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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父是李世民全文阅读

作者:张围     我岳父是李世民txt下载     我岳父是李世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九十六章 骊山的力量

    “此刻我们工厂有多少存货了?”

    “从十一月初到如今,一个月多了共计存货一千件棉衣,还有几百匹棉布。”

    “让我们的村民辛苦一下继续开工赶工,工作期间要注意安全,日夜不停,分成四个班轮换,肥皂和印刷厂就先停工。”

    看李泰还没明白过来事情的严重性。

    张阳写下一张字条,“如果觉得陛下不会见魏王,不如拿着我的字条送入东宫,和太子一起觐见。”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张阳低声道:“我们的财富取之与民,用之于民,只有我们真正的站在群众一边,不论付出都大代价都要帮助朝中解决这次雪灾。”

    “群众是我们真正的财富,希望魏王殿下放下一时的干戈,也该让你父皇知道我们的生意会成为大唐官兵最大的后勤。”

    李泰停下手中的快子,咽下嘴里的肉,一脸慌张地走出屋外。

    站在屋外的侍卫好奇道:“魏王殿下这是要回府?”

    “回府?回什么府!”李泰着急道:“我要去见父皇,现在就去!”

    李玥从房间走出,刚刚她也听到了对话,“夫君,真的很严重吗?”

    张阳收拾着李泰留下的碗快,“你父皇手中还有很多高明的臣子想来这种事情应该难不倒他们,就算是魏王一个人不行,再加上太子应该能够说动你父皇。”

    李玥稍稍点头,跟着一起收拾碗快。

    本来想着年前休朝,渡过这次的寒冬来年准备新朝会。

    眼下李世民看到中书省递来的奏章神色凝重,大雪一连下了三天,整个关中不是大雪封山,就是封了整个郡县。

    有人进不去也有人出不去,很多地方都出现了一尺厚的积雪。

    积雪压塌了房屋,也不知道现在有多少民众遭了难。

    此刻哪有心思在宫中享受着长假,李世民来回踱步终于等到了房玄龄。

    “玄龄,各地村县如何?”

    房玄龄躬身道:“大雪封路消息传不出来。”

    殿外的护卫来报,“陛下,魏王殿下来了。”

    李世民神色不悦,“他来做什么?”

    “说是有要事告知陛下。”

    李世民怒声道:“不见!都什么时候就知道玩闹。”

    “可是太子殿下也来了,也有要事。”

    意识到外面风雪这么大,两个儿子都站在外面挨冻,李世民沉声道:“就让他们进来。”

    和李承乾一起站在甘露殿外,北风带着雪刮在脸上像是刀子在割,疼得要命。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为了万无一失还是把张阳的字条送入了东宫,让李承乾一起面见父皇。

    太监匆匆走出来,“太子殿下,魏王殿下可以进去了。”

    李世民坐在殿内,看着两兄弟走入殿内,明明知道承乾和青雀的关系一直不好,难道见到他们两人可以走在一起。

    李泰先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房玄龄,忍受着脸上因为被风雪吹过的疼痛,“父皇,儿臣有一事上奏。”

    李世民板着脸,“讲。”

    “喏。”

    先是组织了一番语言,李泰说道:“父皇,此刻大雪封路封山,有不少民房倒塌,儿臣以为各地村县更为严重,为了更好地治理雪灾,儿臣以为应当派出长安城已经周边兵马清理道路。”

    李世民扶着额头连自己的儿子都想到这点了。

    李承乾也说道:“儿臣也以为应当派出兵马清理道路。”

    李泰又说道:“皇兄说得没错,雪灾的治理难点就是道路闭塞,里面的消息传不出来,外面的消息传不进去,眼下首当其冲需要打通各个要道,得知各地情况,才能有合适的治理方式。”

    闻言李世民沉默良久,“你们二人觉得派出多少兵马合适?将兵马分为几路?”

    两兄弟都沉默了。

    李泰心中一阵懊悔,此刻很想扇自己一巴掌,怎么早没想到这件事要安排,来得匆忙没多想。

    房玄龄递上一份奏章,“陛下,臣与中书省各文吏已经拟好了出兵之策,将兵马分为九路,每路八百余人,连夜赶工,最快明日午时可以打通各个要道,再以这九路兵马带着朝中的消息分为三十支队伍,打通其余的细枝末节。”

    李世民看着这份完整的方略又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神色越发狐疑。

    将手中的奏章递给身边的太监,李世民嘱咐道:“告诉侯君集不要休息了,立刻按照中书省的方略,连夜动工。”

    “喏。”

    房玄龄又道:“陛下,还有一事,此刻风雪甚大,到了夜里更是天寒地冻,怕是施工简单。”

    意识到这个问题,别说连夜开工了,夜里动工,人都受不了。

    李泰一咬牙,“父皇,儿臣可以拿出骊山村子一千件存货棉衣给将士御寒,再拿出五百匹棉布连夜让村民赶制御寒衣物,骊山工厂继续工作不停歇,给将士们提供衣物,这一切……”

    李泰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着拳咬牙道:“这一切儿臣来负担,都不要钱,并且若有冻伤者,即刻送到骊山外科医院救治也不用银钱,还是儿臣负担。”

    李世民先让房玄龄去安排。

    李承乾此刻也佩服青雀可以拿出这等魄力来支援这次雪灾。

    李世民反倒笑道,之前还骂他整日跟着市井小民做生意,倒是现在李泰成了这次除雪的一大助力。

    “父皇,儿臣的财富取之于民,也要用之于民,倘若这个时候群众受难,儿臣自当义不容辞。”

    李承乾也行礼道:“儿臣亦是如此。”

    这两个儿子少见的立场都是一样的。

    李世民低语道:“朕听这话怎么像是从张阳嘴里说出来的。”

    李承乾躬身道:“多亏张少师悉心教导。”

    “也多亏了姐夫指点。”

    此刻李世民的脑海中好似出现了张阳的那张笑脸,好像听到他在说,嗯!正面影响。

    李泰又道:“除雪之后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化雪之后防止出现洪涝,需要事先疏通河道,以免大水冲了田亩,以免田亩成了池塘影响耕种。”

    “来时张阳一定与你们说了很多吧。”

    李泰低着头不吱声,这种事情瞒不过父皇,不论是处于利益还是为了社稷,这些话也都该说。

    回了回神,李泰心中懊悔,天杀的姓张的,你设计本王。

    李世民拿出一块兵符,走到李泰眼前,“你都豁出去了,愿意让骊山全力配合朝中,朕知道这件事也离不开你,这块兵符交予你,现在带着兵符去左武卫找到左领军大将军尉迟恭,让他调拨五千兵马与你一起治理这次雪灾。”

    李泰颤抖地接过兵符,这是第一次拿兵符,正声道:“儿臣领命。”

    “若办不好此事,朕一样拿你是问。”

    “军令如山,若处置不当,儿臣自领军法处置。”

    李泰放下话语便离开,心中好似有一团火再烧,姐夫是对的,生意人对社稷也是有用的,我以后也回成为江山社稷一大助力。

    等李泰离开甘露殿,李承乾迟疑问道:“父皇,青雀还年幼,此事……”

    “朕知道他一个人办不好这件事,这才让尉迟恭与他一起,再者说……”李世民突然笑了,“青雀背后站着整个骊山,骊山的主人又是谁?掌握着如此大的家业,有些人或许会想藏富,可他愿拿出来帮扶社稷,朕倒是有点欣赏他了。”

    李承乾回话道:“儿臣一直都认为张阳是一个心中有大义的人。”

    “你也退下吧,这件事自有朝中安排。”

    “儿臣告退。”

    大唐原本停下的政事开始重新运转起来,中书省居中调度,兵部连夜批复公文,户部准备粮草,门下省传递各部消息。

    李泰带着兵符来到左领军将军府,找到了尉迟恭。

    收到了兵符,尉迟恭又收到了陛下的旨意,兵部的批复,以及中书省的统筹,连夜开拔五千大军,开始除雪。

    李承乾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一片片火把在晃动,那是前去除雪救人的士兵。

    张大安走上前,“太子殿下,夜里城墙之上很冷。”

    李承乾笑道:“你看看这些火把,或许他们比孤更冷。”

    张大安沉默着,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着这种场面就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长安城内连夜的兵马调动,惊动了长安城内不少民户。

    原本睡梦中的禄东赞被大队的兵马行进的声音惊醒,他提着刀走出房门,用吐蕃话大声喝问着。

    小厮正站在窗前看着大队兵马朝着城门跑去的,他皱眉看了眼禄东赞,“没有你的事,继续做你的美梦去。”

    “这么大的兵马调动,怎么会没事。”

    小厮叹道:“他们是为了除雪救灾。”

    禄东赞探头看着窗外许久,确认了这些兵马不是来抓自己的这才放心。

    夜里,杨婶匆匆回来小声对李玥说着话。

    听完这些,李玥走回屋内管好门,“夫君,兵马连夜调动,已经去除雪救灾了,而且青雀为这一次的副将协助尉迟恭大将军,骊山第一批棉衣也送出去了。”

    张阳喝着茶水点头。

    “工厂连夜开工赶制棉衣,我们的骊山外科医馆随时做好了准备接收冻伤的病患。”

    张阳无奈道:“这一次我们的广告费会非常巨大,恐怕好不容易攒下来的家底就要挥霍光了。”

    李玥按着夫君的肩膀,温柔笑道:“我算了算,其实我们放在村子里的银钱能够应付这件事,棉花我们够用,医馆的药材本就是有存的,那都是以前不断买药材积攒下来的。”

    “从成本上来看我们亏损的只是原本的利润,可是本钱还是在的,只要挺过这一次,将来还是可以赚回来。”

    听媳妇这么一说,张阳又觉得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压力了,拉着她的手,张阳看着眼前这张自己绘制的世界地图,“我觉得什么地方画得不对,可我想不起来了。”

    李玥眨着眼看着,根据地图上的标注问道:“这是中原的地图?”

    “这其实是世界地图,以前老师教过我们怎么画,只是时间过得太久了,现在看着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画错了。”

    天亮的时候风雪也停了,解除了宵禁之后不少长安城的居民都走了出来,看着城外的情况。

    一条条道路在雪中清理出来,每一条路都连接着官道,只不过昨晚的在外面忙碌的士兵不见了,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此刻李泰正在蓝田县,为了更方调动物资,尉迟恭带着兵马名正言顺入驻了这里。

    一幅幅河道的地图铺设在眼前。

    尉迟恭讲着,“周边十五个村县都已经打通,队伍正在往远处走,已经让各县自己组织人手继续安排除雪事宜。”

    天空的乌云没有这么厚重,但是天气却更冷了,这说明已经开始化雪,这个时候冻得彻骨,正是最需要保暖的时候。

    一辆辆马车驶过,一车车的棉衣都被拉了出去,送给将士们御寒。

    工厂连轴转不停工,李泰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过。

    心头有些懊恼,李泰喝问道:“工部的舆图还没送来吗?”

    魏王的喊声传出了府衙,门外的小吏匆匆来报,“上半月霸上要疏通河道,工部的舆图被长孙公子带走了。”

    这一下李泰傻眼了,什么时候长孙冲把这么重要的舆图借走。

    心想也是,他爹是长孙无忌,也不奇怪了。

    李泰一拍脑门,“本王想起来,括地志!把本王用来编着括地志的地图带来。”

    又是一声大喊,李泰的喊声传出县衙。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一晚上到现在李泰已经习惯了这种大喊大叫的指挥,应该经常有人听不见小孩子说话。

    新的地图送来,李泰把自己做的地图挂上,这副原本是等高线地图,但也注明一条条的河流要道。

    有了地图之后,一切都清晰了许多,姐夫指点出来的地图比之工部的舆图仔细上不知多少倍。

    “果然还是要听的姐夫的,姐夫的话就没错过,真是邪了!”

    尉迟恭召来了几个军中将领,还要重新规划人手去疏通河道。

    这两天就是最关键的时候,也是防御水涝最关键的时期。

    依照地图众人讨论出了一个方案,只不过这个方案又要连夜赶工。

    “好在有这条郑国渠!郑国渠真乃举世壮举!”李泰嘴里咬着一张饼,向苍天行礼。

    一道道的政令离开长安城,原本应该休朝的日子,在人们眼里朝堂好像又开始忙碌起来了。

    一队队的兵马来回奔赴。

    张阳和李玥听着两位婶婶讲述着事情的进展,不少冻伤的人都在骊山外科医馆治疗。

    好在药物还充裕,三十多个大夫一起忙碌。

    工厂内,牛闯带着一队刚刚组成的技术班子,随时待命,一旦生产线出现问题,他们就要第一时间上去修理,由于负荷太大,本来就松垮垮的流水线,已经坏了八次,好在每一次都能及时修好。

    有了秦琼的人帮忙,关外的棉花还在不断地运来,眼下不缺原材料。

    张阳看着账目:“这一次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锻炼机会,看看我们的工厂负荷在哪里。”

    李玥也点头,“这一次几乎调动了整个村子的资源,有了这一次的结果,想必对我们以后的生产和发展有很大的帮助,我们可以从中吸取经验,也能得到教训,将来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更加平稳地处置。”

    张阳放下手中的账目,“不行,我不能看着这些亏损的账目,我一看我就感觉胸口疼。”

    李玥笑骂道:“明明是一件好事,好似要割了夫君的肉。”

    御寒的棉衣算是在一次的事情中,彻底打响了名声,骊山的外科医馆也可以在人们心中留下印象。

    张阳回到屋中,重新拿出图纸,这是原本的工厂生产线,以及用来棉布的新式纺车。

    抽空了整个工厂的全部库存,不仅如此还要一边生产,再一边把货物运出去。

    骊山的只有百余口人,但骊山的生产能力足以匹敌任何一个上千人的工坊。

    张阳斟酌着生产线是还是要改进,生产力需要再提高,技术人才,这年头绝大部分的人才都是皇帝手里,很让人头疼的麻烦,好想去挖朝堂的墙角。

    甘露殿中,李世民听着房玄龄的汇报,除雪救灾的事情总算是渡过了第一关,好在没有因此造成重大的伤亡。

    李承乾递上一件棉衣:“父皇这就是骊山生产的棉衣。”

    房玄龄也解释道:“军中不少将士都说过整个棉服保暖不错,将士都是做体力活,就是汗水浸湿棉衣之后不好晾干。”

    “这么冷的天气,普通的衣服也晾不干。”李世民拿过棉服细细打量着,“倒是厚实,衣服里面填充着什么?”

    “回父皇,是棉花。”

    “还真给这小子做出来了?”

    “他们将棉花做成棉线,用纺车织布,再制成衣裳,往衣裳中填充嗮干的棉花,再将以重新缝合。”

    李世民低语道:“朕是不是该赏赐这小子了。”

    “儿臣以为确实应该赏赐青雀。”

    李世民摆手道:“朕没说他,朕说的是张阳,当真你以为你弟弟有此远见?不过是张阳点拨他。”

第二百九十七章 雪灾处理结果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二百九十七章雪灾处理结果

    甘露殿内,又有几个太监抬着一个盒子,盒子装着的都是满满当当各个村县的雪灾处理奏报。

    这些卷宗中书省已经看过了一遍,处理好的与没有处理好的,都已经分类放好。

    听着父皇要赏赐张阳,李承乾心里替他高兴,躬身道:“父皇,张阳说过其实我们骨子里一直都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历代以来遇到灾害中原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他能说会道,还能写故事,呵呵呵。”

    李世民笑得不屑。

    李承乾点头,“与其说是张阳与你臣说,不如说这是一句提醒,不论是故事还是传说,以史可鉴都是如此。”

    李世民重新坐下,“封赏的事情,朕会考虑。”

    见父皇开始批阅奏章,李承乾躬身道:“儿臣告退。”

    雪灾后的第二天,大雪开始消融。

    众多的积雪融化,让土地成了泥浆,李泰踩着泥浆也顾不上狼狈,指挥着人把沟渠挖了出来,以郑国渠为起点将河水引流到附近的支流。

    所谓八水绕长安,长安城周边的水系非常发达,这一旦出现内涝,影响了其他支流不说,还可能会淹了其他村县的田亩,影响了来年的耕种这可是大事。

    “娘的,累死人。”

    李泰坐在一块石头上,明明是大冷天,一群疏通河道的人也是浑身汗水难受。

    有士兵策马而来,“报!魏王殿下,已疏通泾河,沛河。”

    李泰缓缓站起身身上已经脏得不成样子,“明白了。”

    “尉迟将军有令,接下来善后之事交给大将军与各县,中书省已经已经派人安顿,魏王殿下可以去休息了。”

    听到这话,强撑的身体总算是放松下来。

    李泰回头看向身后的一队队兵马,他们都投来了尊敬的目光,不论是棉衣还是治疗冻伤,这一切都是骊山出的。

    朝着他们笑了笑,李泰稍稍行礼,带着自己的侍卫也离开了,一路赶回了村子。

    这一次出动了五千兵马,人多的力量也很强大,再者还发动了各个村县的人,真正动员起来的足足有上万人。

    一场雪灾消弭于无形是最好的。

    走入骊山村,李泰舒坦地泡着热水澡,连日来没停歇,无尽的疲惫袭来,洗了澡之后便沉沉睡去。

    这两天真的太累了,李泰愣是睡了一天一夜,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温暖的阳光照在村子里,闻着有包子的味道,感觉到肚子饿了。

    李泰闻着味来到村子的球场,一个个蒸笼蒸着包子,趁着没人注意,他抬起笼子拿出一个大肉包子便啃了起来。

    “魏王殿下,你吃东西怎么还偷偷摸摸。”

    听到张阳说话声,李泰鼻子一酸委屈道:“你知道本王这两天是怎么过的吗?”

    李玥在一旁捂嘴笑着,“慢点吃。”

    “嗯!”李泰大口大口吃着。

    再给李泰倒上一碗粥,放了一点咸菜。

    坐下来一边赤字和,又抬头看了看皇姐和姐夫,这两夫妻正各自看着账目,“这一次的事情如何了?”

    张阳喝着茶水,“放心,都已经摆平了。”

    现在的大唐朝堂还算是精干,朝中虽然还是缺人,可李世民的手中不缺能臣,朝堂的执行力也不错,大家都没有其他的心思,一心都是为了社稷。

    朝堂清明,群臣办事得力,这种情况是最好的。

    李玥低声讲着,“父皇将这一次医馆用来治疗士兵们冻伤的银钱都付了,价格倒是公道。”

    李泰把嘴里嚼着的包子咽下,“当时向父皇说过了,这笔银钱我来负担。”

    李玥笑着,“有些事情可以青雀来办,但有些事情只能是父皇来办。”

    看李泰皱眉一脸不解,张阳笑道:“医馆的银钱你父皇都付了,而且这笔银钱只多不少,其他事情也就都算了,但魏王不能去争夺军心,现在明白了吗?”

    李泰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听姐夫这么一说也意识到自己在父皇面前说的话语,简直就是走在刀尖了,甚至可以感觉到背后的阵阵冷风。

    差一点铸成了大错,身为魏王可以成为社稷的助力,但要去博取军心,这无疑是在挑战父皇的兵权。

    张阳收起账目,“我这边没有问题了。”

    李玥也点头道:“现在看来我们只要再卖出六千件棉衣,就能够弥补我们这一次的损失,只不过……过了冬季之后,等天气温暖了我们就只能卖价格便宜的棉衣,价格也会便宜许多。”

    “这一次骊山支出太多,不论是人力还是物力,总付出三千贯之巨。”

    折损的利润需要用时间来弥补。

    上官仪带着朝中一队官吏走入村子。

    张阳和李玥起身迎接。

    来人是念诵李世民的旨意的,对方念得很慢,皇帝的旨意就是一道阅读理解题光是听着就让人感觉很费劲。

    张阳接过圣旨的黄绢,打开又看着上面的内容,大概的意思就是骊山这一次支援朝中,接触雪灾有功,赐地三百亩。

    至于李泰给了长安城驾马之权,并赐洛阳并坊地,赐地三百亩。

    李泰的所赐封地在洛阳,并不在长安。

    自古以来洛阳地位同样也重要,对于长安来说还有一个说法,叫作东都洛阳,其殊荣不小。

    李泰和李玥分别拿过自己的地册与田册。

    瞧了一眼李玥手中的田地,骊山以东,渭南一片三百亩都赐了下来,自此汝南公主的封地再加三百亩,只有封地没有人口。

    送别宣读旨意的官吏,李玥拿着田册心情还算是不错,“来年我们有更多的土地了。”

    “我记得那一片地还没开垦出来。”

    李泰还沉浸在被封赏的幸福感中。

    虽说大雪已经消融,阳光也是温暖,就是吹来的风依旧寒冷。

    张阳和李玥带着骊山的骨干,上官仪,牛闯,武士彟三人走向那片新赐的土地。

    在之前种了棉花的土地旁,就是渭南这片地。

    牛闯低下身捧起一堆土,仔细观察着,“这里土质太松了,就连荒草都长得不多,想要开垦出来还要先养地才行。”

    张阳看向上官仪,“如果我们能将这片地图建成我们的第二个作坊,赋税上不会有影响。”

    上官仪回话道:“多少的田亩就要交多少的赋税,这是律法不能改。”

    “如果我们以银钱来抵税呢?”

    “以银钱来抵税确实可以,只是要向县里报备。”上官仪拱手道交给在下便可。

    张阳看了一眼众人,都没有反对的意见,知道了工坊的生产力以及有了生产带来的经济效益,大家都知道在田地上用来种植粮食,一年能够得到的粮食就是定量的,就算是一年种两季,收成会不会好不说,像今年收了麦子之后再种水稻,水稻的收成远远没有达到预期。

    确实不如工厂带来的收益高,手中有着技术和资源,生产的货物根本不愁卖。

    重新走回村子,李泰带着自己的侍卫还在胡吃海喝。

    见自己的皇姐坐上马车,李泰匆忙擦了擦嘴,手里还拿着包子,“皇姐和姐夫这是要回去了?”

    张阳点头道:“小武和小熊都还在家里,你皇姐放心不下。”

    李泰还吃着包子,“我也该回禀父皇。”

    这小胖子的胃口还挺大,从刚吃一直吃到了现在好像永远都吃不饱,张阳欲言又止,看他这两天也挺累的,就先不和他计较减肥的事情了。

    夫妻俩回了长安城,李泰也收拾了一番,写了一份奏章也匆匆回了长安城。

    上官仪看了渭南的那三百亩地,来到了蓝田县的县衙,此刻蓝田县的县丞刚刚收拾好县衙,之前尉迟恭的就驻扎在这里,昨日忙完了一切之后才离开。

    这个县丞三十岁左右,据说还是朝中褚遂良的同乡。

    上官仪和县丞说明了来意。

    对方对上官仪也是毕恭毕敬,因为是公主封地中的人,如今骊山又做了这么一件大事,自然不敢怠慢。

    上官仪又道:“朝中所赐三百亩地乃是皇帝,公主殿下有意在其上建设工厂。”

    县丞又问道:“可是赋税的事情该如何办?”

    上官仪解释道:“公主殿下的意思是税赋还是按照三百亩来交,我们并不会少交,还请县丞放心。”

    “可是朝中……”

    “至于朝中就算是来查问,按照户部的规矩,赋税可以由银钱抵付,只是价格与粮食相比更贵而已,这一点骊山可以负担,还请县丞如实上报便可。”

    “上官兄,以你的才干不该只是栖身骊山才是。”

    管理着骊山封地,难免经常要和这里的县丞打交道,俩人已经很熟了。

    县丞佩服上官仪的才干,如果这个县丞由上官仪来担任,想必会更好,不论是学识还是才干自己都不如他。

    骊山在四周的村县中都是传说一般的存在,骊山村这么小一个地方,太子魏王都经常去,就连太上皇李渊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更别说还有两位国公,一位郡王与神医孙思邈。

    小小骊山村拥有如此才俊,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人们也不觉得奇怪了。

    东宫内。

    李承乾得知了父皇给予的封赏,“大安,你说这一次父皇是什么深意?”

    太子揣测当今陛下的想法,这种做法显然是不对的,张大安看了看四下没有人这才回话道:“太子殿下是说陛下旨意只说了汝南公主治理封地,驰援社稷,却一句话都没有听到张少师?”

    李承乾皱眉道:“就连父皇也知道,治理封地不只是玥儿一个人的功劳,父皇却根本没有提及他。”

    张大安纠结道:“太子殿下为张少师报不公,那太子觉得,陛下应该如何赏赐张少师呢?”

    李承乾低语道:“如今张阳已经是东宫少师,可他在朝中没有任何的职位。”

    “揣测陛下的心意确实不好,但臣以为陛下如此下旨意也不是没有原因,或许对张阳另有考量,可骊山村是公主封地便是封地,张少师虽说有功,可他终究只是陛下的女婿,陛下对张少师还是有防备,也有疏远。”

    听着张大安的话,李承乾稍稍点头,“父皇对张阳没有这么信任。”

    张大安点头:“臣也只是猜测。”

    封地是公主的封地,张阳顶多是出力,而功劳肯定是封地的主人的。

    虽说心中略有不平,可想到张阳和玥儿是夫妻,两人感情又很好,封赏玥儿和封赏张阳也没什么区别。

    再者说最重要的是这一次的雪灾平定了,李承乾释然地笑了笑,“不过这一次雪灾能够平稳地过去是最好的。”

    李泰到了长安城一路跑到了甘露殿前。

    在甘露殿内,父皇正在听着各部的禀报。

    等人都走了,李泰这才进入殿中,“父皇,儿臣前来复命。”

    李世民颔首说着,“尉迟恭都已经说过了。”

    李泰闭眼壮着胆子说道:“儿臣先前斗胆向父皇说了给将士们的医药费由儿臣出,如今儿臣知道自己做错了,特来请罪。”

    听闻这话,李世民搁下笔,看着李泰,现在的李泰确实比以前瘦了,“现在还会喘吗?夜里睡得还好吗?”

    听到父皇的关心,李泰心头一热,“儿臣这些日子会继续减肥,让父皇牵挂了。”

    李世民双手放在膝盖上,沉声道:“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清楚,这一次便算了下次注意。”

    “儿臣以后说话定会三思再三思。”

    “行了,你退下吧。”

    “儿臣告退。”

    看着李泰离开,李世民想要再重新拿起笔又搁下了,心中几番摇摆不定,最后站起身离开了甘露殿。

    宫女和太监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清楚这个皇帝此刻心里在想什么。

    太子与魏王能够摒弃前嫌,为了生民可以站在一起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皇子和睦,君臣和谐多好的事情。

    可眼下看起来这个皇帝很忧虑,心事很重的模样。

    李世民回到立政殿,长孙皇后正摇着摇篮哄着小兕子入睡。

第二百九十八章 爱情故事对女人的吸引力

    我岳父是李世民第二百九十八章爱情故事对女人的吸引力

    “听闻青雀刚刚回宫来见陛下?”长孙皇后低声道。

    “他向朕回复了这一次治理的事情。”李世民看到了襁褓中小兕子的脸心情好了不少,这个皇帝的脸上又有了笑容。

    在父皇面前说话要谨慎谨慎再谨慎,这一次吸取了教训,以后要更加地谨慎才行。

    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后,李泰的心情很不错。

    一群府中的下人前后伺候着。

    “魏王殿下,请坐。”

    “魏王殿下,刚刚泡好的茶水。”

    “魏王殿下需不需要捏腿。”

    ……

    这是自小以来,李泰感觉自己做的最大的一件事就是治理雪灾,享受着自家下人享受,“你们知道本王为何能立下如此大功?”

    “因为魏王殿下的姐夫?”

    有个下人非常不合时宜地说了一句很不合时宜的话语。

    李泰冷哼道:“那是本王有一身正气。”

    “对对对……”

    几个下人笑脸盈盈,对他们来说魏王殿下说什么都是对的,只要魏王风光了,府中的下人们也都跟着风光,大家以后走在朱雀大街上都有威风,但凡听到是魏王府的下人,谁敢不给几分面子。

    李泰又清了清嗓子:“有道是福无双至,其实也有不好的事情。”

    “再不好的事情哪有魏王的功劳大。”

    “现在长安城有不少人都在说魏王的功劳呢。”

    “就是,还有什么不好的事情。”

    李泰点头道:“你们能这么说本王就放心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这一次骊山工厂支出太多,以后的日子我们的魏王府的进项又要停了。”

    众人脸上的笑容凝固,进项停了也就是大家的工钱都要停了。

    李泰品了一口茶水,“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众人苦着脸不言语,这才过了几天的好日子,眼下又说没进项了……

    真是人生大落。

    李泰一脸感慨道:“你说说你们,看看你模样,还说再坏的事情都没有本王的功劳大,现在怎么一个个苦着脸不说话了?”

    众人沉默着低着头。

    “虚伪,都太虚伪了!”

    李泰说完这句话便离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再睡个回笼觉。

    长安城的另外一边,长孙冲坐在府邸中正在听着府中的文人们的恭维。

    “全靠长孙公子的提前未雨绸缪,这才让霸水的一方生民可以从这次雪灾中得以保住田亩。”

    “长孙公子料事如神。”

    “相比朝中匆匆应对,长孙公子提前筹谋有条不紊才是最好的安排。”

    “虽说朝中只是给了一个门下省的文吏的官职,将来一定会有更大的成就。”

    ……

    这些人的恭维声听得长孙冲很懊恼,拍桉喝道:“都出去!”

    众人这才闭口不谈,纷纷离开。

    四周安静下来之后,长孙冲往嘴里灌着酒水,这一次去霸水修缮河道也是半个月前的事情,本以为只是装个样子就可以把事情办好。

    没想到大雪封路,要不是朝中给了政令,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事情这么严重。

    好在及时安排了人手,不然这一次霸水下游的田亩怕是都要遭殃。

    这一次的事情功劳全部都在骊山和魏王。

    现在太子又不待见自己,长孙冲心中有莫大的挫败感,只是一个小小的门下省文吏?

    长孙冲苦笑着,这根本就不是封赏,这就是父亲的安排而已。

    随着积雪消融,长安城也渐渐有了活力,阳光下朱雀大街人来人往,禄东赞看着热闹的大街,“我想明白了,如果不是礼部引见,张侍郎根本不会见我。”

    雪灾度过了,朝中又清闲了下来,许敬宗坐在街道旁嗮着太阳,“以前张侍郎在礼部任职,自然可以随时见你们这些使节,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张侍郎在东宫任职。”

    “在储君身边,想必张侍郎的地位更高了吧。”

    许敬宗笑道:“那是储君,将来的大唐皇帝,你觉得地位会低吗?”

    禄东赞点头道:“当初赞普说过,张阳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现在果然没错,张阳在朝中的位置越来越高。”

    要说吐蕃人对朝堂的理解也太过片面了。

    张阳确实是太子身边的近臣,可不论怎么说那都是在东宫任职,在朝中没有实际的官位。

    和以前的礼部侍郎根本不是一回事。

    许敬宗叹道:“那吐蕃是承认当初在骊山的眼线就是你们赞普安排的?”

    禄东赞开口道:“都说了,那都是误会。”

    不论怎么说他也只会这么回答,探查骊山的事情不论怎么盘问,就算是那些眼线承认了,松赞干布和禄东赞也都不会承认了。

    反正在吐蕃也有礼部的眼线,许敬宗暂且不计较这事,就当是扯平了。

    “大唐可以在两天时间平定雪灾,实在是了得,我们吐蕃做不到这种事情。”

    许敬宗慵懒道:“吐蕃是吐蕃,大唐是大唐,你们吐蕃是一个个的部落组成,在人心这方面是分散的,现在那些部族都愿意听从松赞干布,以后就说不定了。”

    “看来你很了解我们。”

    “就只能你们了解大唐?就不能大唐了解吐蕃吗?我们中原从来不做厚此薄彼的事情。”

    “在下佩服。”

    “彼此彼此。”

    又沉默了半晌,禄东赞接着问道:“礼部什么时候会带我见张侍郎。”

    “现在正是休朝时期,除了必要的事情,大家都在休息等着过年,张侍郎同样,过了除夕再提见张侍郎的事情。”

    “那便等着。”

    许敬宗瞧了他一眼,这个禄东赞倒是不着急,其实自己心里也打鼓,张侍郎会不会见他,就连自己也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了。

    看着蓝天,心中暗想,张侍郎你不能不管礼部呀,咱们背地里做了这么多事情,你不能不管不问呀。

    许敬宗也很惆怅,他也怕自己有一天扛不住了。

    难得的晴天,张阳从东市买了不少肉菜回来,这个季节是囤肉的季节,尽管家里已经不缺吃食,该买还是要买,需要有过年的样子。

    雪灾的平安过去了,看李世民对这件事的宣传花了大力气,想来这件事的结果是很好的。

    生民对皇帝是感恩戴德的,他们对皇帝的称颂是最朴实的。

    只要李世民为万千黎民着想,得到劳动群众的民心是迟早的事情。

    张阳在厨房忙碌着,把整块整块的肉放进去煮着,煮好腌制做咸肉,小熊很爱吃咸肉,它正是最需要补充盐的时候,需要盐分来让它长大。

    李玥把写好的题目交给小武,让她自己做完。

    “最近博陵崔氏出了一件事。”

    “和我们有关系吗?”

    知道夫君对外面稀奇古怪的事情从来不打听,他只对自己有用的事情感兴趣,就比如说夫君最近又在画图纸了,说是要再改进一下生产线。

    每到了夜里都会全身心投入。

    而且心无旁骛。

    李玥低声讲述着,“这件事还是博陵崔氏的人送消息给朝中学士崔仁师的时候,这才被旁人听懂,而后便传开,说是崔氏第三房中有一个次女,这个女子看上了家里的一个下人,而后想要与这个下人一起离开,从此生活在一起。”

    张阳一边往土灶中添着柴火点头。

    “而后这件事被人发现,已经派人去寻找了。”李玥笑道。

    “之后怎么样了?”

    “之后便没有消息了,也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崔仁师也只是知道这些,然后匆匆写了一封家书,送到了族中,现在也只能等消息了,倒是听说那个女子读过红楼。”

    红楼即便是被列为禁书,但还是深入人心,那个充满人心阴暗的大观园,善良难以生存。

    张阳又问道:“我们的西厢记他们看过吗?”

    “不清楚,按照市面上书籍流通的速度,想来也应该到博陵,若是他们真喜欢这种故事,会有人不远千里求一见书中故事。”

    爱情是一种很玄妙的感情,人不可能没有感情。

    就像是爱情是对人影响最大的一种感情,往往可以决定自己的终生大事。

    崔家女的事情,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一个世家女子和一个小人有了感情。

    这就说明即便是世家再过庞大,他们也是人,他们也会把情绪左右。

    张阳笑道:“西厢记的下半卷可以开始印了。”

    李玥点头道:“除了西厢记还有什么样的故事。”

    一手搭在媳妇的肩膀上,张阳惆怅道:“媳妇啊。”

    李玥眨了眨眼,不解道:“怎么了?”

    “你的眼睛真清澈,我都可以从你的童孔中,看到我自己的脸。”

    李玥伸手拧着夫君腰间的肉,“说正事。”

    张阳忍受着痛楚,“你的拧人功夫用精进了几分。”

    有些得意地笑了笑,李玥又收起神情,“小心,不要把肉烧湖了。”

    “从白蛇到白雪公主,再到红楼,你现在是不是喜欢上这种凄凉的爱情故事了。”张阳咳了咳嗓子,又道:“我承认这种故事确实很吸引人。”

    “白雪公主的故事明明很好,都是你自己瞎加的。”

    “其实还真有这么一个凄凉的爱情故事。”

    “什么故事?”

    张阳纠结着,“有个叫做梁祝的故事,都是反对礼制冲破束缚为了爱情一往无前的故事,对!没错!为了爱情。”

    看李玥一脸的纠结。

    张阳思量着:“从这一次崔家女的故事我们往后推敲,写文章也要跟上实事,我们就先写梁祝吧。”

    用故事书来冲击世家的礼制。

    为了爱情会有人如飞火扑火奋不顾身。

    张阳小声问着:“媳妇,你觉得像崔家女遇到这种事情,如果是你……”

    看媳妇的神情不悦,张阳连忙解释道:“我只是打个比方,如果你是崔家女,你会选择怎么做?”

    李玥坐下来看着土灶中的火焰,“我会从长计议,首先我要杀了反对这件事的族长,并且扶持一个我能够信任的人去当上下一任族长,抓住新族长把柄以此要挟他,之后我便可以和自己相爱的人在一起了。”

    故事是绝望的,至少现实是有希望的。

    一边说着一个悚人的阴谋,她还能笑得这么明媚,张阳总觉得媳妇变了,而且变了很多,也亭亭玉立了。

    李玥早已准备好的西厢记故事交给了王婶,把故事送到村子,就可以照着排字印刷了。

    到了夜里,张阳向李玥讲述着梁祝,其实梁祝的故事很简单,比复杂的红楼梦,西厢记都要简单。

    但梁祝确实是一个为了爱情,十分凄惨的故事。

    红楼中至少贾宝玉还活着。

    西厢记中至少有情人终成卷属。

    张阳一边讲着梁祝,李玥耐心地记述着,她落笔很快,经常照着欧阳询的字帖练字,她的字一样很漂亮,倒不像是女孩子那般写得娟秀,有点像是男子行文中铁画银钩的感觉,一笔一画干净又凌厉。

    说到梁祝俩人被迫害,李玥稍稍停下手中的笔,抿嘴收了收心神继续写下去。

    直到写到祝英台穿着嫁衣路过梁山伯的坟前,她搁下手中的笔,抹着眼泪,“怎么会有这种故事。”

    梁祝的故事来源不好考证,张阳看过了国子监和崇文殿这么多书籍也没有找到梁祝的故事。

    按照史料来说梁祝的故事也在唐朝中期有提过一句。

    或许这就是坊间流传的只言片语中的故事,到了后世才被人真正地写下来。

    张阳看着李玥的字迹,故事跃然在纸上。

    或许让梁祝的故事早点出来也有好处,至少自己可以将整个故事完整地写下来。

    平时做事果决,在处理事情上也不犹豫的媳妇竟然哭了。

    她哭得很伤心,平时就算是把小熊饿一天也不会留情的女子,现在竟然有这么柔弱的一面。

    李玥擦着眼泪哽咽着,“祝英台和梁山伯好苦呀。”

    难道看到媳妇流泪,张阳满意地欣赏着,李玥从小就是一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很少见到她哭,上一次哭还是奶奶过世的时候。

    自己哭着,见夫君也不来劝,无动于衷好似在欣赏,李玥擦了擦眼泪,瞬间恢复澹定神情,开口道:“后面是怎么样的,夫君接着讲。”

第二百九十九章 寒冬后的温暖

    故事接着讲下去,李玥听完整个故事心情很是低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只有心情低落好像没有要再哭的样子。

    看到小熊正趴在地上睡着,张阳从自己的工具箱中拿出剪刀。

    一手把它拎起来放在桌子上,张阳提起它的爪子,趁着它没注意,立刻剪下它的指甲。

    原本昏昏沉沉的小熊这次彻底醒了过来它使劲想要把爪子抽回来,奈何敌不过眼前男主人的力气。

    熊的爪子不像猫一样,不需要按着肉垫,它的爪子在表面,倒是方便了许多。

    剪掉它爪子的尖端,至少不要让它抓伤小武。

    以前它的爪子比较软,现在已经可以在木头上抓出痕迹,可见其爪子的杀伤力。

    剪完一个爪子,再拿起它的另外一个爪子,从开始还有些抗拒,第二次它也不反抗,呜呜低声唤着似乎还有些享受。

    检查了一遍确认四个爪子都剪完了,张阳一手提起它随手一丢,便开始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一张张图纸挂在墙上,这是改进后的流水线图纸,按照之前的设计,以及牛闯的技术班子汇报,出问题最大的还是在出线这一段,针头从棉花堆中拉出棉线的时候,很容易卡在里面。

    张阳重新勾勒着图纸,这些机械上的记忆都是上辈子,以前家里穷每天放学或者周末都在小厂子里帮助父母干活。

    这些经验都是宝贵的,现在回想起来甚至还记得机油的味道。

    对照着总流水线设计图,张阳画着一个个零件,大件就交给工部去制作,一些需要高精度的小零件只能自己来。

    做铁扣,重新打磨轴承又要花不少时间。

    也不知几时了,张阳洗漱完准备休息,推开媳妇的房门,看到她和小武盖着棉被睡得正香。

    张阳回到自己的房间,却见小熊正趴在被褥中央睡着。

    一到冬天这头熊的行动能力就差了不少,没有之前活泼了,有时候就连小武欺负它的时候,它都不反抗。

    张阳伸手把睡着的小熊推到墙角,然后自己盖上被褥睡下。

    等睡醒时候,张阳睁开眼天已经亮了,推开压在被褥上的小熊,它懒散地张了张嘴,用爪子盖着鼻子继续睡着。

    李玥和小武早就醒了,此刻她俩正在厨房祸祸。

    李玥每每指挥她加柴,放盐,小武都是响亮的回应。

    张阳迷糊地挠了挠头,也不知道她们做个早饭是如何闹出打仗的架势。

    也不知道家里的土灶会不会出现问题,这俩人应该不至于把土灶拆了的。

    小熊也不再睡,慢悠悠走到自己的碗边,不停地舔着水。

    张阳面无表情地洗漱。

    今天的阳光还算是温暖,嗮在身上很舒服。

    看着李玥端来的一碗粥,粥很稠可以看到内部的碎咸肉。

    张阳一手端着碗喝着,想着怎么改善图纸。

    印刷倒是没事,造纸术还是要保密,人们知道骊山有厉害的印刷术,就算是印刷术再厉害,没有纸张来源就像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足为惧。

    对掌握了绝大部分书籍和读书人的世家来说,还不构成威胁。

    张阳站起身站到椅子上,从自家的围墙看去,两位婶婶已经嗮好了纸张,院子里整齐地放着,一排排整整齐齐晾晒纸张,“婶婶,天气转暖要开始干燥,也不能嗮得太久。”

    “明白了。”婶婶笑着点头。

    空气的水分不多,嗮久了也让人不舒服。

    李玥递给小武铲子,俩人要把埋在自家院子的铜钱都挖出来嗮一嗮,“王婶,麻烦去招呼一下宫里的人,我们的铜钱都换成银饼。”

    王婶应声就走出家门,顺便给她自己的家上了锁。

    一袋袋的铜钱都被挖了出来,小武也乐此不疲。

    把这些铜钱晾晒一下,就用来换银饼。

    铜钱的价值并不是太高,在贫富差距巨大的条件下,富裕人家家中铜钱多得发愁,还要时时清理长了锈的铜钱。

    对普通人家来说,家里有几串铜钱就算不错了。

    除了铜钱交易,但凡是大宗货物交易基本上都是用金银。

    看小熊已经把一碗粥吃完,正舒坦地眯着眼嗮着太阳,两只爪子无力地放在脸边。

    在自家的院子里挖了几个坑,李玥和小武累得一头汗,一共十六袋铜钱,把它们在院子里摊开,放在阳光下晾晒。

    大唐的铜钱铸造质量都不好,铜钱表面的颜色很昏沉,时间放久之后更是如此。

    铜钱的价值也会随着成色变差价值也会越来越低。

    李渊登基之后,一开始沿用前隋的流通钱币,也就是隋五铢,李渊登基的四年后,大唐治下也开始走入稳定,真正掌握了帝位便开始效仿汉代,发行了开元通宝。

    钱文也是欧阳询书写的。

    只不过在如今还在农业起步的大唐,李世民还是以农桑为重,铜钱流通频繁的也只是在几个大的州府中,偏远的地方还是以物易物的阶段。

    李玥和小武走入浴室一起去洗澡,张阳喝着茶水,看着手中的这卷书,书是从东宫带来的,反正太子殿下也同意随便蹭他的书看。

    这卷书讲的是前隋以来的土木建筑。

    也不知道东宫为什么会有土木工程相关书籍,这卷考工记录是按照以前的考工记来编撰。

    比如书上写着的:“攻金之工六,攻皮之工五,设色之工五,刮摩之工五,搏埴之工二。”

    读起来非常拗口,其实意思也简单,无非就是刮摩,上色这些工序。

    用古人的思维理解建筑特别废脑子。

    张阳又拿起一卷继续看着。

    “河道改渠之法?”

    听到媳妇的话语,张阳回头看去,李玥和小武已经洗了澡换好了衣服正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闻着她身上的味道还有些香香。

    张阳又闻了闻,“媳妇,你是不是用魏王殿下的香皂了。”

    李玥依旧擦着头发,“都是自己家里的皂,青雀自己都是舍不得去卖,哪里还会送来,我用了一些母后给的干花瓣,用来洗澡正合适。”

    “牡丹花瓣?”

    李玥点头,“夫君好鼻子。”

    “也不知道用花瓣洗澡对皮肤有没有坏处,以后还是少用为妙。”

    李玥眼神带着笑意,尤其是看到夫君香味吸引的样子,再看他手中的书卷,“夫君看这种书做什么?”

    张阳回神道:“看看这方面的书,为以后打打基础。”

    小武也从屋中走出来,她乖巧地给自己搬来小板凳和小桌子,师徒俩人坐在院子里,在阳光下嗮着头发。

    不一会儿,王婶带着宫里的人来了,这一次带来的人还拉着车,做好了运送大批量铜钱的准备。

    王婶带着一个人走入院子,这人提着一个竹筒,见他打开这个大竹筒从中拿出一卷大的竹简,甚至比小熊体格还大了一圈。

    这人在地上铺开巨大的竹简,像是在细细盘算,在两位婶婶的看管下,把所有的铜钱都搬了出来。

    李玥还在耐心教着小武做题,讲解着四则运算的运算方法。

    价格方面的事情,李玥并不担心,派来的人都是皇后的人,这些铜钱也都是要送入宫中。

    几个宫里安排来的太监在外面收拾了半天,将成色好与成色坏的铜钱分类,按照比市面较低的价格,六百贯铜钱作价五百五十贯。

    王婶将一箱子银饼带了银饼进来,“公主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

    李玥看了一眼箱子中银饼的成色点头。

    一系列事情办完,李玥都不用直接出面也不用和他们谈价格,有这么一个长期客户,宫里自然也不会拒绝。

    六百贯折损了五十贯钱,也还能接受,要是这些铜钱存放得越久,价值也会越低,这笔买卖宫里怎么都不会亏。

    而这些铜钱要不就是用来给李世民赏赐臣子,或者给宫中用度,又或者拿去重铸都说不好。

    也不知道宫里人知不知道其实铜锈是可以去除的。

    如果把这些旧铜钱都折价买来,然后自己去除铜锈,让原本价值更低的铜钱变成崭新的新铜。

    张阳思量着,若是这个办法可行,可以让自己在短时间内积累更多的财富。

    算是一种歪门邪道,只不过收铜钱的都是官府,如果被人知道自己大规模收购铜钱,大概率会被抓了。

    给宫里铜钱也可以让宫里的人知道,我们家虽然有钱,但我们是个按时讲规矩交赋税,交出铜钱的长安城好居民。

    李玥拿着账目说道:“这一次骊山治疗冻伤的药材都消耗的很快,听婶婶说最近来我们骊山外科看病的人也挺多的,尤其是来治牙齿的。”

    不论是智齿还是蛀牙,在古代都是很头疼的问题,有幸在长安城街头看到过被人拔牙,那场面或许很久都不会忘记,把蛀牙拔出来时血都蹦出来了,也不会有麻药消毒这种预防措施。

    实在是吓人,卫生观念未免太落后。

    张阳疑惑道:“孙神医分了科室吗?”

    李玥点头,“按照夫君的安排,我们医馆现在有创伤科,骨科,牙科,至于其他的,还要等人手。”

    整个医馆让孙思邈在负责管理,他老人家是骊山医馆的绝对上司。

    将整理好的银饼拿出来,李玥拿出其中一半,“把这些银饼送到医馆,让孙神医准备去采买药材。”

    王婶接过银饼就去办事。

    村子里的收入基本上都留在了村子,家里的银钱都是和李泰程处默他们分钱之后的铜钱,对此李玥分得很清楚。

    “姐夫,皇姐,快随我去一个地方。”

    门外传来李泰的呼喊声,张阳心头一阵鄙夷这个胖子怎么最近怎么总是咋咋呼呼的,因为他到了叛逆期了吗?

    一家子对李泰话语,没有反应。

    李泰又道:“我们不滑雪了吗?”

    张阳收起手中的书卷,站起身舒展着拉懒腰,“媳妇,我们出去走走吧。”

    李玥点头,“好呀。”

    “什么?出去逛逛?”李泰诧异道:“我让人造了一个雪窖,就算外面很温暖,我们窖中还是很冷,在里面造了一个雪坡。”

    对李泰这种雪窖没兴致,张阳无奈道:“一次两次就够了,玩多了也就那样。”

    夫妻俩带着小武出了家门。

    小胖子也只好妥协道,“那便算了,还打算和姐夫皇姐一起玩滑雪。”

    李玥一路走着对李泰低声讲着,“这一次雪灾青雀虽说是立功了,可眼下也不要太过骄傲,还是要多去读书,平时也要谦逊一些,你看看你姐夫,不论受到封赏还是贬黜,都是处变不惊。”

    听到皇姐的数落,李泰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他低声道:“那我也去外面走走。”

    知道朝中已经把雪灾处理好了,还不知道处理成什么样子。

    几人沿着渭水河一路向东走去,一路上李泰讲述这一次治理的过程,包括他每天就睡一两个时辰,指挥人在泥地干活,连夜挖出沟渠。

    “那时候天寒地冻,好多人冻受不了让一批人先去火边暖和,一边再让其他人去顶替上。”

    这小胖子像是一个小大人一样,讲述着事情的经过。

    “有不少人染上了风寒,不过我们骊山医馆都给了药材,只要他们好好服药就不会有大碍。”

    张阳看着渭水河的边岸,确实挖出了几条沟渠,用来分担主河道的压力。

    李泰又道:“姐夫说的化雪之法,确实好用,不论是沙子和木炭都有化雪的作用,只是感觉不明显。”

    张阳解释道:“因为沙子可以吸收热来化雪,如果盐的话会更好,只不过盐的成本太高就没有考虑。”

    冬天难得有暖阳,几人在河边烧烤,看风景。

    把生活的琐事和朝中的事情都抛在了脑后,安心玩闹感觉很好。

    让小武看着鱼线,张阳和李玥陪着这个小舅子打牌。

    李泰是个精明的孩子可是他的牌品不怎么好,输了钱对自己的侍卫骂骂咧咧,每一次这种情况发生,李玥瞪他一眼,他才作罢。

    由于天气太过干燥,天气又傻晴傻晴的。

    嗮得李玥和小武的皮肤很干燥又红红的。

    暖阳难得,冬天的冷空气也不会只来一次。

第三百章 除夕宴席前

    三天后,就快要临近除夕,冷空气便又来了,这一次没有下雪,就是北风呼呼吹,一到阴天气温也很低。

    倒是长安城内依旧很热闹,过两天就是除夕了,城中到处都在张罗准备过年。

    张阳买了一些菜走在朱雀大街上,听到钟楼上的钟声响了,抬眼看去有一个太监站在钟楼内,他朝着街道高声喊着当今天可汗的旨意。

    听到是长安城解除宵禁三天,街道上又是一片欢呼。

    商贩们可以在夜间摆摊,酒肆也可以开张到天亮。

    长安城中关外人也开始多了起来,有些是跟着他国使者而来的使团,也有人是来做事生意的西域人。

    刚走出东市就看到程处默失落地坐在街角。

    张阳好奇问道:“处默兄,是遇到了什么事情如此忧愁?”

    程处默叹息道:“还不是世家大族,你听说崔家女的事情了吗?”

    “听说了,不知道后来如何了?”

    “某让手下的人去打听了,说是那个崔家女被抓了回去,而那个私奔的下人被活活打死了。”

    张阳也是一阵出神。

    程处默皱眉道:“他们说只是死了一个下人而已,这种下人死了就死了,本来就是买来的仆役,他的命不值钱,可为何……”

    先是深呼吸,程处默捂着胸口,“为听到这个消息,听到他们这么说,某的心里还是这么难受,一个下人怎么了?他的命就这么随便吗?”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处默啊,其实有这种感觉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我也挺难受的。”

    “是吗?为什么好多人都觉得这件事没什么?”

    一直以为程处默就是大大咧咧,没想到他也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张阳无奈道:“因为有些权贵已经脱离了群众。”

    程处默低声道:“张阳,你说我们要惩奸除恶,崔家打死了一个下人,却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还乐意大张旗鼓地宣扬。”

    张阳放下菜篮子,“以前不觉得,那是因为以前你没有去接触过这么丑恶的事情,现在接触过了,随着你惩奸除恶的事情做得越多,你也越知道有些天理不容的事情,在某些人眼中是多么不起眼。”

    “能不能去教训崔家?”

    “在律法中,崔家打死一个下人,顶多是官府查问,或者赔一些银钱了事,没什么的,要是处默兄冲进去打人,很有可能就此被官府带走,世家呀都是地主老财。”

    “某会把握好分寸的,不会亲自去,会让手下的人去办这件事,就要让他们鸡犬不宁”

    程处默站起身带着怒火走了。

    张阳感慨了一番便也起身离开。

    马上就是除夕,宫里要大办宴席,今年的赋税很好,李世民的宴席应该不会这么抠唆吧。

    张阳回到家中做饭。

    李玥也在为了这一次去大朝会准备,以前没有去是因为这个公主本就没什么存在感,现在有了骊山这么大一份家业在,汝南公主在宗室中的地位自然也高了,关注的人也多了。

    这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面,那也是一件很体面的事情。

    小武帮忙着整理布匹,李玥正裁剪衣服。

    晚饭后,李玥带着小武师徒俩人在院子里捂着点燃的仙女棒也很开心。

    也不知道以前小武过得怎么样,是不是也有这么开心的时候。

    历史上武则天的权力达到过巅峰,也是一个非常狠的女人,一个人经历过什么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变成那样。

    听着李玥和小武的嬉笑声,总觉得一切都挺好的。

    张阳踢开想要爬上工作台的小熊,它在地上打了一个滚,肥嘟嘟的身子,让它的行动很不便利。

    下次继续让它拉磨,也该减减肥了,越吃越胖了,是不是媳妇平时给它投喂了不少零食。

    再是写下一张字条,张阳递给王婶,还有一大箱的东西,“麻烦王婶把这个字条和这箱东西交给牛闯。”

    王婶点头去办。

    第二天一早,张阳穿着李玥做出来的新衣服,今天是除夕,也是宫里摆宴席的时候,到时候权贵宗室和皇亲,李世民的兄弟姐妹和朝中大臣,包括诸国的使者都会在场。

    在李玥的面前转了一圈,张阳笑道:“怎么样?”

    李玥的表情非常满意,“夫君与我一样,还是穿得颜色朴素一些好看。”

    小武的衣服则华贵很多,她穿着漂亮的新布鞋,衣裙上点缀了很多碎花,颜色很是多样。

    媳妇是富婆,富婆带出来的弟子自然穿着要好。

    王婶匆匆来报,“公主殿下,庐陵公主和安平公主让人送来良好贺礼。”

    李玥皱眉说道:“告诉来人,就说两位姑姑的心意领了,但礼就拿回去。”

    王婶又出门转述,再回来道:“来人说礼就不拿走,他们将贺礼放在了门口。”

    “就放在那里吧,别进我们家门。”

    “喏。”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杨婶匆匆走来对正在试着新衣服的李玥禀报着,“公主殿下,长广公主的人送来贺礼,还说公主的孩子赵节在东宫请张少师多多照顾。”

    媳妇的姑姑挺多的,究其原因……这不得不服李渊。

    张阳想到赵节这个人在东宫是李承乾的侍卫,掌管着太子左率的十几个侍卫。

    注意到李玥疑惑的神情,张阳咳了咳嗓子,“这送礼专门找关系,这帮人还会钻空子,赵节确实是东宫侍卫,只不过我和他并不熟,这个礼也可以不收。”

    李玥好奇道:“长广公主不是嫁给了杨师道?赵节是什么回事。”

    杨婶解释道:“这件事还要从当初晋阳起兵说起,那时候太上皇手中有一个叫做赵慈景的能臣,便许配给了他,才有了儿子赵节,只是后来又因此人英年早逝,太上皇又将其改封,嫁给了前隋宗室杨雄的小儿子,杨师道。”

    “赵节便是公主殿下一直在抚养,之后便入东宫做了侍卫。”

    听着让人晕乎乎的,大体就是长广公主与前任丈夫有了赵节,又带着儿子赵节改嫁了杨师道。

    这家庭关系还真复杂。

    李玥点头道:“原来是这样,既然和夫君一起在东宫任职不如我们收了?”

    “别!”张阳连忙打断道:“既然一家的礼不收,其他家的人也都不收了,不如让其他几家的脸面挂不住,我们立场要坚定,今年过年不收礼,那就谁家的礼都不收。”

    李玥笑着点头,“都听夫君安排。”

    杨婶点头道:“这便吩咐下去。”

    即便是这样做了来送礼的人依旧不少,从李世民的兄长伯伯辈,再到皇家的表亲舅舅辈叔叔辈也都来了。

    要数清除皇家的亲戚是一件是很头疼的事情,媳妇的叔伯姑姨一大把。

    杨婶急匆匆而来,“太上皇的礼也不收吗?”

    “不收。”张阳不假思索回道,一回神想到是李渊的礼再次开口道:“收了吧,太上皇的面子大。”

    杨婶带着一个小箱子进来,李玥打开箱子看着其中的一堆金器,从金勺子到金碗,还有金手镯和金簪子。

    只是看了一眼,李玥急忙盖住这个箱子,然后抬回了自己的房间。

    平时也没见李渊多有钱的样子,没想到这太上皇家底还很丰厚,这老家伙显山不露,说不定还有他自己的一个小金库。

    张阳叹道:“太上皇还挺疼孙女的。”

    李玥重新走出来,“皇爷爷在宫里对我们就很好。”

    以前宗室的人对咱们家这个穷亲戚都是爱答不理的,仿佛宗室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公主。

    现在身份变了,李玥也是一个坐拥整个骊山村六百多亩地的公主,这都是李世民前前后后赏赐。

    在宗室中封地超过六百亩的人本就不多。

    也只有朝中那些开国功臣的封地更多一些。

    李世民对功臣算是厚待,对自家亲戚显得小气。

    整个封地都是李玥的财产,以前就是一个破村子,现在这个破村子一个月产值接近一百贯,这还不算李泰和程处默分销的收入。

    如此算下来李玥在宗室中就算不是最富有的一个,也是数一数二的。

    一个有身份公主是一回事,你有身份有权力,在宗室中别人自然不敢小看你。

    可现在又有身份又有钱,还能为社稷做出帮助,宗室中人就会对你另眼相看。

    傍晚的时候夫妻俩人带着小武走出家门,只是一下午家门口就堆满了小山一般的礼物。

    “看来这次雪灾之后,有不少人惦记上了我们。”

    “我不喜欢这些。”

    李玥的神情带着一些厌恶。

    杨婶和王婶商量了一番,留下杨婶留下来看家,王婶来护送进宫。

    巷子里的僻静和热闹非凡的朱雀大街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从巷子走出,入眼是朱雀大街热闹的人群和呼喊吆喝声,看到这个场面,小武没有寻常孩子那般的兴奋,反而有些胆怯。

    夫妻俩人牵着小武一路走向朱雀门。

    此刻朱雀门前已经有不少人走入,能够在这个时候走入朱雀门的人非富皆是皇戚勋贵。

    刚刚走到朱雀门就见到了李泰和李孝恭站在门前。

    李孝恭先走上前道:“你们夫妻俩第一次来这等盛会,怕你们不适应便在这里等你。”

    李泰不乐意道:“王叔,这种事情我们小辈来就行了,您一个长辈不必如此。”

    李玥稍稍行礼,“有劳王叔了。”

    李孝恭摆手道:“不劳烦,这里面的人除了老夫还有谁能照顾到你们,先进去都已经准备好了。”

    跟着李孝恭走入朱雀门,再一路走到承天门,走入承天门,就能见到太极殿。

    原本是大唐权力的中心,一个应该严肃的地方,此刻人群走动。

    一路走向太极殿,李玥也在打量四周的人。

    张阳小声道:“有没有觉得这些人与外面的普通人不同?”

    李玥疑惑道:“有何不同?”

    “外面是芸芸众生一片祥和,而这皇宫中的气氛反倒是有些沉闷,我们在观察人们的时候是不是经常有这种感觉,你发现在普通人的人身上都有一种活力。”

    李玥赞同地点头,“确实是这样。”

    “再看看眼前这些人,他们的身上却没有这么多的生气,也没有这么多的活力,不像外面的众生那般的美好,相反普通人有各种奇怪的性格,和满嘴粗话说笑的样子,这些东西在宫里都看不到。”

    李玥低声道:“是啊,权贵们的生活多么单调乏味无趣。”

    领着这对夫妻的李孝恭将这些话语听在耳中,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语惊醒梦中人,此地的权贵们身上处处透露着一种无趣与虚伪。

    这些人看不到朝气,李孝恭沉声问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看着李孝恭的背影,几人的脚步没停,张阳解释道:“河间郡王,我就是一个乡野小子,我看过很多普通人的风景,外面那些普通人为了生活为了将来拼搏所展现出来的生命力和活力是很美丽的,但这些人身上,我看到最多的却是醉生梦死。”

    “哈哈哈!”李孝恭爽朗笑着,“好一句醉生梦死。”

    就快要走到太极殿前,有个妇人快步走来,她身后还跟着东宫侍卫赵节,只是一过脑子张阳就知道眼前的妇人是谁了。

    “玥儿,都长这么大了?”

    听到一声问候,李玥地看着眼前的人。

    张阳行礼道:“想必这位就是长广公主了吧。”

    赵节站得笔直一脸严肃,“见过张少师。”

    “不用多礼。”张阳不停地拱手。

    李玥稍稍行礼道。

    “叫声姑姑就行,咱们两家多投缘。”长广公主满脸的消融,“家中丈夫正暂代吏部尚书一职,时常说起张阳是一个很有才学的孩子,赵节又在东宫任职,我们两家以后可要多多走动。”

    李玥行礼道:“姑姑说的是。”

    张阳也拱手道:“我们家安静惯了,平时不走动……”

    正还想再说什么,长广公主看着小武一脸惊喜,“多俊的小丫头,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小武牵着李玥的手躲在后面,警惕地看着这个妇人。

第三百零一章 带有恩怨的使臣

    李玥解释道:“这不是我和夫君的孩子,这是应国公武士彟的女儿,作为弟子陪在左右。”

    长广公主打量着小武,“这小丫头一看就很机灵,以后让武士彟的女儿做你侍女很合适。”

    张阳连忙道:“误会了,小武是弟子,她不做侍女。”

    话音落下,李玥也讲道:“小武是个很聪慧的姑娘,不该浪费她的天分,而且母后有意将小武收为干女儿。”

    再看一脸胆怯的小武,长广公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尴尬,一提到皇后更是不敢冒犯,这个汝南公主不仅仅家产丰厚,确实与皇后走得很近。

    她收起神情,“也知道你们平日里不与宗室走动,是做姑姑的冒犯了。”

    李玥又道:“姑姑千万不要这么说,晚辈受不起。”

    长广公主殿下,神色从尴尬又多了几分欣赏,“是个好姑娘,还有一个好夫君,赵节和张少师一起在东宫任职,以后还望张少师多多照顾。”

    张阳拱手道:“那是自然的。”

    一番话,李孝恭听在耳中,看在眼里之前还有些担心玥儿和张阳,现在看来张阳比以往更加沉稳了内敛了,玥儿也能从容应对,这样便好也对这夫妻俩可以放心一些。

    长广公主也向李孝恭行礼,便带着赵节转身离开。

    李孝恭看了看周围,见安排得差不多了,他开口道:“入殿。”

    走入殿中这才发现自己和媳妇的位置分开,李玥要坐在皇后身边,而自己坐在宗室将领这一边。

    “皇姐!小武!”听到清凉的嗓音就知道是李丽质,她拉着李玥和小武道:“我们的位置在那里,在母后边上。”

    一边说着话,李丽质便拉着李玥小武在最上方的位置坐下,那里还有一群公主和皇子,李治也在那里。

    看了一眼见到李恪穿着一身铠甲,像是一个护卫站在殿前守着。

    也难得这么小一个孩子,就有了军中将士才有的英武气。

    又和媳妇对望了一眼,彼此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李世民,李渊和皇后都还没来,宴席还没开始,张阳跟着宫女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个位置还不错,在众多的位置的后方,从自己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媳妇带着一群公主皇子正玩着牌。

    “张侍郎?”

    刚刚坐下,张阳听到背后一声阴恻恻的呼唤,回头看去见许敬宗从暗处走了出来。

    “你怎么在这里?”张阳诧异道。

    “张侍郎有所不知,张大象和张大素都去骊山陪着邹国公过除夕去了,礼部又没有一个尚书,下官忙前忙后又要带着诸国使者来宴席,作为礼部官吏还要忙着安排这里,实在是有苦难言呀。”

    一边说着话,许敬宗也坐下了,“再有半个时辰陛下也该到了,宴席一开始下官就要退下了。”

    张阳压低嗓音,“你赶紧说。”

    “明白。”许敬宗低头低声道:“最晚明年松赞干布就可以正式一统吐蕃所有部族届时他就可以号令整个吐蕃,这会比当初吐谷浑所面对的麻烦更大,说不定禄东赞这一次就会是来大唐尚公主的,还有就是龟兹的使者也到了,他们知道高昌不少事,在西域高昌和龟兹也算是邻居,两国之间有不少摩擦,有些事情别人不知道,就是不清楚整个龟兹使者知道多少。”

    张阳点头道:“还有什么事?”

    许敬宗:“还有就是下官不想在礼部做了,要顾及的事情太多,太累了。”

    “行啊,你要不想干了,我就把事情捅破,反正当初对付高昌的方略都是你写的,你是害得高昌王有这等下场。”

    许敬宗沉默半晌,“张侍郎得饶人处且饶人。”

    张阳突然笑了笑,“我们是一条船上的,我怎么会出卖你呢,说笑的。”

    许敬宗叹道:“现在礼部的人手虽然多了,眼下帮我们做事的只有大象大素两兄弟,下官想把更多的事情交给他们,张侍郎以为如何?”

    “倒是可以,不过还是要谨慎。”

    许敬宗重新站起身,“张侍郎一定要提防龟兹使者,下官就先告退了。”

    张阳拱手道:“辛苦。”

    长长一叹,许敬宗走过人群,走出了太极殿。

    坐在殿内,张阳安静思量着,吐蕃和大唐的纠葛很多,这种纠葛从贞观朝起是最频繁的。

    李世民正是壮年,手中掌握着这个年轻的朝堂,有能臣有武将,正是最应该施展宏图的时候。

    松赞干布也是吐蕃难得出现,有才干的赞普。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不论是吐蕃还是大唐都想试试谁的实力更强。

    正想着就看到一个人在自己的身边坐了下来,张阳看着来人好奇道:“这不是道彦兄吗?”

    李道彦沉声道:“许久不见了。”

    张阳笑道:“最近好吗?”

    “贞观二年,吐谷浑兵进岷州,我领兵三千将其击退,并且驻守。”李道彦又道:“本想继承父亲的将旗,可家中噩耗传来,至此再无执掌兵权之机,眼下只能借这个父亲的军功,照顾家中几个弟弟。”

    张阳揣着手,“看来道彦兄也颇有故事。”

    李道彦无奈道:“听说礼部经常与其他使者来往?”

    张阳点头,“确实。”

    “你还与礼部侍郎的许敬宗的关系特别好?”

    “算不上特别好,只是认识。”张阳一边点头,“对,只是认识。”

    李道彦问询道:“如果要和哪一国开战,你们会不会提前看出端倪,或者提前知道。”

    张阳笑着,“原来道彦兄对战功非常地渴望。”

    “自幼便跟着父亲领兵,必定胜战而归。”

    张阳思量着,“或许可以准备准备吐蕃和大唐的战事,我也只是猜测,将来或许大唐和吐蕃会有一战。”

    李道彦这才点头端坐好,便不再多说话了。

    入座的人越来越多,渐渐地周围也坐满了人,张阳抬头看去坐在自己右侧的就是李孝恭,他正喝着酒水享受得正美。

    “河间郡王,我这个位置应该是宗室子弟的,我应该和那群驸马坐在一起。”

    李孝恭冷哼道:“那群驸马算什么?你的位置是老夫特意安排,你也算是老夫的半个子侄。”

    这就认上关系了,河间郡王真是热情呀,张阳苦涩笑笑。

    又看了看坐在后面的李崇义,看到他的脸上也是无奈,两人稍稍行礼。李孝恭又道:“少说话,陛下来了。”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到了,随后李渊也到了。

    殿内的议论声音也停止,李渊坐在上座,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坐在一旁。

    这个太上皇笑呵呵道:“正值除夕,诸位都在,朕心甚慰,诸位与朕举杯共饮。”

    李渊拿起酒杯,李世民也跟着拿起酒杯,然后是众人也拿着酒杯而起,张阳跟着站起身,举杯饮酒。

    站起身的时候,张阳特意看了看,在其中的还有房玄龄,长孙无忌尉迟恭等人。

    而坐在更下面的则是一群宗室子弟。

    酒水喝下,等李渊和李世民放心酒樽,众人这才坐下。

    李世民笑着扫了一眼众人,立刻就发现了坐在一群宗室中子弟中的张阳,这小子现在正低着头,生怕别人注意到他。

    随着钟鼓乐声,一群宫女进入太极殿,在殿中开始起舞。

    张阳瞧着自己桌桉上的食物,半只熊掌,两张饼,几根芹菜,菜色奢华带着一些简朴,果然是勤俭的。

    皱眉拿起芹菜,张阳越想越不明白,这个芹菜要怎么吃?

    转头就看见了非常粗野的一幕,李孝恭正拿着芹菜在生嚼,张阳小声道:“河间郡王好胃口呀。”

    李孝恭转头看过来,“怎么?不合你胃口?”

    瞧着半只偌大的熊掌也不知道该如何下嘴,张阳拿起快子犹豫了好一会儿,又把快子放下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吃。

    又看向一旁的李道彦,这家伙正拿着熊掌啃。

    张阳再次扭头看向李孝恭,“河间郡王,在下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孝恭嘴里嚼着芹菜,“讲。”

    张阳清了清嗓子,低声讲道:“那什么,我要是吃不完,我可以打包吗?”

    “打包?”

    “就是带走的意思。”

    李孝恭抚须道:“老夫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确实有人也做过这样的事情,偷偷把食物藏在袖子里带回家吃。”

    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袖子,张阳又作罢,揣着手惆怅道:“媳妇好不容易做的新衣裳,不舍得弄脏了。”

    话音落下,就瞧见一只大手朝着自己桌桉伸来,只见李孝恭的大手抓着熊掌放到他自己的袖子里,他的手上还沾了一些肉汁,这人甚至还嘬了嘬自己的手指,一脸享受。

    李孝恭澹然道:“不妨事,那就老夫先给你藏着,等宴席散了再给你,这种事情别人也经常干。”

    张阳扶着额头,脑子里还在消化刚刚那双大手拿走熊掌的场景,也不知道这家伙吃饭是不是不洗手的,接着过滤掉他嘬手指的动作。

    立刻清理完刚刚的记忆,张阳深吸一口气转头满面笑容看着他,“河间郡王?”

    “嗯?”

    “那个熊掌送您了,其实我也不爱吃那东西。”

    李孝恭缓缓点头,继续看着宫女的舞蹈,津津有味继续啃着芹菜。

    来时没吃晚饭,失策了。

    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吃吧。

    张阳撕下饼的一角吃了一口,特别硬,而且口感很差,好像还有点反生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再看在座的众人似乎都吃得挺香的。

    目光看向坐在皇后那边的媳妇,她好似也没什么胃口,正把饼撕成一小块交给小武吃。

    鼓乐声结束,诸国的使者前来觐见祝贺。

    随着太监的一声高喝,“诸国使者觐见!”

    话音落下,一个太监带着一群人走入了太极殿,先进来的是高昌的使者,把高昌放在第一位,可见李世民对高昌这个地方的重视。

    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帮着自己组织运输棉花的壹号。

    他穿着西域特有的使者衣服,向李世民行礼,用不流利的关中话讲道:“高昌守备将军祝愿大唐江山社稷连绵万载,天可汗鸿业竣开际,四海开泰!”

    说完话一个箱子便被抬了上来,打开箱子是满满当当玛瑙玉石。

    众人正在等着下一批使者走上来,殿外就传来争执声。

    “怎么回事?”李世民神色不悦地问话。

    “陛下。”一个侍卫站在殿前回话道:“是龟兹的使者和南诏的使者争先想要入殿,许侍郎在调解了。”

    李世民看了看太上皇,今天太上皇坐在上座,也是他老人家最大。

    殿内安静下来,殿外的争执声还在继续,张阳盘腿坐着又懒散地打了一个哈欠,一个说着南诏话,另外一个说着西域话,也不知道他们两国使者是如何做到隔着一个频道聊天,还能互相骂得起劲。

    李渊不耐烦道:“那就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喏!”

    终于在殿前侍卫的安排下,南诏和龟兹的使者一齐入殿。

    人进来殿内就显得拥挤,本来宗室中人和朝中大臣也都是拖家带口来的,殿内人多就中间留个可供三人并肩而行的道,使者们就挤在这条道上。

    龟兹使者看了一眼高昌人,又看了看一箱子的玛瑙躬身向李世民道:“外臣失礼之处,还请天可汗下罪。”

    李世民摆手道:“无妨。”

    李渊也笑道:“热闹一些也好。”

    龟兹使者一开口就是流利的关中话,其实西域诸国中龟兹好几次被中原占领,又有好几次被西突厥占领,这个小国的命运多舛,倒是在文化上很亲近中原。

    龟兹使者又讲话了,“敢问高昌使者,这些玛瑙玉石也是你们劫掠而来?劫掠而来的财宝也能进献给天可汗?”

    壹号低着头双手做揖行礼着没有答话。

    殿内的气氛一时间僵住了,众人都看着高昌使者。

    这个时候许敬宗慌张而来,“陛下,臣安排不当,还请陛下赐罪。”

    一边说着话,许敬宗还不忘擦去额头的汗水,面对这些个突然发难的龟兹使臣,他又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诸位远道而来也辛苦,今日是我们中原的除夕日,还望诸位注意言行,若有其他的事还等开朝之后再议,今夜如此隆重,不适合谈政事。”

第三百零二章 禄东赞这般有恃无恐

    纵使心中万般话语想要说也只能暂且咽下,眼看场面终于圆过去了,许敬宗又向李世民行礼。

    龟兹使者让自己的使团中的人拿出两颗夜明珠。

    夜明珠也就寻常鸭蛋那般大小,倒是表面看起来很是粗糙。

    再一个入殿的是吐蕃禄东赞,他向李世民献上的十株虫草。

    除了祝福的话语倒也什么都没说。

    李道彦低声道:“吐蕃也只能送送这些药材了,据说有不少名贵药材都在吐蕃,但吐蕃很贫瘠。”

    张阳小声道:“道彦兄对此也有研究?”

    “如果有朝一日要出兵吐蕃自然要先了解对方。”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道彦兄好见识。”

    剩下的一些小国使者都不怎么重要,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国,要说万国来朝还远,顶多只有大唐周边的几个有名有姓的小国来朝贺。

    在西域还有疏勒,焉耆,于阗。

    当年西域辉煌的时候也有十六国,历史车轮滚滚,战乱不停,这些小国有被吞并的也有覆灭的。

    曾经的楼兰和乌孙都不在了。

    当年的柔然在突厥崛起之后也退出了历史舞台。

    想来也是,李世民的皇帝生涯才刚刚起步多久,大唐也还在起步阶段。

    这个时候最好什么表态都不要有,然后安静地等着宴席结束。

    张阳把双手揣在袖子里,然后闭上眼。

    宴席也进入了最无聊的阶段,殿中众人也开始议论,各自聊着各自的话题。

    耳边都是议论声,大家都有各自讨论的事情。

    “小子!”

    听到李孝恭的话语,好不容易让自己进入入定的状态,再把自己抽回来提神睁开眼,“河间郡王是有什么事吗?”

    李孝恭沉声道:“这个高昌使者就是给你筹措棉花的人?”

    张阳点头,“确实是,棉花的事情一直都是他们给我安排,我也付了不少银钱,心疼不已。”

    “可惜了,这笔买卖没有老夫的份。”

    “您要现在合伙也来得及,只要您帮我搞定运输,我给你一成利。”

    “这么客气?”

    张阳笑道:“运输的主要环节就是从河西走廊把棉花运送入关,现在是秦琼大将军在帮忙,帮得了一时以后还是要自己来,所以这个问题还是要解决。”

    “以后但凡生意上有什么对手,是不是也要老夫出面帮你摆平?”

    “您客气了,咱们有福永享有难同当,有钱一起赚。”

    张阳又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程咬金继续说道:“其实我本来想去找程咬金大将军,也没想着麻烦您。”

    “哎……”李孝恭这一声哎拖得老长,“你小子知道程老匹夫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家伙吃人不吐骨头,你小子去找他就……”

    “就是羊入虎口,我就是那只小羊。”

    李孝恭没什么文化,看他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连忙接话道,和没文化的人打交道就是这么累,大唐的绝大部分武将文化水平普遍都不高。

    张阳又道:“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也只能这样,我知道河间郡王手中如今也已经没了兵权,若是不行也不要勉强,我还可以找别人谈。”

    看了看四下,李孝恭皱眉犹豫了好久,又纠结道:“只有一成利?那运输的人力怎么算。”

    张阳低声道:“运输费用骊山来承担。”

    再是思量半晌,李孝恭终于点头,“这样也好,这件事让老夫去试试,这些年攒下的人脉,多少可以用上。”

    张阳又看了眼李道彦。

    “在下是行伍中人,对做生意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张阳心说我还没打算问你,你就先开口了,“在下想问问道彦兄什么时辰了,我们坐很久了。”

    李道彦板着脸,“刚过亥时。”

    张阳又换了一个坐姿把双腿稍稍伸直放在桌桉底下,把自己的膝盖放松放松。

    此刻李百药正拿着一份黄绢,大声念着新年的祷词。

    也不知道他念得都是什么,晦涩又难懂,大体意思就是告慰黎民,大唐终于度过了最难的时候,向百官宣读来年的愿景,君臣一起努力这些事情。

    看李孝恭和李道彦的神色也不是太好,大家都累了,也困了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的老臣。

    终于李君羡打断了宴席上的平静,众人看着他走入殿中。

    李君羡开口道:“陛下,都已经准备好了。”

    李世民站起身扶着李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殿前,众人也跟着走了出去。

    此刻太极殿前站满了将士,月光下可以看到将士们排成了一个个的阵列

    李世民开口道:“贞观元年,正月十七,燕郡王罗艺占据泾州造反,九月十二各州农田遭害,朕克俭膳食,派出使臣救济。”

    “时年十二月利州都督李孝常,刘德裕等人谋反,贞观二年,关中大旱,朕自陈己过,施行大赦,命人在各大名山求雨……”

    李世民说着往年的种种,有人已经潸然泪下。

    要说自贞观开朝元年以来确实一年比一年的不容易。

    三年寒冬腊月,李靖带着兵马北征突厥,这一仗打到了贞观四年的夏天。

    说着往事,李世民感慨道:“朕不计往年种种,愿与诸位共造盛世!”

    李君羡举起手中的横刀朗声道:“大唐万世!”

    “大唐万世!”上万站在殿前的将士齐声回应。

    “大唐万世!”

    “大唐万世!”

    喊声此起彼伏,张阳站在殿前人群的最后方,就看到李玥带着小武来了。

    “母后带着丽质她们先回去了。”

    张阳牵着李玥和小武的手走到殿外,这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吼声一句接着一句。

    媳妇的手还是有些冰凉,张阳带着两人走到一旁的角落,“今年恐怕没有烟花看了。”

    李玥温柔地笑着,“没关系,以后也可以看。”

    话音落下,夜空中传来响声,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盛开。

    众人抬头看去,紧接着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感受到后背的疼痛,张阳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看到了吗?”

    李玥咬着牙低声道:“夫君戏弄我。”

    张阳疼得直咬牙,“我就是开个玩笑。”

    松开手之后,又用力锤了两下,李玥这才罢手,抱起小武,看着夜空中的烟花。

    张阳扫了一眼殿前的人群,李君羡已经不在了这里。

    “去查吧,长安城解除了宵禁,看你抓谁去。”张阳会心笑着。

    让牛闯在子时放烟花,他还是放的早了。

    这也没办法,在晚上对时辰的把握没有这么准确。

    十几声烟花全部放完,李世民带着李渊离开了,众人纷纷散去。

    李玥小声问道:“夫君什么时候做的烟花?”

    张阳笑道:“我在晚上的时候做的,最近都挺忙,就想着把晚上的时间利用起来。”

    “最近夫君忙着设计流水线改造的工序也忙得很晚。”

    张阳抚过李玥黑亮的长发,她的发质越来越好,就说明她的身体也在转好。

    小武一直看着夜空,看了好一会儿见烟花再也没有了失落地低下头。

    李承乾走来道:“你们夫妻二人要不要在宫中留宿,孤来安排。”

    李泰也跟着走来道:“姐夫的住处就在长安城中,皇兄就不用劳烦了。”

    本意也是好心,李泰这么一闹原本的好心情也没了。

    张阳又道:“太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还是习惯在宫中,不想太过打扰。”

    李承乾稍稍点头,“如此也好,十五过后便是新朝开朝,届时孤还在东宫要依仗你。”

    “太子过奖了,说不上依仗,臣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李承乾又看了一眼李泰想要再说什么,又是摇头离开。

    李泰的乐子就是给李承乾添堵,雪灾那一次的事情两兄弟可以放下纠葛站在一起。

    看来平日里他们双方的敌意还是很重。

    李玥小声道:“夫君,我们回家。”

    “嗯,确实也困了。”

    李泰接过宫女递来的一个小灯笼,灯笼中的蜡烛已经点燃,“这个给小武。”

    李玥接过灯笼,再转交到小武手里。

    灯笼很精致,这种小灯笼小武提着正合适。

    她一手拿着灯笼,微弱的火苗照亮路面都费劲,也只能照亮她自己的鞋子。

    带媳妇和小武走出承天门,再往朱雀门走去,前面就是朱雀大街了。

    小武一路走着脚步很轻快,看似心情很不错。

    李泰跟在一旁,“这一次那些外使应该都吓坏了,看我们大唐军威多么浩荡。”

    这小胖子还在回味刚刚场面,“这个夜空的异象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阳一路走着没搭理他,朱雀门前站着两个人影,再往前走两步,看清了这俩人其中一个禄东赞,另外一个是许敬宗。

    “张侍郎。”禄东赞上前一步问候道。

    “下官劝了好多次,说了等开朝的时候再讨论面见的事情,他非要在这个时候来见。”

    张阳皱眉道:“大相兄,当初一别过去两年,再相见你还是一样意气风发。”

    禄东赞稍稍行礼,“我们赞普是一位雄主,赞普也非常仰慕张侍郎。”

    “说笑了,我哪有什么值得仰慕的。”

    “如今大唐能人能臣众多,之前听说张侍郎因为礼部的事情被陛下责罚?”

    这话听着不对劲,张阳挠了挠耳朵,“有什么话能否一次说完。”

    禄东赞正了正神情,“我们赞普一向是欣赏有智慧,有才能的人,张侍郎可以帮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其价值封侯都不为过,下臣说得没错吧。”

    张阳站在原地,“你接着说。”

    “如若是在吐蕃,赞普一定对张侍郎委以重任,反观天可汗不仅没有因为河西走廊的事情给予张侍郎应有的封赏,又因为张侍郎的一点错误,就要责罚张侍郎,下臣为此觉得不公。”

    张阳突然笑了,“你们吐蕃人打听得够仔细。”

    禄东赞又道:“其实赞普以为有智慧有才干的人,在什么地方都能够施展才能,张侍郎何必委曲求全留在长安城,若是张侍郎到了吐蕃,赞普定当将张侍郎奉为国师。”

    禄东赞越说,许敬宗的神色越是难堪。

    张阳叹道:“有劳赞普挂念了,我觉得有一件事你们吐蕃搞错了。”

    “是何事?”

    “首先我不会离开大唐,我不会去你们吐蕃当所谓的国师我没兴趣,其次我现在已经是东宫少师,虽说东宫的职位多数人来看只是一个虚衔,可是我可以过得很坦然,至少良心不会痛。”

    张阳拍了拍禄东赞的肩膀,“你比我年长几岁,敢问大相兄你若是在吐蕃受了委屈,是否也会卖了吐蕃来投奔大唐?”

    “我……”

    张阳点头道:“你也回答不上来吧?这对了,你我各为其主,我们的立场是不同的。”

    说完这些话牵着媳妇的手,张阳继续往朱雀门外走去。

    “那么张侍郎就一定要与吐蕃为敌吗?”禄东赞朗声问道。

    话音传得很远,许敬宗看着张阳离开的背影躬身行礼,再看向禄东赞,“你现在死心了?”

    禄东赞再次朝着张阳的背影大声讲道:“你在大唐一日,你便一直是赞普的眼中钉!”

    王婶一开始就站在朱雀门外等着公主回家,听到身后的话语声,她小声问道:“公主殿下,驸马,需不需要去杀了此人。”

    “不用这么大动干戈,说得好像他们吐蕃人真的可以杀入关中一样。”

    除夕夜过去,李世民回到甘露殿不断有太监前来禀报。

    听着这些话语,李世民颔首道:“禄东赞当真是这么和张阳说的?”

    “确实如此。”

    李世民冷哼道:“他禄东赞真有胆子,敢在宫门前这般叫嚣朕的臣子,他身后的吐蕃自以为有多少兵力,竟能让他这般有恃无恐!”

    有能力的臣子自然要把握住,把张阳丢在东宫也是为了好好磨砺他,更是希望他能够磨去棱角。

    李世民按着眉间低声道:“把许敬宗唤来,朕有事问他。”

    “喏。”

    为了这一次的除夕宴席,许敬宗忙得不可开交,本想着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家睡觉,此刻却被两个太监拦住了去路。

    “陛下召见,还请许侍郎去一趟甘露殿。”

第三百零三章 人生艰难的许敬宗

    许敬宗忍受着昏沉的疲惫感,无奈道:“还请带路。”

    再次回到热闹的朱雀大街,一路走向宫门,许敬宗抬头看着星空,此刻很想骂人,也很想打人,天杀的这辈子遇到的都是些什么人。

    深夜的宫中很寂静,还能听到风吹过时在一座座的殿宇间有些怪异的声音。

    李世民坐在甘露殿,烛火照应着这个皇帝的神情。

    许敬宗当年也是秦王府的十八学士,打心里并不喜欢这种人平日里心思深重。

    看着许敬宗躬身低头走入殿内,李世民开口道:“朕听闻禄东赞在朱雀门前对张阳大放厥词?”

    许敬宗躬身道:“臣劝不住,臣失职。”

    看许敬宗认错这么快,李世民一时间想要发脾气也发不出来……

    沉默了半晌,李世民又道:“他为何要这么说?”

    许敬宗回话道:“贞观五年,禄东赞来使长安城与吐谷浑的事情谈判,可是这件事因为张侍郎,从而闹得不愉快,而吐蕃也因此没有得到大唐的帮助。”

    李世民点头,“朕记得这些事情。”

    “紧接着就是禄东赞回到吐蕃,吐蕃和吐谷浑的战事一发不可收拾,至此吐蕃的松赞干布一直记恨着这件事,以至于现在的吐蕃与张侍郎敌意很大。”

    偷偷看了眼李世民的神色,许敬宗又道:“这两年吐蕃对外征战连连得胜,而且松赞干布对吐蕃的控制更强,诸多部落已经投效了这位年轻的赞普,禄东赞本就是高傲的人,而如今吐蕃日渐壮大,也让禄东赞愈发地目中无人。”

    “他如此几次三番挑衅,如果大唐真的因为这次挑衅触怒陛下,因此引得大唐和吐蕃开战,这才是他最想看到的,臣以为禄东赞的这些手段,不过是蝇营狗苟。”

    李世民仔细思量着,确实没必要和禄东赞计较,就算是发怒了也是着了吐蕃的道,原本气定神闲面对局面,没必要急躁。

    再看许敬宗,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是有些远见的。

    李世民点头道,“那你以为朝中应该如何?”

    许敬宗躬身一礼,“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李世民颔首道:“你讲。”

    “如今礼部尚书的位置至今空悬,可礼部诸多事宜还要人来主持,臣斗胆,想要让张侍郎暂时从东宫过来,在礼部主持各项事宜。”

    内殿又陷入了安静。

    将一番话全部都吐了出来,这一下许敬宗整个人都轻松了。

    李世民缓缓开口道:“朕会好好思量的。”

    许敬宗再是一礼,“若无其他事情,臣就先告退了”

    “朕还有一事。”

    许敬宗刚想转身,又只好转回来再次面对这个皇帝。

    “高昌是怎么回事。”

    许敬宗回话道:“臣还在查问,目前还没有结果。”

    “退下吧,有结果了,再来禀报朕。”

    “喏。”

    许敬宗离开甘露殿,再看天的东面,眼看天就要亮了,好在开朝要在十五之后,总算又能歇息几天了。

    除夕刚过,阴沉沉的天空又飘起了雪。

    徐孝德带着一大家子刚刚在长安城安顿下来,如今大唐朝堂清明,能臣干吏众多,隋末大乱,这个乱世犹如大浪淘沙,死去了多少英雄好汉。

    从动乱河朔地区一路到洛阳,现在高士廉已经离开了朝堂。

    朝中发生了不少官职上的变动,徐孝德奔波了半辈子,从河朔一带到绵州,再出绵州到了洛阳,现如今总算是可以到长安城为官。

    看着一家子正搬着行李和家具,宅院的位置很偏,也就是一个破落小院,只是在太子东宫做个长吏而已,一年也没多少俸禄。

    这一次也是朝中来的调令,这才带着一家人来到长安城。

    徐孝德又看了看自己的小女儿,又对家里人嘱咐道:“老夫去街道上看看长安城的水土人情,你们收拾好家照看好惠儿。”

    才四岁的徐慧穿着一件打了补丁衣裳,正迷茫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帮着母亲去收拾家里。

    长安城几个布坊不得不关注骊山的棉布,让小厮买来的骊山的新棉布,他们对做工如此好的棉布啧啧称奇。

    听到他们的议论徐孝德走上前问道:“敢问诸位商议的可是骊山。”

    几个布贩子警惕地看着这个陌生人。

    徐孝德解释道:“在下今日才到长安城,开朝之后便要去东宫任职,乃是东宫长吏。”

    这么一介绍这几个商贩便来了兴致,“你也在东宫任职?”

    徐孝德拱手道:“正是。”

    “你可知骊山汝南公主的驸马,张阳也在东宫任职?”

    徐孝德抚着下巴的胡子回忆了片刻,便说道:“确实听说过这个人,尤其是此人帮助的大唐兵不血刃拿下了河西走廊,又献骊山棉衣,交给了朝中这才让关中度过了这一次的雪灾。”

    “那你是有所不知了,骊山掌握着这种棉布的生产之法,却不肯告知我们。”

    “是呀,他们只卖棉布,而且这种棉布价格低廉,以后让我们在布商可怎么活?”

    徐孝德疑惑道:“几位是何意思?”

    “这位兄弟,哦……不。”对方又改口恭敬地说道:“徐长吏,我们这些布商按照全靠买卖布匹为生,这种棉布一旦面市,我们这些买桑,买麻布的人以后还怎么做生意。”

    “这棉布价格低廉,以后这长安城的人谁还买?谁要穿着不舒服的桑麻?再者说此布只有骊山一家有出,我们想要卖这种布,也能从骊山先去采买,再拿到长安城去买,不论价格怎么样,都是骊山一家说了算,这教我们如何做生意?”

    “若是骊山拿住了棉布的价格说降价就降价,说涨价就涨价,这让我们以后如此是好。”

    “实在是为富不仁。”

    “对呀。”

    眼看这些布商对骊山同仇敌忾,徐孝德心中也有了计较,“几位所言,在下一定会去向朝中禀明。”

    一众布商这才松了一口气,大家一起行礼,“那就有劳徐长吏了。”

    徐孝德也还礼道:“为民请命,本就是应该的。”

    说完这些话,一众布商非常有默契地散开了。

    这一次的雪并不大,也没有这么大的风。

    徐孝德走在朱雀大街上,看到一些新鲜事物都会停下脚步,多多观察一番,就像是眼前这个垃圾桶,又看看长安城的街头上在卖的红烧肉,蛋糕,以及奶茶。

    这些都是以前没有见过的事物。

    街道上井然有序,徐孝德心中感慨,果然和洛阳不一样。

    许敬宗本想这一次陛下应该会有所回应,除夕那晚说了这件事之后,陛下久久没有消息。

    过了几天之后,朝中终于给送来消息,说是可以向张阳过问礼部的事宜,依旧不让张阳暂代礼部尚书一职位。

    想要让张阳重回礼部有一个条件,陛下要见高昌真正的主人。

    许敬宗心中的打鼓,陛下只是让张阳过问,并不让直接插手礼部事宜,想要人重回礼部还要见一见高昌真正的主人。

    当初的礼部是张侍郎和河间郡王一手帮扶起来。

    眼下这两人却都不在了。

    天可汗卸磨杀驴啊。

    许敬宗仰头心中苦闷呐喊,恶毒的天可汗,你为何这般对待张侍郎,这般对待功臣!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就是当你要做个明白人的时候,却发现四周全是湖涂人。

    许敬宗费劲砍了一些柴,就当是发泄了,然后整了整衣衫,他心中坚信日子总会好起来的,现在张阳只是过问礼部的事情,将来说不定就是礼部尚书。

    张阳的升迁也关乎着自己的仕途。

    说什么也要将张侍郎重回礼部,建功立业!

    整理了一番心情,许敬迈步走出家门。

    小武穿着厚实的衣袄正坐在小熊的背上,时不时又想让它动弹两下。

    它回头想要去咬抓耳朵的小手,牙齿碰了碰又只好松口。

    任由这个小魔头在自己身上胡闹,生无可恋地趴在地上发呆。

    张阳正做着模型,这是改进流水线之后要做的零件,在工序上最需要改变的就是进棉这个阶段,只要把这个口子稳住了后续的生产就会顺利很多。

    王婶快步走来,“驸马,许敬宗来了。”

    张阳停下手中的动作,洗了洗手走出家门。

    看见许敬宗就站在家门口,张阳靠着墙揣着手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敬宗惆怅道:“陛下下旨了,礼部的时候可以过问张侍郎,如有要事与诸国使者谈话,还请张侍郎出面,礼部是张侍郎与河间郡王一手拉起来才有如今,礼部离不开张侍郎。”

    张阳苦笑道:“我还以为有什么事。”

    许敬宗又说道:“陛下还给话语了,说要见一见高昌真正的主人。”

    现如今的高昌守备将军正是阿达兰,而且阿达兰就是张阳在西域的代言人。

    听到这话,张阳笑道:“他就这么着急。”

    许敬宗无奈道:“都怪龟兹这帮家伙,他们知道得太多了。”

    张阳思量着,“你去把壹号叫来。”

    “壹号?是谁?”

    这回轮到许敬宗迷茫了。

    张阳皱眉道:“就是高昌的使者,我在曲江池等你们。”

    “明白。”

    麻烦总会接踵而至,面对李世民这个自负且多疑的皇帝,即便是把痕迹擦得很干净,他们也会察觉出端倪,况且这个皇帝手中还有这么多能干的臣子,这些人都是李世民能够狂妄的资本。

    张阳朝着家里说道:“我们去曲江池钓鱼。”

    李玥点头道:“正好,今天想吃鱼了,小武也一起去。”

    小武坐起身,想要拉着小熊往外走,这头熊懒得愣是趴在地上不动,小武涨红脸拉着。

    直到李玥瞪了它一眼,小熊这才缓缓站起身,跟在小武的身边。

    一家人走出家门,小武牵着熊走在小巷中。

    寒冬刚刚过去,此刻的曲江池几乎看不到人。

    李玥拿出令牌,看管这里的侍卫恭敬地让开路。

    张阳对他们道:“等会儿有个叫许敬宗的人会带着一个西域人来这里,你们将人放进来。”

    “喏。”

    走到曲江池边,看着清澈的水面,现在没人来这里,曲江池空荡荡,李玥带着小武一路走到最中央的水榭,在这里可以纵观风景,还是一个钓鱼的好地方。

    王婶特意提着一个一个炉子,还背着一口锅,这样一家人就可以在这里吃饭的。

    李玥拿着两根鱼竿,“小武,会钓鱼吗?”

    小武摇着头,“见过,没有钓过。”

    媳妇问一个四五岁的孩子会不会钓鱼,总是让人感觉有些离奇。

    许敬宗带着人也到曲江池了。

    张阳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一路走到湖中心的水榭,许敬宗愁着脸,“不知张侍郎要如何做打算。”

    张阳坐下来拿出一卷地图,指着龟兹国的位置,“从高昌拿下龟兹需要多久?”

    壹号低头回应道:“最短一个月。”

    许敬宗此刻脑子一片空白,连忙问道:“拿下龟兹做什么?”

    张阳瞧着地图,“当然是制衡吐蕃了,你看看地图龟兹就在高昌与吐蕃之间。”

    “如果可以拿下吐蕃,顺手把雪山也拿下来。”坐在水榭边的李玥轻描澹写说道。

    话语说得轻松,许敬宗如雷噼般站在原地,“慢着!张侍郎当真要拿下龟兹?”

    张阳了然道:“既然他们如此多事,我们自然要拿下他们。”

    扶着自己的额头,许敬宗来回走着,口中低语,“胆子太大了,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原本高昌要发展,与龟兹也可以相安无事,我平生最不喜欢这种喜欢打小报告的人了。”

    壹号收到话语,行礼道:“这就让人送信给大将军,我们现在有五万兵力,拿下一个龟兹不是什么难事。”

    “还有五万兵力?”许敬宗捂着脸痛苦地坐在地上。

    “老许,你这是怎么了?”

    “不要和下官讲话。”许敬宗捂着脸:“当初瞎了眼,上了张侍郎这条贼船,完了!完了!下官这辈子完了。”

    “要是不想活了,你现在跳曲江池自杀,我也不拦着你。”

第三百零四章 最幸福的事

    听张阳这么说,许敬宗目光空洞地看着池水,又抬头看了看天,“这人活一辈子,怎么就这么难。”

    壹号收到话语就去办事了。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老许,你想过这一辈子怎么活吗?”

    许敬宗低语道:“人生头等大事传宗接代。”

    张阳又道:“这件事办完了吗?”

    许敬宗点头,“孩子都已经会上街打架了。”

    “那你还有什么遗憾吗?”

    “没有了。”

    张阳坐在他身边,揣着手皱眉看着池水,“既然此生都没有遗憾了,为什么不搏一搏。”

    许敬宗叹息道:“张侍郎觉得这辈子要怎么活?”

    “我觉得思考人生这种大事挺无聊,那是圣人才干的事情,我就是一个凡人。”

    “明明就是你先问的。”许敬宗低声碎碎念,一路离开曲江池。

    再看媳妇,她很有收获,钓上了两条巴掌大小的鱼。

    小武时不时欺负一下小熊,她的心思根本不在钓鱼上,这丫头真的不是一个会安静坐着钓鱼的性格。

    看着李玥把钓上来的鱼当场杀掉,动作还挺娴熟的。

    将鱼下锅先是翻炒,李玥低声问道:“能够拿下龟兹吗?”

    张阳皱眉道:“不清楚,看阿达兰怎么做吧,现在送信过去到西域,等高昌收到我的消息应该是三月份了,先和龟兹打一仗,打完之后希望不要耽误棉花的耕种。”

    李玥低声讲道:“龟兹的历史很悠久,从以前被柔然控制,再到后来的魏帝攻占,前隋以来隶属于西突厥,到现在他们和西突厥还有很多的联系。”

    “高昌这两年为了棉花地一直都在征讨西突厥,龟兹地处丝绸之路的要道,时常要面对战乱,还是要靠着西突厥这个靠山,才能在西域立足。”

    话锋一转,李玥狐疑道:“夫君觉得这一次龟兹来使大唐真正的意图会不会就是西突厥授意的。”

    张阳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李玥撩起自己的袖子,再往锅中放入蒜和生姜,再是耐心炒着。

    张阳欣赏着她做鱼汤的模样,几缕发丝凌乱地落在脸上,随着炉子中的火越来越大,她也显得有些手忙脚乱,直到倒上水盖上锅,让鱼先煮着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接着再把稻米淘洗一番,还显澹黄色的米粒脱壳并不完全,等鱼汤好得差不多了,她细细尝了一口,啧吧着小嘴点头,再将稻米饭焖上。

    小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小熊的背上睡着了。

    它也认命,面对这个小魔头的折磨连反抗的力气也没了。

    一家人在水榭中吃了一顿饭,这才回家。

    距离十五的开朝还有些日子,张阳和李玥先去了一趟村子,准备好来年的再次开工事宜。

    上官仪和牛闯带着人还在渭南一片夯实地基,因为要新建两三个工坊。

    武士彟抱着自己的女儿,看小武衣着华贵,向夫妻俩行礼,“有劳驸马和公主殿下照顾了。”

    张阳回话道:“小武挺懂事的,而且也很文静。”

    李玥手里拿着账册,目光看着账目,“母后也在准备要将小武收为干女儿的事宜了。”

    说到这事,见武士彟神情中带着犹豫和犯难,李玥又道:“只是名义上的干女儿,也不是公主,再者说也不会让她远嫁。”

    武士彟小声问道:“老夫知道历来都有和亲的事宜,也不知道这一次那些使者会不会也是来尚公主的。”

    李玥看了一眼张阳。

    张阳笑道:“至于开朝还有几天,这件事没有回应呢,不用先杞人忧天。”

    武士彟又讲道:“河间郡王前两日来过,还带了一批人手过来,已经派出去押运棉花了,过些日子还会接着派人手过来,也送信去给牛进达将军了。”

    张阳迟疑道:“牛将军会答应吗?”

    武士彟放下小武,她便飞快地跑到李玥身边,抱着手臂一起看着账目。

    见自己女儿的模样,武士彟笑道:“听说为此河间郡王要拿出自家封地的几块肥田和牛将军家的田亩做交换。”

    “他还真是能下血本呀。”

    积攒家底的过程是一件很折磨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的家底会被掏空。

    上一次的雪灾几乎掏空的家里,也因此给骊山积攒下了很好的口碑。

    能用几千件棉衣来为自己创下一个好口碑。

    这笔买卖绝对是划算的。

    张阳看着仓库的库存,已经又生产了一千匹棉布,还卖出去了一些。

    棉花也在不断地从关外运送回来,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村子的生产也终于步入了正轨。

    最近村中还有几个成年的男子也娶了媳妇,为此李玥还让虞宜给他们发了银钱。

    这些媳妇是从别的村子来的,现在的骊山村民都有坚固的房子住,还有一份稳定的收入,这对嫁过来的女子来说是一份很牢靠的保障。

    李玥来到印刷坊,看着刚刚印出来的梁祝,虞宜站在她身边小声道;“魏王殿下看了这个故事哭了很久,说是怎么会有这么悲惨的事情。”

    用夫君的话来说,爱情是出于人的感情,而这种感情一直都是被礼制压迫的。

    礼制是世家立足的根本,在那些大世家中这种制度异常地森严。

    想要打破这种礼制就是在釜底抽薪,改变人们对爱情的看法,夫君用故事来影响人,只要人们看到这个故事就会看到明白梁祝,自然而然也就想到了那个崔家女的事情。

    时也势也,只要整个过程足够好,也能造成一定的效果,至少能够让世家坐立难安。

    李玥低声道:“你看了这个故事吗?”

    虞宜点头道:“看过了。”

    “觉得如何?”

    “想不明白为什么梁山伯和祝英台为了一份感情可以豁出去这么多,如果换做是我,我做不到。”

    李玥看向自己的夫君,他正在和武士彟讲述着图纸的原理,放下已经印刷好的这卷书回道:“那是你还没经历过,如果你也遇到了你喜欢的人,你会体会到这种感觉到。”

    虞宜稍稍一礼,“知道了。”

    忙完了村子里的安排,过了十五之后就是这些棉布开卖的日子,按照价格李玥定了五十钱一匹棉布,棉布七钱一尺,整个价格与桑麻布的价格很接近,只是比寻常的布匹贵了一钱。

    以骊山的生产效率,成本上可以便宜很多,半吨棉花才一百钱,而半吨棉花可以生产出二十匹布,李玥稍稍算了算,除却人工费用可以产出的效益最少六百钱。

    按照每天生产五十匹棉布的效率,还能赚上不少。

    对李玥来说看着家里的钱越来越多,账目的入账银钱越来越多,对她来说这就是幸福。

    最近长安城出现了一件怪事,这件怪事与许敬宗有关,这人每天把自己喝得伶仃大醉,每天在家里胡言乱语。

    张大象看着颓废的许敬宗,“许兄,你何至于?”

    许敬宗愣是流出两行泪,“下官为张侍郎鸣不平!张侍郎真是太惨了。”

    张大象疑惑道:“张阳如此吃得好喝得好,据说已经有不少人准备大量买骊山的棉布,连家中老父亲都说张阳会从中大赚一笔,怎么会惨。”

    “一身才华不能施展这不是人间最悲惨的事情吗?恶毒的天可汗呐!”

    “别说了,被人听到会大祸临头。”

    许敬宗摇头道:“陛下广纳谏言,魏征都敢指着陛下的鼻子骂昏君,他魏征能骂得,别人就骂不得。”

    突然听到墙外瓦罐打翻的动静,吓得张大象一个激灵,有人偷听?

    张大象飞快来到院墙外,也没有看到人影。

    “天可汗自负无知呐!”许敬宗又开始嚎了起来。

    看他这种反常的行为,张大象上前小声问道:“许侍郎,你到底是何用意?”

    许敬宗收起之前哭丧的脸,神情阴沉,“大象兄,张侍郎一日不来礼部,礼部何以立足。”

    这知道他别有用意,张大象着急道:“这是朝中任命,你这么哭有用吗?别哭了。”

    眼看许敬宗还接着哭嚎,张大象又道:“龟兹使者要与我们礼部相谈,为下一次入朝面见天可汗做准备。”

    许敬宗的哭嚎声戛然而止,迅速换上了笑容。

    之前还哭嚎的撕心裂肺,现在又是这般乐观的笑容,这人的心境切换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张大象又道:“这便不哭了?”

    许敬宗擦去泪水,“累了。”

    “哭累了?”

    “大象兄能否不要再啰嗦了,我们先去接上张侍郎,一起面见龟兹的使者,再来谈论接下来的事宜。”

    确认许敬宗终于恢复了正常,张大象也是放心了,“大过年的如此哭嚎不知道还以为家里死人。”

    “人的才能若是得不到施展,快死了和已经死了有什么区别。”

    李世民近日很焦虑,他一直都在等着和高昌真正的主人见面,可是让人把话语带给许敬宗,事情就像是石沉大海没了回复。

    “他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李世民绷着脸问道。

    “许侍郎近日一直都在家中闭门不出,倒是前些天带着高昌的使者去见过张阳,此刻又带着龟兹的使者又去见张阳,估计见了之后又会有几日不出家门。”

    李世民沉声道:“他还真是把礼部的事情都过问一遍张阳。”

    李君羡回话道:“陛下,我们的人时常在许敬宗的家门外听到一些话语,都是许敬宗魔怔般的自言自语,说是这辈子完了,还说……”

    话语说到一半李君羡的话语又哽咽在喉。

    李世民不耐烦道:“他还说了什么?”

    李君羡行礼道:“陛下,末将不敢说,都是些大逆不道的话语。”

    “让你说就说,朕不降罪与你。”

    李君羡咽下一口唾沫,鼓起勇气讲道:“说是礼部是张侍郎与河间郡王一手带起来才有的今日,说恶毒的天可汗卸磨杀驴,夺去臣子功劳,却将臣子贬黜,放之东宫,才能无处可用,还有……”

    李世民黑着脸,“继续讲。”

    “喏。”李君羡神情慌张行礼又讲道:“还说当初的突厥之事并不是以权谋私,那是为了以奶粉手段来控制突厥人赖以生存的草原,这乃上上策,天可汗愚昧只看到了事情的表面,却不知其真正用意功在千秋。”

    李世民灌下一口茶水,“就只有这些?什么公在千秋?”

    “倒是没说。”

    看李世民不说话了,李君羡试探着问道:“陛下,要如何处置许敬宗。”

    “朕倒是想活剐了他。”李世民恶狠狠地说着,“魏征都能在太极殿骂朕,朕又怎么能杀了他,他只是在家里说道,朕就这么杀了,以后天下人还要怎么看朕。”

    “陛下英明。”

    李世民拿起茶碗皱眉思量,茶水还没倒入口中又被茶碗放下,“朕听闻玥儿家中有一种叫作保温杯的东西,特别好用?”

    李君羡回话道:“确实是这样,据说上官仪一直随身携带,每每话到一半便要喝一口。”

    “夜空异象的事情查得如何?”

    “臣失职,在此之前盯着长安城硝石的动向,没发现有人大量买入硝石,看来对方是早有准备,也查问了囤积硝石的人,他们家中的硝石都还在,也有人将硝石倒在野外,可就是倒在野外也没有人去捡。”

    “这么说来对方是早在很久前就准备好了。”

    “确实如此。”

    此刻的长安城街头,东市的一个街角,张阳和程处默正在看着一群孩子打架。

    瞧见两个出招特别狠的孩子,张阳问道:“那是谁家的孩子。”

    程处默抬眼一看回道:“那是李道彦的弟弟。”

    “弟弟?”

    “嗯,亲弟弟。”程处默补充道。

    张阳饶有兴致地看着,“看着和别人家的孩子没有区别。”

    程处默回话道:“自从李神通将军去世,这一家的孩子也经常被人欺负,几乎天天都在打架。”

    “李道彦呢?他不管自己的弟弟吗?”

    “他在朱雀门外当值,怎么可能管得了自己的弟弟,不过这些孩子也都是将才之后,光看打架的模样就知道长大后也是一条汉子。”

第三百零五章 事业有了根基

    直到打架停下,这群孩子都散去,张阳和程处默这才走上前,看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身又遍体鳞伤的孩子。

    张阳微笑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这孩子看起来也就和李泰的年龄相彷,他眼神里带着倔强,“关你何事??”

    程处默饶有兴致地打量他。

    张阳又道:“刚刚被这么人殴打,你就一声不吭,为何不求救。”

    “打不过别人是我自己拳脚不如人。”

    听他这么讲着,张阳揣着手再问道:“可是他们的年龄都比你大。”

    “我现在打不过他们,可我已经领教过他们的拳脚厉害,等我再长两岁我就可以打过他们。”

    听他的话语还带着一些不服气,程处默递上金疮药,“贴上这个你的伤口可以痊愈得快一些,我是程处默,你可以打听长安城的红烧肉帮,若是找不到出人头地的机会,就去找街上卖红烧肉的人。”

    他接过金疮药也毫不客气地贴在自己的伤口上,“我叫李孝义。”

    张阳笑着点头,“我记住了。”

    这孩子走了,走的时候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

    程处默又道:“李道彦的几个弟弟中也有年长的,李孝同和李孝察过得都不错,都是李神通将军的儿子,这些孩子中就李道彦的军功最高。”

    张阳迟疑道:“既是宗室子弟,就这么被街头上的人欺负?”

    程处默叹道:“只可惜李神通将军过世太早,不过某家还是欣赏李道彦,能照顾便照顾。”

    “人家挨揍了,你就不出手帮助?”

    程处默一边走着,“都是武将子弟,大家心里都有一股精气神,男人之间的拳脚不容得别人插手,你要是去帮他,他会觉得你看不起他,这是武将子弟心中的傲气。”

    “那要是被人打死了呢?比如说仇杀什么的。”

    “那就……”程处默迟疑了半晌缓缓开口道:“某说的是武人之间的打斗,这仇杀当然是要帮忙的。”

    “那处默兄要是被人揍了,会让帮忙吗?”

    “呵呵呵……”程处默笑道:“放眼长安还没人敢与我程处默动手,我都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张阳拱手道:“最近河间郡王在帮我运送棉花,我担心人手不够。”

    “我们人手倒是够用你需要多少?”

    “不用多,每一次有一队十几个人护送的队伍就可以了。”

    程处默迟疑了半晌,“某会安排的。”

    “麻烦了。”

    “你我之间不用说麻烦。”

    “程小将军,礼部的人找张侍郎。”有个游侠打扮的人匆匆而来。

    程处默踹了来人一脚,“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叫大哥。”

    “是大哥。”

    “把人带来。”

    “喏。”

    现在的程处默还是没有一个做大哥的气场,反倒是越来越像个为虎作伥的恶棍,这家伙好似就没有做江湖大哥的天赋。

    许敬宗和张大象带着龟兹使者正朝着这里走来。

    既然自己是程处默整个帮会最大的投资人,该说的还是要说,张阳耐心道:“处默,现在有多少人可以直接来见你?”

    程处默思量着:“十来个。”

    张阳揣着手又面向许敬宗笑着,低声讲道:“行了,你还是接着去忙你的事情,把我嘱咐的事情办好。”

    程处默点头,“放心,某这就去办好。”

    重新整了整神情,张阳拱手道:“许侍郎,好久不见了。”

    许敬宗行礼道:“张少师客气了。”

    扫了一眼四下,张阳又道:“这里是闹市街头,太过嘈杂不如我们换个地方讲话。”

    许敬宗也点头,“正有此意。”

    几人来到崇仁坊的一处酒肆,眼下整个时候酒肆中没什么客人。

    长安城很大,南北交错一共有大街二十五条,光是东西两市,说是有一百零八坊市其实久居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实际上真正能有人热闹的坊市并不多。

    李世民在治安方面还是很看重的,就是在坊市建设上不上心,有很多坊市从李渊拿下长安城到现在也没有修缮,到如今还是破败的。

    崇仁坊就在平康坊隔壁,又距离弘文馆比较近出入这里的文人比较多,也显得安静。

    几人坐下,张大象先开口道:“不知道龟兹使者这一次来见我们有什么想说的,眼下还没开朝,我们礼部可以先把话语留下来,开朝后会禀明陛下。”

    龟兹使者先是看了一眼张阳,然后低声道:“去年高昌连连征战西域,导致西突厥众多部落失去了土地。”

    见许敬宗使了使眼色,张阳开口道:“我乃太子近臣,礼部的事情我只是过问,不会插手礼部的事宜。”

    龟兹使者点头道:“听吐蕃禄东赞说起过,您是一位有才能的人。”

    张阳摆手道:“他倒是很惦记我,其实哪有他说的那样。”

    龟兹使者又看向许敬宗,“我们希望天可汗可以主持公道,为西域的安定希望高昌不要再发起战争。”

    张阳不解道:“我记得龟兹以前也是当年的安西四镇之一。”

    龟兹使者点头。

    张阳又笑道:“要我们大唐出面也可以,但我们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们龟兹、焉耆,于阗,疏勒重新为我们大唐的安西四镇,并且让我们大唐的官吏和兵马驻扎,这便可以解决整个麻烦。”

    看对方神情上很是犹豫,张阳又道:“你看看多简单的一件事,只要你们安西四镇点头,我们大唐自然帮你们摆平这个问题。”

    龟兹使者叹道:“此事甚大,还要回去与诸多使者相谈。”

    许敬宗点头道:“你们要求我们都知道了,之后会禀明陛下。”

    龟兹使者再是行礼就要离开,张阳问道:“高昌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

    对方回头讲道:“我们知道其实高昌的主人另有其人,见到陛下之后我们也会如此禀明陛下的。”

    看着人走远,张阳皱眉道:“其实龟兹整个地方也挺好的。”

    张大象一脸严肃地点头,“自古以来但凡中原王朝,皆去拿下安西四镇。”

    许敬宗吃着羊肉,“据说拿下的安西四镇就能直取波斯了?”

    张大象颔首道:“还有天竺,龟兹坐落西域重要商道,但凡西域有战皆绕不开龟兹,谁能拿下安西四镇,谁就能控制西域最富裕的一条路。”

    张阳思量道:“你们说松赞干布有没有兴趣拿下安西四镇?要不还是把龟兹使者杀了灭口吧。”

    话音落下,许敬宗一口酒水还没咽下,呛在喉咙口不停地咳嗽着,“这件事太大了,万万不可以,先不说龟兹会不会借此起兵,甚至吐蕃和西突厥也会借此发难。”

    张阳皱眉道:“我就是随便说说,你不是请我当你们礼部顾问吗?提个意见还不成了?”

    许敬宗缓过起来,“还请张侍郎三思。”

    张阳站起身走出这个酒肆。

    “张侍郎,这是要去哪儿?”

    “回家。”张阳慵懒地回道。

    长安城的一处宅院,长广公主听着杨师道的讲述,家里也有经营布匹生意,“一旦骊山的棉布出来,我们布坊生意必定受到波及。”

    杨师道听着长广公主的讲述,依旧看着手中的书籍。

    看到他这样,长广公主叹道:“当初父皇将我许配给你,虽说你我也是半路夫妻,可家业上的事情,你也不能不管不顾。”

    杨师道低声道:“当初早就说过要把家业变卖了,是你要留着的,商贾之事不必过问老夫。”

    长广公主面对这样的丈夫恨铁不成钢。

    那时候父皇将自己许配给杨师道之时,虽是前隋杨雄的儿子,也算是前隋的皇室,逃难到了洛阳,又被王世充拿下。

    当年的杨师道还是一贫如洗。

    可当时自己也是寡妇再嫁,还带着一个孩子只好就这么嫁了,也没有图其他的。

    嫁给他这么多年了,好不容易用着继续积累出一份家业,杨师道一直都不管不问。

    院子里沉默了半晌,一旁小厮讲道:“听说今日因为棉布的事情,有不少人在议论骊山。”

    长广公主沉下脸,对一旁的小厮嘱咐道:“传话下去,谁敢非议骊山,都给我拔了舌头。”

    小厮慌张地下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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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年的轻松日子过得很快,骊山的棉布开始售卖,赶制出来的三千匹布很快就被卖空了,李玥开心地看着账目,小武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骊山的工厂自去年落成,眼下终于有了进项,让夫妻俩人长出一口气,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

    当付出有了收获的时候,也很让人振奋的。

    张阳先是从长安城买了一只鸭子,当场将鸭子杀了,夫妻俩坐在一起拔着鸭毛

    “做烤鸭怎么样?”

    “这是鸭子太肥了,好像不太合适。”张阳刚说完见到李玥抿着嘴有些可惜的样子,又道:“那就做烤鸭吧,你去准备一些稻米酒,放在炉子上热一热,两个时辰左右鸭子也该好了。”

    “好。”

    张阳又嘱咐道:“记得稻米饭,让婶婶去叫一下魏王与河间郡王。”

    有收获的日子当然要庆祝,这也说明了自家的产业从散卖的吃食,正式转型成功,成为了一项真正的产业。

    之前不论是红烧肉,还是抽水马桶,这都是短期上的利益,而且这些买卖都太过零散,不能长久。

    现在手中有了能够盈利的工厂,这也就有了能够让整个村子赖以生存的工作。

    不论是对整个村子的凝聚力,还是将来的发展,这都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

    现在不一样了,有了工厂就像是有了根基,也就有了企业规模。

    转变的过程是痛苦的,骊山好长时间都没有进账。

    最痛苦的是李泰,他几乎是破产了。

    天色入夜,打开土灶的盖子,正炙烤的鸭子也好了。

    用一根铁纤把鸭子提上来放入一个大盆中。

    小武帮忙搬着椅子,她的小短腿搬椅子很吃力,费劲地推着桌子将两张桌子拼在一起,就能多坐几个人吃饭。

    张阳把烤鸭切好改刀,李泰和李孝恭也一起来了。

    “哈哈哈!老夫走到门口就闻到了酒香。”李孝恭闻着酒香来到小炉子边,打开酒壶细细闻了闻,“好酒。”

    张阳解释道:“都是自家酿的,也不知道合不合胃口。”

    见李孝恭手中提着一个包裹,等他打开之后才看到是一大坨牛肉和胡椒,还有一些细盐。

    “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还带这么多牛肉做什么?”张阳嘴上说着,很自然地收下这一大坨牛肉。

    李孝恭笑道:“知道你们夫妻俩人日子过得清贫,好不容易有一头牛耕不动地了,这才杀了,家中夫人吩咐了,说什么也要给你们家送来。”

    张阳咧嘴笑着,“我做点酱牛肉,做好了再给您送去,以后喝酒的时候来两口,那滋味美得很。”

    李孝恭抚须点头,满面笑容,“就知道你小子懂事。”

    李泰的精气神也饱满了许多,工厂有了盈利,对他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从去年到现在,要是还没有进项,李泰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几人围着桌子而坐,张阳给李孝恭和李泰倒上酒水。

    “为什么就这么一点!”

    看李泰不服气,张阳冷哼道:“我家的规矩,你一个小孩子喝这么多酒水做什么?等会稻米饭就好了,喝了就老老实实吃饭。”

    李泰端起酒碗浅浅尝了一口,“今天心情好不和你计较。”

    烤鸭的皮烤得酥脆,咸澹正好合适。

    一口咬开皮,入嘴的肉嫩滑的鸭肉,吃得一嘴肥油。

    吃着鸭子几人都没说话,直到一整只大肥羊鸭子,只剩下了骨架,大家扶着吃撑的肚子长出一口气。

    小武很懂事给倒上几碗茶水。

    张阳把茶碗端给李泰和李孝恭,“鸭子肥了一些,吃起来有些腻,喝口茶水可以解腻,又递给他一根牙签,这是我自己用竹子做出来的牙签,用来剔肉再好不过,主要是卫生。”

    李孝恭用牙签剔着牙齿间卡着的肉,“确实文雅得不少,比指甲方便。”

第三百零六章 嘴碎徐长吏

    “您要是喜欢去的时候带一罐走。”

    李孝恭摆手道:“长辈怎么能随便拿晚辈家的东西。”

    张阳尴尬道:“家里还有一罐。”

    李孝恭注意到一旁的铁纤,“那个铁纤用来岔肉很不错。”

    “您喜欢带走也可以。”

    李玥的笑容带着一些勉强。

    茶余饭后,张阳给骊山的两位股东讲述着将来的规划,有这两个靠山,谁要来动骊山的生意也都要掂量掂量这两位的分量。

    小武提着扫把打扫院子。

    李孝恭低声道:“骊山的棉布一出来,长安城有不少非议。”

    李玥端坐着皱眉道:“我们夫妻俩平时很少出门,现在外面有什么非议了?”

    李泰低声讲着,“不过是原本的商贩手中的桑麻布都卖不出去了,这才来指责骊山的棉布了。”

    注意到李玥的目光里还带着担忧,自从上一次骊山雪灾有了好的口碑,她现在对口碑这种事情很在意。

    张阳又问道:“他们手中的桑麻布都囤积了不少吧。”

    李孝恭点头,“自然是这样,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如此着急,不过你放心老夫帮你看着,谁敢造次饶不了他,骊山没偷没抢,都是自己产出来的棉布,由不得他们胡说。”

    李玥迟疑道:“长安城这么多人口,以骊山的生产效率来说,应该满足不了这么大的需求。”

    李孝恭点头道:“确实是这样,骊山的棉布到不了每个人手上都说我们的棉布太过便宜,他们担心以后的麻布和细麻布都卖不出。”

    李泰不服气道:“优胜劣汰是必然。”

    小武放下扫帚,又乖巧地走来提起水壶给几人倒上茶水。

    看媳妇的眉头紧锁,张阳笑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无非就是觉得我们的棉布抢了他们的市场,我们本意上就是要转型成供货商。”

    “作为市场的上游我们可以将布匹卖给他们,让他们接着去卖,至于之前的桑麻布,我们可以代为收回,也可以用原本的旧麻布来抵新的棉布。”

    李孝恭点头,“将麻烦当作我们扩大棉布的生意的机会,只要长安城卖的都是我们的棉布,以后的赚的银钱只会越来越多。”

    商议完这件事,张阳送走了李泰与李孝恭。

    回到家中,李玥已经在收拾衣服了,一件红色的官服放在水盆中,她仔细地搓洗着,“再过几天就要开朝了,夫君要去东宫当值,可要把官服洗干净。”

    按照如今的大唐官制,自己这个东宫少师属于四品官吏要穿这种红色的圆领官袍。

    张阳在她身边坐下,安静地看着星空。

    一边洗着衣服,李玥双手被冻的通红,她一边是说道:“如果我们掌握了足够多的长安城布商,是不是也可以控制长安城的布匹价格了?”

    张阳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这事说着简单,其实也难办,能在长安城做大生意的人,谁家身后没有权贵撑腰。”….李玥放下手中的衣服,思量着,“所以我们想要拿住更多的布商之前需要查清楚的底细,谁是谁的靠山要摸清楚,不能够莽撞行事,以免遭到不必要的麻烦。”

    “媳妇想得周到,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避开很多麻烦。”

    李玥小声道:“等开朝那天,我去找母后,将这件事先说给母后听,母后会不会帮忙先另说,至少要让母后知道我们如今的处境,还有皇爷爷也要拜访,他老人家在宗室的话语很重要。”

    见夫君一直看着自己,李玥低着头,“夫君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张阳收回眼神,揽着她的肩膀,“你现在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李玥靠着夫君的肩膀幸福笑着,“人都是会长大的。”

    “我是说你在经营方面越来越有模样了。”

    “夫君是不是戏弄我,说我没女人的样子?”

    张阳清了清嗓子,“我没有这种意思,你是知道我的,我对外面那些世俗之见一直都是嗤之以鼻的,为什么女人就不能有事业了。”

    李玥已经十七岁了,她的眉宇间有了更多英气,她的内心其实很要强,对很多事情都有一种刻在骨子中的不服气。

    又受到皇后的影响,她在村子的一言一行颇有一地主人的模样,也有了主人该有的气势,不好的地方转变就要转变,该奖赏的一定要奖赏。

    “你越来越有一个地主婆的架势了。”

    “地主婆?”李玥听着狐疑道:“这好像不是什么好话。”

    “整个封地都是你的,你就是主人,你就该有这样的气场,没什么不好的。”

    小武拿着一本册子而来,“老师题目做好了。”

    李玥看过题目,仔细看着,“你看看这道题你又不写运算过程了,这不是一个好习惯。”

    小武点着头。

    听媳妇给小武讲着课,张阳拿过她脚边的水盆,抬到一旁自己洗着自己的官服。

    朝中的官服是用细麻布做成的,穿着的感觉并不好。

    平静的日子过了两日,骊山的棉布一度买到了脱销。

    今天是开朝的日子,照理说这么重要的日子李泰也要到场,他找了一个生病的借口送入宫中,而他直接来到了骊山,帮着生产棉布和肥皂。

    过些天梁祝这卷书就可以卖出去了。

    这一次不是只卖半卷,而是整卷书一起卖出去。

    李泰不解地看着上官仪,见他还看着梁祝,“这个故事你都看了几遍了,你就不觉得腻吗?”

    上官仪解释道:“这个故事其中的深意魏王殿下理解吗?”

    李泰洗去粘在手上的纸浆,“不就是讲两个相爱的人,在世俗和权势下的凄凉下场吗?”

    上官仪解释道:“其实魏王殿下要换个方面去想,张侍郎的故事总是以普通人的身份来写的,这种书也是给普通人看的。”….李泰不耐烦道:“上官仪,你讲话的样子越来越像张阳了。”

    今天是开朝的日子,张阳先把媳妇和小武送到立政殿便急匆匆跟着太子去参加朝会。

    “太子殿下,我只是一个东宫小吏,不用去参与大朝会吧。”

    李承乾脚步很快,“朝中不论是黄门小吏,皆要参与这次的大朝会,如果太极殿站不下,就要站在太极殿外,往年皆是如此,一年就一次。”

    无奈跟上李承乾的脚步,两人到了太极殿前的时候,这里已经站了不少人。

    李承乾,“你就站在大安前面,孤先入殿了。”

    东宫的官吏也只能站在太极殿外,还没有资格站在殿中,张阳心头无奈,想当年我也是在太极殿睡过觉的。

    在张大安前面站好,张阳看到他的后面站着一个家伙正朝着自己笑。

    大安介绍道:“这是刚刚到东宫的长吏徐孝德。”

    张阳拱手道:“见过徐长吏。”

    天可汗还没来,除了站在殿外的各部文吏还有诸国使者。

    距离禄东赞还有些距离,就可以感觉到他眼中的敌意。

    张阳回头瞪了他一眼,如果眼神可以杀死人,这个眼神下他已经死了几百次。

    被这么一瞪,禄东赞也收回了目光。

    张大安顺着目光也看去,正巧看到了禄东赞有些窘迫地收回目光,“张少师是和这个使者有仇怨?”

    张阳在自己的位置站好道:“这是他单方面的仇怨,我心向光明,一身浩然正气,与这种人怎么可能有仇怨。”

    “想来也是。”张大安点头。

    皇帝没来,大家此刻在等待的时候可以唠唠家常。

    “久闻张少师才名,今日一见才发现,竟然如此年轻。”

    张阳无奈道:“用你们的话来说二十出头就不年轻了。”

    徐孝德又小声讲道:“刚刚见到太子殿下亲自送着张少师一起走来,想来太子殿下与张少师的关系必然很好,将来在东宫还要张少师多多照拂。”

    张阳苦笑道:“照拂说不上,大家以后能够团结就好。”

    一个赵节说是要照顾,还和杨师道是一家子。

    现在还有一个徐长吏。

    “听说张少师与公主殿下的数术都十分了得,连李淳风道长都说是奇才,将来成就不在李淳风道长之下。”

    张阳揣着手看着太极殿,“你还打听得挺仔细。”

    “初来乍到自然要了解明白,下官每每去一个地方都要好好了解,只是长安城太多,也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了解,还听闻张少师写了一本红楼的书,却被列为了禁书?”

    张阳点头。

    “下官找书贩子买了两卷带回家看了,确实是个好故事,故事中没有对礼教的评判,故事中的每个人物何尝不是对礼教最大的评判?”

    张阳一头的黑线,这人的话又碎又密。

    徐孝德又道:“听说长安城还有一种奶茶的东西下官尝过还是很好。”….张大安面无表情。

    张阳稍稍叹了一口气。

    “下官还听闻了骊山的事情,更听说骊山的棉布价格低廉导致长安城不少布商的生意难做,因为此事下官还写了一份奏章递交给陛下,来弹劾张少师。”

    听闻这话,张阳诧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这人怎么这样……

    你说你刚到东宫任职,还没进东宫的门就弹劾我?

    还做不做同事了?

    徐孝德又道:“想来这等商贾只是不能让陛下牵挂,最多也只是派几个黄门小吏去长安城安抚商贩,再警告一下骊山,想来没什么大事。”

    张阳:“……”

    “其实下官弹劾张少师,也是希望长安城在众多文臣武将治下可以更加地繁荣,棉布确实是好,价格低廉,寻常人家也买得起,下官也想买一些带回家中,只是每一次都被抢购一空……”

    这人又开始了,张阳麻木地目视前方。

    直到朝会开始,徐孝德这才停下了碎碎念。

    站在阳光下看不到殿内的情况,太极殿内显得昏暗。

    也不知道里面进行得如何。

    一直站了半个时辰,今天的阳光还有些热,张阳擦了擦汗水,心说这场朝会还有多久才能结束。

    日头越来越多,眼前的文吏也不知道是六部中的哪个,他的汗水已经浸湿了身后的衣襟。

    天气温暖也是一件好事,可眼下新年才过十五,才一月太阳就热得有些不像样。

    不一会儿,有个太监走到殿外,高声道:“陛下召见,龟兹使者,高昌使者入殿。”

    听到话语,使者队伍这边立刻走出了两个人。

    张阳提了提精神,继续站着,回头看了看大安,他倒是站得很澹定。

    过了半个时辰,又有太监走出来,“陛下召见,东宫少师,张阳入殿。”

    听到话语,张阳走出队伍,从一个个官吏面前走过,一路走到殿前。

    “张少师还请入殿。”一旁的太监小声道。

    先是抬头看了看殿内的情况,许敬宗就站在群臣面前,龟兹使者和高昌的使者也站在一旁。

    从殿外看不到殿内李世民的神情如何,还是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入殿中。

    许敬宗的眼神犹如看到了救星,“当初给高昌王方略,张少师也在场。”

    李世民沉声道:“龟兹使者你先说。”

    “喏。”龟兹使者那利开口言道:“高昌去年征讨西突厥引得西突厥众部混乱,而不少与高昌做生意的西域人也都与如今的高昌有过接触,他们皆在说,高昌的主人并非守备将军阿达兰这个奴隶贩子,而是另有主人。”

    李世民看向高昌的使者,“是这样吗?朕也想知道高昌的主人是谁。”

    壹号一直低着头,他缓缓开口道:“下臣也不清楚。”

    那利剐了他一眼,“做一个奴隶!连你自己的主人是谁都不清楚?”

    壹号依旧低着头开口道:“下臣已经不是奴隶,而是高昌的将领。”

    “是奴隶就是奴隶,就算是现在领兵,那也是一个有兵马的奴隶,你还是听着你主人的吩咐办事。”

    壹号平静地回话道:“下臣已经有了家室,有了妻子,孩子也已经出生,不是奴隶。”

    太极殿内火药味很重,在众人眼中整个这个高昌使者倒是沉稳得出奇,按说当过奴隶的人其过去也是十分不堪的。

    这个龟兹使者那利一次次言语相逼揭开对方的伤疤,这个高昌使者还是无动于衷,换了朝堂上任何一个人这个时候可能已经动手了。

第三百零七章 高昌真正的主人

    随着龟兹使者那利的话语,众人的目光都看着高昌使者。

    身为高昌的使者壹号沉着开口道,“大将军让外臣来长安城朝贺而不是来大唐与龟兹使者谈论这件事的,尊敬的天可汗,下臣代龟兹使者道歉。”

    许敬宗也开口道:“还请龟兹使者注意自己的语气。”

    那利偃旗息鼓,再次行礼道:“外臣失礼了,天可汗赎罪。”

    许敬宗看向张阳,“如今龟兹使者想要让高昌停战,不知道张少师以为如何?”

    张阳点头笑了笑,看向李世民又看了看龟兹使者,“大唐可以让高昌停战,可就算是天可汗下旨了,这高昌就一定会停战吗?”

    看龟兹使者沉默,张阳又道:“再多问一句,即便是高昌停战了,龟兹就一定安全无虞吗?”

    龟兹使者那利开口道:“龟兹自然可以固守一方。”

    许敬宗闻言看向李世民,“陛下,礼部能够书写一封书信,让高昌使者带信回去,让高昌停战?”

    面对这个问题,李世民犹豫了半晌没有立刻答应。

    高昌使者也没有多言,也是沉默着。

    张阳低声讲道:“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高昌与西突厥的战事人尽皆知,我们骊山与高昌有生意往来,他们为了生意可以争夺西域的地盘来种棉花,以此从骊山赚得银钱,事情的前后并没有涉及龟兹,敢问龟兹使者为何这么着急想要高昌停战呢?”

    话语问出,那利急忙解释道:“西域的平定不是龟兹一国之事。”

    张阳又道:“据我们所知,高昌从未想过兵进龟兹,而是沿着尹犁河一路西进攻打西突厥,这件事与龟兹无关,是否可以这么想,龟兹此刻想要让高昌停战,是西突厥的意思。”

    那利讲道:“绝无此事。”

    回答得挺快,可眼神中掩藏不住慌乱。

    张阳接着讲道:“你口口声声说着绝无此事,可在我看来想不出别的理由,龟兹一直以来都是受西突厥庇佑,要不是受西突厥要挟,你们会这般希望高昌停战吗?”

    见火候到了,许敬宗又向李世民行礼,“陛下,龟兹使者在大朝会之后来找过臣,那时臣带着他也见过张少师,少师代礼部给了话语,说是要让高昌停战有个条件,那就是将西域安西四镇交给大唐。”

    此话一出朝堂上顿时有了议论。

    拿回安西四镇是什么意思,历来帝王都想要经略西域。

    李世民同样也有这个心思,这番话说到了这个皇帝的心坎中。

    许敬宗又道:“只要龟兹和西域诸国让出安西四镇,自然不用惧怕高昌,而且大唐的兵马可以驻守,你们自然可以安虞无忧,不知道龟兹使者以为如何?”

    那利皱眉无奈道:“此事太大,只能回去之后再向国主禀报。”

    “朕会让中书省拟定国书交由中书省,至于高昌会不会因此停战和西域的安宁,龟兹自己考量。”

    一件事说完,张阳见龟兹使者与高昌使者都离开了,也躬身告退。

    走出太极殿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还是朝会的正常流程。

    接着是各国使者觐见,以及他们想要对大唐说的话,和各国的意图。

    看着禄东赞走入太极殿又走出来,张阳对他投以笑脸。

    这场新年朝会一直到了下午才结束。

    张阳带着大安和徐孝德站在太极殿外,三人一直等到李承乾出来。

    “这一次的朝会虽说有些波折,眼下也还算是胜利。”李承乾感慨着。

    “太子殿下,天色不早了,我就想先回去了。”张阳拱手道。

    “也罢,孤也累了。”李承乾摇头叹息自己朝着东宫走去。

    张大安也跟了上去。

    张阳朝着立政殿的方向走去。

    留下徐孝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先是看了看身后的张阳,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李承乾,最后鼓起勇气跟着去了东宫。

    立政殿,长孙皇后正看着手中这卷梁祝,越是往后看眉头紧锁。

    宫女走来低声道:“并皇后,驸马来了。”

    长孙皇后这才放下书卷,又看了看正在给丽质和小武上课的李玥,低声道:“让他入殿。”

    “喏。”

    张阳走入殿中,夫妻俩相视一笑。

    再是面对皇后行礼。

    “梁祝的故事很是可惜,真是让人意难平。”长孙皇后低声说着。

    “皇后,这世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意难平的。”

    “也对。”长孙皇后点头,“棉布的事情本宫听说了,你也放心只要你们好好经营,买卖上不做逾越之事,不会有人刁难你们。”

    “皇后能这么说,我们就放心了。”张阳躬身道:“我和玥儿打算去见见太上皇。”

    长孙皇后点头道:“嗯,你们是该去看看了。”

    从立政殿出来,俩人带着小武一路走到武德殿,还没入殿就听到了爽朗又狂野的笑声。

    “哈哈哈!你们夫妻俩还不快快进来!”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夫妻俩人走入殿中就看到了李渊已经摆好了桌桉,桌桉上放着一副牌,他朗声道:“与二郎他们夫妇打牌颇为无趣,听青雀说过他和你打牌从未赢过,朕倒是要讨教讨教。”

    先是看了看李渊的气色,张阳疑惑道:“此前在村子见太上皇气色不错,怎么今日一见气色又差了许多。”

    李渊发着牌,“莫要多言,先打牌。”

    牵着媳妇入座,张阳拿起自己的牌,稍稍一整理又道:“那请太上皇先出牌。”

    李渊漫不经心拿出一张五。

    从一开始轻松的牌局,一两局之后李渊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夫妻俩一直赢着钱,一串串铜钱全部送到了张阳和李玥的面前。

    打牌的途中,张阳旁敲侧击讲述着棉布的事情。

    李渊的心思都在牌局上,他一边点头道:“朕会注意的,你们俩夫妇正经经营自然不会有什么事。”

    牌局一直进行到傍晚,张阳看着自己面前放满了铜钱,装了满满一大箱子。

    一旁的老太监着急了,“太上皇呐,您殿里真的没有钱了,不要再玩了。”

    “朕昨晚还看殿里挺多银钱的,怎么会没有了,是不是你们偷拿了。”

    那老太监跪在地上,“老奴哪来的胆子呐。”

    张阳和李玥默不作声一人一小箱铜钱带着离开了。

    李玥小声问道:“皇爷爷不会真的没银钱了吧。”

    张阳回道:“估计是他老人家想找个由头走下牌局,这才会故意发脾气。”

    “和夫君打牌,皇爷爷实在是……”

    这一次朝会也算是收获满满,至少赚了好几十贯。

    带着小武一起回到家中,李玥就把俩箱子的铜钱倒了出来,然后带着小武仔细数着。

    各国使者这一次也有不少要离开长安城的。

    第二日,张阳站在城门口等着人。

    壹号带着自己的队伍从长安城走出,看到张阳躬身道:“不知张侍郎还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张阳纠结道:“你有多大的把握可以拿下龟兹。”

    壹号回应道:“龟兹的城墙很低,而且都是黄土浇筑,他们佣兵最多两万,不出半月就可以带人拿下,到了三月,长安城就可以得到消息。”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又要麻烦你了。”

    “末将领命。”

    听着他越来越熟练的关中话,还能熟练地用末将来回答。

    张阳点头,“一路上注意安全,我在长安等消息。”

    壹号带着人翻身上马,十几人的队伍一路朝西而去,还卷起不少尘土。

    日子平静地过着,骊山的棉布生意越来越好,牛闯带着人正在渭南新建工厂,骊山的生产效率根本无法满足长安城的需求。

    也有人想要花重金向骊山购买棉布的制作方法,都被李泰给赶了出去。

    掌握着棉花的来源,再加上棉布的独门生产方式,眼下骊山的买卖就是无敌的,李泰抱着一箱箱的铜钱,躺在上面,“你们都不要拦着本王,本王就是要和钱睡在一起。”

    到了二月的时候,小熊也恢复了活力。

    小武拿着一个藤条编成的小球,扔向小熊。

    小熊跳起来再用脑袋给顶回去,一人一熊玩得不亦乐乎。

    张阳点头道:“让他多运动运动,你看看它都肥成什么样了。”

    李玥收拾着一卷卷嗮好的纸张,眼看这天就要下雨了,“今天朝中送来消息,父皇要放了四百个死囚犯。”

    张阳看着手中这卷营造志,低声道:“你父皇是为了一个贤名吧。”

    “听起来是这样,父皇让这四百名死囚回家探亲,探亲之后再来长安城赴死,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就连我们梁祝的事情都被盖过去了。”

    贞观七年,李世民放了四百名死囚犯,眼下又是耕种的时节,正是需要人力的时候,希望他们回家看望亲人之后继续回来赴死。

    力排众议,李世民需要贤名,为了做一个贤德仁义的皇帝,他还是这么做了。

    张阳作为旁观者,一直看着这件事的进展,只等第二年他们会不会再回到长安城。

    通过不正常手段坐上皇位的李世民,一直很在乎他自己的名声。

    张阳带着李玥站在路面看着这些死囚犯一个个走出长安城,围观的路人也很多。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些死囚犯就算是逃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去。

    但凡他们路过的州府郡县都要做好登记。

    多少有点作秀的意思。

    囚犯的事情刚刚落下,贞观七年的三月,又一件事刺痛了李世民敏感的神经,龟兹没了。

    高昌带着三万兵马直扑西域龟兹城。

    去年高昌就和西突厥打了整整一年的战争,早就经过战火淬炼的高昌奴隶,现在都是一个个骁勇的战士,和西突厥的战争中人口虽说一直在减少,可活下来每一个都是经验老到的战士。

    之前的高昌使者并没有回高昌,也没有把李世民的旨意传给阿达兰。

    为了报龟兹使者在太极殿的折辱之仇,高昌使者掠过西洲,带着十几个人与高昌的大部队会合,攻打了龟兹都城。

    风雨飘摇的龟兹都城在守了三天之后,从一月十五大朝会那天,龟兹使者在太极殿折辱高昌使者,到二月中旬龟兹就覆灭了。

    龟兹的使者那利还没到家,就听到了都城已经被高昌人占领。

    听说领兵的就是太极殿的高昌使者。

    等不及再回龟兹,那利当即折返寻求天可汗的帮助。

    面对羞辱的时候高昌使者是沉默的,一言不发地忍着。

    招惹这种人的后果很严重,人家回头就把你家给砸了,就连你家的国主全家都被押去高昌,这是把整个龟兹国都拿下了。

    只是过了三个月,事情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

    消息不断送入长安城,这也怪龟兹的城防太差,兵马参差不齐,一冲就散了。

    人家整个高昌城全民皆兵,而且一个个都是训练有素的,这一次派出去的也是经验老到的老兵。

    更别说带着怒火的高昌使者。

    面对发怒的李世民,长孙无忌低语道:“陛下,此事发生得太快,臣以为这件事先就有预谋。”

    尉迟恭指着地图道:“陛下请看!从长安城开始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赶到天山山麓,如果快马加鞭不停歇半月就够了,按照时间来推算,高昌使者确实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到天山与大军会合,高昌先在天山附近准备好兵马,等高昌使者与这支大军会合,之后再沿着乌孙古道一路直下,拿下龟兹,在二月中下旬的时候龟兹就已易主,如今才传来消息。”

    长孙无忌点头,“看来这件事从大朝会之前就安排了,臣与尉迟将军的想法不谋而合,此次确实事先就有准备的,早在大朝会之前高昌就有了拿下龟兹之意。”

    龟兹虽说是西域一个小国,可地处关键位置,李世民还在打主意,这么好的果实就落入别人手里。

    李世民沉声道:“带话给草原的阿史那杜尔,天可汗旨意让他带东突厥的部族去高昌,朕要见见高昌真正的主人,一个月内这个幕后之人若不出面就让阿史那杜尔向高昌开战。”

    自漠北薛延陀退兵,愚蠢的夷男可汗至今不知下落,蛰伏草原多年的阿史那杜尔也终于被天可汗起用。

第三百零八章 再大的风浪也会过去

    等长孙无忌和尉迟恭一起离开,李世民一个人坐在昏暗的甘露殿中。

    皇帝发怒之后一群宫女和太监跪在原地不敢抬头。

    李世民看着西域的地图,直到长孙皇后缓缓走入殿中。

    看着李世民的神色,长孙皇后微笑道:“陛下何必如此置气。”

    李世民重新坐下来,“多少年了,许久没有遇见过被人在背地里算计的事。”

    长孙皇后安静地收拾着甘露殿,李世民生气地砸完了东西之后,这里特别地乱。

    皇帝发怒之后,这些宫女一动不敢动。

    只有皇后一个人能够在发怒后的皇帝面前收拾东西。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你觉得朕是一个眼里容不下一丝欺瞒的人吗?”

    长孙皇后还是收拾着打碎的陶罐,还有散在地上的宣纸和一支支名贵的毛笔,“陛下身为皇帝,又是天可汗眼里自然容不下一丝欺瞒。”

    李世民苦恼地扶着额头,“若朕不是天可汗呢?”

    长孙皇后笑道:“是天可汗,在天可汗的雷霆之怒下势必流血成河,这些欺瞒之事自然可以抹去,但如此一来天可汗为了贤名所做的一切都会东流,在世人眼中那是一个严苛的天可汗。”

    “若只是一个父亲或者叔伯,兄弟,还要加以疏导,反之则会成为众人生疏的对象,再无亲朋好友高坐,再无真挚的笑颜。”

    皇后的话语很慢,在甘露殿中缓缓道来。

    李世民的怒意也渐渐平息。

    长孙皇后又道:“即是天可汗,放眼天下有谁能够与之匹敌?这便是帝王,有威严与震慑又有能够俯瞰世间万千生民,陛下的举手投足,一言一行皆是世人的准则和标榜。”

    长安城又到了雨季,李世民的话语也传遍了朝野。

    张阳听程处默讲着,心情很是复杂,皇帝急眼了后果很严重,还要阿史那杜尔带着他的东突厥部族去攻打高昌,这李世民什么时候和突厥阿史那杜尔勾搭上的?

    现在回想起来也难怪当初阿史那什钵苾可汗过世之后,立小可汗结社率,这个做伯伯的阿史那杜尔一点动静也没有。

    还以为他真的乖乖就范了,原来天可汗在暗中捣鬼。

    这就像打牌,看着李世民出牌很稳当,鬼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几张大牌藏着。

    从玄武门的事情开始登基,在历史进程上,贞观一朝不论李世民的儿子女儿造了几次反,都被轻而易举地抹平,而他自己还是皇位永固。

    不要和皇帝讲武德,皇帝才是最不讲武德的那个。

    烦闷地踢开脚边的石头,张阳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

    禄东赞冒着雨跑到一处酒肆,向店家买了一坛酒水。

    张阳眼瞅着讲着,“大相兄,你怎么还在长安城?”

    禄东赞尝了一口酒水,“长安城繁华又有这等美酒,怎么舍得离开,天可汗怒问高昌主人何在,这等大事没个结果在下也不想离去。”

    前来朝贺的使者们都已经走得七七八八,大唐当然不能赶着这些使者离开。

    人家想留想走反正都是各国使者自己的事情。

    “我觉得你应该给松赞干布多带一些酒水过去。”

    “你这话说得不错,带一些回去,赞普喝了这点美酒就会更想攻打大唐了。”

    张阳揣着手对程处默讲着,“你说这么一个时刻想要攻打大唐的家伙,怎么能够让他在长安城活这么久。”

    程处默摸着下巴的胡渣琢磨着,“吐蕃这种苦寒之地,能够养出多少兵马?怕不是一群将士连甲胄都穿不起。”

    张阳点头,“我也如此觉得。”

    瞧着禄东赞提着一壶酒美滋滋地离开,张阳又道:“看着这个家伙的日子过得这么滋润,我怎么浑身不舒服呢?”

    程处默点着头,“要不要揍他一顿?”

    “可以,注意分寸。”

    “麻袋一罩脸他还能看到是谁揍的不成?”一边说着话刚要走出酒肆,程处默一回神转身又道:“差点忘了,最近听说有一伙倭国人押着一车的货物已经过了潼关。”

    “是银矿吗?”

    “多半是,据说是看得很严实,白天黑夜都不带离开的。”

    “派人去盯着。”

    “明白。”

    贞观七年刚刚开始,发生的事情不少。

    先有李世民大刀阔斧想要各州府开办官学为了科举铺路,氏族志和括地志也在编撰的路上,还有高士廉离开朝堂,朝中诸多官位发生了变动,封了一堆新晋官吏,不少跟随高士廉的老臣也离开了朝堂。

    张阳来到东宫当值,刚刚走到东宫殿前就见徐长吏与张大安正在争论着。

    好像是因为徐长吏想要为太子引荐一个人被张大安拦下了。

    张阳若无其事从两人身边路过。

    徐孝德连忙上前拿出一卷书,“张少师,此乃颜师古所作汉书注解。”

    张阳接过这份注解又看了看殿内正在写字的李承乾,停下脚步看着上面的内容,要说汉朝以来的史学家除了司马迁,名气也不小地以为就是班固了。

    翻看着徐孝德递来的这卷注解,张阳皱眉道:“这是班固所撰写《两都赋》的注解?”

    徐孝德欣慰点头抚须道:“早知道张少师博学,如今看来果真名不虚传一眼就看出这是两都赋之注解。”

    先是无奈笑了笑,张阳又无奈道:“咱们大唐的娱乐活动太少,能够用来阅读的兴趣读物更少,平日里就靠看着这些晦涩难懂的书籍来打发时间,这两年不论是国子监也罢,还是崇文殿也罢,看过书。”

    这份注解不长,只有其中一卷。

    又看向徐孝德,张阳接着道:“徐长吏据我所知,这个颜师古是前朝文学大家颜之推的孙子,今年刚刚被天可汗提拔到了秘书监的少监,人家这才升职,你再让人屈尊来东宫不合适吧。”

    皱眉左右走了两步,张阳接着讲道:“上一次你弹劾我的事情,我还没计较,你还要去招惹颜师古,是不是太过多事了。”

    听到有问罪的意思,徐孝德当即行礼,“是下官考虑不周,只是太子殿下对汉书很有兴趣,近日又在研读,不妨让颜师古帮忙注解。”

    颜师古出生名儒世家,名气是很大,说到底也不了解。

    不知道这个家伙的政事主张是什么。

    又会对太子造成什么影响。

    张阳把这份注解交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李承乾接过注解看着上面的内容点头道:“这份注解甚好,颜师古大才。”

    徐孝德满意地笑了笑。

    放下这份注解,李承乾又道:“汉书卷数繁多,读起来也晦涩难懂,还要考据各类典籍很是费事,孤以为应当有一份注解,好让天下读书人能够更好地熟读。”

    张阳看了看徐孝德的笑容,总觉得这家伙的笑容看着很不顺眼,收回目光面向李承乾,“现在颜师古还在秘书监任职,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屈尊来一趟东宫?”

    徐孝德又道:“听说颜师古喜欢钻研古文,下官看到崇文馆内就有不少的古籍。”

    李承乾站起身,“找个日子,你们随孤一起去看望看望颜师古,张阳孤也知道你行事谨慎,要带入东宫自然还要见一见他。”

    张阳点头“喏。”

    说完这番话,李承乾又抬头看了看,张阳,大安和徐孝德三人,“孤也知晓年初的时候徐长吏弹劾过骊山,事情也都已经过去,朝中派人也告知了骊山安抚了不少商贩,有些恩怨也该放下,孤不希望东宫之内有这么多争吵。”

    张阳拱手道:“我怎么会和徐长吏有过节?我们关系好着呢,徐长吏觉得呢?”

    徐孝德躬身行礼道:“张少师说得在理,下官得知太子仁德之名,愿意与张少师一起辅佐太子。”

    张阳也是满面微笑,“我要是和徐长吏有过节,说不定他现在已经横尸街头了。”

    徐孝德的笑容僵在脸上。

    接下来的时间,张阳陪着李承乾读书,徐孝德和张大安站在一旁也没有开口。

    雨停了的时候张阳这才走出东宫,一路走出朱雀门的时候看到东宫意见箱空空的,从一开始意见箱摆出来,还有些人投递一件,到现在已经没人去关注这件事了。

    见张阳的脚步停下,看着意见箱张大安问道:“反正也无人过问,要不把这个拆了。”

    张阳手里拿着伞,“就放在这里吧,说不定还是有人会投递的。”

    大安稍稍点头,再回头去看徐孝德这个中年大汉正朝着秘书监走去,估计是要去找颜师古。

    这一次的雨水时不时停,又时不时下,要连绵好几天。

    长安城有这样的雨季不多见,好雨知时节,这个时节下雨对刚刚播种的农作物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个时候高昌也应该在播种棉花了。

    张阳与张大安走到朱雀大街的十字路口,现在大安的谈吐好了很多,这些日子他一直都在崇文馆看书,都快成了那里的图书管理员。

    “你讲话的方式好了很多,不像以前那样磕磕绊绊了。”张阳笑道。

    “兄长以前常说要多想,我经常看书的时候会思考,说话前也会多思考,思考得多了有时候感觉想法清晰了许多。”

    张阳点头道:“平时看书也要多做笔记,不要看完就忘了。”

    张大安拱手宽大的袖子摆在面前,开口道:“明白,一定记住兄长的教导。”

    再看了看他的精气神,现在的张大安给人一种大器晚成的感觉。

    与他在朱雀大街分别,张阳走入家中看媳妇神色凝重坐在院子里,小武安静坐着题目。

    再看向小熊,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逮了一只青蛙,正欢快地欺负着。

    最后小武实在受不了它在面前蹦跶,打断做题的状态。

    她拿起扫帚,当着小熊的面将这只青蛙拍死。

    在小熊还呆愣的目光下,小武把它唯一能够在家中欺负的生物转眼间打死成了尸体,然后她又当着小熊的面,优雅地把青蛙尸体丢在院子外面。

    失去了能够为自己带来乐趣的小动物,小熊趴在屋檐下又陷入了呆呆的状态。

    张阳坐到李玥的面前,“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玥低声讲道:“要面对的终归要面对,不知道夫君打算怎么与父皇谈。”

    杨婶拿来了卷宗,“这是当初买下高昌的案卷。”

    李玥打开一份份卷宗确认着,上面写着高昌的国土面积与高昌人口,还有高昌国主的印信与高昌国内舆图,还有一份帛书上面写着的是自汉以来高昌历代国主的名字。

    看着这些罗列的名字,这些名字从西域文字书写,再到后来用汉时的小篆书写姓名,再之后便是隶书,证明着这份帛书漫长的岁月。

    李玥提起笔沾了少许墨水,在名字最后一列用标致的楷书写下两个字,张阳。

    很简单的一个名字,也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

    看起来这个名字就不像是一地国主该有的名讳。

    写完之后,她郑重地搁下笔,“至此高昌真正地成为了我们的家业。”

    说完这话,李玥满足地笑着。

    雨水停了不到两个时辰,又开始飘起了绵绵细雨。

    张阳对两位婶婶讲道:“还请两位婶婶走一趟,告诉宫中,高昌主人会在明天早晨与天可汗在曲江池见面,期间不要告诉任何人。”

    两位婶婶点头离开。

    她们傍晚时分才离开,一直到了夜里才回来说是都安排好了。

    李玥看着西域的地图,“阿史那杜尔从草原出发,需要多久到达高昌。”

    张阳思量道:“再快也需要一个月吧,如果大部兵马行军可能更慢,等他们到高昌估计春天都结束了。”

    ……

    第二天的早晨,张阳听着雨水落在自家屋顶的声音起床。

    走出屋门就看到了李玥已经把一个个卷宗都整理好了,她还确认了一番帛书上的字迹无误。

    一家子吃了早饭,张阳提着包裹一手拿着伞皱眉看着漫天的雨水,今天的雨势比昨天大了许多。

    张阳回头对李玥讲道:“没关系,经历过大风大浪以后我们再面对困难,会更加从容的。”

    李玥幸福地笑了笑,“嗯。”

第三百零九章 大唐最大的债主

    今天的下着细雨,一直以来勤政的陛下,今日罕见地休朝。

    整个曲江池已经戒严,李世民喝着茶水坐在曲江池中,看着一个撑着伞的身影走到池边,等这个身影一直走到近前。

    眼前是穿着灰白色衣衫的张阳。

    先是走入水榭,张阳收起雨伞放到一旁低声讲着,“这新做的雨伞伞面还是太小,以后还是要自己做才行。”

    李世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碗,面对眼前这个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小子,一时间竟说不上话,以前他讲过的话语不断地浮上心头,从他说自己媳妇的父亲不是个东西这种话语开始,仿佛回到了贞观四年的秋天,第一次与他见面的场面。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感觉背后凉飕飕,说不定总有人一直在说我坏话,这个人多半就是许敬宗。”张阳嘴上说着,将一份份的卷宗拿了出来。

    李世民板着脸内心中仿佛有一座火山要爆发,“你来这里做什么?”

    雨水落在曲江池湖面上的声音很好听,张阳深呼吸这里的空气,“我就是高昌的主人。”

    李世民呼吸沉重,一手攥着拳,“那高昌的守备将军阿达兰也是你安排的?”

    能够控制高昌的人应该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物。

    原本也怀疑过张阳这个小子。

    但又看到他那人畜无害的笑容与清澈的眼神,李世民屡次打消了这个想法。

    期间想过很多人,也想过根本不存在这么一号人物。

    “你知道你在与朕说什么吗?这可不是儿戏!事关整个经略整个西域的大事。”

    李世民的话语带着怒意。

    张阳皱眉看了看水榭下方的水面,“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在水下安排了人,不过现在雨势这么大,雨水落在湖面上,水中的人想必也听不清我与陛下的谈话。”

    话音落下,又吹来一阵风,有些雨水落入水榭中。

    桌案旁放着一个香炉,张阳闻了闻味道:“其实这种香炉闻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我还是建议陛下少用这种香炉。”

    说完话语,张阳便将这个香炉拿起来丢入曲江池中。

    看着眼前张阳的举动,李世民低声讲道:“你还怕这个香炉有毒不成?”

    “鬼知道他们为了让香炉的味道更亲和,会在其中放什么奇怪的东西。”

    张阳把一份份卷宗放在李世民面前的桌案上,“高昌国主的印信,高昌历代国主的帛书,高昌的舆图以及土地人口赋税都在这里了。”

    说出这句话,张阳在李世民的面前站起身,躬身行礼,“我就是高昌国主,我就是高昌的主人,如假包换,身为高昌的主人,应该向天可汗行礼。”

    李世民迅速拿起其中一卷仔细看着,放下一卷又拿起一卷,直到看到高昌国历代国主的名字,以及最后一行写着张阳两字。

    “你好大的胆子!”李世民突然拍案喝道。

    话语声很大,张阳甚至可以看到唾沫星子在眼前飞着。

    重新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张阳淡定地喝下一口,“就知道您会生气。”

    李世民咬牙切齿道:“那么这一次的高昌使者来使长安也是你安排的?那个高昌使者就是你的人?”

    稍稍思量了一会儿,张阳斟酌着,“该怎么解释呢?”

    犹豫半晌,面对李世民的怒火,张阳惆怅道:“没错,这件事是我安排的,壹号就是我派给陛下的高昌使者。”

    又喝下一口茶水,张阳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与从容。

    李世民按住有些发抖的手,这一次要将这个小子面容好好刻在脑海中,以及他现在的眼神。

    张阳接着讲道:“龟兹的事情也是我安排的,比大朝会还要早。”

    李世民眉头直跳,“你知道朕现在有多么想要杀了你吗?”

    “让龟兹覆灭我是看上了龟兹的矿产。”

    李世民再次喝道:“高昌的事情闹得西域风风雨雨,你却还能在这里坐得如此泰然!”

    张阳抬头看着李世民的神情,“陛下,我们能不能别各说各的,这样谈话好累。”

    雨势依旧很大,张阳拿出一份契约,“其实高昌是我买下来的,这是当时的契约。”

    李世民拿过契约仔细看着,“阿达兰带领奴隶发动反抗,拿下了高昌之后,将高昌以一文钱卖给礼部侍郎张阳……”

    看了这个契约,李世民安静了好久,像是平静的火山再次爆发,“你一文钱就买下了高昌,你糊弄朕?”

    张阳盘腿坐着,双手横放胸前揣在袖子里,“有字据和契约为证,如果陛下不信可以去问问高昌的阿达兰。”

    听着雨声,张阳的话语继续讲着,“我买下了高昌,不论是高昌的人口,还是高昌征战下来的土地,那都是我的家业,算上伊犁河以西六百里土地,以及现在龟兹都是我的家产。”

    “你是在向朕炫耀?”

    面对李世民咬牙切齿,张阳淡然笑道:“我没有炫耀的意思,我只是在陈述我的家产。”

    曲江池边上,站着一列列的士兵,李君羡带着金吾卫在这里驻守,陛下谈话期间谁也不能靠近,他的目光锐利扫视四周,数百名士兵站在雨中,淋着雨纹丝不动。

    雨水落在地上,形成了水雾,雨中的曲江池并不平静,偶尔还会有几条鱼跃出水面,重新落入湖中。

    李世民冷声道,“朕现在只要杀了你,这些家产朕一样可以夺过来。”

    张阳叹道:“看来还是我想错了,原来陛下的目光没有这么长远。”

    李世民忽然起身拿出放在桌案边的剑,长剑出鞘。

    “我是个生意人,我需要高昌,因为它可以带给我数以万计的收入,包括骊山的生意,若是陛下经略西域能够得到这些收益吗?”

    “不就是棉花。”

    “那陛下知道如何生产吗?难道要拿着棉花使劲往衣服中塞?光有土地有什么用,掌握生产才算是掌握了财富,现在就杀了我,没了我您看高昌会不会听话,就算您带兵拿下了高昌不说付出的巨大成本,而且骊山会一把火烧了工厂以及所有建造相关,这些财富陛下一样都得不到,而且我提供给大唐的赋税,陛下也一样都得不到了,杀了我很不划算。”

    “你要挟朕?”

    “我没有要挟,我是在和陛下谈价钱,我的命不值钱,我能创造给陛下的财富更值钱。”

    “朕好似今天才认识你。”李世民举着剑手在颤抖,“在你心里还有没有社稷,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可汗?”

    张阳咧嘴笑道:“您是尊敬的天可汗,您让中原稳定,让边关有兵马驻守,才有了我们现在的日子,我打心里很感谢天可汗做的这些,如果臣的心里没有这些,现在也不会站在陛下的面前。”

    李世民颔首道:“朕想要高昌,想要西域你能给朕吗?”

    张阳摊手看着眼前的这些卷宗与帛书,“都在陛下面前,陛下取便是。”

    气氛又安静了下来,李世民也没有动这些卷宗。

    张阳接着讲道:“高昌是臣买下来的,陛下想要高昌也可,也要买下来才是。”

    李世民拿出腰间的一块玉佩,“这块玉佩的价值比你的一文钱更值。”

    张阳拿过玉佩,低声讲道:“这还不够。”

    “你当初买高昌只是花了一文钱。”

    张阳又喝下一口茶水,“时也势也,买卖不是这么做的,当初高昌在阿达兰手里,他总觉得高昌价值就只有一文钱,便把高昌卖给了我,现在陛下要买就不是价钱了?”

    “朕向来不喜与商人谈条件。”李世民重新把剑收回剑鞘,“除了你,现在你开价朕来买。”

    张阳点头,“三千万万万贯,陛下请出钱。”

    闻言,李世民再是一拍桌案猛然站起身。

    眼看李世民又要拔剑而起,和皇帝谈生意果然很不容易,张阳连忙又讲道:“事涉一条伊犁河的主流,高昌,乃至整个龟兹,我觉得这个价格还是很公道的。”

    “朕就是掏空了整个大唐也给不了你这么多钱。”

    张阳又是一声叹息。

    这声叹息很刺耳,好似这个小子在讽刺朕没钱?

    “既然陛下拿不出这笔钱,也不是没有办法,做生意嘛,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们可以做交换。”

    “如何交换?”

    张阳面带笑容,尽可能让自己的笑容更温和一些,“我要整座骊山,包括骊山行宫,以及我要骊山周边三千亩地作为抵押,等陛下什么时候可以拿出这笔银钱来,这笔交易就算达成。”

    水榭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李世民在犹豫……价钱很高,若是作为抵押宁可不付出这个成本,把骊山和三千亩交给他才是最划算的,不就是更大的封地而已,朝中库房银钱不多,土地朕有的是。

    “我知道这个条件很难,陛下可以再考虑考虑,也不能说我为难陛下,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话,张阳就要把卷宗和契约都放回自己的包裹中。

    李世民一手又将这些案压住。

    张阳使劲抽了抽,愣是没把卷宗从他手掌下抽出来。

    李世民沉声道:“只是做抵押吗?”

    张阳再是抽了抽,看着卷宗和帛书都被押在皇帝的掌下,想要再用力抽又怕将这些撕坏了,这个年代可做不出什么备份或者副本,这都是原件。

    “陛下,你能先松手吗?”

    “朕还没允许你可以离开。”

    重新坐好,谈话继续开始,张阳又道:“我还是这个条件,主要是媳妇喜欢骊山,不然我的开价会更大。”

    李世民双眼已经有了血丝,看着眼前的帛书和国契呼吸很重,“朕可以将整座骊山作为封地给你和玥儿,至于那三千亩地,容朕好好思量。”

    张阳的脸上重新有了笑容,“那么还请陛下写借条。”

    “借条?什么借条?”李世民再也绷不住了,跳脚怒骂,“娘的,为何与你这种人谈话如此累。”

    张阳开口道:“大唐向我借一千万万贯,用来买下高昌以及高昌打下的所有领土,将骊山和骊山周边三千亩地作为抵押,直到这份债务还清为止,子孙相继。”

    “当然了,为了保证我的资产没有损失,我会尽心尽力辅佐天可汗,并且与天可汗共同经略西域,光是得到土地对陛下来说只是开疆拓土,可其中的效益,我们骊山可以将其发挥出来。”

    君臣之间谈了许久,从一开始的这场高昌的交易,谈到了生活的琐事,好似一对忘年交的兄弟。

    李世民捧着一碗热茶,“你是不知道朕有多辛苦,朝中,后宫,还有宗室一大堆琐事,还有那个不像话的李佑,最近又传来消息他又在胡闹了。”

    张阳吃着桌案上的糕点,“我觉得可以派一个人去教导他。”

    李世民很认同地点头,“朕这么觉得,之前教导李恪长吏权万纪不错,打算派他过去。”

    张阳又抓起一把糕点,“这个糕点不错,我给媳妇带一些回去。”

    李世民又让外面的太监端来了一盘,“喜欢多带点,不用与朕客气,都是一家人。”

    “对了,上一次在这里见高士廉也是陛下做的局?”

    说到这件事,李世民一拍大腿,“你是不知道,应付这个舅父朕实在是心力交瘁,他是长辈朕又不能赶着他离开,不论什么事情都要捧着他,他要辞官朕作为晚辈还要挽留,总算是他年纪到了,朕这才将他送走。”

    张阳听着一边点头。

    “这舅父也很看重你,他总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人,果然他看眼光很准,你还真不是什么好人。”

    “呵呵呵……”张阳干笑道:“让陛下见笑了。”

    “朝堂上恼人地还有一个魏征,当初朕看上了郑仁基的女儿,朕娶了谁家的女儿那是他们的荣幸,就魏征这个老匹夫说人家女儿有了婚约,让朕打消这个念头,本来这就是郑仁基就有意将女儿给朕,朕看她女儿也确实有生产孩子的好身体。”

    李世民嘴里吃着牛肉干,一边又说着,“就是这个魏征非要拦下来,搞得两家不欢而散。”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陛下的三观还真是……”

    君臣说着话,太监便拿来了笔墨纸砚。

    李世民看着张阳写着这份借条,尤其是纸张上刺眼的借条两字,对天可汗对这个皇帝来说好似是一个莫大的屈辱。

    借条写完,张阳将写好的一份递给李世民,自己再写一份一边写着继续讲道:“听说陛下已经在准备长乐公主的嫁妆了?”

    “确实。”

    “嫁给谁呀?”张阳试探着问道。

    “丽质的婚事朕也没想好。”李世民犹豫再三,“你觉得长孙冲怎么样?”

    君臣俩人又唠起了家常,李世民收起了那张黑脸,气氛也轻松了。

    张阳一手执笔一手提着袖子继续写着,“再考虑考虑吧,长乐公主年纪还太小了,又是玥儿的弟子。”

    “朕把礼部交给你怎么样?看你挺有本事的。”

    “陛下,说长乐公主怎么又说礼部了,您这反射弧是怎么回事?这么聊天很累人的。”

第三百一十章 加封骊山令

    李君羡远远看着水榭中的君臣俩人,此刻也不知道陛下和张阳谈得如何了,只有几个太监来来回回把水果和糕点端过去。

    李世民咀嚼着牛肉干,又喝下茶水,“丽质的婚事朕会考虑的,但长孙家的事情朕又不能不顾着,就说这长孙无忌朝中多少事情都要仰仗他。”

    “陛下,您这就有些患得患失了,如果用投资的眼光来看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张阳搁下笔,拿起一只枇杷用雨水洗了洗便咬下一口,再把果核吐进曲江池中。

    “你的意思是说分权?”

    张阳点头,“朝中需要竞争力,现在看来我觉得在这一点上,其实陛下做得挺好。”

    李世民纠结着,“朕当初想要封长孙无忌司空朝中就有不少人反对,尤其是高士廉一派的官吏,现在这些官吏都走了,朝中便没了与长孙无忌制衡的对手,近日杨师道也说了朝中有不少人都是长孙无忌引荐的。”

    一只枇杷吃完,张阳洗了洗手,“权术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懂,我看的书籍中也没有记载这方面的事情,陛下可以问问别人。”

    李世民又道:“丽质的婚事可以先放一旁,朕需要好好想想。”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果盘,张阳问道:“还有枇杷吗?这水果金贵,平时都舍不得买。”

    李世民朗声道:“再拿枇杷来,给朕拿一篮子!”

    说完这话,李世民又摆出一副笑脸,“朕有一事不解,既然高昌是你的,你还想要向高昌买棉花?还要付钱?”

    张阳一边检查着自己的写好的借条,“我只是向他们买而已,这都是需要付钱的,如果我不付钱他们就还是奴隶,与以前有什么区别?既然要治理好高昌,就要发挥高昌的地理条件,从而产生更好的价值,他们把铜钱换成银饼,也可以在中原买一些物资和书籍,这些东西到了西域之后价值会很大。”

    淋着雨的太监把一篮子的枇杷放在水榭中,便又回到了湖边。

    趁着李世民还在消化这些话语。

    张阳又写了一份契约“为了以防万一和将来的保障,我还要一份不被清算协议,陛下要承诺如今你我君臣之前所达成的一切都不会受到清算,至于这个公证人要找陛下与我都信得过的,给我们双方的契约上签字。”

    李世民看着一份份的契约面上带着笑容,“你还真是做得仔细,朕的承诺还不够?”

    张阳拿起一旁的水壶给眼前这个皇帝倒上一杯热茶,“我这人比较相信黑纸白纸的上的承诺。”

    不知不觉这已经是他写的第三份契约了,这种感觉比批阅奏章都要累。

    “公证人不能只有一个,我寻找两人陛下也选择两个。”

    “可以。”

    “我选择魏王殿下与河间郡王。”

    “青雀还未成年,他也可以?未免太儿戏?”

    张阳又拿起一只枇杷继续吃着又讲道:“越是年轻以后拿出来更有效力,不是吗?”

    李世民思量着,“朕选尉迟恭和李道宗。”

    “很好,之后陛下再准备一个局,将此四人安排,我们做个公证大家一起承诺。”

    说完张阳和李世民握了握手,“陛下,我们合作愉快。”

    与他握手还上下晃了晃,虽然不知道这个动作有什么用意,倒是感觉不到什么恶意。

    李君羡走在池边,来回踱步看着水榭中的张阳与陛下,时不时又传来陛下的笑声,看来聊得很是愉快。

    一直到张阳撑着伞提着一篮子的枇杷离开,等人消失在视野中,李君羡再看陛下。

    李世民先是郑重地把一大摞的契约好好放在一旁,然后愤怒而起掀翻了桌案,“好你个张阳!你好大的胆子和朕谈条件!”

    听到湖中心水榭传来的怒骂声,陛下一个人在水榭中发怒,李君羡慌张跑去。

    李世民提着手中的剑一刀一刀劈在桌案上,“真以为朕不敢将你碎尸万段!还要挟朕不敢杀你!”

    怒骂声一句接着一句,陛下刚刚和张阳不是聊得挺愉快的,如何突然就翻脸了。

    “朕要不是看重西域大略,为了千秋大业,朕当场活剐了你!”当今皇帝指着桌案怒声喝道。

    匆匆走到水榭,李君羡躬身行礼,“陛下,可要杀了张阳?末将这就去将他捉拿回来。”

    “不用了!”

    李君羡又道:“需要末将事后再杀了他吗?”

    李世民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也不用!朕要让他活着。”

    “喏。”

    雨水从早上到中午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张阳撑着伞来到家门口。

    李玥急急忙忙走出门绕着左看右看,甚至还扒开衣服看。

    看媳妇的模样,张阳忍着笑意,“我没有受伤。”

    李玥的小脸上带着忧虑,“父皇没把夫君怎么样吧。”

    说完话她见夫君的雨伞撑着帮自己遮着雨,抬头看张阳的肩膀被雨水淋着。

    她先是确认了后面确实没有官兵跟来,像是防贼一般的关上家门。

    一直被李玥推着走入屋中,张阳拿出三份契约,“这是陛下的借条,这是抵押的声明,这是公证的契约还没加上人名。”

    李玥看着一份又一份的契约,“父皇当真同意了。”

    张阳坐下来用家里的水盆洗了一只枇杷递给小武。

    她坐在小板凳上吃着枇杷嘴里嚼着一脸的满足。

    再洗了一只丢给小熊,这只熊很通人性,它靠着小武也坐着,一边嚼着连果核都被它嚼碎咽下了。

    李玥确认着眼前的契约,“如此说来,父皇答应将骊山给我们了?”

    “我和你父皇谈了很久,都快成为拜把子兄弟了。”

    李玥沉声道:“你怕是被父皇的表象蒙骗了,父皇最不喜欢臣子与他谈条件,这是母后讲过的。”

    接下来的两天,李世民都没有上早朝,而是交给中书省议事。

    在众人打探下,知道张阳进入甘露殿,与李孝恭,李泰,李道宗还有尉迟恭一起议事。

    所有人都在打听着朝中的动静,这么反常的事情看来朝中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颜师古成了东宫的客卿,可以随意出入崇文馆。

    这都是李承乾安排的,这两天也没有见到张阳,阴雨绵绵的长安城,很多人都能够感觉到有一件大事正在酝酿。

    第三天,张阳带着李玥一起走入承天门。

    夫妻俩没有去立政殿,也没有去东宫,而是直接去了兴庆殿。

    此刻兴庆殿内,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也在这里,还有李世民与当今皇后。

    夫妻俩在一旁坐下,李世民拿出契约,“公证也做完了,我们来谈谈接下来的事宜。”

    皇帝的胃口是很大的,千秋大业就是皇帝的最终梦想,他只会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永远都不会停下。

    房玄龄拿出一份卷宗,“按照之前的约定,公主与驸马的意思是可以派遣官吏和兵马前往高昌?”

    李玥闻言点头道:“确实可以,派出去的官吏解决高昌的民生问题,并且加以施教,教导中原文字和中原礼仪,并且开办学堂。”

    长孙无忌又道:“既然如此大唐是否可以直接接手高昌的城防事宜?”

    李玥回话道:“在此之前高昌一直都是我与夫君的家产,高昌的城防也一样,朝中可以派遣兵马前去,但数量不能多,只能说是又一队护卫的兵马,具体事宜当然交给礼部。”

    “想来朝中为了西域长治久安,必定会有考量,这方面我们夫妻俩不会参与太多。”

    长孙皇后安静的看着李玥,就像是在看自己的成果。

    房玄龄翻阅着卷宗,“葡萄酿和葡萄干以及棉花,这些西域的货品一直都是骊山在买卖,赋税上是否可以再加一些。”

    李玥也拿出一份卷宗,“关于这一点我与夫君都已经商议好了,卷宗之中也有了具体的细则,骊山一月一交赋税,按照年产值的一成来交给,操办骊山经营的上官仪会将每月细则做好账目,并且由魏王殿下作为把关,每一次赋税都会如实如期交给朝堂。”

    话语声落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这两位李世民的谋臣还在盘算。

    李玥接续讲着,“为了生产的积极性,这份卷宗中还有额外赋税,按照年产是一万贯来核算,如果年产越高所交赋税按照每一万贯来提高一成赋税,比如年产值的交易高达两万贯那么赋税再加一层,最高加到四成。”

    房玄龄看着这份卷宗点头:“确实不错。”

    李玥站起身向李世民和皇后行礼,“父皇母后,骊山的建设一直都是站在社稷这一边,天下稳定,万民安泰自然可以让朝中和骊山共同享受这份财富,骊山会建设得越来越好,以后会成为一片巨大的产业园区,其中包括西域往来,经略西域骊山只是辅助作用,还要看朝中的主张。”

    这份卷宗上写着的都是诸多的好处,到现在房玄龄还没有看到具体的弊端。

    “还希望朝中给上官仪与武士彟官职,任骊山县丞县尉,他们受朝中俸禄,也受朝中看管。”

    听汝南公主讲完一番话,房玄龄看着眼前这才成年不久的公主,好似在看一个很厉害的对手,而不是一个寻常的女子。

    李世民看向张阳,“你就不说些什么吗?”

    张阳拱手道:“陛下,我负责建设,经营方面一直都是玥儿在看管。”

    自己的女儿掌管这骊山这么大的家业,能够年产一万贯的大生意,李世民心里还有些小骄傲,不愧是朕的女儿,暂且不和这个小子计较了。

    李玥行礼朗声道:“骊山愿意社稷一起,造福天下,用夫君的话来说就是做大做强!”

    张阳也起身行礼,“愿大唐富强!”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再看房玄龄和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稍稍点头,房玄龄也没有什么需要否定的。

    话语说完,张阳牵着李玥的手,“要没什么事情,我们夫妻二人就先告辞了。”

    长孙皇后连忙道,“留在宫里用饭吧。”

    “母后,家中还有诸事需要准备。”

    长孙皇后点头,“也罢,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母后说,改日母后来看望你们。”

    雨水天空还在不断落下,一道旨意从兴庆殿离开,很快就传遍了朝野。

    “东宫少师张阳经略西域有功,进献高昌龟兹两地,封礼部尚书,加封骊山令,汝南公主经营骊山以助社稷,赐封地骊山,赐以骊山行宫,并以此勉励建设骊山。”

    旨意一出朝野震动,张阳一个人向陛下进献了高昌和龟兹两地。

    还有人没有回过神,高昌和龟兹什么时候落入了张阳手中。

    一直悬而未定的礼部尚书也终于有了人选。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也不意外了,能把高昌和龟兹交给陛下,这个礼部尚书他不坐谁来坐。

    杨师道看着这道旨意,正在让人登册造案,这是大唐最年轻的一个尚书。

    等吏部将登册造案的文书送到了礼部,许敬宗看着案卷上的名字,低声对张大象说道:“张侍郎终于回到礼部了,礼部未来也有了。”

    一时间喜极而泣,许敬宗抱着这份文书嚎啕大哭,“两年了!这两年过得提心吊胆,真的太辛苦了。”

    张大象安慰道:“应该高兴的事情,你怎么哭得这么凄惨。”

    许敬宗拍案哭着,“下官是吃不好,睡不好,现在终于可以睡个踏实觉了。”

    一直到了现在旨意下达,张阳把高昌和龟兹也交给了天可汗,许敬宗心中的石头也总算落地了,好似新生,身上的重担终于消失了。

    长安城东市街角的宅院中,李玥哼着小调兴致很不错。

    现在家里也很热闹,上官仪,武士彟和李泰还有李孝恭都在家中。

    张阳面前站着一个太监。

    “骊山令,这是骊山行宫的舆图和一些地契田亩。”

    张阳一边看着皱眉道:“你怎么只给了九百亩地,我要三千亩来着,咱们陛下赖账了不成?”

    太监一脸的犯难,“划地这种事情还要等户部把地都划出来,也没有这么快,陛下已经让户部去筹办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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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岳父是李世民介绍:
张阳用上辈子学来的土味情话娶了一个小媳妇,家中虽清苦但日子也幸福。
只是有个不着调岳父,时不时要来吹个牛。
“贤婿,你上次那个茶叶还有没有。”
“没了。”
“贤婿,你说的兵法能不能给朕一份。”
“你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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