让他意识到现实,准备好下一次谈判的事宜。”

    “喏!”

    “大素兄。”

    “在。”

    张阳看着院外再是嘱咐道:“还请大素兄奔赴一趟松州,亲自看看吐蕃的立碑事宜,并且在松州等待我们礼部的消息,等待下一步的安排。”

    “喏!”张大素带上几个文吏急匆匆离开。

    “大象兄。”

    张大象上前一步,“张尚书有何吩咐。”

    “还请大象兄走一趟中书省,将松赞干部要向松州道歉的事情告知他们,并且写一份布告,通告长安城,再让各国的使者做个见证。”

    “喏!”

    外交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开了。

    李泰手里捧着一碗黍米饭,自从外交院有了厨子想要吃饭的事情也简单了不少,“姐夫,那我呢?我要去做什么?”

    “这都是我们礼部的事情,和魏王殿下没有关系。”

    “姐夫,我也可以成为礼部的一员的。”

    张阳惆怅道:“魏王殿下还嫌自己身上的事情不够多吗?又要忙着突厥的事情,还要管着骊山工厂的建设,再是现在的买卖。”

    这胖子吃了一颗茶叶蛋,还要吃这么一大碗黍米饭,胃口可真好。

    说到白糖生意,李泰放下碗筷来了精神,“姐夫,这个生意已经布置下去了,我还有些担忧。”

    “担忧什么?”

    “担心他们往后不上当了。”

    张阳摇头道:“魏王殿下,还是不明白这个生意的运作,其实这是一个金钱的游戏。”

    重新坐下来,张阳给他科普这个炒货游戏的玩法。

    “比如说我们的白糖价格是一百贯一斗,我们骊山悄无声息放出一吨白糖,市面上的白糖价格必然下跌,这种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李泰思量片刻又道:“他们会立刻卖出自己的白糖能回本一点是一点。”

    “错了。”张阳继续给李泰写着公式。

    看着眼前兀长的公式,李泰挠了挠头,“没看懂。”

    “他们拥有的白糖价值降低,在低价抛出去的时候肯定会亏本,还有这一种办法保住白糖的价值,那就是他们用高价买进更多的白糖,以此来稳住价格,从而他们手里的白糖便不会再降了。”

    之前不懂,以为这只是和肥皂生意一样的买卖,才会觉得白糖生意也只是赚一时的银钱。

    现在听明白了,李泰感觉到脊背发寒,额头冷汗直冒,“这……怎么会有这么毒辣的玩法。”

    张阳揣手道:“很可怕的玩法是不是?”

    李泰缓缓点头,“我从没想过货物也可以这么用。”

    咽下一口唾沫,李泰突然抓住张阳的手臂,“姐夫,这种手段我们只用这一次好不好,将来也不要有这种玩法,这太可怕了,会让人倾家荡产的。”

    张阳温和地笑着,安抚着自家的小舅子,“我答应你,我只用一次,但这一次的白糖我们是庄,不论怎么样我们都不会赔,只有吃干了他们的财富之后,我们就收手。”

    李泰重重点头,“一定要收手,更不能让无辜的人参与进来。”

    “所以魏王殿下要做好调查,更要做好准备,等我们吃干了那些世家的财富之后,定要将一切痕迹擦干净。”

    “吃干之后要怎么办?”

    张阳揣手道:“当他们缺钱了,会急眼的,狗急了还跳墙呢,等他们真的要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要补上这个窟窿时,那便是处默的人手动手的时候,我们红烧肉帮就是要除暴安良,维护正义的人。”

    按照姐夫的说法,这是一个很大的游戏,可以让所有世家参与进来。

    当白糖有了另外的价值,就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连带效果。

    这一次也将程处默的人手参与进来。

    那么这会是一场争夺所有世家的大风暴,能够席卷很多的财富,也能让他们玩得倾家荡产。

    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玩法,一个天大的骗局。

    姐夫就是做局的,只要这个局铺设开来,这个局不论怎么布置都会是姐夫赢得所有。

    至于参与其中世家,除了赔还是赔,根本没有赢的可能。

    李泰双手握拳,内心中有激动也有忐忑,从小到大还没做过这么刺激的事情。

    张阳把手从李泰的怀抱中抽出来,“魏王殿下,你可以去忙你的事情了。”

    李泰再问道:“处默那边需要说多少?”

    缓缓抬起头,张阳低声道:“能不说就不要说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泰再是点头离开。

    再看眼前空荡荡的外交院,大家都有各自要忙的事情,好像自己就是那个最清闲的人。

    张阳迈步走出外交院一步步走回家中。

    松赞干布要立碑道歉的第三天,在松州还在凿碑写下这件事的经过,以及吐蕃和大唐战事的来由。

    在长安城的禄东赞也从酒醉中清醒过来。

    要给还未出生的孩子做摇篮,更要给新家再好好设计规划一番。

    李玥帮着整理官服,“夫君说过吐蕃一战要给父皇一个好交代,这件事也要办好才行。”

    听着媳妇的话语,张阳点头,“以前觉得一天天过得很快,现在又觉得过得好慢。”

    李玥轻声细语道:“为何?”

    “等这孩子出生,我有点度日如年。”

    “这种事情能快吗?夫君就是爱说笑。”李玥整理好官服还绕着走了一圈,“本就挺拔,现在穿着官服更英俊。”

    张阳伸展着双手,“那你可以多看两眼。”

    “办完外交院的事宜便回家,我给夫君做好饭食,回家就能吃饭。”

    以前她做饭笨手笨脚,现在也是。

    张阳走出家门,想着早点回来赶着做饭,媳妇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看着夫君走出家门,李玥便让小武把年初碾好的面拿出来,用水和开之后搓揉着面团。

    小武帮忙加着水。

    李玥一边讲着,“有好些时候没吃饺子,突然想吃了。”

    小武听到饺子也是双眼冒光,“老师,多放点芹菜好吃。”

    “嗯,正有此意。”

    一大一小开始忙碌起来。

    长安城内,现在的外交院门口还是围了不少人。

    吐蕃和大唐的战事一直牵动着很多人,再加上骊山所卖的那一册册杂志不知不觉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读物。

    其中也会写一些谈判的事宜。

    外交院的人都能放心,具体的谈判日期八成就是李泰说出去的。

    看着人们把外交院围得水泄不通,张阳揣着手叹息,这个小舅子还真是让人头疼,就不能低调点。

    几次想要挤进去,又被挤了出来。

    一直等到太子和房玄龄来了,众人这才让开一条路。

第三百八十九章 愤怒的禄东赞

    果然还是太子和中书省的排场大,一路来还有两排侍卫护送。

    张阳上前行礼道:“太子殿下,房相。”

    李承乾先是看了一眼人群,“听说这一次的谈判,礼部为此准备许久,此番前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孤与房相前来旁听还有中书省的文吏来做记录。”

    人群也随之安静了下来,张阳又道:“能否先维持院前的秩序,大家这么挤在一起,不论是对礼部办事,还是对路上的行人来说都是不方便的。”

    李承乾点头让侍卫去维持院前的秩序,院前围观的群众散去不少。

    从一开始禄东赞拒绝在松州立碑道歉,再看松赞干布的妥协。

    也不知道现在这些在长安城的吐蕃人心情有多么悲凉。

    张阳带着人走入院中,许敬宗已经准备好了案卷,张大象带着人坐在一旁。

    难得的是这一次李泰和李孝恭也在外交院。

    虽说这俩是外人,不过魏王与河间郡王都为了外交院出力不少。

    棉花生意和草原的生意与外交院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说是经济战略也好,这都离不开外交院,当这些都和外交院有了联系之后,大家的利益也都是相关的。

    按照现在的脚程来推算,张大素也该到松州了。

    扫了一眼在场的众人,张阳走到禄东赞身边。

    禄东赞双眼布满了血丝,这是长久失眠会有的症状,他跪在地上缓缓抬起头,“张阳,若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蹲下身,张阳小声对他讲道:“换作是我,我的想法会和你一样。”

    禄东赞苦涩地笑了笑,“果然连你都这么认为。”

    看着这人的神情,张阳在他耳边低声道:“大相兄,就算是你再怎么努力坚持,松赞干布还是会向松州道歉,即便你再怎么不信,这都是一个不可扭转的现实。”

    禄东赞低着头放低自己的声音,“就连你都能看明白的事情,那为何赞普要这么做。”

    “身为吐蕃的赞普,他所要顾虑的自然要比你我都要多,大相可以因为一时的意气不向大唐道歉,甚至血战到底,可他是吐蕃的赞普,所要带领的是整个吐蕃,他需要顾全大局,就算是大相死在了大唐,以命要挟都换不来松赞干布的决心。”

    说话声音很低,只有彼此两人能够听到。

    张阳释然一笑,“为了保住吐蕃的家底,松赞干布已经煞费苦心,持续三个月的战事,他心中很明白不能继续打下去了,再这么打下去只会打光家底,想要再翻身更难。”

    “我也清楚你的坚持与决心,你希望吐蕃强大,你们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太轻视对手了。”

    禄东赞的语气带着一些颤抖,“不论将来如何,你张阳都将是我们吐蕃最大的敌人。”

    拍了拍松赞干布的肩膀,张阳站起身在众人的目光下,在上座坐好。

    许敬宗递上卷宗,“这是我们罗列从年初战事到现在的记述。”

    所记录的战事前后进展,张阳朗声道:“从当初吐蕃开始要求娶公主开始,我大唐一直秉持着与各国和睦相处的原则,吐蕃陈兵边关在前,而你冲撞魏王本事一件小事,可松赞干布因此带着吐蕃兵马冲撞大唐边关,之后大唐开始反击,这些都没错吧。”

    禄东赞低着头,“到了如今,我说什么还有用吗?”

    “那好。”张阳收起眼前的案卷,“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事宜,松赞干布希望大唐就此停战,也向大唐道歉,可战争所带来的伤亡是不是该由吐蕃来承担。”

    禄东赞缓缓抬头。

    “首先是粮秣的损失,再是松州一地两郡十五县今年的赋税,还有我大唐的兵员,这些是不是都要赔。”

    听着张阳这些话,禄东赞咬着牙,“张阳,你现在要开始巧取豪夺了!是也不是?”

    听闻这话,许敬宗倒是笑着,“大相此言差矣,要是他国都来冒犯我大唐,也可以一句道歉就能相安无事那以后大唐如何自处,真当大唐好欺负吗?”

    禄东赞低下头再次无言。

    张阳内心很想为许敬宗的这番话竖起大拇指,又道:“割地,赔款,称臣一样都不能少。”

    此刻的禄东赞就像是一缕孤魂,他心中的那股精气神在松赞干布向松州立碑道歉的那一刻起就崩溃了。

    说实话,一个中年男子崩溃的样子很不好看。

    也让人不忍。

    抛却个人情感,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就是这么残酷,就看哪一方先撑不住。

    现在失败的是松赞干布,祸及整个吐蕃。

    张阳深吸一口气,“割地,河湟以西五千顷地皆归大唐所有,并且由大唐官兵节制,至于吐蕃人可以继续生活在他们原本的牧场,至此那片土地也归大唐管理,生活在那里的吐蕃人也都是大唐子民。”

    一张地图打开,禄东赞看到了张阳所要的土地面积,这里便是吐蕃的三大湖所在,那也是吐蕃最富饶的地方。

    从苏干湖一路往西,而留下来的只有逻些这一片地。

    张阳再看地图,“至于逻些的归属一半归大唐,一半归你们吐蕃。”

    禄东赞瞪大了眼睛,“你大不了将整个吐蕃都拿走,何必在此地谈判。”

    张阳颔首道:“你愿意当然也好,我更想要吐蕃后面的雪山,也一并给我如何?只是你和松赞干布从此就会无家可归,将来的吐蕃子民也都是大唐子民,你看这样如何?”

    禄东赞摇头浑身颤抖地讲道:“还请给我们留一块容身之地。”

    当初一个心气很高的吐蕃大相,现在成这般委曲求全的模样,李承乾心中为其感到可惜。

    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张阳让许敬宗收起地图,拿出两份契约,“这两份契约还请吐蕃大相画押,其中一份你带回来由吐蕃赞普画押,一旦画押从此河湟以西五千顷地都归大唐。”

    禄东赞用力咽下一口唾沫,“之前说的不是三千吗?”

    张阳揣着手低声讲道:“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

    抬眼看向这个眼前比自己小了近十岁的年轻人,禄东赞双目直勾勾地看着,鼻孔喘着粗气,“张阳,你这个恶毒的人,你会有报应的。”

    “你们吐蕃人还信报应这一说?”

    禄东赞再是讲道:“有朝一日吐蕃会再次回来,将这些全部推翻。”

    张阳笑着,“那我等着这一天,我也会让你知道这世上还有你没有见过的力量。”

    叹息一声,许敬宗再是讲道:“张尚书现在是否要谈赔款事宜?”

    张阳先是点头,“吐蕃向大唐赔款三十万贯,此为战损和赋税赔偿,不知道你们吐蕃能否拿出来。”

    “现在不能。”

    “多久可以交清?”

    “等我回了吐蕃,自会确认。”

    “若是吐蕃没有足够的银钱来偿还,那便将逻些后的大雪山,也就是你们吐蕃人所向往的圣山作为抵押,以后那里也是我们大唐的领地。”

    “那是我们吐蕃的圣山!”

    “是不是你们的,现在你说了不算。”

    “你竟谋夺我们的圣山!”

    说着话禄东赞猛然站起身冲向张阳,好在迅速被一旁的官兵押在地上。

    这一幕看得李承乾也是心头直跳。

    禄东赞的脸被押在地上,他用吐蕃话大喊着,奋力挣扎着。

    几次要挣脱开来,又被官兵控制住。

    张阳淡定地看向许敬宗,“他用吐蕃话说什么呢?”

    许敬宗看向一旁的外交院文吏,文吏回话道:“好似在说他从此与张尚书不共戴天。”

    “原来是这样。”

    “张阳!我要杀了你!”禄东赞怒声大喊着,院外的围观的群众也都听得清清楚楚。

    杀人不过诛心,原本没了心气的禄东赞一听到还要谋夺吐蕃的圣山,说什么都不会轻易答应。

    此刻张阳的这些话语就像是在他的尊严上践踏。

    那圣山是他们吐蕃的精神所系,要是这座圣山都不属于吐蕃,将来吐蕃的信仰又会在何方。

    “我最不喜欢有人在谈话时动手。”

    张阳整了整衣袖,“还有称臣一事,从现在起吐蕃便是大唐的附属,来年的朝会松赞干布要亲自来朝贺,以示他向大唐的臣服之心,他若不来,我们的兵马会亲自杀到逻些,去把松赞干布带来。”

    让这里的官兵抓着禄东赞在一份份契约上画押。

    而看着这一幕的那些吐蕃人也都哭泣了起来。

    张阳站起身走到禄东赞的身边,“不管这些契约你认不认,我们都不在乎,因为就算是你们不给我们也会夺过来,我希望你明白这个现实。”

    禄东赞沉声道:“赞普不会答应的,我万千吐蕃子民不会答应的。”

    张阳蹲下身,看着被押在地上脸贴着地面的禄东赞,“那我现在告诉你,早晚有一天吐蕃的子民也会是大唐的子民,若你们能够服从,至少还能安心地活在高原上,若你们反抗等待你们的会比现在更惨淡的结局,不要试图和中原玩算计,我们能玩死你们。”

    眼看张阳要离开,禄东赞又是嘶声力竭的大喊。

    当初在长安城嚣张有自信的禄东赞,此刻成了什么样子,此刻就连许敬宗也有些后怕,张尚书的手段之狠辣,几乎打断了吐蕃的脊梁骨。

    交出了大半吐蕃的领地,按照这些计划还要收复吐蕃的牧民,这一切的一切看似减少了人命,实则是要拔了吐蕃的根。

    这位礼部尚书想要的从来不是一地得失,他要的是整个吐蕃。

    李承乾连忙跟着走出外交院,“张尚书请留步。”

    心中带着疑惑又回头看向李承乾,“太子殿下,谈判已经结束了,禄东赞都已经画押了。”

    李承乾拱手道:“其实是父皇有吩咐,等此间事了还要去面见父皇。”

    “我差点忘了。”

    张阳一拍脑门,先前也答应过要给李世民一个交代。

    让外交院的众人把禄东赞带回驿馆。

    房玄龄将画押的契约拟定成文书,将文书分成两份,一份交由吐蕃,一份交由陛下。

    等房玄龄重新走出来,张阳稍稍一礼,“有劳房相了。”

    房玄龄摆手道:“不劳烦,我等一齐去面见陛下。”

    许敬宗带着人走出外交院,看着张阳跟随房玄龄他们前往宫中,他缓缓开口道:“按照张尚书的安排,将这一切事宜都安排下去,告诉大素带着文书去见松赞干布,就让他再跑一趟吐蕃。”

    现在让张大素再去吐蕃,张大象已经没有意见了,而且大素出色的能力大家都看在眼里。

    围观的群众也都散去了

    张大象走出来讲道:“我们的礼部尚书还真是……”

    “像是饕餮,吃下了吐蕃大半领地,下官不觉得松赞干布能够拿出三十万贯来赔。”许敬宗接过话语讲着。

    张大象皱眉道:“我们这么做对吗?”

    许敬宗笑道:“大象兄以为我们若不这么做,西突厥该如何平定?不平吐蕃西域如何治理?”

    张大象闭眼道:“只是觉得太过分了。”

    许敬宗看向街道上行人脸上的笑容,“大象兄看看我们长安城中的人,他们脸上的笑容,他们享受的这份安宁,他们在关中可以安心地生活不再担心强敌来犯,而我们大唐子民就算是走出去,他国也能恭敬对待。”

    “让边关将士不受委屈,让万民能够挺直腰杆,只要想一想这些下官便觉得做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张大象看向长安城来来往往的行人,面带笑容带着自己的人去忙碌接下来的事宜。

    之后礼部要办的事情还有很多,首先要派张大素再跑一趟吐蕃,向松赞干布陈述这些事,还要将禄东赞再送走。

    更要将这些告知他国的使者,做一个见证也让他们知道吐蕃的教训。

    再将这些事情等编写成册,成为卷宗收入在史册上。

    许敬宗脸上的阴霾散去,被百官与万千墨客弹劾唾骂又何妨,自己所做的这些无愧于心便能顶天立地,无惧任何人。

    能够坦荡活着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舒服

第三百九十章 封县侯入中书省

    张阳跟着李承乾和房玄龄一路走向武德殿。

    “自从皇爷爷去了骊山之后,父皇也会经常来武德殿散心。”李承乾一路走着一边解释着,再次问道:“不知道皇爷爷现在在骊山如何了?”

    “他老人家在骊山过得挺充实。”

    “过些天孤也去骊山见一见皇爷爷。”

    一路上说着话,跟着房玄龄就来到了武德殿。

    李世民正坐在殿中,正吃着饭食。

    房玄龄走在最前踏入殿中便开口道:“陛下,外交院与禄东赞的谈判已经结束了。”

    李世民稍稍点头,嘴里还吃着羊肉。

    房玄龄将几卷文书递上,“陛下,都已记录在案。”

    这位天可汗先是擦了擦满是肥油的手,然后拿起文书便翻看起来,他的嘴里都还嚼着。

    也不知道皇帝饭前会不会洗手,卫生观念还是一如既往地堪忧。

    “张阳,这些条件都是禄东赞答应的?”

    闻言,看到房玄龄的眼神,张阳上前一步,“陛下,不管禄东赞和松赞干布会不会答应这都是大唐要争取的。”

    翻阅完这些文书,李世民又是笑了,“五千顷地,加上三十万贯,若是不给就拿走吐蕃的圣山,还要将松赞干布明年来朝贺……”

    说完这些李世民放下这些文书,“你还真是能开口。”

    “陛下,既然是松赞干布是吐蕃君主,他就要为他的言行以及他攻打大唐的事由付出该有的代价。”

    李世民又道:“这五千顷地要治理,朝中还要增派人手和官吏?”

    张阳点头,“正是如此,还要派人教化吐蕃牧民,让他们学习关中话,让他们都识字写文章。”

    “你觉得这需要花费多少财帛?”

    张阳皱眉道:“陛下是在和我谈成本吗?”

    李世民颔首道:“吐蕃这等苦寒之地想要治理谈何容易?”

    张阳拱手道:“陛下,那里有吐蕃三大湖。”

    “三大湖?”

    又是上前一步,张阳不解道:“扎布,苏干,西海是吐蕃最大的三大盐湖,而且矿产丰富。”

    “盐?盐湖?”李世民用力咽下嘴中嚼着的羊肉,再是喝下一口茶水,“当真是盐湖?”

    “那是自然,典籍中便有记载,而且魏王殿下正在让岑文本等人正在编撰地理,臣以为这些事情陛下都知道的才对。”

    转念又一想,张阳又开口道:“若是陛下觉得治理很麻烦,不如交给臣,虽说臣能调用的人手不多,只要慢慢来早晚能够开发出来。”

    李世民使劲清了清嗓子,“朕说过不要了吗?朕只是……在考虑人手安排。”

    张阳了然点头,“是这样呀,那臣就省心了,臣还是劝谏陛下多读书,做个有文化的人,连这么大的盐湖都不知道被人糊弄就算了,要是因此被人取笑便会很不堪。”

    “你是说朕读书少了?”

    “臣劝谏陛下多读书。”

    “……”

    李世民瞪着眼一阵无言。

    内心还是有些疑惑和不解,吐蕃竟然还有三个大盐湖,就在这五千顷地中?

    要说不知道这回事,这还要想到自己儿子编撰括地志的事情,之后又说编撰地理。

    当然只是听了这些话,鬼知道青雀让人编撰的是什么。

    也一直没有过问,朕也不会闲着没事去翻阅关于吐蕃的地志。

    李世民双手放在桌案上,“朕会安排人去治理,这三片盐湖很大吗?”

    张阳点头道:“很大,沿着雪山山脉近万里都是盐湖所在,恭喜陛下以后朝中可以自己产盐了,不过盐湖的盐需要提炼之后才能食用,而且都是细盐。”

    “朕当然明白。”李世民还是点头,作为皇帝他此刻又觉得这三十万贯不重要了,如果真是张阳说的这般,大唐以后不缺盐了。

    一直以来细盐精贵,这个价值当然明白。

    内心火热,李世民神情很是镇定,“这便是你要给朕的交代?”

    “当然还不止这些,吐蕃西面的雪山也可以拿下,一旦拿下了雪山再者教化吐蕃牧民之后,中原以西便可再无战事,恭喜陛下,距离千秋大业又更近了一步。”

    房玄龄和李承乾也是躬身行礼。

    朝中能够得到细盐是一个什么概念,以后再也不用防范这些盐商。

    李世民再看自己的女婿,这小子当初与朕讨价还价的模样甚是恼人,不过这小子能够给朝中带来的好处也是巨大的。

    又看向房玄龄,李世民开口道:“房相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准备。”

    房玄龄躬身道:“陛下,臣以为应当派人前往吐蕃查看三大湖,若可以制盐便能将盐运入关中,中书省会商议安排人手,并且派出官员治理。”

    张阳又道:“陛下,虽说这三大湖是一笔巨大的财富,那三十万银钱也要抓紧才是。”

    “朕知道了。”

    “为何陛下点头如此敷衍?”

    “……”

    李世民一阵无言,难道要朕摆宴感谢他为大唐做出的贡献不成?

    听父皇和张阳的谈话,李承乾痛苦地扶着额头,又是这样,最近张阳也不知道怎么了,听他说一句两句也就算了,听他说多了就感觉会被呛死。

    难不成这也是和郑公学的吗?

    很快,李承乾当即否定了这个想法,郑公平时很和蔼与他谈话也是如沐春风,并不像张阳这般,一语中的又让人不好反驳。

    一个巨大的财富就在眼前,李世民又觉得还清女婿的钱指日可待。

    让一旁的太监撤去眼前的食物,李世民站起身朗声道:“张阳,你心中有具体的事宜安排吗?这里只有房相与太子,你不用遮遮掩掩。”

    “臣明白了。”再是行礼,张阳继续道:“首先控制西域,其次遏制住吐蕃并且治理吐蕃,如果吐蕃也能对天可汗万民归心,那么便可以谈吐蕃收入大唐版图的事宜,臣以为明年让松赞干布来长安之后,便是最佳时机。”

    看李世民点头了,张阳再是讲道:“陛下平时应该少吃酒肉,这对身体不好。”

    刚觉得心情不错的李世民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还有陛下应当多多关心官学开办事宜,至于西突厥的事情还请朝中交给外交院全权办理。”

    李世民缓缓点头,“朕会让玄龄去你们外交院走动,你们的布置事宜,中书省也可以给你们安排人手。”

    “多谢陛下,臣就先告退了。”正要离开,张阳又回身再次叮嘱道:“陛下少吃油腻食物,酒水也要少喝,看陛下今天气色不好,要多注意身体。”

    “朕知道了。”

    李世民烦不胜烦,这小子越来越像魏征了,将来说不定还会比魏征有过之而无不及。

    外交院做出来的成绩与开疆拓土无异。

    这是李世民第一次觉得一个外交院能够用好,可以有堪比千军万马的战功。

    又与房玄龄商议许久,李世民这才回到立政殿,他将一张巨大的地图挂起来,这地图上画着的就是大唐的疆域与吐蕃的疆域。

    看李世民脸上带着笑意,长孙皇后笑道:“陛下看来心情很好。”

    “以前是朕小看外交院了。”

    “是吐蕃的事情已办成?”

    “嗯。”李世民在土地上画了一个圈,圈住了西域和吐蕃还有高昌一片,“这小子时常鼓励朕,说朕要有雄心壮志,只要事情顺利以后这一大片都会是我大唐的版图。”

    长孙皇后给李世民披上外衣,“妾身为陛下贺。”

    李世民颔首道:“收复汉时安西四镇之地,收复吐蕃,对张阳来说好似这份功业还不够。”

    “张阳平时就是一个勤俭的人,像他这般人怎会有如此野心。”

    “观音婢可知道当初张阳为他老师立碑,他到现在也没有去祭拜过。”

    长孙皇后疑惑道:“陛下不该这般揣测臣子心意,既是立碑之事不能这般去想张阳的为人。”

    “你的意思是朕不该追究?”

    “不是不该追究,是不能追究。”长孙皇后小声讲道:“当年不可与现在同日而语,张阳自长安发迹便是一个乡野小子,妾身以为他师承何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张阳是一个怎样的人。”

    李世民点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长孙皇后稍稍一礼,“妾身失言了。”

    在别的妃子面前,陛下不会说起朝政之事,也只有在皇后面前陛下才能说一些朝堂上的琐事,也会在皇后面前说一些真心话。

    “他的出身不重要,他师承何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心性善良,为人有自己的准则和底线。”

    皇后又道:“自当初陛下说起他的妾室,张阳陪着玥儿至今都没有一个妾室,听玥儿说长安城很多漂亮的女子都入不了他的眼,他的挑剔程度令人发指。”

    李世民反倒笑了,“他又怎么看中玥儿了?”

    长孙皇后摇头,“妾身也不知,她们夫妻间的事情不好过问。”

    “也对。”

    长安城的才俊不少,张阳这孩子很自重,像他这样一直秉持着清贫作风,不去宴席之地,更不会广交朋友。

    仔细想想,李世民又觉得张阳就像是个才俊中的异类,一个人的生活怎么能质朴简单到这种地步。

    他难道不觉得自己的日子很乏味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个张阳在清修。

    对朕不够敬畏对朝堂不够上心,喜欢银钱,行事作风强硬,这两年也学会劝谏朕了……

    要说这孩子好,他的毛病还有一大堆。

    贞观八年,到了六月夏季,中书省一连发了六道政令前往吐蕃,吐蕃与大唐一战,外交院以一种完胜的姿态昭告了天下,大唐不是好惹的,外交院更不是好惹的。

    一时间长安城的诸多西域人,突厥人也都低着头过日子。

    禄东赞带着人回吐蕃了,没有去年那般的意气风发,这一次他走得很落寞。

    许敬宗亲自送别这个大相。

    又是几匹快马离开长安城,朝着陇西而去。

    外交院的功劳不小,此功开疆拓土,朝中的言官沉默了。

    李世民赐予张阳金鱼袋,封骊山县侯食邑五百户,加封中书侍郎。

    旨意念完,太极殿内一阵议论,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对。

    就算有要反对的人,此刻也都是沉默着。

    而外交院四位侍郎都加封一百石俸禄。

    从张阳还是当初礼部一个小小的文散官,这才二十岁有三,这便已入中书省,着是多少士子文人一生都达不成的目标。

    而此人之名也会被写在史册上。

    只是念出封赏旨意时,张阳并不在太极殿,他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

    长安城一处小巷,宅院中。

    此刻的张阳坐在家中吃着媳妇包的饺子,听着一个太监念着旨意。

    李泰非常骄傲地站在一旁,好像姐夫封赏了他整个小舅子也一样得到了封赏。

    “敢问公公,我已经是礼部尚书,再给一个中书侍郎,那我这个俸禄是不是两份?”

    “这个老奴也不是很清楚,事涉俸禄还要过问房相和吏部尚书杨师道。”

    张阳又是递上一篮子咸鸭蛋,“有劳公公了。”

    传旨老太监笑呵呵接过咸鸭蛋,“都是中书侍郎了,以后我们都要称一声县侯,莫要这么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

    张阳送别这个太监,回到院中,继续拿起碗吃着饺子。

    李泰看着碗中的饺子还多几颗吃不下了,喂给了小熊,“姐夫,最近怎么天天吃饺子?”

    张阳回头看了看媳妇,“这都是你皇姐包的。”

    最近媳妇也不知道怎么了,每天都要吃饺子,还是说怀孕的女人口味都这么奇怪?

    “恭喜姐夫,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县侯。”

    “别恭喜了,从东宫出来之后我就没拿过你父皇的俸禄。”

    “姐夫家都这么有钱,也不差这么一点俸禄。”李泰凑近小声道:“最近也不知道了,父皇给文学馆添了不少人手,还要我好好编撰地理和括地志。”

    李玥看着夫君把碗里的饺子吃完,再把汤水也喝了,很是满意。

    没搭理李泰的话语,张阳屋中拿出两张毯子,“这两张毯子交给你母后。”

    李泰抚着毯子,“好漂亮的毯子,这是什么皮毛做的,很是顺滑。”

    张阳指了指一旁的小熊。

    李泰对比毛色,还真是这个头熊的毛发。

    小熊看了一眼李泰,又扭过头继续靠着墙晒太阳。

    “也不知道是不是长得太快了,还是天气温暖的缘故,我家的熊最近总是掉毛,小武平时照顾它便把掉落的毛都捡起来,熊毛难得有,丢了可惜。”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再是解释:“羊毛也是一个道理,也可以用来做毯子和各种织物。”

第三百九十一章 地理与社稷

    两张毛毯并不大,用来盖在膝盖上正好。

    李泰把毛毯收了起来,“这就去交给母后。”

    有了手上这个熊毛毯,说明羊毛确实能够做成织物,这让李泰重新认识到了羊毛的价值,也对突厥草原牧场的开发更有信心。

    突厥人并没有意识到羊毛的价值可以提升到多大。

    在这种知识与技术落后的条件下,骊山可以占得先机在其中得到巨大的利益。

    看着这小胖子提着毛毯离开,张阳喝下一口茶水,“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李玥又给倒上茶水,“知识就是财富。”

    有了更多的期盼,媳妇这些天心情都很不错,张阳强调道:“知识可以改变生产,生产才能创造财富。”

    “可我们骊山现在的生产还能更上一层楼吗?”

    听到这个问题,张阳无奈摇头,“提高制造水平是一条很不好走的路,而这条路很多人都不想走,一想到要从基础开始提高,我就觉得自己要上火了。”

    李玥轻笑,“夫君可以劈一些木柴,家里柴火不够用了,正好发发脾气。”

    抬头看向天边,早朝的阳光照在脸上。

    “那帮家伙整天就知道为了自己的利益剥夺人们的创造力,对此我是嗤之以鼻的,我更喜欢我们骊山是一个富有创造力的地方,而不是让读书人活成了那些还活在世上的老祖宗眼中的样子。”

    这是一个很老大难的问题,李玥很清楚就算是父皇想要打破这个桎梏都遇到了千难万阻,更不要说夫君了,眼下的夫君拥有的只有一片骊山。

    “没关系的,夫君已经在努力了。”

    李玥温柔地笑着

    长安城内,李泰将两张毛毯交给了母后,长孙皇后很喜欢这个毛毯,这么顺滑的毛毯很是少见。

    “这是姐夫和皇姐所制,母后喜欢便好。”

    长孙皇后闻言看着李泰,“青雀,你也要节制吃食,怎么最近看起来又胖了。”

    李泰尴尬笑笑,“儿臣会注意的。”

    “你父皇时常说起你编撰括地志的事情,你去一趟甘露殿说说事情进展。”

    “孩儿明白了。”

    长孙皇后还是点头,“你是个好孩子,平时玩闹也就罢了,不要荒废了自己的才智,还记得张阳曾经在东宫有言,业精于勤荒于嬉。”

    “母后叮嘱,一定谨记。”

    离开立政殿前,李泰特意去看了看弟弟妹妹,殿外有一匹战马,见李治看着这匹战马发愣,便问道:“稚奴,你这是做什么?”

    李治坐在门口上,抬头看着眼前的战马,“皇兄,你说怎么样才能称量一匹战马有多重。”

    李泰讶异道:“称量战马做什么?”

    “这是姐夫的题目,本想说把战马大卸八块来称量,可姐夫说了不能杀马。”

    李泰打量这匹温顺的战马,准确的来说这不是战马应该游春马,这种跑不快体力也不好,马蹄踏下的样子也被人训练过。

    又是思量片刻,李泰皱眉,“怎么会出这种刁钻的题目?”

    “皇兄可有破解之法?”

    李泰来回走着,“你姐夫家里有一种叫做跷跷板的东西,将石头与战马放在跷板两边,保持平衡后,另外一端的石头便是马儿的重量。”

    李治愁思道:“已经试过了,因为受力不同反复称量每一次得到的重量皆是不同。”

    这让李泰也苦恼地挠了挠头。

    李治萌萌地眨了眨眼,“之前数豆子的方法也是皇兄告知,宫里的人都说皇兄非常才思敏捷,一定能够解开对不对?”

    注意到自己弟弟崇拜的眼神,李泰尴尬地点头,“容皇兄回去想想。”

    嘴上说着,心里已经在犯嘀咕,这都是什么刁钻的题目,这也太考验智慧了。

    “皇兄还要去见父皇,不便久留。”

    李治站起身还是行礼,“皇兄慢走。”

    快步离开立政殿,李泰怎么想都觉得不对,还是之前数豆子的方式,这种题目往往不能以正常人的想法去解。

    按照之前的题目,方法一定是很简单的方法,而且还不能用寻常的方式去称量。

    一路走着思量着,李泰这才发现已经走到甘露殿前。

    殿前的老太监笑呵呵道:“魏王殿下,可是来面见陛下?”

    李泰点头,“父皇可在殿内?”

    “在的,魏王殿下入殿便可。”

    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李泰深吸一口气走入殿中,一进入甘露殿就有一股阴冷扑面而来。

    这不像是骊山,骊山每一间都是朝南的,这让那些房子在白天时是温暖的。

    感受着殿内的阴冷,李泰看向父皇,躬身行礼,“父皇。”

    李世民翻看着手中的书籍,“你来做什么?”

    李泰解释来由,“帮姐夫送两张毛毯交给母后,母后说起父皇问过括地志的事情,这才来禀报。”

    见父皇的目光依旧在书卷上,李泰好奇道:“不知父皇查阅的是何典籍,若有疑惑儿臣或可解疑。”

    “不用了。”李世民抬起目光,“有个人说朕应该多读书,还说朕见识短浅,没有文化。”

    李泰倒吸一口气凉气,“什么人敢如此与父皇讲话。”

    李世民又道:“他还说了要是什么都不懂也罢了,这要是传出去朕这个天可汗也被人笑话。”

    连忙行礼,李泰再是开口道:“谁敢笑话父皇,儿臣这便去灭了他。”

    李世民咧嘴笑着,“好呀,不愧是朕的好儿子。”

    “不知是谁?”

    “你的姐夫,朕的好女婿张阳。”

    话音落下,李泰又犹豫了。

    看青雀愣了半晌没讲话,李世民喝着茶水讲道:“怎么?刚刚不是说要去灭了他,现在为何又不吱声了。”

    李泰低着头躬身行礼,“父皇,儿臣以为姐夫说得有道理。”

    一种落寞在李世民的心里油然而起,他喝着茶水,“连你都觉得是朕没学识,没见识了?”

    话语过脑子,李泰皱眉思量片刻再是道:“儿臣以为人各有长处,要说远见或许父皇不如姐夫,但要说学识文墨这些张阳都不如父皇,父皇乃天可汗自然需要有远见的臣子,若臣子无这般见识与见地陛下要这种臣子何用?”

    一番话说得中肯,不偏不倚两边都不得罪。

    也就李泰更会说话一些,要是这般去问李承乾,他怕不是许久挤不出半句话来。

    应对这些事情还是青雀更有小聪明,也更会说话。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朕听闻你除了让岑文本他们编撰括地志还要编撰地理?”

    “父皇,自张大素远行西域又去吐蕃,所见所闻皆是宝贵的,过往典籍记录也都是根据传言或者再前的典籍来做记录,这些典籍老旧且缺乏考证,儿臣以为应当再做补充,再来编排。”

    李世民点头,“地理和括地志一样吗?”

    李泰摇头,“父皇,其中的区别就像是厨子做饭,一个厨子知道牲口要如何烹煮能够更好吃,而地理与括地志的差别也是如此,地志记录山川地貌,而地理更主要风土与矿藏以及南北山脉的水流的变化与成因。”

    “地理更注重用地势形成的因果关系,这便是其中区别,包括袁道长正在做的沙盘,等有了成果也可以与地理相辅相成。”

    李世民颔首道:“吐蕃的三大盐湖你可以知晓?”

    李泰点头,“自张大素从吐蕃回来,不仅仅只是去看了吐蕃的地貌,还与吐蕃人交谈了解过吐蕃的风俗,儿臣参照典籍便能知晓一二。”

    “这些你都要写在地理中?”

    “儿臣是有这般打算。”

    自己的儿子有出息是好事,李世民也希望青雀能够有所成就,作为一个皇帝心中多少还有一些别扭,皇后也好,这些儿子女儿也罢,这些孩子好像都在念着张阳的好。

    反倒是朕的苦心,他们却无察觉。

    又是吃食又是玩具,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题目,李世民发现自己越来越不了解这些孩子的想法。

    只是去骊山住了一个月,张阳教他们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见父皇不说话了,李泰便在开口道:“儿臣还在外交院的记录中发现安西四镇除了荒芜,还有许多可取之处,在西域一些富庶之地盛产黄金铜矿,而高昌有香梨果酒大枣,这和西域的地理与气候相关,也是儿臣正在专研的地方。”

    这些话让李世民觉得很意外,好似吐蕃有盐湖也就算了,西域还有黄金铜矿。

    地理就像是个巨大的宝藏。

    李世民心中越发好奇,“你让岑文本将近日以来的编撰的纲要带来,朕要过目。”

    “儿臣这便去安排。“

    李泰快步离开,一个时辰之后让几个文学馆的学士带着书卷,还叫上了岑文本一起去见父皇。

    一张巨大的地图挂起来,李世民皱眉看着,“此图与我们寻常的地图有何区别?”

    岑文本穿着红袍官服上前解释道:“陛下,此图的位置更详细以及各个疆域边界上也更加清晰,其中还有魏王殿下的指点,经我们查阅之后有些出入但大致上是没错的。”

    李泰站在一旁没讲话,因为见过张阳画过的那张地图,那张地图现在就在皇姐的账房中,自己也是听村子里的虞宜讲过。

    而寻常人根本进不去这个账房。

    听她讲述的时候,李泰这才记得一些便说给了岑文本听,只是没想到前后的差距也挺大的。

    李世民看着地图上的一片山脉,“这是祁连山吗?”

    岑文本点头道:“山脉之间的这条路便是河西走廊,魏王殿下之前说过只要在河西走廊尽头,也就是嘉裕山一带建设一个关口,用来屯兵屯田,便可用保住后方的河西四郡之地,并且还可以恢复汉时霍去病所建设的养马场。”

    李世民回头看了看李泰。

    李泰解释道:“父皇这都是姐夫说的。”

    “嘉裕山?”李世民看着河西走廊以西的尽头,“在这个地方建设一个关隘当真可以保住河西四郡之地?”

    岑文本再是讲道:“汉书有记录霍去病当时有言,嘉裕山乃河西第一隘口,嘉裕山地势天成,攻防兼备,若能建设一个关隘,确实有一劳永逸之功效。”

    李世民再是问道:“那为何一直无人提及?”

    看着地图,岑文本还是长叹一口气,“嘉裕山的这个隘口所见城廓巨大,南北纵横十余里,倒是有河谷能够作为天然的屏障,只是若要建设占地最少十余顷,纵深三百余丈,其工事巨大。”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也就是说历朝历代也不是没有过这个想法,只是碍于工事太过庞大?”

    “典籍中有记载此地乃河西咽喉,皆有在此地修建城廓,但都没有这般庞大,臣也过问了尉迟恭将军,说是十里一城廓,想要建设工事那将是一座雄关,以定河西。”

    目光盯着狭长的河西走廊,一直以来这里都是兵家必争之地,谁能够拿下河西走廊近可遏制突厥,远可征讨西域。

    李世民沉声道:“建设此地需要多少财帛人力?”

    见岑文本看向自己,李泰上前道:“这个想法也是听姐夫的,儿臣不清楚,眼下高昌与吐蕃已定,是建设河西之地的关键时候。”

    李世民心头火热,建设河西之地当然是一份巨大的功业,如此重要的咽喉一直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用岑文本的话来说这将是一座雄关,一个巨大的关隘口。

    “张阳这些日子在做什么?”

    李泰回话道:“姐夫还是老样子,不是在家里陪着皇姐,就是在骊山建设新家。”

    宫里,李世民对嘉峪关有了想法,如果可以建成关口,对他来说社稷伟业更近了一步。

    不过心中盘算之下,要在河西走廊建设一个雄关,而且还是拔地而起的那种,需要的财帛人力无数。

    张阳将高昌以三千万万贯的价格卖给了李世民。

    经过这几年的养精蓄锐,加上吐蕃一战,李世民讶异地发现自己这个天可汗太缺钱了。

    建设社稷,建设千秋功业,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

    更不要说想给自己建设一个太液池来散心看看风景。

    宫里的还有好几处宫殿都没有修缮,眼下处处要用钱,每次钱一到手里就要花出去。

    要不是青雀一直以来接济宫里,宫里都要吃不上肉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连哄带骗来养老

    皇帝很惆怅,也很无奈,心中有抱负,想要一展雄心开辟社稷,手里又没钱。

    在长安城的权贵宗亲们还在虚度时光的时候,李世民又下了勤俭用度的旨意,谁家敢铺张浪费,就等着收拾吧。

    一直以来勤俭又一心为公的魏征,就差给李世民竖起大拇指点赞了。

    长安车内一如既往繁华,吐蕃和大唐的这一次谈判丝毫不影响这里的勃勃生机。

    天下平定这些年,迁入长安城的人越来越多,现在长安城的人口已经多达五十万。

    许敬宗这些天来往于外交院与各国使者之间。

    “波斯王子,下官都说了几遍了,波斯求救之事我们正在商讨如有结果一定告知你。”

    波斯王子卑路斯又是递上一块金子,“有劳许侍郎了。”

    在长安城的这半年,波斯王子也学会了关中话,这是他这半年唯一在大唐学会的本领。

    悄悄收下这块金子,许敬宗点头道:“波斯王子放心,只是吐蕃一战刚刚有了结果,忙完这些事情便会给波斯王子一个交代。”

    “有劳了。”

    卑路斯还是不停地行礼,他的关中话很生疏,只是觉得行礼肯定有用。

    许敬宗心情沉重地走回外交院,外交院都快忙翻天了。

    张大象用干菊花泡茶水又加了一些薄荷和蒲公英,“许侍郎要不要喝两口?”

    许敬宗看着茶碗,好奇道,“这是?”

    张大象解释道:“此乃菊花茶,是骊山医馆孙神医研制出来的养生茶,有散风热、平肝明目之功效,多喝点也能祛火,最近怪劳累的,喝点总没错。”

    拿起茶碗,许敬宗喝下一大口随手放下一块金子,“这些天当真累死人也,早早起床下朝便脚步不停,稍息片刻又要整理案卷。”

    又喝下一口菊花茶,许敬宗砸吧着嘴,“这茶可有药方?”

    张大象拿起一个包裹,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个个小布袋装着的料,“一袋一碗反复冲泡便可,还是家中母亲准备的,知道我们兄弟几个疲累,她便去骊山医馆采买了一些,倒也不贵一钱可以买五袋。”

    拿了三两袋收下,许敬宗点头道:“改天下官也去买一些,这两天口齿也不爽利多半是上火。”

    张大象看到桌案上的一块金子,“这金子是?”

    “波斯王子给的。”许敬宗惆怅道:“银饼多好,这金子花不出去。”

    要是银饼也就算了,金子罕有,人家不仅不肯收被官府知道了还要被盘问。

    “就放在外交院,改天让张尚书折现成银饼便可。”

    “也好。”

    许敬宗点头沉下心继续整理案卷。

    自谈判过后,外交院所有人都快忙疯了,处理各项事宜人人都是打了鸡血一般,张大素带着自己的人又去了吐蕃。

    现在外交院只有两位侍郎。

    许敬宗更是带着十多个文吏和一个厨子住在了这里。

    起床便开始忙碌,一闭眼便睡觉。

    每天能睡三个时辰都是奢侈,大家都是睡了两个时辰便连夜开始处理各地的情况,还要进行整理和归类。

    精通各国语言现在是外交院每个人必需的能力,除了必要的事宜,他们还要学吐蕃话西域话,甚至还有突厥语。

    每每到了夜里,长安城内万籁俱静,只有外交院亮着灯火。

    张大象一手执笔不停书写着,“这个月必须把吐蕃各项事宜敲定,半年过去了,我们还要接着忙西域都护府的事宜。”

    话音落下,外交院内便有人哀号。

    六月就剩下这么几天了,眼前还有如山的卷宗,还要跑朝中各部拿各种公文。

    又将菊花茶分给众人,张大象道:“劳累上火,用茶水泡一泡养肝明目。”

    许敬宗接着油灯的光盯着竹简上的字,使劲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又灌下一大口菊花茶。

    众人正忙着,李世民的旨意又来了。

    传旨的侍卫念道,“陛下有旨,命外交院整理河西之地卷宗,并且划出嘉裕山之地所在关外牧民,整理成册交由中书省。”

    念完旨意侍卫便离开了,外交院又传来声声哀号。

    要不是外交院给的月钱比朝中文吏的俸禄都要多,真有人不想干了。

    不仅仅外交院很忙碌,因为当今陛下又对建设河西走廊有了想法,科举要开办,官学的事情又由太子亲自督办,天可汗说了轻徭薄赋,可眼下面对天可汗时不时冒出一个想法。

    朝中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不少官吏都把卷宗带回家中去书写了,早朝昏昏欲睡的人也不在少数。

    今天难得张阳来早朝。

    许敬宗抹着眼泪。

    “你哭什么?”张阳穿着官服站在太极殿内安慰着。

    许敬宗低声道:“下官见了张尚书犹如见到了亲人,最近这些日子实在是太难了,整日在外交院忙碌,半月不归家,家中夫人还以为养了外室。”

    “是吗?人手不够吗?”

    张大象回话道:“人手确实不够,几次向吏部说了,一直不给人手。”

    礼部三人齐刷刷看向杨师道。

    杨师道手执笏板朗声道:“各部都要人手,你们礼部忙,朝中各部谁不是忙得不可开交?”

    张阳又看向李百药,“百药兄弟,这些天你也带着人去外交院帮忙。”

    李百药行礼道:“过两日就是科举开办,下官实乃分身乏术。”

    又听了许敬宗解释,这些天别说朝中各部了,就连门下省也顶着太子亲自督办的压力,正在筹备官学事宜。

    以现在朝中的人手,在科举还没有结束之前,在官员还没补充之前这种情况不会结束。

    “老许,我给我们外交院扩建一下,周围再买两块地。”

    “张尚书这是何意思?”

    “要把我们的人手细分一下,过些时候我会把具体细则给你,你先让人把地买下来。”

    “张尚书有所不知,最近我们长安城的房子价格飞涨,我们外交院周边的几块地价格也不菲呀。”

    “咱们不缺钱,让魏王殿下出面办,我看谁敢跟我们抬价。”

    张大象和许敬宗相顾无言,只好听之任之。

    随着李世民的到来,早朝开始了。

    其实今天之所以来上朝,也是和魏征一家约好了,今天要带他们一家去骊山看看。

    李世民见到张阳有些诧异,随即又沉下脸听着各部的禀报。

    一年之内说要建设安西四镇,半年过去了,眼下看来礼部的进展并不大,倒要看看张阳届时如何为他当初的口出狂言负责。

    早朝进行得顺利,结束得也快。

    下朝之后,张阳和魏征走在一起。

    一个是当今侍中魏相,其地位与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并列,还掌管着御史台。

    而张阳是个新晋的县侯。

    这两人都是朝堂上的孤臣,在朝中没有朋友。

    对周围人的目光,一老一少都没有在意。

    走出承天门,一路走到朱雀大街上,张阳先是回了一趟家,带上媳妇和小武还有小熊。

    一家子先在长安城前准备。

    刚收拾好马车,魏征一家带着两个儿子也来了。

    李玥先是行礼,“见过郑公,见过魏夫人。”

    魏夫人上前亲切地说道:“公主殿下如今怀着身孕,妇人怎能受此礼。”

    李玥微笑着:“既是长辈,当然要行礼。”

    媳妇和魏夫人坐一辆马车,张阳扶着魏征坐上马车,“郑公,我还准备了一辆马车,两位公子可以同乘。”

    魏征看了一眼自家的儿子看,“就让他们跟着跑吧。”

    知道魏征家里清贫,也有自己的教子方式,张阳自然不好多说。

    两家人朝着骊山而去。

    马车在官道上摇摇晃晃,“你现在也是县侯了,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地位。”

    听着魏征的话语,张阳坐在车辕上回道:“其实我来到长安遇到的长辈都很不错,有河间郡王与老师,一路走来少不了长辈的提携。”

    魏征沉声道:“还是因为你这一身的本事,与你的心性所致,听说你教导你长大的是秦岭的一位隐士老人。”

    张阳咧嘴笑着,“我的老师确实教会了我很多,也让我可以很好地认识这个世界。”

    “好好珍惜你的本领,这些本领来之不易,人这一生能够遇到一个好老师不容易,而且还是教会你这么多本领的老师。”

    “郑公说的是。”

    一路上不再说话,马车摇摇晃晃便到了骊山。

    魏征的两个儿子要守在村口。

    张阳带着郑公走入村子。

    李玥牵着魏夫人的人,向她介绍着村子里的情况。

    已走入这个村子,入眼的便是整齐的房屋和整洁平整的路面。

    这路面干净得尘土都没有,还是浇筑而成的。

    魏征看着一间间屋子,“这些都是你这几年的心血?”

    “不能说是我自己的心血,我只是希望全村上下可以一起脱贫致富。”

    “脱贫?”魏征摇头道:“这中原还有很多人都吃不上饭,若是全中原的村子都像这里一般富有,老夫死也瞑目了。”

    张阳笑着解释,“这是我们村子里的医馆,您看看这里,很大吧。”

    魏夫人点头,“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医馆。”

    这个大医馆占地两亩还在扩建,张阳解释着:“这一片原本是用来做买卖的商业街,我打算把这一片全部都拆了,把这整条路都收入医馆之中,房屋一幢幢,能够容下更多的病人。”

    魏征听着点头,“老夫听说过,你们骊山的大夫不仅医术高明,还要孙神医坐镇,药费也很便宜,嗯!治病救人本就是惠及天下之事,你也是一个胸怀天下的人。”

    等医馆扩建完成之后,它会成为一个庞然大物,按照设想是一个可以近千人的存在。

    带着魏征与魏夫人又走向村子的另外一边,这里还有一群孩子正在读书,朗朗读书声很是动人。

    魏征向窗户里看了一眼,有数十个年纪十岁上下的孩子正在念书。

    不打扰孩子们读书,魏征走远之后才问,“这里便是你设置官学之地?”

    张阳笑道:“别看现在的书舍很小,以后这里会成为一个很大的学堂,我们还会教授很多很多科目。”

    魏征听着点头。

    张阳又道:“如若郑公将来想要告老了,可以来我们骊山养老,咱们骊山山好水好,邹国公和太上皇都在这里养老,很是养人。”

    “老夫听闻了,都说张公瑾活不过两年,倒是你的骊山活到第三年。”

    “还有呀,我们骊山每天早晨都会有孙神医带领,在我们骊山组织人一起打太极拳,孩子老人都在一起打拳,那场面可有意思了。”

    魏征还是点头,“这件事老夫也听说了,当年孙思邈想要与你坐而论道,你以医术为由连哄带骗将孙思邈拉进了骊山。”

    张阳使劲清了清嗓子,“这怎么能是连哄带骗呢?”

    魏征又道:“说来也是,你若是真没有真才实学,没有医术的见解,孙神医也不会留下来。”

    再走一段路,魏征在一片菜地停下了脚步。

    魏夫人也很好奇,她仔细看着,“这是什么菜?”

    李玥解释道:“这是卷心菜,当初从波斯人手中买来的,长得很不错,也好养不挑地。”

    张阳拔了两颗用布袋子装好,“郑公回去的时候带上。”

    看魏征有些犹豫,张阳又道:“不就两颗菜也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接过布袋子,魏征稍稍点头,“鼓励耕种,开办官学,建设医馆,一路走来可见你有造福一方的心思。”

    “郑公说笑了,我就是将自己所学拿出来用而已。”

    一路上继续走着,魏征抚须继续道:“若你那位秦岭的老师还在世,老夫真想见一见他。”

    “嗯,不瞒郑公,教我长大的老师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教会了我很多很多知识,上到天文下到地理,我这人比较笨学艺不精,但也能通晓一二。”

    “看得出来,你学艺不精,什么都是略知一二,往往这一点两点对社稷的用处也很大,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这一身本事竟然落在你身上,换作他人或许早已名扬天下,成为治世能臣。”

    落在我身上怎么了?

第三百九十三章 追着皇帝使劲奶

    张阳将想要和魏征理论的冲动压了下去,先不和他老人家计较了,还要顺着他,不然以后怎么忽悠他来骊山养老。

    朝中缺人,咱们骊山也缺少人才呀。

    魏征看着远处的一个大屋子,那个大屋子还有不少人正在走动,“那里便是你们骊山的工坊?”

    “那是工厂,我们的骊山的财富所在。”

    此刻还有一车车的棉布被搬出来,张阳带着魏征走进工厂内,就可以看到十余个村民正在生产棉布。

    带着魏征看了肥皂工厂和棉布工厂。

    至于更远处的造纸工坊和印刷厂也不能带魏征去看,其中还有魏王的人看着,准确地来说这些人除了是李泰的侍卫,还是李世民的人。

    “郑公,你看我们骊山还要继续建设,工厂需要扩建,需要产能。”

    远处正有几个工地正在忙碌,郑公道:“要不是老夫看到这个大片的田地都种着麦子,换做另外一个光景必然要弹劾你。”

    魏征的意思也很明确,这已经算是大兴土木了,碍于没有强征劳力他也不会计较,好在没有耽误农耕。

    一切的建设前提都是在不耽误农耕的前提下。

    张阳带着魏征一路走着,“郑公,伱看我们骊山多好。”

    魏征点着头,“人人皆有劳作,看看他们干活时的笑容,老夫便能知道这里的人过得如何?”

    “要不您老以后也来骊山?和太上皇他们一起,还有孙神医闲时也能坐在一起排解寂寥?”

    魏征叹道:“老夫倒想过这般闲云野鹤的日子。”

    张阳面带笑容,朗声道:“现在来过这样的日子又有何妨?”

    魏征摇了摇头没有多言,“时候不早了,老夫也该回去了,朝中还有诸多要事需要处理。”

    “您不留下来用饭吗?”

    “不了,孩子们还在村外等着,若以后还有这般闲情,再来骊山走动。”

    正要走魏征又道:“老夫劝你一言。”

    “郑公且说。”

    “外交院人手参差不齐,且没有规章制度,这两年功劳不小也不可自大,朝中有明确的规制,既然是礼部的一部分,也该有这种规制。”

    “在下明白郑公的意思了。”

    魏征又是点头坐上了马车。

    夫妻俩送别魏征,其实在心里还想和他说很多话。

    “终究还是没有说动郑公。”张阳看着远去的马车,“他是有心事呀。”

    “郑公心系社稷,在社稷大业还未完成之前,他老人家放不下这个担子。”李玥低声讲着。

    “要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还是你看得明白。”张阳牵着她的手道。

    “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有些时候还是要多听取旁人的意见,才能明白自己的处境。”李玥点着头,“今天学到了一句话。”

    “我们去看看孙神医。”

    “也好。”

    在两位婶婶的陪同下,夫妻俩前往医馆。

    听到远处的打闹声,张阳侧目一看是小武骑着小熊正在追赶着其他的孩子。

    多看一眼,张阳带着媳妇走入医馆。

    医馆内很是安静,就连交谈声也特意压低了不少。

    还是走到医馆的二楼,来到孙思邈的房间。

    孙思邈手中拿着一卷药经抬头看了一眼夫妻俩,“自上次来,这才过了一个月。”

    李玥稍稍一礼,“夫君放心不下便来看看。”

    孙思邈放下手中的药经,先是把脉片刻,闭眼稍稍点头,“脉象比上月更明显了,近日公主用饭可有变化?”

    张阳当即回道:“吃得多,口味重。”

    注意到夫君抢话回话,李玥俏目瞪了眼。

    凑到孙思邈身边,张阳小声道:“怎么样?平时生活上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孙思邈抚须道:“眼下看来还早,和平时一样便可。”

    张阳再问道:“需要什么汤药吗?或者需要有什么进补的。”

    看夫君着急的模样,李玥苦恼地扶着额头。

    孙思邈摇头,“不需要汤药,这两年公主殿下的身体调养得很不错,平时的起居不要变化。”

    再看张阳的眼神,孙思邈再是道:“按说这才怀上不足四月,孕相并不明显,贫道不建议进补,若能正常生产才是最好的。”

    听孙思邈这么说,夫君这才作罢。

    李玥也着实松了一口气。

    走出医馆的时候,看到丁溜与他妻子正帮忙整理着药材。

    现在丁溜已经成了程处默红烧肉帮的供货商,至于村子里的快餐模式一开始是很好,现在不可避免地黄了。

    记得村子里的猪圈也是他在看着。

    何必行事散漫,也是爱来不来。

    丁溜笑着行礼,“见过骊山令,见过公主殿下,现在应该说是县侯了。”

    张阳点头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他的妻子穿着也朴素,面对李玥和自己一直低着头。

    丁溜摆着手,“不缺钱,就是闲着来帮帮忙,我们住在村子里医馆的大夫看病又不收钱。”

    张阳笑道:“我们自己村子里的人看病都不要给钱,这是我们的规矩。”

    “这不一样。”丁溜强调着,“我们受县侯恩惠才有了今天,这家中女人又怀了,她说不能白拿村子里的好,想着给帮帮忙,心里也能舒坦一些。”

    一直以来丁溜就是个很本分的人,当初做生意的时候面对李泰也是担惊受怕,生怕闯祸。

    他的红烧肉一直都没有问题,味道也是从来没有变过。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来有机会我给你腾个地,你可以自立门户。”

    “县侯千万不要这么说。”丁溜行礼道:“小人怎么敢自立门户,这是大不敬。”

    “还是帮我挣钱。”

    “那可以,小人一定帮忙。”

    看他脸上又有笑容了,张阳这才离开。

    走向村口的时候,张阳心中有一种生疏的感觉,当初三人一起开店的时候,大家还能说说笑笑。

    现在丁溜面对自己毕恭毕敬,生怕有所怠慢。

    这种疏离感很不舒服。

    倒是何必不在意,还是老样子。

    权势能够压垮普通人,张阳低声道:“媳妇,我们现在是不是权贵了?”

    李玥看着点头,“夫君是县侯已入中书省,我们家这般门第不是权贵又是什么,而且是长安城权贵中最有钱的那一类。”

    知道夫君对权贵总有偏见,李玥牵起他的手笑道:“我们的家底是自己挣的,夫君的权力也都是争取来的,夫君有志向而且这条路很难走,不论是眼下的家底还是儒家的势力,这都是我们正需要的。”

    握紧媳妇的手,张阳释然地笑着,“对,我们问心无愧。”

    李玥眼神中带着一些小幸福。

    小武带着小熊回来了,小熊累得爬到了车辕上便不想动了。

    李玥扶着小武坐上马车。

    一家子这才回家。

    “夫君,听郑公的夫人说过夫君打听一个叫裴行俭的孩子?”

    张阳点头,“之前去郑公家里的时候我说起过,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说是这个孩子才十四与青雀一般大,颇有才学。”

    “我明白了。”

    “夫君问这个孩子做什么?”

    “以前有个道士和我说这孩子是一个可造之才,将来招入村子,让他跟着上官仪学学治理。”

    狐疑地看了一眼夫君,李玥不再多问。

    回到家中,小武照理给小熊梳洗,它很听话从来不会反抗。

    张阳一边念着,李玥一边书写着。

    “翻译,协调,外事,礼仪,驻边……”

    两位婶婶看到夫妻俩相得益彰的一幕也是笑着,感受着这份家庭和睦。

    写完一大段,李玥好奇道:“这就是以后外交院需要细分的职能吗?”

    “我想过很多时候都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其实两国开战之时往往先有外交,才有开战事宜,外交院要为此走在最前面。”

    李玥点头继续书写。

    “之前我们没有人手,所以我也不好分配具体事宜,还要将其细化,并且还要提高我们的人手素质,加强各方面的培训,从最基础的学识开始慢慢教会他们。”

    对外交院的规划在纸上写完,夫妻俩核对着一条条的规划。

    李玥捧着茶杯讲道:“很少会有朝中重臣让自己的妻子参与政事。”

    “自家关着门的事情又不会让外人知道。”

    李玥抬首又道:“我觉得我都可以做这个礼部尚书了。”

    张阳又改了几笔,又道:“夫人何出此言呐。”

    “因为夫君任职礼部尚书以来,一直是撒手不管的态度。”

    “你开始对我的工作态度有意见了。”

    “谁也不想自己的丈夫成为被朝堂议论的对象。”李玥的话语带着一些委屈和不服气。

    别看她平时不出门,只是在家中看书,朝中发生的事情她都一清二楚。

    有两位婶婶打听消息,就连礼部都还不知道的事情,两位婶婶就先知晓。

    皇后手头上的人还真是厉害,不论是身手又或者办事能力和情报来源,都很可靠。

    对两位婶婶的过去,就连李玥自己都不清楚,只是听婶婶们说过一些只言片语。

    宫里有这般身手的宫女本就不多,而这两位也是当年跟着一位女将军打过仗的。

    大唐一朝女将不多,也不是没有怀疑过红拂女和李秀宁。

    这长安城内的传说很多,有些人一直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涉及朝中秘辛,就算是问这两位婶婶,她们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就算事情再离奇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抱着好好经营以后生活的念头,还有也一个孩子要出生。

    还要为将来的事情打拼。

    贞观八年六月的最后两天,许敬宗将阿达兰的家眷也都派人送往高昌。

    自他进入高昌以来,他的家眷一直都在长安城。

    以前多少有些人质的意思,现在高昌已经交到了天可汗手中,大唐的官兵也进入了高昌城。

    而阿达兰也成了高昌城的一位将领,他依旧号令当初的高昌奴隶。

    而高昌的实际控制权也落到了天可汗手中,李世民很爽快地给了这个高昌守备将军正式的名分,从此他便是大唐的将领。

    没了互相约束,许敬宗也愿意做一件好事。

    张大象带着一队队官吏离开长安城,他们将要去吐蕃。

    许敬宗看着远行的人问着,“都安排好了吗?”

    张大象躲避着有些毒辣的阳光,站在城门下摇着袖子给自己驱散热意,“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先跟着大军进入吐蕃地界慢慢适应高原,放心都是年轻官吏,年纪大的也不敢让他们去高原。”

    俩人来到城门边的酒肆坐下歇息片刻。

    许敬宗要了一壶酒一碟羊肉,“最近羊肉的价格真是越来越便宜了。”

    酒肆伙计解释道:“听说长安城有人包了一千顷地的草场,养的羊非常多,这才让城里的羊肉价格也越来越便宜。”

    伙计的话俩人没有在意,张大象长出一口气,舒展着腰背讲着,“吐蕃的事情总算是忙完了,现在就等着松赞干布给回复。”

    城外人来人往,这些天来长安城的人众多,因为今天过了午时便是科举明经科试。

    “听说你弟弟也在这一次科举考试中,就不去看看吗?”

    张大象摇头,“本想着大安可以在东宫安安稳稳,这孩子非要离开东宫心中有抱负拦不住给他,也不想去看。”

    看张大象嘴上说着不想看,可他言语中带着烦忧,许敬宗笑着也没多言。

    长安城内,此刻国子监旁的枢院有不少人。

    张阳看着张大安,“大素去吐蕃了,大象兄要忙着吐蕃的事宜,今日怕是不能来见你,我便来看看。”

    张大安躬身行礼,“劳兄长担心了。”

    看了眼这次参加考试的人,年轻的只有十六七岁,年迈的有五十岁有余,年龄差距很大。

    这一次参加科举仅有一千余人,比之预想的要少很多。

    不过这也是自武德以来最隆重的一次了。

    李世民想要开科举,这个开头必须要开好了。

    排队的学子中还是衣着华贵的勋贵子弟占多数。

    再看大安,张阳笑道:“你先入考场,我在外面等你。”

    要进入考场的队伍很长,周围站了不少官兵。

    李世民算是给自己的科举开了一个好头,首先皇帝要有决心,看看天可汗现在的德行。

    张阳在路边坐下来长叹一口气,逮着皇帝追着奶,确实心累。

    实在抱歉,身体不舒服。

    今天暂更一章明天会补上的,嗯嗯。

第三百九十四章 科举名册

    大唐要富强,做皇帝的也需要有野心,经济离不开发展。

    锣声响起的时候,考试正式开始了。

    国子监附近的街道一直都比较热闹,因为科举的开展,街道两旁站满了商贩。

    在这里人间的烟火气尽在眼底,有商贩叫卖着自己的货物,还有人在大声地讨价还价,吵闹声不断。

    找个僻静墙角,这里看着也比较干净,坐下来正好可以看会儿书。

    刚坐下就有一个商贩推着车过来,看到眼前这个青年穿着华贵,也很斯文的模样。

    这商贩先是犹豫,只是片刻后他笑着露出一嘴黄牙,“小兄弟,挪个地方。”

    张阳站起身往旁边站了站。

    那商贩低头见张阳手里拿着书卷便问道:“小兄弟这是来参加科举的?”

    张阳摇了摇头,没吱声。

    “现在这天可汗好呀,还开了科举这是一件大好事。”这商贩还在低声讲着,“不过看你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也可以读书识字,想我孩子还天天就知道和稀泥玩耍。”

    说着话他长叹一口气,又道:“像你这样的孩子只要想读书就有书读。”

    大叔一边念叨一个饼摊就支起来了。

    张阳依旧默不作声看着手中的书籍,现在大多儒家典籍都是北魏以后留下的,也有许多的孤本找不到了。

    每每经历过战乱,就会有一些典籍毁在了战火中,这也导致知识的延续很容易出现断层。

    和世家作对少不了和他们打交道,这种典籍读起来不仅晦涩难懂,看久了容易犯困。

    张阳仔细翻看着手中的书卷,发现一个人影挡住了阳光,再是抬眼一看,来人正是程处默。

    他一手拿着一只已经烤好的羊腿,另外一只手提着刀。

    还没开口说话他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张阳目光呆滞地看着他吃东西狂野的模样,用刀割下羊腿上的一些肉放入嘴中嚼着。

    注意到目光,程处默撕下一片羊肉,“你也吃点。”

    看了看他满是肥油的手拿着羊肉,张阳皱眉道:“你自己吃吧,我吃过了。”

    他又把羊肉放入口中,一边嚼着他一边讲道:“最近我们找到了一个宝贝。”

    现在程处默倒是低调了不少,他又恢复了程小将军的生活状态,跟在身边的部曲也都不在了。

    可能对他来说这样吃东西的样子还算是斯文吧。

    再看了一眼枢院的考场,张阳好奇道:“什么宝贝?”

    程处默擦了擦嘴,“我们多了一个人手,他是早年期在牢里办事的。”

    收起手中的书卷,张阳皱眉道:“在地牢里做什么?”

    “审讯?一般来说如果正常官吏无法审问官吏,他们会换人接着审问,而他就是那种代替官吏审问的。”

    “刑讯逼供?”

    程处默摇头,“某也这般问过,他说他看不上刑讯逼供那种脏活累活,他更喜欢用言语把一个人逼疯,再让他老实交代。”

    张阳收起书卷点头,“这样的人怎么会落在你手里的?”

    “也怪那人酗酒便被大理寺给赶出来了,没了活计成了闲散,他之前审过一些犯人,我们帮中的人把那些恶棍畜生带去,他一打听就知道了,便寻了过来。”

    程处默一边说着又解释道:“你放心,他根本不知道有某这号人。”

    饼摊传来香味,张阳抬头看了一眼,向这个大叔要了一张饼。

    这大叔之前说了这么多话,也很阔气地又撕了半张,“小兄弟给某让了位置,这便再送半张饼。”

    长安城民风淳朴,但凡男子在街头与人交谈都带着一股好汉之气,为人也爽朗讲道理,谁都以英雄好汉做标榜。

    乱世以来这种民风中带着彪悍,也是当年的各路英雄豪杰带出来的。

    尤其是绿林中人更甚,游侠风重。

    张阳拿着饼重新坐下来吃着。

    程处默看了看手中的羊腿,“你不是刚刚说吃过了吗?”

    再一想,程处默有些不屑,“你这爱干净的病什么时候去治治?”

    “处默兄,爱干净不是病。”

    “没见过你这么干净的汉子。”程处默啃了羊腿上的肉,再把这羊骨头掰断试着嘬了两口骨髓,便把骨头丢入了一旁放垃圾的木桶中。

    先是打了一把饱嗝,程处默把手往自己的衣衫上擦了擦,原本手上的油腻也落在了衣摆上。

    “魏王殿下来见过某了。”

    张阳慢条斯理吃着饼点头,“说什么了?”

    “说是让某的人手多去盯着士族门阀,尤其是太原一带。”

    李泰已经开始为白糖的计划铺路了,看来这个小胖子第一个看中的便是太原。

    “看魏王殿下还带了一个人,那人看着也很机灵,说是去卖东西。”

    张阳皱眉道:“魏王殿下带给你见的人能信任吗?”

    “倒是可以,是魏王府邸长年伺候的侍人,跟随很多年了。”

    俩人安静了半晌,程处默背靠着墙眼前是来来往往的行人,“魏王殿下突然带人来见我,还要我派人照看护送,肯定是有事宜安排。”

    张阳点头,“处默难道不知道原因?”

    程处默用指甲抠着牙缝间的肉,“某怎么会知道?”

    张阳小声道:“魏王殿下是看上了太原王家的一位女子了,这才派人先去踩点,再打算把人绑到长安来。”

    话语落下,程处默愣在原地好一会没讲话,如被雷劈了一般,大声问道:“当真?”

    这老程家是祖传的嗓门大还是怎么滴。

    张阳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感觉他这一嗓门飞出了不少唾沫星子,距离他这么近现在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拉着程处默重新坐下,张阳又道:“你就不能小声点,被人知道了坏了好事小心魏王殿下记恨你。”

    “为何?”

    “因为这胖子小心眼。”

    “不!某是问他为何看上太原的姑娘。”

    张阳深吸一口气目视前方神情庄重,“因为爱情,爱情能够让人无所畏惧,不论天涯海角。”

    “你能说人话吗?”

    “看上了就是看上了,还能怎么样?大家都是这样年纪,正是爱情萌芽,感情最纯最真的年纪,这种事情难道很奇怪吗?”

    程处默不屑一笑,“某就不会。”

    张阳苦恼地扶着额头,“总之千万不要坏了魏王的好事,一定要尽心尽力办好。”

    “我们三个过命的交情,手下的人办不好事,某就亲自跑一趟太原把人绑来,绑到魏王的床上。”

    张阳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嗯,好兄弟。”

    话音落下,程处默又是犹豫了,“一个在长安城,人家在太原这么远怎么看上的?”

    “这你别管。”

    三人当初结识在长安城,从误会到成了朋友一路上挺坎坷的。

    程处默讲义气也仗义,李泰心眼最多最精明。

    要说年纪处默排第二,李泰的年纪最小。

    “处默,你也二十了吧。”

    程处默点头,“正好十九,家里也在为我谈婚事了。”

    “嘶……”张阳倒吸一口凉气,“谁家姑娘这么倒霉?”

    程处默欲言又止,再看张阳的笑容,他摇头一叹拍去衣裳上的尘土便离开了,颇有一种再多说几句就要割袍断义的感觉。

    朋友嘛,不多打击他几下还能叫朋友吗?

    李泰的事情要糊弄过去,也要瞒着程处默,这种事情有风险,程处默知道得越少越安全,知道的人也是越少越能保证此事的正确发展。

    终于李泰的名声,胡诌了一个借口,管他信不信,反正和自己无关了。

    时辰一直到了午时,这才有学子零零散散从考场离开。

    张阳等在门口,看张大安独自一人走来,“可还顺利?”

    大安点头道:“明经一科也不是很难,明日的策论才难。”

    带着他一路走着,张阳又道:“你也不必太紧张,以朝中缺人的情况,眼下大部分的考生应该都能录用,只不过官位大小有区别。”

    “兄长是在专研庄老学说?”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中的书,张阳解释道:“想了解一下。”

    “兄长这卷论衡,此卷过于晦涩难懂,家中有一卷释议论可以用在一起看,才有效果,改日便给兄长送去。”

    “多谢了。”

    看了看天时,张大安又道:“还要回村子向父亲说明,这便回去了。”

    张阳点着头,看着他离开。

    在考场外还有几个文吏,他们负责记录考生的名录。

    要说朝中别的官吏他们可能不认识,在朝中几乎人人都认识这个年轻的礼部尚书,这人脾性古怪,功劳甚多,还是陛下的女婿,最重要的是此人与魏征为伍。

    很受朝中官吏注意,尤其是年轻官吏对张阳的非议更多。

    见人走来,原本两个正准备收拾离开的文吏连忙行礼,“见过张侍郎。”

    “我能否看看这一次的考生名册,我们礼部也有看中的考生,是否也在册。”

    对方不忌讳连忙递上名册,这个张阳又是县侯,还已经入中书省,乃新封中书侍郎,距离三公九卿只有一步之遥,看个名册自然也无妨,官阶和地位都是足够的。

    张阳扫了一眼,关注了一下河西一带的学子,没有裴行俭,按说裴行俭的年龄与李泰相当,现在应该还在攒经验吧。

    “张侍郎是否还需看看武试,这武试就在今天下午进行。”

    别的名字倒没瞧见,倒是有意外收获,目光落在了一个名字上,并州狄知逊。

    再看武试的名册,河东道薛礼。

    看张阳点头脸上又有笑意,文吏小声问道:“张侍郎可有看中的?”

    张阳收起笑容把名册交还给他们,“没有看上的。”

    这两文吏陪着笑容,“我们下午会在城外校场,张侍郎有什么需要,知会我们二人便可。”

    “好。”张阳点头。

    能够进入中书省,地位不可容日耳语,更何况还是礼部的尚书,能够提拔一两句,这些文吏的地位也会有巨大的变化。

    这些小文吏也想巴结,不管怎么说中书省都是朝堂权力的中心,直接参与朝政。

    而成了中书侍郎也就有了向朝中宰相举荐人才的权力。

    不知不觉自己的地位已经成了长安城中同龄人中最高的。

    “少见你这般关心朝政。”

    听到身后的话语声,张阳回头看去见到是张大象,“大安已经结束了明经一科,明天就是策论,等待揭榜。”

    张大象点头道:“以你今时今日的地位,想要给大安谋一个位置也容易。”

    “大象兄说的是,我可以给大安一个位置,礼部也好外交院也罢,甚至是六部其他的位置,就看他是愿意我来安排,还是他自己考上去。”

    张大象低声道:“吐蕃的事宜都安排好了,就等松赞干布的回复,现在我们绝大多数的人手都在忙西域之事。”

    张阳揣着手一路走着,“之后我要把礼部的人手细分一下,让许敬宗准备准备。”

    “明白了。”

    走到外交院前,张大象又道:“波斯王子要如何安排。”

    张阳思量片刻,“就算是我们有心要帮忙,现在朝中也不会派兵去驰援波斯的,暂时可以放在一旁,专心把西域形势稳定好,西突厥的战事也要多关注。”

    嘱咐了一番话语,张大象走入外交院中,顺路买了一些当季的蔬菜再顺路买一些枇杷和甜瓜回家。

    家中院子里,李玥正在教着小武做题,见是夫君回来了,她小步走上前从篮子里拿了两只枇杷,洗了洗递给小武一只。

    “大安考试如何了?”

    “看他信心满满,应该是不错。”张阳将甜瓜去皮切块。

    王婶快步走来,“公主殿下,宫中说是明日陛下会来看望。”

    李玥小嘴吃着批判点头,“嗯,知晓了。”

    王婶又道:“是否要将小熊牵到隔壁院子。”

    李玥瞧了一眼正趴在小武脚下的小熊,“它认识父皇。”

    王婶这才点头应声退到院外。

    张阳吃着甜瓜看了一眼小武现在学的题目,做着做基础的几何三角题。

    小武的学习进度倒是挺快的,从数列认识和复杂的运算,现在已经开始学习简单的几何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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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父是李世民介绍:
张阳用上辈子学来的土味情话娶了一个小媳妇,家中虽清苦但日子也幸福。
只是有个不着调岳父,时不时要来吹个牛。
“贤婿,你上次那个茶叶还有没有。”
“没了。”
“贤婿,你说的兵法能不能给朕一份。”
“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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