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五章 开疆拓土的味道
这是外交院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办事,张阳提着一个菜篮子,没有官服只是穿着打着补丁的布衣。
张大象心头无奈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好好的一个礼部尚书,怎么和一个寻常乡民一般。
好像张阳一直都是这样,不管他以前只是一个礼部文吏还是现在是礼部尚书,都没有变过。
听着西域人大声说着话,语气很重听着不像好话。
张阳看向许敬宗,“这家伙说什么呢?”
许敬宗叫来一个穿着儒衫的文吏,这人是外交院招收的人,和这里其他儒衫的人一样。
他们都不是礼部的正式官吏,也没有在吏部登册造案,只是外交院的人手。
外交院需要足够的人手,朝中能够给的文吏专业上并不能满足现在礼部的需求。
这人虽说穿着儒衫,可一脸胡子胡渣,外面是干净的儒衫,可以看到内里还穿着粗布衣服,是精通西域话的好手。
“禀许侍郎,这个西域人在讲,大唐应该为龟兹向高昌讨回公道。”
许敬宗笑道:“此人精通西域话,不会有错的,下官试过很多次。”
张大素让自己的人手将龟兹国王从囚车中押出来。
张大象拿出一份帛书大声念道:“西域龟兹王室,盘踞安西四镇之一,龟兹自汉起便是中原领土,尔等拥兵自重,切断商路,并且与西突厥合谋占据西域为自己谋利,可否认罪?”
“你放屁!”
龟兹国王开口讲道。
张阳意外道:“原来你会说关中话,这就方便多了。”
押送龟兹王室的高昌人将帛书印玺也交了上来,张阳看着这份帛书。
张大素开口道:“自汉宣帝年间龟兹王绛宾娶乌孙汉公主之女为夫人,其后多次入汉朝,与汉亲,臣服于汉,今使臣那利拒不交还安西四镇,拿入地牢秋后发落。”
“伟大的真珠可汗不会放过大唐,来日必将夺回西域!攻下高昌,你们会为现在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他话语说得响亮,引得周边的围观路人一阵议论。
张阳揣着手皱眉思量半晌,转头又想看许敬宗,“他说的真珠可汗是谁?”
许敬宗回话道:“应该是十五年前的真珠可汗俟斤,此人十分自负,经过这几年变迁,西突厥几经混乱,早就过世了,现在的肆叶护大可汗为人歹毒,将原本的真珠可汗后代几乎杀绝。”
张阳点头道:“原来是这样,西突厥这两年的变动可真大呀。”
许敬宗点头,“历代西突厥可汗都以真珠可汗为敬。”
看这个龟兹使者还一脸自信的模样,站得倒是笔直。
听到张阳和许敬宗的交谈,龟兹王布失毕也一阵无言,眼前这几个人怎么对突厥这么了解,就连肆叶护大可汗的性情都知道。
见张阳朝着自己走来,布失毕下意识低下头。
“你认不认罪都无所谓,龟兹已经在大唐手里了,你要是能认罪,说不定还能作为大唐的外使活着,你要是不认罪只有一死。”
布失毕缓缓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张阳又道:“大唐可以给你一个体面,我也知道你们龟兹依附西突厥每年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可肆叶护大可汗对龟兹的掠夺越来越多,你们早就不堪重负,你现在认罪,我可以给你一个报复肆叶护的机会。”
布失毕低语道:“你说的是真的?”
“那是自然。”
张阳重新站直,朗声又问道:“龟兹反王布失毕,你认罪吗?”
布失毕缓缓开口,无力道:“我认罪。”
张阳看了看四下,“大声点!不要搞得好像我们逼着你一样。”
“认罪,认罪,认罪。”
布失毕连说三遍。
“再大声一点,让大家都听到。”
“我认罪!”布失毕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咬牙切齿看着张阳。
张阳微笑回敬,对张大象道:“与之前的吐谷浑王室一样,带入刑部大牢,我会亲自和天可汗说明,再决定如何发落。”
“喏。”
龟兹王室十几人都被带走了,这一次带来的全部都是男子,按照高昌的规矩,妇孺一概不杀一概不抓,抓来的都是男子。
围观的路人纷纷散去。
看完整个过程的李承乾点头,“距离重建安西四镇的事宜也不远了,我大唐必将收复西域。”
长孙冲低声道:“这个张阳和龟兹王都说了什么,他怎么突然就认罪了。”
张大安解释道:“礼部打探西域的情况许久,听兄长说过西突厥眼下很混乱,高昌壮大之后,西突厥失去了半条伊犁河,西域人知道的事情,礼部也清楚,也经过父亲的指点。”
又看向李承乾,张大安拱手道:“这都是听家里的两位兄长说起过。”
李承乾十分赞赏地点头,“又有邹国公指点,还有张阳在,这个外交院势必在将来能够做出更多建功立业之事。”
张大安又是行礼。
三人走出驿馆,人群也散了。
张大素押着人去了刑部。
张阳坐在外交院中,听着张大象和许敬宗的讲述。
“这么说来这个肆叶护大可汗为人狠辣,到处劫掠西域?”
“此人做主西突厥以来,西突厥人心涣散,而当高昌进攻西突厥之时,肆叶护大可汗也没有施以援手。”
张大象神色担忧。
几人正商议着,一个文吏急匆匆而来,“张尚书有个西域人求见,他说他是真珠可汗的后人。”
许敬宗不解道:“叫什么名字。”
来人禀报道:“叫作泥孰。”
张大象翻看着卷宗,“确实有这么一个人,肆叶护杀戮真珠可汗后人之时,有不少人流亡,泥孰便是其中一个。”
张阳看了看篮子里的活鱼,“请进来。”
“喏。”
几人看向门外,见到了这个走进来的西域人。
他用西域人的礼仪行礼,说着还有些生疏的关中话,“外臣见过张尚书。”
张阳端详着他,“西突厥人?”
“正是。”泥孰再次行礼,“去年,外臣去见过龟兹王,想着与龟兹王联手铲除肆叶护,只是那时高昌人正在进攻西突厥夺去土地种棉花,外臣都准备好了,却因为高昌人进攻,功亏一篑,没有成功伏杀肆叶护。”
张阳靠着椅子皱眉道:“你和龟兹王联手?你和他的关系很不错吗?”
泥孰低声讲道:“按照大唐的律法,外传也以为龟兹王是有罪的,这几年西域各地皆被此人劫掠,天可汗若是想要经略西域,这个肆叶护必须除掉,外臣并不是给龟兹王室求情,只是来向大唐求援。”
按照泥孰所言,去年的时候已经做好了伏击肆叶护的准备,谁能想到高昌突然异军突起,让他们原本的机会打了水漂。
竹篮打水一场空。
“高昌虽拿下了龟兹,肆叶护早已对高昌恨之入骨,眼下正在收整兵马,劫掠人口,高昌和肆叶护势必会有一场大战。”泥孰又言道。
“你是真珠可汗的后代,如若肆叶护败了,西突厥会有多少部族拥护你?”
泥孰低着头,“外臣不敢受拥戴,只希望大唐能够帮助西突厥。”
张阳脸上带着笑容,“不敢也要敢。”
话语让泥孰感到很疑惑。
许敬宗记得张阳的这个笑容,每次看到这种笑容就是要做坏事的时候,而且是很大胆的坏事。
张阳站起身提起自己的菜篮子,看着篮子中的活鱼,“这鱼真的很不错,你们要不要都拿一条。”
许敬宗和张大象无奈相看一眼,一人拿了一条活鱼。
“招待好泥孰,先让我们的探子确认他的身份,我就回去了。”
丢下这句话,张阳便离开了。
张大象站在外交院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张尚书还真是……”
许敬宗感慨道:“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潇洒肆意下官向往之。”
回头看了看站在院内的泥孰,张大象又道:“此人该如何安置。”
许敬宗也回头看了眼,“安排到驿馆住下,先看看西域的消息再做决断。”
龟兹王的下场,对长安城居民来说或许是一场热闹而已,且不说这种热闹不常有,人们都知道了,大唐拿下了龟兹,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人们也都知道了如今的高昌也在大唐手中。
对外交院传闻在长安城内越传越多,传闻中也有人将其说得十分神通广大。
听到有人说外交院在关外还有数十万兵马的时候,许敬宗差点和人打起来。
要说外交院怎么神通广大都没有关系,可你说外交院在外面养私军,这是相当于谋逆的死罪,许敬宗说什么都要和你拼命。
但凡从外交院走出来的人不管是不是礼部的正式官吏,一个个都神气了不少,大家可都是为了社稷在做事。
一个个走路都挺直了腰杆。
午饭煎了两条鱼,媳妇很喜欢吃煎过的鱼肉,尤其是煎过的鱼肉外表有些焦脆,再用鱼汤搅和着稻米饭,她和小武都能吃两碗。
张阳正写着要交给李世民的奏章,还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将之后的安排都写下来。
官越做越大,总会有一些少不了的麻烦,就比如说还要学着写奏章。
李玥泡好了茶水端来,“夫君用茶。”
张阳吹拂着飘着的茶叶,细细闻了闻,“这是今年刚刚炒制的新茶?”
李玥点头道:“是母后让人送来的,去年的时候父皇为了喝茶叶就在并州晋阳一带让人种了满山的茶叶,足足上千亩地。”
这话听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陛下出手还真是阔绰,动不动就是上千亩地。”
李玥坐在桌案旁收拾着书卷和纸张一边讲道,“婶婶们说现在我们一天造纸可以有上千张,就是晾晒纸张需要一片地方,可上官仪说村子里的土地紧张,不好挪給青雀。”
“其实除了平地在山坡上也可以晾晒,让上官仪安排人手在骊山的寻一片山坡,把山坡的灌木铲平,就可以晾晒。”
李玥将来了杨婶,把话语交代好,又走回来,“夫君,从去年到现在夫君的每日零花一直攒着。”
张阳点头,“攒了多少了?”
“一千钱了。”李玥殷勤地给按着肩膀,“我想我们新家装点一定也需要很多银钱。”
一种不好的感觉上了心头,张阳手中的笔稍稍一颤。
李玥接着讲着,“新家要用上好的木材,听说最近紫木的价格挺便宜的,想让婶婶帮忙去置办一些。”
为了将来的新家,张阳还是点头,“可以。”
李玥双手搭在肩膀上,张阳感受着她整个人靠在背上,侧目看到她正看着奏章上的内容。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夫妻间的呼吸交织,心神一乱,手稍稍一颤,手中的笔便划拉而出,写着奏章内容的册子画出一条长线。
李玥轻声笑了笑,好似在得意什么,她起身走向小武继续教她做题。
一场夫妻间无声的较量,终究是她赢了。
奏章只能重新写一份,重新定了定心神,张阳再次提笔而起重新写,家里的家规应该再加一条,在写奏章的时候不能打扰。
写完奏章夜色也深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沉沉睡去。
睡到天还没亮,也没有睡够,已经习惯了被小武叫醒的日子,张阳面无表情洗漱,任由李玥给自己换着衣服。
吃了早饭之后,李玥便和杨婶继续练剑,就连小武也加入其中。
天还没完全亮堂的时候,空气是最清醒,提了提精神走出家门,一路朝着朱雀门走去。
路上遇到了秦琼和尉迟恭,张阳想到他们道了一声,接着自顾自走着,耳边是他们的议论声。
好似是在说西域的事情,看来昨天外交院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
大唐正在走向富强,有文臣有武将,有深谋远虑的老狐狸,还有久经沙场的武将。
在贞观初期,现在李靖还在,尉迟恭也还在军中任职,更别说李绩,李道宗,程咬金,秦琼等这些久经沙场经验老到的将领。
有这么一个强大的朝堂,大家的话题往往都在开疆拓土上。
就像是现在西域已经出现了就要混乱的端倪,这些武将和文臣都闻到了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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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西域大略
时辰到了,张阳跟着满朝大臣从朱雀门走入,一路走过承天门,接着走向太极殿。
在六部各级官员中,张阳这个才年过二十的尚书也特别地显眼。
不管是唐俭也好,还是杨师道也好,或者阎立本大家都已经人到中年,只有张阳这么年轻。
众人在朝堂上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也没有大声言语。
李孝恭还在和李道宗聊着家常,众人都有各自的聊天对象。
这是皇帝还没来上朝之前的和谐时光。
张大象和张大素自觉地站好。
瞧了瞧许敬宗的神色,张阳问道:“老许啊,你怎么每天早朝都如此精神。”
许敬宗闻言又是正了正神情,“早朝自然要精神。”
“有什么秘诀吗?”
张阳又问道,长年如一日都能保持这般精神确实少见。
许敬宗拱手道:“秘诀?唯有早睡早起。”
张阳点头,“这还真是一个秘诀。”
“张尚书虽然年轻,但也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劳累了,每每早朝便没什么精神。”
张阳重新站好,“我昨晚写奏章,写了一晚上的西域大略。”
许敬宗会意一笑,拱手道:“张尚书辛苦。”
张阳强调道:“我真的是在写奏章。”
看这家伙脸上笑意依旧在,好像越描越黑,张阳重新站好,不想再解释了。
终于,李世民来了,朝臣站得整齐。
早朝还是一如既往,各部按照自己的顺序说着各部的事情。
轮到礼部,张阳站出朝班讲道:“陛下,昨日外交院已经拿下了龟兹王室,眼下这个等着陛下秋后发落。”
说着话,张阳又递上一份奏章,“这是臣写的后续方式方法。”
殿前的太监接过奏章。
李世民看着各部都没有其他事情要禀报,开口道:“朕近日与阎立本商议修建太液池,修建河堤诸位以为如何。”
殿内群臣一片议论。
魏征先是站出朝班,“敢问陛下,太液池占地多少?”
李世民沉声道:“千亩。”
魏征又道:“开辟千亩之地,所需钱粮人力几何,天时这才转好两年,正是蓄养国力之时。”
听着魏征说话,李世民还没发话。
张阳站出朝班,“陛下,臣也反对。”
李世民嘴角直抽抽,忍着心头的懊恼沉声道:“此事与礼部也有关?”
“当然有关了。”
早就预料到了这个场面,已经做好了被反对的心理准备,甚至还和长孙无忌房玄龄打好了招呼。
心想谁跳出来反对也就算了,千算万算没想到张阳会跳出来,这小子开辟骊山一千多亩地没人说他。
朕要修建一个太液池,他倒是跳出来了,这小子自己大兴土木,还来指点朕,脸皮甚厚。
张阳再次讲道:“陛下若是大修太液池,必定需要不少的人力和粮秣,眼下西域局势紧张,整个西域陷入混乱只在顷刻间。”
“这就是你说的和礼部有关?”李世民老脸更黑了。
“陛下,西域一旦出现混乱,还要留着调兵遣将,以备不时之需。”张阳的话语顿了顿,又是整理的一番,“所谓家里有粮心中不慌,不要因为稍稍攒了一些家底就急着铺张浪费,陛下要是把国力用光了咱们那什么打仗。”
听到要打仗,武将这边数道锐利的目光袭来。
这些目光都落在张阳身上。
对身后的目光浑然不觉,张阳再次讲道:“还请陛下三思,朝中有用一文一物皆是为了社稷。”
“朕……”
魏征又道:“张尚书所言极是,有如此远见实乃,后生可畏。”
本来和朝中大部分人都打了招呼。
这件事或许魏征,王珪之流会站出来反对。
现在又多了张阳。
气得牙痒痒,李世民平复着心绪开口道,“修建太液池那便容后再议。”
原本还算顺利的早朝,又是不欢而散。
注意到皇帝临走前剐了自己一眼,张阳心中平静如泰山,死猪不怕开水烫。
拿下龟兹王室的事情在长安城闹出不小的动静。
庆幸的是这一次没有人跳出来弹劾自己。
正想着随着人群走出太极殿,张阳见到一个太监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往左边一躲,对方也往左边挪了挪。
再是往右走,对方还是拦着。
目光自下而上,张阳瞧见了这个老太监,“陛下要将另外的土地交付了?我们家已经等了很久了。”
老太监的脸上堆着笑容,“张尚书说笑了,陛下请张尚书入殿商量西域大略。”
张阳叹道:“带路吧。”
跟着他从太极殿走出,没有跟着人群走出承天门,而是拐向了承天门的另外一边。
许敬宗看着这一幕讲道:“能够在早朝之后私下接见,可见张尚书陛下极为器重。”
张大象摇头离开。
许敬宗是跟随张阳最紧的人,他办事还算得力,相处久了,他平时的品行怎么都让人不舒服。
还有张阳也是,十天半月不来过问事宜。
张大象加快脚步,这个礼部终究还是要自己都担当才是,张尚书和许侍郎谁都指望不上了。
从太极殿一路走到兴庆殿。
张阳看着正在吃着粥的皇帝,他的手上还拿着自己所呈的奏章。
“朕按照你说的,现在已经开始用早膳了,你平日里也是这般一日三餐?”
张阳拱手道:“陛下能够明白臣的苦心,实乃一大幸事,可喜可贺。”
“一大幸事?”
“长年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这种病还不好治。”
“你这么一说朕倒是想起来了,以前行伍军中也有不少人留下了这种顽疾。”
张阳接着道:“陛下是天可汗,自然也应该注意身体。”
喝下一碗羹汤,李世民的目光依旧放在这篇奏章,洋洋洒洒写满了字,“要扶植一个能够控制西域的傀儡,并且能够对大唐听之任之。”
张阳点头,“陛下,礼部最终的目标是要将整个西域收入大唐的版图。”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这份奏章看起来非常有远见,但也有很多的疏漏,就算是扶植出一个能够控制西域的傀儡,那也只是把权力交给他人,而不是握在自己的手中。”
“随着岁月的变迁,一切都会变的,权力也终究落在别人的手中,就像你说的,再拥立一个西域大可汗与现在的叶护对立,你扶植的傀儡可汗手中没有兵马,更没有势力,如何与叶护可汗相争。”
张阳回话道:“陛下,历来权力都是人心所向,群众才是最大的力量,西突厥的普通牧民才是我们礼部所要争取的,至于整个叶护手中有多少兵力,还有战马,礼部不在乎,也不用在乎。”
看了看李世民的神色,张阳又道:“还请陛下不要如此颓废,大唐应该开疆拓土,这个世界很大,不只是有辽东和西域,还有更加广阔的天地,等着天可汗去征服,臣还知道在遥远的西方有很多的瑰宝等着我们去发现。”
必须给李世民不断地灌输野心,皇帝没了野心就会变得懒惰,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若陛下不想着开疆拓土,建立功业,礼部和外交院的存在也就失去了意义。”
李世民叹道:“朕何尝不想着建立千秋功业,否则也不会用骊山与交换高昌,若要拿下西域,你需要多久?”
一旁的宫女收走陛下面前的碗筷,她们自觉地将桌案收拾干净,然后端着皇帝用过的碗筷无声离开。
张阳先是思量许久。
李世民收起这份奏章,“你要是给不出时日,朕也不能勉强。”
“短则三年,长则十年。”
听到这个回话,李世民笑了,“当真?”
张阳惆怅道:“臣是这么想的,先从文化开始,以文化占领西突厥,三年之后大唐也有了征服西域的国力。”
李世民笑着。
张阳再是行礼,“臣需要时间。”
“朕给你时间,之前徐孝德又呈交了弹劾你的奏章,也有人对你的骊山言辞颇多。”
“骊山富裕,自然会有不少批评,我一直都是一个能够接受批评的人,骊山的利益与朝堂是在一起的,我能够接受批评和人们的议论,还望陛下坚定立场,为了我们的目标,强国富民,开疆拓土,征服世界。”
“就如魏征所言,后生可畏。”李世民再看奏章,“你何时需要朕的旨意,让朕册封一个西突厥大可汗与叶护对立,这个人又是谁?”
“臣还在考虑,陛下到时候只要配合便是。”
“要没其他事,你就退下吧。”
话音落下,见张阳还站在原地,身为天可汗自然不能和这种年轻人计较,李世民又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陛下,那两千亩地什么时候给我,都拖了两月了,一拖再拖,再拖就夏天了。”
好不容易心情好点了,李世民的瞬间消失,“来人,把这个小子叉出去。”
“陛下!你是天可汗,天可汗不能赖账呀。”
几个侍卫拖着自己,就要出了兴庆殿,张阳大声道:“天可汗都赖账,这还有没有天理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声音完全消失,李世民又拿起这份西域大略继续看着,“让西域人都学习中原文字,写中原文字?文化一统?除去西域一切落后习俗与愚见。”
看了许久,李世民不住点头,“嗯,果然是个有野心的小子。”
这份大略越看越喜欢,用文化来长久地影响西突厥人,这种手段他是怎么想到了,百年之后西突厥的文字和习俗都会消失,实在是诛心之极。
一旁的太监和宫女低头站着没有说话。
只是觉得陛下的心情很不错,这份奏章都看了好久了,还在看着。
皇帝赖账确实没天理了,和皇帝讲王法更是一件很蠢的事情。
张阳加快脚步一路走着,从太极殿路过,正巧遇见了徐孝德。
“张尚书,许久不见了。”
“原来是徐长吏。”张阳揣着手道:“徐长吏最近在做什么?”
徐孝德的脸上挂着微笑,“陪着太子研习汉书。”
“辛苦了。”
“不辛苦。”
一路继续走着。
“听说徐长吏又弹劾我了?”
“咦?张尚书怎么知道的。”徐孝德再次追问,“是听谁说的吗?下官弹劾骊山乡民野蛮缺少管教,没想到陛下还没批复,张尚书先知道了。”
张阳脸上堆着笑容,“是不是东宫的差事太闲了,你说你没事找事,三番两次弹劾我做什么?”
“本也是闲着无事,遇到了不平事自然要弹劾。”
“是吗?我还以为你针对我呢。”
“下官与张尚书向来没有过节。”
“原来是这样呀。”张阳感慨着,“其实陛下看到了你的奏章,这才与我说起。”
“是吗?”徐长吏更来劲了,“陛下怎么说的?”
“陛下说你好好教导太子,平时这等闲杂事情不要掺和,骊山乃公主封地,下次再去还打你。”
“天可汗广纳言路,弹劾只是自然也是下官职责所在。”
不仅嘴碎还是死脑筋。
几番欲言又止,张阳又道:“其实我最近也看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徐长吏有没有兴趣。”
“是何事?”
“世家闹出了事情,听说最近又有人私奔了。”
“私奔?为何?”
“因为爱情,可是世家的所作所为……他们会将带自己族中子弟私奔之人活活打死然后沉江。”
听完这番话,徐孝德倒吸一口气,“如此丧尽天良。”
张阳又道:“这世上丑恶之事很多,再想想为了爱情何错之有,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我知道徐长吏是一个满腔热血的正直之士,岂能容他们这些宵小胡作非为。”
留下徐孝德一个人在原地思考,张阳加快脚步离开。
离开皇城的时候,张阳走到外交院门口,招手叫来了在内办事的许敬宗,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话,便分别。
有人盯着外交院外,也看着外交院的动静。
不知道张阳和许敬宗说了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许敬宗就常常往刑部的地牢跑。
陛下对龟兹王室的发落要在秋后才能知道,许敬宗倒是往地牢跑得很勤。
第三百二十七章 宫门前烤肉讨账(上)
这两天许敬宗还和一个西域人走得很近,这个人叫作泥孰,是前西突厥真珠可汗的后代。
长安风风雨雨,又有文臣弹劾官学的不公。
官学的开办再次遭到地方乡绅的反对。
科举的开办有重重阻碍。
在朝堂坚定的态度下,尽管推行缓慢,不论是氏族志还是在科举,朝堂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一直到了六月,长安城的夏天到了。
在这一次的早朝之后,张阳先去甘露殿见了当今陛下,随之在场还有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李世民已经写好的旨意,还没有用印,在场的众人也都看着张阳。
面对众人,张阳先是行礼,“礼部已经安排好了,泥孰是莫贺咄后人,又是西突厥真珠可汗的后人,他的身份和血脉没有问题,自是封可汗最好的人选,至于称号也已经想好了,封泥孰为咄陆可汗。”
长孙无忌开口道:“此计其实还有不少地方需要完善,是否需要安排人保护这个新可汗的安危?”
张阳回道:“礼部都已经安排好,等人到了西域会有高昌兵马护送。”
房玄龄又看了眼尉迟恭:“尉迟将军,敢问我们在河西走廊的兵马有多少?”
尉迟恭回道:“以防备吐蕃,河西走廊在祁连山一带的所驻军兵马有两万人。”
房玄龄又道:“是否可以出祁连山,往前十里地。”
尉迟恭点头,“只要陛下应允,自然无妨。”
……
甘露殿中一番议论,一场关于西突厥的阴谋,在甘露殿慢慢成形。
由泥孰封为咄陆可汗,回到西突厥带领西突厥的部族反抗乱臣叶护可汗,并且河西走廊换将,召回牛进达,太府卿李大亮迁凉州刺史,安抚西北道的突厥降众,奔赴祁连山。
大唐的政治机器第一次为外交院运作。
张阳带着旨意来到了外交院,当着张大象和张大素,许敬宗等外交院众人面前宣读了旨意,封泥孰封咄陆可汗,协领西突厥部族剿灭肆叶护所部,并且由高昌兵马支援。
第二道旨意,阿史那杜尔攻打安西其余三镇,收到旨意即刻开战。
两道旨意离开长安城。
张阳和许敬宗送别泥孰,这个西突厥真珠可汗的后代。
泥孰独自一人带着天可汗的旨意,又踏上了回西突厥的道路。
许敬宗感慨道:“高昌的人会在关外接应他,也不知道他一个人能不能号令西突厥诸部。”
莫名为这个孤单的背影感动,许敬宗抹了抹泪水,“为了西突厥汗廷的正统,此人要面对的将是肆叶护的十数万兵马。”
“以前不觉得你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
“下官只是为他的悲凉遭遇感到同情,泥孰与肆叶护不共戴天,这种仇恨是最好的利用的。”
收了收情绪,许敬宗又道:“因为今年暖春来得较晚,东突厥草原的牛羊不如往年,是不是和魏王殿下商量一下,今年买卖可否再做打算。”
张阳清了清嗓子,“当然是做空了。”
“做空?”
“我现在很难和你解释要如何操作,回头在曲江池安排一下,外交院和魏王见个面,大家一起商议商议。”
“所言甚是。”
看人要走,许敬宗又道:“张尚书这是又要去做什么?”
“向天可汗讨账。”
“什么?”
向天可汗讨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这件事对许敬宗来说更是不可思议。
张阳在承天门外说明了来意,还是被看守宫门的李道彦拦着。
“道彦兄,我就是去见一见陛下。”
“陛下有旨若无重要事宜,不见张尚书。”
话语说着,张阳就看到长孙无忌若无其事走入承天门。
张阳指着长孙无忌,“为何赵国公可以进去。”
李道彦又道:“陛下只吩咐了张尚书不能进去。”
“都半年了!陛下赖账也不能赖这么久!”
承天门外的张阳发着脾气,在立政殿的李世民很头疼,“张阳这个小子纠缠不休,再给他两千亩?他一个骊山令要三千亩地,这像话吗?”
长孙皇后苦笑不得,“这是陛下当初立下的承诺,他自然是纠缠到底。”
“朕拿什么给他。”
“要不要换个办法,比如说免除骊山十年赋税?”
“朕提过,这小子不答应,他就是要地。”
长孙皇后无奈道:“这件事从当初承诺,确实已经过去半年。”
在承天门前闹了一个多时辰,张阳先是离开。
看人离开了,李道彦松了一口气,半个时辰时候,他又傻眼了。
张阳和魏王两人一起而来,他们提着一个炉子,还带着不少肉串。
在承天门前,张阳点燃了炉子,放上一个铁架开始烤肉。
李泰的侍卫还搬了一张桌桉和板凳。
就这样,坐下来开始烤肉了。
肉串烤得滋滋冒油,李泰不解道:“父皇欠着姐夫两千亩地不给,和我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有关系了,骊山的产业有魏王一份,只要这两千亩地到手了,我们可以多建设几个工厂。”
李泰愣愣摇头,“可那是父皇呀。”
“你父皇,怎么了?你父皇就能赖账吗?白纸黑字写着的,魏王殿下又是公证人。”一边说着话,张阳四处看看,“这河间郡王怎么还不来,他也是公证人。”
李泰还有些委屈低声讲着,“或许是知道父皇赖账,不敢来了吧。”
李道彦实在是忍不了了,“张尚书,这不合适。”
张阳往烤肉上抹了点料汁,“这是我自己调制的,道彦兄要不要尝一尝。”
“你!”李道彦语窒,平时也斯文,没学什么骂人的脏话,此刻不知该如何应对。
就连路过的文吏也驻足询问,要加入一起烤肉的意思。
烤肉确实很香,李道彦忍不住多闻了闻,看魏王吃肉串一嘴的肥油,忍不住咽下口水。
大家苦哈哈守着宫门,平时就挺累的,还有两个人在面前耀武扬威式的烤肉,更是不可理喻。
李道彦抬头看着天,好想跟着李大亮一起奔赴关外,说不定还能加入西域的大战,不想干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宫门前烤肉讨账(下)
且说,张阳在承天门干脆支起了一个烧烤摊子,也有一些武将杀才,朝中文吏上前买肉串。
生意说不上好,也冷冷清清,也有这么几个胆子很大的人上前买上一串。
烤肉的香味飘荡在宫门前,张阳和魏王烤肉闲情逸致,成了皇城中一道非常别致的景色。
李泰摇着扇子一会儿给自己扇扇,又给炉子扇扇,控制一下烤肉的火候。
不一会儿,许敬宗也来了,他要了一串然后蹲坐在一旁吃着。
张阳回头看了看宫门,李世民怎么是一副不管不顾的样子,“老许啊,陛下鼓励臣子进谏,我在宫门前烤肉他也不管,你应当劝谏才是。”
许敬宗苦着脸,“张尚书可以豁出性命不知死活,下官上有老下有小,不敢不敢。”
张阳惆怅道:“你上一次不是说亲人死在战乱中了吗?”
咳了咳嗓子,许敬宗回道:“夫人娘家的也要照顾。”
卖的肉串还没李泰吃得多,他打了一个饱嗝,嘴上就没停过。
许敬宗又拿了一串,“最近总是睡不好。”
张阳瞧了眼他的气色,“你这气色一看就虚,平日里喝茶喝水泡点枸杞说不定有点用。”
刚刚入夏的天气还不是很热,风吹来时的凉爽也能让人为之精神一振。
许敬宗感慨道:“其实就是下官这颗时刻牵挂礼部事业的心总是不得安宁,也不知道这个泥孰出关了没有,高昌就安排了一百兵马护送,不知会不会平安到西突厥。”
张阳拿起烤串又放下,“你一定要在这个时候谈公事吗?”
许敬宗低声讲着,“下官只是随口一说,听说这个肆叶护在西突厥人心尽失,本就是一个靠着杀戮篡位的可汗,靠着武力镇压,身份上比真珠可汗的后代还是弱了一头。”
眼看肉串也被李泰这小胖子吃得差不多。
剩下四五串就这么搁在铁架上,炉子中的火也快熄灭。
原本泥孰和龟兹王布失毕是打算一起联手伏击叶护可汗,谁能想到高昌的脚步这么快。
感情原本的局面是被高昌给搅和了。
这锅可不兴背呀,礼部也不是故意的。
都是去年的事情,谁能想到会有这种变动。
“下官给泥孰讲解形势之时,也和他讲了如何煽动人心。”
许敬宗的公事讲得没完没了,他的话语还在继续。
“只要这个泥孰能够得到了人心,并且有高昌的兵马协助,诛灭肆叶护应当不是不是难事,再之后他家就是我们大唐在西突厥的傀儡可汗了。”
“慢着。”张阳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泥孰做我们的傀儡可汗了。”
“不是吗?”许敬宗诧异地愣了愣,“这不是张尚书的意思吗?”
“我没说过选他做我们的傀儡。”
许敬宗神色凝重。
“啊?”李泰后知后觉,发出了他疑惑的声音。
有时候觉得自己挺无辜的,皇帝欠着土地不给,还有一个明明是个人精还有些熊脾气的小舅子。
守卫宫门的将领已经换了两班,李道彦其实已经可以回家了,当值来的将领也到了,来人正是苏定方。
听到张阳和许敬宗,魏王,两个大人一个小孩,三人聚首在一起像是在密谋着什么。
就怕张尚书一把火烧了宫门,李道彦出于责任心打算多听一听,这一听听到了西域的事情。
自从父亲过世李道彦成为了一家之主。
宗室中人多数都是出自陇西李氏,又是陛下的宗亲,身在宗室将领门第,自然要以开疆拓土争得军功为己任,光耀门楣的事情落在自己的这个长子身上。
听到关于西域的事情,他便驻足站在一旁听着。
苏定方也好奇过来,本想开口问,听着眼前两大一小的三人的谈话,西域的战事在朝中将领间时常有议论。
从张阳成为礼部侍郎开始就豪言壮语要主持邦交事宜,这人还年轻在邦交事宜上确实有些手段,不仅仅是文臣一派。
张阳这种不吃亏又占理有面子的做法很得军中将领的人心,朝中不论是久经沙场的尉迟恭,还是秦琼又或者程咬金和李靖,他们身上都有一股英雄气。
那便是英雄好汉顶天立地,不委曲求全。
于文臣对比,张阳手腕强硬的处事方式让将领们颇为中意。
谈话还在继续。
张阳给许敬宗举着例子,“一个人敢孤身入长安,也敢孤身回西突厥,龟兹王被押送到长安城的路上,也是人家一路陪着来的,这样重情重义的人,想必在西域也会很有号召力吧。”
许敬宗点头,“当然。”
张阳揣着手又道:“一个受到西域人拥戴的真珠可汗后代,还能够与肆叶护不共戴天,这样的人去造反往往容易成功,而像他这样的人一旦登位掌权,想要再控制他就难了。”
李泰分析道:“本王觉得反倒是这个肆叶护更加好控制,可此人阴狠歹毒阴晴不定。”
许敬宗沉默良久。
一旁还有些树枝放着,这本是用烤串用的,这是难得的桃子树枝,用来烤肉最是合适。
张阳拿起两根,“现在西突厥有两位可汗,都在争夺自己的大可汗之位,他们之间有家仇,不同戴天,势必会碰得头破血流,就算他们不头破血流,我们也要让他们咬牙切齿拼了命置对方于死地。”
李泰了然点头,“但凡他们之中有人赢了,便会失去控制,只要他们的战争没有结束,便会一直有求于大唐。”
“泥孰能忍辱负重多年,还坚持到现在,此等城府与心机不容小觑,此人一旦在西突厥大权在握,对大唐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许敬宗恍然点头,“原来是这等用意,下官明白了。”
李泰追问道:“西突厥陷入这般境地吐蕃就无动于衷,禄东赞和松赞干布多半不会坐视不管。”
张阳冷哼道:“我大唐英雄好汉如云,怕他?”
一番话说完,张阳重新站直身,回头便瞧见了李道彦和苏定方。
看着俩人,张阳诧异道:“两位这是?”
苏定方带着甲胄,他眼底里的目光很是锐利。
这样的人光是站着就能让人感到一股行伍中的肃杀。
相较之下,李道彦便随和很多。
场面有些尴尬,李道彦提了提手中的横刀,“某家不是很喜欢这种算计。”
苏定方沉声道:“好在张尚书为大唐做事,如若不然末将必定让你横死街头。”
三个人一番话,就布置出了一个让西突厥陷入战乱的阴谋。
让人害怕的是这个计划从押送龟兹王室开始就是谋划了。
万万不可与这种人交恶,这是苏定方和李道彦心中的认知,今天的心情尤为沉重,陛下手中的谋臣一个比一个可怕。
眼看日近黄昏,张阳让李泰搬走了炉子和烧烤架,看着承天门安静许久。
最后做出了一个令人啧舌的举动。
正要回家的众多官吏,看到了张阳脱下外衣,将外衣绑在一根木棍上,沾湿之后便在承天门前的地上写下了这六个字,陛下欠地不还!
写完之后,张阳提着这根棍子,事了拂衣去。
要说张阳还在为了怎么向李世民要账发愁,长孙无忌和李世民在宣政殿也聊了许久。
“没想到张阳的故事书也能给世家造成这么大的麻烦。”
长孙无忌回话道:“眼下士林中,对门第与礼制的言语颇多,寒门子弟与权贵子弟的冲突也越发多,红楼,西厢,梁祝三卷故事深入人心,早已传遍了不少州府。”
李世民笑道,“朕也着实没有想到这三个故事能够传播如此之远,这都是刻意为之?”
“士子读书人口耳相传,还有不少读书人竞相抄录,如此便传播出去了,尽管世家将此三个故事说是无稽之谈,说是有害礼制,可是这样的故事正是世人喜欢的。”
长孙无忌低声讲着,“有时候人们听多了王侯将相的故事,茶余饭后有个能够消遣的书籍,也是不错。”
像是给李世民打开了一个新方向,原来对抗世家也可以用文的。
太监匆匆走来,“陛下,张尚书走了。”
李世民稍稍点头,终于放心一些,“走了便好。”
太监又道:“不过张尚书在走以前在宫门前,用水沾湿衣服写了几个字。”
李世民一手扶着太阳穴手腕靠着桌案之支撑,“他写什么了?”
“这个……”
“朕让你说就说!”李世民又喝道。
“喏。”这个太监躬身行礼,慌张道:“写着,陛下欠地不还。”
安静半晌,又是一阵晚饭吹过宣政殿,夕阳缓缓沉下,眼前就快入夜。
李世民的额头青筋直冒,老脸又黑了几分,“朕什么时候欠地不给了?朕不过说是过些日子再给他。”
太监低着头不敢言语。
长孙无忌劝道:“张阳这是要闹得满朝皆知这件事不好收拾。”
从登基到现在李世民一直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的名声,要做一个圣贤明君的终身理想一直都没有动摇过。
这也是从玄武门开始立下的目标,苦心为国为民轻徭薄赋是对当初所作所为的不后悔。
“陛下,臣斗胆多言。”长孙无忌低声讲着,“不如将这三千亩地都给张阳。”
李世民无奈道:“三千亩地?谈何容易,关中田亩才多少?”
不过长孙无忌这番话,也点醒了李世民,高士廉当年说过,张阳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要是这么放任他,难说他会作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
高士廉的眼光一直都没有错过。
长孙无忌上前小声道:“陛下,张阳是个有所求的人,若一个臣子没有所求将来如何掌控他?而这恰恰是他的弱点,陛下赐予他又何妨。”
君臣俩人商议着,言语间将张阳的言行与性情剥开来好好研究了一番。
最后李世民咬牙切齿,沉声道:“告知户部,将骊山以南包括蓝田县在内两千亩地都赐予他,此子目无君上,胆敢在承天门前烤肉,谁给他的胆子!罚俸五年!以后他该交的赋税一文一两都不能少。”
李世民正要站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前挥袖又补充道:“罚他禁足一个月,朕这几天不想见到他。”
长安城的夏夜很宁静,宫里连夜送来的消息。
张阳听着眼前这个太监讲述,恭敬地接过圣旨。
“骊山令禁足半月,以后莫要轻易出门了。”太监接过张阳递来的一篮子咸鸭蛋笑着讲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对家里来说是一件大好事,张阳追问道:“陛下有没有说是禁足在家,还是禁足骊山?”
“这个陛下倒是没说,您随意。”太监笑盈盈看着咸鸭蛋一脸欢喜,“明日户部官吏便会去丈量土地,老奴就先告辞了。”
“我送送你。”
“骊山令莫要相送,老奴这便回宫了。”
太监离开宅院,提着一篮子的咸鸭蛋,这个咸鸭蛋在长安城少有,朝中这么多文官武将,还是骊山令为人最是客气,要是在别人家能正眼看你都不错了,以后给传旨意这种事情还要多抢着点。
张阳关好家门,把李世民的旨意交给媳妇。
李玥看着旨意垮着脸,“唉……五年俸禄,多少钱粮就这么失去。”
小武专心做着题,并不知道此刻她的老师已经成了一个大唐拥有封地最多的公主。
三千亩地什么概念,相当于一个郡县大小。
张阳仔细盘算着相当于五千个篮球场的大小,可以用来建设上百个工厂,还能用来建设住宅区,一个巨大产业园的雏形也可以缓缓铺开。
夫妻俩重新拿出地图,开始规划自己的地图,骊山以南三千亩地,包括整个蓝田县。
现在整个蓝田县都是自家的。
“三千亩地,我们家每年要交赋税是……”李玥熟练地拨动着自己的特制小算盘,嘴里低声念着,“夏税六月纳毕,秋税十一月纳毕,每亩三十之一,每丁租粟二石……如若田地数量不便,包括人丁,好在如今用着租庸调法,我们一年要交田亩,人丁,九千石有余。”
第三百三十九章 划地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
张阳思量着,“我们的人口不多,我们提高生产效率要是能够以物抵税,对我们来说成本会更低。”
李玥点头,“确实是这样。”
第二天早晨,因为被禁足就不用去上朝,张阳睡了充实的一觉,早上起床感觉鸟儿的叫声都清脆了不少。
吃了早饭,张阳便开始收拾,“媳妇,快收拾收拾,我们去骊山禁足了。”
去禁足还兴高采烈的,五年俸禄就五年俸禄吧。
比不上三千亩来得重要。
看着夫君被禁足还如此高兴,望夫成龙的内心再一次被打击。
把家里的一大堆行李全部搬上车,小熊好似也高兴了不少,在院子里不停地转着圈,粘着小武走。
装了满满一车的行李。
王婶和杨婶也商量了一番,公主殿下和驸马要去骊山禁足一个月,家里还是要有人看着,最后还是王婶旨意要留下来看家。
张阳拉着车从小巷走出,一家人朝着东城门而去。
正是下朝的时辰,刚刚要进外交院的张大象好巧不巧,看到拉着一车行李的张阳。
许敬宗匆匆而来也瞧见了。
俩人一齐上前,“张尚书,你这是做什么?”
撑着一车的行李停下,张阳回话道:“还能做什么?陛下让我禁足一个月,我去骊山禁足。”
想到之前张阳的种种作为,又觉得礼部前途不明,做尚书的不着调让做下官的很是担忧,这个礼部尚书好像随时会被陛下开革的样子,张大象心中一阵打鼓,又讲道:“张尚书记住此次教训,下次莫要如此胡闹了。”
张阳点头,“大象兄放心,在下以后一定三思而后行。”
许敬宗拿出一份奏章,“下官拟定了一份奏章,不知道这么做是否可行,还请张尚书过目。”
“我现在被禁足了,不能谈公事,你们自己做决定,我相信你们的能力。”
说完话张阳又拉着车一步步走远。
张大象有感而发,对许敬宗讲道,“许兄,下官看不到礼部的前途,何在?”
许敬宗眼神中对张阳倒是多了几分欣赏,“英雄好汉大丈夫能屈能伸,这才是好汉风范。”
这话让张大象又是一阵无言。
许敬宗又道:“你看看,我们张尚书笑得多开心,走得都欢快。”
到了城门口,把推车挂在马车后面就可以拉着走了。
李玥最后确认了一番有没有漏下的家具,全部检查一遍之后这才继续赶路,朝着骊山而去。
正是上午时分阳光明媚之时,一路上的行人不少。
张阳坐在车辕上,盘算着一个月的长假要好好过,上半个月先忙着指挥骊山建设的事情,后半月忙着给自己的新家再收拾收拾。
过充实的长假,嗯。
在朝中任职能够有假期的时候不多,别说有双休了,就算是节日是否要休朝还要看皇帝的心思。
到了骊山已经晌午时分。
马车到了村口,李泰就安排自己的侍卫过来搬家。
这小胖子还抓了几只兔子,一家子坐在村口杀着兔子。
李玥手里拿着一把小刀,学着杨婶的动作给小兔子剥皮,去除内脏,再细心地把兔子用木头架起来。
要说媳妇和小武这个年纪应该是对小动物最有爱心的年龄。
可从她们眼神中,丝毫没有因为兔子的可爱而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善良的情感。
反而手起刀落很是利落。
上官仪匆匆而来,“骊山令为何不去村子里用饭食?”
张阳调制着酱汁,“要在这里等人,你要不要一起吃点,魏王殿下让人抓的兔子,很是鲜活。”
上官仪点头道:“也罢。”
一到了村子,小熊便撒欢地跑进了村子,它对这片土地很强的好胜心,不一会儿它便又去挑战村子里的狗了。
几只半大不小的狗被小熊撵得又是叫唤,又是跑。
这仿佛是一种血脉上的压制,好似这些它们知道这头熊不能得罪,这种猛兽长大了之后要对付它们还不是一爪子一条命。
兔子烤熟了,上官仪吃着兔子肉,“不知道张尚书是在等什么人?”
张阳又往烤制的兔子上撒了一些胡椒,“户部的人。”
“户部?今年的粮食还没收获,他们不会这么早就来收赋税的,再者说我们的赋税不是蓝田县收的吗?”
张阳摇头,“以后就不是了,以后连蓝田县都是我们的家了?”
“此话从何说起。”
李泰插嘴道:“因为以后蓝田县都是皇姐的封地。”
上官仪讶异道:“是吗?那是我们的封地又扩大了?”
张阳点头。
先是笑了笑,上官仪小声问道:“扩大多少?”
李泰伸出满是油汁的手指,“扩增两千亩。”
嘴里正嚼着兔肉的上官仪惊得差点咬到舌头。
他登时站起身,“两千亩!”
李泰点头道,“没错,父皇昨天所下的旨意,想来现在户部的官员已经在路上了。”
上官仪拿出之前张阳送的杯子,这种随身带着的杯子很好用,咕咚咕咚……灌了好几口凉水,他换了换气,“骊山令,下官管着这千余亩地已经分身乏术,这又多两千亩,怕是在下……”
张阳摆手道:“这个你不用担心,蓝田县以后也在封地范围,包括原本的人口。”
话语顿了顿,想到现在的蓝田县县丞还没好好认识过,张阳回首问道:“这人叫什么来着?”
“蓝田县县丞与朝中鸿胪寺少卿褚遂良乃是同乡,名为褚南。”
张阳点头道,“以后你和他一起办事,他还是蓝田县县丞,其他事由不变。”
一行人吃完了六只兔子,余下的活兔子李泰让人装进笼子里,打算以后再杀了吃。
一直等到未时过半了,这才看到一队官兵朝着村子而来,一路上走得并不快。
张阳带着上官仪先向来人行礼,再看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户部的尚书唐俭。
唐俭客气地行礼,“见过张尚书。”
“唐尚书近来可好?”
“一切都挺好的。”唐俭看了眼四下,拿出一份册子,“奉陛下旨意来给骊山令划地,我们先去蓝田县一趟,与蓝田县县丞对照田亩。”
李玥和杨婶先去收拾住处。
张阳和上官仪的唐俭带着一众户部官吏前往蓝田县县衙。
骊山距离蓝田县还有些脚程,一直到了傍晚时分,这才到了县衙。
蓝田县县丞褚南看着三十岁出头的模样,倒是一副干练的做派。
“见过张尚书,杨尚书,见过上官兄弟,诸位衙内请坐。”褚南行礼都要好半天。
还没有朝中六部两个尚书一起来蓝田县。
整个蓝田县占地一共两千七百亩地,唐俭以骊山为界,北临洛南与渭南,在舆图上划出两千亩地。
“不知道这样一来,张尚书可还满意?”
张阳瞅着舆图,目光放在渭南一片的突出的地方,“这个地方也是渭南县的吗?”
唐俭核对一下手中的册子,“那一片地未划入渭南,不过十余亩地,作为界线存在。”
“你说我的地图上,莫名其妙缺了一块,光是看着就让人不舒服。”
唐俭闻言又道:“不知道张尚书是何高见?”
张阳指着这片地,“将这片地十余亩也划给我,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唐俭抚须笑道:“倒也不是不可,只是如此划地之后,张尚书不会举荐下官去西域了吧。”
“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
看张阳脸上的笑容,唐俭越是看越是觉得这个笑容太假。
说完话,他大笔一挥将这十余亩地也划入骊山封地范围,再让身后的文吏记录在案。
张阳又指向北面一块地,“这灞河附近一块地是谁家的?”
唐俭瞧了一眼又对照手中的册子,看了好一会儿之后讲道,“这里靠近长孙家的封地,不过那片土地没有属人,不过百余亩地,就当送给张尚书了。”
张阳又指向浐河和灞河的交界处。
唐俭的脸色犯难,“张尚书,莫要得寸进尺,已经多划了百余亩地了,下官也不好多做主张了。”
张阳眼馋地看着舆图,“我就随口问问,也没有想要。”
唐俭收起册子,沉声道:“如此便好,之后的事宜就交给蓝田县和骊山令自己筹措,下官就先告辞了。”
“慢走。”
送走了唐俭,张阳回想起老师的话语,唐俭坐在户部尚书的位置确实不合适,事关土地田亩,该苛刻就该苛刻,不该说要划地给谁就给谁。
作为管钱粮的官吏这般和气,迟早出事。
张阳收好自己的舆图,就往骊山而去。
留下上官仪与蓝田县县丞面面相觑。
褚南问道:“这个骊山令以往也是这般做派吗?”
上官仪点头,“我们多费点心,他一直都是这样。”
哼着小调,张阳骑着踏春马慢悠悠回到骊山,来到自家门前。
李玥和杨婶正在打扫住处。
看是张阳回来了,她小步跑上前,“夫君,划好了吗?”
张阳拿出舆图,都在图上了。
再拿着回屋,李玥将图挂在墙上,仔细看着图上的一大片土地,这划出来的土地,便是以后的骊山的封地。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解渴,“我让唐俭多划了百余亩地,都是交界处的无主之地,以后也是我们家的了,我本想让他多划一些土地过来,他又不肯了。”
蓝田县的位置其实很不错,地理位置也很好。
浐水和灞水都会流经蓝田县,这一带不缺水源,而且绿化茂密。
张阳揽着李玥的肩膀,“以后我们家就在骊山的山顶上,我们可以从山顶俯瞰整个蓝田县,自上往下看,就可以见到整个封地模样。”
小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李玥也很满意这片地,“可惜了,夫君失去了五年的俸禄。”
“这些钱粮以后可以慢慢挣回来。”
张阳指着一片地讲道:“我们在这里建设一个书院怎么样。”
任由夫君揽着自己的腰,李玥靠着夫君结实的臂膀,“嗯,我们在那片地方养一些小动物。”
“小动物?”张阳思量着,“做个动物园?”
李玥眨了眨眼,“养小动物当然是用来吃的呀,什么是动物园。”
张阳清了清嗓子,“那片地沿着河道,用来养动物不合适吧。”
“那就用来养花。”
“我觉得那片地方用来建设一片住宅区不错,我们可以给村民建设一幢幢很漂亮的房子。”
“房子哪里都可以建设,原本蓝田县还有这么多的土地。”
“那片地用来建设工厂。”
“那要是搬迁岂不是很麻烦。”
夫妻俩因为土地分配产生了矛盾。
杨婶见俩人各执己见,从一开始低声细语地商量,此刻公主的拳头正打在驸马身上。
张阳开口道:“如果把动物养在河边,对水源不好。”
“要搬迁到河边去住岂不是又要付出更多的成本,那要搬迁多少人呀。”
“养小动物也可以直接养在山麓里,可以让小熊欺负的小动物多一些不好吗?”
小熊靠着墙边蹲坐着,双目木然地看着争吵男主人和女主人。
最后夫妻俩决定用打牌的方式来决定封地的改造,虽说这个方式不科学,好歹也是一个可以让媳妇服气的办法。
将牌放在桌案上,夫妻俩各自抽牌依次拿出手中的一张牌,比大小。
“是河边这块地的处置。”李玥手里拿着牌,“夫君先亮牌。”
张阳拿出一张K,李玥看了看手里三张牌,缓缓拿出一张十,神情还很委屈。
一家子过日子也不会总是风平浪静。
连输三把的李玥气得直跺脚。
杨婶看着小两口的吵闹,温和地笑着然后拿出公主的旧衣服又拿出针线坐在油灯下缝缝补补。
现在缝补衣裳用的也都是棉线,线很细还能将线头藏起来。
一直到了深夜,小熊已经睡着了。
李玥赢了三把,输了六把,她气得关上了房门不想再继续了。
等到了清晨,夫妻俩各自从自己的房间里走出来,相对而坐吃着早饭,地图还是挂在墙上。
李玥画缓缓放下碗筷,“昨日我不该与夫君赌气,事关家产安排应当妥善安排才是。”
张阳点头,“我也这么认为。”
第三百四十章 晨跑风光
里的粥还没喝完,李玥看着地图,“封地上的所有土地交给夫君来分配,整个骊山归我,夫君以为如何?”
见李玥退让了,张阳指着骊山以东的一片地,“这片地也归你。”
夫妻俩这才达成共识。
东边的天空刚刚出现鱼肚白,用自己的脚来丈量土地是最好的,夫妻俩人和王婶站在宅院前松了松筋骨便开始晨跑。
从骊山的山脚出发,沿着渭水一路往东跑。
小熊在后方吃力地跑着,还没跑出村子它就被一声狗叫吸引了注意力,扭头便朝着狗叫声跑去。
有了封地很高兴,可还是小看了围着三千亩地跑一圈是什么概念,一直跑到灞水河边。
这才跑了不到两里地,张阳看向拽着自己胳膊的媳妇,小脸惨白已经跑不动了。
等坐下来,李玥几乎是挂在了身上,“夫君,还有多久可以跑完?”
感受着媳妇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她竟可能把身体往后倒,一头乌黑的秀发也往后落。
阳光下,汗水还有些晶莹,李玥擦着汗水又往口中灌了几口凉水,汗水湿了额头的几缕秀发。
夫妻相互依靠着,看着东边的朝阳升起,就当是来看日出了。
从这里往前看是一大片平原,用来看日出最好。
渭水河在早晨的阳光下波光粼粼。
“头晕吗?”张阳问道。
“还有点。”李玥低声讲着。
这也是贫血的症状,她的脸色还没恢复血色,多年的补养也没有完全恢复。
张阳扶着她站起身,“现在可以走吗?”
李玥重重点头。
跑到这里几乎是她的极限了,跑来一路上已经放慢了脚步。
张阳低声道:“以后可以尝试多跑一跑,距离不用太远就当是运动了。”
每当出现这种症状的时候,公主的情绪都会很低落,这些年杨婶都看在眼里。
闲庭散步,夫妻俩看着沿途的风景慢悠悠走着。
眼前的景色很不错,李玥呼吸着这里的空气,“都是我们的家的。”
“嗯,都是我们的家产。”
走回村子里,此刻的村子已经开始忙碌,牛闯带着一大群的壮年男子赶去建设工厂,村子中的妇女都去工厂忙碌。
不一会儿村子里就剩下了一大群半大的孩子和老人。
回到家中,李玥先是洗了洗,再出来的时候她的精神好了很多,脸上也有了血色。
“是不是感觉跑步后神清气爽了很多。”
“夫君这么一说还真是。”李玥坐下来感受着,“跑步的时候确实很累,感觉眼前发黑,跑完步之后思绪也清明了不少。”
看李玥坐下,张阳捧起她的双脚按着她的脚跟,“你平时没有跑过这么远,平时修养没有感受过,其实双脚的负担很重,现在给你按一按明天会好点,不然明天一早起床,双脚会不好受。”
自己的双脚落在夫君手中,李玥羞红着脸用书卷挡着。
见夫妻间的亲昵的举动,杨婶关上了家门。
在家中休息半个时辰,夫妻俩人一起去看望了老师和师母。
张公瑾正在摆动着手中的魔方,见自家夫人带着张阳和李玥走入院子,开口道:“这个魔方当真折磨人。”
张阳接过魔方,几下转动便让每一面图案恢复了原样。
看的张公瑾阵阵愣神,便又问,“你是如何做到的。”
张阳坐下来讲道:“无他,多思考。”
张公瑾又把手中的魔方打乱,接着重新开始转动魔方,“老夫要自己成功,不想借你手。”
靠着这股韧劲,张公瑾继续和这个魔方较劲。
半晌之后,张公瑾放下魔方,目光就这么盯着。
师母端着茶水而来,“这老家伙从昨天就开始玩弄这个魔方,到现在还没有完成。”
说着话,师母又笑着离开了。
张阳又讲道,“这很适合孩童的启蒙,锻炼思考能力。”
张公瑾喝下一口茶水,“你现在是礼部尚书了,又建立了外交院,老夫一大把年纪了,想来也没什么能够教你的。”
“老师半生功绩累累,学生还有很多事情要学,您对世家挺了解的吧。”
张公瑾思量着,“若是要问世家,你应该找太原王氏的王珪,此人出身世家,可一身正气,不会偏袒他人。”
“那真是不巧了。”张阳懊恼地一拍脑门。
“怎么不巧了?”
“前两天他老人家弹劾我来着,后来被我驳回去了。”
张公瑾神色凝重了几分。
话语顿了顿,张阳组织一番又道:“他是受了小人挑拨,误会也清楚了,事后我也没有上门拜访。”
张公瑾又笑了,“一大把年纪了,还会被小人挑拨他是越活越糊涂,倒也无妨老夫书信一封,自然可以让你见他,之前的成见不值一提,他不会在意的。”
“老师要这么说,学士便放心了。”
“收你这个弟子,已经是第三年,你从一个礼部侍郎做到礼部尚书也不过两年。”
张阳拱手道:“您收了这么优秀的弟子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你在朝堂的位置越高,所面对的人就越多,以前你是礼部侍郎自然看不见,老夫半辈子征战见过多少英雄好汉,见过多少阴谋算计,那些老祖宗都还活着,你以为一个人能与世家争斗?”
“积重难返也要返,为了中原富强。”张阳举杯道。
“那老夫便不劝你了。”
张公瑾欣慰笑着。
在老师家里用了饭食之后,张阳和李玥还有杨婶一起走上骊山,再次面对眼前这个古老的行宫。
张阳推倒一面原本就歪斜要倒的旧墙,又是一阵尘土掀起。
李玥耐心地捡着地上的砖石,看着还能用的便垒起来。
自家的新家从自己动手开始忙活。
偌大的行宫,要收拾出来光靠夫妻俩人需要很长时间。
李玥和张阳还是耐心地收拾一地的瓦砾。
感觉到了便在山林坐下,看着从山上看去远处一大片土地都是自家的家产,风景更加宜人了。
从这里可以看到远处一群村民正在建设工厂,还能看到李泰带着人晾晒纸张。
第三百四十一章 一群孩子
李玥打开竹筒做的杯子,喝下一口水,感受着山风吹在身上。
山风吹过的时候,山林沙沙作响。
树荫下也正好能凉快。
杨婶提了一篮子桃子,“这都是宫里让人送来的。“
桃子有些生硬,李玥张嘴咬下一口,“味道很不错,婶婶也吃。”
杨婶笑着拿起桃子也吃着。
等让王婶采买的木料都到了,先找个地方存放起来,夫君的手艺好,让夫君来修缮。
正想着这些,李玥回头看去夫君正躺在石头上睡着。
布鞋踩着树叶,李玥走到夫君身边,看着夫君躺着的这块大石头还有些空位,便也在一旁躺下。
枕着夫君的手臂,李玥也看着蓝天,也不知道看天是要做什么,就是这么看着。
安静的感受着夫君的呼吸起伏,看着天空心神也不自觉平静下来。
放空自己的思绪,还有几只鸟从眼前掠过,它们停在枝丫间不停地叫唤着。
休息了小半个时辰,张阳坐起身,“我刚刚想到那个叫唐玄奘的和尚现在应该还在西域地界。”
李玥也皱眉道:“夫君刚刚一直都在想国事吗?”
“对呀。”张阳站起身开始继续搬着砖石。
李玥做起事长叹一口气,还以为夫君和自己一样放空了思绪。
穿上自家做的皮革手套,李玥开始搬这里的砖石。
行宫老旧得不像话,李玥还在墙外收拾着砖石,就看到夫君一脚踢在老旧的柱子上。
一片尘土扬起,整座宫殿轰然塌了。
见夫君狼狈地走出来,头发上和衣服上都是尘土。
“我也想试试。”
媳妇来了兴致,张阳告诫道:“很危险的。”
李玥指着远处一间小屋,“这个屋子怎么样。”
张阳点头,“那就试试吧。”
走入这个小屋中,把屋内的东西全部搬出来,一个个木桶还有两个磨盘。
找到屋内的承重的柱子,稍稍挪动,张阳又找了一根很长的棍子。
俩人走到屋外,用棍子撬动墙体。
李玥用力一压根子,墙体便有了松动,再是利用身体的重量一压,整座屋子轰然塌下。
又是一片尘土飞扬,夫妻俩好不狼狈。
张阳捂着口鼻,“还有几间屋子,我们一起推了吧。”
“好!”
拆房子总会让人有一种解压的感觉。
李玥看起来很享受这种感觉,她拆了一间又一间的屋子。
在骊山的山腰处,李泰坐在这里守着这个山坡,这里可以让阳光正面照到,正是嗮纸的好地方,就是坐久了晒得慌。
听到山顶行宫传来的动静,李泰好奇地看去。
紧接着又是一声动静,看到山顶行宫扬起尘土,一时间也傻眼了,这是谁在拆房子呢?
李泰卷起自己的袖子,提着一根棍子,叫上三两护卫走上山顶。
等走到事发地,李泰瞧见了皇姐和姐夫。
心中好奇又觉得不理解,“皇姐,姐夫!你们拆这些殿宇做什么?”
此刻夫妻俩很狼狈,张阳清了清嗓子,“这不是打算重新修建,把旧的推平,魏王要不要也来试试,可过瘾了。”
“是吗。”李泰先是迟疑了一阵,看到眼前的姐夫和皇姐又推倒了一座殿宇瓦砾碎了满地。
“好像挺有意思的,你们和本王一起拆。”
从骊山行宫的南面开始拆,一直到了傍晚时分,光靠这几个人一天两天也拆不完整座行宫。
张阳带着李玥回到家中。
杨婶早早就准备好了热水,李玥回家洗着澡。
院子里,张阳用凉水冲着澡,拿起一桶水往李泰头顶浇去,本来还有些怕冷,只是一刹那冷水从头顶而下,冻得李泰猝不及防一声大叫。
“魏王殿下再来一桶就不会冷了。”
李泰见势不对,脚步后退,“我自己来。”
说完话他也领着一桶水,打湿了自己的布巾,往身上小心翼翼擦着。
趁他不备,张阳又是拎起一桶水,往他头上浇下。
李泰木然站在原地,冷风吹过打了一个哆嗦。
“还说英雄好汉顶天立地?”张阳冷哼道:“魏王殿下这么洗澡哪里像是个好汉的样子?”
“那也不用你这么浇冷水!”李泰委屈地大喊着。
喊话这话,他便擦干穿上了干净的衣衫,快步离开了。
李玥已经洗完了热水澡,换好了衣衫,正擦拭着头发,疑惑道:“青雀这是怎么了?”
张阳惆怅道:“这孩子怕冷,男子汉怎么能怕冷呢。”
看夫君又在用冷水洗澡,李玥帮他拿来了干净的衣裳,“夫君一直以来都习惯了冷水洗澡,青雀从小就修养照顾得很好,哪儿能夫君这般。”
洗了澡之后整个人清爽了许多,李玥穿着草鞋坐下,坐在椅子上双脚搁在小熊背上,手捧着一卷书看着。
在女主人面前,小熊已经习惯了这种被压迫的日子。
只要女主人一瞪眼一不开心哦,它就要饿肚子。
张阳摇着扇子坐在家门口,这里靠着骊山的山脚,地势也是村子里最高的,一条砂石混泥的小路直通村中。
从这里可以看到村子里的情况,也能看到家家户户的男人女子和孩子们都回来了。
坐在家门口啃着桃子,一直就这么推倒房子很累,也不效率,还要想想其他办法。
看到牛闯,张阳上前打招呼,“牛大哥,最近辛苦了。”
牛闯摆手道:“但凡公主殿下和骊山令有吩咐,我们全村上下一起帮扶,也能把事情办好。”
牛闯的神情不是太好,他不是一个因为干活太累而沮丧的人。
“牛大哥是有什么心事?”
牛闯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不瞒骊山令,最近我们村子的男人走出去,都……”
“都怎么了?”
牛闯欲言又止,三缄其口之下还是一声长叹。
“是不是我们的村子的人挣钱太多,他们都看不过去了?”
“并不是这件事。”牛闯低头看着路面,“之前公主殿下和骊山令下令,让我们的村子的男人娶媳妇。”
张阳点头,“娶媳妇生孩子,来给我们骊山增添人口是好事呀。”
牛闯又道:“正是如此,这些日子以来村子里又有几个男子成家了,也有几个女子嫁出去,村子里嫁出去的女子有门面,因为我们骊山比他们都富裕,男人把女人娶进村子也体面,能够养活好。”
洗过澡之后,傍晚的风吹过还有些凉,张阳茫然了,都是好事怎么还一脸不开心。
接下来牛闯的话语,让张阳明白了骊山民风传闻不好的原因。
“知道我们骊山的男人要娶媳妇,但凡有我骊山男子走在街道上,他们都像是防贼一般地防着,时常还会发生一些口角,其他村子的男子看见我们都是要打要骂,因为好的良家女子都快被我们抢完了。”
骊山条件优渥,这就是体现了骊山在嫁娶方面的竞争力,别人家肯定是不服气的。
看到张阳复杂的表情,牛闯连忙又讲道:“骊山令放心,我们娶的姑娘都是良家女,而且是没有婚约的女子。”
“我明白,其实也没什么,是我给你们添烦恼了。”
“骊山令千万不要这么说,村子里以前的日子很穷苦,是骊山令和公主殿下给了我们好日子。”
拍着他的肩膀,张阳又道:“以后你要面对的事情会很多,骊山也不会一成不变,你要跟着上官仪他们多学学,以面对将来的局面。”
牛闯重重点头。
张阳和李玥正在拆骊山行宫的消息很快就从李泰侍卫的口中传到了宫中。
本来李世民抱着小兕子的心情很不错,听到这么一个消息这张笑脸又绷了起来,再是惋惜地长叹一声,“好好的宫殿,说拆了就拆了。”
长孙皇后照顾着李治用饭,“本就是赐给他们夫妻了,陛下何必觉得惋惜。”
李丽质吃着一张饼有些想皇姐了,“骊山也是一处避暑的好地方,不用这么远的路去天台山的九成宫。”
听到女儿这么说,李世民坐下来把小兕子放在摇篮中,“这个摇篮做得倒是真不错,那小子好手艺,便让工部多做几个。”
李世民推了推摇篮,小兕子咧嘴笑着,现在还不会张口讲话,只会哭和笑。
有了孩子在身边,陛下的心情就不会这么烦闷了,也可以暂时地放下朝中事宜。
李世民低声道:“今年朝中事宜颇多,朕还要等着西域的战报,今年就不去避暑了。”
李丽质放下碗筷,小脸都是不乐意。
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就是想要去找皇姐。
一到夏季长安城内也会很闷热。
长孙皇后小声讲道:“就让父皇和孩子们去骊山避暑吧,张阳被禁足一个月,就让孩子们和父皇在骊山一个月,散散心。”
李世民点头道:“骊山行宫都被那小子拆了。”
让李治吃完了饭食,长孙皇后讲道:“玥儿和张阳会安排好的,再者说丽质如今也离不开玥儿,就连国子监的夫子都说丽质的数术长进很多,比寻常的孩子都要厉害不少。”
李世民点头,“也罢,就依你所言。”
宫中开始了为了这件事准备,李承乾也被召见入立政殿。
准备了一晚上之后,第二日的早朝结束,李承乾和李渊就带着李丽质,李治还有李恪,等一群公主皇子前往骊山避暑。
能够出宫,李承乾也替皇爷爷高兴。
很长时间了,皇爷爷就一直在皇宫,去年的时候好不容易可以出宫,就一直住在骊山。
这一次父皇能够主动说出让皇爷爷出宫散心的事情,李承乾的心情好了不少,看来当年的芥蒂在父皇与皇爷爷心中都已放下。
皇家的马车从朱雀门出,一路朝着骊山而去。
张阳正和上官仪还有褚南商议着建设事宜。
三座工厂都交给武士彟看管着,建设规划方面的事情都落在了上官仪身上,也有很多事情上官仪需要去过问褚南。
“骊山令,这三千亩地有一千七百余亩都是耕地,还要再缩减七百亩用来建设,怕是朝中交代不过去。”
“七百亩做一千亩地的赋税,这赋税我们可以交。”
褚南无奈道:“此事不好办,一旦户部来查问田地,必然会问罪的。”
发展大计和田地过不去了,很是头疼。
田亩种植是农业的根本,也是如今李世民想要发展起来的重点。
正思考着,见李泰慌张跑来。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什么?皇爷爷和太子来了。”
“太子?来做什么?”
“说是要来避暑,还有六百兵马护送。”
你说你来避暑就避暑,不就是多几双筷子的事情,这还带着六百兵马护送,这六百兵马就是六百人的食物,让人一阵头大。
心中无奈,张阳跟着李泰带着上官仪和褚南一起来到村口迎接太子和太上皇。
眼看车队就要到了村口,张阳抬眼看着就见到了一群孩子先是下了马车,这些还是不是别人,就是立政殿的那几个。
张阳扶着自己的额头。
上官仪关心到:“骊山令这是不舒服。”
“有点头疼,嗯。”
李承乾和李渊一起走到近前,张阳躬身行礼,“见过太子,见过太上皇。”
“哈哈哈!”李渊大笑着,“张公瑾人在何处,当初输给他的朕都要赢回来!”
说着话,李渊便径直走入了村子,也没管这一群孩子。
还是李承乾领着他们走来,“又要叨扰你了。”
张阳笑着,“不妨事,孩子多一些也热闹,都带到家里去,让玥儿照顾。”
李承乾点头,“此来是避暑,长安城一到夏天闷热得让人透不过去,孤本想让父皇前来避暑,父皇担忧国事也不想去新落成的九成宫。”
张阳看了看后方的兵马,“太子殿下,这个村子里没有这么多的房子给六百兵马,怕是……”
“孤自然是想到了,他们就在村外驻扎,并不会进入村子,也不会打扰村子里的村民。”
“那便好。”
“我要见皇姐。”听到一句奶声奶气的声音,张阳低头看去见到了叉着腰一脸嚣张的李丽质,她还牵着李治。
“先带你们去。”
领着几个宫里的公主皇子走入村子里,带着他们一路来到住处。
第三百四十二章 边关来报
李玥早就收拾好等在了门外。
“皇姐!”李丽质第一个跑了上去。
李玥笑着道:“母后怎么没来?”
李丽质拉着只有四岁的李治,“兕子这才不到一岁,离不开母后,父皇要留在宫中处理国事,母后自然也要照顾。”
李玥又看了看后面跟着的孩子们,高阳一看见小熊就扑了上去,要和小熊打架。
奈何小熊在李玥的注视下不敢反抗任由高阳公主欺负着。
一群熊孩子走入家中,看来小熊的苦日子要来了。
安顿好孩子们,李承乾也是松了一口气,这些孩子就交给你们夫妻照顾了。
张阳道:“不妨事,就当是托儿所了。”
李承乾尴尬一笑。
家里房间也有宫女交给婶婶安排,一大群咿咿呀呀的熊孩子,这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
张阳又看到了杵在原地的李恪,“这位便是蜀王殿下了?”
李恪板着脸点头。
李承乾解释道:“李恪与孤住一起,你安排便是。”
“那就更好办了。”
在村子找了一间空房子,让李承乾的侍卫收拾出来就能住。
带着太子和蜀王,在村子里走着。
有太子的时候自然少不了李泰。
秉持着不输给太子的心思,李泰漫不经心地介绍着村子里的情况。
“去年来的时候,孤还记得,没想到如今有了这么多的变化。”
张阳解释道:“水轮车比之前又多建设了几座,也是为了扩大产能,以后还会多建设的。”
从渭水河往南看去,是一片整理的麦田。
李承乾思量着,“孤当初也考虑过,确实是种麦子更合适。”
张阳点头,“等这些麦子都收获之后我打算做一种用麦子所酿的酒水。”
李泰缓缓抬起头问道:“好喝吗?”
“是一种很清爽的酒水,就是不好保存,最好是现做出来就喝。”
“本王也一定要尝尝。”
李恪就这么一路板着脸跟着,李承乾低声道:“李恪你去看看屋子收拾好没有,怕是那些侍卫大手大脚不会安排。”
“喏!”李恪提着一把横刀行礼便转身离开。
“他在军中习惯了,也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很懂礼数。”
张阳点头,“这样挺好的。”
见人走了,这里就剩下三人,李承乾又看了看李泰,“眼下只有我们三人,有些话便不瞒着了,这一次孤前来避暑昨夜父皇召见,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交代。”
“太子殿下请讲。”
“是父皇与孤说还要看看骊山的印刷和造纸术。”
李泰冷哼道:“就知道有这等安排。”
骊山的工厂建设在村子的东边,从村子往前走半里地便是工厂,有一条小道通往,张阳带路走着。
脚步稍停,张阳便指向骊山的一处山坡,“太子殿下见到那片山坡了吗?”
李承乾点头。
李泰解释道:“按照姐夫的安排,我们将山坡铲平了,这便可以用来晾晒纸张,每天可以晾晒百余卷纸张。”
走到近处,李承乾接着追问,“一天只能嗮这么一些吗?”
李泰讲道“骊山如今能够生产的并不多,这还要看以后能不能增加人口,民力如此短缺的情况下,能够做到这般已经很不错了。”
太子会这么说多半是带着李世民的意思。
现在的李世民牵挂社稷也牵挂骊山的建设,一来骊山建设得越好,对他来说得到的好处也就越多,朝中的赋税也就越多。
二来眼下骊山拥有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这对李世民来说是一件秘密武器,随着技术越来越趋向成熟,提高的产量,生产越多对朝中来说读书人也会越来越多。
普及书籍是李世民为了科举和遴选人才的事业上很重要的一环。
或许就连他自己这个做皇帝都没想过,骊山拥有的这些能够左右多少事情。
骊山的利益和社稷是站在一起的,只要这一点不变,骊山就会越来越富裕。
带着李承乾在工厂走了一圈,当他看到了活字印刷那个巨大的滚轮,也是惊呆了。
看太子的神情讶异,李泰不屑冷哼,好似李承乾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眼下的造纸作坊还只是一个露天作坊,这也没办法,竹子和龙须草都想要在露天的环境下用碱液泡开,制造肥皂所用的废水就可以重复利用。
让李承乾自己在村子里逛着,接下来的一个月太子都会在这里来增长他从未有过的见识。
正是六月入夏,每天早朝和傍晚的时候村子里就会飘荡着麦子的香味,这说明粮食就快成熟。
家里多了几个孩子,张阳需要亲自下厨多做几个菜,还要营养均衡。
李玥很喜欢小孩子,她正带着宫里的孩子们玩着老鹰做小鸡的游戏,杨婶来当老鹰。
一场游戏让院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他们也都饿了。
都是宫里走出来的孩子,教养都是不错的,吃饭的时候不会讲话,也不会闹。
这群孩子吃完饭,张阳收拾着有些狼藉的饭桌。
正是这个时候李渊来了,他笑呵呵道;“张小子,可还有吃食,朕饿了。”
先是收拾完狼藉的饭桌,张阳端给他一碗稻米饭,这位太上皇便能吃得很香。
“这个葱油鸡朕怎么都吃不腻,宫里的人就是做不好,做不出这种滑嫩的鸡肉。”
“您老不用客气,本来也想特意端一只过去,您老来了,我就省事。”
李渊看向院子的另外一边,看着一群孩子整齐做着听课。
“你和玥儿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孩子?”
“眼下玥儿的身体还不适合生产孩子,还需要调养,最近想让她多多锻炼身体。”
李渊点头,“玥儿自小身体就不好,也就你能这么有耐心照顾她。”
张阳给他倒上一碗茶水,面对李渊比李世民好多了。
作为皇帝,李世民很多时候言语行为都是带有目的的,再怎么说李世民不想做个昏君,他现在正是天可汗,想要做一个贤明的君王。
李渊不同,他对宫里的孩子们来说就是一个爷爷。
要说李世民在孩子的教导上,比如说太子和魏王之间的矛盾,更像是为了培养接班人来一次次地逼着李承乾和李泰作出选择。
可李渊作为一位爷爷,他是真的为了孩子们好,走下了皇位之后,他的身份除了是太上皇,也是孩子们的长辈,最关心这些孩子成长的爷爷。
吃了饭食,一个人吃完了一整只葱油鸡李渊这才满足。
他老人家都一把年纪了,张阳还是很担心他的消化情况。
“您老饭后多走几步,多喝点茶水吃了这么多不好消化,您的肠胃可不比年轻人。”
李渊满不在乎,“朕好不容易出宫一次,自然要吃个痛快。”
家里多了这群孩子,也热闹了起来。
李玥一直陪着孩子玩闹,直到夜深了,他们才愿意睡下。
“累了吧。”张阳看着她说道。
“嗯。”李玥低声答应,“洗洗便睡了,夫君也早点休息。”
张阳摇着扇子点头。
贞观七年,这年的六月过去半月,各个村县都已经开始准备夏收的事宜。
关中平原,但凡是耕地皆是粮食。
这是军中和朝堂的底气,有了粮食有了存粮即便是再遇天灾也不会害怕。
长安城以西,田野的尽头。
那是陇右方向,一队兵马从官道掠过,卷起一大片的尘土。
官道上的路人纷纷躲闪,站在路边看这支兵马跑过,等尘土散尽正赶往长安城的乡民重新拿起行囊和竹篓继续走路。
长安城就在眼前,这支兵马这才放慢了速度。
一匹匹战马在长安城前停下,牛进达翻身下马先是一声大喝,一众将士整齐下马,纷纷脱下了甲胄放下了刀兵。
城前就有一个官吏站着,他们手中拿着文书,要向这些戍守边关的将士发放钱饷。
牛进达走到城前,先是向眼前的兵部官吏讲道:“将士皆在,末将戍守河西走廊三年,特来回禀。”
兵部侍郎朗声道:“正是早朝的时辰,还请大将军去承天门前等待。”
“喏!”
牛进达大声回应,嗓音中气十足,行伍中磨炼出来的气势让人为之振奋。
声音在城前久久回荡。
随后他便一路跑向承天门。
太极殿,正是早朝。
李世民看着殿内的官员,三省六部官吏该在的都在,目光扫了一遍殿内,在礼部的位置上少了一个人。
之前站在最前面的便是那个小子。
“牛进达到了吗?”李世民缓缓开口。
李道彦一路跑到殿前,“陛下,牛进达将军正在承天门外,等待召见。”
李世民颔首:“召他入殿。”
“喏。”
此刻的牛进达已经脱下了甲胄身着布衣,听到侍卫传令他迈步走入承天门。
一路小跑,来到殿前,牛进达躬身行礼,“拜见陛下!”
“戍边三年,进达辛苦了。”
“陛下所指,末将必将其扫平之,不过三年耳,十年又何妨!”
闻言,李世民点头,“戍边三年,盯防吐蕃可有收获。”
牛进达再是行礼,“回陛下,松赞干布确是狼子野心,今年五月禄东赞回到吐蕃之后,便开始召集兵马,甚至还有不少吐蕃在河西走廊一带出没,似乎是在查探军情。”
说完话,牛进达递上一份奏章。
李世民又问道:“吐蕃兵马几何?”
“回陛下,战马上万,兵甲五万有余。”
殿内众人又是一阵议论,松赞干布集结了五万兵马,按说吐蕃苦寒之地,能够拉出上万战马,数万兵甲确实不可思议。
历朝历代以来,这该是吐蕃最鼎盛的时候。
李世民来了精神,“如今吐蕃兵马在何方?”
牛进达回话道:“在祁连山以西十里地便有兵马出没,大部兵马还在吐蕃深处,自禄东赞回到吐蕃每天都有兵马前来查探,未曾断过。”
此刻朝堂上的议论声更多了,战争要来的味道愈加重了。
“末将与太府卿李将军交接之时,也有嘱托防备吐蕃,吐蕃人知道换防增派了兵马这便来查探的吐蕃人更多了。”
李世民呼吸沉重,“我大唐兵马驻守河西走廊,他松赞干布也想图谋之?”
牛进达低着头,“末将以为,松赞干布确有图谋河西走廊之心,并且还有吐蕃人绕过河西走廊,查探松州兵马,被末将的眼线抓获。”
长孙无忌站出朝班,“陛下,臣以为应当去信问问松赞干布是何意。”
李世民再是扫了一眼朝班,看到礼部的队伍,礼部尚书的位置空荡荡,要是这个时候张阳站在这里,他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看法。
这小子说禁足一个月,他倒是清闲,当真是打算一个月不来长安城了?
在他的封地逍遥快活?
朝中又是紧张地讨论一番,李世民这才决意让礼部拟书信一份送去吐蕃,看看松赞干布是何意思。
下朝之后,召见了尉迟恭,牛金达,秦琼,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等人一起去甘露殿接着再议。
朝中面对吐蕃这般挑衅自然要做出应对,李世民作为天可汗,也是需要立威的时候。
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过问礼部尚书。
许敬宗走了一趟外交院便急匆匆赶去骊山,刚走到城门前又撞见了,李道彦和苏定方俩人。
“两位将军这是……”
“我们与你一同走一趟骊山。”
事情紧急,给吐蕃送信这件事要问过张尚书再给陛下回复。
去了骊山见了张阳,回到长安城应该是傍晚时分,赶回来向陛下禀报还来得及。
心中一番盘算,许敬宗一跺脚,“两位要跟便跟着。”
一个时辰之后的骊山……
张阳摇着扇子坐在骊山山脚下,享受着这里的凉快,耳边是许敬宗的絮叨。
除了许敬宗眼前还有两个家伙一个李道彦,还有一个是苏定方。
听许敬宗说起吐蕃的事情,张阳心烦意乱又换了坐姿。
“早知当初让禄东赞回去就是放虎归山,就该让魏王殿下将他半道上打死。”
李泰当即站起身又道:“许敬宗,你说得轻巧,说打死就打死,打死使者的罪名你来背是不是。”
许敬宗又迅速冷静下来,“下官乃性情中人,一时犯浑失言了,魏王殿下莫要见怪,而且下官上有老下有……”
“行了行!”张阳打断他的话语,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
第三百四十三章 寓教于乐
给许敬宗一点压力他就会勤勤恳恳办事,要说是小人物,活得多少有些小心翼翼。
倒是在办事和组织人手的能力上他是一把好手。
当初离开礼部之后,是许敬宗苦苦支撑了两年,等大象和大素熟悉现在礼部的事宜之后,他才可以轻松一些。
见众人皆是看着自己,张阳缓缓扶着额头思量着,手中的扇子缓缓摇动。
相比于吐谷浑王和高昌王鞠文泰父子,松赞干布就没这么好对付。
其他的都不怕,就怕对手有文化。
许敬宗抬头看了看李泰的神色,又看向张阳,眼神带着忧虑,“与吐蕃的恩怨从武德年间就开始了,武德六年起边关就有不少与吐蕃冲突的军报。”
张阳颔首讲道:“这场恩怨迟早要有一个结果,事关整个大唐以西的边关。”
再看眼前李道彦和苏定方,张阳喝下一口茶水。
两人仔细听着这些言语。
场面安静半晌,张阳缓缓开口道:“虽说我在禁足期间,一身官职还在礼部事宜自然要过问,不知道两位将军是何意思。”
苏定方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一条线。
嗯,这条线画得笔直,见他又划了一条线。
张阳再是问道:“将军有话直说,不用再划线了。”
苏东方指着一条靠前的线,“此地便是祁连山,一旦祁连山失守河西走廊大片土地也会落入吐蕃人手中,可祁连山地处戈壁,并无险可守,再者是后方这条线便是松洲,一旦开战,松州必然会成为争夺的地方。”
松州在后世又被称为川西门户,有岷岭,又控制着江源,左邻河陇,右边就是吐蕃地界。
自汉以来,但凡帝王要西征,便会在松州屯兵。
许敬宗低声道:“吐蕃正是鼎盛时期,松赞干布的兵锋正盛,他刚刚拿下了羊同,而且还拿住了苏毗诸羌等地,颁布大法令,还要迁都北上。”
大唐的西面隐隐有个强人正在崛起,从贞观四年开始李世民拿下了阴山,被封为天可汗,他才算是真正坐稳了皇位。
这只是过了三年,松赞干布的进步也不少,如今的他可以拉出五万兵马来准备和大唐交战,足可见他的底气。
也是吐蕃这两年太过风调雨顺了?
“如果礼部能够引荐我们出征吐蕃,必定可以拿下松赞干布。”李道彦面不改色说着。
张阳笑着,“道彦兄弟真有这般把握?”
李道彦点头道:“不过区区五万乌合之众,我大唐兵甲无双,自能踏平吐蕃。”
张阳点头,“道彦兄,我知道你是一个有气魄的人,还有苏定方将军也是军中英雄好汉,我不过一个礼部尚书,要说权力上甚至不如户部和兵部,再者说我们礼部不掌兵权,打仗这种事情还是朝中将领和中书省做决定。”
苏定方上前一步,“末将听说了,贞观五年你就让陛下防备吐蕃,自那时起你就有此远见,必定已有大略。”
有时候很想给李世民一巴掌,这家伙还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苏定方又道:“禄东赞和松赞干布视你为眼中钉,必然有原因。”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确实是这样,这松赞干布太记仇了,不过是拿了一个河西走廊,吃了亏就咬着我不放,小人!”
都说现在的礼部执掌诸国邦交之权,那些功绩朝中都是有目共睹。
李泰不耐烦道:“都什么时辰了,也不知道突厥使者在驿馆住得如何,还有不少事宜要谈。”
做空突厥的大计自然也不能落下。
张阳清了清嗓子,“两位将军,要引荐你们去吐蕃,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李道彦眼神失落,正要转身告辞又听到话语。
“也不是说一点办法也没有。”
张阳在地上划了几个圈,“如果两位将军想建立军功,我倒是有个想法。”
苏定方登时来了精神,“讲。”
指着自己刚刚画下的三个圈,张阳指着中间的圈讲着,“这里是吐蕃,吐蕃的后方还有西域,西域便是吐蕃的后门,此刻阿史那杜尔多半是赶到了龟兹,他和高昌人准备动手拿回安西四镇。”
“同时!”张阳语气一顿,又画了一个圈,“这里是西突厥,虽然有天山之隔,可贯通天山的乌孙古道至今还是通畅。”
张阳抬头看着两人,“两位现在觉得松赞干布的弱点在何处。”
苏定方恍然开口道:“是西域!一旦拿下了安西四镇,大唐便可领着西域兵马攻打吐蕃的后方。”
张阳点头,“我们拿下了安西四镇,便是拿住了吐蕃的咽喉。”
李道彦皱眉道:“这才会有禄东赞一回到吐蕃,就开始召集兵马,他们很担心西域控制在大唐手中。”
姐夫的脸上挂着笑容,就差把阴谋诡计四个字挂在脸上了。
李泰深知姐夫有一个很神奇的本领,但凡是姐夫说一个地方有什么,必然要将那个地方控制在手里。
以至于每一次和张阳谈话,李泰都打起十分精神,生怕漏下的话语间的线索。
这个神奇的本领别人感受不到,李泰感受得很深刻,谁能想到倭国真的会有银矿,真是不可思议。
李泰来回走着,胖脸上都是忧虑,要是姐夫这个本领被别人发现了,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人要结交姐夫。
可惜娶了皇姐,否则必要将他收为门下第一谋士。
“西突厥内乱就要掀起,西域大战也要到了,天山一片就要乱成一锅粥,也是我们趁机打入的时候。”
喝下一口茶水,张阳听到不远处传来一片嬉笑声,那是李玥带着一群公主皇子收拾着麦子,为了收两季粮食,骊山的麦子要比别的村子早一个月收获。
赶着时节再种下稻米,聊胜于无嘛,只要是有收获村子里还是愿意在夏季种下收成不会太好的水稻,入冬之前也能再收获粮食。
孩子们的童年就该这般开心才对。
一时间看走了神,听到许敬宗讲话,这才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
“按照张尚书的意思,是要两位将军送信进入西域。”
张阳揣着手站起身,“只是护送的兵马不会太多,按照兵部的规制最多三百骑,当然一旦到了西域之后,两位将军也可以协领高昌与西域的兵马抄了吐蕃的后路。”
张阳微笑着说完这些话。
李泰听完心里盘算,明明是一个很好的釜底抽薪的计划,说出来这般的轻松。
张阳又将手中的一封信交给许敬宗,“除了朝中要让礼部送信,把我的这份也交给松赞干布,派人跑一趟吐蕃。”
许敬宗狐疑道:“这封信是……”
“这封信上我写着感谢他这么长久以来对我的牵挂,也让他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并且身体健康等着他吐蕃的战报。”
许敬宗郑重地接过信。
“具体事宜你们去了外交院细细商议,我还要忙着收麦子就不送你们了。”
许敬宗带着李道彦和苏定方离开了。
李泰走到一旁停住脚步看着,“姐夫。”
张阳点头,“嗯。”
“计划终究只是计划,有些时候更多的也是因地制宜,等他们到了西域之后又是另外一个处境。”
张阳卷起裤腿走入田地中与孩子们一起收麦子,再看李泰也在后头跟着,“多么美好的计划,魏王殿下这样扫兴是不好的。”
“纸上谈兵终会误事。”
“苏定方和李道彦都是有经验的将领,他们自己会分析形势。”
张阳一捆麦子放到他的手中,“魏王殿下多做一些体力活,就当是减肥了。”
带孩子嘛,寓教于乐是最好的。
孩子们在田地里有欢声笑语,光是看着就很舒心。
有些累了便坐在田埂边,张阳坐下喝着水,李治抓了几只青蛙,然后非常残忍地将青蛙踩死了。
可能他就是好奇青蛙的肚子里装着的是什么。
宫里出来的孩子,性格上都有些古怪而已。
张阳心里安慰着,看到高阳又捏死了一只蚱蜢。
“夫君,这一亩田地就要收拾完了。”李玥抱着一捆麦子讲道。
她身边还跟着李丽质和小武,这两个丫头到了村子里跟着媳妇就形影不离的。
好好的假期,本来是想和媳妇平平静静过几天乡下日子,终究是被这群孩子搅和。
张阳想想便也不计较了,再发展几年,骊山就是产业区,而且是一个相对而言比中原其他的地方更加高科技的产业区。
对骊山来说,以后的长安城就是乡下。
看媳妇坐下来,一群孩子也坐下来看着风景。
以张阳为首,右侧坐着李玥自有向左便是坐着长长一排孩子,喊话道:“报数!”
“一!二!三……七……十一!”
听着一声声奶声奶气的回应,确认没有人走丢。
这是每天都要进行的步骤,报数一是为了纪律,也是为了确认没有人走丢。
杨婶带来了一个包裹,打开是一个个热气腾腾香喷喷刚刚出炉不久的馕饼。
孩子们一人一个吃得很香。
恶毒的天可汗呐。
你倒是来看看,你的孩子们多么可爱,多么懂事又勤快,都能够在田地里跟着做农活了。
李玥低声道:“夫君,以后这一片地也会成为住宅区吧。”
张阳点头,“这里是一期住宅区,住宅区的位置尽可能距离工厂远一些。”
想着未来的规划,张阳又道:“我觉得我最近的手艺好了不少,尤其是打磨铁料方面,我想着等我三十岁就告老退休,离开朝堂后用五年的时间研究锅炉,再用两年时间研究出蒸汽机,嗯……”
李玥又问道:“怎么了?后面要做什么?”
张阳想着,“我突然想到培养技术人才应该早点起步才好,再建设一个骊山研究院吧,用来攻关一些技术难题。”
“嗯。”
李玥笑着点头。
夫妻俩早就有约定,张阳负责骊山的建设,新家的建设便交给自己,李玥对此不会做出异议。
她眨了眨眼,“以后的三年十年,五年,我们不生孩子吗?”
风吹过的时候又吹来麦子的香味,张阳笑着讲道,“当然要生孩子了,我们要生好多个孩子,老大来继承家业,老二研究科学,比如物理天文地理,老三就继承你的衣钵,再生个老四老五将来去开疆拓土,征服世界。”
李玥伸着手指数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小脸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和坚毅。
等孩子们吃完了手中的馕饼,夫妻俩人领着他们回家,到了院子里晚饭前就是一节课。
这节课由张阳来上,夫妻俩轮换着教书。
从孩子们来到家里,这是夫君上的第五节课,从一开始的脑筋急转弯题目,再到歇后语非常地有意思。
李玥也有些期待今天夫君会讲什么。
张阳带着孩子们来到一口井边,看孩子们好奇的眼神与清澈的眼睛,又解释道:“放心,我不是要把你们丢进井里。”
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孩子们倒有些害怕纷纷退后几步。
张阳拿起井边一根竹管,“我接下来要做你们一辈子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这根竹管有五尺长,可以很好地深入井中。
张阳拿出之前做好的一个装置,一块木质的圆盘正好可以盖住进口,再是一个圆盘上有个古怪的拉杆。
组装好之后,张阳一下一下反复按下这个栏杆。
孩子们也看着张阳的动作,眼神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这位姐夫要讲什么课。
好一会儿也没见水出来,可能是木头塞子还不够密封。
再是摇了一会儿,便可以听到是井中传来水声。
随着拉杆越来越重,张阳知道自己的实验成功了,就是木头塞子的作用差了一些,要多费事一些。
就连孩子们也听到了声音,好奇心驱使他们上前观察,不一会儿出水口便有水流出。
倒霉的李治正好站在出水口,被他井水登时淋湿。
张阳又是用力摇了几下。
李治还没反应过来,井水又从那个口中流出,这一下浑身都湿透了。
“哇啊……”他当场就捂脸哭了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波斯商人
李治掩面而泣跑进屋里,宫里来的侍女帮忙换衣服。
余下的孩子除了惊魂未定,眼神中都是好奇。
这种好奇心会激起孩子们学习的兴趣,正是对世间万物都好奇的年纪,这个年纪用来给他们讲述世界观最好的。
至于宫里的人会怎么教无所谓。
错过了这个年纪,往后等他们的思维有了定式,想要再改变就很难了。
一个月的时间虽说有些短,抓点紧给他们灌输一些科普教育还是可以的。
接下来的时间,让这些孩子们自己玩着抽水泵。
张阳收拾厨房开始准备晚饭,昨天村子里杀了一头猪,留了一些排骨,排骨和萝卜炖汤正合适。
就算是在宫里这些孩子也难得吃一顿稻米饭,现在在骊山他们的口福出奇地好,这一个月每天都是稻米饭。
村民都不舍得吃稻米饭,每家分了一袋之后,还有富余。
今年天时好,说不定水稻的产量很更好。
每到饭时就会有不速之客,李泰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李渊。
李承乾脸皮很薄,只有李渊来的时候,他才会跟着来。
皇家的一家子孩子都围着水泵,几个孩子轮流抽水,玩得不亦乐乎。
一样样菜式上桌,孩子们的兴趣从抽水泵移动到饭桌之上。
李泰抱着一棵菜而来,“姐夫,你看看。”
瞧见李泰手里的卷心菜,张阳讶异道:“这东西从哪里来的?”
李泰解释道:“有几个波斯商人在长安城买卖东西,有什么玉石啊,上好的铁料,还有一些见也没见过的东西,就这么一棵就要了本王一贯钱。”
张阳苦笑道:“当初没钱的时候捉襟见肘,现在有钱了花钱又开始大手大脚的。”
李泰懊恼地挠了挠头,“买完之后便后悔,真是瞎了眼。”
端详着这棵卷心菜,看着还很老。
按说这个东西现在应该还在地中海一带,距离波斯以西还是很远的。
也确实会有西方的商人会来长安城,那都是在丝绸之路以西,波斯以西的一些地方。
张阳拨开一片片菜叶。
这一幕看得李泰一阵肉疼,“一贯钱买的!”
张阳笑道,“菜本来就是用来吃的。”
“菜?这不是一种含包待放的花卉吗?”
“你被人骗了,这就是一种菜而已,不会开花的。”张阳继续剥着菜叶,“外面的一些菜叶都不能吃了,内部的还算可以。”
张阳一刀切开,看得李泰一阵哆嗦,心里在滴血。
留下了菜根可以浸泡一段时间再长出根须就又能种植了,这是一种生命力更好的菜,能养出种子就能广泛种植。
“等我炒一盆卷心菜给魏王吃,菜放置的时间太久口感或许不会太好。”张阳又道:“那些波斯商人还在长安城吗?”
李泰点头,“他们还有很多货物没有卖完。”
难不成波斯人也种上卷心菜了?
农作物永远不嫌多,更别说是适合种植的农作物。
这都是粮食,在粮食的多样性上,在这个物资贵乏的大唐,这是最好的养分,能养人也能养国力。
张阳一边炒着菜讲道,“他们还能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吗?”
“刚刚姐夫还说我被人骗了,现在自己又着急想要买。”
思量许久,张阳又道:“就比如说菠菜,还有这个卷心菜都是很不错的农作物,身为礼部的尚书也该多和关外的人走动。”
“就这一棵菜,花了一贯钱,姐夫是不知道他们开价有多么离谱。”
张阳又道:“让他们到骊山一趟,我看看他们手中都有些什么,就说是外交院有请,再不济让许敬宗出面。”
李泰拿起一颗桃子吃着,“你给松赞干布的信到底写着什么?”
张阳炒好一盆菜端上桌,这小胖子来来回回一直跟着,“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
李泰用力嚼着桃子,“就是不知道,心里一直惦记着难受才问。”
张阳低声讲道,“我和他说了唐玄奘是一个很有才学的人,他是大唐非常重要的人物,其佛法至关重要,希望在找到唐玄奘之后能够好好地安置,好生照顾到时候还给大唐。”
“唐玄奘?那个出走关中的和尚?”
张阳还是点头,“或许收到信之后,松赞干布讲武德,能够好好照顾他。”
李泰皱眉道:“总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哪有这么多阴谋诡计,就算是有我也不会说出来,魏王的殿下就不要多问了。”
把稻米饭都装入了一个小桶中,张阳提着饭走向饭桌,一个个孩子都已经坐好,“先报数!”
“一!二!三!四……”
孩子们一声声地响亮报数,确认了大家都在之后,这才开始让孩子们自己盛饭吃饭。
张阳坐在李渊旁,一旁还坐着李承乾。
皇家的一家子都在这里了,李渊吃着饭目光时不时看向抽水泵。
张阳讲道:“这个东西还不够完善,等我晚上好了,送给太上皇,让您天天打水玩。”
李渊喝下一口酒水,“打水的是下人,朕又不会亲自打水,只是好奇水在井中?”
张阳点头。
李渊又问,“井水是如何上来的?”
张阳又给李渊夹了一些菜叶,“您应该多吃一点蔬菜,还有这个豆芽也不错,应该多吃一些。”
孩子们的食欲一直都是最好的,桌上的菜一人一两口便所剩无几,李泰再抬头一看一盆盆的菜肴都要被吃完了,以前吃饭都是自己一个人吃,现在有了弟弟妹妹争抢肉菜,身为魏王心里多少带着一些落寞。
自从认识这些熊孩子一来骊山,就有了争抢美食的对手。
他们不过是一群孩子而已,而且境界上的差距很大,不过是气压的原理,自己早就明白了。
再过两年就成年,以后自己也就是一个大人了,李泰心中一算计安慰自己一番,不计较了。
饭后,李渊用牙签剃着牙齿间的细肉,用过一次牙签便是爱不释手,这东西太好用了。
饭后孩子们自己玩闹了一段时间,张阳看着以前做给李玥的玩具,如今在这群小魔头手中,不倒翁和魔方都已经玩坏。
有些惆怅也无可奈何,这群孩子真的太过残忍,破坏力和用不完的精力属实恐怖。
高阳把一个瓦罐推倒,她还很得意自己的力气。
麻木地看了许久,时间一点点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张阳摇响手中的铃铛,重新开始上课。
孩子们又伊呀伊呀地跑来找到自己的位置入座,张阳讲道:“刚刚大家都试过了,这个水泵能够把水抽出来,我接下来要和大家讲述气压的原理,这方面还要讲到风和空气挤压的原理……”
一堂课开始,张阳用讲故事的方式讲述原理,孩子们就会听得很认真。
可一旦离开讲故事的方式,孩子们就又会走神。
还让孩子们拿着细细的竹管去吸杯中的水。
一堂课讲得很生动,孩子也对小实验很有兴趣。
李渊和李泰,还有李承乾都在一旁听着。
李承乾狐疑道:“孤记得,青雀也钻研过这种事情。”
李泰点头道;“那是自然,当时为了明白其中缘由收集了不少典籍,这才是堪堪明白,那时候觉得这些学识没有用,现在看到整个打井水的事物,才算是知道这些所学都是有用,能够给生活带来方便之处的学识,那便是真理。“
“真理?能够明悟世间真理的人多,朕以为这个张阳也不过是比别人多明白一些皮毛而已。”李渊笑呵呵讲着。
听完这堂课,一直等到天色入夜了,爷孙三人各自带着想法和看法,这才离开。
到了夜里,李玥专心处理账务的时间便不多了,还要教这些孩子们简单的数术,好在李丽质与小武有了一些基础,可以代为教书。
看孩子们还拿不好手中的毛笔,李丽质和小武如大人一般耐心讲解着。
夫妻俩看着家中的这一幕。
李玥小声讲道:“我也问过稚奴他们,宫里的人多是教他们礼节礼仪,很少会教授他们这样的学识。”
张阳笑道:“明天继续给他们讲解气压,趁着他们年纪还小给他们灌输这种知识会更好,你可以把他们都收作山门的弟子。”
“我确有此意,可还是等这一个月的日子结束之后再做打算,看看这些孩子的学习得如何。”
看来李玥还想从中挑选几个。
等一节课结束之后,就是小熊最悲催的时刻,它被高阳,李治这几个熊孩子追打着。
俗话说得好狗急跳墙。
这头熊窗台爬到了屋顶上,黝黑的眼珠子看着屋檐下几个小魔鬼,不敢下去。
以前小熊是有精力不知道用到何处,现在面对这群熊孩子,它的精力根本不够应付。
此刻小熊身上还穿着小孩衣服,它用力抓着不停地挠着,怎么都脱不下来,来回地在屋顶跑动着。
最后干脆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一直等夜深了,孩子们都睡下了。
李玥朝屋顶挥了挥手,小熊从屋檐跳到一旁的小屋上,再从小屋爬到窗台这才下来,走到李玥的脚边,它用爪子抱着腿以示委屈。
锅里还有一些温热的稻米饭,倒上一些汤水和碎肉放入碗中喂给它吃。
看它狼吞虎咽地吃着,到了现在它才吃上饭,有些心疼地抚着它背上的毛发,这种痛苦的日子还要持续半月之久。
第二天一早,李泰和许敬宗便领着一群波斯人来到了村口。
几个波斯人如今穿着关中人的衣衫,倒是他们戴着包巾,大胡子模样。
许敬宗站在一旁不言语。
李泰解释道:“这便是在长安城卖东西波斯人。”
来人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波斯话,倒是一个西域人可以翻译出来,他讲道:“这是在说尊敬的大唐贵人,这些东西都是价格最公道的。”
听到公道二字,李泰吐了一口唾沫,以示嫌恶。
满满一车的货物,揭开布盖头,张阳首先看到的是一对还算完整的象牙。
还有一些红绿宝石。
意外发现了一些橄榄,这些橄榄干瘪,要是新鲜的就好了。
还有用骆驼骨头做成的盒子。
其余东西倒没有什么价值。
波斯以西一带时常会有战乱,那边是一个很混乱的地方小国林立,分分合合是时有之事。
这些战乱也成了货物流通的阻碍。
这帮家伙就不会和平下来好好发展一下贸易,把更多的好东西带到关中?
张阳收下几颗橄榄又拿出一张图,“我要这上面三样东西,不知道他们回到波斯的时候能不能找到,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
几个波斯人接过图又用别人听不懂的波斯语言商议了一番。
西域人翻译道:“他们说是没有见过,回到波斯的时候可以找一找。”
拿了几颗橄榄,张阳付了一串银钱这才让他们离开。
也不算是没有收获,倒是收获了几颗可以用作种子的橄榄。
这些橄榄的果核用来做种子正合适,还要自己来育苗。
送走了波斯人,李泰埋怨道,“这些波斯人的话语属实是听不懂,倒是那些玉石很漂亮,姐夫怎么就拿了这么几颗果子。”
“橄榄我们可以自己来育苗,也可以用来做橄榄油。”
按说波斯以西到地中海一带也挺远的,也难得会有西方人来长安城做买卖。
尽管从西方运送货物到中原这个富丽的长安城很辛苦,在这个年代大唐是人类文明最灿烂的地方,一个富裕的国度。
一路上长途跋涉数千里地,也有人走在半道上不是被打劫了,就是病死了。
能够有西方人好好地走到长安城,也是少见。
期间他们还要算好日子和季节,避开荒漠的风季沿途还要注意水源。
波斯以西还有很多国家,那里也是一个国度与民族复杂的地方。
说来在西方没有一个国度能够像中原皇帝这般统治和一统这么大的疆土。
李泰问道:“橄榄油是什么,好吃吗?”
张阳点头,“当然好吃了,到时候魏王殿下想喝多少就有多少。”
“当真?”
“那是自然。”
李泰狐疑道:“我怎么觉得你在骗人,那个橄榄油真的能喝吗?”
“当然能喝了,而且味道还非常好。”
第三百四十五章 送别张大素
“不信。”
“魏王殿下,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李泰气得跺脚,“小时候的事情本王都还记得,你可不要觉得小孩子好骗。”
张阳点头道,“是吗?”
心头又气又恼,还拿他没什么办法,最后也只能作罢离开去看着造纸坊。
一道道政令长安城发出,这天中书省内,一场礼部与中书省的谈话正在开始。
众人相对而坐一边是中书省官吏,另外一边是许敬宗带头的四个礼部侍郎。
文吏整理好桉卷,将一份份卷宗放到中书省的每个官员面前。
多久了,中书省终于是能够正眼看待礼部,也能够坐下来与礼部好好谈话了。
“按照中书省的意思是,朝中书信送去吐蕃,书信内容不提及陛下,只是中书省的意思?”
长孙无忌点头,“只有中书省的交代,天可汗的任何话语都不要出现在信中。”
房玄龄又问道:“你们有多大的把握将信送到松赞干布手中。”
张大象挺直腰背坐着,“朝中需要指派两位将领护送,并且三百骑兵马。”
中书省这边又是一番议论。
张大象看了看许敬宗的神色,小声道,“张尚书说有一份个人的书信也要送到吐蕃?”
许敬宗点头,“信就在下官手里。”
“要不要让中书省的人看看书信中的内容。”
许敬宗小声道:“下官已经看过了,书信内容不会有什么问题。”
“万一呢?”
俩人低声争论着,许敬宗小声讲着,“有些事情一旦朝中知道了,便会失去了效用,这才能左右松赞干布的判断。”
张大素清了清嗓子。
俩人这才停止争论,中书省这边的商议已经结束了。
房玄龄开口道,“这件事会让兵部安排。”
许敬宗又道:“不知道礼部可否指派两位将领。”
长孙无忌瓮声道:“哪两位将领。”
礼部与中书省两边的官吏中还有一个人写着记录,每一句正式的对话,都会被一旁的褚遂良记录下来,记录下来的这些话语届时还要呈给陛下过目。
许敬宗又道:“如今担任守卫承天门又是左武卫的裨将,李道彦和苏定方。”
“为何是这两人?”
许敬宗解释道:“一来李道彦早年前就有在河西走廊与吐谷浑作战的经验,二来苏定方将军有兵事谋略,与阿史那杜尔交手过,一旦事情有变,也能与身在西域的阿史那杜尔联系。”
话语落下,中书省这边又是一番议论。
最后房玄龄做下了决定,“可以让这两位将领护送,可他们不进入吐蕃地界,只是护送,出了祁连山便不能入吐蕃。”
长孙无忌嘱咐道:“眼下只是送信,要是两位将领莫名进入吐蕃,会让松赞干布以为我们是要攻打吐蕃部族。”
说完话中书省将一份帛书交给礼部。
许敬宗郑重接过帛书,“礼部这便去安排。”
谈话结束,许敬宗带着礼部的众人回去,一路走着手里拿着这份帛书,手里满是好奇。
加快脚步,留下李百药守着礼部,几人也回到了外交院。
外交院内也是冷冷清清,安排了两个士卒看守着门面。
许敬宗拿着帛书又看了看张大象和张大素。
当着他们两人的面,许敬宗打开这卷帛书,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果然都是问责吐蕃为何来查探军情和扰边行为,被说明了后果。
许敬宗又拿出一卷信,“这是张尚书要交给松赞干布的信。”
见信拿到桌桉上,张大象当即打开看着,这封信上面写着张阳对松赞干布的问候,倒像是老朋友之间的嘘寒问暖。
还说了张尚书自己的苦恼,除了提了一嘴唐玄奘倒也没有特别的。
看完信,张大象坐下低声讲着,“要不是之前知道吐蕃人与张尚书不愉快,还以为他和吐蕃松赞干布之间是非常信任的朋友。”
许敬宗笑道,“信当然是给朋友,示好也是为了安抚松赞干布,并且提及唐玄奘也是让吐蕃帮个小忙,照看这个出走关中的和尚。”
三人又是商议了一番,安排好了事宜,这一次送信还是由张大素亲自出马。
大素收拾着行囊,“大哥放心,当初我去过高昌,再去一趟吐蕃也是去见见那边的风景。”
第一次让张大素出关,张大象心中很是担忧,现在有了上一次经验,这一次也能放心不少。
“临走去见见父亲。”张大象叮嘱道。
礼部准备好事宜,兵部的文书也送到了。
中书省很看重此次事宜,李道彦和苏定方收到文书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带着三百骑兵马等在城门外,等着礼部的人到。
张大素穿着一身使者官服手里拿着节仗。
先是看向两位将军,张大素开口道,“这一次出使吐蕃有劳两位将军了。”
苏定方安抚着身下的战马,“我们只是送你出祁连山,给你两百兵马护送进入吐蕃地界。”
张大素稍稍一礼,也翻身上马,看着前方的路又道,“去之前想见见家父家母。”
“既要走千里路那是自然要见。”苏定方拉着战马的缰绳朗声道。
队伍先是要走一趟骊山,苏定方和李道彦兴致很是不错,这一次可以出兵还带着其他事宜,此去又是一年半载,来时都希望能够带着军功。
战马到了村口停下,不能再靠近了,太上皇和太子还有一众皇子都在骊山,不然惊动了兵马不好解释。
只让张大素一人一骑进入骊山地界。
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出使吐蕃,张公瑾夫妇一起来村口,张阳陪在一旁。
看到张大素手里拿着的节杖,师母眼里带着泪花。
张大素跪在地上开口道,“爹娘,为大唐出使西域本就是光耀我门楣之事,不必担忧,孩儿也必定全身而退。”
张公瑾低声讲道,“你只是使者,一旦大唐和吐蕃开战,你一定要保全好自己。”
张大素点头道,“孩儿明白。”
看儿子还跪在地上,师母扶着他起身,“别弄脏了这身官服,奔波之时不用穿着。”
“孩儿明白。”
张公瑾示意道,“你是老夫儿子的上官,有什么要嘱咐的赶紧说。”
走到张大素面前,张阳低声道,“有些话确实要对你说,吐蕃是高原,一旦深入吐蕃地界人就会有高原反应。”
张大素不解道:“高原反应是什么?”
“具体症状很多,比如说头痛,呼吸困难,一旦出现了这些症状就一定要停下脚步,等待吐蕃人来接见,切莫再往前走了。”
张大素思量着,“在一些典籍中也看过相关的讲述,真有这般凶险?”
张阳点头,“一旦出现高原反应就要卧床休息,千万不要冒进,让松赞干布自己来见你,他若是不来面见你,那就直接回来,大唐也不怕和他们开战。”
“没错!”张大素重重点头,“我大唐自战乱中立国,朝中勐将英雄如云,不怕他吐蕃。”
拍了拍张大素的肩膀,大家的年纪都差不多,张阳踹起手,“记住高原反应,具体的自己去感受,但凡队伍中出现了有人身体不适,一定要停下脚步。”
“下官一定记在心中。”
张阳笑道:“去吧,注意安全。”
“喏!”
张大素朗声回应,这是作为下属向上官的回应,礼部几人都很信服这位年轻尚书,这礼部就是张阳一手搭建起来的。
张大素又是向父母行礼,这才上马离开。
张公瑾讲道:“孩儿总要出远门,男子汉大丈夫必要经历凶险,你哭做甚。”
张阳讲道,“师母,大素只是去送个信,想来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收了收眼泪,师母回话道,“当年你老头子跟着别人南征北战,都是老婆子我一人拉扯大这三个儿子,你现在说得轻巧。”
张公瑾欲言又止,只能看着她离开,“当年战乱,她也不容易。”
张阳安慰着,“老师不用担忧,我让许敬宗放话出去,敢动我大唐使者一根毫毛,我会让他吐蕃天翻地覆。”
张公瑾笑着点头,“你现在有点像老夫的弟子了。”
张大素踏上了前往吐蕃的行程。
张大象和许敬宗站在城门前,看着这支队伍从骊山方向过来,又会朝着陇西方向而去。
“此去又是许久见不到大素。”张大象感慨着。
一个骊山村子的汉子也骑马而来,他开口对许敬宗讲道,“骊山令带话来,让你许敬宗传话。”
许敬宗诧异道:“什么话?”
来人大声道:“让你的眼线带话给松赞干布,谁要是敢动我大唐使者队伍一根毫毛,要将他吐蕃灭个天翻地覆!”
听到这话,许敬宗先是诧异,又道:“还请带话给骊山令,下官一定办好。”
那人骑着马儿又离开了。
张大象突然笑了笑,“这才是英雄好汉,就该有这般气势才对,我大唐子民在外谁敢动!”
正在宫中看着奏章的李世民听着长孙无忌的讲述。
“事前李道彦和苏定方去见过张阳?”
“正是如此。”长孙无忌如实禀报。
批阅完一份奏章,李世民又拿起一份奏章,“这小子眼光倒是毒辣,一眼就看中了朕手中两个年轻翘楚,倒也无妨,让这两个年轻将领去磨砺一番,养在长安城也不是一件好事。”
“陛下远见,臣佩服。”
李世民提笔而起,“多久了?”
殿内很安静,两个宫女摇着扇子给陛下驱散热意。
“陛下的意思是……”
“朕是问张阳禁足多久了?”
“半月有余。”
李世民啧舌道:“这才过了半月,朕的孩子们在骊山皇后很是牵挂。”
……
眼下炎炎夏日,尽管为了防止村民中暑,种植水稻的进度慢了不少。
天还没亮夫妻俩便出门带着一群孩子开始晨跑。
杨婶跟在后面照顾着皇子和公主们。
绕着村子一圈跑完之后,孩子们便跟着孙思邈道长打太极拳。
坚持了半个月,孩子们都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
他们的日子与村子里其他的孩子不同。
都是李玥一手精心照顾,她说了这是为她以后带孩子积累经验。
把孩子重新带回来安置好已经是上午,太阳完全升上去气温爬升得很快,闷热的天气会让人喘不过气,就连渭水河的河水都是温热的。
只有骊山的山脚下可以凉快一些,把孩子们都交给媳妇安顿好。
张阳这才接着去忙村子的事宜,拿出一箱子银钱,对上官仪讲道,“这些银钱你拿着,给蓝田县盖一个大书舍,一切学费全免,都由我们骊山出。”
上官仪接过这一箱子银钱点头道,“骊山令放心。”
人心要拉拢,既然都是封地,这些人口也都是自家的。
褚南的号召力也很不错,经过他治理的蓝田县这里的县民都能听从他的安排。
蓝田县有两千余人口,这么多人口用来建设封地可以加快不少的工期。
心里正谋划未来村子的建设,就听到熟悉又充满魔性的笑声。
“哈哈哈!小子,看看老夫给你带了什么人过来。”
闻声看去,看到李孝恭正带着一个人而来。
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
李孝恭讲道:“就是这个小子。”
牛进达抚须笑道:“就是你让老夫子在边关戍守三年?”
张阳拱手道:“戍守边关是必要的,再者说这是陛下的旨意,至于谁去戍守边关并不是小子能够决定的。”
牛进达坐下来又道:“离开长安城三年,没想到这三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一个当初的礼部文吏成了侍郎,又被弹劾离开了礼部,成了东宫的官吏,教导太子有方做了百官公卿表,还成了礼部的尚书,年仅二十有一。”
说完一番话,牛进达深吸一口气,“程老匹夫说长安城出了妖孽,这话原本还不信,回了长安城才得知此话不假,果真出了妖孽。”
张阳狐疑地看着牛进达。
李孝恭回忆着,“当初送棉花的事情要不有牛进达网开一面,这棉花还进不了关中。”
牛进达笑着,“这些都是小事,老夫在边关戍守看到的事情自然比关中多,就是高昌的将士身上有一股很重的戾气,他们常年征战,也有消息不断传来,当年的奴隶没想到能有如此战力,杀得西突厥节节败退。”
第三百四十六章 武将牛进达
张阳想着这些话语,也看着牛进达这个人,李孝恭还是老样子是个大老粗平时倒还算是斯文,至于牛进达嘛,也不知道是不是戍边刚回来的缘故,气质上非常的狂野,站姿坐姿都非常的嚣张,现在他扣了扣鼻子,甚至拔了一两根长出来鼻毛。
英雄好汉气质彪悍又狂野。
“西突厥都停战小半年了,年初这才拿下龟兹,短时间不会开战的。”张阳还是礼貌地行礼又给解释。
话语说完,牛进达又是脱下靴子,挠了挠脚底板,似乎挠起了皮泥,又扣了扣指甲,再是摸了摸鼻子。
很好,英雄好汉都是不拘小节的。
以后有机会要多给天可汗讲一讲卫生的重要性,比如说个人卫生方面。
行伍中人的风气又不好改变。
确实又有些无奈。
“你这么看着老夫做什么?”注意到目光,牛进达神情不悦道。
“在下觉得牛进达将军应该注意一下个人卫生,比如说多多洗澡。”
牛进达发出满不在乎地一声冷哼。
他面对洗澡竟然如此地不在乎。
张阳手里不停地摇着扇子,越来越不爽利,还有他的胡须都打结成一团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李孝恭打圆场道:“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东西变的,背地里做的事情连老夫也不清楚,莫名其妙就把高昌献给了陛下。”
牛进达了然点头,“少年人果然有手段。”
“我还留了一些好酒,让人做一些吃食,不知道将军用饭了没有。”
牛进达站起身提了提裤腰,“确实还没用饭,说来戍边三年都没好好用饭过。”
要勤快,要懂事,张阳麻利地从村子里的库房拿了两小坛酒水,好巧不巧看见李泰正在烤着两只鸡。
迅速从他手中夺过一只便快步离开。
看着被夺走的一只鸡李泰愣在原地,再回头看看一路跑向牛进达的张阳,李泰再是扭回头,皇子不能掺和军中事宜。
心中这么告诫自己,李泰默不作声继续烤着鸡。
一只烤鸡上桌,张阳又从菜地里拔了两根萝卜洗了洗,生嚼着也能用来下酒。
两根萝卜一只鸡,就当是请客了。
李孝恭笑呵呵给牛进达倒着酒水,“这小子自己酿出来的都是好酒,长安城都买不到,你赶紧尝尝。”
见牛进达先是咬了一口萝卜,在嘴里嚼完咽下之后,又是撕了一只鸡腿咬下一口,一边吃着还会把脸前的头发也吃进去,又吐了出来,接着又把碍眼的头发用油腻腻的手往后一撩。
牛进达灌下一口酒舒坦地长出一口气,便再问,“你小子怎么不喝酒?”
张阳晃了晃手中的竹筒杯子,“我喜欢喝茶。”
李孝恭劝道:“这小子讲究惯了,不用管他。”
别看这俩坛子小,那酒水烈度也不小。
当初酿稻米酒时的前几坛酒水都是很烈的。
下了三大碗,牛进达一拍桌案,凶神恶煞,“好酒!”
李孝恭一喝酒就会满面通红,可他的酒量一直都很好。
见他们一碗一碗喝着,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停,张阳走回住处在家里翻找着。
“夫君找什么呢?”李玥拿着书卷好奇问道。
“我找剪刀。”
“家里孩子多,就先把剪刀和菜刀都藏好了。”李玥垫脚把手伸向柜台上,便取下了剪刀,“夫君要剪刀做什么?”
“有人不讲卫生,我打算帮一帮他。”
讲着话又顺手拿了一块肥皂。
再是走出家门的时候,张阳停下脚步,看看院子一群孩子还在做题目,数了数人数,确认没错了大家都在,这才放心出门。
把剪刀藏在后腰,张阳又拿了一坛子酒水过去。
牛进达和李孝恭喝得正高,两人说着当年的事情,唾沫星子横飞。
嗓门如雷动,又是大笑又是大骂。
张阳默不作声把一坛子酒水放下。
李泰烤的那只鸡此刻已经尸骨无存。
半个时辰过去了,酒劲也上来了,李孝恭晃晃悠悠坐着,正在享受着风吹来时偶尔的凉快。
李孝恭平时倒是会修一修边幅,也能打理他自己。
牛将军就不一样了,这卫生情况有些着急。
张阳提着剪刀小心翼翼接近,提起他的一缕胡子剪下一刀,看对方只是眉头动了动没什么反应,便放心地继续给他剪胡子。
剪刀划过下巴的胡渣的时候,刀口都在作响。
废了好一会儿劲,把胡子剪了再帮他胡渣刮了干净,再是修剪鬓发。
打理完之后,再给他修剪一下长发,这样看起来舒心多了。
收起剪刀,张阳扛着牛进达一路往渭水河边走去,到了河边站定脱去将军的外衣,把肥皂打湿往他身上胡乱抹了抹,便将人丢进河中。
这不丢还好,一丢只听一声怪叫。
牛进达在水里扑腾着沉下去又浮上来。
张阳慢条斯理讲道,“水不深,牛将军淡定点。”
李孝恭也迷迷糊糊走了过来。
牛进达试了试确实能够在水中站定,“呔!你做甚!”
张阳揣着手,“我想给牛将军洗洗。”
牛进达指着人,“用得着你来洗?”
说话的时候他摸了摸下巴,又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再是一看水面倒映的自己,一声凄惨的咆哮。
也叫得李孝恭酒醒了大半,提了提定睛看了看眼前的情况,回想着刚刚迷迷糊糊时,张阳做过的事情。
“谁干的!”
牛进达再次咆哮。
李孝恭手指向始作俑者。
瞪着大眼珠子,牛进达气从鼻孔出,迈着步子就要冲上前,“某家宰了你!”
说着话牛进达的一拳就要打来,张阳侧身躲过抓住对方打来的右手,以右脚为轴一个回转体,甩出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牛进达在地上咳嗽着,这一摔差点摔得背过气去。
李孝恭也看呆了,从来没见过这小子出手,只是知道他的力气很大,脑海中回想着刚刚动作的刹那间,牛进达这么一个壮汉,被张阳轻而易举地摔过了肩。
牛进达狼狈地起身,“好小子,有身手!”
再是一拳打来,张阳侧身躲过,一脚踢在他的脚踝处。
身体失衡,牛进达又是摔在地上。
张阳膝盖压在他的腰上,反手扣住他的手臂,就这么单膝压着。
牛进达用尽了力气,怎么都起不来。
李孝恭久久没有回神,目光怔怔看着,“这是什么打斗招式。”
张阳解释道:“不过是一种防身术而已,河间郡王不用见怪。”
要被这么押着,只要他不松手怎么都起不来,牛进达拍着地面,大喊道:“某家认输了。”
张阳一手绕过他的大腿,一手扛着腰,将他整个人举了起来,随手又扔进了渭水河中。
看着牛进达在水里扑腾,李孝恭揣着手凑近小声问道:“刚刚那招式……”
张阳解释道:“一种以弱对强的防身技巧而已。”
李孝恭十分认同地点头,“确实简单,一看就会,就是以前打斗的时候没见人用过。”
在水里又是扑腾了几下,牛进达狼狈地走了。
张阳便问道:“这牛将军来骊山做什么来着?”
李孝恭看着他落寞的背影,“说是来见见你,谁让你一条计谋就让他戍边三年。”
“河间郡王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除了夜里还睡不好没有其他毛病。”
“还是要多运动,多养生,来骊山住几天说不定会好一些。”
李孝恭闻言点头,“长安城热得出奇,打算来住几天。”
“您和太子,还有蜀王殿下住一个屋,村子里没房子了。”
“无妨,等他们走了老夫再来。”
牛进达狼狈地回到了长安城,心中带着怨气一脚踢开了程咬金的府门。
正啃着牛肉的程咬金瞧了眼踹门而入的牛进达,在长安城这种串门方式很常见尤其是武将之间,也是彰显大家的磊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再是一看牛进达,程咬金用力咽下口中的牛肉,“老牛!你怎么年轻了几岁。”
牛进达悻悻讲道:“骊山那小子把老夫的胡子给剪了。”
“哈哈哈!”
程咬金拍案大笑着。
本就有怨气,牛进达冲上去又和程咬金打了起来。
体会过张阳的过肩摔,牛进达乘其不备也是一摔。
程咬金被这么一摔喝问道:“什么招式!”
牛进达抬着下巴讲道:“牛家自创。”
程咬金吐出唾沫,“你放屁!你老牛还能自创?”
见势还要再打,牛进达连忙解释道:“是骊山那小子,他给某这么一摔便记下了,动作简单不拖泥带水,一招制敌很是好用。”
程咬金收住拳脚,“这么好的招式没见寻常武夫用过。”
牛进达回味着刚刚那一摔,“有种四两拨千斤的意思。”
正好看到程处默路过,程咬金大喝道:“处默!你过来!”
程处默闻言木然走上前。
程咬金拉住程处默的手臂,背身一摔,就将人摔在了地上。
程处默倒在地上喝问道:“老货你做甚!”
“嗯,某家也会了,不过如此。”
都是行伍中的杀才武夫,这种招式只要找到窍门也不难。
程咬金提了提裤腰带,“再来,再试试。”
牛进达想要阻止,谁家会摔孩子玩。
本来就不聪明,摔傻了咋整。
程咬金拉过程处默的手臂,背身正要摔,却见怎么都摔不出去。
话语还没说出,牛进达又被眼前的场面惊住了。
任由程咬金怎么努力拽,程处默就是站在原地,怎么都摔不出去。
再是一看,牛进达很快看懂了,原来是程处默一手撑住了程咬金的后背,腰力用不出去。
看自家老货作罢,程处默摇头叹道,“匹夫。”
要是平时这么说,程咬金肯定揍儿子去了,此刻还站在原地心中疑惑不解。
程处默讲着,“过肩摔本就是靠着腰背下沉的手段,抵住对方的腰背便可破解。”
程咬金喝问道,“你如何知道?”
程处默撕下一片牛肉吃着,“张阳教的,还教了破解之法。”
“还教什么?”
“忘了。”
程处默一边吃着牛肉离开,留下两人相看。
事后张阳才知道,武夫对胡子很看重,摸着自己下巴的胡渣,听着李渊大笑着讲话,“现在牛进达怕是几天都不敢出门。”
正思考,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扯着,张阳低头看去见到是李治。
李治皱眉讲道,“既然有气压,人为什么感觉不到被压着。”
张阳耐心解释道:“因为平衡,我们人体内也有气,因为我们在呼吸,就像是竹管内也有空气的时候,水上不来,如果我憋气五脏会很难受,外面的气和我们体内的气产生了平衡。”
“再比如说我们面对大风的时候,会呼吸困难,因为有风的时候我们人感受到的压强是不一样的。”
也不知道这么解释有没有用,李治反正是在思考。
想了一会儿,李治开口道,“那如果说气压发生了变化,人会不会被压死。”
张阳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世间所有生灵都会死。”
看着李治的神情,张阳又笑道,“不过你可以放心,这个气压就像是日升日落一样,永远都是定数,永远都不会改变,像我们相信太阳落下还会再升起来一样。”
李治皱眉再问道:“皇姐说诸子百家中有一门叫作气象学家,可以预知气象变化,气象学家在哪儿。”
“你问这个做什么?”
李治抬首道:“父皇时常担忧每年的粮食收成,如果气象学家可以知道提前知道天气如何,是不是可以避免很多事情。”
童言无忌,孩童的善良往往会影响大人。
听到李治已经开始为社稷担忧了,李渊欣慰地笑着。
张阳耐心解释道:“气象学是一门很晦涩难懂的学科,就算是能够预料,也只能预料最近几天,根据自己见到的预兆来推算,你可以先看看动物的预兆,比如说下雨前虫子会怎么样,蚂蚁会怎么样,云会怎么样,这些都是预兆。”
“我要是学了这些,能掌握气象学吗?”
“不够。”
张阳给了一个很果断的答复。
眼看李治又要哭起来,这小子动不动就喜欢哭。
第三百四十七章 童言无忌的提问
李渊站在一旁笑着。
看李治抿着嘴泪眼在眼底里打转,张阳又道:“你要是敢哭出来,晚上就让你多做几道运算题。”
李治抿着嘴,闭上眼擦了擦了就要流出来的眼泪,闷不做声掩面跑了回去。
看见自己的孙子边跑边哭,李渊倒也不气,“你现在越来越像自家人了。”
张阳拱手道,“您是玥儿的爷爷,我们本就是自家人,我们也可以赡养您。”
“赡养?”李渊摇了摇头,“倒也不至于让你们夫妻俩人赡养,朕自己也攒了不少银钱,想着再过几年找一处僻静的地方。”
“僻静的地方?”
张阳跟着一路走着。
李渊的脚步不停,“再找几十个侍女照顾朕的下半生,做过英雄好汉,也在皇位上坐过,这辈子也知足了。”
其实李渊是个很乐观的老头,听他说着找个僻静的地方度过晚年,倒觉得他更喜欢村子里的人间烟火气。
张阳揣手停下脚步,挺直着腰背看着前方,“您更喜欢这个村子吧,这里更有烟火气,在我看来,在您的心里这里比宫中更像人间。”
李渊没有否认只是笑着。
张阳又道:“英雄好汉的落幕往往都是归隐山林,我觉得这样会更好。”
瞧了一眼张阳,李渊低声道:“从认识你以来,朕在你的眼神里总是能够看到一种东西,这种东西是别人眼中没有的。”
张阳干笑着,“都是两个眼珠子有什么不一样。”
李渊解释道:“你眼里对皇权没有敬意,不论是面对二郎还是面对朕,你总是能够挺直腰背,直视朕。”
听闻这话,张阳朝着长安城方向行礼,“臣自小就是一个乡野小子,不懂规矩不懂礼数,还望见谅。”
“别装了,要是别的孩子早就已经改了乡野气,在你的骨子里就没有对皇权的敬畏,朕不喜欢虚伪的人。”
好吧,您老慧眼识人。
张阳不打算继续计较,刚走几步远就看到高阳公主站在树边叫骂着,又是抬头见到了小熊爬在不算高的树枝上,此刻正躺在树杈间舒服又惬意地嗮着太阳。
这头熊又找到了一个可以躲避熊孩子办法,可喜可贺,嗯。
李渊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来,“这些孩子以后要你多多照顾了。”
张阳叹道,“都是媳妇的弟弟妹妹,也是需要照顾的。”
“有你在,朕的心里会踏实一些,二郎要处理政事对孩子们也疏忽了,就像是李佑就是他疏于管教。”
想起李佑的下场,张阳沉吟半晌,李世民在教孩子这方面上确实不妥当。
再看眼前这些皇子公主,看起来顽劣了一些,这个年纪也是可以扶正的。
“您老放心。”
李渊低声讲着,“你现在只是礼部尚书,只要你不犯错将来也可位极人臣,当年的事情多多少少有朕的过错,是朕没有考虑周全。”
这位老人家挂着懊恼的神色,无奈又讲道,“如若当初考虑周全也不会让他们兄弟二人刀兵相向。”
有了当初玄武门的前车之鉴,李渊更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在之后的这些孩子们之间。
张阳拍着这个老人家的后背,“如果他们真要重蹈玄武门的覆辙,我一定打断他们的腿。”
李渊神色凛然点头,“就该有这般的气势,以前朕不觉得,现在二郎坐在皇位上,朕以为如今的他反倒是优柔寡断了许多。”
“可惜了。”李渊摇头叹息,“你明明是个做武将的好料子,多好的英雄气概,怎么就偏偏是个文官呢?”
这话也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了,张阳不解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说。”
“当年天下大乱,也是英雄豪杰辈出之时,当年瓦岗寨出来的将领哪一个不是威风八面的英雄好汉,破宇文化及,灭王世充。”李渊感慨道,“只可惜人心不古。”
和老人家讲话,总是会说起当年的事情。
人心都是会变的,英雄好汉也是会动摇的。
瓦岗寨的崛起是豪气云天,可最后分崩离析的时候也是令人扼腕叹息。
当年的英雄好汉,在如今的大唐还剩下几个。
这些英雄好汉,早已不是当年。
见李渊重重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张阳疑惑地看向他。
“像你这样的小子要是能够去边关戍守几年,好好锻炼一番,也是一个好汉。”
张阳清了清嗓子,“戍守边关?您老是没看见吗?”
“看见是什么?”
“牛将军在河西走廊戍守三年,回来的时候人都快成野人了,再者说我这人爱干净,行伍中人的卫生观念太差。”
“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有女人一般讲究。”李渊摇头又道:“无妨,有人爱钱,有人喜好女子,谁都有自己的缺点,你这爱干净的毛病,在老夫看来不算什么。”
说完话再是一看,这小子爱干净到了一种让人发指的地步,水一定要煮过才能喝,饭前一定要洗手,这都是什么奇怪的讲究。
要这种人去行伍中,想想那种场面,估计比杀了他都要难受。
找到了张阳的弱点,李渊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倒也罢了,你这样养尊处优的人要是去了战场,多半活不了多久,届时老夫只能向天呐喊,天妒英才,魂兮归来!”
张阳拱手道,“那我谢谢您了。”
在骊山禁足的一个月就要结束了,骊山上的行宫也没有拆完。
怎么才能让这些孩子安安心心地睡午觉?李玥想出了一个办法,谁能够听话地睡午觉,就奖励他们一顿点心,至于点心就是加了果干的蛋糕而已。
这些孩子在美食面前,完全没有谈条件的余地。
只能听之任之地睡觉。
这些孩子正睡着,长孙皇后便来到了村子,她是准备来带孩子们回宫的。
夏收刚刚结束,夏天也才结束一半。
李玥挽着皇后的手,讲述着孩子们这些日子的转变和学到的东西。
皇后走到面前,张阳行礼道,“见过皇后。”
长孙皇后点头道,“这些日子叨扰你了。”
“不叨扰,皇后和皇子公主们,想要在家住多久都可以。”
朝着家里看了看,见孩子们都在一张木板上整齐一排地躺着,场面不是太好,像极了来等收尸的样子。
不过皇后的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小声道:“这些孩子能这么听你们话?”
又怕打扰到孩子们睡午觉,长孙皇后又走出来。
李玥解释道:“我不过是以食物诱之,他们便可以乖乖听话,每一次睡了午觉之后便可以吃上一份点心,谁要捣乱,捣乱的人便没有蛋糕吃。”
长孙皇后再问道:“有人捣乱吗?”
李玥摇头,“没有人捣乱,都很听话。”
张阳站在一旁,媳妇这么说是不想让皇后失望,其实是有人捣乱的,就比如说这些孩子最能闹腾的高阳公主,她就被罚了三次。
相对来说在这些孩子里最懂事也最能组织其他孩子的,也就是长乐公主了。
李玥是这样孩子的主心骨,而李丽质便是这些孩子们的领头人。
就连高阳也要听李丽质的话。
等孩子们一个个睡醒了,杨婶拿着一个铁盘子,铁盘子上放着一个个的蛋糕。
见到皇后,杨婶先是行礼。
见长孙皇后伸手要去拿一块蛋糕,李玥连忙讲道,“母后,小心烫手。”
孩子们一个个走出房间,围着这个皇后打转。
一声声的母后叫得皇后的脸上都是笑容,她亲手将蛋糕递给这些孩子们。
皇后自己也尝了一块,“嗯,味道确实很香甜。”
一边还听着孩子们讲述最近的事情。
只有李丽质情绪不太高,她走到李与身边,“母后来了,我们是不是要回去了。”
李玥抚着她的发髻,“等骊山建设好了,你们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其实皇姐和夫君也要回长安了。”
李丽质拿着手里的这块蛋糕一直舍不得吃。
对孩子们来说在骊山的这一个月过得特别充实,也过得十分愉快,不论是学习还是小实验,对她们来说见到了在宫里见不到的事物,都是对眼界的补充。
送着皇后和孩子们离开,小熊远远地跟着又不敢走太近。
李丽质和李治一步三回头,一直到了村口坐上了回宫的马车,这才收回了目光。
护送的将士也站起身列在两旁护卫。
马鞭子挥下,载着一车公主和皇子的马车开始驶动,小熊蹲坐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好似对这些孩子它有些不舍。
虽然是一直折磨着它,这一个月也积累出了感情,对这头熊来说,有这么几个熊孩子作伴,它的日子也有意思许多。
李玥讲道:“我们收拾收拾,明日也回家。”
正要往回走,见小熊还蹲坐在原地不肯走,张阳一把拎起它,跟上媳妇的脚步,“等以后骊山的新家建好了,我们就搬来骊山住。”
护送公主皇子的队伍,从玄武门走入一直进入的皇宫中,到了立政殿,这群孩子才一个个走下马车。
看到孩子们都回来,李世民也放心了。
长孙皇后小声讲道,“父皇说是要在骊山多留几日。”
“朕明白,一直在宫里他难免落寞,让他骊山也好。”
陛下这么说,长孙皇后心里还是多了些顾虑,也没有多言。
回到宫中,李治看着忙碌的立政殿,宫女来来回回收拾着,眼前又是这么些熟悉的面孔。
心里怅然失落,跟着皇姐和姐夫的这段日子确实很愉快。
好想再回骊山,李治看到了一卷书,这是姐夫给的书卷,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很有意思的学识,比如说我们生活在一颗球上,这颗球是在自转。
李治抬头看向自己的母后,“母后,我们真的活在一颗会自转的球上吗?”
长孙皇后闻言笑了,“谁和你说的。”
李治抱着书卷道:“姐夫说的。”
整理着一件件衣服,长孙皇后思量半晌再讲道,“这种天地间的事情或许袁天罡道长能够明悟一下,他就在钦天监。”
孩子只是玩闹也就罢了,看李治还是一脸纠结的表情。
长孙皇后指派了两个宫女陪着李治去钦天监找袁天罡。
离开立政殿,李治一路跟着宫女,脑海中一次次地确认着,我们还是不是真的活在一颗球上。
终于来到了钦天监,刚想走入李治就撞到了一个人,抬头看去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中年人。
“你是袁天罡?”李治小声问道。
“贫道李淳风,敢问是哪位皇子。”
宫女回道:“这位是陛下今年才封的晋王。”
李淳风连忙行礼,“原来是晋王殿下,可是寻袁道长?”
李治抱着手中的书卷,还是一脸的谨慎,“嗯,来见袁道长。”
李淳风低着头行礼,“随贫道来。”
走入钦天监,李治第一眼看到的是一个偌大的香炉,小脸上不由得眉头紧锁。
袁天罡手执拂尘,闭着眼盘腿坐在地上。
李淳风来到他身边小声讲道,“晋王殿下来了。”
闻言,须发皆白的袁天罡抬首微微睁开眼,“不知道晋王殿下所来何事?”
李治奶声奶气讲道,“你通晓天地至理?”
袁天罡缓缓开口,“上不上明悟天地至理,贫道只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李治问道,“你知道气压吗?”
“贫道听说过,因此也钻研过。”
“那你知道我们活在一颗会转动的球上?”
闻言,袁天罡站起身一身道袍脏兮兮,他一手挥袖一手抚须,“这是何人所讲的妖言,竟与晋王殿下说明。”
李治回话道,“姐夫讲的,就是骊山的那个姐夫,而且他还说日夜变换就是因为这颗球在转。”
袁天罡了然道,“从来没有这种说话,晋王殿下怎能听信这等妖言。”
李治带着疑惑又离开。
晋王殿下在骊山的那位姐夫不是别人,正是张阳。
眼看袁天罡就要发怒,李淳风讲道:“张阳是一个很有智慧的,像他这样的人不该会说出这样的无稽之谈。”
“我们怎么会活在一颗球上,而且这颗球还在转?”袁天罡来回踱步走着,许久之后他朗声大笑,“哈哈哈!好个妖言惑众之辈,贫道自要会会他。”
第三百四十八章 在下不斗法
袁天罡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
李淳风也不好多做阻挠,袁道长早就有了想要和张阳坐而论道的意思,只是一直以来没有付诸行动。
带着一车的行李,张阳和李玥也回到了家中。
在骊山野了一个月的小熊终于回到了家中,他迈着自己小短腿闻了闻院子里的空气,然后一步步朝着熟悉的柴房走去。
夫妻俩正收拾着家中,家里一直都是王婶在照看,也打扫的很干净。
张阳搬着家具,杨婶匆匆而来,“有个叫做袁天罡的人要见驸马。”
张阳放下柜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不见。”
杨婶点头这就去回禀。
家里,李玥擦着桌子讲着话,“就是钦天监的那个袁道长吧。”
张阳点头。
“他来见夫君做什么?”
“不清楚的事情还是不见为妙。”
本着要教育晚辈,端正言行的意思,袁天罡自然要去会会张阳。
听到回复还不见人,袁天罡气得来回走着。
李淳风陪在一旁劝道:“袁道长莫要着急,贫道与他们夫妻有些交情,不如让贫道去见见。”
杨婶刚出门又急匆匆回来,“李淳风道长也来了,说是一定请驸马见一见袁道长。”
对袁天罡这个人,张阳打心里提不起什么兴趣。
看了看媳妇,还要嗮洗衣服,家里一堆事情要忙,张阳又回道:“家里很忙,让他们改日再来。”
“明白了。”
这么多活交给媳妇和两位婶婶都忙不过来,更别说要见袁天罡了。
家里也要大扫除一番。
院落打扫得很干净,就是屋内许久没有收拾,小武吃力地捧着一堆堆衣服,将它们全部放入水桶中,浸湿衣服之后,坐在老师身边一起洗。
张阳提着已经打湿的被褥,被褥绕过柱子,接着不停地交叉,再是用力一拧,拧干得差不多,这才拿出去晾晒。
看着太阳已经升高,就快要到午时了,李玥使劲搓洗衣服,赶着现在阳光正好,将这些衣服全部挂起来。
等忙活完,小武和媳妇坐在躺椅上已经累得够呛。
张阳做了两个菜,一家子就这么对付一口。
小武乖巧地端着饭碗吃着饭食,“老师这一次有看上的弟子吗?”
李玥摇头,“稚奴虽说好点,但在数术上显然不如丽质,而高阳根本什么都学不进去,至于其他的孩子,现在还小,再看一段时间。”
对宫里的孩子们作出评价,李玥对自己的弟子要求很高,除了丽质和小武也没有第三个弟子。
小熊大口吃着自己碗中的饭食,它也终于可以惬意又休闲地过一段日子了。
饭后一家子坐在院子里,小武和李玥睡着午觉,等她们睡醒了之后,衣服和被褥也晾干了。
张阳拿着手中的书卷看着,书卷上写着的是关于人口律法的。
李世民对人伢子的控制还是很严格的。
人口就是赋税,生产力。
这关于国本和人力。
写明了各个阶级能够拥有的部曲侍奴数量。
在长安城或许还会严苛一些,官府也会管着。
可到了除了长安城,在洛阳或者是其他富庶之地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各个官府对权贵和世家的作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充满了漏洞的律法面前,他们有无数种办法可以避免官府的问责,而且世家更是地方的地头蛇,官府为了地方的稳定治理更会给世家大族几分面子。
而在这种基础上,更多见不得人的事情也发生了,李世民对铲除世家的决心是有,也在付诸行动。
可要铲除世家,光是用这种软措施并不行。
尤其是大唐这个带着英雄气又有些傻里傻气的时代。
活着不容易,想要活得好更不容易。
不多时,李玥便醒了,她收拾着已经是晾晒好的衣服,尤其是那件官服,她仔细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什么地方掉线,没有破损,再是好好的挂起来。
吃了晚饭,李玥还在耐心地教着小武做题,现在小武已经能够做一些假分数和带分数的题。
放在后世也是小学水平,对小武现在这个年纪来说是不是有些太难了,媳妇教得也有些着急,很多地方讲得不是这么通透,小丫头能理解吗?
李玥还要给她讲述着对数的认识。
今晚的夜色不错,张阳喝着葡萄酿看着满天的繁星,西域送来的葡萄酿很酸,稍稍一小碗解解嘴里的寡淡正合适。
今年西域的气候很不错,葡萄长得肯定也很好。
李泰一直说起突厥的事情,突厥的下一批奶粉肯定没有去年多,价格和产量上也要做重新调整。
在一切都是百废待兴的大唐,也有许多的机会放在眼前,突厥的草原确实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心里做好了打算,李玥坐在纺车前做着衣服。
张阳倒了一杯葡萄酿端给她,“喝一点吧。”
停下手中的动作,李玥莞尔一笑。
她笑起来越来越好看了,张阳不禁有些看呆。
喝了一口葡萄酿,李玥小声道,“喝了这杯酒,按照家规这个月喝酒的次数又要少一次,本来想留到月底几天,无奈夫君明知道我喜欢,还递给我。”
话语声带着一些幽怨和挑衅。
张阳拿过一把凳子在一旁坐下,“我有时候在想,以后我们躲进骊山之后,就再也不要出来过问世事了。”
杯子是用竹筒做成的,夫君的手艺很好,将杯子每个边缘的棱角都抹去了。
双手捧着酒杯,李玥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身后的椅子上,“我们有这么多的家业,有如此庞大的封地,怎么能说不问世事就不问了。”
“说来也是。”张阳感慨地长叹一口气,“去年的衣裳又穿不下了吗?”
李玥摇头,“是小武的衣服穿不下了,打算再给她做一身衣裳。”
夏夜的长安城很宁静,一盏油灯照亮了窗台,夫妻俩坐在家中低声细语讲着话。
一直到了深夜,张阳举着油灯看李玥安抚着睡梦中的小武睡去。
回到自己的房间,张阳吹灭了油灯,再看小熊已经睡在了床榻了。
经历了一天的大扫除,张阳第二天被小武推醒,再一看天还没有亮,正是上朝的事情。
耐心地让李玥帮忙穿上官服。
“夫君做官总是起起落落。”
“有起落才是人生的跌宕起伏。”
李玥闻言捂嘴笑了笑,打趣道:“小心一失足成千古恨,闯了大祸我们家又回到了一贫如洗的时候。”
张阳颔首道:“那我也能有办法让家里再次致富,再者说了只要是和你父皇的利益在同一个立场上,他是不会放弃这么好的一棵摇钱树。”
小武把粥端上桌,自顾自已经先吃了起来,她的小手扒开小熊的爪子,这头熊正试图要爬上饭桌。
清晨难得的好空气,深吸一口气清醒又提神的空气,在媳妇的嘱咐下,张阳喝光碗里的粥便出了家门。
清晨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都是赶着早市的商贩,已经早早醒来为了一天的生计奔波。
一直走到朱雀门,张阳看着等在门前的一众官吏,这种感觉久违了。
“太上皇还在骊山?”
听到是李孝恭的问话声,张阳瞧了他一眼便是点头。
在一旁还有一双大眼珠子正盯着自己,这道目光的主人便是牛进达。
张阳微笑着朝他行礼,接着继续站好等着朱雀门开。
许敬宗啃着一张饼匆匆而来,他到的时候宫门就开了。
“张尚书,为何如此看着下官。”嘴里嚼着饼,他有些含糊不清地说着。
“没什么。”张阳收回眼神,这家伙还是踩着点来的。
跟随人群走入朱雀门,张阳注意到有好几道不太友好的目光看着自己,听不清他们在议论什么,可这些人的眼神都看着自己。
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算是事情关己也无所谓的态度。
张阳手持笏板呈于胸前,双眼闭上准备补觉。
太子不在朝堂,此刻还在骊山,李泰也不在,他也在骊山,看来下朝之后应该没有人来打扰自己回家。
终于听到朝班上一声高喝,李世民来了。
张阳稍稍睁开眼跟着群臣行礼,然后继续站着睡觉。
早朝风平浪静,还是各部向李世民禀报最近的事情。
殿前侍卫来报,“陛下,钦天监袁道长求见。”
李世民沉声道:“入殿。”
“喏。”
朝堂上又传来的议论声,想到早朝前那些不友好的目光,张阳心中略感不妙。
袁天罡穿着道袍走入殿中,他先是站定向李世民行礼,“陛下,贫道要弹劾一人。”
李世民皱眉道:“谁?”
袁天罡指向礼部的队伍,“弹劾礼部尚书张阳。”
这一句话,让张阳彻底来了精神,睡眠不足容易上火,上火感觉自己有些情绪失控。
袁天罡又道:“礼部尚书张阳妖言惑众,蛊惑晋王殿下说我们生活在一颗球上,而且是一颗会转的球。”
朝堂一片哗然,议论声更大。
李世民沉声道:“张阳当真有此事?”
一方面袁天罡为了维护自己的权威,另外一方面他还想建立权威。
活在球上?这颗球还能转?
这种荒谬的说法很快在朝堂议论起来。
不面对是不行了,躲是躲不过去了。
张阳又看了眼身后的许敬宗,此刻这家伙挤眉弄眼,好似在暗示什么。
再看张大象,他黑着一张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出朝班,张阳勉强挤出一张笑脸,“袁道长,您是道门中颇有威望的人,在下不想与您斗法。”
“斗法?贫道认为你的荒谬之言自己说出来也就罢了,何故去教给皇子。”
张阳啧舌道:“袁道长认为我这个说法是错的吗?”
袁天罡挥袖道:“大错特错。”
张阳又言道:“在下抱着求知求真的精神来判断我们活在一颗球上,据理力争是我的准则,追求真理正是在下一生的目标。”
“你的真理就是我们活在一颗球上?”
朝堂上传来几声很不和谐的嗤笑。
张阳颔首道:“我是根据天地间的线索来推断。”
袁天罡抚须道:“那便是说说你的推断。”
“首先在平原或者是海上,不管是行军还是船只,在相对较远的距离上,先看到的便是桅杆和兵马所持旗帜。”
袁天罡冷哼道,“那又为何是在转?”
张阳踌躇一番语言,“在下也不太好解释。”
再是向李世民行礼,袁天罡朗声道:“陛下,张尚书自己是无法解释,还说这不是荒谬之言。”
李世民刚想说话。
张阳连忙打断道:“袁道长,我没说不好解释,我也没说不能证明。”
“你要如何证明?”
张阳看了看四下,“有道具吗?”
朝堂一直都是平淡又无趣的,又或者有些大事商议大家还有些精神议论。
现在张阳面对袁天罡说出了一件这么有意思的事,众人自然要聚精会神好好看,好好听。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总有人在。
唐俭问道:“不知道张尚书要什么道具。”
张阳又是想了想,“我要一根绳索,并且连接一只铁球,绳索要细不能太粗。”
李世民看向阎立本,“工部有这种东西吗?”
阎立本站出朝班,“臣这就去准备。”
张阳又向李世民讲道,“陛下,臣还想借一个地方,来证明我的说法。”
李世民点头,“你要借什么地方。”
很明显皇帝也很有兴致来参与这次的事情,毕竟整天上朝下朝,批阅奏章的日子很是枯燥无味。
张阳拱手道:“既然袁道长弹劾臣,那便是选用钦天监。”
见众人和陛下都看向自己,袁天罡沉声道:“钦天监自然是可以,若是不能证明该当如何?”
“袁道长,如若发生的事情你也不能解释该当如何?”
反问来得很快,袁天罡了然道:“老夫自然任你处置。”
“处置便算了,当年我的老师时常教导我求知的路上要勇于探索,天地很大,我想要问的事情太多,以后还要多多讨教。”
听着这些话,再看张阳气定神闲的模样,袁天罡开口道,“你的那些诡计定能被贫道识破。”
第三百四十九章 永不停歇
要是你袁天罡能够识破,倒也是一件大好事,基础认知的扩展对事物的影响有很大的作用。
当人们明白了气流的应有便有了能够滑翔的羽翼,越是追求真理,这个还有些蒙昧的时代就会前进得更快。
想着有些荒唐,改变人们的认知几乎是一件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们常常会用自己有些认知,来套用从经验上得来的理解。
站在朝班前列的郑国公,魏征站出朝班,“超朝堂是议论国事的地方,不是你们斗法的地方。”
张阳笑着看向魏征,“郑公,下官没想和袁道长斗法。”
魏征沉声道:“你身为礼部尚书,也该多以民事国事为重。”
“郑公说得在理。”
魏征站出来,李世民便示意朝会正常继续。
袁天罡也退到了殿外。
兵部禀报了这一次的兵马整顿情况,甚至还有言官开口吐蕃不会莽撞与大唐开战。
张阳都听在耳中。
这种话语让武将们的耳朵不舒服,都说开疆拓土为己任,也有人享受着现在的太平不想开战闹得不得消停。
一张嘴敌不过一百张嘴,听着文官和武将这边闹哄哄的,只有礼部的张阳,许敬宗,张大象,李百药四人默不作声,冷眼旁观这场争吵。
牛进达的胡子的事情又被言官提了起来,不提也就算了,这么一说眼看文官武将这边又要打起来。
李世民摇着头叹息离开。
等皇帝离开了,一群人还在为了是否和吐蕃开战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太极殿闹哄哄的,张阳无奈摇头,给了许敬宗和张大象一个眼神,让他们也跟着离开,不要瞎掺和。
趁着众人没有注意到礼部,还是先离开的这里。
一只鞋子从头顶掠过,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没人品,吵架还带脱鞋子的。
张阳回头看了看就见到了少了一只鞋子,下巴还光洁的牛进达。
啊,多么有活力的朝堂呐。
大唐就该这么有朝气才对。
众人加快了脚步离开。
在走出太极殿的时候,袁天罡还站在殿外,站在殿外的还有长孙无忌和房玄龄。
向俩人行礼,张阳不解道:“殿内都吵成这样了,两位就不去劝劝吗?”
身为朝堂的几个领头人,魏征赫然在吵架的群体中,而且还站在文官这一头。
眼前的房玄龄与长孙无忌同样是朝堂中的核心人物,这两人倒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长孙无忌看了看殿内,脸上带着笑容,“伱不是也走出来了吗?再者说是否开战的事宜礼部也该有态度,看来你也不想纠结其中。”
张阳叹道:“是非对错没这么重要,只要陛下一句话,该打该和还不是一道旨意的事情。”
长孙无忌了然点头,“嗯,所谓英雄所见略同,你与老夫的想法一样。”
张阳又看向袁天罡,这家伙稍稍抬着下巴面向天空神神叨叨的模样。
房玄龄讲道,“这世上探寻至理的人不少,多少人在这种问题上荒废了一生,老夫很少想这种事情,你若是也有见解,倒是想听听。”
这就是一个终极的问题,世界到底是什么样,是不是如先贤在书中所言的那般。
古人前赴后继都在寻找这个答案。
世界当然很大,想要绕着地球走一圈别说一路向西走,就算是出海也很容易丧命。
用有限的生命去追寻这个终极问题多少有点不现实。
张阳脸上带着笑容,心中有笃定的答案之后便不会像他们这么迷茫了,因为在后世人的眼中,世界也仿佛越来越小了。
若要用古人的角度来看待世界,换到后世的情况来看,那便是星辰远方的宇宙了。
讲着话语,阎立本抬着东西来了,一根铁索绑着一颗铁块。
铁块是圆的,上面有不少凿打的痕迹。
“不知道此物可否使用?”
袁天罡看了一眼没说话,张阳皱眉道,“不妨再做两个。”
阎立本对一旁的工部官吏吩咐了几句,又讲道,“之后会再送来。”
太极殿内越来越吵闹,又有一顶官帽被丢了出来。
长孙无忌满脸笑容,“不妨事,只要不出人命便好。”
“您的心……真大呀。”张阳尴尬笑着。
眼看太阳越来越高,天气也会越来越热,张阳先是思量半晌,再是讲道,“袁道长请吧,我们去钦天监。”
袁天罡目视前方迈开脚步。
几人一路走着,张阳就听到许敬宗跟在自己身后小声讲着话。
“张尚书,其实只要你认个错,这件事也不会过多追究。”
张阳低声回话道:“要是别人说我怎么样也就算了,我不想真理被埋没,更不想眼看着世人愚昧。”
“愚……愚昧?”
后方又传来了李大象的一声叹息,他转头走向了朱雀门,外交院还有一堆事情等着去办。
众人跟着来到钦天监前,张阳一手拿着绳索,下放的铁球悬空从一开始的左右来回晃动,静止到垂直地面不动。
“贫道愿闻其详。”
张阳点头讲道,“在袁道长的眼里,我们脚下的土地也是静止不动的是吗?”
“那是自然,若是脚下的地在动,我们一定能够感觉到,更别说站稳。”
张阳又道:“那星空的移动又如何解释?”
袁天罡缓缓抬头讲道,“那是星空在动。”
地不动,是苍穹在动,得到了回答,张阳的问题还在继续。
“如果我们人不动,土地也是静止不动的,那么这颗悬着的铁球也应该不动,是也不是?”
“正是如此。”
袁天罡不假思索地给了回答。
后世为了证明地球自转,在有限的条件下打造出了一个做实验的环境,傅科摆便是其中最著名的实验之一,这也是科学史上的一个重大成就。
张阳放下铁索,“基于袁道长的认知,我想在钦天监内用一块地,往上面铺满沙子,沙子大概半尺厚,并且用围栏围起来。”
阎立本又让工部的人去办事。
张阳又道:“阎尚书且慢,为了证明这次实验不受干扰,我想要建设三个这样的环境,另外两个地点都由袁道长来选,当然地面一定要平整。”
袁天罡闻言抚须又是思量了半晌,“余下两个就放在钦天监的另两间屋子。”
张阳揣着手,看工部的官吏忙碌。
有些时候能够退让,有些时候面对违反常识的质疑,尤其是事涉自己教导皇子们的知识,这种事情必须较真。
一时错误不可怕,就怕一错再错。
张阳在钦天监前坐下,虽说不能够改变太多,至少尽力,做出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些知识在大唐发光发热。
知识可以改变命运,同样的知识也可以影响发展。
长孙无忌走到一旁,“看来你很有信心,这种事情没必要一定与人争辩到底”
“我没想与人争辩到底,我觉得我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长孙无忌沉声道:“老夫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现在你要和袁天罡争辩的事情,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好处,之后也很有可能对你造成很大的烦恼。”
“如果这件事除了我没人能够做,那我便不能退让,我听过很多很多故事,那些故事中的人也从来没有退让过。”
张阳目光看着天边,“或许我不能成为他们那样的人,但我想尽可能做出一些事情,若是能够留下只言片语传到以后,想来几百年后世界又会是另外一番模样。”
长孙无忌低语道,“老夫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复杂的人。”
“人都复杂的,人心也是复杂的。”
张阳缓缓站起身,看钦天监内就要准备好了。
工部带来的沙子是河沙,一种质地很轻的沙子。
张阳嘱咐道:“把铁索挂在房梁上。”
工部的人闻言照办。
房玄龄看向长孙无忌,“这年轻人如何回应的。”
长孙无忌讲道,“他很有信心。
再看眼前的安排,铁索捆在房梁上,一直往下垂直的铁球上固定了一根很细的铁杵,这根铁杵的末端正好接触到沙面。
忙完了这些,张阳讲道,“按照袁道长的说法,只要大地不动,这根铁杵应该就这么悬着不动才对。”
袁天罡点头,“自然是如此。”
“那便是了,一旦铁杵动了,是否可以证明大地也在动。”
袁天罡沉默了半晌,没有回复。
张阳又道:“为了避免实验出现偶然性,我也让工部另外准备了两个实验场所,为了实验的准确性,我希望钦天监可以关上门窗不要让风吹进来,也要有人看守,不要接触沙面和铁索。”
袁天罡点头,“这你可以放心。”
房玄龄讲道,“中书省也可以安排几个官兵看管。”
注意到张阳脸上的神情,袁天罡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张阳朝着在场的所有人行礼,“既然没有人相信,那我们便来见证这个世上最神奇的事情,这个铁杵一定会移动,而且它会永无休止地在沙盘上缓慢移动,年复一年永远不会停下来。”
看向众人,张阳又道:“每天十二时辰可以做出记录,在下就先告辞了。”
长孙无忌狐疑道:“这就走了?”
张阳笑道:“站在这里没有任何意义,不如明日再来看。”
离开钦天监,张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畅快,终于可以走到这一步了,也终于可以让大唐接触到世界的真相的冰山一角。
就算这个真相只是零星一点,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有所改观的。
心里坚信着,张阳走出了朱雀门,重新走到朱雀大街上。
街道上每天清晨就开始很热闹,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这种热闹才会停歇。
中午的长安城会很热,夏日里要躲开阳光最炙热的时候,人们赶着时间和天日,为了一天的生计忙碌。
张阳在东市买了一些肉菜和两条鱼。
回到家中,李玥和小武正在跟着杨婶练剑,小武的动作很笨拙,手里的木剑时不时就会掉落在地上。
张阳来到土灶台前准备做饭,这两条河鲫鱼看起来就很不错,腹中多半还有鱼子。
将两条鱼煎了煎,再倒上一些家中自制的酱油撒上一些葱段,便做好了。
再用苦菜丁加着肉沫熬个汤,另外一口锅准备好黍米饭。
饭菜上桌的时候,李玥和小武也练剑结束。
吃着饭食,李玥低声道,“之前青雀说过突厥的事情,怎么一回长安城他便不提及了。”
小武拿着筷子夹开鲫鱼的肚子,夹出内部的鱼子再是沾了沾鱼的汤汁,她便美美地享受着这道煎鱼。
给媳妇盛了一碗苦菜汤,张阳解释道:“突厥的事情不用着急,现在着急的是突厥人,不是我们。”
李玥清澈的眼眸带着一些不服气,“夫君是想要先让突厥自乱阵脚?”
黍米饭拌了拌菜汤,可以顺着汤水咽下,一碗黍米饭吃完,张阳放下碗筷,“我看中的是突厥的草场,阴山以北的漠南那一片的草原我都想要。”
“老师这个鱼子蘸鱼汤很好吃。”小武很懂事,她给李玥夹了一大块鱼子。
可惜媳妇的心思根本不在美食上,在家业大事面前美食也可以暂且退让。
她右手拿着筷子,手握拳又撑着侧脸,灵动的眼神带着思量,又道:“阴山的以北的草场还是属于突厥人的,陛下虽是天可汗,看重的是突厥的战马,而不是草场。”
张阳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李玥的话语继续,“奶粉生意不重要,不论是先前的奶茶又或者是奶粉,这不过是夫君的抛砖引玉,如若可以买下突厥的草场,不只是奶粉都是夫君的,就连战马也可以控制手中。”
“奶粉不过是一时的利润,得到了草场才是得到了所有。”
说完话,李玥这才注意饭菜快要凉了,在小武的目光下急急忙忙吃了起来。
看到老师把鱼子也吃完了,小武高兴地眯眼笑着,又主动收拾碗筷,去喂小熊。
小武已经把自己当做家中的一份子了,从一开始跟着李玥还有些拘束,眼下按照老师的生活习惯,主动去做一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