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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张围     我岳父是李世民txt下载     我岳父是李世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六十五章 炸房子玩

    嘴里咒骂着,李世民拿起一卷字条撕了粉碎,“早晚有一日,朕要你跪在太极殿前!”

    又是掀翻了桌案,李世民把眼前都摔的东西都摔了出去。

    站在殿外的李承乾被冷风吹着,武德殿内还有东西在不断被扔出来,小声对张大安道,“大安,此时还是不要打扰父皇,我们回东宫。”

    “太子殿下高见。”

    李承乾刚要迈步离开,又被殿内的怒骂是吓了一个激灵。

    “在外面鬼鬼祟祟做甚!还不给朕滚进来。”

    “喏。”

    李承乾哆哆嗦嗦应了一声,慌张走入殿内。

    此刻武德殿一片狼藉,原本这里是皇爷爷居住的地方,李承乾看到一个砚台摔碎在地上。

    好在皇爷爷还在骊山,要是爷爷回来了怕不是又要和父皇吵架,这个砚台皇爷爷用了很多年了,很是喜欢,常年不换的。

    再看父皇已经冷静下来,李承乾小心翼翼讲道:“父皇汉书的注解都已经做好了,特来呈给父皇。”

    李世民拿过书卷也没看,只是拿着就离开。

    看着父皇走远,李承乾对这里的太监宫女嘱咐道:“快快收拾,这都是皇爷爷喜爱的物件,准备一模一样的给换上,皇爷爷又不是不来住了。”

    “喏。”

    等太子吩咐了,宫女和太监们这才开始收拾。

    也不知道张阳和父皇都说了什么,才会让父皇如此恼怒。

    陛下因为张阳的言行恼怒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就连这里的宫女和太监也想着,张阳能够活到现在真是匪夷所思。

    李世民正路过中书省,房玄龄诧异道:“臣刚刚听闻陛下把武德殿砸了?”

    稍稍停下脚步,李世民忍受着心中的怒火,“你说有朝一日,朕是不是要把张阳剐了!这个目无君上的逆臣。”

    房玄龄劝道:“陛下,三思呀。”

    “朕还要思量什么?”

    “当初一个张阳杀了就杀了,现在不同往日,张阳掌握着整个外交院,其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像是早知道房玄龄会这么说,挥了挥衣袖李世民便离开。

    房玄龄站在原地长吁短叹。

    长孙无忌不解道:“发生何事了?”

    房玄龄纠结道:“有个魏征就够了,何故又多一个。”

    “多一个正直的臣子不好吗?”

    房玄龄很是认同地点头与长孙无忌一起去国子监找孔颖达讨论科举试题的事宜。

    回到了立政殿,李世民向长孙皇后诉说着张阳的言行。

    “朕若在当年,像他这种张狂子弟早已是刀下亡魂,也就朕是当今天可汗屡次容忍他。”

    听着皇帝的抱怨,长孙皇后叹息道:“就像是魏征那般?陛下也时常不是说要剁了魏征?”

    “朕欣赏魏征,张阳……”李世民的话语顿了顿,“房玄龄和尉迟恭还有长孙无忌都说他是一个可造之才,难道就因为这些人的中肯朕就要看着他胡作非为吗?”

    先是长叹一口气,长孙皇后看着还在摇篮中熟睡的兕子,“这个摇篮也是张阳做的,很是好用。”

    李世民灌下一口茶水。

    “今年骊山又让青雀送来了不少的红糖,到现在也没有吃完,还有宫里的孩子们也很喜欢玥儿和张阳,现在丽质和稚奴在国子监的同龄孩子中也是出类拔萃的,听他们说什么思维方式不同。”

    长孙皇后迟疑道:“这些孩子只是在骊山住了一个月,好似被张阳点醒了,他们的学什么都比同龄孩子快一些。”

    “是吗?”李世民神情狐疑,“朕怎么没有听人说起过。”

    “陛下忙于政事自然疏忽了孩子们,妾身时刻照料也让人在国子监看着孩子们。”

    听着皇后的话语声,李世民扶着额头越听越不妙,好似要砍了张阳这个家就会散了。

    皇后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与李世民的堂亲姐妹相比,那些娶了公主做驸马的人哪里又会念着皇家。

    倒是张阳能够帮忙照顾孩子,还能给宫里安置一些家用。

    “妾身不懂什么政事,只是觉得张阳是个好孩子。”

    听着妻子的一番话,李世民心头的怒火也浇灭了,“无端发脾气是朕不对,观音婢说得在理,朕是天可汗何必与这等妖人计较。”

    长孙皇后这才放心地点头,“家人宗室朝臣这些千丝万缕的关系总会让陛下苦恼,陛下是身系千秋大业,在社稷面前张阳的这些放肆又算得了什么。”

    心情从恼怒慢慢成为失落,皇后的这句话又给了李世民振奋。

    临近年关的时候,媳妇越来越殷勤了。

    张阳吃着她做的饭食,她的手艺说不上好至少咸淡适中了。

    “夫君,今年我们放不放烟花和炮仗?”

    听着媳妇有些讨好的话语,张阳扒拉着饭食,“我考虑考虑。”

    李玥拿起书卷打在他背上:“考虑?去年就没有放炮仗。”

    张阳思量着,“咱们现在有多少银钱了。”

    “手头上能用还有三万贯,今年高昌送来的财宝都折价给父皇了,哪里还有什么积蓄。”

    李玥嘴上抱怨着,“以前高昌一家洗劫西突厥的时候都是我们的家的,好不容易去了西域,现在倒好了,这些财宝都不是我们家的了,突厥高昌还有关中兵马,三方兵马是谁的还说不定呢。”

    “夫君要是觉得放炮仗要加零花,那就不放了。”李玥抱着自己的书,抿着嘴委屈地坐着,“没钱了!家里没钱了。”

    这么大一个富婆,坐拥上千亩田产,还有这个骊山,其实能用的银钱并不多。

    最重要的还是现钱,眼下赚得是多,可是花出去用来建设的银钱也如流水一般。

    注意到夫君的目光,李玥委屈地皱着琼鼻,然后扭过头避开目光,“没钱!”

    夫妻俩又在争吵了。

    小武安静地收拾着碗筷,再给小熊喂饭吃。

    张阳啧舌道:“我们去骊山玩,顺便把骊山的那些旧房子也给炸了。”

    “当真?”

    一扫之前的阴霾,李玥的眼神中重新恢复了光芒。

    张阳笑道:“年关了,等宫里的人都回去了我们才能在骊山玩炮仗。”

    李玥重重点头,脸上都是笑容地给夫君倒上茶水,“夫君喝茶。”

    其实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姑娘,也不会过多地要求,除了有些是个小守财奴的性子,也没别的缺点。

    家里的银钱越来越多了,本来是一件好事,眼下还想从媳妇的手中多拿到一些零花的银钱比造自行车都难。

    边关的战事军报不断送入长安城,眼看就要到了年底,各国的使者也和往年一样来长安城朝贺。

    许敬宗带着张大象和张大素一起站在城门前迎接着各国的使者。

    “今年都是一些老面孔。”许敬宗郁闷道。

    又有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走到眼前,对方带来的西域人翻译道:“尊敬的上国,这位是波斯王子。”

    波斯王子用生疏的关中话讲着,“我卑路斯,此来有消息给大唐,默罕默德过世了。”

    许敬宗看向张大素,“默罕默德是谁?”

    张大素面色凝重,“在西域听说过这个名号,在西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也只是听了西域人的只言片语而已。”

    看了对方递来的国书,张大素对照了以前波斯来访中原的印信,好在前隋时期也有波斯人来过中原,这才有了对照。

    确认了身份,让礼部的官吏把人请进城。

    张大象又道:“听说今年突厥和张尚书做了一笔生意,今年就不来朝贺了。”

    眼前又来了一位使者,不是别人正是禄东赞。

    “几位好久不见了。”禄东赞行礼道。

    “近来可好?”许敬宗笑道。

    禄东赞拱手道:“本以为此来大唐入关不得,外臣都做好了被拒之关外的准备,没想到大唐还是让外臣入关了。”

    许敬宗嘱咐道:“来便来,现在城里有很多想要砍了你的头做夜壶,大相要注意安全。”

    禄东赞洒脱一笑,便走入城中。

    许敬宗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大象兄,伱快抓着我,不然下官要去揍他了。”

    张大象抓住他的手臂,“老许,不急一时快意恩仇,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争一时之气,莫要坏了大计。”

    张大素也劝道:“边关战事一触即发,眼下禄东赞就是来挑衅的,不要上了他的当,一旦动手松赞干布就有借口动兵了。”

    “嗯,下官先忍着!”

    许敬宗将心中这口恶气咽下,继续站在冷风中迎接各路使者。

    礼部开始准备年关的事情,这些日子李百药也很忙,又要和太常寺的人准备鼓乐事宜,还要去东台准备人手,又要找李淳风那新年的历法。

    一个人做几个人的活,好歹手头还有几个文吏可以使唤。

    也不知道张尚书现在去做什么了,一年了……好似礼部都没这个尚书。

    此刻,张阳正在骊山刚刚送走了李渊,跟着李渊离开的还有一群宫里的侍卫。

    为了应付年关准备大宴,能够去长安城的人都去了。

    不论是朝堂还是各部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长安城。

    张阳带着李玥和小武走上骊山。

    杨婶知道夫妻俩要做什么,小声道:“公主殿下放心,附近都巡查过没有外人。”

    张阳的竹筐中就放着满满一筐大炮仗,从当量来看准确地来说它们不能算是炮仗。

    骊山行宫很大,光是殿宇就是十多座。

    看媳妇一脸兴奋地模样,过了今年就十七岁了,不按周岁来说她也十八了。

    都这么大的人了,炸东西玩她很是兴奋。

    一年就这么一次,难得放着玩。

    来到一个殿宇前,张阳找到一面承重墙,在底部挖了一个洞,再把瓦罐放进去。

    李玥手里拿着火折子,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先是把引线拉出来,这些东西的威力很大,半米长的引线铺好,才让她点头。

    几人躲到一块大石后,目光看着引线烧进瓦罐中,一直等到瓦罐冒出白烟。

    张阳连忙把李玥拉回来,只听到一声闷响,墙体轰然倒塌掀起一片尘土。

    看着自己的成果李玥更来精神了,她还要继续玩。

    炮仗做得足够多,也由着她了。

    骊山的山顶响起一阵阵闷响,还有房屋倒塌声音。

    上官仪看着山顶问牛闯,“都快近年关了,骊山令怎么在这个时候拆房子。”

    牛闯挠着头解释道:“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休朝,好不容易得来空闲,便来拆房子。”

    “昨日看你带着人在库房一直忙碌。”

    “这个……”牛闯又使劲挠了挠后脑勺,“准备一些石料,新的肥皂作坊这才夯实地基,多准备一些没错的。”

    听牛闯这么说,上官仪也没多问。

    每一次山顶掀起一片尘土的时候,就意味着塌了一座宫殿。

    上官仪狐疑地多看了一眼,这拆房子的速度也太快了。

    又炸了四座殿宇,张阳和李玥还有小武三人脸上蒙着布,遮住了口鼻。

    房屋倒塌尘土好很久才能散尽。

    一间间地把屋子推倒费时费力,果然还是炸房子更加的效率,还能顺便带着媳妇玩。

    上午炸完,吃了饭食之后,李玥带着小武继续炸着玩。

    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十九座殿宇全部炸平,留下了一地的瓦砾。

    张阳挑拣着还完好的砖瓦片,“明天就让牛闯带人来挑拣,这些石料还能拿来再用,用来建设我们的工厂很合适,能省一点是一点。”

    建造骊山行宫用的砖石都是上好的,和长安城内宫殿的砖石材质差不了太多。

    小武和李玥身上有很重的硝烟味。

    她伸手试了试温泉的水温,仔细闻了闻泉水的味道,“这种池子真的能够洗澡吗?”

    “等下面的沟渠打通之后,把池子清理干净,再把上面的活水引下来。”

    李玥看着水面,“我不喜欢这种气味,还是回家洗。”

    水很浑浊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杂质漂浮在上面,眼看小熊一晃晃地朝着水池走去,就要探着脑袋去舔。

    张阳迅速将它拎起放入背后的竹篓中。

    一到冬天这头熊就显得笨笨的。

    这池水都多少日子了。

    能喝就怪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魏王的叛逆期

    平时这头熊的机灵劲到了冬天就不见了。

    一家人走下山,半道上王婶也回来了,“公主殿下,山腰四周都没人。”

    李玥点着头,她心满意足地走到山下,一家人这才回长安城。

    越是到了夜里,风越冷。

    张阳赶着马车,隆冬时节长安城外没有行人,城外显得冷清,一进入城中又是另外一个场面。

    城内非常的热闹,到了年关来长安城的人也越来越多。

    走入城门,在朱雀门大街走了一段路,一家子便拐入小巷,回到家中。

    身上有很重的硝烟味,会引人注意。

    到了家里,婶婶准备着热水。

    李玥拿着准备换洗的衣服,“夫君还是要用冷水洗?”

    “你们用热水洗,我冷水洗澡习惯了。”

    看媳妇还有些犹豫和纠结,张阳脱下了外衣便走入了自家浴室,用冷水给自己冲洗。

    在这么寒冷的时节,夫君还能用冷水洗澡。

    李玥已经习惯了,倒是小武很是惊奇。

    长安城内,许敬宗和大象,大素这才回到外交院,在城外迎接各国使者几人早就已经冻得不行了。

    许敬宗把火锅架在炉子上,“不如吃个火锅等身体暖和了再回去。”

    张大象点头,“正有此意,这天气冷得邪性。”

    张大素整理着卷宗还要将这一次吐蕃之行所记录的见闻都写在奏章上。

    长安城的风雪断断续续,天亮的时候雪才刚刚停。

    开始休朝之后,张阳就有很多时间忙活家里和村子里的事情,从篮子里拿出三只鸭蛋,用来做煎蛋。

    小武拽着小熊出了屋子,让它来拉磨把家里的豆子磨一磨。

    这头熊的爪子抓着地面,一边反抗着。

    看它宁死不屈的模样,小武大人一般地数落着,说什么它也是家里的一员不能只吃东西不干活。

    最终在李玥的注视下,这头熊终于是屈服了,认命一般地拉着磨。

    一家子吃着早饭,看着小熊一圈圈地拉动磨盘,每一次它有稍稍要松懈的时候,李玥轻咳一声,它便更卖力了。

    婶婶送来消息,因为颜师古协助太子注解汉书有功,陛下赏赐了他不少的古物,还有良马一匹。

    对颜师古这样的人,张阳没什么兴致。

    小熊的耐力不错,一直拉磨到了中午的时候它才力所不逮,趴在了地上。

    再看夫君还在观察羊毛,李玥也仔细看着,“用水浸湿再嗮过之后的羊毛更像棉花了。”

    张阳解释道:“羊毛可以用作做成绒线,它和棉花一样能够用来做纺织品,除了我们用棉花能够棉被,其实羊毛也可以用来填充被褥。”

    一手拿着一团羊毛,一手拿着一团棉花,同时将它们压实,张阳才松开手,“看看它们的变化如何?”

    羊毛被挤压之后慢慢恢复了原样,而棉花被挤压之后底部已经结块了。

    李玥莞尔一笑,神情带着一些骄傲,“我们又能赚更多的银钱了。”

    张阳翘着腿,放松后背靠在椅子上喝下一口茶水皱眉道:“届时需要很多的羊毛,至于羊毛的纺织技术,我需要再好好专研。”

    奖励给小熊一块肉干,看它啃得欢实,李玥抚着它的毛发,“该为以后的棉花纺织做好铺垫了。”

    夫妻俩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多一份买卖便是可喜可贺的一件事,夫妻俩决定去曲江池烤肉吃。

    小武想要拽着小熊一起去,小熊抓着地面死活不肯松手。

    “不要为难它了。”

    “也好,回来再教训它。”小武抬着高傲的下巴跟着走出了家门。

    此刻的曲江池已经成了一片禁地,只有这一家子可以进入这里。

    冬日里的曲江池很寂静,春夏时期这里生机勃勃还能听见鸟叫声。

    到了冬季曲江池没了生气,还有一些积雪在这里。

    前脚刚刚走到曲江池,就听到了入口的话语声,原来是李泰要进。

    张阳朗声道:“让魏王殿下进来。”

    几个守卫这才放行。

    李泰嘴上嘀嘀咕咕抱怨着,“这曲江池是怎么回事,都不让人进了。”

    自从李世民将曲江池抵押了之后,这里除了自家人,外人便不能再进来,权贵们一时间没了消遣的去处。

    李玥和小武在水榭中准备生火烤肉。

    外面天寒地冻,倒是曲江池水面没有结冰。

    “父皇将太子的汉书注解送入了藏书阁,不仅仅赞誉太子还给了颜师古赏赐。”

    张阳清洗着准备好的羊肉,一边听着李泰的埋怨。

    “姐夫,当初你在东宫苦心教导太子,眼下他颜师古在东宫倒是得意了起来,要说赏赐,姐夫也应当有赏赐。”

    张阳把肉串起来,交给了小武,让她和媳妇去烤羊肉。

    看姐夫听了这些话不为所动,李泰又道:“姐夫难道不觉得父皇厚此薄彼了吗?”

    张阳低声问道:“魏王殿下,最近编撰括地志怎么样了?”

    李泰点头,“很顺利。”

    “最近张大素正在撰写吐蕃的见闻,若是有空也可以去看看,去学习学习这些地理知识很有用处。”

    闻到烤肉的香味,李泰耷拉着脑袋来到水榭中,“皇姐,我总觉得姐夫少了一股心气。”

    “什么心气?”李玥笑道。

    “与人争的心气。”

    “和什么人争?”

    李泰双手怀抱眼神带着怨气,“和太子,颜师古。”

    李玥看看正在洗手的夫君,再看看炉子上煮着的饭食,“其实是青雀想错了。”

    “皇姐是何意思?”

    “夫君的心气向来很高,现在他是礼部尚书了,从来没有把颜师古这类人看在眼里,又何必与他们计较。”

    李玥又道:“青雀总是在意一时得失,以至于和太子的关系不和睦,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当目光放在一时的得失上,能够得到了也不过是一时的。”

    “有人的目光看着山,只能得到山中的景物,可若将目光放在广阔的天涯海角,能够装下的便是整座山。”

    李泰细细回味着自己的皇姐的话语,就算是颜师古等人再努力也终究不是张阳的目标。

    纵然颜师古等人再有才学,在张阳面前,在社稷面前他们连对手都不是。

    在水榭边坐下来,李泰颓废道:“姐夫和皇姐都快要活成圣人了。”

    李玥摇头笑道:“就像是夫君说的,有心思与其纠结这些,不如多看着点括地志的编撰,或许那会是魏王殿下毕生的成就之一。”

    身为皇姐,还要教导弟弟,李泰是皇子他能够调动的人力物力很充足,有李世民给他撑腰,他想要做出成就,能够调动的资源也是不少的。

    李玥耐心说着,“李淳风如今造出了黄道浑天仪,这是他的成就,数术也是他的成就,袁天罡正在解开一个巨大的谜团,若他有生之年当真可以解开,那也是他的成就之一。”

    听人说道的时候总是不舒服的。

    看他一脸颓废的神情,张阳笑道:“魏王殿下以后要是能够挣很多银钱也是一项很大的成就。”

    李泰点头,“我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银钱。”

    身为李泰的姐姐,李玥更喜欢青雀朝着受人认可的成就上努力,括地志算是一个。

    赚钱多少这种事情顶多也只是一个偏门,不论你赚了再多的银钱,连史册上的名字都没有。

    伱是皇子,顶多在史书上加一笔,是个喜欢赚钱的皇子。

    羊肉串好了,小武端坐着她的小嘴一张一合用力咀嚼着嘴里的羊肉,默不作声看着放在膝盖上书卷。

    肉串上的肉汁滴落在书卷上,她会细心地擦干净。

    李泰没什么胃口,他拿了连串便离开。

    这个小胖子最近苦恼的事情越来越多。

    张阳小声道:“魏王殿下这年纪就要到了叛逆的时候,还是需要好好扶正才是。”

    李玥小声讲道:“李恪当年有权万纪做长吏,东宫有徐孝德做长吏,青雀身边好像没个长吏。”

    张阳点头道:“那是他还没长大。”

    “要是别人去做青雀的长吏,也不知道能不能教导好。”李玥低声道:“不过夫君带了青雀这些年月,不妨平时多多督促他。”

    张阳无奈摇头,“魏王平时就很精明,本就是一个不会吃亏的人。”

    孩子缺少教导会走弯路,李泰现在要忙的事情很多很多,除了括地志的编撰还有一些生意要忙。

    这孩子每天要办的事情不少,更不要说像其他孩子那样玩乐。

    当别的孩子整个年级还在沉溺骑射玩乐,李泰操持着流水上万贯的生意。

    这些事情占据了他大部分的时间,也没时间接触别的事情。

    把他能够叛逆的精力都磨完。

    要不是现在到了年关,李泰还在村子里看着建设营帐外发货物,他没有太多空闲的时间。

    先是盛一碗稻米饭,再是把肉串上的肉剔下来,放在米饭上,再煮两根菠菜解腻。

    一家人安静地吃着,看着曲江池的风景。

    这里安静得可以听到自己的呼吸声,没有波澜的水面也没了春夏秋时那般有生机,更没有鱼儿从水面一跃而起。

    回到家中,王婶正在和宫里来的宫女交谈。

    听着她们的讲述,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在除夕夜邀请了公主与驸马,更有新册封的小郡主小武。

    李玥皱眉先把事情答应下来。

    本来今年就打算和李玥一起在骊山放烟花,也没打算去宫里过除夕。

    媳妇左右犯难,拒绝也不是,去了又坏了之前的打算。

    注意到她求助的目光,张阳低下头继续画着图纸。

    余光在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在了身边。

    她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看着图纸,“为什么要在浴池上放这么个架子。”

    语气带着一些埋怨……

    张阳继续画着图纸,“这是挑水用的,我们这个架子的高处跳入水中一定很好玩。”

    李玥左看右看,“那为何要在浴池边放这么多的床,夫君要露天洗澡,还要洗了澡就睡觉吗?”

    “这是躺椅,用来休息和晒太阳的。”

    “夫君的癖好越来越古怪了。”

    醉翁之意不在酒,话语的重点都不是这些,而是除夕夜。

    媳妇是个富婆,她也喜欢浪漫,原本除夕安排的是浪漫的一夜,眼看要被宫里个搅和了。

    要是不搭理她,她可能会一直无休止的问下去。

    张阳搁下笔喝了一口茶水。

    夫妻俩紧挨着坐在一张长凳上,她要一直坐在旁边不依不饶多半是没办法继续画图纸了。

    “话语是你母后让人送来的。”

    “嗯。”李玥应声点头。

    “这说明你父皇心里有了宴请的人选,旨意还没下来。”

    “我也这么认为,不过父皇的旨意说不定明天就到。”

    张阳又是想了想,再开口道:“明天多做几个菜去宫里。”

    这么说了,李玥才肯离开。

    再看眼前图纸,被媳妇这么一闹也没有心思继续画。

    灌了一口茶水,张阳定了定心神把图纸收拾整理起来。

    除夕夜就要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天还没完全亮堂,张阳便早早出门去买菜。

    打算着先去宫里请皇后和陛下吃一顿饭,等除夕那晚便可以带着媳妇一起去骊山放烟花。

    每每到了年关,长安城内都很热闹

    “今天这么早就来买菜呀。”一旁的大伯笑呵呵讲道。

    “等天亮了来的人就多了。”张阳在大伯的铺子上挑拣着,“这些肋骨都切了卖我吧。”

    猪排骨一直是个不错的食材,猪肉在长安不欢迎的当下,这种排骨也很少有人会买。

    大伯一边把排骨都劈断又讲道:“早点来也好,再过会儿东市的人也会越来越多,又挤又闹。”

    张阳点头收好了排骨,“多少银钱。”

    “一些骨头,送你了。”

    张阳还是付了十文钱,转头再去买两只新鲜宰杀的兔子。

    要说碰巧吧,一个吐蕃人来东市很奇怪,要觉得对方是特意又说不过去,看着禄东赞朝着自己走来,张阳转身就当没看见。

    想来就当今天没见他,可禄东赞还是大步走到面前,躲是躲不开这个自我感觉非常良好的吐蕃人。

    “我说过,会再来长安城的。”

    “你一个吐蕃人不在驿馆吃喝,来东市做什么?”

第三百六十七章 来自波斯的传说

    禄东赞指了指远处的羊肉摊,“肉汤好喝,特意早来。”

    张阳皱眉道:“那还真是巧了,我也特意早来一步买完菜就回去了。”

    “中原有句话叫作英雄所见略同。”

    听他这么说,张阳笑道:“中原也有句话叫作道不同不相为谋。”

    禄东赞皱眉道:“此话是何意思?”

    “意思就是你是来喝羊肉汤的,我是来买菜的,我们道不同。”

    禄东赞站在原地愣神半晌。

    张阳拱手告别。

    边关形势紧张,这个时候派禄东赞来长安也说明了,松赞干布想要和李世民掰手腕。

    算上当年的天灾和阴山一战,让突厥至今一蹶不振,李世民手中的能人太多了,突厥这两年也低声下气。

    薛延陀就更不要说了,被李世民利用完就被扔在一旁不再理会。

    西突厥内乱无暇自顾。

    放眼天下,吐蕃和大唐崛起的速度让周边诸多小国都有目共睹。

    要说年纪,松赞干布比李世民年轻。

    要说野心,一个不世出的赞普让吐蕃诸多部落汇聚在一起的松赞干布和一个平灭了突厥气焰,被尊为天可汗的李世民。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吐蕃是占据着高原的地利,这让松赞干布有恃无恐。

    李世民手中能臣武将众多,自然也不畏惧。

    两方孰强孰弱,年轻气盛的松赞干布想要和天可汗一较高下,这么多小国自然要去看个热闹。

    张阳提着菜篮子回家,媳妇和小武帮忙整理着木柴生火,洗菜切菜。

    宅院里很是忙碌。

    “这头熊还真是哪里暖和躺哪里。”张阳看着趴在土灶的这头熊无可奈何,每一次把它赶走它又重新爬回来。

    一个个菜肴炒出,尤其是这个红烧排骨很是诱人,小武和李玥俩人偷吃了几块。

    做了十个菜,在食盒中装香喷喷刚出锅的稻米饭。

    准备好这些的时候已经快到午时。

    赶着中午吃饭的时间,夫妻俩人急急忙忙去了宫里。

    张阳拎着层层相叠的食盒,李玥也提着一个,小武捧着一个比较小的。

    趁着饭菜还热乎,给承天门的侍卫看了令牌之后便急匆匆前往了立政殿。

    要去立正殿势必要路过武德殿。

    刚刚回宫没多久的李渊闻着味就出来,跟着出来的还有李承乾。

    “哈哈哈!正是饿了,便闻到饭菜香。”

    李玥提着食盒讲道:“皇爷爷,我们去立正殿一起用饭。”

    “甚好。”李渊大声应下也跟着向立政殿走去。

    张阳来得正是时候,李承乾侥幸地长出一口气,本来皇爷爷得知父皇把武德殿砸过之后,正要找父皇去理论。

    看到张阳和玥儿来了,皇爷爷原本的怒火当即消散了。

    走到立政殿的时候,一群孩子也围了上来。

    李玥看向皇后,“不知道母后是否用过饭食?”

    长孙皇后抱着小兕子,“还未用饭。”

    “女儿与夫君一起带来饭食,母后来一起用饭。”

    长孙皇后笑着点头,“也好。”

    让殿内的孩子们将桌椅都放在一起,拼成一张大方桌,再将一盆盆菜肴拿了出来。

    殿内的宫女哪里见过一群皇子公主和皇后坐在一起吃饭。

    以往都是分桌而食,饭菜很是诱人,尤其是那一大盒的稻米饭,光是闻着就让人直觉得饿。

    李玥挽着皇后的手臂讲着,“今年与夫君决定去骊山过除夕,这才先准备来宫里找父皇和母后一起用饭。”

    长孙皇后点头道:“你的心意母后明白了。”

    李玥笑着,“父皇还在忙政事吧。”

    “把这里的饭食都准备一些送到甘露殿。”

    “喏。”听着皇后的吩咐,宫女往每一道菜中都夹了一些,装点好之后离开了立政殿。

    等孩子们都坐下,李渊拍案道:“有菜肴怎么能没有酒水。”

    长孙皇后又让宫女把立政殿的藏酿也拿了出来。

    李渊先是喝了一口酒水,再是夹起一块排骨,“嗯,口味不重肉也熟得恰到好处,朕一尝就知道是你的手艺。”

    看李渊动筷,宫里的孩子们也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张阳陪着李渊喝酒水,“最近身体如何?”

    李渊笑呵呵道:“就伱说的血压?”

    “您老还是要注意一下血压,平时少喝酒为好,有空多来骊山住一住。”

    “皇爷爷一回宫就成了老酒鬼。”李丽质很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

    话语声落下,所有孩子吃饭食的动作稍一停顿,都看向了李渊。

    李丽质又补充道:“父皇说的。”

    “哈哈哈!二郎这小子真是……”李渊端起酒碗又道:“朕回宫前就听说武德殿被砸了,朕正要找他好好理论。”

    自己孙女的话,李渊并不是太在意,更在意李世民砸了武德殿的事情。

    一群孩子这才继续动筷吃着饭菜。

    张阳低声讲着,“过了年,您继续来骊山住,房子也一直留着。”

    看李渊吃了一口稻米饭又喝了酒水,张阳继续讲道:“在村子可以给您改善改善伙食,至少多吃点降血压的食物。”

    李渊能不能去骊山,还要经过李世民的允许。

    长孙皇后自然也不好做主。

    看这老人家自己都拿不定主意,张阳小声对他讲着:“您老放心,我会向陛下劝谏的,要是陛下不答应我就每天去劝谏,烦死他。”

    李渊忍着笑意点头。

    老人家一直在宫中生活难免会疏于照顾,尤其是在膳食平衡这方面。

    到了李渊这个年纪,有些东西要少吃,酒水更是要少喝。

    古人的养生理念都不怎么好。

    以李渊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从眼下抓起应该不难。

    “今年的除夕,我们就不来太极殿赴宴了,这才准备了饭食给皇后和一群弟弟,大家一起用一顿饭就当是先补上除夕的缺席。”

    皇后和李玥低声说着话语。

    一桌的饭食被这群孩子吃得所剩无几。

    张阳注意到一道目光看着自己,再确认了目光的主人沉声道:“晋王殿下,你有什么事吗?”

    李治快步走来,指了指门框,“姐夫说过雾气在低温中凝结水。”

    看到门框上的水珠,张阳点头。

    “试了试在冷空中往手上吐气,手里会湿湿的。”

    李渊如雷的鼾声,这老家伙酒足饭饱就睡。

    李治的行为与在自己手上吐口水没什么区别,熊孩子在求知的道路上总会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举动。

    “门框上的水珠又是怎么回事?”

    张阳解释道:“因为外面的空气很冷,而屋内是温暖的,当殿内温暖的空气遇到冰冷的门框,自然就凝结成水滴了。”

    李治若有所思点头。

    李玥与皇后谈完,一家人这便离开了。

    临走前张阳给孩子们留了一道题目,准备一个不漏水的铁盆,再准备几个大小不同的水桶,将铁盆倒扣进装了水的水桶中,来判断其中的变量关系。

    题目不复杂,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实验。

    将这个实验的方式方法写下来之后,一家人便离开了。

    长安城又开始下雪了,风也越来越大。

    李世民坐在炉子边手中拿着一份奏章,这是外交院送上来,奏章上写着的是波斯王子的话语,外交院的人将其记录了下来。

    波斯距离大唐很远,那是吐蕃以西的地界。

    或许左藏库会有一些对波斯的记录。

    张阳和他的外交院知道的应该更多。

    即便是波斯王子卑路斯将西方的事情说得再离奇,眼下朝堂对波斯也没什么兴趣。

    太监躬身走来,“陛下,骊山令和公主殿下已经回去了。”

    李世民翻看着奏章,“他们都说了一些什么?”

    太监低声回道:“说是今年除夕骊山令和公主殿下不来宫里了,说是要在骊山过除夕。”

    李世民皱眉道:“皇后答应了?”

    “皇后说是明白夫妻俩人的心意,会禀报陛下的。”

    “那便让他们在骊山过除夕,过了新年朕再去看望他们。”

    玥儿和张阳本就跟宗室疏远,宗室中也有不少人拉帮结派,对此李世民也很头疼。

    他们自然而然地将一直疏远宗室的夫妻俩人孤立了。

    这样也好,至少他们夫妻不受宗室影响。

    李世民很不喜欢现在宗室中人的作风,这些宗室勋贵们奢靡的作风没少受人弹劾。

    “陛下。”太监小声又道:“这一次骊山令又说起了让太上皇去骊山休养身体。”

    想到自己父皇的身体状况,李世民便放下了手中的奏章,太医署的人说过父皇的身体不能再过量饮酒。

    在骊山的父皇还会控制一下,还有孙神医照看。

    回了宫里,父皇便又开始了饮酒。

    希望父皇能够留在身边,又希望父皇可以注意身体。

    心中一番计较下,李世民叹道:“等除夕过后就让父皇去骊山修养身体。”

    长安城为了新年都在庆贺,今年更是丰收的一年

    张阳带着媳妇和小武穿过人群,走入冷清的小巷中。

    不论朱雀大街上多么的热闹,自家的小巷一直都这么僻静。

    走入家中,李玥和小武便点好了炉子取暖。

    张阳劈着木柴,每一次从家里的柴房中拿出木材,都会惹得小熊在原地打转以示反抗。

    拿了柴房的木头,像是拿了它的家产一般。

    木柴就是用来烧的,何况是冬天,木柴的消耗量也在加剧。

    李玥听着婶婶讲述长安城的见闻,好奇问道:“夫君,今年年初是不是有波斯人来卖东西。”

    张阳点头,“我买了一些橄榄,现在我们村子里种着卷心菜那也是波斯人带来的。”

    “听说这一次波斯王子也来了。”

    年初的时候有波斯商人来长安城,等他们重新回到波斯之后,知道了中原的太平和富裕,这个消息也肯定会让波斯的王室知道。

    李玥坐在躺椅上问着,“波斯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那个地方占据着西域古道的隘口,要说这个地方贫瘠没错,也是一个富裕的国度,地理优势让波斯可以富甲一方。”

    和媳妇讲述着波斯的历史,西方的历史很混乱,当中原还在汉朝的时候,这个世上就有四个很强大的国家,罗马,安西和贵霜,再便是大汉。

    那时候还没有波斯这个小国,而经由罗马分裂之后,才有了后来波斯的雏形。

    经过数年的战乱和平定,在前隋还未真正站稳的时候,波斯就已经崛起了。

    张阳一边给李玥讲述着,用手中的木棍在地上划疆域。

    “这边是中原,一直往西过了吐蕃,过了天山之后又是另外一个地方,那里便是西方。”

    李玥好奇道:“西方都是荒漠吗?”

    在很多人的认知中,中原往西便都是荒漠。

    张阳解释道:“其实我们现在所知道的并不是世界的全貌,更高维度的西方也是一个很富裕的地方,当然现在的那里都很野蛮。”

    看着夫君画出来的一个巨大疆域,李玥皱眉道:“照理说波斯应该是个很强大又富裕的国度。”

    波斯的强大并不牢固,因为出现了一个叫做穆罕默德的家伙。

    大概在前隋杨坚在位时期,这个穆罕默德成年后一直在扩张自己的实力,按照现在来推算,穆罕默德在几年前应该刚刚打败了东罗马。

    而穆罕穆德所带领的这一大片势力,甚至已经危及到了波斯的生存。

    张阳低声讲道:“用我们现在的话来说,穆罕默德所拥有的势力便是我们中原典籍中出现的一个名字,叫作大食。”

    李玥听得一知半解,她还在消化着这些信息,这让她沉默了良久。

    喝了一口茶水,李玥沉声道:“都说父皇是一位明君,而父皇也一心想要开辟前人事业,如今就有一个松赞干布也带着吐蕃危及了大唐。”

    小武已经重新给水壶装好了水,她吃力地把水壶放在炉子上。

    然后乖巧的坐在一旁继续做题。

    李玥又把目光放在夫君所画的疆域上,“现在又出现了一个穆罕默德,他与父皇还有松赞干布相比怎么样。”

    “不怎么样。”张阳摇头。

    “可是大食的疆域也很大,夫君画的疆域几乎和中原相当,目光所及大片西方领土都被他们拿下了。”

第三百六十八章 应当庆贺的一年

    “征服和控制,控制和治理那都不是一回事,只是征服没有治理,一旦失去大势,他们所收服的土地也会重新分崩离析。”

    和媳妇讲述这些也是希望改变她看待世界的眼光。

    这个世界很大,不要只是把目光放在一隅之地,要把目光放远,整个世界的远方还有更多的财富。

    临近年关,朝中也进入了休朝的阶段。

    各部官员都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都停了下来。

    放眼皇城,以往是每天最忙碌的地方,现在空荡荡的只有零星的几个官吏。

    而这个几个官吏正是礼部的官员。

    难得各国的使者都来长安城,正是外交院收集情报最好的时候。

    许敬宗时常陪着波斯王子在长安城各处吃喝玩乐。

    顺便从他口中得到关于波斯和大食的消息。

    从这个波斯王子口中得知,现在穆罕默德已经死了,波斯准备起兵抗击大食。

    对这种话语,许敬宗也只是听一听,根据现在外交院打探的消息,这个波斯王子的话不一定都是真的。

    他也想要大唐的帮助,甚至还走访过吐蕃。

    与这个王子喝了酒水,送他去休息之后,许敬宗忧心忡忡地回到了外交院。

    张大象和张大素正在这里整理卷宗,一张巨大的地图挂在墙上。

    许敬宗看着这张地图的疆域,“大食的疆域竟然有这么大。”

    “这是我们外交院的人手从一些西域人口中得到的消息,都是一些游走在天山以西的商客,他们时常可以听到关于西方的消息。”

    张大象又解释道:“这是我们从他们口中的只言片语中听说,大致画了一下疆域或许真有这么大。”

    这个隆冬时节,外交院也没有闲着,不断地搜集着关于波斯的情况。

    好在礼部从两年前在外面就一直有耳目,将这些消息整理之后几人也了解大概。

    人们以为中原已经很大了,突厥也辽阔,吐蕃就是西方的尽头。

    可真正了解之后,众人这才发现在西方还有一个很大的国度,这个国度与中原相隔整个西域。

    还有天山和雪山作为屏障相阻隔。

    波斯遭遇的事情想要波及西域都很难,别说大唐了。

    张大象思量着,“当真如波斯王子所言,这一次波斯可以反扑大食并且能够取胜,他一个王子又何必千里迢迢奔赴中原?”

    许敬宗坐下来,“这个王子没有说实话,在下看来他的话语有真有假,给陛下的奏章呈上去了吗?”

    “已经呈上去了,等把波斯这些事宜都了解清楚,将这份奏章也呈上去。”张大素一边说着,手中的笔还在写着。

    从吐蕃回来的时候,张大素面黄肌瘦,骨瘦如柴。

    这一次的远行让他吃了不少苦,现在回来了也恢复了气色,这两天张大素都是胡吃海喝,要把一年没吃的都吃回来。

    正写着奏章,他还咬了一口馕饼嘴里吃着手上写着。

    距离贞观八年还有最后几天,张阳和李玥收拾完家里,带着小武前往骊山。

    年关,村子里很是热闹,听着媳妇向村子中的妇人大声讲着话,每家每户给了一贯钱庆贺除夕。

    张阳站在一旁心中犯嘀咕,自己一天只有五十钱的零花,想要再加一钱对媳妇来说都是割肉一般。

    对这里的村民一出手就是一贯钱,媳妇这个大地主富婆还真是大气。

    再是一想也觉得没什么,媳妇这么做是要拉动骊山另外一边蓝田县的生产力,只要蓝田县民也能够加入生产,为建设工厂出人出力,也可以分这些银钱。

    一是收揽人心,村民得到实质好处的同时也是做给蓝田县县的民们看。

    骊山的建设太需要人力。

    蓝田县这么多的人力放着不用很是可惜,蓝田县县丞这半年也一直都在游说县民,只要来年蓝田县也加入到建设当中,骊山的大产业群的建成指日可待。

    媳妇让婶婶和小虞宜她们分钱,她心情愉悦地回到住处打扫院落。

    张阳坐在门口看了看一旁的李泰,“马上就是除夕了,魏王的殿下不回宫庆祝。”

    李泰的目光看着眼前热闹的村子,“现在回去还早,等除夕再回去吧,有些事情想要问姐夫。”

    “说吧。”

    “羊毛这个东西真的能让我们发财吗?”

    “一口不能吃成胖子,羊毛的秘密我们还要保留着,等我们拿到更多草原的十年承包权之后再做打算。”

    李泰听明白了,“不到最后一刻不拿出我们真正的目的。”

    转念又一想,李泰揣着手凑近坐下,“姐夫就不能让我看羊毛的用途吗?”

    张阳冷哼道:“万一你说出去怎么办。”

    “我最严实,姐夫放心。”

    “万一你说梦话说漏嘴了呢?”

    ……

    李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缓步离开。

    张阳又问道:“魏王殿下现在要去做什么?”

    李泰停下脚步一脸的悲怆,“回长安城,多读圣贤书,我发现和姐夫相处久了,本王的人品越来越不行了,多读读圣贤书,提升自己的人品。”

    这个小舅子走了,走得时候还有些落寞。

    临近除夕的第二天,村子里摆了宴席,杀了两头猪,十多只鸡鸭。

    一颗颗卷心菜就种在地里,张阳把菜头切下来,留下根部继续种着。

    提着菜夫妻俩两人到了老师家中,给老师和师母做着饭菜。

    不多时,张大象,大素,大安三兄弟也回来。

    师母看着三个孩子脸上也有了笑容。

    饭桌上,张大安说了自己的打算,“我打算参加明年的科举。”

    张公瑾吃着饭菜没有言语。

    孩子长大了也有自己的选择。

    师母平日里就是照料家里,朝中的事情也从来不过问。

    张大象不解道:“你在东宫的事宜是父亲安排的,参与的科举之后是打算去六部还是三省任职?”

    张大安考虑着:“想要入中书省。”

    张大素笑道:“傻弟弟,伱知道入中书省有多难吗?就算是你过了明经,方略策问可有经验?”

    “弟弟看过不少书籍,或许可以对答一些策问。”

    坐在媳妇身边,三兄弟的表情一目了然。

    张大象对自己弟弟这种行为很是不待见,以他对张大安的理解还停留在当年,好似是张大安眼高手低,这么着急想要往上走。

    而张大素则没有太多的信心,也不会拦着大安想要参加科举。

    张大象又道:“你留在东宫就很好,而且还能照顾太子,只要专心辅佐太子将来或许还能在朝中得一个好位置,何必参加科举?这要是传出去还以为你对太子不满。”

    面对自己亲哥哥的提问,张大安低声道:“若一直留在东宫可能数年都无寸进,即便是科举落第,我也可以来村子里做苦力,也和太子商量过了,过了年便离开东宫。”

    张大象又是摇头,想要在盘问听到张大安如此自作主张,叹息一声与父母告别。

    张大素嘴里嚼着饭食行礼,“外交院还有诸多事宜,儿子就先回去了。”

    师母送别两个孩子,除夕一顿饭吃得并不愉快。

    李玥帮着师母整理碗筷,一直安慰着。

    张大安端正地坐着。

    张公瑾低声道:“你当真考虑好要参加科举?”

    张大安点头,“当初进东宫也是父亲安排,儿子不想一直受着父亲的照顾留在东宫,即便是在东宫继续留任十年或者二十年?儿子也是没有寸进,虚度光阴。”

    打量着自己的小儿子,张公瑾低声讲道:“你有这般心思,老夫很满意,可你要知道当初把你送入东宫,是陛下安排,陛下也是看在老夫的功勋上,此次你要离开东宫,便不再有陛下的照拂了。”

    张大安再是行礼,“儿子不想要继续受陛下的照拂,这两年看了很多书籍,想了很多事情,即便是检验此生所学,就算是科举落第,孩儿也不后悔。”

    又是点头,张公瑾宽慰地笑了笑,“你就住在村子里,在家中多看看书,准备来年春天的科举。”

    “孩儿明白了。”

    等张大安说完离开了,张阳注意到老师的目光连忙解释道:“我也没有想到大安会想着参加科举离开东宫,这不是学生的建议。”

    张公瑾站起身呼吸着夜里还带着寒意的空气,“大安这个孩子胜在善良忠厚,让他留在东宫也适合他,朝中没有他所想的这么简单,他还是天真自以为是。”

    张阳小声道:“老师需要我照顾他吗?要不把他纳入礼部,只要学生还在礼部的尚书,就没人敢欺负大安。”

    “这小子野心很大,想要直接参知政事入中书省。”

    “大安有大理想,有做宰辅之心。”

    张公瑾摇头,“那就让这孩子去试一试,也让他见识见识东宫以外的人是什么样的。”

    先是清了清嗓子,张阳看了看四下小声道:“需要学生帮忙吗?”

    “帮什么?”

    “其实国子监的孔颖达老夫子来找过学生,想要我出几道数术题目交给他,来作为科举试题的参考,我可以透露给大安。”

    闻言,张公瑾神色凝重,“你这不是在帮大安,是在害了他,老夫三个儿子就数大安最善良,最纯真,你真要毁了他吗?”

    “太过善良不能在朝堂生存。”

    张公瑾抚须道:“你在朝堂老夫自然是放心,你有手段有魄力,也敢做敢当,若说大安这个孩子进入朝堂,以他的这份纯真忠厚,说不定也会另有一番前程。”

    话语顿了顿,张公瑾思量着,“且看吧,容老夫多活几年。”

    张阳笑道:“您老可千万要多活几年。”

    夫妻俩帮师母和老师收拾完家里这才回家。

    科举考试的题目还是不能透露给大安,大安确实是个纯真善良的孩子,他没有世俗人那么多心思。

    老师的这个小儿子从小就在庇佑中长大。

    在东宫也是为了保护大安。

    这也让大安的短处非常明显,他不善于与人交谈,也不善于与人争辩。

    这两年他的变化很大,可自始至终他都保留着心中那一片净土。

    当年天下战乱不止,老师是李世民手中的谋士,为李世民出谋划策,甚至谋嫡位,鼓励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

    从一个父亲的上半生就可以看到他的儿子。

    或许是老师上半辈子阴谋诡计之事用多了,这才想着给大安一个天真,让真正的内心能够安宁一些。

    见夫君还神情凝重,李玥小声道:“夫君在想什么?”

    牵着媳妇的手,张阳的脚步很慢,“大安,可能是老师心里也想要的一份安宁。”

    细雪不断地落下,飘在夫妻身上。

    还能听到村子里孩子们的欢笑声。

    张阳从库房中拿了两桶东西,这些都是先前攒下来用来做炮仗的原料,只要稍稍改建一下,就可以做成烟花。

    回到自己的住处,张阳便开始准备起来。

    见李玥提着油灯走来,张阳连忙吹灭灯火,“做这个的时候不用靠近明火。”

    屋内点着烛火,烛光便可以照到屋外,张阳借着这些光耐心做着烟花。

    夜逐渐深了,风也停了但是雪越来越大。

    李玥坐在屋中看着书,再看看坐在屋檐下的夫君,好在这些雪落不到夫君身上。

    心中很庆幸自己又多活了一年,李玥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体越来越好,力气也大了不少。

    十八个竹筒都装填好火药之后,张阳把它们都藏在一个箱子中,“这些都还只是半成品,想要让它们成为真正的烟花,我还要多加一些东西。”

    李玥一手撑着自己的右脸,另一只手还拿着书卷,“为什么是十八个?”

    张阳洗着手又洗了洗脸,“因为你过了除夕就十八岁了,媳妇恭喜你,现在你在我心里正式成年了。”

    避开夫君的目光,李玥脸颊通红捂着嘴轻声笑着,心中的幸福让她鼻子发酸,悄悄抹了抹眼泪。

    张阳提着酒壶,“我们应该喝酒庆祝,我们平安过了今年,往后还有很多很多年。”

    “嗯,值得庆贺,每年都要庆贺。”

第三百六十九章 骊山的烟花

    夫妻相对而坐,张阳倒下酒水,“来年我们的新家就可以动工了。”

    夫妻俩碰杯喝下一口酒水。

    小熊爬到房梁的柱子上,正坐着发愣。

    每每有风吹过的时候,就有一些雪花从门口吹入,炉子的火光也随着摇晃。

    “外交院虽说已经落成,算上现在夫君是礼部尚书,其实在夫君的心里一直对朝政是有排斥的。”

    俩人相知相处这么多年,互相都很了解彼此。

    “你父皇多疑又自负,我怕我做官哪一天被你父皇给砍了。”张阳再是喝下一口酒水。

    “夫君早晚有离开朝堂的一天。”

    看着媳妇的眼神,张阳稍稍低下头,“嗯,早晚有一天我要离开朝堂,这一天比任何人都要早,当然了在此之前我也希望大唐富强,至少让你父皇不要傻呵呵向恶势力委曲求全。”

    轻声笑了笑,李玥再与夫君碰杯,“不只是今年要庆贺,以后的每年都要庆贺。”

    “那是自然。”

    夫妻俩再是一饮而尽,说着将来的规划,说着以后的日子安排,畅想着骊山新家建成后的模样。

    俩人都喝得醉了。

    张阳支撑着昏沉的脑袋,再看媳妇的神色。

    她的酒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看向屋外的大雪,婶婶正领着小武而来,见到老师她快步走来。

    李玥细心地给小武扫去外衣上的雪花,“今天怎么来老师家了,不陪着父母吗?”

    小武咧嘴笑着,小嘴还缺着牙,“想老师了,爹娘又吵架了。”

    李玥牵着小武的手,带着她洗漱,“天色不早了,我们早点歇息吧。”

    媳妇和小武走入房间,张阳走到屋外吹了吹风,这种冷风可以给自己提神。

    除夕前夜,村子里摆了宴席,骊山村大摆宴席庆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李世民的耳中。

    如今太极殿前很是热闹,许久不见的宗室中人正说着话。

    李泰没什么精神,正希望这今天可以早些过去,这种宴席对他来说是一种煎熬。

    李承乾走上前讲道:“听说今年他们夫妻要在骊山过除夕。”

    李泰点头,“早已知晓了。”

    “听闻你和张阳最近的买卖越做越大。”

    “这些事情父皇也知晓,皇兄不必管得这么宽。”

    “孤觉得你也该多照应一下括地志编撰之事,不能耽误了正事。”

    “正事?”李泰站起身讲道:“现在骊山的生意能够驰援朝中,我以为那便是正事。”

    听着青雀反驳自己的话语,李承乾语气重了几分,“父皇时常说起你的才学,孤只是希望你不用荒废了。”

    后方的宫女和太监安静地站着听着兄弟两人的谈话,也不敢吱声,宫里宫外都知道太子和魏王的关系不好。

    李泰先是一声叹息,“太子殿下知道为何张阳不来东宫走动了吗?”

    李承乾狐疑道:“孤以为,他已经是礼部尚书,朝中之事若涉及东宫难免被他人说道。”

    “皇兄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实姐夫并不在意他人议论,不论是为人处世还是行事作风,姐夫都有他的规矩,一旦东宫之中有了其他势力中人踏足,姐夫便会立刻抽身而出。”

    再看李承乾的神情,李泰又道:“皇兄自以为事事都做得周到,为人宽厚与人豁达,皇兄不知道的是张阳一直以来都在旁敲侧击提醒皇兄,要与一些人群保持距离,这些人包括世家,包括门阀大族,或者长孙冲之流,皇兄是储君,一言一行都应当时刻注意。”

    “自以为待人和善便会受到他人赞誉,熟不知他人也有利用之心,良师诤友难得,一再叮咛一再提醒。”

    李泰继续讲着,“与其来说道弟弟,不如皇兄反思反思自己的言行。”

    李承乾的神情冷静,但负背的双手已经握拳,只是说了一两句话,青雀便有许多话语反驳。

    这些举动一旁的老太监都看在眼里,少年心性多多少少带着意气与冲动。

    李泰的话语在继续,“皇兄既已戴冠成年,父皇和母后也都在为皇兄准备亲事,还望皇兄以后多多思虑,多多思量为人处世。”

    李承乾沉声道:“孤自然不会辜负张阳那些教导。”

    “皇兄能这么说我便明白了,以前不知世家之恶,不知中原顽疾所在,与姐夫做生意能开阔眼界也能知道这些症结荼毒之深。”

    李泰深吸一口继续道:“再便是皇兄所言的括地志,括地志一书的编制自然会继续,不但会继续我还打算再编撰一册书。”

    “再编撰一册书?”李承乾越发地意外,这两年青雀的变化确实很大,与张阳混迹在一起,青雀的见地与对诸多事情的理解也在发生着改变。

    李泰拱手道:“自古以来中原典籍不乏对关外风貌的描写,这些描写大多参考诸多典籍,也有对关外人只言片语的中的了解,却没有一个更好的阐述。”

    又是看向眼前等待着宴会开始的宗室勋贵,李泰朗声道:“我要编撰一册书,这册书会比之前人典籍更有价值,姐夫也提过其中要点,将来此书若是编撰而成,起名为贞观地理。”

    一番话说完,李泰又向李承乾行礼,便转身离开了。

    “贞观地理……”李承乾苦涩地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张阳都给青雀教了些什么?”

    随着年龄的增长,李泰越发地锋芒毕露,他从小便颇有才智,加之如今有张阳的指点,李承乾想象着将来的青雀会成为样子。

    作为皇兄作为太子,李承乾感觉心头总有一块石头压着。

    就像是李泰说的,颜师古是颜之推的后代,他从来都是眼高于顶,这等人留在东宫当真不对?

    他只是东宫的客卿,张阳也从来没有说过颜师古的不是。

    仔细一想,李承乾又明白了。

    慎子有言,凡立功,所以弃私也。

    不与颜师古争斗,张阳走得从容,不计较他人品行,也可以活得坦荡。

    站在原地许久,李承乾心中已有了考量。

    今天是除夕,整个骊山充满了过节的气氛,周边的郡县也是很好奇,自从这里成了公主的封地,每一年的除夕骊山都会摆流水宴,办得特别地隆重,甚至还给了周边的村子分鸡蛋和一些肉食。

    骊山确实很富裕,这种富裕早就让周边村县眼红。

    如此大手笔的为这次除夕,公主殿下花了很多银钱。

    好似公主每度过一年都像是很辛苦一般,到了除夕会大肆的庆祝。

    周边村县对骊山的议论也是越来越多。

    天色慢慢到了黄昏,张阳和李玥正在为了今晚的烟花做准备。

    在骊山的北坡,这里平日里没有走动,张阳背着竹篓,从背后的竹篓中拿出一个竹筒烟花埋入一个坑中。

    李玥挥动着小锄头,挖出一个个小坑。

    张阳看了看四下,“小武呢?”

    杨婶解释道:“小郡主带着小熊先回村子里了,王婶照看着。”

    等把一排坑洞全部挖好,李玥帮着把烟花埋入其中。

    把引线一根根拉出来的,等到了天色入夜之中,便可以点燃让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今天的天气依旧很冷,李玥整了整夫君的衣襟,“衣服做得有些宽大了,等回家之后再好好修一修。”

    “先用饭吧。”

    俩人重新回到骊山的山顶,这里的瓦砾已经被清理出去,留下那些残垣断壁和地基述说着曾经这里是一座行宫。

    山风吹过的时候,松林一片沙沙作响。

    李玥看着山腰处的一片树林,树木长得并不高,这些树木在冬天积雪的时候也很漂亮。

    这些积雪会把骊山装点成一座雪山。

    “吐蕃的雪山也和骊山一样吗?”

    张阳吃着包子摇头:“吐蕃的雪山是终年不化的,那片雪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屏障,也是我们与西方的阻隔。”

    李玥点头,“原来是这样。”

    “所以拿下吐蕃中原来说意义是非常重要的,不论是吐蕃的雪山,还是西域的天山山脉,那都是绝好的天然屏障,也是地界线的划分。”张阳吃完手中的包子,又喝下一口茶水惆怅道:“只要我还是礼部尚书,外交院掌管诸国邦交事宜,那片雪山说什么都要拿下。”

    李玥重重点头,“夫君有此展望是好的,可也要注意朝堂言论,不论是御史台还是中书省,对外交院的种种议论都非常多。”

    看似李玥时常在家里也不喜欢出门,也从来不与宗室的其他女卷走动。

    其他的女卷关注的可能是长安城的物价,或者谁家娶了一个妖孽般的小妾。

    也只有自家媳妇喜欢关心一些朝政大事。

    这些朝堂的事情都是两位婶婶打听而来告知媳妇的。

    很多时候朝堂上有什么动静,媳妇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妇道人家打听国家大事传出去总是不好,可自家媳妇不同,谁还没有一个兴趣爱好呢。

    解除了酒水的限制,李玥在炉子上温着酒水,这两天她好似要喝个痛快。

    “偶尔喝酒也有活血的作用,可也要少喝。”

    听着夫君的叮嘱,李玥帮着他的胳膊,俏目流转地满是幸福和满足,“知道了,我会控制的。”

    张阳若有所思地点头,很担心媳妇会喝成张飞那样。

    她的身型还是消瘦,先天的不足也让她在营养获取这方面很困难。

    不说汤药的吸收,可能也就是流过了肠胃,徒增身体的代谢负担。

    补血的食物能够起到的作用相当有些,但能让她的身体少很多的负担。

    夫妻俩坐在山顶上喝着酒水,坐在一处墙后,炉子就放在一旁,这样一来也能够避风取暖。

    雪又开始落下了,张阳看着媳妇靠在肩膀上脸颊红红微醉的模样,“夫君,可以放烟花了吗?”

    张阳把手中的火折子交给杨婶。

    杨婶匆匆走到北坡准备放烟花。

    推醒醉醺醺的媳妇,张阳在她耳边低声讲道:“看烟花了。”

    重新坐正,李玥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目光看向夜空。

    山腰处传来一声炸响,一道火焰冲天而去,在山顶处绽放出一朵巨大的花卉。

    烟花的光芒照在她的脸上,目光痴痴地看着。

    “砰砰砰!”

    又是几声炸响,一共十八次响声,夜空中一朵朵烟花绽放。

    烟花的绽放是短暂的,李玥还痴痴看着烟花绽放过的那片夜空。

    张阳低声道:“恭喜你,成年了。”

    李玥抱着夫君的胳膊低声道:“本就成年了,是夫君觉得我未成年。”

    “我们可以给骊山定个规矩,到了十八这个年纪才算是成年。”

    “哪有人成年这么晚的。”李玥的眉梢皱了皱。

    山林中又恢复寂静,杨婶重新回来,“都已经收拾干净了。”

    今晚的风雪会掩去这里的痕迹,天公都在帮忙。

    或许今年长安城看到的烟花只是很小的一朵,不似往年。

    那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是给媳妇看的。

    扶着媳妇下山的时候,山风吹过,张阳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扶着李玥回到住处,推开她的房门入眼的是一个个以前的玩具,还有她房间中特有的香味。

    看媳妇揽着自己的脖子,始终不肯从怀抱中下来,她好似还在小时候。

    扶着她在床边坐下,张阳看着她的目光拂过她脸前的发丝。

    油灯微弱的光下,她醉醺醺的模样又很好,身形消瘦,脖颈很是洁白。

    夫妻俩目光交汇在一起,李玥小声在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说完之后她脸上带着一些怯意和笑容。

    给媳妇脱去外衣,张阳吹灭油灯。

    除夕夜,外面的风雪依旧很大

    直到清晨,张阳睁开眼就看见躺在身边的媳妇正眨着眼看着自己。

    勐一回神,懊恼地一拍脑门,张阳低声道:“什么时辰了。”

    李玥看了看照入窗中的阳光,“快午时了吧。”

    “都这么晚了?”

    “昨晚也没早睡……”

    李玥声音很低,羞得又把脸埋进了被褥中。

    起床穿着衣衫,张阳向窗外看去,积雪盖住了窗户也看不清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很是安静。

    “夫君出去了,我再起来。”李玥的小手抓着被子低声说着。

第三百七十章 莽撞的拜年

    张阳走出房间关上门,穿好衣衫再出来院子里很安静,再是推开院门远处便是村民们正在收拾积雪。

    初经人事,李玥下床有些困难,再看铜镜中的自己耐心梳理发髻,想起昨晚有些心疼这些被扯坏的衣衫。

    看媳妇脚步蹒跚地走出房间,张阳给她倒上一碗热水,“饿吗?”

    李玥拿过杯子捧着热茶点头。

    刚走出屋门,张阳又走回来道:“我还是喜欢你之前调皮的模样。”

    听夫君戏弄的话语,李玥拿起一卷书砸了出去。

    没有砸到人,李玥又气又羞地把丢出去的书卷拿了回来。

    早饭很简单,夫妻俩一人一碗粥,再煮了几根菠菜和一些蒸好的腊肉。

    平静好自己的心绪,李玥端着碗竟可能让自己坐得端正一些,再看看夫君的脸色。

    经历了昨晚的事情,又悄悄抬头看了看夫君的神色。

    “家里先添个男孩好还是女孩好?”

    “都挺好的。”

    话音落下,张阳嚼着嘴里的腊肉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因为媳妇在桌下踢了一脚。

    抬头看着李玥的目光,好像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做决定。

    张阳把碗里的粥喝完,“这种事情说不好,再者说了男孩女孩我也不知道。”

    李玥放下碗快,思量许久,“还是男孩,家里需要有长子。”

    杨婶带着小武和小熊回来了,她们刚刚走入院子,还能听到小武数落着小熊,看来昨晚是把小熊带回家了。

    “昨晚小郡主带着它回家,武士彟夫妇前后照顾,生怕它不高兴。”

    李玥稍稍点头,“没给添麻烦吧。”

    杨婶还是摇头,“没有。”

    放下手中的碗快,李玥先是确认了一番自家的熊出去过了一夜,身上没有掉一块肉。

    在猎人眼中,小熊这等大小的牲口是最好的猎物。

    平时也就算了,正是除夕还是担心它的安危。

    李玥吃力地站起身,婶婶注意到异样连忙搀扶。

    “婶婶,与我收拾收拾房间。”

    听李玥这么说,杨婶应声点头。

    张阳看着媳妇的神情,她红着脸又瞪眼。

    带着杨婶走入房间,李玥看着房间里凌乱,这样的场面可不敢让小武看见,床榻被褥都乱成了一团,被褥中的棉花都被撕扯了出来。

    看到床榻的情况,杨婶欣慰地笑了笑,“公主殿下,是女子都要经历的,这个被褥和床榻都要换新的。”

    李玥捂着脸低声道:“婶婶再仔细看看。”

    杨婶又确认了一番,床榻的床板也出现了裂痕。

    房门被打开一条缝,张阳小声道:“需要帮忙吗?”

    “夫君你……”李玥又是拿起一卷书砸了出去。

    张阳迅速关门躲过,书卷砸在了门上。

    现在修床也不好,李玥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她说什么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修。

    张阳坐在院子里喝着茶水,看媳妇板着脸走来,他澹然说道:“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回长安住。”

    到现在她的发髻还有些凌乱,也没有仔细整理。

    几根凌乱的发丝落在眼前,李玥一手撑着下巴,低声应着:“都听夫君的。”

    张阳又道:“既然都听我的,是不是可以增加零花。”

    “不行!”李玥果断道。

    “那你还说都听我的。”

    “这里床不能睡了,今天就回长安城,带小武和小熊一起回去。”

    看媳妇神情坚定的模样,想来她的主意不能更改。

    让婶婶准备了马车,把家具搬上马车。

    离开前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嘱托牛闯,张阳把手中的一份卷宗递给他,“这是修建骊山的需要的石料,改天你找人安排一下,找工部的阎立本商量一下。”

    牛闯犹豫道:“屡次找工部帮忙是不是不合适?”

    心说当今陛下都欠着我的钱没还,更不要说工部还拖着人手一直不给。

    张阳揣着手长出一口气,在冷风中化作一团雾,“你尽管向他们提要求,他们还欠着我们的人手没有给。”

    “骊山令这么说,下官便知道要如何办了。”

    再是一想,牛闯又道:“这些石料都是用来修建宫殿的好石料,这是用来给骊山令修建新家的吧。”

    张阳揣着手点头,“新家的一砖一瓦,我都自己来。”

    牛闯点头称是。

    一家子坐上了回家的马车,李玥坐在马车内也没有看书,小武注意到老师的目光一直看着骊山令的背影。

    回到长安城前,张阳扶着媳妇走下马车,再是抱下小武。

    走入热闹的朱雀大街,夫妻俩牵着手一路走入回家的小巷,看夫君故意放慢了脚步。

    小武牵着绳子,绳子就挂在小熊的脖子上,今天的老师有些阴晴不定的。

    回到家中,张阳搬着家具。

    小武一边做着题,时不时抬头看向老师,老师的神情先是有些纠结眉头紧锁,过了一会儿又痴痴笑着,但凡进了家门,老师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骊山令。

    看老师移开目光又要看向自己,小武立刻低下头,继续做题。

    收拾完家里,李玥主动去做饭,她一直都在为了成为一个好妻子而努力着,尽管她做的菜不可口。

    至少一直都在努力。

    一家人吃着晚饭,李玥的目光看向挂在墙上的导数题目。

    见她心里还挂着念想,张阳劝道:“不如先放下这道题,好好沉淀现在的所学,再过一些日子再去专研,或许会另有收获。”

    李玥给小武夹菜,点头道:“确实不该太过执着,反受其累。”

    能看开是最好的,好在媳妇不是那种学习狂人。

    她确实有天赋,但也不能一心只在做题上,成为一个数术大家是李淳风的理想。

    从来不是媳妇的理想,对她来说学习数术不过是对知识的补充而已。

    或许她还没有想到,即便是她松懈下来,以她的数术造诣就连如今的李淳风都要甘拜下风。

    大衍求一数的境界上,还有更深远的数学造诣。

    李玥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当她进入了求证导数这条路的时候,她的数术水平已经领先了很多很多。

    天色入夜,风雪愈加大了。

    听着风雪声,李玥把热水倒入水盆中,正在洗着衣服。

    先前的里衣都被夫君撕坏了,还要自己再做几件,那都是名贵的丝绸,家里仅有的丝绸也是宫里给的,现在也所剩无几了。

    心中觉得可惜又有些委屈。

    张阳坐在一旁,“冷吗?要不我来洗。”

    李玥摇头,“不用,自己能洗。”

    “媳妇啊,小武也不小了,是不是要给她单独准备一个房间。”

    李玥俏目带着一些羞怒,“累了,夫君早点休息……”

    说完话,她晾晒好衣服便带着小武回了房间。

    她到底是拒绝了呢?还是同意了呢。

    张阳无奈地挠了挠头,小熊已经趴在了自己的床榻上。

    洗漱了一番,张阳推开这头熊,刚刚躺下它便又爬了过来。

    今天心情好,不跟它计较了。

    人的睡相差也就算了,这头熊的睡相不好让人很是头疼,张阳醒来的时候,它的爪子都快伸进自己嘴里了。

    从床上坐起,天还没完全亮。

    现在正是休朝,这段时间要抓紧为新家做准备。

    一家人吃了早饭,张阳打理着木材。

    得知骊山令和公主回到了长安城,李泰匆匆赶来,“姐夫,姐夫,皇姐。”

    人还没到,就听到了李泰的喊话声。

    看到他匆忙的神色,张阳用自己的小刀削着木头,“魏王殿下何事匆匆忙忙的,吃了吗?”

    李泰摇头,“还没。”

    张阳指了指土灶,“锅里还有一些肉粥,还是热的,自己去盛。”

    “哎。”应了一声,李泰端着一碗粥吃着讲道:“除夕夜发生了很多事情,不知道姐夫听说了没有。”

    张阳削好一根木头又拿起一根,小熊就趴在一堆木屑中。

    “发生了什么事情?”

    咽下一口粥,李泰讲道:“吐蕃的禄东赞拿出了黄金五千,还有数箱财宝,都快堆满太极殿前了,说是要求娶大唐公主。”

    张阳皱眉道:“多少银钱?”

    李泰又喝下一口粥,“看那一箱子的黄金,还有众多财宝怎么说也有近十万贯。”

    “你父皇答应了?”

    “当然没有了。”李泰的语调高了几分,“如今两国就要开战,他吐蕃那般嚣张气焰,父皇肯定不会由着他。”

    听到吐蕃要来求取公主的事宜,李玥也安静听着。

    李泰接着讲道:“他吐蕃先是陈兵边关在先,如今禄东赞又带着这么多财宝来长安城进献给父皇,其用心昭然,此等作为父皇怎么可能答应他。”

    “那你父皇回绝了吗?”

    李泰摇头。

    “那就是说你父皇既没有回绝,也没有答应了?”

    “好像是这样。”李泰也不敢确认。

    李玥洗好了衣裳,她整了整小武的发髻,“夫君,收拾好了,除夕时我们没去宫里,眼下正是新年也该去见见父皇和母后了,若是不去显得晚辈无礼。”

    “还是要去拜年的”

    让婶婶照看小熊,俩人收拾一番出门。

    李玥又把她的发髻盘起来了,这是她正式成为妻子的证明。

    又注意到夫君的眼神,好似自己的心思被他看穿,李玥低着头红着脸,不服气用脚悄悄踢了踢夫君的脚踝。

    张阳看向跟着走的李泰,“其他小国使者怎么说?”

    李泰回话道:“波斯使者还是一如既往想要大唐出兵帮忙,既然是除夕宴上,又不是正式的朝会,这些事情都没有答应。”

    先带着媳妇去了立政殿,向皇后道新年的平安。

    长孙皇后给了夫妻俩人一对金镯,看李玥的气色,又看看张阳的神色,皇后稍稍点头,脸上有了笑容,心中已经明白了大概。

    看李泰还在殿外等着,张阳向皇后行礼道:“还有一些事情要向陛下禀报……”

    “你去吧,本宫有些话想与玥儿谈。”

    话还没说话,皇后就允许了。

    李玥给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张阳带着李泰匆匆离开立郑殿,“你父皇这个时辰在哪儿呢?”

    李泰一路走着盘算,“按说早晨父皇和母后去见了皇爷爷,现在应该兴庆殿外听着新年祷词。”

    俩人加快脚步一路走向兴庆殿,今天的阳光很不错。

    风雪刚过,阵阵冷风吹过的时候还是让人觉得寒冷。

    宫中殿宇间的屋檐上,还有墙边依旧有不少的积雪。

    来到兴庆殿前,有太监等在门口,“魏王殿下,张尚书,陛下就在殿内,不用通禀了进去便是。”

    魏征和长孙无忌,还有尉迟恭房玄龄等人就在这里。

    李世民坐在上座正听着他们的议论,“张阳,你来得正好,你若不回长安,朕都想准备去骊山找你了。”

    径直走上前,张阳行礼道:“听闻吐蕃来求娶公主,此事礼部不能没有态度。”

    魏征朗声道:“陛下,眼下吐蕃陈兵祁连山,一旦陛下答应此次吐蕃求亲,势必会落人口舌,还请陛下退还吐蕃送的财宝,拒绝吐蕃求亲事宜。”

    听到要退还那些进献的财宝,李世民心中还有些犹豫,吐蕃的要求当然是说什么都不能答应。

    又想要那些财宝……

    张阳躬身行礼,“敢问陛下,那些财宝如今在何处。”

    “在……”

    “就在陛下藏库。”魏征抢先道。

    再看李世民,张阳再是行礼道:“陛下身为天可汗不能当断不断,既然陛下舍不得那些财宝那便让臣来做决定,还请郑公与下官走一趟。”

    李泰左看右看,不知道张阳要做什么,这么风风火火的来,又说做决定什么的。

    还没等李世民开口,魏征笑道:“说得好,果然英雄出少年,不枉老夫当初高看你,既然如此你便与老夫一道。”

    李世民欲言又止,只能任由这两人离开。

    以前张阳就是一个没礼数的臣子,现在他又有魏征撑腰,做皇帝的心里更苦了。

    又不能就这么一刀砍了他们。

    之前心中还有些摇摆,被张阳和魏征这么一推,心中便有了底。

    朕也是一个明君,不就是银钱!朕都多攒几年便是。

    李世民沉声道:“传旨,朕的女儿不下嫁吐蕃。”

第三百七十一章 驿馆乱架

    眼看张阳和魏征一起离开兴庆殿,李泰也快步跟了上去。

    大雪初融,今天阳光明媚,风吹过的时候还是让人冻得直打哆嗦。

    眼前两人的脚步很快,李泰费劲跟上。

    “麻烦魏王殿下把许敬宗叫来,再多带一些人手。”

    “这就去办。”收到话语,李泰飞奔着离开。

    一路走向陛下的藏库,魏征笑道:“老夫就欣赏你的这般气魄。”

    张阳感慨道:“之前郑公还说小人怕死来着。”

    魏征摇头道:“其实早在你是礼部侍郎时老夫便欣赏你,大丈夫当顶天立地,敢取敢舍,陛下剥去你官衣的你一句反驳都没有,敢做敢当,年轻人就该有你这般舍得一身剐,立身天地间的气魄。”

    “郑公说的是,其实下官也是把您当榜样,一生坦荡,活着硬气。”

    “那是自然。”魏征又抚须道:“若不是张公瑾已经收你为徒,老夫倒想收你弟子。”

    “在下何德何能当得起郑公的弟子。”

    陛下的藏库就在太极殿后面,张阳与魏征到了这里,许敬宗带着人也到了。

    看着守在藏库外的太监与守卫,魏征朗声道:“都让开,陛下有旨将吐蕃进献的财宝悉数奉还。”

    守卫面对魏征也是恭恭敬敬,正要问话……

    却见魏征已经一脚踢开了藏库的门,眼看这等行为,守卫就要拔刀相向,一个年迈的太监匆匆跑来,他拿着李世民给的旨意,“让郑公和礼部的人搬走。”

    守卫确认了旨意,这才不拦着。

    走入藏库中,入眼是一片萧条。

    原本以为是陛下的小金库,走进来才发现这里连一件想要的宝物都没有,也就只有三颗夜明珠放在最里面。

    这里面最多的就是一些绸缎和书卷。

    皇帝的日子拮据,想来也是希望吐蕃进献的财宝可以改善生活。

    而皇帝手中的夜明珠和东珠这些财宝都不好折现成银钱,顶多只能用来赏赐臣子。

    许敬宗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见魏征去搬那一箱金子,急忙上前帮忙。

    李泰愁眉不展,“这么多的金子要全部还给吐蕃人实在是可惜了。”

    一大箱的金子和几箱珠宝搬出库房,张阳看着这个小舅子,“魏王殿下,为何你的脸上都是惋惜。”

    李泰仰头眼神中带着不舍,“难道不该惋惜吗?”

    “既然吐蕃能够拿出这么多财宝就说明松赞干布还是有家底的,这个时候我们应该高兴,怎么能垂头丧气。”

    “不然呢?你还要把这些金子送回去,这可是金子呀,这不是银饼!”

    “与其做交易,不如我们自己去拿,送还给他们的我们要拿回来,不过是先放他们手中,迟早要拿过来,届时我们不用付出任何的代价。”

    闻言,李泰愣神眨了眨眼,“当真?”

    张阳摇头,“不用因为眼前的割舍懊悔,魏王殿下的目光要放长远才是。”

    李泰认真思量,“总觉得你说的是胡话,本王竟无法反驳。”

    正是新年伊始,本想着这次来给自家岳父,也就是李世民拜年的。

    没想到临了又出这样的事情。

    这禄东赞早不送晚不送偏要在这个时候送礼。

    让人心里膈应。

    大过年的,拜年都不顺心。

    让许敬宗的人抬着箱子一路走出承天门,礼部的人手开道从朱雀大街路过外交院,眼前就是使者所住的驿馆。

    那些从各地前来的使者都住在这里。

    也是为了外交院办事方便,外交院就落在驿馆前。

    此刻禄东赞正喝着酒水,与一群西域人有说有笑的。

    东赞擦了擦嘴站起身,“张尚书,这是有什么吩咐?”

    张阳招了招手,让许敬宗把那些箱子抬进来。

    一个个箱子搬到眼前,禄东赞欲言又止,三缄其口又道:“这是何意?”

    张阳朗声道:“这些礼都还你们吐蕃,我们大唐不收,更不会与你们和亲,你传话给松赞干布让人趁早打消这个心思。”

    驿馆安静下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禄东赞和礼部的官吏。

    禄东赞站得笔直,“这是赞普的好意,也是希望大唐和吐蕃能够交好。”

    除夕夜的时候,各国都向天可汗进献宝物以示朝贺,吐蕃的手笔很大,也很阔绰,大家都是各地的小国自然与大唐吐蕃比不了。

    也不敢像禄东赞这样放言要娶大唐的公主。

    “你们陈兵边关,再是送礼求娶公主,禄东赞你好手段呀。”张阳朗声道:“如若我们拒绝了你,这便是给了吐蕃开战的理由,我们大唐要是接受了这就是我们大唐向吐蕃示弱,外嫁公主以保全自身?”

    禄东赞稍稍行礼解释道:“张尚书误会了,吐蕃绝无此意。”

    张阳颔首道:“不管你们吐蕃有没有此意,禄东赞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是礼部尚书一日,大唐就没有外嫁公主这一说。”

    话语掷地有声,禄东赞回应道:“张尚书如今年少轻狂,以外臣看来就算是朝中老臣也不敢说这样的话语,此言一出还望张尚书不要后悔。”

    俩人间的话语越来越冲,跟随禄东赞而来的吐蕃人也围了上来。

    许敬宗等人也走上前。

    李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根棍子,“好你个禄东赞!本王今天不打死你!”

    看到李泰挥着棍子上前。

    许敬宗当即大呼一声,“保护魏王殿下!”

    驿馆内顿时乱成一片,礼部的官吏和吐蕃人打了起来。

    人在外交院的张大素听到这个消息,倒吸一口凉气,“当真动手了?”

    “回张侍郎,动手了。”

    张大素卷起自己的衣袖,“好你个吐蕃人,敢对我们礼部的人动手,兄弟们揍他们。”

    外交院中还有不少朝堂的编外人手,众人闻言便冲了上去。

    大唐民风正是彪悍的时候,自李靖带兵大破突厥,但凡是中原人心气都高了不少,大家的腰杆更直了。

    更别说是在长安城,关外人敢放肆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情况失控,张阳站在驿馆外,看着面色凝重的魏征,“下官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成这般。”

    魏征叹道:“早知如此,老夫就不该与你一同前来。”

    “来都来了,郑公何不与他们过几招。”

    魏征:“……”

    李泰的声音传来,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溜了出来。

    再看眼前愈演愈烈的混乱,张阳皱眉道:“许敬宗他们不是在保护魏王殿下吗?这怎么先出来了?”

    李泰咧嘴一笑,“我早就躲在桌子底下了,看着有机会便跑了出来,姐夫放心,本王没这么傻。”

    “刚刚魏王殿下怒发冲冠一声,下官都看见了,实在是佩服。”

    “吐蕃人休得张狂,就该好好教训他们。”

    看他还沾沾自喜的模样,张阳揣着手道:“不知魏王殿下想好了怎么向你父皇解释了没有?”

    “大不了再禁足一个月。”李泰轻飘飘地说着。

    张阳苦恼摇头,这可不是禁足一个月的事情。

    驿馆的打斗很快就惊动了长安城的官兵,尉迟恭带着左武卫的兵马将这里团团围住。

    等众人停手,许敬宗和禄东赞各自带着人狼狈地走出来。

    看着这个场面尉迟恭反倒是笑了,“这关外还没打起来,长安城倒是先动手了,此事老夫无权过问,你们都去兴庆殿向陛下解释吧。”

    眼看李泰要溜,尉迟恭喝道:“魏王殿下!想必也认识宫里的路,不用末将护送了吧。”

    李泰转回身行礼道:“明白了,这就去宫里面见父皇。”

    其余人交给尉迟恭来安排,禄东赞和许敬宗还要李泰都要去宫里禀报。

    当然也包括魏征和张阳。

    这一架打了也好,原本礼部的众人也对吐蕃憋着一口气,现在这口恶气也终于出了。

    在朱雀大街上被押送着,周围路人也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这便是关中的民风,不能由着吐蕃人嚣张。

    从这些人的目光也看得出来,礼部的这一场架,证明了礼部的态度,也得到了众多坊间的人心。

    这一架总得来说并不亏。

    至少许敬宗现在走路的样子昂首挺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奔赴刑场。

    张阳和魏征带着几人重新走入了承天门,一路上大家都很沉默。

    许敬宗的官服都被撕破了,禄东赞脸上已经有了几处瘀青。

    到了兴庆殿,众人低着头走入,李世民没有说话,不过也看得出现在的陛下就像是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

    众人站定殿内沉默良久。

    张阳先开口道:“陛下,这件事的起因是我们礼部官吏要保护魏王的殿下。”

    话音落下,许敬宗再是站出来指着禄东赞喝道:“好你个吐蕃人,胆敢向我们魏王动手!你可知后果何其严重!你是否将天可汗放在眼里!”

    李世民沉默不说话,目光盯着张阳,倒是这小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淡然。

    禄东赞咬牙切齿,低着头回道:“是上国魏王殿下先动手的。”

    许敬宗大喝道:“呔!你个吐蕃外臣此话何意!魏王殿下与你动手,你就能还手了吗?还召集了近百个吐蕃人围攻魏王,魏王是个行冠礼的孩子,你也敢下此毒手!”

    听着许敬宗说得振振有词。

    下此毒手?什么毒手!

    让禄东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张阳清了清嗓子又道:“其实许敬宗他们动手确实是为了保护魏王,驿馆的众人也都看到了,郑公也看到了。”

    魏征铁青着脸,这件事怎么想都是礼部和魏王一起给吐蕃人下套了。

    一前一后都不用商量,就能这般的默契。

    可事实却是这样。

    老实憨厚的吐蕃人哪里知道这么多阴谋诡计,从李泰拿起棍子冲上前的那一刻起,禄东赞一行人已经上当了,而且是百口莫辩。

    他们根本不知道关中人心险恶。

    要是这些吐蕃人不还手也就罢了,偏偏老实又憨厚的吐蕃人当真还手了。

    眼下的禄东赞百口莫辩。

    魏征向李世民行礼,“当时,臣听到的确实是许敬宗高呼保护魏王。”

    李世民沉声道:“既然如此了,朕倒想问问为何青雀毫发无伤。”

    李泰躬身行礼,“回父皇,多亏儿臣机敏躲过一劫。”

    “呵,机敏?”李世民冷哼一声显然不信这种解释,缓缓开口道:“禄东赞是使者,你也不该向使者动手,罚你魏王府府邸半年的月例,并且禁足一个月,你可认罚?”

    “儿臣领罚。”

    这个惩罚对李泰来说不疼不痒,至少对他现在的家底来说半年的月例,他一个月就能挣回来。

    再看禄东赞,李世民又道:“张尚书,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阳再是上前一步,“所谓来者是客,客人就该有客人的规矩,吐蕃使者也不能无故对一个孩子动手,而且是上百人。”

    禄东赞咬牙道:“何来上百人,外臣带来的仆从也不过二十人。”

    对这种话,张阳就当没听到,反正事实如何礼部说了算,也看看是在谁的地盘。

    面对李世民,张阳又道:“陛下,吐蕃如此作为想来是要与我大唐开战,礼部对西域与吐蕃已有规划,还请陛下听臣细细说来。”

    李世民点头。

    来回走着,张阳站在兴庆殿内朗声道:“眼下高昌已经与突厥已经归附大唐,臣请陛下在高昌交河一带设立交河郡,以此来管理高昌一带,高昌所在三州,五县,二十二城皆会归附大唐。”

    李世民坐下来,示意站在一旁的文吏将这些话语记下来。

    “并且在高昌重建西州,以西州为中心,远可控制西域方向,近可驰援祁连山,以前礼部不说,是顾虑吐蕃的态度,现在吐蕃如此行为,臣以为时机到了。”

    “你接着说。”李世民皱眉思量着这些话,有些话确实说到了心坎上,在高昌设置西州的意义何其重要,比肩前隋功业,收回汉时州郡,正是朝堂当下的目标。

    张阳的话语在继续。

    “伊吾七城设立西州,再设西州道,并且指派西州道行军总管,讨伐西域不臣之地,拿下焉耆,疏勒和于阗,重立安西四镇。”

第三百七十二章 满面惨白许敬宗

    “设立安西都护府,便是今年礼部要办成的事情,也是礼部的当下的目标。”

    说完这些话语,张阳又是行礼,“其实今日臣是来拜年的,祝陛下新年心想事成,雄心依旧,威服四海。”

    “拜……拜年。”

    话锋一转又说到了拜年,张阳语调之快让李世民猝不及防,本来不是好好说着礼部的西域方略,怎么就说到了拜年上了。

    这小子肚子里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臣也要批评陛下,当年陛下也是征战天下英雄好汉,岂能让他人小瞧,谦虚固然是好,可吐蕃人这般挑衅,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世民还想再说什么,却听这小子的话语还在继续。

    “事有轻重缓急,关中治理固然重要,收复关外也一样刻不容缓,礼部已经筹谋许久,还请陛下再给礼部一年的时间,来年的今天,礼部必会给陛下一个答复。”

    先给皇帝画个大饼。

    再看许敬宗,他的神色惨白。

    张阳又道:“若是办不成,礼部侍郎许敬宗有言在先,若办不成这件事,他就一头撞死在陛下面前,以谢天下。”

    反正许敬宗死不是我死。

    膝盖一软,许敬宗差点当场跪下。

    李世民脸上又有了笑意,越看这个女婿越是满意,他越是张狂将来越是好拿住他。

    年纪轻轻就敢说一统西域,设立安西都护府,没见识又没经验,他到底是不知道治理西域有多难。

    这两年张阳确实办成了不少事,这小子也越发不知天高地厚。

    既然他敢说,朕有何不敢答应的。

    就等着你张阳届时跪在太极殿哭。

    李世民颔首道:“君无戏言?”

    张阳再是行礼,“君无戏言。”

    “你此次来拜年,朕心甚慰,便先如此,将禄东赞等人看押在驿馆,许敬宗等人驿馆闹事罚俸一年,你们都退下。”

    众人向李世民行礼,缓步走出兴庆殿。

    正走着,许敬宗脚步一软,张阳迅速扶住他,“老许,你这是怎么了?”

    许敬宗瞪着眼语气颤抖,“一年设立安西都护府?”

    “对呀。”张阳一脸笑容,“我都跟陛下决心了。”

    许敬宗彻底不会走了,“张尚书当真没有说笑,下官上有老下有小可担待不起。”

    先是一声叹息,张阳对李泰道:“麻烦魏王殿下扶着老许去外交院。”

    “好。”李泰很是讲义气地搀扶许敬宗,“平时见你老许畏首畏尾,如今再看你在驿馆横扫吐蕃人的气势,本王很是佩服。”

    “魏王殿下,一年之内开辟安西都护府呐,这是人做的事吗?下官不想活了。”

    “说什么浑话,你不是上有老下有小吗?”

    ……

    话语声越来越远,许敬宗和李泰也走远了。

    重新看向魏征,张阳笑道:“今天有劳郑公了。”

    魏征摆了摆衣袖,目视前方,“老夫小看你了。”

    “您不是还要收我做弟子吗?”

    “老夫后悔了。”

    “这不能出尔反尔。”

    “老夫从未答应过你,天色不早了,来日开朝再见。”

    送别魏征,张阳还站在原地许久。

    兴庆殿,李世民的心情很不错,只要等着张阳倒霉这个天可汗的未来的日子又充满了期待。

    黄口小儿,出口就是建立安西都护府,口无遮拦。

    真正让李世民高兴的还是拜年,这是第一次让整个皇帝觉得身边还有亲情。

    张阳当真是把朕看作是长辈。

    再看外面父皇封的那些驸马,谁又会来给朕拜年,别说像张阳时常把家用送到宫里来。

    他们见到朕都要躲着。

    相较之下,除了这个女婿在朝堂上越来越像魏征,再改改斤斤计较的毛病,还是很让人满意的。

    父皇封了这么多的驸马,有哪一个尽了孝道。

    也是因为玄武门的事情,这些人一个个很害怕宫里。

    朕也不是个六亲不认的人。

    张阳重新回到立政殿,李玥正在给一群孩子上课

    看到是姐夫来了,李治快步走上前开口道:“姐夫的年前交代的事宜,我们都做了。”

    “嗯,结果如何?”

    “我们发现水盆扣在水底,与大桶的大小无关,与水的多少有关。”

    张阳摇头,“晋王殿下这个说法是不对的。”

    “如何不对了?”

    张阳又道:“魏王殿下应该说与水的宽度无关,与水的深度有关。”

    这么一听,李治这才点头,“对,应该这么说才对。”

    “水桶只是一个参照的条件,而参照的变量是水。”

    心中暗暗记下这些话语,李治眼中又有了神采,“姐夫还有什么题目要给我。”

    听他奶声奶气说着,张阳不解道:“晋王殿下很喜欢做题吗?”

    “这些事情都很好玩,而且还能收获,受益匪浅。”

    听着张阳和李治的对话,长孙皇后带着笑容,又不自觉地咳了两声。

    “那好吧,我再给魏王殿下一个题目,数清楚一万颗豆子交给我,什么时候数清楚了,什么时候来答复我。”

    “好。”李治响亮地回应。

    李玥又是摇头,稚奴是不知夫君这道题中的陷阱,看来这些天他有的忙碌。

    再听皇后又咳嗽了两声,李玥关心上前,“母后是身体不舒服吗?”

    长孙皇后摆手道:“无妨,只是有时觉得气息不顺。”

    李玥低下声,“母后时常这样吗?”

    “嗯,时常会这样没什么大碍。”

    听皇后的咳嗽声明显不对,咳嗽没有痰音。

    长期这般咳嗽身上多半有藏着的病症,在这个医药短缺的时期有些病治起来特别麻烦。

    就像是老师的病情所在,只要拔出病根便好,眼下这种病根无法除去,老师只能悉心调养着。

    注意到一旁种着的盆栽,皇后的不远处就是火炉,还有香薰。

    张阳嘱咐道:“皇后,我也略懂一些医术,还请皇后远离炉子,不要再用香炉香薰,更不要在院子里栽种花卉,保持空气干净即可。”

    李玥点头,“夫君的医术连孙神医都啧啧称奇。”

    看这对夫妻站在左右,长孙皇后点头,示意宫女拿走了香炉和炉子。

    张阳又道:“先这般过一段日子,看看情况有没有变化。”

    一般来说宫里的香薰不是用来提神就是用来安神的。

    这种香炉烧出来的烟,有很多的杂质。

    “有些东西烧出来有香味也有可能是不完全燃烧导致的,还是请皇后以后不要再用香炉了。”

    长孙皇后点头,“你的话语本宫都记下了。”

    张阳又看向高阳。

    高阳也眨了眨眼。

    在宫里高阳是最调皮的一个,这些孩子也就李丽质最懂事。

    “高阳公主,以后但凡有人给立政殿送香炉就都扔出去,谁也不能送进来。”

    高阳点头,“记住了,也告诉弟弟妹妹谁也不许送香炉。”

    这些话语让张阳皇后不停摇头。

    倒是让一旁侍候的宫女都听进去了,她们陆续拿走了宫里存放的香炉。

    李玥又叮咛了几句,这才带着小武从立政殿走出来,她将信将疑,“香炉当真是不好的吗?”

    张阳点头,“香炉中飘出来的烟尘很细小,它们会顺着我们的呼吸道进入,久而久之就会落下病根。”

    “那母后岂不是……”

    张阳牵着媳妇的手,“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在香炉中加入剧毒的物质,如果症状比较轻的话,停止使用一段时间或许会好转。”

    李玥重新抬起头,“夫君的医术这么好,就算是母后生病了,也一定能够治好的。”

    张阳笑了笑。

    不知不觉长孙皇后在媳妇心中成了很重要的一个人。

    一直不是很清楚,历史上长孙皇后去世真正病因是什么,确实与呼吸道的病有关。

    如今不论从皇后的气色,还是症状来看都还没有明显的症状。

    皇家有很多不好的生活习惯,就比如说李渊的大鱼大肉,李世民不吃早饭,皇后的立政殿内的香炉。

    立政殿的环境说差也不差,张阳小声讲道:“能否把皇后的生活习惯,平时都要做什么这些事情都记录下来,我看看生活习惯上有没有什么问题。”

    李玥停下脚步,“这种事情不好打听,而且宫里的宫女都不会讲。”

    再是一想,李玥又说道:“不过婶婶们在宫里还是有点人脉在的,当年她们离开皇宫还有不少旧人留在宫里,多少尝试一下。”

    感觉只要媳妇一句话,两位婶婶赴汤蹈火都会把事情给办好。

    禄东赞等人被官兵在驿馆中看押起来,平日里除了专人送水送饭,他们与囚犯没有什么差别。

    禄东赞在自己的房间中来回走动,对身边的人讲道:“此刻的赞普还不知道天可汗的用心……”

    用吐蕃话一句句讲着,禄东赞不断给自己的仆从们说着。

    关中消息必须要送到赞普手中,也要让吐蕃的众人知晓大唐用意,此战必然要打,而且大唐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张阳在宫中向李世民说了计划,一旦开战高昌势必会要来驰援。

    到时候赞普肯定会受到高昌的突袭。

    心中几经忧虑,禄东赞在一张羊皮上把这些话都写下来,推开窗看夜色笼罩着长安城。

    “就算是你们把驿馆围住,也不能飞到天上去。”

    禄东赞朝着夜空打了一声唿哨,唿哨声在寂静的长安城内回荡。

    听着声音越荡越远,禄东赞耐心地站在窗前。

    半晌夜空中传来了一声回应,一只鹰便停在了窗前,这只鹰是用牛肉喂养大的,月光照应在它的羽毛上。

    你张阳怎么都想不到我们吐蕃人也是养鹰的。

    将羊皮绑在老鹰的爪上,禄东赞抚着它的羽毛再一次将它放飞在夜空中,看它在夜空盘旋了几圈,嘹亮的鸣叫声回荡在上方。

    重新关上窗户,禄东赞的神情上多了一份自信。

    正守在驿馆外的张大象与张大素,还有许敬宗三人也在商讨着这次安置西州与安西四镇的事情。

    突闻夜空中一声嘹亮的鸣叫,三人齐齐抬头看去,一只鹰盘旋在上口。

    许敬宗疑惑道:“这鹰的叫声嘹亮,倒是罕见的好鹰。”

    张大象愁道:“有些关外人就喜欢养鹰。”

    张大素连忙招呼一旁的守卫,“能否把这只鹰射下来。”

    “喏。”

    那人收到话语,翻身骑上马儿,月色下骑马朝着那只鹰的方向而去。

    眼看鹰越飞越高,那人在马上张弓搭箭,屏息一箭射出。

    夜色中看不清楚,也不知道射中没有。

    等这个守卫回来,手里便提着一只鹰,鹰的爪子上绑着一卷羊毛。

    张大素拿过鹰笑道:“多谢这位壮士,怎么称呼?”

    对方摆手笑着,“不足道哉。”

    神色凛然地点头以示敬意,张大素拿下绑在爪子上的羊皮,上面写着很多的吐蕃文字。

    许敬宗看了看禄东赞所在的窗户,笑道:“夜里寂寥,我们不妨烤了吃了。”

    张大象也感觉自己肚子饿了,“刚死不久还新鲜。”

    三人点好柴火开始烤肉,大唐与吐蕃大战在即,最不放心禄东赞。

    许敬宗本想着自己一个人守着,张大素和张大象执意要来。

    三人便一起看守,驿馆上下还有数十个官兵守着。

    禄东赞收拾好一切正要入睡,却闻到一股烤肉香,他重新打开窗,迎面吹来一阵寒风,又仔细闻了闻。

    窗下正有几个人烤着火,似乎还在烤着什么东西。

    看到火光旁的些许羽毛,禄东赞扒着窗口瞪大了眼睛,用吐蕃话大骂了几句。

    许敬宗在下方招手道,“多谢大相的鹰,够我们三个人烤着吃了,夜里寂寥正好解闷。”

    双手扒着窗台,禄东赞气得浑身发抖,这鹰是赞普和自己养大的,就算是翱翔千里也能回来。

    气得正要从窗户跳下去与这三人拼个死活,却被自己的随从拉住。

    禄东赞怒目咬牙切齿,用拳头不停拍打着胸口,再用吐蕃话怒骂着。

    天快亮了,禄东赞也没有入睡,对他来说这和失去了一个亲人没有区别。

    能够联系的赞普的手段又少了一个,禄东赞面色死灰缓缓站起身,他又用吐蕃话低语了几句,推翻了油灯点燃了床榻,火焰烧了起来,很快顺着墙壁烧了上去。

第三百七十三章 形势与胜算

    天色刚刚明亮,街头上还未有行人,驿馆的大火很快就引起了混乱。

    张大象见状怒喝道:“禄东赞,你好大的胆子!”

    看守这里的官兵急忙把禄东赞等吐蕃人带了出来,好在火势蔓延得不快,只是禄东赞所在的房间着火,扑灭之后窗外墙体都有很明显被烧过的痕迹。

    许敬宗带着人上前喝问道:“禄东赞,你可知在长安城纵火是重罪。”

    对此禄东赞只是笑着没有回话。

    看他得意的神情,许敬宗来回踱步,思量半晌又道:“来人将禄东赞拿下,交由刑部处置。”

    “喏。”

    张大素无奈道:“昨晚他的消息传不出去,这才烧了驿馆,这件事很快会被很多人知道,禄东赞想用这种方式来传递消息,松赞干布也会知道,禄东赞在长安城的境遇。”

    许敬宗神情疲惫,低声讲着:“大家都累了一天一夜了,早点休息。”

    张大象和张大素也各自带着人离开。

    从年关到现在礼部众人都很忙碌,尤其是今年各国使者来长安城,要应付的事情诸多,还有边关战事一触即发。

    好在现在外交院的人手够用,不然光看眼前这些事众人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给李世民拜年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轻松了许多。

    一早起床,张阳推开床边的这头熊,站在院子里洗漱。

    小武和媳妇还在房间里睡着,用冷水洗了把脸,用带着冰渣的水洗脸特别地提神。

    院子里还堆积着一些木屑,一个个削好的木料整齐地堆放着,张阳耐心地把这些东西都放在一辆木车上,打算拉着这些木头先去村子。

    李玥和小武也醒了,一起收拾着家里。

    吃了早饭,一家子便准备出门。

    其实李玥的个子还挺高的,小时候穿着襦裙看不出来,今天要去骊山修建新房子,她特意穿上了旧衣裳。

    这是以前自己做苦力留下的粗布衣服,穿着男子衣服收紧腰腹的她显得高挑许多。

    被夫君这么看着,李玥的小脸红了红,避开目光又给小武整理发髻。

    该带的东西都带上了车,出了家门让杨婶带着一些今天准备好的吃食,打算今天一天都在骊山。

    张阳拉着车一路走出长安城。

    家里没有仆人,张阳穿着粗布拉着车,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骊山令,更不像是身负银鱼袋的当朝礼部尚书。

    出了长安城城门,车夫已经准备好了马车。

    张阳注意到他的生意又扩大了不少,城前排列着一排排的马车,一眼看去很是壮观,足足有上百驾。

    “你的生意也是越来越大了。”

    “贵人说笑了,与贵人的家业相比,小人的这点买卖算得了什么,就是又有别的贵人来帮助小人,小人的生意这才更好了,有了更多的马车。”

    一味地扩张并不见得可以得到好处。

    为了让生意有这种规模,肯定是与他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也不知道他为了这个生意都付出了什么。

    不过这些事情又与自己没有关系了。

    将拉来的木车挂在马车后,张阳扶着媳妇和小武上了马车这边前往骊山。

    马车驶动,李玥小声道:“这人果然是找了其他权贵一起做这份买卖。”

    张阳点头道:“一味地扩张不见得是好事,太过着急了也会乱了方寸,太过贪心太过急切,迟早会在半道上栽倒。”

    李玥稍稍点头。

    如果他不能控制他的贪婪,他一手拉起来的这份生意迟早会被背后的权贵吃下,更有可能会让他的生意分崩离析。

    但凡给个好点的下场,也会是买卖被剥夺,最后给他留点家产。

    又或者什么都不给,给他留个家徒四壁。

    有势力的权贵都不想吃亏。

    因为他们是最不肯担风险的人。

    而这种生意也有时节性。

    张阳感慨道:“相比于这种租用马车的生意,我更喜欢运输业。”

    “夫君说的运输业是运送货物吗?”

    “是这种意思,以前考虑过,不论是商客还是脚夫,如今的商业规模还没有达到能够产生运输业的条件,再者说时效也要看天气,效率很低,成本太高。”

    李玥开口道:“大多数的客商也都是自己运货自己卖。”

    夫妻俩说着话,将如今的大唐运输业给剖析一遍,要是洛阳的运河能够开通也能够降低运输的成本。

    当年隋炀帝开辟大运河,能够加快漕运的同时,也给商业流动带来了便利。

    等骊山的规模足够大,夫妻俩就算要为运输业做打算,也不过是在自己的生意范围内先做打算。

    来到骊山脚下,先把小武送到武士彟身边。

    走到骊山山顶,一大堆的石料就堆砌在这里。

    张阳拿起扫把,先把一片地打扫干净,地基还很扎实,再怎么说也是行宫的地基。

    李玥提着水桶将砂泥搅和好,张阳拿着砖石先把地基垒高。

    夫妻俩一起为了这个新家一砖一瓦来修建。

    不多时,李玥的额头也有了汗水,衣服上沾了一些砂泥很是狼狈。

    等累了便坐下来看着图纸。

    李玥看着图纸好奇道:“我们的书房要这么大吗?”

    正在垒着地基的就是自家的书房,书房坐落在西面,图纸上这个书房占地五亩,而且有三层高。

    张阳笑道:“咱们的山门学识自然要多,而且科学与数术一道求之无穷无尽,以后我们家要收集很多的书籍。”

    “我自己也可以编撰书籍。”李玥吃着包子讲道,包子有些凉了,她倒是不嫌弃。

    而自己家的主要房间就在华清池边上,等新家落成推开门眼前便是华清池,心情就会很不错。

    自己的新家一砖一瓦来堆砌这种成就感最好了。

    又能节省人力,又能做到自己心里有数。

    张阳丈量好地基的高度,接下来就是墙体了。

    拿出一根线,线的另外一头绑着一块砖石,把绑着的砖石悬在半空中,笔直的线可以用来参考。

    张阳丈量着墙体间的距离再用家里准备好的木梁搭起来。

    李玥看着夫君扛着一根木梁小脸愕然,如此重的木梁一个人就扛起来了。

    想到夫君的力气,李玥小脸再是一红,低着头继续把砖头用砂土砌墙。

    “这种砖石都是用来修建城墙的,工部还挺大方的。”

    李玥打量着手中的砖石讲道。

    这种砖石修建的墙壁很是坚固,就连很多州府也用不上这种上好的石料。

    张阳解释道:“咱们长安城民风淳朴,为人仗义大方,念在我与阎尚书这么好的交情,自然也会拿出石料给我们。”

    李玥小声道:“还不是他们欠着人手不肯给,再者说这也是当初父皇答应的,工部一是心虚,二来本就欠着我们家人手,哪有夫君说得这般仗义大方。”

    “就是你父皇还欠着咱们家的账,也不知道他现在励精图治去年收了多少赋税,能够还我们家多少了。”

    闻言,李玥轻声笑着。

    休息的时候俩人坐在一起吹着山风,李玥脱下自己的靴子,放松着自己的脚。

    额头上还有不少的汗水。

    张阳看着她原本嫩生的双脚因为建房子,脚底红成了一片。

    穿着粗布衣服,稚气脱去,她的眉梢间有种才华芳馥藏于内的感觉。

    这是她长年读书而来的气质。

    太阳逐渐向西,张阳看看了今天的成果,书房的地基已经铺好。

    两面墙体才修到一半,这是第一层的墙体,张阳看向自己带来的一堆木料,这都是用做木架的,组装起来踩着架子才方便修砌上方的墙体。

    就快到傍晚,俩人这才下山。

    张阳小声道:“该给小武准备一个单独的房间了。”

    李玥踩着下山的石阶,“家里也没有多余的房间。”

    “这好办呀,把我的房间腾出来,收拾收拾给小武住。”话语稍稍停顿,张阳清了清嗓子,“对,就这样,我住你房间。”

    李玥伸手拧着腰腹的软肉,“夫君心里早有打算了是不是?”

    张阳躲闪着她的魔爪,“小武都这么大了,也该有她自己的空间了,这是为了她好。”

    杨婶看着夫妻俩人笑骂打闹着下山,她的脸上也带着笑容。

    公主殿下现在的日子很是幸福,奶奶在天之灵也会很高兴吧。

    一直下了山也没见媳妇答应,张阳一脸的愁容,小武也快十岁了吧,孩子越来越大了,怎么能一直和大人睡。

    虽说这一次媳妇没答应,心里还是有信心的,找个机会再和媳妇好好说道说道。

    禄东赞放火烧驿馆的事情,在长安城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这件事也被不少关外人知晓。

    人们一时间议论纷纷,大唐和吐蕃开战在即。

    甘露殿,李君羡正在向李世民禀报。

    听完一番话,李世民沉声道:“除夕夜的天空异象来自骊山方向,雪盖住了痕迹,也无从查起了是吗?”

    李君羡低声讲着,“以往都是在长安附近,今年却在骊山,是末将疏忽了。”

    查了这么多年也没有结果。

    李世民也想放弃,这个夜空异象人们纷纷说是祥瑞之兆。

    从这个异象出来,大唐这两年一直都是丰收。

    就连袁天罡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李世民当然不信这是什么神迹。

    既然制造这个异象之人对大唐也没有什么恶意,就当它是一个祥瑞之兆又何妨。

    “这件事你还要继续查,做事要隐蔽,有消息便来告诉朕。”

    “喏。”

    太监小步前来,躬身道:“陛下,人都到了。”

    李世民点头,“你先退下,让辅机和尉迟恭入殿。”

    李君羡再是行礼,“末将告退。”

    看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走入殿中,李世民朗声道:“这一次禄东赞在驿馆放火是何意思?”

    尉迟恭回道:“陛下,吐蕃和大唐开战在即,当初退还财宝之后,便将禄东赞看管了起来,期间禄东赞想要给吐蕃送去消息不得,这才放火烧了驿馆,末将以为他此举同样是为了给吐蕃送去消息。”

    长孙无忌点头道,“陛下,臣以为吐蕃人一收到消息势必想要开战。”

    李世民眼神阴翳,“若是开战,边关胜算几何?”

    甘露殿内君臣三人商量许久,直到李世民的旨意从殿内送出。

    命侯君集为河西道行军总管,即刻前往西州整顿边防事宜,命牛进达收拢三万兵马奔赴松州整顿边防事宜。

    旨意送去,几匹快马离开长安城送去军报。

    第二天,长安城周边不断有兵马出现,一队队沿着官道朝陇西方向而去。

    张阳在家中听到消息,大唐和吐蕃终究免不了一战。

    意气风发的松赞干布和满是野心的李世民总要有个高低之分。

    李玥神色担忧,“也不知道如今边关如何了?”

    张阳坐在家中,此刻面前放着一张西域地图,“苏定方和李道彦去年的时候就到了西域,在西域攻城略地,现在也该准备妥当。”

    李玥拿着小板凳在一旁坐好,见夫君画在地图上了一个圈,又画了一条线,“这是何意?”

    张阳指着从西域延伸出来的线,一直延伸到吐蕃境内,笑道:“这是偷家。”

    “有多大的把握?”

    “要看苏定方和李道彦现在适应了高原气候没有,松赞干布带兵在前,依仗着高原的地势,他多半对自己的大后方没有防备,也很放心。”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这支兵马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西域,而是在吐蕃。”

    “平了西域也会有吐蕃的威胁,松赞干布着急出兵自然不想看着西域就这么落入大唐之手。”

    张阳说完又是摇头,“希望苏定方他们能够顺利,要说做饭造房子我行,行军打仗分析局势这种事情还真不是我所擅长,也只能出奇招,以一种损失最小的方式,来换取胜算。”

    “这一仗若是赢了呢?”李玥好奇道。

    张阳意味深长的笑着没说话。

    眼神中有些不服气,李玥又道:“夫君说与我听又何妨?”

    “这个计划筹谋很久了,就连你父皇都不知道。”

    “你连妻子都瞒着。”

    李玥的眼眸瞪着伸手又要拧。

    “给小武准备单独的房间,我就告诉你。”

第三百七十四章 高原之行

    李玥挥拳头捶打着,“说着朝政大事,夫君怎么又讲道给小武准备房间。”

    一边躲闪着,张阳清了清嗓子,“这又不冲突。”

    小熊晃晃悠悠从屋内走出来,它抬头看了看打闹的夫妻俩人,扭头走向小武,在小武的脚边趴着。

    躲闪不及,还是挨了几拳。

    本就说着吐蕃的局势,又说起了给小武准备房间。

    李玥抱着自己的几册账本气冲冲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王婶回来的时候,说是已经把骊山的住处收拾好了。

    今天的天气并不好,满天乌云,寒风依旧阵阵看来是又要下雪的样子。

    建房子最好在晴天,要是在雪天建房子刚糊上的泥浆被冻住之后很容易干裂。

    想着新家事宜的安排,张阳走出家门还是打算先去见见禄东赞,这人在驿馆放火,朝中就算没有来过问,自己也不能不管不顾。

    街道上已经没有了除夕时的热闹,正是度过隆冬时节,为了来年的生计要做好准备,比如说在这个时候多吃点多睡会儿。

    在日常活动匮乏的当下,大家都按照冬藏,秋收,春种,夏长的节奏过一年四季。

    张阳走到外交院门口。

    许敬宗笑呵呵地迎了上来,“张尚书,正是新年,怎么有闲情来外交院了。”

    先是看了看外交院内众人还在忙碌,张阳揣着手讲道:“禄东赞人呢?”

    许敬宗回话道:“就在刑部的地牢关押着,刑部还时常来问要怎么处置他。”

    “这大过年还在外交院任职,辛苦你们了。”

    “说不上辛苦,大家办事都勤快,而且我们外交院给的银钱也多,大家都愿意办事。”

    “咱们礼部还有多少银钱?”

    许敬宗心中盘算着,好一会儿后讲道:“银饼折现之后还有三万贯左右,够我们礼部用一年了,只要明年倭国的银矿还能送来,一两年内也不用发愁。”

    其实骊山还有不少铜钱堆积,在大唐硬通货还是银饼。

    手头上保有的铜钱要存着,银饼也要保证流入。

    这么多的银矿放在倭国实在是浪费。

    一阵冷风吹过,天空又飘起了雪。

    张阳揣着手低声讲道:“带我去见见禄东赞。”

    “随下官来。”

    跟着许敬宗一路前往刑部,沿着朱雀大街一路走,过了朱雀门便是刑部。

    现在的刑部门口只有三两官吏懒散地坐在一起。

    许敬宗面带笑容走上前,“几位,礼部尚书要见禄东赞。”

    见到许敬宗来了,众人迎着带入刑部。

    刑部的主要官吏都在过新年,只有三两小吏看着这里。

    也佩服许敬宗的社交能力,这家伙和谁都能成为朋友,这人的人缘也是好到不可理喻。

    张阳甚至怀疑,只要许敬宗想,他说不定也能够和宫中的太监们相处成生死之交。

    跟着走入刑部的地牢,这里有很重的发霉味。

    刑部的地牢大多空荡荡,这些空着地牢房一角就关着一群吐蕃人。

    此刻禄东赞正盘腿坐在其中。

    张阳笑道:“只是过了一个新年,没想到禄兄就落得这般下场。”

    禄东赞睁开眼,叹道:“有你在礼部,我们早有准备。”

    先是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这里的空气质量很差,倒是打扫得很干净。

    张阳皱眉沉吟半晌,“既然吐蕃和大唐早晚要有一战,禄兄是不准备活着回去了?”

    “你根本不知道我们吐蕃的决心有多大,用你们中原人的话来讲只要赞普的大业可成,外臣死又何妨。”

    “死有轻于鸿毛,也有重于泰山。”张阳打断道:“你想说是这个吧。”

    禄东赞缓缓点头。

    这个吐蕃大相读过中原的书籍,看起来读得也不多。

    跟着禄东赞而来的吐蕃人都看着眼前几个大唐官吏,他们沉默着没有讲话。

    张阳淡然地笑了笑,“你放火烧了驿馆,是希望松赞干布知道你在长安的境遇?”

    禄东赞闭着眼没有答话。

    张阳又道:“我知道这一次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唐和吐蕃开战的契机,松赞干布势必会为了要救你,会带兵叩关,我说得没错吧。”

    看对方还是没有回话。

    张阳再是讲道:“你们吐蕃准备多少兵马?”

    “不用再多说了,我们在地牢中会等待这一次的战况军报。”禄东赞低声讲着。

    转头看向许敬宗,张阳好奇道:“老许。”

    许敬宗上前一步,“下官在。”

    “在长安城放火烧官驿是何罪过?”

    “按情况论处,重则发配做苦役十年,轻则罚钱圈禁,按吐蕃大相纵火的情形来看,就算是要罚钱了事,也要赔不少银钱。”

    张阳稍稍点头,“把这一次吐蕃带来的财宝全部扣下,他是吐蕃的大相随意处置也不好,届时听听松赞干布的意思。”

    许敬宗笑着点头,“下官明白了,开朝之后会递交奏章给陛下,再谈处置。”

    再看禄东赞还是一脸自信,这家伙一如既往地自我感觉良好。

    张阳颔首道;“你放心,关于你在长安城的遭遇我们礼部会写好书信让人交由松赞干布,不用你费心想方设法传出去。”

    这一次禄东赞终于睁开眼正视着张阳。

    “我们大唐英雄好汉何其多,至于你们吐蕃有多少兵马其实我们并不在乎,我们的目标也从来不是一时的胜负,我想要的远比你所预想的多,吐蕃大相你是一个聪明人,可这个天下不是只有你一个聪明人。”

    “我们中原有谦虚好学的美德,这才是你所需要学的,而不是看了几卷中原的书籍就觉得你已经了解中原人了。”

    这一次禄东赞终于站起身,他迈步走上前两人隔着牢门而立,“我禄东赞此生能遇到你这样的对手,我很高兴,若你不是大唐的尚书,我不是吐蕃的大相,或许我们可以成为挚友。”

    张阳感慨道:“你千万不要小看了中原人的决心和毅力,我们自古便有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的精神,也有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的决心。”

    临走前,张阳转身再是对他道:“还有,张大素可以抵达逻些就说明你们吐蕃的高原不是不可战胜的,一旦我们的人适应之后,你的地理优势也会荡然无存,我们一直都在了解吐蕃,而你们只是片面地了解中原,一个聪明人最容易栽倒的地方便在于自大。”

    张阳带着许敬宗走了,留下禄东赞站在原地。

    他重新坐下来考虑着这番话,吐蕃的高原不是不可战胜的,一个聪明人呢最重要的栽倒的地方便在自大。

    越是想禄东赞心中的慌乱更甚,这些话张阳以前没有说过。

    “我要出去!”禄东赞突然抓着牢门大喊道。

    喊声在地牢回荡,却没有人再理会他了。

    皇宫中,李世民从玄武门一路走向立政殿,耳边是太监的禀报。

    “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李世民回味着这番话,他豁然笑了,“好一句三千越甲可吞吴,英雄好汉当如此。”

    太监低声道:“这些便是张阳在地牢中向禄东赞所言话语。”

    再是一想张阳,他是一个做什么都要锱铢必较的人,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是差了点什么。

    这应该是少年将领才会有的志向才对。

    李世民摇头叹息,再是走到立政殿,就瞧见了几个宫女正数着豆子,一个个又是揉眼睛,又是默念数字。

    她们将数好的豆子装入一个坛子中,再接着数。

    李世民讶异道:“这是在做什么?”

    这些宫女连忙起身行礼。

    李泰连忙解释:“父皇,这是老师布置的任务,说是要儿臣数清楚一万颗豆子。”

    “一万颗?这是要数到什么时候?”

    见到父皇苦恼的神情,李丽质在一旁讲道,“老师的题目从来都是巧妙堪破,哪有这般一直数的。”

    李世民笑着问道:“哦?丽质以为应当要如何数清楚。”

    李丽质扭过头,“女儿还没有想到。”

    走入殿中,李世民听着皇后的话语,这才明白稚奴为了数豆子,让这些宫女日夜轮番数,到现在已经数清楚三千颗了。

    “张阳这个题不是在为难稚奴?”

    长孙皇后笑道:“妾身以为是稚奴想简单了,这题目肯定有更取巧的办法,只是他没有想到。”

    “青雀跟着张阳这么久不如让他去问问。”

    “也好。”

    长孙皇后让宫女去告知青雀。

    从长安城往西,一路掠过河西走廊,此刻的河西走廊时不时就能看见一队队的大唐兵马。

    从河西走廊一路向西,在吐蕃的北方还有一支孤军正处在高原休整。

    此地是吐蕃与西域的交界处,再往西便是一片的冰川和望不到尽头的雪山。

    苏定方和李道彦带着一支三百人的兵马,从荒漠一路南下过了冰川,到现在眼前是一片高低起伏的绿荫。

    这里没有山林,没有很高的树木,仿佛是在天边。

    抬头看去感觉云层也是如此的低。

    苏定方对李道彦讲道:“西域以孝武时始通,本三十六国,其后稍分至五十余,皆在匈奴之西,乌孙之南,南北有大山,中央有河,说是便是这大山了。”

    离开长安城已经快一年了,李道彦的胡子很长,身形也越发消瘦他的双眼还带着血丝,此刻盯着壶中的水,“怎么这么煮了这么久,果真如礼部所言东西煮不熟。”

    苏定方喝了一口温柔的水,“吐蕃人吃什么的。”

    带这支兵马而来的西域向导拿出一块奶渣,听着他的讲述好似吐蕃人吃这个东西。

    李道彦很不喜欢这种食物,这根本就是变质的食物才有的味道。

    其实早在三个月前,西域都已经平定得差不多了,碎叶的国王主动投降,其余小国也都拿出了自己的财宝以示臣服。

    为了感谢张阳的指点,俩人把这些财宝都交给了高昌。

    至于阿史那杜尔这个野蛮人,现在还在西域作威作福。

    对苏定方和李道彦来说拿下安西四镇轻而易举,他们的城墙又矮又破,士兵训练又差,就像是纸糊的一般,别说大唐的兵马还没动手,被高昌人一冲便如散沙一般。

    这根本就是单方面的征服,高昌的兵马还算是讲道理没有进场屠戮,阿史那杜尔的兵马便野蛮很多,这些突厥人和以前只会劫掠的那帮人一样,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没有变化。

    高昌兵马进退有序,训练得很好,比之大唐卫府官兵也不差。

    出来这么久,走了这么远的路,也算是见到了更广阔的天地。

    “怎么样?现在喘得过气吗?”苏定方低声问道。

    这个士卒点头,“现在好多了,跑一段路都不会喘了。”

    走上高原,大多数人都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来适应这里。

    吐蕃高原不能冒然而上,走一段路便要休整数天,能适应过来之后再次开拔,眼前几十里路走得十分艰难。

    众人正在休整,突然见一支数十人的兵马朝着这里冲来。

    苏定方站起身拔出横刀:“不是说这方圆十里都没有人烟吗?哪里来兵马!”

    李道彦也拔出了刀,看着远处而来的人。

    对方的马儿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就要到了眼前,苏定方一手执刀,横刀砍向马腹,战马嘶鸣血溅长空。

    随着领头的战马倒在血泊中,再看摔在地上的人,苏定方一脚踩在这个人的胸口上,提着滴血的刀架着这人的脖子。

    后方赶上来的人迅速拉住缰绳停下。

    “苏烈好身手!”李道彦招呼其余的兵卒上千,将这数十个骑着战马的人团团围住。

    苏定方诧异对方的面容,拿下对方裹在头上的布巾,大鼻子蓝眼睛,黄色的头发。

    “波斯人?”

    一旁的西域向导解释道:“他们不是波斯人,他们穿着大食人的衣服。”

    李道彦比着手势,示意对方下马。

    眼前的大食说着听不懂的话语下了马,其中有个穿着很是华贵的人物,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他脱去外衣露出古铜色的臂膀,示意要打架。

第三百七十五章 边关战事起

    苏定方收了手中的横刀,当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看对方冲上来,苏定方抬起一脚踢在对方的膝盖上,趁对方摔倒在地,先是翻身压住人,一手抓着这人的下巴,反手一拧听到清晰的骨骼断裂声,这人便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只是一个照面,苏定方就轻松结束了这个人的生命。

    剩余大食人见此状,纷纷逃离了此地,连战马都不要了。

    临走前这些大食人说着话又摆了一个手势。

    苏定方又扯下对方的金链子,端详后该是值钱之物。

    西域来的向导神情慌乱,用关中话讲道:“大食人记住了,他们会来报仇的,这人一看就是默罕穆德王的人。”

    李道彦打量着这些马匹,“我们正缺战马。”

    苏定方也笑道:“也不知道河西走廊的形势如何了?”

    听着这些中原人还有说有笑,这西域向导更是慌张,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惹到了什么人。

    “大食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吐蕃地界?”

    “波斯正在和大食打仗,再往西走半月便是波斯的地盘,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不奇怪。”

    “大食人会来报仇的,你们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听这个西域人讲述着,苏定方笑道:“大食人想要来报仇便来,杀一个也是杀,杀一群也是杀。”

    此刻也顾不上大食和波斯的事情。

    在西域的时候也时常听到大食和默罕穆德的传言。

    李道彦翻身上马,“我们还是按照张阳所言,先去一趟逻些。”

    苏定方点头便问道:“从这里到逻些还有多远?”

    西域向导回话道:“三天。”

    两人相视一眼,李道彦忧心道:“我们不知道边关战事如何,此事宜早不宜迟。”

    苏定方点头,“先拿下逻些再议。”

    遇到了一些小波折,众人休整之后便再次开拔。

    长安城内,张阳坐在曲江池钓着鱼,目光看向媳妇和小武,她们俩一大一小正熬着粥。

    想给小武单独一个房间,媳妇死活不松口。

    张阳放下鱼竿揣着坐在小板凳上很是惆怅。

    本是一家人的休闲时光,李泰匆匆而来,“姐夫!我去了一趟外交院,这里有一封信是许敬宗让我交给姐夫,说是高昌送来的。”

    今天原本就心中烦闷,张阳神情木然地接过信,“魏王殿下到底是要太子翻脸,打算谋夺东宫了?”

    “姐夫是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那你来找我做什么?”

    张阳目光直视前方,平静的曲江池能够给自己带来心境上的安宁,此刻这种安宁就要被这个小胖子给破坏了。

    李泰盘腿坐下来,“数清楚一万颗豆子需要多久?”

    “半刻就够了。”

    “怎么数?”

    又迟疑地看了看李泰的神色,张阳不解道:“晋王殿下还没把这个问题解开吗?他不会真的一颗颗在数吧。”

    李泰清了清嗓子,“只是好奇,要是数这是要数多久,既然姐夫说是一刻便能数清楚,是什么办法。”

    张阳一脸木然又无奈,“一颗豆子有它的重量,十颗豆子也有它的重量,由此可以得出一万颗豆子是多少重量,掌握这个办法别说是一万颗豆子,十万豆子都能在顷刻间数出来。”

    见李泰愣在一旁,场面安静良久。

    张阳不解又道:“魏王殿下你又怎么了?”

    李泰嘴角抽着笑了笑,“这么简单?”

    “不然会有多难?难道宫里一群人都想不到这个办法?”

    李泰思量半晌,“每颗豆子都有大小,重量也不尽相同,用重量来数多少有些差距。”

    “重要的是思考事情的方式,难不成真要一颗颗去数?”

    小武走来轻声道:“鱼粥好了。”

    李泰点头,“正好来时没有用饭。”

    这胖子来就来了,还要蹭一顿饭,张阳看了看锅里的粥,“没准备为魏王殿下的,早点去宫里说不定还能吃口热乎的,我这里是没多的了。”

    “你!”李泰一跺脚又委屈地转身离开,一路上骂骂咧咧。

    张阳给自己盛了一碗粥,细细品尝着,“媳妇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还不是夫君教得好。”

    “嗯。”张阳应声点头。

    小武自己端着一碗鱼粥坐在曲江池边慢条斯理地吃着。

    看夫君把锅里的粥全部吃完,李玥眯眼笑着,这是夫君第一次夸自己做的饭食好吃。

    打开李泰带来的信,撕开上面的封蜡看着信中的内容。

    李玥好奇地靠过来仔细看着,“上面写着什么?”

    “苏定方和李道彦两人收服了安西四镇的其中两镇,碎叶和于阗两地的国王交出了自己的财宝与土地臣服,这两人也算是将义气说是把财宝都交给了高昌,现在正让高昌送来,价值三万贯的财宝加上三大箱金子。”

    看完这封信,李玥思量许久,“没想到西域一个小国能这么富裕。”

    张阳重新收起信,“他们占据着丝绸古道,岁月悠久,一直以来就是西域富得流油的地方,高昌的阿达兰写信是要把这些财宝都交给我,而且这些财宝连阿史那杜尔也不曾看到,也就说对朝中来说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李玥小声道:“这些财宝都是我们的家?”

    “这两人还是讲义气,他们以开疆拓土为己任,从来看不上这些钱财,等他们回来了我交给他们一个练兵之法,就当是回报了。”

    “夫君还会练兵?”

    “略知一二。”张阳清了清嗓子拦着她的肩膀,“我们家又多了这么大的一笔财富,高昌就是西域的强盗,他们抢来的银钱都是我们家的。”

    “嗯,都是我们家的。”李玥重重点头。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张阳放低声音,“小武也十岁了,应该给她一个单独的房间。”

    听是提到了这件事,李玥看了看正无忧无虑吃着鱼粥的小武,“我知道也该给小武一个房间了。”

    听媳妇也这么认为,张阳点着头。

    李玥低着头又小声道:“我想给小武做一床被褥,等这床被褥做好之后再把夫君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她。已经在准备了。”

    “嗯,原来你早有打算了,我还以为你不理解呢。”

    李玥抬首道:“理解什么?”

    媳妇红着脸的模样还挺好看的,张阳笑道:“其实这是一件事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用害羞,再过几天我就可以搬到你的房间去住,挺好的。”

    李玥站起身,锤了两下夫君的肩膀,“收拾收拾回家了。”

    宫里,李世民正在帮着儿子数豆子,听着李泰讲述方式方法诧异道:“如此简单?”

    李泰解释道:“稚奴还小,本就是给小孩子的考验智慧的题目,姐夫当然不会太难。”

    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黍米饭,李泰端着碗吃着,跑了一路还没吃饭。

    想到自己陪着稚奴数了一天的豆子,李世民苦涩笑笑,“既然如此,那便让宫里的人准备准备,一万颗豆子马上就可数出。”

    从重量上可以数清楚一万颗豆子,这比一颗颗数方便很多很多,李治又觉得自己学到了非常了不得的本领,眼神中带着光。

    有了媳妇的承诺,张阳暂且把自己新家的建设放在一旁,等媳妇把给小武的新被褥做出来,便可以搬进去住。

    为此张阳开始给小武的房间设计家具,首先是做个衣架,再给小武准备书架,媳妇弟子也喜欢看书,书架不能少。

    仔细削着木头,把木料都拼接起来一个个小家具就要完成。

    为了让小武的房间温馨一些,还要做点装饰。

    看夫君为了小武的新房间忙前忙后,李玥又是摇头又是无奈。

    终于在正月的十五,李玥给小武的新被褥做好,给小武的新房间也准备好了。

    把这些家具全部搬进去,还去长安城买了一些燃料把她的房间的墙壁也刷了一遍,这是一个温馨又可爱的房间。

    这个房间让小武自己去整理自己去安排,以后就是她的地盘了。

    院子里还放着一些衣服和被褥,张阳提着这些东西就让媳妇的房间里搬,却被李玥拦在门外。

    “夫君慢着。”李玥思量再三,“我来整理。”

    为了收拾家里,一家人前前后后一直忙到了夜里。

    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不过是一些衣衫而已,李玥收拾好衣衫洗了澡换上宽松的睡衣。

    提着油灯打开门看了看小武。

    张阳在后方小声问道:“睡了吗?”

    李玥小心翼翼关上房门,“睡下了,也不知道小武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这是她成长中必须要有的经历,总要有她自己的房间,也要习惯一个人睡。”

    李玥提着油灯转回身,就看到了已经洗了澡的夫君,还没回过神就被环腰抱起扛在肩上,惊呼一声,又小声道:“门关了没有?”

    “我早就关好了。”

    夜里,皎洁的月光照着长安城,清冷地夜风吹过小巷。

    一觉睡到天亮,看了看身边还在熟睡的媳妇,张阳穿好衣衫起床。

    小武也早早起床了,她正乖巧地洗漱着。

    张阳先是灌了两口凉水,缓了缓自己的呼吸,“小武,早上想吃什么?”

    小武想了片刻,“想吃油条和肉包子。”

    “嗯,我去做,中午想吃点什么?”

    “想吃烤肉。”

    “想吃什么就和我说,在家里千万不要客气。”

    在小武不解的目光下,张阳又去了灶台忙碌。

    李玥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完全亮了,讶异自己睡了这么久,匆忙换好衣衫推开门,就看到夫君和小武吃着饭食。

    看到夫君细心帮小武撕开油条,很温馨的一幕,李玥重新回到房间,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发髻。

    新家的建设还要继续,收拾好家里,一家人便前往骊山建设新家。

    今年的风雪早早结束,就要入春,到了二月的时候高昌送来的财宝也到了。

    李玥细细清点着这些财宝,将这些玛瑙和玉石交给牛闯,让他去长安城折现卖了。

    金子的模样并不好,而且质地不太好。

    好歹也是金子,至少比银饼的价值高。

    张阳将这三箱金子收入库房,这些财宝都是不记录在桉的,就算是问起来就说是捡来的,爱信不信。

    新年开朝的当天一封军报入长安城。

    松赞干布借着要大唐交还禄东赞的由头,率吐蕃三万之众攻打松州。

    群臣站在殿中议论纷纷。

    虽说早有准备,收到消息的时候大家还是有些意外,形势发展到现在,早就料到会有这般局面,只是没有想到这家伙真动手了。

    李世民沉声道:“侯君集现在到何处了?”

    房玄龄站出朝班,“三天前传来的消息,侯将军刚刚出了沙州。”

    李世民再是开口道:“吐蕃此等作为,再有禄东赞挑衅在先,朕欲夺下吐蕃,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朝堂上一片议论声。

    尉迟恭站出朝班,“陛下,给末将三千兵马,末将便可扫平吐蕃。”

    李绩站出朝班,“陛下,给末将一千兵马便可,必定活捉他松赞干布。”

    说到打仗,武将这边最是活跃。

    只见程咬金站出朝班,他缓缓开口,“陛下,给末将三百兵马,便可扫平吐蕃。”

    话语一出,朝臣又是一片议论。

    这话让魏征听不下去了,“呵呵呵……程知节说三百兵马便可,不如直接带着自家部曲上阵便是。”

    朝堂上议论声不断。

    一直都知道程咬金和魏征之间不对付。

    听魏征开口了,程咬金再是讲道:“只要陛下应允,臣愿带自家部曲奔赴吐蕃。”

    眼看魏征又要再讲话,张阳站出朝班,“臣以为贸然出兵不妥。”

    “如何不妥?”

    听到皇帝反问得这么快,张阳再是讲道:“陛下,吐蕃是高原,大军进入吐蕃会有影响,贸然出动一支兵马很有可能还未与吐蕃人交手,我们的兵马因为不适应吐蕃气候,导致溃败。”

    “根据我们外交院的搜集而来的情报,高原的气候中原难以适应,臣以为大部人马进入吐蕃地界很是不妥,需要先在吐蕃地界练兵,练出一支能够适应吐蕃气候的兵马便可。”

第三百七十六章 诡异的急报

    李世民沉声道:“你的意思是还要为此练一支兵马才能够进入吐蕃地界?”

    张阳点头,“寻常人适应高原气候少说要半月,而且还都要是年轻力壮之辈,兵员挑选上也要严格,但凡身体有先天不足或者体力不好之人,进入吐蕃很有可能会成为负累。”

    再看眼前众人的议论,李世民站起身,“尉迟恭,程知节,赵国公到甘露殿议事,此战有方略者皆可交由中书省,朕会亲自批阅退朝。”

    吐蕃在松州开战,消息第一时间就送入了长安城。

    前方战事如何还要继续等消息。

    在这个消息传播落后的年代,迟缓的消息传播效率很是恼人。

    也不知道飞鸽传书这种事情到底靠谱不靠谱。

    刚刚走出朱雀门路过外交院,张大象和张大素一脸的愁容。

    “禄东赞这些天都怎么样?”

    “整日在地牢中,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刑部的人说他们整天在地牢唱着吐蕃的歌谣,怪难听的。”

    “还活着就好,不要让他死了。”

    见张脚步不停,许敬宗便上前问道:“张尚书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张阳回过神,“你们自己商议便好。”

    许敬宗再是上前,“张尚书,脚步这么快是要去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建房子了,我的新家还没落成。”

    “这……”

    许敬宗还想再说什么,见张阳越走越远。

    回头看向张大象和张大素,许敬宗又无奈道:“我们还是先把消息再整理一下,写好奏章呈给陛下。”

    吐蕃和大唐都开战了,对张阳来说这件事还是没有建设新家来得重要。

    按说吐蕃的兵力应该不止三万,禄东赞当初放出豪言壮语说是有十万兵马。

    攻打松州的兵马或许会更多。

    回到家之后,张阳带着媳妇和小武接着去骊山建设新家。

    这些天不断有军报从边关送到长安城,牛进达守着松州,眼下还没有被攻下。

    而松赞干布的兵马从三万增加到了六万。

    可见松赞干布要打赢这一仗的决心很大。

    只可惜这一次大唐早有准备,大唐是从战争中走出来的,大唐卫府的战斗力也都在鼎盛时期。

    要啃下松州这根硬骨头,松赞干布的牙还不够硬。

    夫妻俩从骊山下来,听到鸟叫就说明春天到了。

    几个户部的官吏正和上官仪商量着。

    见张阳和公主殿下来了,上官仪先是行礼解释道:“我们在初冬时节收获的水稻,去年的时候就把赋税交给户部。”

    张阳温言道:“我们每年都按照收成交给户部税收,怎么又来了?”

    来人解释道:“两季的赋税是没错,可算上夏收的麦子,总的赋税便不一样了。”

    张阳皱眉道:“唐俭呢?”

    “唐尚书已经不在户部了,现在是光禄大夫了。”

    唐俭在户部尚书这个位置上坐的时间还是短。

    “现在的户部尚书是谁?”

    这几个官吏又是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诧异,“是之前的户部侍郎,现在是卢尚书,卢承庆尚书,骊山令在朝堂上应该是见过的。”

    “是吗?”张阳干笑着,“我平时都不怎么关注户部那边,按照卢尚书的意思我们之前的交的两份赋税,不够赋税的总额,还要再补交是吗?”

    “是这样的。”对方拿出一份卷宗,“按照去年所交赋税,今年还需再补一石粮食才是。”

    一石粮食以现在的骊山来说说不上多。

    张阳朗声道:“事情要一件件办,起初我们骊山的赋税一直都是和往年一样交给朝中,先前也都是和户部说好的。”

    “唐尚书之前在户部任职,有些账很不清楚,现在他自己都自顾不暇。”那小吏再是讲道。

    “骊山之前都是按照户部的规矩来交赋税,去年也是,今年也是,至于我们交了多少赋税,你们应该去问唐俭,而不是来过问我们,我们已经交过赋税了不会因为户部尚书换了一个人,就让我们再交一笔赋税。”

    这两小吏也不好再多说,临走前他们再是说道:“骊山令的意思我们明白了,会转告给卢尚书的。”

    张阳好奇道:“这个卢承庆是什么来头。”

    一旁的王婶解释道:“此人是从范阳卢氏而来,而且大房大户,在五姓大族中颇有名望。”

    张阳对上官仪嘱咐道:“他们要是再来过问,我们一粒米都不交,骊山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我管他什么来头。”

    “骊山令放心,下官明白。”

    回家的路上,李玥看着手中的卷宗,卷宗上抄录的就是边关的军报,她小声问着,“见松州久攻不下,松赞干布一定会增派人手。”

    张阳点头,“所以吐蕃的后方防备一定很松懈,要是苏定方他们顺利的话,消息说不定已经在路上了。”

    “要是松赞干布就此折返回去,又当如何?”

    “牛将军能够审时度势作出正确的判断,他应该会追击,把吐蕃的这些散兵游勇击溃,逐个击破,尽可能把松赞干布的绝大部分力量击溃在他们折返的路上,我也挺担心的,就怕到时候,牛将军追入高原就不好收拾了。”

    小武做好了一道数列题,李玥耐心地给她讲解。

    平静的生活平添了几分烦恼。

    第二天的早朝还未开始,承天门还没开,张阳便早早站在门前,扫了一眼在场的官吏也不知道哪个是卢承庆,朝堂上有不少生面孔。

    除了几个关键的位置,李世民几乎把朝堂上的人都换了一遍。

    见李孝恭来了,张阳小声对他道:“河间郡王,有人欺负我们骊山。”

    骊山的买卖有李孝恭一份,去年的时候他也分到了不少银钱。

    听这么一说,他登时瞪大了眼,“谁这么大胆子,敢欺负骊山。”

    张阳小声对他道:“是新任的户部卢尚书。”

    李孝恭指着这群人中的其中一个大喝道:“卢承庆!你好大的胆子!”

    这一次终于确认了卢承庆是哪个,看着五十岁上下的年纪,身形消瘦,倒是有不少的白发。

    他抬头看了一眼李孝恭,“按田亩交赋税,本就是律法,难不成骊山可以例外吗?”

    李孝恭冷哼一声,“就知道你们这些人都不是好东西。”

    卢承庆又道:“小小年纪身居高位,更要尊敬长辈,而不是仗势欺人。”

    张阳拱手道:“卢尚书,我们骊山的赋税去年已经交了,而且户部收的时候是没有问题的,按说去年的事情已经结了,为何还要再收骊山赋税。”

    卢承庆缓缓开口,“去年的账目有差,老夫自然要核实清楚。”

    承天门缓缓打开,张阳再是看了他一眼便走入门中,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早朝的时候还是和往常一样,见卢承庆没有提及赋税的事情,张阳也平静的站着。

    平静地过了一场早朝,张阳缓步走出太极殿,心中越是想着越是不舒服。

    李世民下了早朝,这才刚刚在甘露殿坐下。

    殿前的太监走入躬身道:“陛下,张尚书求见。”

    “这一大早,他能来求见倒是稀奇。”李世民整理好衣袖点头,“带他入殿。”

    张阳走入殿中看着李世民。

    先是喝下一口茶水,李世民笑道:“见到朕怎么不说话,朕听了你的建议,已经派人去查探吐蕃是否当真如此,松州的急报这两日便要到了。”

    “为什么要让卢承庆做户部的尚书?”

    “你是来为唐俭说情?”

    “我不是来为唐俭说情,是这个卢承庆欺负到骊山,欺负到陛下的女婿头上。”

    李世民闻言点头,“按说资历他也能坐户部尚书的位置,这件事去年便安排好了。”

    “陛下,我们是一家人对吧?”

    李世民还是点头,“自然是一家人。”

    张阳再是开口,“骊山的赋税一直都是关中最高的,是也不是?”

    想到去年骊山交上来八千多贯赋税,李世民很是满意,他笑道:“那是自然,没有地方的赋税能够比骊山更高了。”

    张阳再是行礼,“那么臣向陛下请命,以后骊山赋税单算。”

    李世民咽下茶水放下茶杯,“为何?”

    “去年骊山有两季的粮食收成,按照户部的规矩,我们每一季都是足量交的赋税,一季收成一次赋税,可是户部却用两季收成的总和,想要再额外多收一笔赋税。”

    李世民叹道:“朕确实是让他清查田亩。”

    “敢问陛下,多收一季粮食不好吗?凭什么我们多种一季粮食就要多交赋税?现在的骊山确实是种田大户,这点赋税我们交得起,可那些小民小户,从此谁敢再多种一季粮食,夏收之后再种一季,就算是天时差一些,冬季来得早一些,这些粮食的收成便会很差。”

    张阳皱眉道:“陛下,朝中一直以来都是以轻徭薄赋为重,这没错吧。”

    李世民缓缓点头。

    “那为何要增加赋税要给农户压力,借此来打压农户种田的热情?臣以为应当减少赋税,鼓励耕种提振人口才是现在大唐所需要的,这才是正道。”

    李世民叹道:“朕会考虑的。”

    张阳再开口道:“要说大唐已经到了国富民强的时候,每家每户都能拿出这些粮食,大家自然没话说,可陛下这才登基几年,天下才刚过几年太平日子,丰收也才几年,卢承庆倒行逆施,臣怀疑这个家伙是五姓大族派来的卧底。”

    “卧底?是何意思?”

    “就是作间,专门搞破坏的。”

    “……”

    思量半晌,李世民不解道,“那你以为呢?”

    “骊山的赋税复杂,以后骊山的一切赋税绕开礼部由宫中直接来交接如何?”

    看李世民还犹豫着不说话。

    张阳行礼道:“臣告退。”

    “慢着。”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番心虚,“骊山的赋税可以另算,以后不由户部收取,朕会单独安排,至于两季粮食的事情此事揭过,你说的鼓励耕种朕会与中书省众人商议。”

    “还请陛下多听听普通人的话语,像东宫的意见箱就很不错,朝中需要一个听取民众意见的方式。”

    离开甘露殿的时候心情依旧不是太好。

    刚走出朱雀门,李泰便凑了上来,“姐夫,事情我都听说了,其实不止骊山一家,这个卢承庆还让人去各县收赋税,因为也有别的郡县学着骊山收了麦子之后再收一季稻子。”

    “你让处默的人好好去查查这个卢承庆。”

    “明白了,姐夫还有什么吩咐的。”

    停下脚步,张阳看着这个自家的小舅子,“你怎么如此热情?”

    “事关骊山,事关民生定当义不容辞。”

    李泰说完看了看四下,“姐夫我以为这件事就是冲着骊山来的。”

    “派人盯紧了,看看这个卢承庆平时都和什么人接触,和什么人有联系。”

    “这就去安排。”

    赋税的小风波过去的很快,因为骊山赋税复杂,宫中会有专人来核算赋税,并且每年都会张贴布告用来公示。

    李世民和卢承庆还有长孙无忌等人商议两季的赋税按照去年的规矩来算,为了鼓励耕种中书省还给出了多种一季减少税收。

    事情是过去了,张阳对此耿耿于怀,总觉得骊山被人盯上了。

    几天之后,边关战事的急报又一次送入长安城。

    只不过这一次的急报有些特殊,那就是松赞干布所带的兵马出现了内乱。

    李世民看着急报来回走着,“这内乱是何意思?”

    送急报而来的士卒回话道:“说是吐蕃的后方出事了,在松赞干布攻打松州之前,就有人去攻打吐蕃人的后方,等松州开战这么多天了,这个消息才送来,据说这个消息送出来很是艰难,攻打逻些的人有意不让松赞干布知晓,因此半道上截杀了不少传消息的吐蕃人。”

    “你们的知道只有这些吗?”

    “眼下就是这些,牛将军也在派人打听消息,不知道是哪路兵马抄了吐蕃人的后方。”

    “好好好!”李世民连说三声,“告诉牛进达,若有机会定要活捉松赞干布。”

第三百七十七章 狭隘的天可汗

    一匹匹快马离开长安城,朝着陇西方向而去。

    边关的战事形势一变再变,让很多人都摸不着头脑,先是说松赞干布带着至少十万兵马攻打松州。

    之后又有说牛进达将军带兵就要守不住松州。

    再有说松赞干布要撤兵了,吐蕃的后方被人抄了。

    在李世民下旨让牛进达活捉松赞干布的三天后,又是一份急报送入长安城,李大亮将军驻守河西走廊围剿松赞干布所部,截住了至少三万兵马。

    本以为这是护送松赞干布的大部兵马,没想到扑了个空。

    还有在高昌的侯君集已经做好了反扑的准备。

    三路人马一起围剿,半月之后牛进达的军报再次送入朝中,松州是保住了,但还是让松赞干布跑了。

    这一战打得也快,尾声也来得快。

    军报一天一个样,先前还忧虑边关形势,大唐甚至都没有出动李靖,李绩,尉迟恭这些大将,从开战到如今三月,只是一个月的时间,形势反转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松赞干布在前方打仗,到底是哪路兵马把他们的老家给抄了。

    松州一战让吐蕃人很是狼狈,现在正是进退两难的时候。

    松赞干布带着兵马意气风发要来攻打松州,谁能料到后方的逻些被人给抄了。

    这导致松赞干布手中的众多吐蕃勇士心中牵挂后方,纷纷要撤走,着急回去守家。

    军心一旦乱了,松赞干布的吐蕃兵马本就是东拼西凑的,一乱全乱,进退两难,只好再派人去长安。

    张阳修砌着围墙,耳边是李泰的讲述。

    骊山的山风吹过,时节已入春,也暖和了不少。

    “几次三番劝告,不要冒进吐蕃地界,终究还是没有听我的。”张阳摇头叹息。

    “先前吐蕃何等嚣张,眼下正要还以颜色,边关众将与父皇也是为了民意着想。”

    打量着自己刚刚修好的一面围墙,张阳忧心道:“穷寇还莫追呢,为了一时意气也不能让边关将士深入吐蕃。”

    看李泰还站在原地,张阳指了指远处木桶,麻烦魏王殿下把那边的木桶提来。

    李泰闻言想要提起这个木桶,吃力之下差点闪了腰,没想到这一趟砂泥这么重。

    “最近魏王殿下也很清闲,不如帮我打打零工,我一天给五十钱。”

    “五十钱?”李泰不屑又嫌弃,“本王像缺这么点钱的人吗?”

    “魏王殿下确实不缺钱,帮我建房子既能减肥又能挣点零花钱不好吗?”

    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形,李泰惆怅道:“去年刚瘦了一些,今年又胖起来了,实在无奈。”

    减肥持之以恒,坚持不懈,按照李泰现在的德行三天打鱼两天嗮网能瘦就怪了。

    两人一起刷着墙体,张阳好奇问道:“魏王殿下现在每天在家里做什么?都不坚持运动了?”

    “哈哈哈!”李泰干笑着挠了挠头,“平时回府看看账目和府中的下人下棋,闲着没事自己发了点麦芽做糖吃。”

    “还自己发点麦芽给自己做糖吃?”

    “嗯,家里经常有准备麦芽,每次麦芽发出来便剪下来做糖吃,现在府中还留着不少糖。”

    李泰神情淡然地说着。

    吃东西方面也由着这个小胖子了。

    只要他不酗酒什么都好说。

    李玥和小武就在不远处,俩人正烧火玩,还烤了几只叫花鸡回来,一家人便坐在新家刚收拾好的地基旁吃着饭食。

    啃着一只鸡腿,李泰纠结道:“姐夫,咱们的肥皂生意现在都快无人问津了,之前的香皂也不好卖了。”

    张阳点头道:“正常现象。”

    “唉,风光不在了,什么时候还能再风光一次。”

    “会有的,不用着急。”

    “当真?”

    “那是自然,这一天不会太远的。”

    李泰重重点头。

    听着俩人的对话,李玥心中无奈,青雀对夫君越发言听计从了。

    长安城风风雨雨,边关的形势每天都在变动。

    图书馆有两层楼高,骊山的行宫的面积本来就大,有充足的面积可以利用,打算再建个泳池在另外一个山头,再修一条路通往这个山头,嗯。

    看着自己的新家设计图,张阳又觉得生活美好了几分。

    帮了一天的忙,李泰也累得够呛。

    草长莺飞二月天。

    一匹快马到了长安城前停下,带着军报而来的士卒大喊,“吐蕃急报!”

    城门的守卫看到对方的令牌当即让开路,生怕有什么耽搁。

    宫里,刚刚下了朝的李世民听着李孝恭对宗室的安排。

    “陛下,给宗室的月例一年比一年少,宗正寺内的言语还挺多。”

    “朕知道,只是朝中用度紧张,能给的也不多。”

    君臣兄弟谈着话,侍卫急匆匆来报,“陛下!吐蕃急报!就在殿外。”

    李世民把心思收回来,朗声道:“送进来。”

    从西域一路赶来的士卒进入殿内单膝跪地,“陛下,吐蕃急报,苏定方将军和李道彦将军攻打逻些。”

    李孝恭连忙接过军报递上。

    按说苏定方和李道彦此刻应该和阿史那一起在征战西域才对,怎么吐蕃军报会从西域传来。

    由不得多想,李世民打开军报看着上面的内容,苏定方将事情前因后果写得很清楚,包括当初张阳和许敬宗是如何规划的。

    看完这些,李世民沉声道:“把张阳给朕带来。”

    “喏。”殿前的侍卫急匆匆去找人。

    小半刻之后,侍卫又跑了回来,“陛下,张尚书已经回家了。”

    “回家?”李世民来回踱步,这才想起来张阳这些日子根本就不过问公务,每天都去骊山建房子。

    他建个新家难道比朕的设计还重要。

    这可是朕的社稷!

    又是想到当初他与朕因为高昌的事情讨价还价,为了社稷和千秋大业已经对他一忍再忍。

    三千万万贯,朕有生之年一定要还他!

    此生不还非好汉!

    “陛下,末将可否去拿人!”

    李世民缓缓点头。

    眼看侍卫就要走到殿外,李世民再是开口道:“慢着!”

    站在原地思量片刻,这个天可汗低声讲道:“此事暂且不要与任何人说起,朕亲自去见见他。”

    “喏。”

    张阳这些日子把精力全部放在了新家建设,除了每天准时准点地早朝,日子简单又充实。

    刚刚下了朝回家,张阳脱下官服,李玥穿着粗布衣裳正打算继续去建设新家。

    小熊早就蹲坐在了家门口,天天带它去骊山。

    走出了隆冬时节,它也越发的活跃了。

    只是在家门口坐了半晌,它又跑进了院子,来回走着好似在警惕什么。

    张阳抬眼看去,就见到了李世民已经站在家门口。

    随着李世民而来的还有李孝恭。

    “这个牲口真是越来越大了。”李世民讶异于小熊的身形。

    一直养着它天天看没什么感觉,仔细一看确实比去年更壮实了。

    “殿下放心,这是自家用粮食养出来的熊,不咬人的。”

    小武连忙走来,安抚着小熊牵着走入屋中。

    李世民迈步走进院子,“看你下朝之后走得匆忙,让人去召见你,得知已经回了家中。”

    给李世民和李孝恭倒上茶水,张阳又端上了一些自家做的包子,“这个时辰陛下应该在吃早饭才对,想来现在应该没吃吧。”

    李世民点头拿起还热乎的肉包子吃着。

    李孝恭倒也不客气,他的两只手各拿一只肉包子。

    先是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张阳再是叮嘱道:“早饭不吃容易低血糖,要是早朝结束也就算了,早朝久久不结束,陛下岂不是要一直饿着,臣还是建议陛下早起半个时辰,吃了早饭再去上朝。”

    李世民稍稍点头,“虽说朕不懂低血糖是什么意思,不过你的话语朕还是记下了。”

    张阳喝着茶水又看向李孝恭,“河间郡王也是一样。”

    李孝恭嘴里还是嚼着包子,含糊不清地答应。

    “今日早朝边关的急报又一次送来,朕看到苏定方和李道彦两人一起书写的急报,这才得知抄了吐蕃后路的人是他们。”

    张阳咧嘴笑道:“我还以为他们的消息送不出来。”

    李孝恭终于把嘴里嚼着的包子咽下了,“这个消息是他们托西域的阿史那杜尔让人送来,军报上说的是他们要去逻些,还说这是你的安排。”

    看李世民眼神盯着自己,被他看得有些心中发毛,摇着手中的扇子,张阳思量好一会儿,正盘算着要如何解释。

    李世民又道:“这件事只有朕与孝恭知晓,没有告知他人。”

    见张阳喝了一口茶水不言语,李世民压低嗓音,“当初你说过,大唐与吐蕃一战你能给朕一个答复。”

    张阳点头。

    “说来也不错,让李道彦和苏定方去抄了逻些此举风险很大,却能让松赞干部的大军不攻自破。”

    张阳拱手道:“那恭喜陛下了。”

    李孝恭喝着茶水,还能听到他咽水时的咕咚声。

    “此事你从去年就开始安排了?若是朕一直不知晓,是不是你就不说了?”

    张阳笑道:“陛下,禄东赞和松赞干布都是聪明人,我们必须让他们知道礼部的重心一直都在西域,苏定方和李道彦的目标也只是西域。”

    “当所有人都相信这件事的时候,松赞干布自然也就信了,哪怕其中出现一点端倪,都会引起吐蕃人的警觉。”

    李世民了然点头,“所以这件事你连朕都不告诉?”

    张阳点头,“没错。”

    李玥帮着续上茶水缓缓开口道,“父皇,其实这件事夫君就连女儿也瞒着,更不要说父皇与河间郡王了。”

    “这件事从一开始只有几人知晓?”

    “许敬宗,李道彦,苏定方,我只有四人,包括礼部和外交院的其他人一概都不知。”

    看皇帝又点头了,张阳再是喝下一口茶水。

    安静许久,李世民站起身,“为了成大事,连自己身边的亲人都可以瞒着,张阳啊。”

    “臣在。”

    李世民回过身看着自己的女婿,“这世间想要成大事者,朕见过不少,当年乱世有多少豪杰英年早逝,以前朕不觉得你有多大的能耐,朕觉得当年高士廉没有说错,为成大事你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

    张阳笑着,“侥幸而已,让陛下见笑了。”

    李孝恭又拿起一只包子啃着,“这可不是什么侥幸,从去年年初一直谋划到现在,老夫此生要说怕什么人,怕的就是你这种谋算深远能一次算计人好几年的家伙。”

    “河间郡王,您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

    李孝恭拍案笑道:“老夫这双招子就没错过,你是个人才。”

    张阳太年轻了,这小子见识与远见和他的年龄根本不符,有些人可以信任有些人要防备。

    现在,李世民觉得需要防备自己的女婿了。

    有这样的人在朝中,身为皇帝也是当今天可汗,李世民觉得自己看不透他,就像是下棋一般,朕想到了往后数十步,张阳看似已经掌握了整个棋局,张公瑾到底教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李世民皱眉沉声道:“这件事朕记你一功,可此事没有经过朕的允许是你们礼部私自安排,朕不会在旨意上封赏你。”

    摇着手中的蒲扇,张阳好奇道:“陛下的意思是说不怪罪就是赏赐了吗?”

    又瞧了眼自己的女婿,李世民冷哼道:“在你眼里朕是这么狭隘的人吗?”

    张阳缓缓点头。

    这小子竟然点头了……

    这话听到随行的侍卫也是提心吊胆,这要是在别人面前或许陛下早就三尸神暴跳,挥刀要砍人。

    陛下忍住了,这很反常。

    朝堂对这个年轻的礼部尚书议论非常多,一个冲撞陛下多次的年轻尚书,能够活到现在,确实匪夷所思。

    李世民一手攥紧了拳,“你说要骊山赋税单独核算,朕都答应你了,尽管如此你还是觉得朕狭隘?”

    张阳微笑地看着这个皇帝,“说起赋税的事情,其实我还有一种想法,五姓大族与陛下之间的矛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臣是不是可以认为陛下是将我拿刀使,把我架在别人的脖子上。”

第三百七十八章 君臣都不是好人

    眼看陛下额头的青筋已经冒起。

    一旁两个侍卫目光看着这个年轻尚书,手已经放在刀把上。

    杨婶和王婶安静站在一旁,只要他们敢拔刀,一家人随时准备好了与皇家鱼死网破。

    张阳的话语还在继续,“陛下有意让卢承庆做户部尚书,以清查田亩之事诱之,让他与骊山产生矛盾,借此想要臣与五姓大族中人结怨,这一次结怨往后臣势必要面对世家的报复,而陛下可以从中进行疏导,大不了我人头落地,或许五姓认栽,而在人们眼中陛下还是那个英明的天可汗,不论怎么算您都是不吃亏的。”

    拿起桌案上的茶水,张阳缓声道:“陛下说我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那陛下呢?陛下永远是英明的,背地里用的手段一样不比臣少。”

    君臣翁婿间的对话,如针尖对麦芒。

    李孝恭提了提自己的衣襟,后背已经渗出了冷汗,要不是今日听了一遭,才知道张阳和陛下之间发生过这么多事情。

    而且还有一种撕破脸的味道。

    他们翁婿两人平时谈话都是这么刺激的吗?

    心中惴惴不安,此刻李孝恭很想装醉睡倒糊弄过去,可偏偏倒的还是茶水。

    话语说完,皇帝又沉默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又看向自己的女婿,“朕要说从未这么想过你信吗?”

    张阳点头,“臣当然相信了。”

    “你拜张公瑾为师,他都教你什么了?”

    “回陛下,老师能教的都教了。”

    苦涩地笑着,李世民摇头道:“他教出了一个好弟子。”

    张阳举着茶杯,“臣会将此话转述给老师。”

    李世民沉声道:“这一次攻打逻些,都是你的安排,你想要说什么直说,朕一应答应你。”

    “骊山新家修建所需要木材和石料,一应由工部提供。”

    “一应由工部提供?那是需要多少的石料木材?骊山行宫这么大都被你平了,所要石料与木材可以再给朕建设一座行宫了!”

    “陛下若不给,臣也不勉强。”

    “朕给!”李世民咬牙切齿说出两个字。

    “还有之前答应过的工匠是否可以给骊山了,去年答应的事情陛下都拖了这么久。”

    “好!朕一应给你。”

    张阳笑着起身行礼,“还有一事,吐蕃还有一波使者就要来长安了,这件事能否交给礼部全权来办。”

    李世民颔首道:“这本就是礼部的事情,不过具体谈了什么朕要安排人旁听。”

    “听凭陛下安排。”

    还想再说什么,此刻又说不出口,李世民又是摇头一叹便离开。

    等皇帝带着人离开了,一家人这才长出一口气。

    看李孝恭还坐着,张阳不解道:“你说咱们陛下是不是心理上有什么问题。”

    李孝恭迟疑道:“老夫不懂心理上的问题是什么意思,现在老夫觉得陛下不是好人,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口茶水呛在喉咙口,张阳不停咳嗽着,“我是好人。”

    李孝恭摇头道:“如若陛下真要你有死无葬身之地的一天,你一定叫上来老夫。”

    “您来给我烧纸钱吗?”

    “你还年轻,老夫替你死了,只不过老夫全家老小都交给你照顾了。”

    感受着李孝恭拍着自己肩膀的力道,他一边走着一边自语道:“可怜的孩子。”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张阳看着李孝恭的背影,莫名觉得这个背影高大了许多。

    仔细想想和李世民说的这番话,或许他觉得有朝一日皇帝真会砍了自己的脑袋。

    感受到腰间传来的剧痛,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媳妇,你这是做什么?”

    李玥拧了两下,又挥着拳头使劲捶打了一番,像是发泄完了她又低声道:“现在好了,没什么。”

    心说这又是什么地方惹媳妇不高兴了。

    把盘中还剩下的一只包子喂给小熊吃。

    李玥把家里收拾一番,给小武也换上了旧衣裳,“夫君都收拾好了。”

    张阳看了看天色,“只要老天不下雨,谁也不要阻挠我们建设新家。”

    平静的生活又过了三天,这一次李世民很大气,让工部将骊山建设新家所要的木料和石料全部供应给骊山。

    阎立本带着一群工匠而来,这里面还有铁匠。

    在大唐能做铁匠营生的人不多,对阎立本来说拿出三个铁匠就像是割工部的肉,走一个少一个。

    接过张阳递过来的清单,阎立本诧异道:“要这么多?”

    张阳咧嘴笑道:“这是答应的。”

    阎立本皱眉道:“陛下是给张尚书营造新家的石料和木材,按照张尚书所列数量,这些够建造一座城了。”

    先是清了清嗓子,张阳脸不红心不跳,“这就是用来建设新家的,我的新家很大,嗯!对,很大。”

    既然是陛下同意的阎立本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他又道:“这些工匠都是营造的好手,还望张尚书好好对待。”

    “一定一定,我们骊山能够给他们原本在工部两倍的工钱。”张阳笑呵呵讲着看到工匠队伍中一个熟悉的面孔,“咦?江师傅,好久不见了,你怎么去工部混了。”

    须发都已经白了一半的江老师傅狐疑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和工部尚书有说有笑的年轻人,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便跟着牛闯走入村子。

    反正都是陛下同意,再者说这些石料本就一直有犯了事做苦役的人在开采,给张阳倒也没什么。

    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阎立本收下这份清单,“当初见你还是个黄毛小子,现在都能和老夫平起平坐了。”

    “您说笑了,我还是当年的黄毛小子。”

    阎立本看向不远处正在建设的工厂,不少青壮力正在劳作,“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您讲。”

    “骊山需要这些工匠是为了更好地营造手艺?”

    张阳解释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提高技术水平,从而来提高生产力,您要说提高手艺也没错。”

    “若有突破,可否告知工部。”

    阎立本拿着建材的大头,骊山建设在即还离不开建材。

    “如有技术突破一定和工部分享,我们一起进步,一起来振兴技术。”

    听到这话阎立本会心一笑,“如此,老夫便放心,你们骊山需要什么尽管和工部提。”

    “您慢走。”

    送走阎立本的心情是美丽,至少可以让骊山有一个白拿建材的地方。

    关中的雨季要等五月才开始,刚进入三月的时候便又来了一场春雨,春种时节是最忙的。

    有人说华西秋雨,这就是用来说关中的反常的秋季连阴雨。

    也有人说过,只要在秦岭开一道口子,在春夏的时期便能让关中秦地有更多的雨水。

    很有意思的一个说法。

    春雨一下就是接连好几天,新家的建设只好先告一段落,村子里也开始了忙碌的春种。

    雨水飘洒在长安城的每个建筑上。

    张阳和李玥坐在屋檐上下棋。

    夫妻俩的棋局很是有意思,放着俩副棋盘,一边是象棋一边是围墙,正收拾家中杂物的杨婶看着好奇,寻常人一盘棋就已经是绞尽脑汁。

    这夫妻俩人能够同时下两盘棋。

    此刻李玥俏目盯着棋盘,纤细的手指拿着棋子,象棋上不是夫君的对手,好在夫君对围棋也不擅长。

    本以为这两天看了围棋的棋路见解能够在围棋上赢夫君一筹。

    眼下应对起来很是吃力。

    桌案上放着一块银饼,只要夫妻俩人谁能赢下同时两盘,这块银饼就归谁,要是两盘棋一胜一负那只能再次重来。

    李玥的目光看着象棋这边,夫君的棋子已经杀到了将前,而围棋这边,夫君正在一点点蚕食自己。

    沉思许久,李玥缓缓落下一子。

    棋子刚刚落下,便被夫君给吃了,再看象棋这边,张阳移动自己的车推到将前,“将军!”

    围墙和象棋同时进行很是锻炼思考能力。

    李玥摇头道:“夫君赢了。”

    张阳笑着收下这块银饼,“还有什么要挑战的,我很乐意接受。”

    “我给小武做衣服去。”李玥收起自己的衣裙走入家中。

    春雨一连下了四五天,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这天,一队吐蕃人急匆匆来到长安城前说明了来意。

    许敬宗带着礼部的人前来迎接。

    自去年隆冬时节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二次接待吐蕃的使者。

    先是把人领进了外交院,张大象不解道:“张尚书还没到吗?”

    许敬宗收拾着案卷解释道:“说是过会儿便来。”

    外交院人手进进出出,张大素先让这些吐蕃人坐下来喝茶取暖,“淋了这个时节雨水很容易着凉,几位暂且休息,等我们尚书来了便可以开始谈话。”

    又过了小半柱香的时辰,张阳这才提着一个菜篮子走入外交院,“刚刚在东市买菜耽误一些时辰。”

    许敬宗连忙接过菜篮子,“人都已经到了。”

    张阳掸去衣服上的水滴,脱下还有些湿漉漉的外衣在炉子边烘干,收拾收拾发髻重新坐好,“也不知道这雨几时能停。”

    谈话正要准备开始,李承乾和房玄龄也来了,吐蕃和外交院的交谈中书省可以不参与,但还是需要过问的。

    李世民并不是百分百对外交院放心。

    “房相,太子殿下,这边入座。”张阳邀请道。

    “房相先坐,孤只是旁听站着便好。”

    看太子这般谦谦有礼,房玄龄不好拒绝。

    张阳先是看了一圈,“该到了的人都到了,我们先开始吧。”

    在几个文吏的安排下,这几个吐蕃人整齐一排坐好,领头的人开口道:“不知大唐能否先放了我们吐蕃的大相。”

    关中话很流利,松赞干布特意安排的人很重视这一次的谈判。

    张阳开口道:“先不说禄东赞,敢问你们吐蕃赞普在何处。”

    “若能放了大相,赞普会歌颂英明的天可汗。”

    你说东,我说西的感觉很不好受。

    本来就是试探地问一问,这些人肯定不会说出松赞干布的下落,上一次军报说牛进达和李大亮的人就快越过了西海与河湟,从信上的日子来推算,现在他们已经进入高原地带。

    等下次军报再传来说不定还会有变数。

    还不是信息落后的缘故,李世民和朝中将领正是战意高涨,乘胜追击的时候,这种时候根本劝不住他们。

    张阳揣着手盘腿坐着,“首先禄东赞在长安城被圈禁是因为他冲撞了魏王殿下,这件事官驿中的其他使者可以作证。”

    这些吐蕃人听这话没有反驳。

    张阳再是讲道:“禄东赞放过烧了官驿也是他自己认罪的,这才被我们拿入了地牢,这点你们不反对吧?”

    这些吐蕃人还是一脸的赔笑委曲求全没有反对。

    张阳又讲道:“就算是吐蕃的大相,在我们长安也要按照长安城的规矩处置,想要让我们放人也可以,需要交上罚钱。”

    话语说到一半,张阳看了看许敬宗,“之前禄东赞扣押的财宝都还在吗?”

    许敬宗解释道:“都还在。”

    “既然如此那便将那些财宝当作罚钱交给朝中,烧驿的事情暂且免了,老许你告诉刑部可以放人了。”

    “喏。”

    张阳摇着扇子心中再是盘算,看来禄东赞不出现这几个吐蕃人是不会多说的。

    外交院内很安静,外面的雨势大了不少,可以听到雨水打在屋顶的声音。

    不多时,许敬宗和三个刑部的官吏押着禄东赞来了。

    见到禄东赞,这些吐蕃人围上前,他们用吐蕃话交谈着,甚至还抹了抹眼泪。

    李承乾小声问道:“放了禄东赞合适吗?”

    张阳笑道:“太子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把他放出来我们礼部怎么盘剥?”

    “盘剥?”

    “嗷……咳咳。”张阳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是谈判,禄东赞是吐蕃的大相,有他代表吐蕃最是合适,我们也需要这么一个人。”

    李承乾稍稍点头便不再多问。

    吐蕃话很是生涩难懂,张阳小声道:“大素兄,他们说什么呢?”

    张大素解释道:“他们说松赞干布需要他这个大相回去稳定局面。”

第三百七十九章 与禄东赞谈判

    张阳手里的扇子还在摇着,“几位叙旧可以晚点再继续,这是外交院,你们能否先谈谈正事。”

    话语落下,一群吐蕃人这才停下了议论。

    禄东赞的目光看着张阳,“张阳,这就是你说聪明人容易栽倒的原因吗?”

    张阳笑着,“你是说吐蕃败了的事吗?”

    “赞普还在,吐蕃还没有败。”

    面对这么一个嘴硬又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让人有些懊恼。

    张阳放下手中的蒲扇,“打仗的事情我不懂,我现在很希望现实可以给你两巴掌,治一治你嘴硬的毛病。”

    “嘴硬?”

    还是点头,张阳继续道:“没错,这是一种病,所以我们中原人向来都是谦虚好学的,你看了我们中原这么多书籍,就是没有学到精髓。”

    禄东赞呼吸沉重。

    张阳再是讲道:“之前你冲撞魏王殿下,还有火烧驿馆的事情我们已经给出了处置,好在魏王殿下不计较,冲撞的事情便免了,火烧驿馆便用交罚钱来解决,你之前用来进献的财宝全部当作罚钱没收,可有异议。”

    “冲撞魏王是你们设局,不论我怎么说都是一个结果。”禄东赞深吸一口气继续讲道:“至于火烧驿馆的事情我认,罚了多少钱也都是你们说了算。”

    张阳再是点头,“既然这些罪你都承认,那我再讲一件事,你火烧驿馆本来就是可大可小的事情,我们大唐一直以来都很大气,本想此事就此揭过,你们松赞干布找了个要救你的由头,向大唐开战,此事也是吐蕃的过错你们认不认?”

    几个吐蕃人又开始议论。

    外交院众人也小声讲着话。

    李承乾低声问向房玄龄,“房相,张阳这么说合适吗?”

    房玄龄闭着眼点头,“所谓师出有名,大唐开战自然有正当的理由。”

    在史书上,大唐要站在正义的一方。

    外交院此举很合房玄龄的胃口,很是满意。

    看这些吐蕃人一直议论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一个结论。

    张阳揣着手皱眉道:“敢问吐蕃大相,讨论得如何了?”

    禄东赞重新抬起头正声道:“若是他国使者也被圈禁拿入地牢,会不会也有人向大唐开战。”

    “大相这般话语不对吧,我们大唐一直对错分明,他国使者都是大唐好好的,我们为什么要圈禁他们,再者说你火烧驿馆还冲撞魏王,照理说也是我们大唐向你们吐蕃问责。”

    “而你们吐蕃不仅不认错也不来解释原因,松赞干布就胆敢在边关发动战争!敢问吐蕃这么做对吗?”

    张阳的话语回荡在外交院内,掷地有声。

    禄东赞深吸一口气,像是忍受了极大的屈辱,“吐蕃愿向大唐道歉停战。”

    “吐蕃大相,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什么?”禄东赞抬头错愕。

    “我希望你明白现在的形势,现在要停战不是你们吐蕃说了算,更不是我们外交院可以说了算的。”

    “你想怎么样!”禄东赞咬牙切齿看着张阳。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记得你说过我们是对手。”张阳叹道:“我们又不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以后我还要请你喝酒,好好畅谈人生。”

    看对方不讲话,张阳清了清嗓子,“你看看你,这种眼神看着人就像在看一个仇人。”

    禄东赞重新闭上眼缓声道:“既说要停战,大唐也是有条件的吧。”

    “没错,希望你不要再提什么求娶公主的话语了,边关战事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解释清楚的。”

    禄东赞浑身颤抖,听着一言一语就像是一把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就看大唐要如何下刀了。

    咧嘴笑着,张阳又道:“停战的条件也很简单,割地,赔钱,称臣!”

    禄东赞再次还以怒色,“不可能!”

    张阳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你要想清楚了,就算是你不给,我们大唐也会扫平吐蕃,将这些领地收为大唐所有,届时你想要再说条件就晚了,我们想要的会比你现在能给的还要多得多。”

    禄东赞红着双眼,“你是在羞辱吐蕃!”

    “大相兄此言差矣,两国交战不是没有成本的,既是战争势必有输的一方,你若是心中还怀有希望,那就希望松赞干布能够扭转现在的败势打个翻身战。”

    “大唐想要吐蕃多少土地?”

    张阳揣手思量片刻,开口道:“河湟以西三千倾地。”

    “你休想!”禄东赞怒目双手握着拳。

    李承乾一直站在一旁看着这场谈判从开始到现在,张阳所要的土地几乎是吐蕃仅有的富裕之地,将这片地交出来,以后的吐蕃人就只能去更偏远的苦寒之地。

    这是要断了吐蕃的生路,仔细想想换做孤,孤也不会答应这种无理的要求。

    张阳笑着,“这只是第一个条件,还有两个条件要不要听我说说。”

    “不用说了,我们吐蕃人就算是全部战死也不会答应这些条件!”

    “其实大唐并不着急,今天大相兄刚刚从令圄中脱身,不妨好好歇息一些时日,再做打算。”

    “不用打算了,我们吐蕃就算是只剩最后一位勇士也不会答应你们的条件!”

    禄东赞大声说着,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

    张阳颔首点头,“禄东赞你我相识多年,来来往往明里暗里也交手这么多次,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对手,我敬重你,给你时间考虑,你们可以先回驿馆休息了。”

    又是看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禄东赞记下这里每一个人的面孔,转身离开走向驿馆。

    外交院内又开始忙碌起来。

    “这么多年了,从当初吐谷浑到高昌,还是现在的吐蕃,你办事还是一如既往地强硬。”

    回头看向房玄龄,张阳解释道:“我大唐堂堂上国岂能被他们小瞧了,犯我大唐者必要付出代价,敬我大唐者,我们也还之以礼。”

    “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老夫都会告知陛下的,你们外交院也写一份奏章递交给中书省。”

    张阳稍稍一礼,“下官会让人安排的。”

    再是一想,房玄龄摇头道:“年少轻狂就是好,多少年了老夫都快忘了自己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外交院送别房玄龄,见李承乾还愣在原地,张阳提着菜篮子,“太子殿下吃了吗?”

    李承乾再一回神,不知不觉已经是晌午天,“孤确实还未用饭。”

    “老许,请太子殿下去吃饭,你们善后一下,我就先回家了。”

    李承乾木然地看了看菜篮子,再次沉默……

    “张尚书放心,我们会安排妥当的。”

    外交院的谈判刚刚结束,这场谈判经过很快就传遍了长安城。

    一时间人们纷纷议论整个年轻礼部尚书的强硬手腕。

    根本不给吐蕃留有余地。

    长安城的年轻人士子纷纷叫好,就连平日里说这个年轻尚书坏话的人也沉默了。

    坊间长安城居民走入都把腰杆子挺直了不少,就连平日里对西域还是突厥人语调都高了几分。

    秦琼府上,程咬金听着仆从的讲述笑道:“我大唐将士在外血战,我大唐臣民就该有这般心气。”

    秦琼已经有些年头没有碰酒水了,他喝着茶水道:“大唐兵锋正盛,年轻一辈更要有这般英雄气才对。”

    “某家就听不惯朝中那些言官动不动就说顾全大局,还要以和睦为主。”

    嘴上这么说着,秦琼的神情凝重,“恐怕这孩子在朝中要面对不少弹劾了吧。”

    程咬金往嘴里灌着酒水,“想来也是。”

    自大唐立国以来,第一次遇到这么行事这般强硬的礼部尚书。

    张阳回到家中,李玥已经听王婶讲完了事情的经过,她笑着上前,“我给夫君洗菜吧。”

    说着话她便一手拿走了菜篮子。

    张阳又嘱咐道:“芹菜的叶子可以留下来,摘了不要丢了。”

    李玥笑着点头,“知道了。”

    重新在院子里坐下来,张阳看着漫天的雨水,也不知道这场雨什么时候可以停。

    宫中,李世民看着一份份弹劾张阳的奏章送来。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站在一起。

    “陛下,这些都是颜师古和卢承庆等人为首的文吏为撰写弹劾张阳的奏章。”

    李世民拿起其中一封看着,“张阳此举交恶诸国,势必让大唐陷入孤立,若不处置,大唐在诸国眼中成为虎狼之国。”

    再看眼前的两人,李世民笑道:“你们觉得如何?”

    房玄龄回道:“陛下,此次外交院谈判臣一直在场,张阳所言也并不是口无遮拦,可以静待事情变化,看个结果再来做判断。”

    长孙无忌点头道:“臣附议房相的说法。”

    李世民看着这些奏章,“如此多的人弹劾张阳朕不能坐视不理。”

    长孙无忌低声讲着,“陛下张阳也只是言行不端,至于过错,等有了结果再议不迟。”

    在甘露殿商议一番,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一起走到殿外。

    “近日赵国公好似对张阳的看法变了不少。”

    “张阳此子年轻气盛,言行举止难免会有不妥之处,适当扶正便可,要说能力他或许不如中书省的人,甚至不如张大象许敬宗,就是他的远见……”

    “他的远见往往不会错。”房玄龄接过话语补充道。

    长孙无忌沉默着点头,会对张阳改变看法也是因为自己的妹妹,身为皇后她总是说起张阳这个孩子如何照顾宫中。

    张阳这孩子天性不坏,对朝中一些老家伙而言,这份心很赤诚,也很纯良。

    加上张阳从不贪图玩乐,更不沉迷于酒肉之中。

    他的一切行为好似有一个自己的准则。

    也看过长安城更多的青年才俊,这种品性纯良的孩子不是张公瑾能教出来的,教他学识与为人处世的人一定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

    难的不是一朝清心寡欲,难的是数年如一日没有贪图之心。

    光是这一点,教授张阳这种处世与品德的人,才是用心深远。

    这样的孩子是不会走歪路的。

    李世民最后下了一道斥责的旨意,注意言行,注意举止,再面壁禁足一月。

    以此来告戒张阳,算是对这些弹劾奏章的回应。

    张阳接过太监递来的旨意,“有劳公公了,家里做的一些腊肠还望不要嫌弃。”

    老太监笑着拿过腊肠,“陛下的意思是张尚书还要继续处理外交院事务,平时注意言行。”

    “敢问公公这一次弹劾我的都是什么人?”

    “还能是什么人,都是一些朝中老臣。”

    跟在皇帝的身边的太监,自然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笑呵呵提着腊肠离开了。

    张阳手里圣旨,在手里揉捏着,然后跺脚骂着,“好你个天可汗,老子苦哈哈在外交院办事,你特么还禁足我一个月!”

    将圣旨放在地上踩着,张阳嘴上继续骂着,“不分对错黑白,只会牵强附会,外交院都帮你把牌面撑起来了,你个做皇帝拆我台是不是。”

    看着夫君对着圣旨发着脾气,两位婶婶守在门外,这一幕可千万不要被外人看见了。

    等夫君发完了脾气,去院子的另一边做饭。

    李玥捡起地上被踩得不成样子圣旨,骂夫君的圣旨也是圣旨,谁家能有这么多圣旨送来?

    将圣旨洗干净,李玥将它晾晒着。

    “你父皇把我禁足一个月也好,就当是给我放长假了。”

    李玥嘴里嚼着饭食,又给小武夹了一些卷心菜,骊山种着卷心菜,家里院子里也种着两三颗,难得可以吃一回,平时都盼望着菜能够早日长成,割下来烧了吃。

    坊间孩童把此次外交院的谈判当作游戏,学着模样在街头巷尾玩闹着,谁来演禄东赞,谁又来演外交院众人。

    坊间口耳相传的故事,也成了孩子们的玩闹。

    在家中呆了三天,天气终于放晴了,张阳拉着一车木材,带着媳妇和小武一家子走到城门口。

    拉着一车的木材怪累人,张阳看了一眼趴在车上的小熊,等这头熊长大了以后让他拉车。

    小熊注意到目光把头扭到一旁,眼神中充满了鄙视。

    娘的,这头熊怕不是要成精了。

    站在城门口守卫,先是看了一眼张阳再是行礼。

    等人要走出城门的时候,他们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连忙上前拦住,“骊山令不是在禁足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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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父是李世民介绍:
张阳用上辈子学来的土味情话娶了一个小媳妇,家中虽清苦但日子也幸福。
只是有个不着调岳父,时不时要来吹个牛。
“贤婿,你上次那个茶叶还有没有。”
“没了。”
“贤婿,你说的兵法能不能给朕一份。”
“你想都别想!”
……我岳父是李世民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岳父是李世民,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岳父是李世民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