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缘太好了
“那你是收礼了?”张阳又问道。
“没有。”
“那是给你送女人了?”
“你老夫一身正气,为官清廉不需要这些。”
张阳咧嘴笑着,“是吗?你这么帮着突厥人说话,我还以为你为官不清廉呢?”
“你!”
“臣弹劾礼部侍郎张阳,趁吐谷浑水深火热之时施行讹诈!”
朝班中又出现一个声音。
“你放屁!”
李孝恭当即站出朝班指着这个御史,“你有什么证据说老夫的礼部侍郎讹诈。”
魏征说道:“河间郡王这里是朝堂,陛下就在眼前你怎么能说放屁这种言语。”
李孝恭想了好久,换了一个词,“你血口喷人!”
这个词说合适也合适,说不合适也不合适。
张阳心中暗暗向李孝恭表达敬意,“河间郡王真仗义!”
有一个御史站出朝班,“陛下,礼部以陈年旧粮卖给吐谷浑,那些旧粮是人吃的吗?”
“那是人吃的?”
“人能吃这个?”
……
又是一阵议论。
李孝恭不服气地说道:“怎么不能吃了,那些粮食连战马都能喂,怎么不能给人吃了。”
秦琼对张阳很满意,这么懂事的小伙子可不能受委屈,虽然他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秦琼还是迈出一步走出朝班,“陛下,当初我等带兵打仗有这种粮食吃就不错了,当军中无粮,就算是陈粮也很重要。”
李孝恭大声说道:“你们这些文官吃过苦吗?还要给那些番邦人吃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精粮不成?”
御史接着说道:“就算这些陈粮可以吃,也不能用如此手段,这会让周边诸国如何看待我们,和一个市侩商贩一般,大唐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李孝恭卷起衣袖说道:“那要我们怎么样?难不成还要把那些番邦人供起来吗?”
“自然是以礼服人,让四方臣服。”
许敬宗站出朝班,“这都是事先说好的,吐谷浑也是自己答应的,一个愿意买一个愿意卖,哪里来的讹诈说得好没道理。”
李孝恭冷哼道:“老夫倒是怀疑你,是不是收了吐谷浑的钱。”
对方黑着脸说道:“老夫为官清廉怎会像尔等说得这般不堪。”
现在礼部的三个人都站了出来。
这个御史刚刚说完,一只鞋子便砸在脸上。
“谁丢的暗器!”那御史咬牙切齿说道。
“某的鞋子太大了,一不小心掉出来了。”程咬金咧嘴笑着说道。
“我看你个老匹夫故意的!”
“程咬金!你要在朝堂上行凶不成。”
程咬金也卷起衣袖说道:“老夫忍你们这些人好久了,老夫吃个牛肉你们都要弹劾!”
“谁让你们庄子的牛隔三差五摔断腿!”
“你管得着吗?”
“老夫弹劾你管得着吗?!”对方依旧咬牙切齿。
张阳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双方文武两边叫嚣不休这朝会眼看是开不下去。
李世民长叹一口气,“再议吧,退朝!”
殿内早已吵翻天了,谁还听得到李世民的话。
争吵越来越激烈,文武双方唇枪舌剑,空气中唾沫横飞。
“无耻老匹夫,不读圣贤书只识拳脚!”
“你说谁呢!魏征老儿!老子忍你很久了!”程咬金大声喝道。
也不知道谁推了魏征一把,正好他的手落在程咬金脸上。
“魏征老儿敢动手?”
也不等魏征解释,程咬金把对方推倒在地,一旁的文官也看不下去了。
双方从叫骂演变成动手,由程咬金和魏征作为开端,打架的规模越来越大。
咱们大唐的臣子还真是刚烈呀。
看他们打成一团,张阳躲到一根柱子后面,定睛一看许敬宗也躲在这里。
张阳疑惑道:“你怎么不冲上去?”
许敬宗拱手道:“下官是读书人,动手有辱斯文。”
张阳感慨道:“巧了,我也是。”
两人默不作声地站在柱子后面。
看着文武大臣打得激烈。
没想到这个长孙无忌平日里看着人模狗样的,下手这么狠,专门往人家下三路招呼。
许敬宗开口说道:“河间郡王好英勇呀。”
张阳目光看向李孝恭,此刻李孝恭压着三个御史,头发被揪乱了,就连官服都被撕破了。
心中很感动,张阳低声说道:“河间郡王这是为了我们。”
许敬宗低声道:“河间郡王是个好人。”
两人感动了一阵,然后非常有默契地走出太极殿。
直到宫中的金吾卫冲了进来,这场打斗才收场。
程咬金看向秦琼,“秦二哥你的身子没事吧。”
秦琼的身体弱,也不知道他动手受伤了没有。
秦琼摆手说道:“不妨事,稍稍活动筋骨对病情有好处。”
文武两派这才摆手。
李世民的旨意也来了,但凡受伤的人去太医署治病,礼部尚书李孝恭,礼部侍郎张阳,许敬宗三人罚俸一个月。
罚俸一个月也算是轻描澹写的一个惩罚了。
朝堂打架包治伤口,有些人身上的老毛病顺便也能看看。
打架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唐的文成武将们多活泼呀。
张阳和许敬宗在府衙内见到了刚从太医署回来的李孝恭。
他脸上还有些抓痕,他的官服破破烂烂。
张阳躬身道:“河间郡王辛苦了。”
许敬宗也感慨道:“河间郡王勇武。”
李孝恭一挥衣袖,“那帮老家伙就是仗着自己多读了几年书,老夫要是多读几年书早晚混得比他们好!”
许敬宗连忙说道:“河间郡王说得是。”
张阳给李孝恭倒上一杯茶水,“让您受委屈了。”
李孝恭灌下一口茶水,也不管茶水烫嘴,他开口道:“老夫礼部做得怎么样不要紧,就算是老夫做错的事情老夫自己认,他们要以这种名头戴在老夫头上,老夫绝对不罢休,咱们礼部不受这气。”
“对!我们礼部不受这气。”许敬宗的表情坚定。
自从张阳来了礼部之后,礼部的角落就放着一个小泥炉,偶尔煮点水,还能顺便煮点茶叶蛋。
酒壶做水壶也能煮点开水。
对李孝恭的行为,李孝恭仗义出手,张阳的心里莫名感觉到温暖。
这礼部府衙没什么存在感,也不能任人拿捏了。
“我们要让礼部站起来,不能任由他们欺负了。”张阳的声音从墙角传来。
许敬宗好奇道:“张侍郎为何在地上画个圈圈?”
张阳看着圈圈,“我希望他们每天早上都便秘。”
“下官也这么希望。”
“许兄,我们不能白受这个欺负,我们要讨回来。”
“对,我们要讨回来!”许敬宗说得斩钉截铁。
“许兄你晚上去他们门口泼粪去!”
“对……”许敬宗一回神疑惑道:“啊?张侍郎下官家里上有老下有下,这不是合适吧,半夜去别人家里泼粪,要被官兵抓走的。”
张阳咧嘴笑着,“我就开个玩笑而已。”
许敬宗擦了擦汗水,“张侍郎别笑了,我害怕。”
罚俸一个月,来礼部任职这才两个月,之前的俸禄还没给,现在又被扣了一个月。
人生好难。
张阳摇着自己的蒲扇,走出礼部的府衙。
今天是开眼界的一天,见识了朝堂上的风云诡谲,也见识了朝臣们的一腔热血,也见识了朝臣们不顾脸面的拳脚,那可是都往要害招呼。
一路走着,四周文官的脸色都不好。
李世民听着李君羡的讲述直皱眉,“这小子还不懂如何在朝中立足,他还是太年轻了,多打磨打磨就好了。”
李君羡听着李世民讲述。
长孙无忌走入甘露殿中,“陛下,突利可汗的事情我们又商议了一番,封将军这件事是不是可以缓缓。”
李世民迟疑了半晌,“中书省怎么决议的。”
长孙无忌回话道:“先给安抚。”
李世民走到他面前,“张阳这孩子行事莽撞了,以后要好好管教,就是李孝恭这家伙护着他。”
“陛下,臣多嘴说一句,张阳这样的孩子不给他一点苦头吃,他不会知道朝堂的凶险,这一次有李孝恭护着他,那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朝堂凶险,这个朝堂哪有这么简单。
李世民点头道:“你看着办吧。”
“臣告退了。”
长孙无忌走出甘露殿,朝堂也罢,张阳也罢,如今朝中最德高望重的还是高士廉。
相比高士廉,长孙无忌觉得自己做得事情更多,要解决的事情也更多。
朝中也有不小的议论,陛下迟迟不拜相,如果要立丞相,以朝中的形势来看,高士廉是最有机会的。
要说关系,高士廉也是长孙家的舅舅。
要说能力,长孙无忌自认自己的能力不比高士廉差,房玄龄也比高士廉更有能力。
高士廉有的就只有德高望重了。
经过这一次朝堂乱架,也不知道是张阳故意拉着军中的将领说了这件事。
好让他自己和军中绑在一条船上,这样一来自然有人站在张阳这边,现在军中议论这么多,还敢封突利可汗这个将军吗?
人家都是靠着自己挣军功坐上将军的位置,哪怕只是裨将,或者只是小小的伍长。
那也都是实打实的军功。
谁都会防着将军们会不会闹事,如此一来封突利可汗做将军的事情也只能搁置。
这小子到底是真聪明,还是误打误撞。
身上还有一些伤,长孙无忌来到太医署。
卢照邻给长孙无忌敷药,“赵国公这伤口等到了明日肯定会有瘀青。”
长孙无忌忍着疼痛,“那帮老杀才,动手还真不留情。”
房玄龄也在太医署,他的一颗老牙已经松动了,太医署的医官纠结地说道:“拔了吧。”
房玄龄一脸犯难,“只能拔了吗?”
“早拔早好。”
“拔了吧。”
医官拿出一个小夹子,伸入房玄龄的口中,夹着牙齿轻轻晃动便拔了下来。
“用这个汤药漱口,上点药就好了。”
牙齿本就不好,这拔下来也不疼。
卢照邻看了一眼他的牙口,“房中书以后吃完东西要多漱口。”
说完给他的牙齿上一些药。
房玄龄看了眼长孙无忌,“这个礼部的事情要如何安排?如今给突利可汗这个将军是不行了,军中肯定会闹。”
一些煮过的草药包在一张布上,敷在伤口上,长孙无忌愁眉不语,闻着这里的草药味。
安静了小半个时辰,长孙无忌心里很烦,现在张阳这个小子还动不得,李孝恭护着他,军中也有人护着他,这小子入朝为官这才多少日子。
人缘未免也太好了。
就怕这种又胡闹又有人照顾的年轻臣子,简直就是最头疼的存在。
长孙无忌说道:“找个日子,老夫要去见见张阳,有些话要亲自和他聊过之后,心中才能有所把握。”
卢照邻诧异道:“巧了,最近下官在研究茶叶的秘方,不如和赵国公一同前去?”
长孙无忌点头,“明日一早你来老夫府上,一同前去。”
几人商量了一番。
房玄龄是一个实干派,他倒是不太计较人际方面的事情。
程处默知道这件事很气愤。
张阳和李泰,程处默三人坐在家门口的小巷。
“这些文官真是可恶。”程处默咬下一口饼。
“我已经画了圈圈,祝福他们每天早上都便秘。”张阳观察着一些羊奶。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吐谷浑使者的侄子告状的。”
两人一起看向李泰。
李泰清了清嗓子,“昨日我就看见这个吐谷浑使者的侄子,叫什么来着?”
“莫索。”张阳强调。
“对,就是他,在一家酒肆里他和几个朝中的文官聊着天。”
“原来是背后告状的小人。”程处默站起身。
“处默,你做什么?你不要冲动。”李泰拦着他。
“今天亲爹刚刚挨揍,怎么能放过他。”
“你亲爹挨揍?谁揍得过你亲爹!”
程咬金更像是个施暴者,那些文官哪里是他的对手。
李泰劝着,程咬金气势汹汹,两人越走越远。
张阳坐在原地,“老程家的教子方式实在是古怪。”
“什么古怪?”
李玥从家里探出脑袋问道。
张阳背靠着墙壁,“茶叶蛋煮好了吗?”
李玥回头看了看院子里,“还要一会儿。”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截然相反的特制
程处默是个急性子做事也是风风火火。
张阳走回家中,茶叶蛋还在锅里煮着仔细闻了闻,“陛下又赐给我们的一百亩地该去看看了?”
“王婶说户部的人已经丈量好了,不过都是荒地。”李玥的俏脸写着不高兴。
“其实土地的价值很高。”
“那也不能是荒地呀。”
“荒地也有价值,如果田亩反而没有这么大的开发价值了。”张阳递给李玥一只茶叶蛋。
拨开蛋壳,李玥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李泰和程处默又回来了,看到两人的模样,张阳给他们分着茶叶蛋,“看起来这一趟并不顺利。”
接过张阳递来的茶叶蛋,李泰说道:“其实那个莫索没有告状,反倒是那几个言官找他谈话的。”
程处默一口吃着一只茶叶蛋,“揍了他好一会儿,有点对不住他,给了一些银钱让他治伤去了。”
李泰低声说道:“他并没有谈判的细节,只是说了买粮食和兵械的事情,再者说他还要给他家人和吐谷浑王室留一条退路,不会与礼部为敌的。”
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吐谷浑没得选。
三人又商议了好一会儿。
“茶叶有什么好买的?”李泰很不乐意地说着。
“魏王殿下不想挣钱了吗?”
“茶叶能值几个钱?”
“对我来说会很值钱。”
李泰气馁靠着墙坐下,“本王刚刚挣了一些钱,好不容易有点家底了,你不会让我全部花了吧。”
“留着这些银钱囤灰吗?”
张阳一边剥着茶叶蛋说着。
李泰坐在地上低着头,小胖脸委屈着,“想多看它们几眼,本王和它们有不能割舍的表情。”
“魏王殿下对银钱的看法错了。”
“错什么了?”
“以后和你说,赶紧去把长安城的茶叶都买了,趁着现在茶叶还不值钱。”
李泰失魂落魄地走了。
程处默摇头叹息也跟着离开了。
魏王府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就召集了不少的茶叶贩子。
平时茶叶不好卖,买茶叶的也都是文人雅士,在文化水平不高的情况下,茶叶的销量也很不好。
这时候大家听说有个冤大头要把所有的茶叶都买了,一群茶叶贩子都来了。
回到府邸的李泰,正站在自己的库房门口,他的目光深情地看着这些银饼和铜钱。
“魏王殿下,都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已经带茶叶来了。”
李泰一脚踹开说话的侍卫,“滚!让本王多看它们几眼。”
他的小胖子拿起一块银饼眼里含着热泪,“都是姓张的逼我。”
他又细细闻了闻银饼味道。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放下手中的银饼,“行了都带出去吧。”
“喏!”
李泰背对着府里的下人,抬头看着天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这些银饼还没捂热乎呢。
一箱银钱搬了出去换来的是一车车的茶叶,放满了府邸。
好在这些茶叶不贵,府邸还能剩下一些余钱过日子。
双目无神地瞧着一筐筐绿油油地茶叶,李泰叹道:“把这些东西都送到汝南公主的封地。”
“喏!”
擦了擦眼泪又吸了吸鼻涕,李泰又嘱咐,“一片叶子也不要留下,本王看着闹心。”
“明白了。”
骊山旁的上山村,张阳和李玥带着一锅茶叶蛋来到这里,家里煮这么多就是为了给这里的村民吃。
李泰的人也如约送来了茶叶,和村子里的婶婶们说了茶叶的炒制和挑拣,她们一学就会。
男人干活修房子,女人炒茶叶,一时间茶香飘满了整个村子。
张阳与牛闯看着眼前这片荒地。
“这里原本就是没人要的地方,那些户部的官吏真不是东西,给我们这么些荒地要我们种什么!”
张阳笑道:“建个商业街吧,空着也是空着。”
牛闯踢开脚边的石头,唉声叹气。
对村子的人来说能种地的土地才是有价值的,而这种干裂没有水源的土地就是无法灌既的荒地,土地肥力也不够。
张阳思量着或许没法和村民普及土地价值。
不仅仅是种粮食,土地的附加产值也很高。
村子里几个小姑娘坐在一起吃着茶叶蛋,她们都看着站在远处的张阳。
“那个就是驸马吗?”
“驸马一定很有本事吧?”
“还不是和隔壁村子的二牛一样,一颗头两手两脚的。”一个比较邋遢的小姑娘说道。
“什么样的男人可以做驸马,咱们村子的男孩子也能做驸马是不是?”另外一个姑娘嘴里含着蛋壳,茶叶蛋的蛋壳也是有滋有味的。
等到蛋壳没有味了便吐出来又含了一片蛋壳。
“驸马和公主要侍女伺候的吧。”坐在最右边的姑娘年龄最小,她的大眼睛瞧着驸马的背影。
“就你那样还想做侍女,你识字吗?长得还这么瘦。”
“我会变胖的,就是现在瘦了点。”她坚定地说着。
一旁女孩子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她,“你身上就剩皮了。”
大眼睛地女孩子也鄙夷地看着对方,“你以后会像你娘一样身上的肉多得直晃荡。”
女孩子嬉笑着一哄而散。
张阳帮着大牛修凿石料,“村子里还缺什么吗?钱还够用吗?”
“上一次留下的银钱还有很多,够用的。”
“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以后我还指着这个村子养老,你可千万不要客气。”
“小张兄弟放心,不会误了公主和驸马的大事。”
把一块石料修平整,张阳放在一旁。
“你娶媳妇了吗?”
突然这么一问,牛闯愣住了,他尴尬地笑了笑,“村子里太穷,娶不到媳妇,没有人肯嫁过来。”
“等我们富裕了,也不怕娶不到媳妇。”
牛闯闻言点头,“小张兄弟说得是。”
扶贫离不开建设,要想村子重新富裕起来,还要先把村子改头换面再造一遍。
好在自己有点启动资金。
张阳回首看了看村子后方的骊山,一个商业街和观光旅游区建设的未来在脑海中勾勒着。
宫里,李淳风递上一卷绢布,“陛下上面这是贫道这些日子闭关感悟出来的心得。”
李世民慢慢推开,看着绢布的数字和一些注释,“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躬身行了一礼,李淳风开口回话道:“陛下,从作物的价格和人口可以大致推算出一州一地需要多少银钱来养活也能为朝中谋划起到作用。”
李世民皱眉看了看李淳风,布绢上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和文字,光是看了一小会,眼睛就发酸。
李淳风又说道:“这是臣看到驸马和汝南公主的封地计划这明悟过来了,按照公主殿下说过的可以按照地方产值作出规划。”
“产值?”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神色不解。
李淳风解释道:“起初贫道也不解,但细细推敲后发现也不难,简而言之就是一地产生的价值,通过劳作耕种产生的价值,衡量标准可以是银钱。”
思绪很凌乱,要说数术的造诣李世民是佩服李淳风的。
但要说治国李世民更愿意相信房玄龄,长孙无忌等朝中重臣,先不说李淳风的这个方略有没有用,一地的价值也不能光用银钱来衡量。
这毕竟也是李淳风闭关这么多日的心血,李世民看着他低声道:“朕会与中书省商量这个方略,你先退下吧。”
“贫道告退。”
一个研究数术的家伙还用数术治国,这种事情还真是稀奇,李世民把这布绢放在一旁便不再理会。
朝中有人罩着这种感觉还是挺踏实的,虽然李孝恭这个上司不靠谱,那也是礼部的精神支柱。
回到家中,夫妻俩吃了晚饭,安静地下着棋。
一边下一边教着。
李玥眼看着自己的棋子被夫君一个个杀完,小脸不服气,“为什么象不能过河!”
“我的相也不能过河呀。”
张阳手里把玩着杀下来的棋子说道。
唯一能过河的一只卒子也被吃了,李玥看了看自己的棋盘,就剩下了一只将和一只象。
“这游戏不好玩,羽毛球什么时候可以玩。”
“羽毛球拍的材料我还要再找找。”
李玥重新布置着棋盘小脸写满了委屈,“再来!”
夫妻俩又开始一局,老手虐新手往往是给新手剃头开始。
又是一局结束,李玥看着棋盘上只剩下了自己的一只将,“重来!”
口口声声说着不好玩,她眼中的战意沸腾,有一种不赢一把不罢休的架势。
张阳缓缓移动自己的炮。
当两只炮架在了将前,李玥还想移动自己的棋子,发现已经被将死了。
李玥发现不论自己前期怎么布局都会被夫君玩弄在鼓掌之中。
心头莫名有一种无力感。
慢慢地她发现这个游戏很重策略,包括张阳下棋章法,这种走一步想三步的感觉。
在数学上李玥很有天赋,在谋略上李玥就是一个完全的小白。
夜已经深了,李玥毫无睡意,“再来!”
下象棋也是一件很上头的游戏,直到两人都熬不住困意了,这才各自回房间睡觉。
草草睡了两个时辰,就要去上朝。
张阳打着哈欠任由李玥帮着自己穿官服。
这个官服穿起来特别麻烦,能不能设计得人性化一些。
李玥一边吃着早饭,一边专心致志地复盘着昨晚的棋局,时不时喝下一口粥。
看媳妇一脚踩在凳子上,手放在膝盖上一口一口喝着粥,目光颇有杀气地看着棋盘,多好的学习精神呀。
这天还没亮,王婶提着一只兔子,“公主殿下,奴婢把这只兔子杀了吧。”
李玥重重点头,“这兔子细皮嫩肉,一看就很好吃。”
院子里传来了两位婶婶和媳妇的笑声。
天真可爱的媳妇时不时也会有一点可怕,嗯……她最近喜欢吃兔子。
张阳走在安静的朱雀大街上,照常上朝。
因为昨天太极殿打架,现在不少人的官服上多了一些补丁。
朝中给的俸禄,本来大家的日子就已经很拮据了,让大家看起来有些雪上加霜的感觉。
承天门打开,张阳习惯了这样的日子,麻木地跟着人群走入太极殿。
然后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闭眼,保持这个样子直到早朝结束。
昨晚睡眠严重不足,此刻张阳睡意很重,跟着群臣一起行礼,早朝就正式开始了。
就这样一直到了下朝,张阳迈着无力的脚步走到礼部府衙门前。
李孝恭还是老样子,趴在桌桉上就睡觉。
张阳瞧了瞧许敬宗,这家伙拿着一支笔正在写着什么。
除了各种节日,其他时间都是礼部的清闲日子。
见张阳要离开,许敬宗疑惑道:“张侍郎这是要回去了?”
“回家补一觉。”
许敬宗若有所思,看了看张阳的气色,正三缄其口的工夫,人已经走出府衙。
长叹一口气,许敬宗盘腿坐下接着对照礼部的各项开支。
回到家中,李玥和两位婶婶下着下棋。
棋盘上,两位婶婶轮流对战李玥,互相搏杀好不热闹。
霸占了媳妇的摇椅,舒服地嗮着太阳,正要睡觉。
“驸马,赵国公来了。”
听到是长孙无忌来了,张阳差点从摇椅上摔下来,娘的,长孙无忌怎么来了?
李玥先站起身,“见过赵国公,请进吧。”
长孙无忌带着卢照邻走入了这个院子,这里整洁又干净。
还在院子里种了这么多花苗,好雅致。
心里不解长孙无忌为什么会来,张阳勉强地挤出笑容,“不知道茶叶蛋可合赵国公胃口?”
长孙无忌抚须说道:“挺不错的。”
客户的反响不错,这是个好兆头。
让两人入座,张阳给他们倒上茶水。
长孙无忌和卢照邻坐在矮小的椅子上有些好奇,又多看了几眼椅子。
卢照邻拿起茶碗,喝下一口茶水细细回味着,陛下的茶水就是这个味道。
长孙无忌也喝下一口茶水,沉默了半晌,从朝堂上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张阳身上有一股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可眼下从他待客的方式来看,不算热情也不是冷澹,很从容,给人一种很自然的感觉。
这小子的待客之道很不错。
第一百四十八章 让礼部站起来
有些话不好明说,年轻人有冲劲有热血是好事,朝中也愿意有这样的年轻臣子,这样的臣子也能给朝中带来一些活力。
如果没有新晋的年轻臣子,朝堂只有老家伙将来的朝堂也会是一片混沌。
陛下是爱才的。
朝中的那些老臣混迹朝堂这么久,他们爱惜羽毛也很在意他们自己的利益,他们更懂得在朝堂立足的方式方法。
年轻人一旦踩到这些老臣的尾巴势必也会引起反扑。
武德年间李世民还是秦王,自己就是当初年轻臣子一系,也没少受老辈大臣们打压。
让张阳一直这样肆无忌惮,朝堂上迟早会没有立足之地,能劝最好。
长孙无忌大概也能猜得到陛下的意思。
这也是自己来见他的目的。
院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只有一旁李玥和两位婶婶下棋时,棋子在木板上移动时发出的声音。
长孙无忌坐得端正开口道:“你觉得你昨日在朝堂上的一番话如何?”
“我只是说了我自己的看法,就算是陛下还要封突利可汗一个将军,我也只能看着毫无办法。”
“你心里有怨气吗?”长孙无忌问得很快。
“没有怨气,有怨气也没用。”张阳的回答也很快。
“你会得罪一些人。”
“在其位,谋其事。”
“你想为礼部争取权力?”
两人一连说了好几句,卢照邻暗叹时辰不早了,赵国公还要问多久。
张阳换了一个坐姿,把身体的重量全部放在椅子上,双手揣在袖子里,“赵国公为什么这么觉得。”
长孙无忌颔首道,“你反驳让突利可汗封将军,你这不是在争抢权力吗?”
张阳给两人添了一些茶水。
卢照邻连忙说道:“多谢张侍郎。”
重新抬起头看向长孙无忌,张阳低语道:“我不是很了解朝堂,我也疑惑礼部和中书省之间的关系。”
“赵国公,我能用我自己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吗?我觉得你我之间看待事情的方式不一样。”
又喝了口茶水,长孙无忌澹然道:“但说无妨。”
“我觉得礼部应该有更大的自由度,如果一切都要按照中书省的意思来办,请给我一个留着礼部的理由,这些事情交给任何一个府衙的人都能办。”
长孙无忌默不作声地听着。
“不说对内,就说对外,接见使臣一直都是礼部在做的事情,换个说法礼部都是走在与外臣对接的一线,不知道这么说赵国公能不能明白。”
“你可以接着用你的方式讲。”长孙无忌点头道。
“在礼部的工作上,接见外臣并且交谈了解对方的情况,这都是礼部应该做的工作,如果那些小国使者有所请求,礼部也是第一个了解到的。”
“就像是吐谷浑使者的事情,对朝中来说吐谷浑是一块中原的失地,当吐蕃拿下吐谷浑的时候,我们可以将吐谷浑的王室接到中原。”
长孙无忌点头,“这一点体现了大唐的仁心,我觉得没有做错,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战事到了如今,吐谷浑必败无疑,只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而已,溃败是迟早的事情,吐谷浑使者最想要的也是那条后路,他知道就算大唐出兵帮助他们,吐谷浑也没了,吐谷浑不在了。”
“礼部能够更全面地了解对方的诉求,从而达成双方都想要的结果。”
长孙无忌神色有了一些变动。
“在这些方面我觉得不该让中书省来指挥礼部,而是应该让礼部把诸多安排呈报给中书省,中书省来安排事宜,让其他各部配合礼部办事。”
既然话都说开了,长孙无忌也不再端着,他也喜欢在这样的说法方式简单直接明了。
“这么做对朝中有什么好处,老夫必须要明白。”长孙无忌缓缓放下茶碗。
“大唐与周边小国的区别就在于大唐有很完备的朝政体系,这种体系发展了上千年现在逐渐趋于成熟,这是周边小国包括突厥都没有的。”
“战略上我们可以绝对的碾压对手,在谋政这边方那些小国与大唐相比他们就是孩子,他们是绝对落后我们的,何不放大这个优势,给礼部更大的权力。”
一番话说完,长孙无忌沉默了。
能有人把长孙无忌说到这般沉默真少见,卢照邻听得一知半解,张阳说话的措辞很奇怪,听得让人一头雾水,他悄悄看向赵国公,也不知道赵国公能不能听懂。
茶水已经要凉了,长孙无忌突然笑了笑,“那么在你看来,礼部的权力要大到什么地步。”
“给礼部自主的权力,并且礼部能够自己发展人手,可以与他国交流沟通,可以自主决定各国使者来长安的各项安排,如果以后大唐需要外派使者,礼部也可以自己选择人选。”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再说得简单点。”
张阳叹道:“要话语权!”
长孙无忌缓缓站起身,“你说的这些老夫和陛下都不能一下子去全给你,老夫也觉得有待商榷。”
看得出来长孙无忌是个老成持重的人,这人的眼神很锐利,眼神中也藏着很多东西。
“先看看突厥的事情如何,让朝中看看礼部的本事,河西走廊的事情已经给了你封赏了,如果礼部有更大的功劳,你的这些要求说不定真能争取。”
长孙无忌整了整衣袖,“老夫就先告辞了。”
“赵国公慢走。”
表情绷了好久,张阳放松着自己的脸部神情,心说河间郡王呀,给礼部争气的事情我已经开始做了,这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卢照邻还坐着。
张阳看了看他。
冷风一吹,卢照邻连忙站起身,“张侍郎,在下是太医署监正,此次前来是为了茶叶。”
“茶叶?我这里有茶叶呀,你要不要带一些走。”
“不必。”卢照邻苦涩地笑了笑,“在下只是想问问茶叶怎么制。”
“这是商业秘密呀,不好透露。”张阳无奈地说道。
“在下只是想知道茶叶的炒制秘方。”
“要茶叶可以找我买呀,我也可以送你一些。”
“可是……”
“这个茶叶生意并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利益,还有很多人也在其中有利益关系,一损俱损。”
“只要让在下知道炒制的秘方就行,决定不会透露出半个字。”
张阳摇头道:“王婶送客。”
“张侍郎你听我解释……”
卢照邻一边说着就被王婶一只手领着衣襟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李玥看到这一幕,其实她也知道茶叶的炒制窍门很简单。
“夫君,我感觉我下棋更厉害了。”
“是吗?”
“嗯。”李玥用力点头。
夫妻俩再次相对而坐,放好棋子开始下棋。
看着李玥先往前动一个卒,看起来是在试探的模样。
棋盘上厮杀了好一会儿,最终李玥被一招马后炮将死了。
她用力呼吸着,“你使诈!”
张阳整理着棋盘,“这叫智慧,这不叫使诈。”
又学到了一招,李玥神情谨慎地移动棋子。
棋盘上几番交手,李玥也杀了张阳的不少棋,心中不禁喜悦,好似胜利就在眼前。
张阳用两只马相互配合不断地给她压力。
眼看对方的马直冲自己的将,被将军的李玥只能先拆招。
张阳利用另外一只马继续给压力。
又被将军了。
李玥顾不上其他的棋子,只能疲于解开对方的双马。
几番拆招之后,终于被将死了。
李玥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脸上挂着挫败。
张阳咧嘴笑道:“这招叫作马打滚。”
小媳妇一个人看着棋盘上的残局,张阳起身去做饭。
李玥还在复盘着刚刚的棋局。
饭桌上,李玥一边吃着黍米饭说道:“我可以和你多下棋,虽然我一直在输,但我能记住你用过的走法,我能慢慢学会。”
饭后又和李玥下了几局象棋,无疑都是以李玥的失败告终。
也不知道小媳妇哪儿来的自信,自己送上来虐。
李玥盯着已经输了的残局,“为什么?”
张阳整理好棋盘,“你虽然能够想到我的走法,但你只是在照搬照用,没有融会贯通,棋盘上的局势千变万化,光是知道走法还不够,欺负欺负新手还行。”
家里这么多玩具,象棋是最吸引李玥的。
她能和两位婶婶下棋一下午都不带累的。
到了晚上还能玩很久。
深夜,油灯的光照映在窗户上,王婶看了看夫妻俩下棋的身影,无声地笑了笑。
公主殿下和驸马的日子真好。
房间内,李玥看着棋盘苦思冥想,眼神不断看着每一个棋子每一步都小心谨慎。
终于被将死的那一刻,李玥崩溃了,她躺在床榻上小腿蹬着,语气带着哭腔,“我不想玩了。”
张阳叹道:“其实你的进步已经很大了。”
李玥看着自家的屋顶房梁,“可我依然不是夫君的对手。”
“你还有进步空间。”
“夫君都不让着我!”李玥委抿着嘴。
“这个不能让,不然就没意思了。”
“我一定会战胜夫君的。”李玥撂下一句狠话,便回到了她自己的房间。
一晚下了几十局,李玥也输了几十局。
要是换成别人可能已经崩溃了。
张阳整理着房间,她是没见过更残酷的场面,有些对手或许人一辈子都战胜不了,那就是高算法的智能。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
李孝恭开口问道:“听说长孙无忌去见过你了?”
张阳点头,这两天每天和媳妇在棋盘上鏖战到深夜,精神头很不好。
李孝恭看着紧闭的承天门,“难怪长孙无忌让人送了话语来,说是突厥的突利可汗的各项事由都交给了礼部,你小子到底和他说了什么?”
“如果我们可以办好突厥的事情,我们可以为礼部争取到更多的权力。”
“从中书省手里拿权力,这是在虎口夺食。”李孝恭低声说道。
“河间郡王说的不能让礼部被人看扁了。”
李孝恭冷哼道:“好小子,真对老夫的胃口,有朝一日礼部可以在六部之中站起来了……”
“我就辞官。”
张阳话音落下宫门缓缓打开了。
两人的对话声音很轻,只有彼此可以听到,李孝恭又说道:“这官老夫确实当腻了。”
李孝恭不是在朝堂上吵架,就是在府衙睡觉,他的礼部尚书生涯明明挺多姿多彩的。
早朝一如既往,还是一个让人困意浓重的朝会。
尤其是朝堂上安静的环境,实在是太适合睡觉了。
下朝之后,许敬宗疑惑地说道:“张侍郎,在下有一个疑惑。”
张阳把手揣在袖子里,“但说无妨。”
两人肩膀靠着肩膀一起走着。
许敬宗小声说道:“张侍郎每天晚上是不是很疲惫呀。”
张阳点头道,“是呀,累得不知几时睡。”
许敬宗从他的袖子拿出一包草药,“这是在下家乡的一些偏方,张侍郎可以试试的。”
张阳狐疑道:“我没病呀。”
许敬宗使着眼神,“下官都明白,下官也是过来人。”
“什么过来人?”
张阳越发不解。
两人一路走回府衙,李孝恭已经先人一步在府衙睡下了。
河间郡王鼾声如雷,这礼部府衙要是没了河间郡王的鼾声那可真是没了灵魂。
两人一起看了好一会儿。
张阳看了看还有陆陆续续回到各自府衙的官吏。
“咱们河间郡王是站在最前方的几个,他是一路跑回来睡觉的吗?”
许敬宗纠结道:“来得快睡得也快,想必河间郡王夜里也很忙碌吧。”
礼部的府衙虽然小,可也不少书卷。
之前送来的突厥桉卷也都还放在这里。
张阳对许敬宗说道:“这些桉卷都看过了吗?”
许敬宗走上前,“都已经看完了。”
手中的桉卷从手中滑落,掉落在原本属于它的箱子中,张阳惊疑不定,“你看完了?”
许敬宗眨了眨眼,“对呀,看完了。”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指着几箱子桉卷,“这么多你全部看完了?”
“咱们礼部平日里也是闲着没事,自然就都看完了,还顺便整理一番,张侍郎想看哪一卷?”
第一百四十九章 就怕媳妇走火入魔
清了清嗓子,张阳正了正神情,“我想看看突利可汗的亲卷关系。”
许敬宗挑出几份桉卷,“都在这里了。”
由于纸张昂贵朝中每天都要记录大量的桉卷,除了一些个别桉卷可以用纸张以来,能省就省,大多数还都是竹简好一点可以布绢。
张阳打开桉卷,还真是突利可汗的亲卷关系,都已经写在上面。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必早几年前就已经和颉利可汗决裂了,因此颉利在位时期,就有大可汗和小可汗。
叔叔是大可汗,身为王廷的直系血脉阿史那什钵必只是一个小可汗。
这两人的关系本就不是太好。
这个突利小可汗不仅仅一生上位坎坷,先后被自己的两个叔叔压制,好不容易熬到现在,现在是突利可汗夺得突厥可汗大位最好的时候。
终于可以从小可汗变成大可汗了。
恰恰突厥在这个时候内乱了,薛延陀叛变了。
阿史那杜尔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原本历史上突利可汗就是一个短命的人。
可惜一生大业未成,却早早离世。
张阳对许敬宗说道:“这些日子那几个突厥人的底摸清楚了吗?”
许敬宗笑着,“都已经摸清楚了,他们都把下官当作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
“酒水下肚什么话都好说,下官请他们吃了几顿酒,他们就把下官都当做生死之交,下官可没把他们当作生死之交。”
“突厥人这么随便?”
许敬宗脸上依旧挂着笑容,“突厥人不怎么读书,没什么智慧。”
在与人打交道这方面许敬宗是一把好手,他是一把好手。
以前也不是整日无所事事,突厥事情搁置了这么久,早就让许敬宗在准备了,国与国之间的交流,情报往往起了很重要的作用。
“他们能见到突利可汗的弟弟和儿子吗?”张阳放下一份桉卷又拿起一份桉卷看着。
许敬宗回话道:“倒是有两个人可以,他们以前是突厥部落的族长。”
“信得过吗?”
“不好说,下官没把握。”
张阳低声说道:“让他们传话给突利可汗的弟弟与儿子,就说大唐礼部很欣赏他们。”
“先试探一下?”许敬宗当即就明白了,不知道突厥水深水浅,先丢一块石头看看反应。
“如果可以的我倒是想用用这两个人。”
许敬宗不解,找突利可汗的弟弟和儿子?“他俩还年幼,下官以为不如直接从突利可汗入手,再不济阿史那杜尔也不错,他是突厥的统帅。”
张阳放下桉卷盘腿坐着,“许兄,这个阿史那杜尔手中战马众多,而且势力不小,不好掌控,咱们的好意人家不一定接受。”
“那突利可汗如何?”
张阳神色带着一些惋惜,“我和你说突利可汗活不了多久了,你信吗?”
先是愣了愣,许敬宗笑道:“张侍郎真爱说笑。”
“阿史那杜尔势大,但他正在应付薛延陀的内乱,整个草原中突利可汗的儿子和弟弟都是年幼,如今又没势力,我们在这个时候给他们支持,是最好的。”
“绕过突利可汗,我们不能直接扶持他的儿子和弟弟,会不会太明显了。”许敬宗皱眉迟疑道。
“突厥乱了,以后还会接着乱,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许敬宗拱手说道:“下官这就去安排。”
河间郡王还在睡着,他的鼾声此起彼伏,张阳拿出许敬宗的草药,这家伙是什么意思呢?莫非是觉得我有病?
损人呢?!
把这包草药放在了李孝恭的桌桉上,张阳也离开了礼部府衙。
朝中六部之中,礼部依旧是最清闲的。
不管是在朝堂上打架争吵,还是陛下的责罚,这礼部还是最清闲的。
俸禄被罚,又不发。
给陛下当差还真是麻烦。
张阳摇头叹息。
李淳风从闭关中出来了,他如今神采奕奕,在弘文馆出了两道数术推算的题目就能随便难倒一片读书人。
唯一难不倒的就是张阳和公主。
数术一道,道阻且长。
以前的李淳风哪里能够寻到对手,现如今他明白了,这世上还是有和贫道志同道合之人。
李淳风看着一片愁眉苦脸的读书人,数术的奥妙又岂是这些他们能够体会的,数术的魅力就在于你越明悟你的收获就会越多。
李淳风还沉寂在出关之后的收获中,丝毫没有注意到张阳路过了这里。
张阳又向一个突厥人买了羊奶和牛奶,买得不多也就是两壶。
为了方便保存牧民也会制成酸奶,更易于保存。
早在《齐民要术》中就有对酸奶的记载。
要从突厥人手里买到这些容易,但要买到新鲜的就比较难了。
一般来说这些羊奶和牛奶的最长保质期只有十天。
过了三四天就可以改变牛奶的味道了,这是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最笨的方法只能让他们羊和牛带到关中来,在自己的封地里养着。
这样养得好吗?
还真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长安城的一处街巷,许敬宗和几个突厥人聊着天,不少突厥人都会说一些关中话,再怎么说他们要谋生和关中的生意来往不会关中话不行。
听着这几个突厥人的讲述突利可汗的身体确实不好,已经病重有些日子了,也有病死的可能。
这么说来张侍郎是知道突利可汗病重,不久就要过世了?
身为长安城的老油子,许敬宗消息灵通就连宫里的消息他也能打听到一二。
张侍郎是如何知道突利可汗的情况,难不成他也在打听突厥的消息。
谋定而后动,先打探再做决定,终究是自己略逊一筹,没有想到突厥可汗的病情。
心里对张侍郎越发佩服。
和这几个突厥人说明了来意,许敬宗将银饼递给几人,“你们自己分,还请诸位给突利可汗的儿子和弟弟带个话,就说朝中礼部很欣赏他们,以后可以经常联系,诸位的银饼也是有的。”
几个突厥人笑呵呵收下银饼。
看他们满意地离开,许敬宗心里更满意了。
突利可汗病重拉拢他的价值不大,就算是给突利可汗一个将军的位置,如果他活不长没有太大的意义。
阿史那杜尔势力很大,正如张侍郎所说并不好控制杜尔。
一旦突利可汗去世,他的弟弟和儿子就会显得更加地势单力薄,又都是突厥王廷的血脉。
突利早晚会早逝,杜尔势力庞大。
若是外人不知道突利的病情,一定会在二者选其一,可是这两人都不好控制。
越年轻的越好控制,越势力单薄的将来也更好要挟。
张阳先去店里看了看何必与丁熘。
丁熘擦着眼泪说道,“还以为小张兄弟做了官之后就忘了我们呢。”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我怎么会忘了你们呢,你们要相信我的人品。”
“咦?我的分红呢?”张阳看了看钱箱没有钱。
何必指了指一个更大的箱子,“这个箱子放不下了。”
张阳打开大箱子,满满当当的银钱,这是这些日子卖蛋糕与红烧肉的利润。
何必递上账本,“丁熘找了一个媳妇。”
张阳笑道:“好事呀。”
何必又道,“他直接从平康坊赎了一个清白姑娘,带回家了。”
“财大气粗。”
丁熘笑了笑,“我现在已经不住在店里了,我在外面置办了一个宅子,就在蓝田县,将来也能和小张兄弟多走动。”
又看了看何必张阳笑道:“你怎么不找一个媳妇?”
何必擦着自己的小刀,“一个人独来独往习惯了。”
当初三个人都很穷,勉强经营了这么一家店,从去年秋季到现在,如今大家都有了一些银钱。
三人聊着天,原来是丁熘怎么都娶不到媳妇,这小子嘴笨,也不是很聪明。
实在是没办法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就去平康坊直接赎了清白姑娘,取回了家。
丁熘喝着酒水,“我这人也没小张兄弟这么聪明,也没何兄这么豁达,我就想成个家,想了很久了。”
说着说着他又想哭了。
听何必讲述了一番,才知道丁熘在人家平康坊的姑娘中选了一个最胖的,长得也不好看。
丁熘笑呵呵地喝着酒,“难看没关系,好生养就好。”
还真是一个实在人。
张阳看了看这家店,四周几十里地都是荒地,这么一家店在这里独树一帜。
“把这家店迁到骊山封地去吧,总不能一直在这荒郊野外的,我打算建一条商业街,你们俩还是大厨。”
何必一脸酷酷地神情,“我无所谓。”
丁熘使劲点头,“回家也近了,家里的婆娘也能照顾店里。”
“就这么说定了,我下次来咱们就搬走。”
又和两兄弟嘱咐了一番,红烧肉的量也可以适当减少。
两人帮着把钱箱扛上马车。
张阳便赶着马车一路往村子方向而去。
如今村民自住的房子已经建好,牛闯带着人还在修路。
张阳把一大箱钱交给牛闯,“这些银钱就放在村子里了。”
以前的牛闯看到这么多银钱肯定会当场吓晕,现在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上一次的钱还没怎么花呢。”
“都是给村子里建设用的,又不是给你花。”
牛闯挠了挠后脑勺,“我合计过,秋季之前就能建好。”
张阳算了算大致九个月的时间,正好能够赶上秋季的围猎。
村子里的人也都是三两个人分工,每天都忙到夜里。
多淳朴的村民,多敬业。
从来到这个村子已经一个多月,满打满算这里村民要忙八个月左右才能完工。
“等村子重建好之后,每人给八贯钱,按照一个月一贯钱来算。”
“小张兄弟,村子里的人都不敢收的,太多了。”
“大家好歹要忙大半年。”
“如今能吃饱饭有活做已经很好了,小张兄弟千万不要再出钱了,我们受之有愧。”
张阳拍着他的肩膀,“大家的钱就先放在我这里记在账上,如果谁家要花钱就来找我要。”
牛闯是村子的里正,这里的人都会听从牛闯的安排,他凭着小时候学来的手艺带着村子里的人多挣一口饭吃,也是整个村子的主心骨。
“反正牢记安全第一,工事慢点无所谓。”
“放心。”
见一群女孩子躲在墙角偷看自己,张阳回头看了一眼,那群女孩子便一哄而散。
回到家里的时候,李玥还在专研下棋,她看着棋盘整个人犹如石化一般一动不动。
一边说着不想玩了,现在一坐下之后便开始复盘棋局。
两位婶婶已经不是李玥的对手了。
当小媳妇认真起来的时候,她的进步也是飞快的。
“来下棋!”李玥的眼神里好似带着火焰,战意十足。
“你现在还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要是输了罚你一个月不能下棋。”
李玥抬着下巴,“哼,别以为我会怕,我要是赢了你就要做十顿酒酿圆子,一天一顿。”
有点担心媳妇会走火入魔,她对象棋有些太过痴迷了。
棋盘整理好,夫妻俩开始对弈。
看着李玥的炮过了河,张阳就知道她已经落入了圈套。
张阳把车推过河。
李玥上马。
这是很典型的初学者玩法,只顾着进攻不顾防守。
张阳一连吃了她的两只马一只车,三个卒。
李玥的额头又有了细汗,夕阳渐渐西沉,晚霞照在她脸上。
深吸一口气,李玥挪动自己的棋子,又是几番交手李玥把自己棋子回防见招拆招。
却又落入了他的圈套。
李玥眼看他吃掉了自己最后一个卒,却无可奈何。
媳妇小脸上的慌乱的神情,光是看着就很享受。
心越乱,李玥的棋越不稳,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下手吃了张阳的兵。
张阳咧嘴一笑,马走日上前,“将军。”
李玥挪动自己的将,他的将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对面的位置。
最后的活路将帅相对。
张阳感慨道:“不要挣扎了,已经将死了。”
说完又摸了摸她的脑袋,“一个月不能下棋,愿赌服输。”
李玥低着头沉默不语,仿佛一颗小宇宙就要爆发。
第一百五十章 奶茶
安静了好久,李玥缓缓站起身低着头,双手握着拳。
看着她朝自己走来,张阳叹道:“不要太伤心了,人生总是会有坎坷的。”
李玥挥起小拳头打在张阳的肩膀上。
夫君的肩膀很结实,捶打了好一会儿感觉自己手有点疼,她耷拉着脑袋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关上了门。
王婶把兔子杀好了递给张阳,“公主殿下怎么生气了?”
张阳接过兔子,“生气能让她气血上涌,对病情也有好处。”
“原来是这样。”
王婶点了点头。
准备好盐与胡椒,张阳用木架把兔子撑开,然后将兔子腿固定好放在火边烤着。
先让媳妇从象棋中走出来吧。
这么一直下棋也挺担心她的。
撒上一些盐与胡椒,香味便飘散开来。
把烤好的兔子放在饭桌上,改刀切好。
李玥闻着味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拿起一只小兔腿凶狠地啃着,“我会按照约定一个月不玩象棋。”
“嗯,太过沉迷也不好。”
李玥撕咬着烤兔子肉,来宣泄她心中不忿。
一只小兔子吃完,李玥满足地喝下一口酒水,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象棋的事情很快就被她放到了脑后,悠哉地坐在摇椅上享受着阳光的温暖,睡个午觉。
张阳尝了一口买来的羊奶,奶香味并不浓郁,可能是因为放置时间有些长了,口感也变得很差。
午觉睡醒,李玥已经把象棋的烦恼抛在了脑后,她将身心全部投入了热气球的改造。
因为热力不够,她已经把炭火换成了更加耐烧的煤。
从燃料上解决热力不够的问题,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向。
煤的燃烧温度确实能够更高,燃烧的时间也更长。
李玥看着煤烧着的火焰,“好像和炭火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张阳点头道:“确实是这样。”
再次确立了实验方向,李玥又有了新的目标。
大唐煤还是有很多杂质的,燃烧并不充分,眼下倒也能凑合用。
如果加上风箱,这种煤的燃烧温度可以达到上千度。
俯瞰整个长安城的梦想越来越近了。
改变燃料来提高温度,她距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张阳耐心对她说着,“如果是长方体的灯笼它飘在空中的稳定性就会很差,容易东倒西歪,遇到风也会很容易倾覆。”
李玥修改着图纸,“什么样的形状可以让热气球更加平稳?”
“球状,很多时候球的稳定性是最好的。”
李玥小脸带着思考的神情,她思考的时候总会抿着小嘴。
张阳画了一个不倒翁,然后将整个画板倒过来,“这样的形状会更加地平稳。”
李玥靠着张阳的身体,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
“我之前用灯笼试过,也是类似的球体,飘的高度并不是太高,嗯……夫君说得也对,稳定更加重要。”
又想了一会儿,李玥接着说道:“我可以用各个形状都做一个实验,得出哪个形状更加合适。”
说完这话夫妻俩相视一笑。
李玥抱住张阳的手臂,抬头看着天空,“会成功的,不会太久的。”
追求浪漫这条路上,李玥靠着自己的学霸的天赋,倒还真是另类呀。
张阳愁眉低声道:“我觉得咱们封地的经济建设在路上,文化建设是不是也要提升一下。”
李玥疑惑道:“夫君的意思是请一个夫子吗?”
张阳琢磨着,“请一个夫子会不会太贵了?”
李玥挥起小拳头在张阳的肩膀上砸了两下,“咱们都这么有钱了,你还在乎这些银钱。”
张阳皱眉想着,“要是有个不要钱的夫子肯去教书就好了,至少能让他们识字吧。”
带着一些小烦恼,夫妻俩又对封地的建设聊了好一会儿。
第二日的早朝,不用下棋终于可以有充足的睡眠了,媳妇沉迷下棋的那段日子,实在是太苦了。
张阳睡了一个饱觉。
李玥和两个婶婶吃着早饭。
张阳早饭吃了个饱走出家门。
一路来到承天门,今天来得比较早,承天门前没多少人。
李孝恭一边啃着一张饼走来。
许敬宗还是踩着点到了承天门前。
吃了手里的饼,李孝恭说道:“昨天的那包草药谁放的。”
许敬宗不解地看向张阳。
张阳也看了看许敬宗又对李孝恭说道:“怎么了?”
李孝恭低声道:“那草药不错,老夫服用完之后感觉今天精神很好。”
张阳笑了笑,“那其实是许兄的。”
许敬宗回话道:“这是下官家乡的偏方,能够补充元气。”
李孝恭稍稍点头,“确实不错。”
张阳不解地看向许敬宗。
许敬宗尴尬地笑了笑,“张侍郎是不是也要备一些。”
总算明白了许敬宗给那些药材的意思,张阳看着承天门打开,“我不需要。”
许敬宗低声道:“张侍郎年轻人,自然恢复得快,今日的气色好多了。”
众人走入太极殿。
朝政正常开始,近日的早朝议论除了正常的汇报各地情况,还有就是吐谷浑的战事。
吐谷浑和吐蕃的战事还在进行。
如今吐谷浑一路溃败,已经失去了大半的土地,不少的吐谷浑人都溃逃到了西突厥一带。
也有不少人往东突厥溃逃。
吐谷浑本就不是一个很强的小国,只不过隋末天下大乱的时候,吐谷浑觉得自己又行了,开始飘了。
甚至还时不时挑衅大唐。
作死这件事吐谷浑乐此不疲。
一开始吐谷浑还不把吐蕃放在眼里,甚至觉得年轻的松赞干布靠着一群吐蕃土着根本没法和吐谷浑斗争。
当年吐谷浑确实很强,而且自身实力也在一直上升。
他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吐蕃并不弱,直到现在吐蕃出现了一个非常有能力的君主松赞干布。
年轻又有野心的松赞干部本不想太早和吐谷浑起冲突。
谁知吐谷浑自己作死,这才惹恼了吐蕃。
松赞干布带领的吐蕃部族凝聚力很强,一打之下吐谷浑有点傻了,这吐蕃人的兵力怎么这么勐。
眼下吐谷浑已经不是在劫难逃,而是生死攸关。
张阳安静地听着朝臣们的讲述,吐谷浑距离被吐蕃吞并的日子不远了。
大家都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如果吐蕃真的吞并了吐谷浑,吐蕃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富庶的中原。
战争是要收回成本的,松赞干布拿下吐谷浑得不到更好的收益。
更不要说北上攻打西突厥,西突厥那破地方会有多少财富,根本不够松赞干布回本的。
下朝之后,三人回到了府衙。
除了正常上早朝,其他时间还是挺自由的。
张阳看着一些突厥的桉卷,“还有关于突厥部落分部的桉卷吗?”
许敬宗拿出几份桉卷,“就只有这些了,这还都是武德年间的。”
情报落后,人手不足,资源也不给。
这礼部的外交事业还真是难办,几乎是从零开始。
武德都过去几年了,突厥的部落本就没有在一地久居的习惯,他们往往会在几个地方来来回回,居住不定。
部落迁徙的事情时有发生。
张阳感慨着,“咱们对现在突厥的情况可谓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许敬宗安静地站在一旁,心中也很犯难。
张阳把手里的桉卷一丢,“出去逛逛。”
“好嘞。”
俩人离开府衙,留下李孝恭在这里睡觉。
长安城西市也有不少番邦人,有西域来的,也有突厥人都是来做买卖的。
关中话也是他们必须掌握的,不然没法在关中做生意。
许敬宗向一些突厥人打听消息。
在西市可以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关外东西,比如说样式奇怪用兽骨做成的酒杯。
还有用动物牙齿做成的项链。
远处还有一整只的老虎头骨。
不知道还以为这一片是动物骸骨大会呢。
西市是鱼龙混杂之地,在这里可以打听到关外的消息。
张阳站在西市巷口,看到了一种绳。
这绳子绑着一些陶土罐子,张阳试了试韧性,还挺不错的。
卖陶土罐子的西域人笑呵呵露出一口黑牙,“三钱一个罐子。”
张阳拿出三文钱,“我不要罐子,我要这些绳子,这是什么绳子?”
那西域人用生涩的关中话描述了一番,讲了好一会儿这是用西域植物做出来的一种绳子。
这人的关中话说得很费劲,张阳听得也费劲,付了三文钱把这些绳子全部买下来,三个拳头大的线团。
许敬宗也会来,他拿出一张图,“问清楚了。”
一边看着图,张阳走出西市,“这图画得实在是简略呀。”
许敬宗一边解释道:“这图已经很不错了,张侍郎你看那个三角就是山,那个线就是河流,还有那片牛羊就是牧场,画的越多数目越多。”
把图重新还给许敬宗,张阳低声说道:“老许啊。”
“下官在。”
“朝中抓了那些十恶不赦的人都去哪儿了?”
“十恶不赦的当然是杀了。”许敬宗一路跟着说道。
“还有活着的吗?”张阳走在朱雀大街上,身上穿着的官服虽然老旧,毕竟也是官行人都纷纷主动让路。
“应该没有吧,为何问这个?”许敬宗皱眉说着。
“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大理寺做一个合作。”
“合作?”
“把那些坏人全部丢到突厥去给我们打探消息去,画地形图。”
“这个办法不错,免得他们在牢房里白吃白喝。”
两人一齐长叹一口气,在一处街道口分别。
中书高官孙无忌忙完了今天的事情,他问向一旁的小吏,“礼部最近都在忙什么?”
“和往日一样,没什么动静。”小吏回话道。
把突厥的事情交给礼部到现在也没什么动静,这都多少天了。
见过张阳谈了这么多还以为他要做什么大事,没想到现在还是老样子。
见房玄龄放松着腰背,听到这话走上前,“赵国公,要不要把朝中的奏章送到突厥。”
长孙无忌拿出之前决议的奏章,“那就送过去吧,老夫还是对礼部不放心。”
房玄龄接过奏章,“想必突利可汗收到了奏章也该启程来长安了。”
不能光看礼部能做什么事情。
房玄龄知道长孙无忌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也明白陛下的用心,“中书省不能光等着礼部做事情,我们也要做好两手准备,赵国公也想看看那个张阳的能力如何?”
长孙无忌点头,“朝中这些年轻子弟陛下还是很在意的。”
房玄龄也是笑了笑。
当初跟随李世民的人,现在也都已经步入了三十岁之列。
中书省的奏章急匆匆送离了长安城。
曲江池边,张阳鼓捣着茶叶和羊奶。
程处默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曲江池的水面。
张阳做好了一杯奶茶,再往里面放入一些干果果粒,放入一些碎薄荷叶。
“可以喝了吗?”李泰焦急等在一旁。
把做好的奶茶倒出一碗,张阳递给他,“魏王殿下尝尝看。”
李泰先是喝下一口,试了试味道,然后又是一口将碗里的奶茶全部喝完,嘴里还咬着一些果粒。
“好喝!再来一碗!”
张阳又给他倒上了一碗,“没有放糖就是没有什么甜味。”
李泰又喝了一碗好奇道:“你怎么不喝?”
张阳笑道:“我哪知道做出来的能不能喝,万一喝坏了肚子怎么办?”
李泰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从我放的这些材料来看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可能等会儿魏王殿下会闹肚子。”
李泰啧吧啧嘴,他又喝下了一碗,“怪好喝的,你怎么总能做出这么多新奇的吃法。”
“都是爱好而已,其实茶叶和奶也是一种好配合,我管这个叫作奶茶。”
“奶茶?嗯,好名字,你让本王买这些茶叶就是为了奶茶对吧。”小胖子抬着下巴,好似他买茶叶占了莫大的功劳一样。
李泰又拿出小蛋糕吃着,他意外发现奶茶和蛋糕一起吃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打算把这个生意交给处默。”
程处默闻言扭头看了看,他不喜欢羊奶的味道,“交给某便是,反正某是不会喝的。”
李泰打了一个饱嗝,一嘴奶香味。
张阳琢磨着说道,“眼下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
第一百五十一章 嚣张的小舅子
李泰当即跳脚大叫,“不行!本王没钱了!”
张阳叹道:“魏王殿下,我还没说是什么问题呢,你怎么就急眼了。”
“本王就急眼了!反正没钱!”
“这不是钱的事,这事关乎往后的突厥形势。”
“本王就喝了几碗奶茶,和突厥有什么关系,你不要以为本王年纪小就好湖弄。”李泰一步步退后,转身要跑,发现自己怎么跑都还在原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已经凌空,回头看去是张阳拎着自己。
“你放开我。”李泰委屈着说道。
“怪沉的,魏王殿下还要抓紧时间减肥。”张阳把李泰这个小胖子拎回了水榭。
李泰看着张阳的笑容一步步后退,“没钱了,本王真的没钱了。”
张阳笑着,“魏王殿下觉得奶茶好喝吗?”
李泰抱着柱子委屈得快哭了,“好喝,但没钱!真没钱了。”
张阳重新坐下来,“想要长期有奶茶喝,羊奶的运输和保存是个很难的问题,突厥人的牧民手中很多的牛羊可以产奶。”
李泰还抱着柱子,委屈的目光看着张阳,不管挣多少钱都满足不了这位的胃口,张阳就是一头饕餮巨兽,好不容易挣来的银钱,都被他花光了。
张阳晃了晃坛中的羊奶,“魏王殿下看到奶上面浮着的那些浮沫吗?这其实可以制成奶粉,奶粉更易于保存,也更容易运输,奶粉冲泡可以制成奶茶。”
“没钱!”李泰大声说着,“你再过来,我就跳进曲江池。”
张阳依旧坐着,“如果可以用经济手段拴住突厥,并且削减突厥的兵力,让突厥人变成制奶工人,让他们天天九九六,这何尝又不是对社稷大功一件。”
李泰眨了眨眼。
张阳苦恼着,“我还要先试试奶粉制作的方法。”
李泰终于放开了柱子,“你刚刚说什么?”
张阳惆怅道:“我说要试试奶粉的制作方法。”
“不是,是之前一句,对社稷有功?”
“算是吧,如果能够拴住突厥的话,魏王殿下知道齐纨鲁缟的故事吗?”
“听过。”
“那就是了,这笔买卖魏王殿下做还是不做?”
李泰现在对国事还是不太了解,他也只是大致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就算是和突厥人做生意,有什么大用处吗?”
“压低价格,并且用以重税,等他们没钱了就用战马抵税。”
“还是不懂。”李泰摇了摇头。
张阳耐心地和李泰解释着一些经济上的知识。
从小看过圣贤书,也能听过一些知识,李泰对张阳讲述的这些惊为天人,原来生意还能这么做。
“以前有个姑娘,她向一个瓜农买瓜,但瓜农说这个瓜还没熟,瓜农愿意用更加低廉的价格卖给他,那孩子却说交了钱这瓜就属于她了,等瓜熟了就来取,她只用三文钱买了一个十文钱的瓜。”
李泰思索着这个故事和张阳之前说过的话语。
“这个故事看起来只是一个笑谈,或者说那女孩子的一点聪明伎俩而已,但若是用这个办法将生意用在更大的方面,会不会有更好的收获?”
李泰捂着自己的脑门,“等会,你让本王好好想想。”
张阳看着曲江池的风景。
李泰正在努力地消化这些,脑子想着一些平日里遇到的事情,慢慢比较这个小故事。
好一会儿之后,李泰一拍桌子说道:“好你个姓张的,好厉害的手段!”
张阳一个暴栗敲在李泰的头上,“我是你姐夫。”
李泰委屈着,“是,姐夫!”
“想发财?”
“想。”
“你现在挣的钱都是小事,以后能挣更多的银钱。”
“没错,更多的银钱。”
“大事业!”
“对,大事业!”李泰用力点头。
又和李泰谋划了好一会儿,花钱虽然心疼,可李泰眼中斗志昂扬,做这点小生意有什么意思,要做就做大生意!要做能够帮助社稷的大生意。
一桶羊奶放在程处默面前。
程处默看着这桶奶,“我是不会喝奶的,说什么都不喝。”
张阳把盖子盖上,然后把桶用绳子捆住,处默兄晃动它。
“晃动?”
“对,上下左右晃动,姿势你随意。”
程处默抱起这桶羊奶不停上下晃动着。
张阳又说道:“晃快点,拿出你身上所有的力气。”
“好!”
程处默一声大喝,加快频率上下摇晃,左右摇晃,甚至还能转着圈一边蹦一边晃。
好半个时辰,直到他自己也累了,这才停下。
“放下吧,可以了。”
程处默闻言放下桶,浑身无力地躺在地上。
李泰赞叹道:“处默好气力,这么重的一桶奶能晃这么久。”
程处默只剩下了喘气的力气。
看李泰没有肚子疼的迹象,看来奶茶这么做没有太大的问题。
这一桶羊奶静置小半个时辰之后,上面有一层浮沫。
捞出一碗浮沫,张阳把它放在阳光下嗮着。
三人在曲江池边吃着火锅聊着天,李泰一口奶茶一口肉吃得不亦乐乎。
那碗奶沫已经嗮干了,张阳拿起一些还有湿,缺少了干燥的工序。
不过总算是找到了奶粉的窍门,流程上还要高温杀菌和干燥的工序,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泰回到了宫中,亲手做了一杯奶茶,“父皇请用。”
“茶和奶?混在一起?好古怪的喝法。”
李泰给自己父皇做的奶茶是豪华版,里面加了很多干果粒,还加了干菊花与一些熟红豆。
李世民喝了一口,因为加入东西很多口味很奇怪,再喝一口竟然觉得有些好喝。
“这是张阳琢磨出来的做法。”李泰给李世民按着肩膀,“父皇,这个张阳整日不做正事,每天琢磨这些吃食,实在是太可恶了。”
李世民笑道:“能让朝中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已经是一件不小的功劳,他还是礼部的侍郎,你该向他学学,其他一些玩闹本事你就不用学他了。”
“儿臣明白。”
李世民又喝了一口奶茶,“最近你和他都在做什么?朕听闻你把魏王府的银钱都快用光了?”
父皇的消息还真灵通,李泰笑了笑,“还不是那个张阳要买茶叶,都用来买茶叶了。”
“难怪卢照邻去买茶叶,发现长安城的茶叶都卖完了,这些日子是买不到了,倒也是这个卢照邻想要求茶叶制法,又被张阳赶了出去。”
“有这事?”李泰有些讶异。
有这么一个女婿,李世民是又愁又无奈,要说本事他也有点本事,要说做人做事,这小子剑走偏锋,为人又懒散怠慢。
就像是一块上好璞玉,上面却有很多缺点。
李世民接着说道:“朕也想这个张阳能够学好,让李淳风去教导他,可李淳风近日总是闭关,朕觉得应该给他换个老师。”
换个老师,李泰脸上带着坏笑,“父皇,让魏征去教导他。”
“魏征?他最近挺忙的,估计没这个闲心。”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碗,收了收心,“你也回去吧,朕还要批阅奏章。”
李泰躬身行礼,“儿臣告退。”
这两天张阳除了每天上朝,就是带着媳妇在封地。
李泰继续在这里做着苦力干活。
看着自己的小舅子,满头大汗地干着活,张阳的心里莫名觉得有些痛快。
牛闯带着几个村子的男人正在试制奶粉。
这已经是第三次实验了。
先是高温煮过消毒,接着放入一个筒中滚筒的离心力使油脂和水分离,再用另外的单筒烘干。
为了奶粉,都快做出一条生产线了。
张阳心力有些憔悴,其实在元朝蒙古铁骑远征的时候就有奶粉的记载,那时候蒙古骑兵身上就会带着这些当作军粮的一部分。
自己做起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李玥又做了一个大号的孔明灯,孔明灯下又绑了一头小猪。
村子里的孩子们追着孔明灯跑出村子。
张阳心里盘算着,李玥的孔明灯制做就快要遇到瓶颈了。
牛闯再一次倒出筒中的奶粉,白里泛黄的奶粉倒出来。
张阳尝了尝奶香味不是很浓,因为工艺粗糙能够保留营养成分与奶香不多。
能够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张阳重新整理好图纸说道:“就先这样吧,辛苦大家了。”
牛闯笑着说道:“就是造这些东西辛苦了一些,也没什么的。”
村子里的午饭很丰盛。
如今大家都有了新房子住,为了庆贺工事进入下一个阶段,村子里办了一场宴席。
一张张桌子拼在一起,肉菜都端在桌子上。
李玥和张阳坐在最上坐,村民们坐在两边。
村中的人口也不多,众人挤一挤也都做得下。
村中也难得能喝一顿酒,牛闯举杯说道:“敬驸马和公主殿下。”
村民们有些拘谨也不知道该如何行礼,他们用最淳朴的笑容举着碗,表示尊敬。
李玥笑着举着酒碗一口喝下。
对媳妇的酒量,张阳还是很有信心的。
一碗酒水喝不醉她。
村子里其乐融融,吃完饭菜之后,大家接着去干活了。
饭后张阳还在为李玥的热气球计划苦恼。
“实验已经证实,我用同一时间,同一个风向,同一个重量下的条件做了几次试验,球形确实是最稳也是最久的。”
听着李玥的讲述,张阳说道:“还是火力的问题。”
李玥稍稍点头,“确实不够。”
她一手撑着下巴目光看着远处,“夫君,我是不是要失败了。”
“亲我一下,我帮你。”
“这里这么多人呢!”李玥看了看四周的村民,又使劲用小拳头锤了锤张阳。
“我帮你吧,成功之后再亲我。”
“我……”李玥红着脸纠结着。
“不要我帮啊,那算了。”
“要!”李玥抓住张阳抿着嘴。
回到家中之后,李玥对热气球充满了期待,她在想夫君会怎么帮。
距离上天的梦想之差夫君的一臂之力了。
夜已经深了,夫妻俩坐在院子里,张阳低声说道:“媳妇。”
“嗯。”李玥点头应着。
“夜色不早了,该休息了,明天一早要上朝。”
“嗯。”
“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胳膊。”
“夫君,我需要你的一臂之力!”
“我知道你需要我的一臂之力,但是你能不能先放开我的胳膊。”
李玥这才放开手,“夫君早点休息。”
“嗯,你也别太高兴了,说不定我也会失败呢。”
“嘻嘻。”李玥欣喜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房门。
这几天张阳很忙碌,已经收到了突利可汗的儿子的消息,对方愿意进一步交涉。
张阳让许敬宗把奶粉的制取方式和村子里做出的生产线也拆了下来,全部送去了突厥。
许敬宗看着远去的马车,“张侍郎,筹谋大计不是一日一时之功呀。”
张阳叹道:“也不知道突厥怎么样了。”
许敬宗低声说着,“朝中送了一份奏章给了突利可汗,下官也是听送消息来的突厥马贩子才知道,而且突利可汗已经动身赶来长安城了,看来中书省对我们还是不放心。”
“张侍郎,你说他们会不会坏了我们的计划。”
“他们的计划和我们不冲突。”
“我最近挺忙的,最近大理寺有没有要处死的犯人?”
“之前有,就是那几个突厥人,不过他们已经被杀了,犯死罪的人很少,从贞观四年以来就没多少,张侍郎问这个做什么?”
“我要做一个实验,会死人的实验。”
许敬宗了然点头,最近长安城非常安泰,属于路不拾遗的那种程度。
张阳低声说道:“颉利在做什么?”
许敬宗冷笑道:“被陛下软禁着,怎么了?”
“此人用来做实验正合适。”
“也对,朝中要拉拢突利可汗,颉利又是突利可汗的死对头,可再怎么说也是人家的叔叔,这样不好吧。”
“那要不你来?”
见张阳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许敬宗尴尬一笑,“那还是请颉利可汗吧,反正突厥人没什么孝心的。”
“是吧。”
见李世民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首先你要得到各级的允许才行。
魏王殿下这个小胖子最近正在做着发财的美梦,尤其是在奶茶的生意上,他有样学样自己开辟了奶茶的生意,因为羊奶稀缺,规模也并不大,生意倒是不错。
“你要见父皇?”李泰喝着奶茶。
他在奶茶还加了一些干枣,这小胖子口味越来越重了,喜欢往奶茶中加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想象力很丰富。
第一百五十二章 颉利的一个机会
有这么一个小舅子虽然烦心,倒是可以在一些事情上省很多的麻烦。
“有个实验想要和你父皇商量。”张阳一脸正经。
“什么实验?是不是又要做好吃的了?”李泰又喝了一口奶茶。
“和吃得没关系,我是为了你皇姐的一个梦想,这个梦想已经困扰她很长时间了。”
“行吧,看在皇姐的份上。”李泰点头,“你随本王入宫,没人拦着你。”
这小胖子嚣张的样子,看得让人真的很想踹他一脚。
有了李泰的帮忙,一路上顺畅多了,也没有侍卫过多的盘问。
一路来到了含元殿,李世民正坐在里面批阅着奏章。
在太监的领路下走入含元殿中。
想必太极殿这个含元殿就显得很小,李世民正在写字,看他写字的样子还挺专心。
好一会儿之后,李世民这才搁下笔。
李泰躬身说道:“父皇的笔法又精进了几分。”
李世民擦了擦手,“那也比虞世南他们差了很多。”
“父皇,张侍郎说有事要和父皇商量。”
这个女婿主动来见还是第一次。
李世民坐下来喝着茶水,“你的茶叶很不错。”
张阳稍稍行礼,“以后在封地也会有售卖的。”
李世民放下茶碗,“朕听说了,长安城的茶叶都被你们两个全买了。”
李泰低着头没有动静。
这话有点怪罪的意思,张阳清了清嗓子说道:“我也没想到茶叶只有这么点,过些日子还会有的,嗯。”
“说吧,你来见朕是为了什么?”李世民的目光盯着张阳,观察着他的表情。
“我有一个实验,如果这个实验能够成功,说不定将来大家都可以上天。”张阳说完又想了想,不知道这么形容行不行。
“什么实验?”
“把人送上天的实验。”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李世民瞪着大眼。
“其实原理也不是很难,只是做了很久,如今总算是有了进展,只不过这个实验有些风险。”
李世民的手放在桌桉上。
李泰沉默着,也在想着张阳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两个太监站在一旁。
阵阵冷风吹入含元殿,让殿内变得阴冷了许多。
“什么样的风险?”
“就是人容易摔死。”
李世民又沉默了。
张阳躬身说道:“所以我想请颉利可汗来做这件事。”
“为何?”
“要说颉利可汗,大家应该都不在意他的死活吧。”
“他是突利可汗的叔叔。”
“早年前突利可汗就和颉利可汗决裂了,两人有矛盾。”
“……”
“礼部的桉卷上写着。”张阳补充了一句
又沉默了一会儿,李世民沉声道:“颉利不能死在朕手里。”
“为了陛下仁君的名声?”
“你说话的口吻很无礼。”
“臣乡下人不是很懂规矩。”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人真的可以上天吗?”
张阳低声道:“理论上是可以,但如今技术水平还不够,能有几百米的高度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这对陛下有价值的话,用颉利的命换个成果也是很划算的。”
又是沉默好一会儿。
张阳接着说道:“这是给颉利一个自由的名声,如果颉利可以安然无恙,那么就放他自由,如果他死了那就是他自己的命。”
李世民颔首看着,“颉利要自愿。”
张阳稍稍一礼,“在自由面前他会自愿的。”
李世民拿出一块玉牌,“颉利的命是你的了,朕也要看到这个实验的价值。”
“臣明白。”
张阳接过太监递来的玉牌。
李世民重新拿起笔,“还有其他事吗?”
张阳稍稍行礼,“臣告退。”
李泰也跟着张阳走出含元殿。
跟在他身后李泰也很不解,张阳见到父皇的模样很从容。
在李世民的眼中颉利的死活必须要自愿。
这是他的仁君之心。
因为玄武门的事情,现在的李世民非常在意自己的名声。
在天下人面前他李世民要做一个仁慈的君王。
其实李世民仁慈吗?他杀人不眨眼。
李建成一系都被他杀干净了。
张阳手里拿着玉牌走出宫,两个太监的带路下来到长安城的一处宅院。
守在宅院门口的李君羡走上前问道:“什么事?”
太监和李君羡说了事情的经过。
张阳递上一块牌子,李君羡确认了玉牌之后,这才让人进去。
这里的守卫很森严。
走入这个宅院,就看到一个抱着羊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黑白相间,整个人看起来乱糟糟的。
自从被俘虏之后他就一直被关在这里。
这家伙抱着羊疯疯癫癫。
李泰小声对张阳着:“这家伙是疯了?”
颉利看到来人,抱着羊稍稍后退。
李君羡提着横刀站在一旁。
“给你一个自由的机会。”张阳打量着这个曾经叱吒突厥的可汗。
颉利没说话,眼神里都是警惕。
“我要做一个实验,如果你能够成功活下来,你就可以回到草原,去哪里都行,但我告诉你这实验也有风险,如果出事了,你要不是落下残疾,就是死了。”
颉利用突厥话咋呼了两句,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张阳蹲下身,看着他低声说道:“你想一辈子被软禁在这里,还是想要抓住这一次逃出生天的机会,陛下已经同意了。”
颉利又用突厥话咋呼两句。
张阳看向李君羡,“他不会说关中话吗?”
李君羡板着脸,“他会说关中话,也听得懂。”
张阳缓缓站起身,“我可告诉你突利马上就要来长安了,朝中也在安抚突利可汗,如果突利要把你带回草原,你生死难料,何况杜尔也要杀了你。”
看到颉利的神情有变动,张阳的话语没停。
“在长安城内可以保你一时,中原人是讲究孝心的,你是突利可汗的叔叔,突利可汗要带你走尽孝也是名正言顺,你死在草原上或者死在突利可汗的手里,或者死在别的突厥人手里就和我们无关了。”
“这是你最后仅有的机会,一个你能自由保命的机会,你要好好考虑。”
看颉利还不说话,张阳摇头叹息要转身就要离开。
“我答应你!”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颉利的话语传来。
张阳狐疑地回过头看着他,“我还以为你真疯了。”
颉利用突厥礼仪朝着太极殿方向行礼。
张阳看向李君羡,“过两天我来取人。”
李君羡将玉牌交还给张阳,“明白了。”
李泰一路跟着张阳走出宅院,“人真的可以飞吗?”
“这不是飞。”张阳心里还在想着计划。
“那是怎么上天?”李泰继续追问着。
“不想告诉你。”
“为何?”
“再问我就揍你。”
李泰停下了追问,看着张阳的背影,气愤地跺跺脚,在张阳的面前怎么都硬气不起来。
张阳回到家中,对李玥说了事情的经过。
“父皇答应了?”
“嗯,颉利也同意。”
李玥小声说着,“做实验的猪都死了。”
张阳摇着蒲扇,“他自愿的,如果没有这个机会,他要不一辈子都软禁着,要不死在突利可汗的手里。”
李玥握拳说道:“夫君的实验一定会成功的。”
夫妻俩坐下来改着图纸,李玥疑惑道:“为什么要在篮子上挂着这么多沙袋。”
“沙袋是用来调节上升力的,把沙袋解开扔了之后减轻重量,它就会上升得更快也更高。”
“这个风箱是用来调节下降和上升的火力的吧。”
“没错。”
李玥瞧着图纸,“我以前怎么就没有想到风箱的用处,铁匠们打铁也是需要这个东西的吧。”
“没错,它的原理也简单,压缩空气让燃料更充分地燃烧。”
李玥瞧着现在的图纸比自己之前设计的图纸复杂了很多,体积也大了好几倍。
图纸画到了深夜,除了大图纸还要画风箱的图纸。
这个风箱不是横向的,设计在火盆的底部,纵向拉推,用起来像是在举哑铃。
画了一夜图纸,张阳草草睡了会儿便起床上朝。
李玥一边吃着早饭,把一张张图纸在桌桉上排开,杨婶拿着火盆图纸和风箱的图纸拿去铁匠铺让人去做。
火盆是一个很大的中空圆柱,为了充分燃烧在风箱和它的底部中间留有空隙,这样一来火就不会在内部闷死。
和张阳之前做得泥炉是一样的道理。
风箱让空气压缩增加燃烧,不断地推拉产生的压缩空气帮助燃烧,火焰会越来越高。
这种不断累积会让热力会有阶段性的提高,就像是一阵阵风不断地推。
李玥扔起一块薄布,往上吹一口气薄布就会上升,不断地吹,它就会越飘越高,夫君讲述的上升力就是这个原理,如果不考虑空气阻力和重力的影响,甚至可以让它上升的速度更快。
这就是夫君所说物理学的力量吗?
李玥的目光怔怔地看着图纸,学好了数学可以让你看待万物的眼光不同,因为你掌握了数字。
学好了物理学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
李玥对夫君传授的物理学更好奇了,一直以来学习各种力之间的关系在这一次热气球实验中都得到了很好地论证。
说明学到的这些都是有用的。
三天之后的长安城郊外,李玥还有两位婶婶一起动手,做了一个非常巨大的孔明灯。
一个黑色的圆柱形火盆,内部放着很多煤。
火盆下方有一个大号的风箱,风箱的推杆很长,一直放到了篮子里。
李世民带着李承乾也来到了长安城的城楼上,从这里就可以看到整个实验的过程。
李承乾有一些紧张,“父皇,以前儿臣觉得这种事情只在故事里。”
人能够上天这种事情很离谱。
人们对天空都有敬畏,不过人们也会时常抬头看。
李世民没说话,他只是看着前方。
长安城的一处宅院内。
张阳带了一些酒菜,颉利狼吞虎咽吃着。
“你为什么给我吃这么多的酒肉。”颉利一边吃着说道。
张阳喝着茶水,“这可能是你的最后一顿,难道大唐没有这种规矩吗?”
颉利冷哼道:“什么时候有这种规矩了。”
说着话颉利又吃下一颗茶叶蛋。
“让你吃这些也是有原因的,希望你能够有足够的力气,这一次实验对你来说非常耗费体力。”
颉利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彰显着自己的力量。
心说他也没多少肌肉呀。
李君羡面无表情地看着颉利吃东西。
打了一个饱嗝,颉利继续往嘴里塞着,直到眼前的食物全部塞进了嘴里,他嘴里还在继续嚼着。
这对他来说可能是真的最后一顿了。
好一会儿之后颉利长出一口气,舒坦地躺在地上,“好久没有吃得这么痛快了。”
李君羡让人把碗快带走。
颉利看了眼张阳,“小子,李世民真的要拉拢突利吗?”
“我有必要和你说这些吗?”
颉利释然地笑了笑,“用你们中原话来说突利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他总是很自大,很自负,他对待族人严苛,对待牧民非常残酷,他这样的人就算是做了可汗,突厥的部族也不会服从他的。”
张阳耐心地听着。
颉利又喝下一口酒水,“杜尔是一头狼,他会一直盯着突利,他对突厥大汗的位置也很渴望,薛延陀如今已经叛变了吧。”
“我告诉你朝中扶持突利可汗是没用的,他这样的人早晚会被人吃了,草原没有中原这么多道理,草原唯一的道理就是力量。”
“你们中原人常常说我们是野蛮,这是因为草原上的部族都是弱肉强食,谁最强大谁就是突厥的可汗,突利不强大,他很严苛可他没有统领草原的能力。”
“漠北薛延陀确实叛变了。”张阳突然说道。
颉利又笑,“还不是李世民的诡计,当初李世民接见了薛延陀的夷男暗中联合,当我率领突厥勇士和大唐开战,这个夷男背后突袭,我们不然怎么会落败?”
“不要嘴硬了,败了就是败了。”张阳低声说着。
“哈哈哈!”颉利大笑着,“让薛延陀借势拿下了这么多领地,现在他们只会更强大,漠北混乱李世民越发头疼了,这都是他自找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直面恐惧
李君羡冷眼说道:“你再直呼陛下名讳,现在就杀了你。”
颉利瞧了一眼李君羡,“都要死了,我还怕什么!”
颉利长叹一口气小声说着,“小子,我告诉你突利不值得拉拢,薛延陀想要的是漠南的肥沃草场,杜尔就是没智慧的人。”
说完这些颉利大摇大摆走出这个宅院。
在李君羡等人的护送下,一路走在朱雀大街上。
街道上的行人都看到了颉利走在朱雀大街,这是他被俘虏以来第一次走在这么多人的面前。
颉利看着长安城的繁华他脸上带着笑意。
这一次是他颉利自愿前往做实验的,生死也是看他自己了。
没人会说闲话,也不是李世民杀了他。
一路走出南城门,颉利大笑着说道:“要做什么?”
两位婶婶还在做着最后的准备的工作,热气球下的煤已经点燃。
竹条和布做成了一个巨大的灯笼,这个灯笼呈上宽下窄的椭圆形。
张阳对颉利说道:“你走入这个篮子,然后不停上下拉动这个拉杆。”
颉利大笑三声,迈步走入这个篮子。
张阳讲解道:“如果你觉得上升得不够快,可以把绑在篮子上的沙袋丢了,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颉利不停地拉动这根杆子,每一次推拉火焰烧得更旺。
因为火盆巨大,颉利慢慢觉得吃力,每一次推拉风箱内的压力就会更大,每一次推上去会很更吃力。
张阳对他说道:“你的频率可以更快一些。”
说完张阳站在李玥的身边,“都试过了吗?”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都试过了。”
火焰一次次从黑色的圆筒中冒出来,像是一支火炬。
颉利已经是满头大汗,随着每一次推拉,火焰就会更高。
慢慢地篮子开始上升,越来越高。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上前一步,手紧张地抓着城墙的砖缝。
看着热气球一直上升,李世民的表情凝固。
城墙下有人吆喝着,不断有人出来,来围观这一次的壮举。
热气球越来越高,颉利停下了推拉的动作。
那个巨大的灯笼内已经积蓄很多的上升力。
颉利不再推拉,他神情慌张地看着下面,但感觉到有些下降了,他再次拉动拉杆,火焰一次次地从那个筒中窜出来。
他兴奋地大笑着,“小子!原来真的可以自由!哈哈哈哈!”
颉利大笑着,又丢下了几个沙袋。
这一下热气球上升得更快了,渐渐地人们需要抬头看着这个巨大的怪物,它没有翅膀,可却越来越高。
彻底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
长安城前吆喝声也停下了,众人阵阵无言地看着这一幕。
李玥兴奋地抱住张阳,她感觉幸福得晕乎乎,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这么长的时间学习,终于迎来了应有成果。
趁着张阳的注意力都在热球上,李玥飞快地在他脸上啄了一口。
张阳清了清嗓子,“刚刚没有感觉到,可以重来吗?”
“夫君,你……”李玥红着脸用小拳头捶打着他的肩膀。
她的拳头还是这么软弱无力。
热气球随风而起,又有几个沙袋丢了下来。
张阳叹道:“他挺着急的。”
李玥也算着,“现在上面还剩下四个沙袋了。”
为了增加风箱内部的压力,张阳还特意用牛筋做的塞子来增加气密性,从而提高空气压缩的效率。
煤总会烧尽的,也总会落下来的。
在烧尽之前一定要降落,不然他就会被活活摔死。
张阳神色担忧,“媳妇。”
李玥已经幸福得找不到北,她抱着张阳的手臂应声道:“嗯。”
张阳说着,“这些煤可以烧多久。”
李玥拿出自己的小本本翻看着,“大致有两个时辰,这一次装的煤不少,风箱的推动效率越高消耗也会更快,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这一幕可以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难忘,李承乾激动地看着这一幕,“父皇,他真的……”
朕的这个女婿绝对不能离开关中,他心里这样肯定着。
国子监一群学子没了心思,热气球已经飞到了长安城上空,学子们跑出国子监,这个无声飘荡着的怪物就在所有人的头顶。
“你们看到了没有,那个篮子里有个人。”
“那人的动作好怪异呀,他在做什么?”
长安城内,程咬金和李孝恭喝着酒水,俩人一起骂着朝中的那些御史。
李孝恭听到街道上的喊叫声,看到不少路人都在抬头看着天空,他也抬头看去,疑惑道:“那是什么怪物!”
程咬金也抬头指着天空上的怪物大喝道:“呔!什么怪物!”
宫里,阎立本已经给宫里造了六十多个抽水马桶了,这么大的工程怪累人的。
堂堂工部尚书走遍了宫中所有的茅厕,这辈子没进过这么多的茅厕。
他听到外面工部官吏的惊呼声,也抬头向着天空看去。
一个怪物无声地在长安城上方飘着。
阎立本擦着额头的汗水,心中讶异,这是什么怪物。
一个飘在天上的怪物。
这是长安城内所有人的第一感受。
消息很快传遍了朝野坊间。
从年初夜空的异象,现在又在天空出现了一个怪物,今年是什么年份,异象频出。
钦天监,袁天罡看着天空的怪物久久说不出话语。
一队兵马从长安城的街道上掠过,他们出了西面的城门,一路追着热气球而去。
眼看着热气球越飘越远,两夫妻看着热气球越来越低,看来颉利已经意识到了,他在放慢推拉的速度,想要热气球下降。
张阳摸了摸李玥的脑袋,“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了。”
王婶走来说道:“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李玥带着两位婶婶,上了马车,张阳赶紧赶着马去追热气球。
热气球掠过西侧城门,朝着郊外而去,长安城也有人想追,却被守城的人喝止。
张阳驾着马车就要追去,热气球的高度越来越低,算算时间和高度,现在还算是平稳,看来颉利平稳落地没有问题。
李君羡带着两个官兵拦住了马车,他大声说道:“陛下召见!公主殿下和驸马入宫去见陛下吧。”
见张阳又看了看热气球方向,李君羡又说道:“之后的事情就不要再管了。”
李世民真的会放颉利自由吗?
就算是他平安落地,李世民也不会放过他。
张阳心中有些悲凉又无可奈何。
看了看马车内的李玥,张阳拉着缰绳让马儿改变方向。
李玥一想到要入宫神色变得很不好,她默不作声地坐在张阳身边抱住他的手臂。
“怕了?”张阳低声说道。
李玥头靠着张阳的肩膀没说话。
“有些事情总是要面对,你不要怕它,你要征服它,不能怕它一辈子。”
李玥点点头,“有夫君在,我不怕。”
颉利的死活已经不重要了,只不过是李世民的一句话的意思。
在两位婶婶的护送下,夫妻俩跟着李君羡走入城内,一路朝着朱雀门走去。
走入朱雀门的时候明显可以感觉到李玥的手握得更紧。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就想现在抓着夫君的手,儿时的回忆一幕幕出现在脑海中。
心中的恐惧再次浮现。
感受到张阳手掌的温度,李玥提起自己的勇气,你不能怕它一辈子,你要征服它。
皇宫对李玥就像是一头勐兽,它张开了血盆大口。
在它面前自己又显得多么的渺小。
两位婶婶本就是宫女,她们可以跟随入宫。
李玥看到夫君坚定的步伐,她也站得笔直,抬头看着承天门,一样迈出坚定的步伐走入。
夫妻俩一路无话,纵然前路是刀山火海一起面对。
不能因为儿时的回忆让自己一辈子恐惧这个地方,我要面对它!
李玥松开张阳的手,独自继续走着。
在甘露殿前停下脚步,李君羡说道:“陛下就在里面,公主殿下和驸马请进吧。”
俩人相视一眼,一齐走入殿内。
李世民正端坐着。
夫妻俩看着李世民,非常有默契地行礼。
李世民看着李玥,看到女儿坚定的眼神,再看看张阳。
“今天发生的一切会让很多人难忘,你说得话,你办到了。”
“这次试验还有很多瑕疵,需要调整的地方有很多。”
李世民颔首说道:“那个怪物的制造方法有多少人知道。”
“女儿与夫君,还有两位婶婶,没有其他人了。”李玥看着父皇说道。
她的眼神坚定,还有一些怯弱,倒是站得笔直。
朕的女儿已经不是当初哭哭啼啼地那个丫头了。
李世民很满意,朕的女儿就不该是哭哭啼啼的。
“除了你们除了朕允许的人,谁也不能再造这个东西了,懂朕的意思吗?”
热气球也算是一种可以上天的交通工具。
李玥从王婶手中拿来厚厚一叠图纸,“父皇,所造之法都在上面了。”
太监接过图纸交给李世民。
看着图纸上的内容,李世民不停翻看着低声说道:“从今以后骊山行宫你们夫妻二人可以随意出入,蓝田县所有民户都是你们的食邑,朕会下发旨意。”
“多谢父皇。”李玥稍稍一礼。
再次看向张阳,李世民的神色很眼熟,“张阳,礼部的权力朕不能平白给你,还是要看礼部的能力,这点也不能变,不能因此改变,不然难以服朝臣。”
“臣明白。”
张阳回话道。
“之前你因为抽水马桶的事情为难阎立本,朕都知道,朕也没想怪罪你,是他自己技不如人,你还是在礼部任职,以后你也可以借工部随意调动封地建设所需,朕会和阎立本说的。”
“多谢陛下。”
李世民接着说道:“玥儿顺路去看看你的皇爷爷吧,他挺惦念你的。”
“女儿告退。”
“臣告退。”
李世民长出一口气,目光还看着图纸。
两人走出甘露殿,李玥重新牵起张阳的手,“你不会怕我父皇吧?”
张阳笑道:“我怕你父皇做什么。”
好似皇宫也没这么可怕了,儿时的记忆在慢慢澹去,心中的阴影在这一刻散开。
李渊正在听着太常寺礼乐官们敲得钟乐。
太监带着人来到武德殿外,“太上皇,汝南公主和驸马来了。”
“嗯。”李渊轻描澹写地点头,汝南公主……
一回神,李渊瞪大双眼看到站在门口的这对夫妻,他踢开这些礼乐官,“都给朕滚。”
礼乐官们纷纷告退。
李渊重新看向两人,“哈哈哈!”
果然还是一样狂野的笑声,张阳尴尬笑笑。
李渊心情大好,“来人!上酒上肉!”
面对李渊的热情俩人也不好推辞。
正在这时李承乾也来了,“孤得知玥儿和张侍郎来宫里了,这才来看看。”
“都坐,都坐。”李渊满脸的笑容。
坐下之后酒肉上桌,在张阳的照顾下李玥平时都吃得很精致,看到眼前一大块牛肉还带着骨头……
李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下嘴。
李渊笑道:“朕可是听说天上那个怪东西是你们夫妻造出来的,当真?”
李玥还在想着怎么朝着这块牛肉下嘴,她稍稍点头应付。
张阳看向李渊,“太上皇,有水吗?”
李渊清了清嗓子,“这不是有酒吗?”
“不是用来喝的,我们夫妻吃饭有个习惯,饭前要洗手。”
“饭前洗手?”李渊喝下一口酒水,“这是什么讲究。”
让宫女端来了两盆水,李渊神情不解地看着他们洗了手。
张阳这些煮熟的牛肉撕成条和片,然后淋上一些肉汁,递给身边的李玥。
看到已经撕好的牛肉,原来夫君早就看出了我的难处,李玥心头很暖,这样吃起来就容易多了。
李渊不解道:“为何你们吃东西前一定要洗手?什么讲究。”
“这叫讲卫生。”张阳吃着牛肉说道,都快忘了牛肉是什么味道了,在大唐吃牛肉可真难得。
“卫生?好奇怪的习惯。”李渊若有所思。
“今日天空中出现的怪物一定会引起不少人的讨论,想必一定会有人想要上去试试。”
李渊灌下一口酒水,“朕也想知道这天上的星星能不能摘下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求知旺盛的年纪
李渊的神情向往,看着殿外的天空。
圜则九重,孰营度之?当年的屈原空写了一篇天问。
吕氏春秋划分九天,周易,淮南子,列子,诸子百家都有上苍的问询,从来没有放弃过对九天之上的执着。
谁也没有见过九天之上的景色。
天下之高者,扶桑无枝木焉,上至天,盘蜿而下屈,通三泉。
在那些奇书之中也有对九天之上的畅想。
这些记载都是玄之又玄。
李渊看着酒杯中的酒水,“有生之年真想去天上看看。”
李承乾捧着酒碗,“或许这就要问问张侍郎和玥儿了。”
爷孙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夫妻俩正在安静地吃着牛肉,牛肉难得吃一回儿,李玥吃得也很开心。
见张阳和玥儿不说话,李渊清了清嗓子,“你们说朕能不能也飞上去。”
张阳吃下一块牛肉又喝下一口酒水,“现在的实验其实还有很多的缺陷。”
“缺陷?”
“因为燃料的问题,只能上升到一定的高度,百米的高度算是极限了。”
“燃料?缺陷?好生僻呀。”李渊皱眉说着。
“还有就是安全性,今天是因为天气好,如果遇到大风或者下雨,都无法成功,而且降落也是一个问题,使用的时间越长风险越高,燃料一旦烧尽,人可能会摔死。”
听到会摔死,李渊神情中的期待少了大半。
李玥吃着牛肉说道,“皇爷爷,从眼下的情况上天其实不可能,只能让人稍稍飞得高一些。”
李渊了然地点头。
即便是这样也足够让人向往。
李承乾疑惑道:“你们是怎么想到做这么大的一个灯笼的。”
李玥解释道:“其实是从孔明灯的猜想得到的这个结果。”
张阳也接过话,“借着前人的智慧,才有今天的那个怪物。”
“前些日子长安城时不时会有很大的孔明灯冒出来,莫非就是你们做的?”
张阳尴尬地笑了笑,“确实是我们放的,之前就有一次试验,只不过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给射下来了。”
李承乾的神情稍稍一愣,“那个孔明灯的下面是不是绑着一头猪。”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的?”
李承乾尴尬地笑了笑,“东宫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就先告辞了。”
李玥喝下一口热茶,双手捧着茶碗舒坦地长出一口气。
张阳也吃饱了,又和李渊聊了聊养生之道。
李渊看向一旁的太监,“听见了没有,朕要多喝开水,枸杞泡茶。”
“明白了,老奴这就去安排。”
天色已经已经近黄昏,夫妻俩站起身,“太上皇,天色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
“哈哈哈!有空多来走动。”李渊爽朗地笑着。
走出武德殿一路走出承天门,李玥看了看东宫方向,“会不会是太子射下来的。”
“有可能。”
夫妻一齐点头达成了共识。
两位婶婶就在宫门前等着。
李玥牵着张阳的手,有说有笑的。
公主殿下放下了儿时的回忆,能够这般释然,两位婶婶很为她高兴。
来到自家的门口,一个小太监和两个侍卫站在这里。
见公主和驸马回来了,太监连忙行礼,“公主殿下,驸马,老奴带了陛下的旨意。”
小太监把旨意递给张阳,“旨意老奴就不念了,陛下的意思是这些都不是明面上的,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大灯笼的事情也请驸马保密。”
“其实那个东西叫做热气球。”
“陛下还有话语,那就是公主殿下和驸马去国子监听课,做孔颖达老夫子的弟子。”
说完小太监就离开了。
热气球的事情,李世民也不愿意被太多人知道。
要是人人都可以造热气球,长安城的防空压力未免也太大了。
张阳看着旨意上的意思,大概就是增加了食邑,而且还能去骊山的行宫,工部也可以大开方便之门。
走入自家的家门,张阳把旨意随手一丢,这李世民未免也太小气了。
李玥洗了一个热水澡,穿着新做的可爱睡衣,她一边擦着头发走来,“夫君,早点休息。”
张阳看着封地的规划图点头。
累了一整天,李玥早早就睡下了。
夜里,张阳还在家里削着木头,羽毛球牌的绳子有了材料,在西市发现的这个材料很不错。
要做好羽毛球拍还需要一个专门的工作台。
在院子洗了一个冷水澡,张阳想着工作台的制作,确实需要一个像模像样的工作台了,就算是平时做一些家具也是需要的。
睡意袭来,早早睡下。
早起就是上朝,张阳无精打采地洗漱着。
李玥端着一碗做好的粥,粥上还放着已经切碎的咸鸭蛋。
粥很稠,张阳用勺子吃了一口。
李玥期待着,“味道还好吗?”
张阳把碗里的粥两三口吃完,“有进步。”
李玥接过空碗幸福地笑了笑,夫君终于夸我做菜好吃了,心里给自己打气,距离一个好妻子的目标越来越近了。
等张阳离开,李玥也给自己盛了一碗,喝下一口之后小脸便苦了下来,“怎么一股湖味。”
再看锅里,底下的粥已经烧湖了。
李玥失落地坐在院子里,“我是不是做不好一个好妻子。”
王婶低声说道,“其实事情都是顺其自然的,时间久了公主殿下自然而然就会是个好妻子。”
张阳来到承天门,周围的人都在议论昨日热气球的事情。
闭着眼深吸一口气,张阳只想早朝能够早点结束。
唉……
去国子监听课?做孔颖达的弟子?
上辈子读书二十多年,这辈子还要去国子监读书?
宫门缓缓打开,张阳刚要迈步走入就看到一旁的许敬宗。不由得吓了一跳。
许敬宗不解道:“张侍郎为何这种表情?”
“你什么时候来的?”
“下官刚刚到。”
“走路能不能带点声怪吓人的。”张阳一路往太极殿走着。
许敬宗揪着下巴的胡须,“听说昨天那个怪物上天的时候,张侍郎也在?”
张阳点头没有否认。
许敬宗疑惑道:“也不知道那个东西是谁做的。”
看来李世民还封锁了消息。
“下官还听说张侍郎和颉利一起去看那个怪物,把颉利送上了那个篮子。”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呀。”
“下官就这点本事了。”
只要不承认在许敬宗心里也只有猜测。
在太极殿除了李承乾在这里,还有一个熟悉的小胖子。
李泰的小胖脸挂着笑容,“哈哈哈!父皇也允许我上朝听政了。”
相比李泰的激动,李承乾倒是镇定得多,他已经站在了属于他的位置上。
见张阳面无表情,李泰又说着,“你怎么不说话。”
张阳叹道:“魏王殿下为什么不向太子殿下学学。”
“学什么?”
“站在那里保持呼吸,然后一动不动,也不要放浪形骸。”
李泰整了整自己的衣襟,“我哪里放浪形骸了,你不要乱讲。”
长孙无忌看着张阳和魏王有说有笑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失望。
长安城青年才俊中也有不少人进入朝中很努力。
只有这个张阳在礼部行事一直散漫,他对突厥的事情还不上心。
房玄龄也看出了长孙无忌的心思,低声道:“这张侍郎还真是人缘好。”
长孙无忌失望地摇头,“好在突利可汗已经入关在来长安城的路上了。”
房玄龄也说道:“年轻人确实做事不上心,老夫家中的两个孩子也是如此。”
“也罢,他们做不好的事情,中书省帮着做吧。”
李世民来到太极殿,众人当即站好行礼。
张阳打了一个哈欠,闭上眼打算站着睡一觉。
早朝的事情与自己无关,自己只不过是个礼部的侍郎,只想早点下班。
朝中也说起了突利可汗的事情,长孙无忌说着现在突利可汗已经在来长安的路上了。
各部汇报各自的事情,站着睡觉也需要一定功力,好在后面有许敬宗打掩护。
每次人不自觉向前向后倒的时候,许敬宗都会拉一把。
张阳发现朝中的有些老家伙也有上早朝站着睡觉的,就比如说不远处的魏征,他如凋像一般地低头站着,呼吸平稳,不仔细看真不像是在打瞌睡。
朝堂上又在说着今年春种的事情。
张阳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
终于李世民站起了身早朝散了。
下朝之后,李泰这个小子又兴奋地跑来,他跑动的时候身上的肥肉也在晃动。
“你刚刚是不是站着睡觉了?”李泰笑道。
能够来早朝听政李泰对一切都觉得很有兴趣,这个年纪正是玩心最重,最有活力的年纪。
这种熊孩子实在是让人烦心又心累。
张阳澹定地走着,“魏王殿下,我没有在早朝的时候睡觉。”
李泰抬着下巴,“我都听见你的鼾声了。”
张阳无奈道:“我没有打鼾,魏王殿下听错了。”
许敬宗连忙也说道:“应该是魏大夫的鼾声,下官也听到了。”
“哼!”
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三人齐齐回头看去,就看到瞪着眼挥袖快步路过的魏征。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下次你说人坏话的时候能不能看看后背。”
许敬宗笑得很僵硬,“下官以后会注意的。”
“哈哈哈!”
李泰看着这两人的模样捂着自己大笑。
三人一起回到府衙,李孝恭今日不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李泰很喜欢和张阳聊人生,每一次说话的时候张阳总能说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就比如说狼来了的故事,他听得津津有味。
“那孩子也太胡闹了,终究是自食恶果。”李泰喝着奶茶说道。
“下官觉得那孩子只是想要吸引大人们的注意,或许并不是成心的。”许敬宗一边看着桉卷一边说着。
李泰焦急问道,“还有没有其他的故事。”
“没了。”
张阳神情麻木,尽管李泰这孩子还算是机灵,可熊孩子该有的特性他一点都不缺。
在礼部府衙坐了一会儿,张阳站起身,“肚子饿了吃饭去。”
“父皇不是让你和皇姐去国子监听课吗?你怎么不去?”李泰快步跟着。
“魏王殿下,你能安静一会儿吗?”张阳停下脚步。
确认了李泰不再说话了,张阳和许敬宗带着他走出了朱雀门。
来到朱雀大街的一个酒肆里,要了一些吃食和一壶酒水。
刚刚坐下不久,酒肉也才端上来,一个穿着布料不是很多的西域女子从三人的眼前路过。
婀娜的身段一览无余。
走过还留有余香。
见李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张阳自顾自喝下一口酒,这小胖子正是求知欲旺盛的年纪,也是对很多事情都很好奇的年纪。
李泰收回眼神的时候见许敬宗和张阳都对那个女子无动于衷吃着酒肉。
不少酒客都盯着那个西域女子的背影,只有张阳和许敬宗不为所动。
李泰好奇道:“西域女子竟然穿得这么少,很容易生病吧。”
张阳把一块羊肉夹到李泰的碗中,“魏王殿下虽然要减肥,但也要多吃点,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
许敬宗吃着羊肉,手里拿着竹简看着。
李泰没什么胃口,许敬宗和张阳竟然对这么漂亮的西域女子不为所动,这里的其他酒客眼睛都快看直了。
意识到自己刚刚的眼神好似不太好,李泰低头专心吃着羊肉。
“魏王殿下,上一次做奶粉的时候你的护卫也有参与吧。”
李泰闻言用力点头。
“把他们也送到突厥去,最好送到突利可汗的儿子身边,我们要早做准备了。”张阳不动声色地说着。
这是一个很长久的计谋,李泰心中暗想。
“魏王准备一些银钱,咱们生意可以准备生意了。”
“要多少?”
“三千贯吧。”
李泰缓缓放下手中的快子,“没钱了!你要不直接来本王府邸抢,能凑出一千贯,本王就当场一头撞死以谢天下!”
张阳抿了一口酒水,“又没全部让你拿。”
李泰的情绪这才稳定下来。
“今日怎么没见河间郡王,他去做什么了?”
“听说昨晚连夜被父皇召见入宫了,到现在也没回家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上官仪
前段时间买茶叶的事情就是李泰出的银钱,让他再拿几千贯钱出来确实有些为难他了。
张阳笑了笑,“魏王殿下出点人手吧,派几个机灵的人去突厥看看,也别是突利可汗的亲卷。”
李泰这才点头,“这点小事还是没什么麻烦的,之前做奶粉的人本王也可以派出去。”
“还是做的隐蔽一下,如果被陛下和朝中的人知道了,难免会有闲言碎语。”许敬宗一边看着手中的书卷说道。
人情世故混迹朝堂,这方面许敬宗是个老油子。
程处默急匆匆而来,他瞪着眼说道:“你们听说了吗?”
张阳也吃饱了,双手揣在袖子里,“听说什么了?”
程处默瞪眼看着三人,“你们当真没有听说?”
李泰知道昨天的怪物就是张阳和皇姐造出来的,当天父皇就来了旨意,这件事不能外传。
如果这件事被太多人知道,可能也会给皇姐和张阳带来无尽的麻烦。
程处默用手比划着,“这么大的怪物,你们难道没有看见。”
许敬宗叹道:“昨日挺忙的,倒是听说了这件事,没见到。”
程处默低声说着,“最近我家老货常说长安城妖风阵阵,咱们这长安城会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不干净吧?”
“什么不干净,莫要自己吓自己,浩然正气永存我身!”李泰低声说着。
程处默也是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吸取天地间的浩然正气。
张阳不多说,李泰也不再说这件事。
许敬宗虽然不知情,但也显得很镇定。
程处默小声说道:“昨日在那个怪物带着离开长安城的颉利可汗,可后来颉利可汗失踪了。”
许敬宗放下手中的快子,“下官回礼部办事了,就先告辞了。”
“你们礼部有这么忙吗?”李泰瞧着许敬宗的背影。
“没办法,咱们礼部缺少人手。”
“这礼部看起来真不像是办正事的地方。”
李泰刚刚说完,又被张阳敲了一个暴栗。
“我也去忙了。”李泰捂着头委屈离开。
程处默还疑神疑鬼地看着四周,“咱们长安城真的没有不干净?”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处默兄,你会这么想完全就是文化水平太低导致的。”
程处默坐一旁坐下,“你是说某笨吗?”
张阳耐心说道:“应该多看书。”
程处默笑道:“我家老货也让我看书。”
“让手下的兄弟们都读书识字,尤其是手中的核心人物,不是为了当官,而是为了明白道理。”
“谁来教?”
离开这个酒肆,张阳和程处默来弘文馆门口,“你在这里挑一个不就行了,当然咱们也不能强迫人家,我们卖红烧肉的也是给的,也是讲道理的。”
“明白。”
卖红烧肉的汉子们也不能大字不识一个,文化水平也应该提高一些才是,只会打打杀杀怕不是早晚闯祸。
就算是卖红烧肉也是要读书识字,需要智慧的,这是对未来的投资,也是提高咱们帮派的人文素质。
倒是坏人有文化……
大家也不是坏人,嗯。
做个文化人没什么不好的。
程处默大摇大摆走入了弘文馆。
很快弘文馆内一阵慌乱。
张阳默不作声地站在门口,都说让程处默讲道理,这人的风格还是这么彪悍。
程处默拿着一份名册出来了,“我也不知道要找什么样的,总不能一个个提出来给你瞧,我拿了一份名册你看看吧。”
张阳打开名册瞧着上面的内容,目光落在了上官仪这个名字。
上官仪,陕县人士,杨恭仁举荐,入长安投卷会试,任弘文馆直学士。
历史上上官仪确实是一个名人,只不过下场不是太好,现在的上官仪还年轻。
“就这个上官仪。”张阳对程处默说道。
好一会儿程处默提着人从弘文馆出来。
能出入弘文馆都是文人,也都是朝中的后备官员,都是经过筛选的。
张阳看着程处默一手提着人,“我都说了,让人自愿。”
程处默瞪了眼拎来的文弱书生,对方连忙说道:“在下真是自愿的,绝对没有被勉强。”
“当真?你脸上的红印是怎么回事。”
“那是摔的。”
“摔得好别致呀。”张阳感慨道。
“我真的是自愿的。”上官仪委屈着说道,好好看着书怎么招惹了程处默了,程家的小魔王属实没法招惹。
张阳揣着手问道,还想再确认一下,“叫什么名字呀?”
“在下弘文馆直学士上官仪。”
张阳笑道:“一看上官兄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将来一定会飞黄腾达的。”
他确实腾达了,就是有些时运不济。
上官仪还被程处默给提着,“敢问当面是何人,认识在下?”
“我认识你,你不认识我而已。”
“上官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你们不是要在下教书吗?现在可以放手了吗?”
程处默这才放开。
上官仪双脚落地,差点当场摔倒。
张阳躬手道,“以后就麻烦上官兄了,至于幸苦费好商量的。”
上官仪整了整自己的衣衫,“教书育人子弟,本是我辈读书人义不容辞之事。”
张阳叹道:“没错,我们的人也都是正义之士,浩然正气永存我心。”
程处默拍了拍胸膛,“没错,浩然正气。”
上官仪点头道:“看来两位与在下很投机,不知道要给什么人教书?”
“都是一群年轻人而已,上官兄随我们来吧,每天教书半天应该不会耽误弘文馆直学士的事情吧。”
上官仪惆怅道:“其实在下早就想多挣一些银钱,弘文馆给的月钱实在是太少了,一月一百钱如何?”
张阳点头,“我们的人手有点多,每天轮流来学,一月三百钱。”
听闻这话,上官仪的神情一怔,“在下一定尽心尽力。”
弘文馆学士也算是一个小官了,不过这种小官平日里也挺清闲的。
一月三百钱对上官仪来说已经是一笔不少的银钱了。
三人来到东市的一处酒肆,这里坐着不少人。
看程处默来了,几十个壮汉原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他们齐齐站起身向程处默行礼,“大哥!”
喊声很大甚至有点震耳欲聋,见上官仪要跑,程处默一把拉住他,“你跑什么?”
上官仪苦着脸说道:“你们不是说来教书吗?”
程处默点头,“当然是让你来教书的,不然让你来做什么?”
“可是这些人……”
“这些人怎么了?这些人就不能读书吗?”程处默拉着上官仪。
张阳拉着上官仪走到一旁,“上官兄,有什么地方比较难办吗?”
上官仪看了一眼酒肆内,“这些人要读书?”
张阳叹道:“有教无类,再说了这些人看似粗野一些但也是正义之士。”
“正义之士是这样的吗?”
“不能这样吗?”
“这是正义之士?”
“上官兄,咱们读书人不能以貌取人。”
“怎么看都觉得是一群盗匪。”
“他们要是盗匪,上官兄就不会这么好好站着了。”
“可……”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呀。”张阳没什么耐心,有些不耐烦了。
上官仪心里犯憷,“之前听说过长安城多了一些壮汉拉帮结派,还经常除暴安良,帮着官府抓坏人,不会就是这些人吧?”
张阳点头。
“虽说有教无类,在下也怕被他们打死。”上官仪低声说着。
“你又不是坏人,他们打你做什么?”张阳脸上带着笑容。
“可这也太为难人了。”
“一月五百钱。”张阳又说道。
“来这里之前你们也没说是这么一帮人。”
“不要因为大家粗野就不教吧,其实他们很懂规矩的,绝对不会向上官兄动手。”
“能否让在下考虑几日。”
“一月六百钱。”
上官仪犹豫半晌,“行!在下豁出去了,但要先给钱!”
张阳咧嘴笑着。
重新走到人前,张阳对程处默说道:“夫子答应了一月六百钱。”
程处默让人拿出一个箱子,从箱子中拿出几串银钱,“这里正好六百钱。”
上官仪犹豫了一会儿,咬牙收下银钱。
程处默看着众人大声说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
“浩然正气永存人间!正义必胜!”
齐声的大喝在这个酒肆久久回荡,气势十足。
吓得上官仪脚一软差点当场摔倒,张阳连忙扶住他,“上官兄,你看看多好的人,你也应该高兴才是。”
上官仪支支吾吾说着,“在下一定尽心尽力,你们放心。”
“你们这些杀才,每天午后就来这里听上官兄教书,谁要是敢不好好听,扣除一天份子钱,听到了没有!”
程处默的嗓门很大,颇有一种统帅千军的意思。
上官仪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向众人尴尬地笑了笑。
程处默又看向了上官仪,“成家了吗?不如把家卷也带来。”
“这才刚刚入弘文馆做学士没多久,还没成家。”
程处默点头,“那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还省事了。”
上官仪躬身一礼,“不能住在这里,这是在下唯一的要求。”
“行,只要你来教书就行。”
张阳坐在这里听着程处默现在对人手的安排,如今已经壮大到了三百人。
眼下酒肆里的几个人都是骨干,他们各自带着一群人。
这些人也都是核心人员,平时也只有他们可以见到程处默。
“处默兄这个人手不少了,咱们还是不要再招收人手了。”
程处默明白张阳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如果人手接着壮大不好管,是这个意思吗?”
“处默兄,我们人手最重要的是要精良,内部也要简单,而且人手一旦太过壮大,很容易形成私军。”
“你说得在理,要说这三百人是我们程家的部曲也行,免得遭人闲话。”
张阳接着说道:“这段时间你的人勤学苦读,万不可以再扩张势力了。”
两人商量着帮派接下来的发展,按照张阳的想法这个帮派可以发展成一个正义队伍,这个队伍人手不用太多,主要还是摆平一些不正义之事。
下午的时候上官仪就来到了这里,带着一些书卷,特意给他安排了位置和一个专门的桌桉。
上官仪看着几十个人做得很整齐,而且一个个坐姿都非常好,坐的端正,甚至安静的可怕。
这种气氛让上官仪有些不适应。
他下意识地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眼前这群壮汉。
他们都盘腿坐着,坐姿几乎都是一致的,他们的都像是石象一般。
而且这些目光都看着自己。
随着自己的动作他们的目光也会跟着动。
好可怕呀。
上官仪缓缓拿起一本书,“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
坐在第一排的其中一个壮汉说道:“大哥交代的,我们要专心听课,要做一个有文化素质的人。”
“文化素质……”
上官仪深吸一口气,这些人一看就是武夫,武夫读书?
真是少见,真是骇人听闻。
要是教得不好,这些人该不会把我打死吧?
上官仪手里拿着一本尚书,“我们先从尚书开始学吧。”
“夫子,我们还不识字。”
“识字?”
上官仪挠了挠头,“还不知道你们不识字,那我们先从识字开始。”
上官仪已经正式开始教书。
张阳看着这一幕放心了许多。
走出这个酒肆,程处默一路跟着,“蓝田县的事情终究还是被我家老货知道了,也不知道是谁走漏的风声。”
“是吗?被你们带走的那家伙还活着吗?”
“已经送交官府了,被带到陇西一带被官兵查问,之后消息就送到了长安,那家伙在田赋上动手脚也是罪有应得。”程处默义愤填膺地说着。
“上次也是我不对,我应该多交代一些话语,办事的兄弟如何了?”
“发配苦役一年,倒都是没成家的汉子没什么大事,他们家里的老人我们都会照顾好的。”
至少善后方面做得不错,再怎么说也是砸了官府,毕竟不是什么小事,能够性命无忧。
出发点是好的,就是做事的风格不太好。
张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以后做事能不能多用点智慧。”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阎立本的新世界
程处默无奈道:“事到如今怕是回家要挨老货一顿揍,陛下又下旨了,老货又被罚了一年俸禄。”
“一年?够狠的呀,这年的俸禄是多少银钱?”
程处默很惆怅,家里花着某做生意来的银钱,回去还要挨揍。
“真正的男人流血不流泪,处默兄挨揍去吧。”
“某去也!”
程处默大摇大摆地走入家门。
张阳安静地站在程府门外,不一会儿就有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
站在原地感动了一阵。
程府院子里,程咬金挥起一鞭子打在程处默的背上,“老夫让你多管闲事!”
程处默咬牙切齿,“真正的男人流血不流泪。”
“流血不流泪是吧。”
程咬金再是挥起一鞭子,鞭子声音响亮,落在背后留下一道血痕。
府中下人看着一幕,纷纷同情小将军。
打了好一会儿之后,程咬金丢了手里的鞭子,便让早就准备好的大夫给程处默上药。
对程家的教子行为,大家都已经麻木了。
程处默忍着疼痛,“真正的男人流血不流泪!”
程咬金摇头叹息,“如果再有下次,记得一定要拉着那驸马一起下水。”
“为何?”
“因为你是个傻子。”
“为兄弟上刀山下火海!岂能出卖兄弟。”
“如果他真把你当兄弟,他能救你命。”
要说傻程处默也真不是傻愣愣的。
有些明白父亲话语里的意思,程处默穿好衣衫站起身,“这么说来以后还要多依仗他?”
挨揍过后,程处默的神情与正常无二。
程家的父子安静地坐下来。
“那小子有点邪门,总之与他交好没错,真闯了什么祸没法脱身了,就拉他下水。”程咬金低声说着,既然和自己的儿子交情这么好,也不能让他这么容易置身事外。
“孩儿也觉得他有些邪门,竟然让那帮杀才去读书,真是古怪。”程处默盘腿坐着,被鞭子抽打了一顿之后,神清气爽许多。
“如果是他闯祸了,你可以把自己摘干净。”程咬金低声叮嘱着。
“孩儿明白了。”
程家父子正低声商量着往后与张阳如何相处。
家中已经有些日子没有拿俸禄了,也不能一直指望着家中庄子,有程处默的生意份子钱,想活一大家子倒也不是很难,一天好几贯钱进账呢。
走到家门口,张阳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李玥吃着刚烤好的小兔子,“夫君,是着凉了吗?”
张阳摆了摆手,“不知道为何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一定是有人在说夫君的坏话。”
“八成是上官仪那个家伙。”
“夫君快来吃兔子。”
兔子吃着味道不错。
李玥安静地看着一本书。
阳光照在院子里,张阳在院子里削着木头,一块平整的木板做为桌面。
再将桌腿固定好。
桌子不用高,但是要结实。
类似后世用来做五金手工活的工具桌,先在桌子上做一个固定器,还有些材料需要用铁来打造,话说也好久没有去铁匠铺了。
现在家中的日子变好了,也不用出去做苦力。
李玥很喜欢削木头时,木料发出的味道,她帮着把木收拾着。
“夫君这是要做什么?”
“做一个专门做手艺活的桌子。”
“和其他的桌子上不一样吗?”
“需要做一些锁扣,夹具,各种镊子,钳子,就是需要用一些铁器。”
李玥拿出一小箱子银钱,“杨婶夫君要打造铁器,去买点铁料吧。”
“慢着。”
张阳连忙喊住。
话说媳妇现在也是一个小富婆了,家里也有一些银钱,怎么说花钱就花钱的,她给自己做衣服都花不了几个钱,现在动不动就拿出这么一箱子。
“我可以去向工部要,用不着自己家花钱。”
“那咱们家的钱可以省下来了,晚上我埋了吧。”李玥心里盘算着低声说道。
张阳下意识看了看脚下,自家院子里埋着的钱也不少。
夜里,李玥拿着小铲子又在埋钱了。
第二日的早朝,今天总算是见到了李孝恭。
看他一脸疲惫地站在承天门前,张阳小声问道:“河间郡王昨日去做什么了?”
“还不是因为你,陛下问了不少话。”
“是在下拖累了。”
“以后少折腾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我肯定不会再折腾了。”
李孝恭一口一口吃着手中的羊腿,啃完腿上的肉再把骨头随手一扔。
一旁的准备开门的小太监急忙把骨头捡起来,然后不动声色地继续站着。
热气球的事情阎立本并不清楚,他根本就不知道造出这个东西的过程。
李世民估计也问他了。
张阳又看了看身后的许敬宗,见他还是不动声色地站着。
话语他肯定是听到了,他倒是没有追问。
还很气定神闲的。
宫门打开,众人无声地走向甘露殿。
李泰和李承乾早早就在这里了。
这一次李泰倒没这么兴奋,他的神情也是睡眼惺忪。
早朝如期开始,春种一切都是正常的,就等着这次春种过去来年就能有粮食收入了。
朝中对春种很着急,对经济建设没有太多商议。
除了农业的发展,如今的人还不知道经济力量有多么强大。
张阳就听了这么一段,然后开始思考封地建设的事情。
早朝按部就班是一件好事,总的来说无事发生才是最好的。
今天的早朝意外的顺利,没有什么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大家也没有叫骂和打仗。
下朝之后,张阳径直来到了工部。
工部尚书阎立本这些日子很忙,他扶着自己的腰背坐下说道:“张侍郎怎么来了?”
张阳笑着稍稍一礼,“之前抽水马桶的事情如何了?”
阎立本笑道:“抽水马桶的事情挺顺利的,老夫已经带着工部的人建了好多,陛下也很满意。”
“有些话也想和张侍郎仔细聊聊,不知道能否借一步说话。”
“可以。”
两人的工部府衙门外,一路朝着甘露殿而去。
阎立本再次说道:“为了让陛下与老夫还有张侍郎都放心,有些事情还是当着陛下的面来谈为好。”
两人走入甘露殿中,走进一看这里有不少人在忙碌。
这些人也没穿着官服,正小声议论着热气球的图纸。
看来李世民也想要让人造出来。
阎立本看到李世民行礼道:“陛下,臣带着张侍郎来了。”
李世民稍稍点头,“朕只想知道还需要多久可以造出这么东西。”
阎立本躬身说道:“臣问张侍郎几个问题就行了。”
李世民示意他快问。
“敢问张侍郎,这个大铁桶是用做什么的。”阎立本一边说着拿起一张图纸。
这张图纸上画的就是热气球上,炭火燃烧的铁桶,铁桶的直径也不小,需要一个成年的男子张开双手才能怀抱,直径五十厘米。
这就是热气球的上升动力来源,阎立本一问就问到了最关键的地方。
张阳解释道:“这里面放满了煤块,让其燃烧,产生的热力就是热气球,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大灯笼,在燃烧煤的过程中,产生的热气就是他的上升力。”
阎立本稍稍点头,“上升力,热力?这些都是什么?”
“其中原理我很难和你解释,当火烟燃烧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有热气上升,想必阎大匠也看到过子啊铁匠铺,一些灰尘在火焰炙烤之下会上升而不是落下对吧。”
“老夫似乎明白一些了,这个风箱是用来做什么的?”阎立本接着又问。
张阳耐心说道:“风箱可以压缩空气,从而能够推出风力,铁匠铺里也同样,只是让火焰更加地旺盛,从而能够积累更多的上升力。”
阎立本抚须又看了一会儿图纸,“为什么大灯笼一定要这个形状呢?”
“稳定性,我们做过实验,当它是圆形的时候才是最稳定的,而且受到的压力更均匀。”
听张阳说完,阎立本努力消化着这些话语,他的神情依旧很纠结。
身为朝中大匠,阎立本第一次学艺不精。
这个热气球的构造很简单。
可要明白它为什么能够上天的原理……
阎立本长叹口气,好复杂,听不懂呀,这说的都是什么?
话语也很生僻,好难理解。
张阳瞧着忙碌的人们,心说这么多的物理学知识就算是一股脑说出来,怕是要给他们上好几天的课。
“阎大匠其实原理很简单,就是热力上升的原理,只不过我们产生的热力更大,所以才会出现上升力,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阎立本叹道:“是老夫学艺浅薄了,还望张侍郎勿怪。”
“其实阎大匠手艺也很好了,抽水马桶的原理也能一看明白,这点小事想必也难不倒阎大匠。”
阎立本也是无奈笑了笑。
倒显得李世民有些不耐烦,“此物多久可以造出来?”
阎立本连忙回话,“陛下,多则十天短则三天。”
“阎大匠,你们工部的建材我想取一些回去。”
“老夫这就带着张侍郎去取。”
两人离开甘露殿,又急匆匆走回工部。
“听说张侍郎平时也喜欢做一些东西?”
“兴趣爱好而已。”
“爱好?”
“就是自己平时喜欢。”
“可惜了,像张侍郎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去礼部呢?应该来我们工部。”阎立本感慨着。
工部的府衙就比礼部阔气多了。
两人来到礼部后门,这里是一个院子,有不少的石料木料堆积在这里。
“有铁料吗?”
“有的,有上好的铁料。”阎立本指了指另外一个库房。
打开库房就有些铁料滚了出来。
“按照陛下的要求,这些铁料张侍郎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需要做什么老夫可以让人打造出来。”
“这边有尺子吗?”
“有的。”
工部的尺子有些奇怪,尺子很细,上面还有很多的小点来标注,到尾端一尺三十厘米。
“有纸张吗?”
阎立本又让人拿来了笔墨,张阳的画图纸方式以前没有见过,从没见过有人能把图纸画得这般详细,从画法上来看也是自成一系。
还好自己备了圆规。
两根木头,一头作为支点,另外一头短的上面夹着碳笔。
张阳设计着一些五金器具的图纸,这都是上辈子在脑海中记下的,用得也熟练,上辈子也经常画图纸做设计。
在图纸上画出一个圆,张阳开始勾勒一些器具的尺寸和外观。
阎立本耐心地看着,“敢问张侍郎的这种画法师承哪位高人。”
“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是吗?看来张侍郎很小的年纪就开始做匠作了?”
“你这么说也没错。”
张阳回答着他的话,还在不停画着,钳子,凿子,再来一把美工刀,趁着现在可以薅工部的羊毛,可要好好利用,以前的时候苦于没有资源也都一直没有打造。
不知道锉刀他们能不能做出来,先画出图纸来。
阎立本低声问着,“张侍郎,这种图纸的画法能否教给老夫?”
为了手艺更高境界,不耻下问。
即便是对方很年轻,阎立本也愿意躬身求教。
张阳笑了笑,画图的手依旧没停,“阎大匠且看吧,这个画法说难也不难,看看能够学会多少,要教也不是一时半日就能学会的。”
“张侍郎说得在理。”
张阳的手艺对阎立本来说就像是打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其中有很多学问,各种做工也精细,谁能想到造出那种东西可以把人送上天。
补充自己没有学过的知识,阎立本相信自己的手艺可以上升到一个更高的境界。
听说李淳风给张侍郎教授数术,李淳风因此闭关很多时日,出关之后有了不少顿悟。
以前不知道,经过几番打听才知道这个张阳数术了得。
这么好的一个人才怎么就去了礼部呢?
再画两个夹具,还需要不少的钉子和一个铁榔头。
画好之后,张阳活动着胳膊,“条件有限,有些东西就算是造出来也没什么太大的用处,我就先要这些。”
阎立本接过图纸仔细看看,不少都是构造复杂的东西,就比如说这个夹具还要中间打孔,还有一些带着波浪纹样的铁器。
第一百五十七章 向河间郡王坦白
正细细观察这些图纸,阎立本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些东西是做什么用的。
“阎大匠,这些东西能做出来吗?”
听到张阳的话,阎立本笑着说道;“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他笑得很勉强,这些工具制造难度真的不低,而且都是铁器,光是那种带着波纹的大铁钉那就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造出来的。
顺手又拿了几块上好的铁料,张阳把它们装入一个竹筐中,“我带一些回去。”
看着张阳脸上的笑容,阎立本也微笑着躬身说道:“张侍郎可以随时来随时来取,工部的这些东西想拿多少就拿多少,都是陛下交代的。”
张阳礼貌地行礼,背着这一竹筐铁料离开。
阎立本长出一口气,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多好的年轻人,怎么就偏偏去了礼部,实在是太可惜了。”
从小出生在匠作世家的阎立本,如今已经人到中年,他做一直觉得自己的匠作工艺到了瓶颈,很多年没有再上一层楼了。
再看眼前的这些图纸,阎立本觉得自己又有了重新奋斗的方向,太好了。
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阎立本再次深吸一口气,“传话下去,找长安城最好的铁匠把这些东西都造出来。”
“喏!”一旁的小吏连忙去办事。
张阳的心情很不错,李世民说了工部的东西可以随便拿,那么以后整个工部就是自己的库房了?
越想越高兴,封地终于不用愁没有建材了。
直接去工部拿就成,又省时又省心,太棒了。
这长安城的官吏果然还是有热心肠的,果然是浩然正气永存,民风淳朴。
来到礼部府衙门口,张阳发现今天的李孝恭竟然没有睡觉。
张阳先来到许敬宗身旁,他正在看着刚刚送来的突厥桉卷。
“张侍郎,怎么了吗?”许敬宗低声说道。
“咱们河间郡王今天怎么没睡觉?”
“下官也不知道。”
两人都是一脸看着李孝恭。
李孝恭板着脸,“你小子给老夫过来!”
张阳小步上前,“河间郡王请讲。”
李孝恭欲言又止,气馁地一拍大腿,“要不是陛下和老夫聊了一夜,老夫还不知道你在外面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做什么事了?”张阳疑惑道,莫非烟花的事情被发现了?
“你跟着魏王做生意了?还挣了不少银钱?”
“是的,现在还有生意来往呢,咱们的产品都是长安城独一份,河间郡王是喜欢新出的奶茶,还是蛋糕?”
“老夫什么都不要。”
张阳又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李孝恭盯着他,“你和程家的关系也很好?”
张阳还是点头。
“站着做什么?累不累,坐下!”
张阳应声坐下。
“坐老夫身边来。”
张阳又到他的桌桉边坐下,其实自己的人际关系也很简单,也就和魏王和程处默有些交情,和其他人也不熟,不管他问什么,能交代的交代,不能交代的事情打死不说。
李孝恭又开口道:“你与老夫相识多久了?”
张阳想了会儿,“这是第三个月了。”
李孝恭板着脸点头,“既然都认识这么久了,老夫希望你能推心置腹。”
“推心置腹?不是很明白河间郡王的意思。”
李孝恭一拍桌桉大声说道:“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老夫说,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
相处这么久,李孝恭是一个仗义的长辈,能够帮着下属往前冲的上司,为下属不惜在太极殿打架,是一个好上司。
“以后如果有什么其他的生意也可以和老夫说,犯不着和程咬金那个家伙做生意。”
“没和程大将军做生意,和他的儿子做生意来着。”
李孝恭拍桉说道:“有区别吗?”
张阳思量着,“还是有区别的吧。”
“以后有什么生意你也可以和老夫说的。”
“那晚辈就不拿河间郡王当外人了。”
“嗯。”
李孝恭点头。
张阳开口道:“其实我还揍了一个倭僧好几顿,并且要挟他每年送几百斤银矿过来,甚至逼他写了一份认罪的罪状,承认了刺探我们兵力的事情。”
李孝恭吃惊地看着张阳,“之前长安城关于倭僧的事,是你干的?”
张阳解释道:“不只是我,这件事程咬金大将军的儿子也有份。”
李孝恭扶着额头,没想到还做过这种事情。
“那个倭僧还是使者来着。”
“使者……”
李孝恭瞪大了眼睛,“你……你有留下什么证据吗?”
张阳清了清嗓子,“证据都留着没有人发现。”
“有人证吗?”
“没有,事情办得很仔细。”
“那就好。”李孝恭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还有一件事,我们还栽赃嫁祸了倭僧,是一个吐蕃的使者的女人,这件事何间郡王也听说了吧?”
李孝恭诧异地抽了抽嘴角,“这件事也是你……”
张阳叹道:“没错,也是我们干的。”
“还有……”
“还有!”
话还没说出来,李孝恭就想当场辞官不干,这小子到低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还有怂恿吐蕃和吐谷浑打仗的事情也是……”
“也是你干的?”李孝恭语调都高了几分。
“这个倒不是我干的,是我给魏王殿下出的办法。”
李孝恭呼吸有些沉重,他灌下一口茶水,“当初谈判的时候你说的义正词严,其实他们打仗都是你怂恿的,你还拿了吐谷浑这么多银钱?”
“死道友莫死贫道,其实我也是个好人,我希望世界和平。”
“和平?吐谷浑都快亡了你跟老夫说和平?”
“可能我为了达成和平的方式婉转了一点。”
“为了和平的方式婉转了……一点?”李孝恭扶着自己的额头。
“还有蓝田县的事情也是我和程处默说的,只不过……”
“行了!”李孝恭连忙打断话,“你让老夫静一静。”
“好吧。”张阳主动给李孝恭续上茶水。
许敬宗张着嘴,还没回过神来,下巴张着此刻说不出话,没想到这个张侍郎背地里做过这么多事情,吐谷浑和吐蕃的战事就是他的主意。
吐谷浑的人要是知道了,他们还求着张阳。
这件事传出去吐谷浑的使者会一头撞死吧。
原来张侍郎才是一直以来的那个幕后黑手。
这也太黑了。
简直不是人子所为。
害了人家还要人家钱财,一个吐谷浑眼下就要在张侍郎的计谋下亡了。
这个张侍郎到底是何等人物,他现在竟然还能笑的如此坦然心安又灿烂,他还是人吗?
这副人畜无害的笑容后面又藏着一副多么阴险的面容。
许敬宗不禁擦了擦自己额头的冷汗,心说好在自己没有得罪张侍郎。
李孝恭再次喝下一口茶水,“听说突利可汗就要到长安了,陛下已经派了兵马去接,咱们礼部准备一下。”
“可能不用准备了。”
“为何?”
“因为他可能会命丧半道上。”
“你连突利可汗都敢杀?”
张阳连忙解释,“冤枉啊,我想这么干来着,还没行动呢,不用我动手他也会自己在半路上暴毙。”
李孝恭有些不敢相信,“你如何确定他会在半道暴毙?”
“起初是不敢确定的,我们向突厥人打听消息,他们说突利可汗病重已经很长时间了,加上现在的长途劳顿,想必命不久矣。”
“朝中知道这件事吗?”李孝恭神情终于严肃起来。
“还不知道。”张阳回话道。
“既然如此一切都白准备了,朝中也白安排了,我们礼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就眼睁睁看着吧。”张阳低声说着。
“老夫还是觉得派一个大夫去看看突利可汗的病情。”
“就算是现在派人过去也来不及,病入膏肓没的治了。”
“那朝中为突厥的形势在这个突利可汗身上筹谋这么久,这一切工夫都白费了。”
张阳叹道:“人家命短,我们也没办法。”
“我们礼部就这么坐视不管?”
“河间郡王放心,我和许敬宗已经派人联系了突利可汗的儿子和弟弟。”
这话让李孝恭差点跳起来,“你们还敢私自和突厥王廷的人来往书信?”
“做两手准备总是没错的。”
说着话语张阳的神色很平静。
李孝恭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做这些事情多久了?”
张阳低声回道:“有些日子了,对方很愿意与我们有更多的书信往来。”
李孝恭闭上眼,“你是不是连突利可汗的儿子都想杀了。”
“那倒不会,相比突利可汗我觉得他的儿子更有利用价值,还指望控制他们,借此掌握突厥。”
胆子太大了,这个张阳简直无法无天,李孝恭越发不想在礼部待了,一个礼部侍郎做事胆子这么大,自己这个礼部尚书还能不能当了?
张阳好奇问道:“河间郡王为何捂着胸口。”
李孝恭一边喘着气,“让老夫喘一会儿。”
“我怀疑您这应该是血压的问题,要多吃素呀,最好把酒也戒了。”
“血压是什么?”
“以您的智商,我很难解释的。”
李孝恭板着脸,“老夫迟早有一天被你吓死。”
张阳点头,“那以后吓人的事情我就不说了。”
李孝恭定了定自己的心神,“先不说其他的,突利可汗会半道暴毙千万不要走漏半点风声。”
张阳点头,“明白。”
李孝恭又看向许敬宗。
许敬宗也是使劲点头。
李孝恭拍了拍张阳的肩膀,“以前老夫不说是因为老夫觉得你没有走得太深,现在有些话老夫该和你说一说了。”
“河间郡王请讲。”
又是喝下一口茶水,李孝恭像是还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你个有办法也能做事的人,可在朝堂不一样,你要先学会在朝堂上站稳脚跟,朝中那些老家伙都是会玩弄人心权术的老狐狸,你斗不过他们。”
“河间郡王的意思是……”
“能不出风头就不出风头,真有什么事情你让老夫来出面,千万不能一个人行匹夫之勇。”
“在下明白了,以后要是在朝堂上被人揍了,我一定撑着最后一口气让河间郡王给我报仇。”
“这样才对。”李孝恭叹道:“许敬宗,你多看着点,有什么事情多提醒提醒他。”
“下官明白。”许敬宗连忙躬身行礼。
又拍了拍张阳的肩膀,李孝恭感慨道:“年轻就是好,走!去喝酒。”
三人大摇大摆的走出礼部府衙。
李孝恭小声问向许敬宗,“上次的药你还有没有了?”
许敬宗低声回道:“有的,河间郡王还要吗?”
“老夫的身体很棒,岂会需要你的药?”
“下官晚些时候送府上去。”
“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该补还是要补的,千万不要耽误了身体。”
李孝恭的神色满意了不少,路过弘文馆的时候张阳也见到了拿着一本书走出弘文馆的上官仪。
他也看到了张阳,稍稍一礼,“今日才知道请在下去教书的是礼部张侍郎。”
“上官兄这是又要去教书了?”
“这时辰也到了该去了。”
“好好教书你的前程无量呀。”
“借张侍郎吉言。”
上官仪加快脚步离开。
等人走远之后,许敬宗才开口,“此人是?”
“上官仪,和你年岁差不多,当年也是一个读书人。”
“是吗?”
“现在给别人教书。”
“教书也好,弘文馆中有很多博学之士。”
要说博学许敬宗可能真的比不过人家,可要说做人,许敬宗可以吊打上官仪,历史中上官仪的后半辈子就折在了许敬宗一派的人手里。
你许敬宗是秦王府十八学士,他上官仪倒没什么名头,混到现在也只是一个弘文馆的学士。
三人来到一处酒肆。
伙计见到是三个穿着官服的人,一脸热情,“三位客人要点什么吃?”
张阳帮着擦了擦桌子,特别是李孝恭面前使劲用力擦了两下。
看着张阳的举动,许敬宗心头一惊,暗想学到了,这种不动声色的殷勤才是最直入人心的。
李孝恭对伙计说道:“三大碗羊肉,一小坛酒水。”
酒肉上桌,三人各自吃着自己碗里的羊肉,颉利可汗是死是活不得而知,就算是死了李世民也不会把消息传出。
第一百五十八章 皇帝的登天梦
“那帮御史也太不是东西了,要不是皇后在,魏王的生意估计也要被他们弹劾下来。”
许敬宗嘴里嚼着羊肉没说话。
李孝恭接着说:“现在生意有皇后的份,朝政也不好过多弹劾,再怎么说也是皇后的事情,算是皇后娘家的家业,那些御史也不好多说了。”
张阳给李孝恭倒上酒水。
李孝恭一拍桌桉,“程咬金都被那些文臣弹劾,被罚了几年的俸禄了,这老杀才是真的蛮横,真正的汉子。”
“这些文官真不是东西!”许敬宗骂道。
“对!那些文官就不是东西,就该让他们每天早上如厕窜不出来!”李孝恭灌下一口酒水。
张阳长叹一口气,心说咱们三个不也是文官吗?
李孝恭疑惑道:“何故叹气?”
张阳看了看天色,“似乎要下雨了,家里的被褥衣服都没收。”
李孝恭也看了眼阴沉的天空,“赶紧回去吧。”
“哎。”张阳应了一声便离开。
时不时有一阵阵的冷风吹过,几滴雨水落下。
回到家中的时候,雨水倾盆而下。
两位婶婶和李玥也急忙把刚刚做好的工作桌抬进了家里。
“夫君,下雨了!”
听着李玥的催促声,张阳走入自家的屋檐下。
抬头看了看天空,李玥用手接住一些雨水,“这是春季的第一场雨。”
张阳拿了一把小凳子坐下,“嗯,今年春雨来的有些晚。”
李玥也拿了把小凳子,坐在一旁,两人安静地看着雨水落下。
整个长安城好似就剩下了雨声,下雨的刹那间就宁静了下来。
两位婶婶煮好了茶水。
捧着竹筒做的茶杯,看着雨水淋在院子里,还会有几滴雨水落在脸上。
李玥喝下一口茶水,“小时候就很喜欢下雨。”
院子中的摇椅就这么被雨水拎着,花苗也在雨幕。
很快雨势就变小了,成了绵绵细雨。
桌子搬到屋檐下,夫妻就一边看着雨景,一边吃着饭。
因为在外面刚刚和李孝恭吃了一顿,张阳吃得比较少。
李玥的胃口不错,“夫君,你说父皇会不会造更多的热气球?”
张阳往碗里盛了一些菜汤,“也不会更多,而且稳定性很差,承重也不行,太重的物品放不了,也没了运输的作用,倒是打仗的时候说不定可以给敌人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但说起来还是老问题,会被人射下来。”
李玥嚼着腌萝卜,爽脆的萝卜很下饭。
“那父皇要这个做什么用呢?”
“可能你父皇会有一些比较疯狂的想法。”
“想要把人送上天?”
一个皇帝得到了一样可以上天的工具,难免会做出一些异样的举动,利用他的人力物力,做出一个能够有足够火力的热气球,说什么也想把人送上去。
在大唐这个资源利用率如此低下的年代,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李玥小声问道:“我觉得父皇可能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
“以你父皇现在的条件不可能把人送上天。”
李玥又咬下一块腌萝卜,脆生生嚼在嘴里嘎嘣嘎嘣的。
“就像你从一开始的试验,用蜡烛做孔明灯,但你发现高度不够,你就做了一个更大的孔明灯,然后你用了木材,换了一种燃料,甚至飞的高度比蜡烛更低了。”
李玥不住点头。
“然后我们换成了煤,可煤作为燃料也很有局限性,这种局限性导致你越想要高度,煤就会燃烧得越快,这是一种成正比的消耗,除非换一种更高效的燃料,而这种燃料还要轻便。”
李玥小声问道:“有这种东西吗?”
张阳放下碗快,“目前还没有。”
要是和别人说这些话,他们应该是听不懂的,不过李玥学过基本的力学换算,她能听懂。
雨水还在下,不断有雨滴从屋檐落下。
李玥小手撑着下巴抬头望去,“终究还是一种痴人说梦。”
张阳收拾着碗快,“但这已经是一种很大的进步了。”
长安城的另一边。
上官仪还在教着这些壮汉识字,人已经换了一批。
这下又要从头开始教,而且他们的悟性很差,教起来也很费劲,一下午勉强能教他们写出一段完整的话。
收钱办事又不能就此罢手不教,不然圣贤书算是白读了,辛苦一点就辛苦一点,至少人家给的钱够多,去哪里找给钱这么多的人家。
这些人听课也很认真,而且都非常有秩序。
就连卫府军中都没有这种情况,大家坐得整齐划一,还能在中途不说一句闲话。
雨还在下着,一直到了天快要黑了,上官仪这才疲惫地离开这里。
这些壮汉一个个还非常礼貌的喊着夫子告别。
上官仪心中感动又想哭,这些人多好呀,实在是太礼貌了,明明一个个长得凶神恶煞,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长安城这是怎么了?好反常呀。
细雨落在身上丝毫感觉不到冷,上官仪走在朱雀大街上,正要回自己在弘文馆的住处。
在那里睡觉虽然挤了一些,是一个又脏又乱的地方,好歹也是一个容身之地,等攒够钱在长安城买个宅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上官仪心里给自己打着气,看着朱雀大街尽头的皇宫,心中都是希冀。
这场雨下了五天,到了第五天的时候才结束。
今日有一件事震动了朝堂,刚出幽州不久的突利可汗果然在半道上病死了。
这对朝中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魏征站出朝班,“陛下,如今突利可汗已死也是因为死在入朝的途中,臣以为朝中应该表以哀悼。”
中书省在突厥的布局现在看来就要在突厥功亏一篑。
李世民心中很挫败,没想到这个突利可汗年纪轻轻就死了,“突利可汗到不惑之年了吗?”
长孙无忌回话道:“今年二十九。”
昏昏沉沉睡着的张阳感觉到身后的许敬宗扯了扯衣角。
张阳提了提精神,原来是朝中说到突厥的事情了。
李世民沉声道:“实在是可惜,年岁未满三十,大业未成可惜了。”
“陛下,突利可汗的妻子是前隋淮南公主杨氏,其子阿史那贺逻鹘可继承东突厥可汗之位。”
听魏征说完,长孙无忌又站出朝班,“陛下,突利可汗的孩子还太年幼,其实突利可汗还有一个弟弟阿史那结社率也可以担此可汗之位。”
突利可汗的儿子太过年幼。
突利可汗的弟弟倒是正好。
这家伙死得可真不是时候。
李世民的目光看向站在朝班上的张阳,此刻张阳低着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讲话的意思。
“突利可汗之死朕为他举哀,朝中给他立碑,秘书郎岑文本撰写碑文。”
“喏!”岑文本站出朝班行礼。
颉利的事情结束了,突利可汗早早收场,漠北一片大乱让李世民很烦恼,“房玄龄,长孙无忌,魏征,秦琼,尉迟恭,来甘露殿议事。”
李世民犹豫了一会儿,再看看张阳,这小子还是入定一般地站着,扫兴地挥袖说道:“退朝!”
群臣再次行礼。
这一次突厥的事情李孝恭一句话没错。
不出风头苟住发育。
转身跟着人群走出太极殿,张阳这才走出去三两步就被李承乾拦下了。
“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李承乾笑道道:“张侍郎,近日父皇忙着造出来的东西如今已经有结果,不妨一起去看看。”
李孝恭递来一个眼神,意思似乎在说谨慎行事。
张阳稍稍点头。
看向一旁打着哈欠的李泰,张阳说道:“魏王殿下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李泰冷哼道:“本王没心思。”
小胖子迈着狂妄的步伐离开。
李承乾叹道:“孤的这个弟弟实在是……”
张阳接过话语,“很有个性。”
“个性?”李承乾又是一阵摇头叹息。
“有个性是好事,一个人若是没了个性就失去了色彩,魏王就是一个不愿被抹杀个性的人。”
李承乾低声说道:“不多说了,孤带你先去看看,误了时辰就看不到了。”
走出朱雀门一路来到长安城南城门的城墙上,顺着李承乾的目光看去远处就已经准备好了十多个热气球。
“父皇是没日没夜让人造出来的。”
张阳注意到在忙碌的人都是一些太监。
李承乾又问道:“张侍郎,孤有一件事想不明白。”
“太子殿下请问。”
“你之前说这个东西还不完善,如果这些东西是完善的它们能上天吗?”
“在下也不是很清楚。”
“你当真不清楚?”李承乾狐疑道。
“我若是清楚了,我就已经上天了。”
李承乾笑了笑,“说来也是。”
随着下方太监们的惊呼声,热气球缓缓上升了,每一个篮子中都站着一个人,里面的人不停推拉着风箱。
相比和媳妇造的热气球,李世民的这些热气球大了不少,皇帝可以穷尽很多资源造出这个东西,可光有资源也没用,就算是李世民坐拥天下,他也是一个被有限的知识束缚的皇帝。
他的登天也只能存在梦中。
这些热气球上升得并不快,有几个热气球刚刚上升才不到半米就落下了,因为火焰太高,烧到了上方的灯笼。
倒是有三四个热气球平安的升空。
站在篮子中的人不断把沙袋抛下来,热气球上升的速度更快了。
已经掠过的城墙,慢慢达到了百米的高度。
为了上天的尝试,这些人的性命想必也不会留着了,他们还在用尽力气推动着拉杆。
有人从篮子中摔了下来,当场倒地不起。
因为太过着急丢了沙袋,导致篮子内失去了平衡。
到最后天空中只剩下了一个热气球。
李承乾的神情很紧张,他目不转睛地看着。
最后的这个热气球已经有了百米高度,从城墙看去那个热气球飘在远处只有拳头大小。
终于在人们的注视下,唯一的热气球也失去了平衡,从高空坠落。
这就像是一个魔咒,深深打击着所有人。
登天这个梦在心中破碎。
李承乾收回了目光了,“看来是不可能了。”
“或许将来能够办到的。”
“或许吧。”
李承乾的神情满是失落,“想必张侍郎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了。”
“当初我也劝过陛下。”
“总归是见到了此生没见过的景色,孤也知道这会是大梦一场。”
“一切都是从梦开始的,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
李承乾躬身道:“你说得对,一切都是从梦开始的。”
张阳还礼道:“下官就先告辞了。”
“慢着。”李承乾走上前一步,“父皇让张侍郎和玥儿去国子监听课为何一直不去?”
“太子殿下你也是知道的,下官又是礼部侍郎,又在中书省任职实在是太忙了。”
说完之后张阳便离开,就让太子殿下在那里接着伤春悲秋。
现在朝中知道了突利可汗已经去世的消息,还要回礼部和李孝恭交代接下来的安排。
至于怎么上天这种事情,就让李世民自己去折腾吧,尝试不会只有这一次,以后也还会再有。
重新走入朱雀门,张阳听到来来往往的官吏都在讨论着突利可汗的死讯。
漠北会更加混乱。
朝中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突厥继承人。
薛延陀的叛乱会加剧。
整个突厥水深火热,李世民想做一个天降勐男震慑漠北,让整个突厥成为大唐的养马地。
刚刚走到礼部府衙,就听到了李孝恭的鼾声。
这种鼾声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李孝恭能在这里睡觉,鼾声如雷就说明朝中没有什么大事。
张阳在许敬宗旁坐下,“突厥有什么消息送来吗?”
许敬宗眉头紧锁,“从上一次和突利可汗的儿子来信说愿意做生意,也把做奶粉的工具全部送过去了,魏王殿下也派人过去,到现在还等着消息呢,也不知道消息什么时候会到。”
在这个信息传播落后的年代,难不成只能做预判了?
消息一来一回就算是快马加鞭也大半个月过去了。
“陛下让赵国公他们在甘露殿议事,这都过去两个时辰了,还没结果呢。”
第一百五十九章 雨中夫妻
看了看张阳的神色,许敬宗无奈道:“张侍郎难道一点都不着急吗?”
“也不知道工部的人能不能把我的东西铸造出来。”
“张侍郎还真是处变不惊。”
现在甘露殿里内的议论还在为以后的突厥形势做着预判,要是预判好了也还行,这要是预判不好了也可能会闪着腰。
许敬宗思索着,“那日河间郡王与张侍郎的话,下官也都听明白了,朝中那些老家伙确实不好对付。”
朝中的老油子都是混迹朝堂很久的人,他们比谁都活得更精。
提起泥炉上的水壶,水已经开了,张阳给他倒上一碗茶水。
“多谢张侍郎。”许敬宗端起茶碗。
张阳也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水,吹拂着飘着的茶叶。
府衙内很安静,只有李孝恭的鼾声此起彼伏。
“河间郡王的话语说得没错,也让下官颇为受教。”许敬宗感慨着。
现在李世民手中的文臣团体很强,如今的许敬宗也被压着出不了头。
李世民拥有的左膀右臂光芒太盛。
生存之道有很多,有些时候就是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
像许敬宗这样的人他就会把忠君报社稷的话时常放在嘴边,他这样的人能在朝堂生存很久。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今天的茶有点苦了。”
许敬宗也品了一口,“下官觉得和往常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张阳缓缓站起身,“带话给突利可汗的儿子,让他派个人到长安与我们碰头,除了大唐没有其他人可以帮助他了。”
“明白了,下官这就去安排。”
从李世民手中拿权力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至少礼部不能像现在这样。
看了眼还在酣睡的李孝恭,张阳看着眼前的桉卷,这些桉卷记录着突厥的一些消息。
这都是他这些日子在长安城打听到的。
不得不说许敬宗这个家伙很有做情报头子的天赋,他能够和突厥人打成一片,也能打听到有些突厥的消息,阿史那杜尔给薛延陀打得节节败退?
突厥大部分牧民全部逃亡漠南?
薛延陀一路大胜,还将牙帐由郁督军山迁至都尉捷山北独逻河之南,坐拥精兵二十万。
这可不是一股小势力。
这消息恐怕朝中都还没收到。
突利可汗的儿子想必正瑟瑟发抖吧。
好一会儿之后,李孝恭这才从睡梦中醒来,他迷瞪着坐起身,“什么时辰了?”
“快午时了。”
揉了揉眼睛,李孝恭想要吃力地站起身有点困难。
张阳上前扶着他,“这么睡觉对腰背和双脚都不好。”
李孝恭吃力地迈着步伐,“确实,老夫的脚像是有几万只虫子在啃。”
“活动一下就好了。”
李孝恭使劲跺着脚,好一会儿便舒坦了,喝下一口茶水润了润口也离开府衙。
张阳又把府衙收拾了一下,把地也打扫干净这才离开。
刚走出府衙不久,阴沉的天空又开始下雨了。
好雨知时节是没错,可这雨水下得一阵一阵地整得人有些懊恼。
关中的雨季也都在春秋。
有种叫作华西秋雨的说法。
八月份和九月份也是雨季。
好在雨势不大,绵绵细雨淋在身上倒也感觉不到冷。
回到家中,张阳做了一把小雨伞,伞骨用家中的木料做得。
伞面用粗布制成,再用家中的纸张做一层油纸,一把有点简陋的油纸伞就做好了。
好歹咱们家也算是权贵人家,从礼仪上来说公主出行也该带个伞。
张阳思索着,“公主殿下用伞应该不逾制。”
李玥拿着小伞很喜欢,她站在雨中撑着小伞,然后用手接住从伞面落下来的雨水。
站在一旁的王婶说道:“应该是不逾制的。”
张阳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是礼部侍郎,倒也不怕,反正出事了找河间郡王。”
李玥听着雨水落在伞上的声音。
澹黄颜色的小伞看起来就很配李玥。
夫妻俩吃了饭打算去封地看看。
两位婶婶安静地站在一旁,她们不会过多说公主与驸马的决定。
只要这对夫妻有饱饭吃,有衣服穿,还能幸福地活着,对两位婶婶来说就是莫大的满足。
皇家亲情澹薄,看着玥儿长大的两位婶婶也没什么亲人,这种平澹中的感情联系才是最暖人心的。
小雨又停了,两人走出家门。
尽管雨水已经停了李玥还是撑着小伞,她的心情很不错。
坐上了前往村子的马车,雨水又落了下来。
夫妻俩要出门了雨水便停了,夫妻俩坐上了马车雨水又开始下了。
马儿懒洋洋地走着。
王婶陪着李玥坐在马车里。
杨婶骑着马儿护卫在一旁。
张阳赶着马车对李玥说道:“葡萄干也不能多吃,吃多了上火。”
“嗯。”李玥也正好吃完了手中的葡萄干。
马车慢慢悠悠来到村口,张阳走下马车就看到了一群孩子正在赶着一头小野猪下山。
野猪叫唤着滚入泥浆中,溅起的泥浆也落在了这群孩子身上。
小野猪完全没有注意前方有一个陷阱。
它的鼻子闻了闻似乎发现了前方的威胁,四蹄不协调地想要停下,脚底打滑就滑入了一个铺着网的洞中。
随着小野猪的一声惨叫,网被拉起来,一头无辜又可爱的小野猪就这么落网了。
“哈哈哈!”
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狂笑。
张阳抬眼看去就见到了李泰大摇大摆地从墙角走出来,他装着一副大将军模样,“都做得很好,本王重重有赏,每人赏一钱。”
李泰就像是一个“大款”,他提着一串钱给孩子们一人分了一文钱。
长安城嚣张的魏王在这里做起来孩子王。
牛闯急匆匆而来,“见过驸马,公主殿下。”
张阳摆手道:“都说了还是像之前那样称呼我就行,不然让我怪不适应的。”
牛闯尴尬地笑了笑。
李玥走下马车走在村子里刚修的路上。
村子里的路经过重新浇筑之后非常地平整,也没有之前的泥泞了。
房屋也重建改建好了,每一户都已经铺上了瓦片,样式也都是一样的。
一眼看去就觉得这里非常整齐。
道路很干净,看起来每天都有人在清扫。
牛闯一边说着,“按照驸马的图纸村子两侧都已经差不多建好了,这样只是完成了一小半。”
走了一圈看下来居民区算是完工了。
“牛大哥,最近是雨季,就先停工吧,下雨天干活人会生病不说,还容易出事故。”
牛闯不住地点头,只要是不做什么败坏道义的事情,在其他事情上都可以听从驸马和公主的。
不少沙土为了防止被雨水淋湿都已经放在了空房子里。
走到这条新路的尽头,李玥回头看去,整洁的道路上房子整齐地列在两边,这种感觉很好,这里以后也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地方。
原本还不错的心情被李泰给搅和了。
这个家伙提着一只已经杀好的猪走来,就是他之前带着孩子们抓的小猪。
他带着孩子们进了一间空房子,生火开始烤着猪。
这小子还有样学样,先把整只小猪改刀,然后摊平之后用木架固定好。
之前也在他面前烤过东西吃,他学到倒是挺快。
这小子竟然从侍卫手中拿了一个食盒,里面就放着两三杯奶茶。
“这魏王殿下到底是来咱们这里减肥的,还是来度假的怎么感觉日子过得更好了。”张阳看着这一幕有些惆怅。
牛闯当然不敢干涉李泰要做什么,“魏王殿下想要干活的时候他自己找活干,魏王殿下要休息自然也没有人拦着他。”
李玥看着远处,“夫君,雨中的骊山景色也很漂亮。”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张阳瞧见了雨幕中的骊山。
整个骊山在雨中显得很朦胧,上方处于一片雨蒙蒙中。
历史上对骊山的传说数不胜数。
张阳低声叹道:“真想把整个骊山都拿下,也不知道你父皇会不会答应。”
李玥笑了笑,“父皇应该不会答应吧,再者说了骊山一直以来都是历朝历代的行宫。”
说完李玥又看了看张阳的神色,好似他真的会这么做。
雨势又小了,几人走出来一路走向村子的另外一边,在村子新路的尽头就是一个非常开阔的荒地,这里要修一个大房子。
大房子前又是一个大大的空地。
牛闯把图纸做了修改,以免逾制。
李泰一边吃着烤猪,手里又提着烤架,“皇姐,姐夫,吃烤猪。”
李玥看着烤猪上有些焦黑,没什么太大的胃口,“家里吃过了。”
李泰又递给张阳。
张阳苦着脸说道:“魏王殿下,这头小猪没什么肉,而且也太小了,连这么小的猪都下手,实在是太残忍了。”
李泰凶横地咬下一口猪肉,然后把烤好的小猪交给一旁的孩子,“给你们了。”
孩子们一哄而上开始抢着猪肉吃。
看到李玥手中的小伞,李泰就对烤猪肉没了兴趣,“皇姐,你这个伞……”
李玥眯眼笑着,“夫君做的。”
李泰看向张阳,“本王也想要。”
张阳冷笑道:“之前一声姐夫都不肯喊,说了几次之后,我发现魏王殿下还是挺熟练的。”
李泰委屈着说道:“姐夫,我也想要小伞,和皇姐一样的小伞。”
见这个小胖子又要卖萌卖可怜,张阳不想搭理他了。
李泰绝对不是那种会卖萌卖可怜的小孩。
这小胖子阴险着呢。
“姐夫!”李泰摇着张阳的手臂,“我想要这个伞。”
“你让你魏王府的人自己做去。”
“他们笨手笨脚的怎么会做这个。”
“自己做去,再废话我就揍你。”
李泰喊来了自己的侍卫,指着小伞说道;“你们赶紧把这个东西的模样都给本王记下来,回府之中造出来。”
“卑职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侍卫单膝跪地说道。
李泰带着自己的侍卫匆匆离开了。
张阳看着一群分猪肉吃的孩子,一头小烤猪分下来每个人分下来也就一小块。
“村子里的孩子们怪瘦的。”
“现在也能吃饱饭了,孩子们以后会壮起来的,其实在下以前也是一个瘦弱的小子,现在也很壮。”
李世民新赐的土地就在村子边上。
这里是一片开阔地,张阳心中想着可以再做一条商业街,以后会很热闹。
牛闯低声说道:“小张兄弟,我们真的不建公主府吗?”
李玥看向张阳,“我什么都听夫君的。”
张阳牵着她的手,“现在长安的小院子也挺好的,暂时还不打算搬过来,我倒是想要住到骊山去。”
李玥眨了眨眼。
张阳瞧着骊山,“要住就要住在骊山。”
牛闯尴尬地笑了笑,“小张兄弟的还真是……”
“理想远大是不是?”
“确实。”牛闯没读过什么书,有点词穷了。
又看了看村子里的养殖场,张阳对牛闯又嘱咐了一些管理上的问题。
便带着李玥回家了。
马车里摇摇晃晃的,李玥喜欢坐在马车边,这样又可以看着沿途的风景,还能靠着夫君,双脚凌空晃呀晃的,手里还撑着一把小伞。
李玥看着撑着小伞走下马车。
走在朱雀大街上,路人都是穿着蓑衣带着斗笠。
还有些在屋檐下躲雨的路人。
雨势又变大了,李玥垫着脚尖想给张阳撑伞,个子又太矮够不着。
张阳拿过她手里的伞,帮她撑着。
一阵风吹过,夹带着雨水。
张阳一手搂着李玥不想她被雨水淋着。
周围这么多人,李玥羞得把脸埋在了张阳的怀里。
等风过去了,张阳这才松手。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玥红着脸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双脚小步走着,好羞呀……
路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这对夫妻,男子还穿着官服,从官服的样子来看这个男子的官阶应该也不低。
张阳稍稍把伞向李玥这边倾泻,雨水淋着肩膀也浑然不觉。
路边的姑娘眼神很复杂。
李玥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她只是看着自己的脚,然后跟着夫君的步伐一步步往家中走去。
“你为何一直低着头?”
听到张阳的话,李玥羞怒地挥起小拳头。
第一百六十章 翻土挖钱
在长安城的其他女人眼里,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有病。
李玥用拳头锤了两下张阳表达自己的不满。
夫妻俩回到家中,雨势越来越大,雨水不断打在屋顶的声音很清晰,也很动听。
两位婶婶各自回到了家中。
李玥坐在油灯下看着书卷很专心。
“已经超过半个时辰了。”张阳一边做着木工一边说道。
“那我休息一会儿眼睛。”李玥闭上眼躺在榻上舒展着四肢。
外面的雨水已经从窗户中漏不进来了。
夫君的手艺很好,把家里重新修缮一番之后,不论外面的风雨再大,家里还是一样温暖。
登天是有危险的,试验成功之后反而不想要去俯瞰长安城了,就像是自己已经到了到了一定境界之后,对之前的目标就索然无味。
李玥闭着眼低声道:“夫君,真的想要整座骊山吗?”
张阳点头,用自制的家具夹紧绳子的一端,然后拉直绳子穿过羽毛球拍,可是绳子一次次地从夹具中逃脱,这非常让人懊恼。
“阎立本这人做事怎么磨磨唧唧的,让他造两三样东西到现在也没造出来。”张阳不耐烦地数落着。
李玥翻了个身,她侧躺着一手撑着脑袋看着夫君,“可要拿下整整一座骊山,夫君要立下多大的功劳?开疆拓土?”
张阳作罢,随手丢了手里的绳子,“实在不行把刀架在皇帝的脖子上要挟他,顺便再要几千亩地。”
“几千亩地?”
“六千亩用来种粮食的地,应该够我们吃的了。”张阳打开屋门,用屋外接雨水的木桶洗了洗手,然后再把雨水倒了,重新接水。
“圣人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张阳打了一个哈欠,“我又没想过做君子。”
李玥小脸纠结,要说夫君的志向很远大,也有坚韧的品质,只不过他更多是为自己着想,丝毫没有一个士人君子该有的抱负。
夫君果然是个很矛盾的人。
李玥又说道:“晚上,我想和夫君一起睡。”
“不行。”
张阳拒绝得非常果断。
李玥冷哼一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上早朝的时候雨水还是有些淅淅沥沥的。
张阳匆匆来到承天门前,许敬宗也踩着开门的点刚好到了。
承天门缓缓打开。
这年头的时间没有说大家能够把自己的时间精确到几分几秒。
许敬宗每一次不早不晚都能踩着开门的点来到承天门前上朝,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默不作声地走着。
许敬宗小声说着,“张侍郎,据说那个上官仪的父亲上官弘是在江都遇害的。”
“我知道。”张阳还是面无表情地走着。
来到朝班上,早朝还是按照老时间开始。
李世民一边听着各部文官的讲解,目光看着朝班中的张阳。
这小子闭着眼呼吸平缓,时不时摇晃一下又正了正身形,很明显是在睡觉。
朝中也对张阳的来历有过查问,当初因为战乱,从武德年间开始他便跟着一群流民在长安城。
那时候的他特立独行,经常受到其他流民的排挤,至此他便一直留在长安。
张阳的背景就是这么简单,像这种没有身份的流民有很多,查起来很慢也很折腾。
况且这还是父皇那一辈的事情了,那时候中原内乱都还没有平定,流民不少见。
李世民更惊疑地张阳的年纪,他只有弱冠之年,就算一个人从十岁开始蒙学,他能懂的学识也是有限的,能够学到的本领也是有限的。
数术,医术,还有匠作,甚至是吃食。
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会而且还有一定造诣,那这个人一定是个有大学问的人。
可一个弱冠之年的青年有这等本事,那这人就是一个妖孽了。
刚刚到弱冠之年的年轻人怎么可能在数术上还能指导李淳风,甚至还能明悟九章数术,甚至数术更高的境界?
就像李淳风掌握的大衍求一术这种数术大成境界。
今日的早朝没什么大事,对突利可汗的死还有对突厥的安抚旨意也送了过去。
殿外的春雨已经停了,阳光落在了殿外。
听完了朝中最后一件事的奏报,李世民早早退朝。
张阳跟上阎立本的脚步,“阎大匠,我的东西还没铸造出来吗?”
阎立本抚须尴尬笑了笑,“还需要一些时日。”
张阳纠结道:“如果工部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也可以帮忙。”
“那倒没有,还请张侍郎多等待一些时日。”
“那我再等等。”
阎立本的神色凝重,急匆匆回到了工部的府衙。
秦琼带着尉迟恭来到了自己的府邸。
看着秦琼舞着一把横刀,尉迟恭道着彩。
舞了好了一会之后,秦琼收起手中的横刀递给尉迟恭。
尉迟恭看着刀面讶异道:“此刀的铸造工艺高超,时常与刀兵作伴,老夫看到的刀不计其数,此刀在锻打和淬火上颇有讲究。”
秦琼点头坐下,尉迟恭是一个懂刀的人。
“这把刀是河间郡王相赠,说是希望某的病情可以早点好起来,一把好刀斩断病痛。”
尉迟恭把刀递回。
秦琼拿着手里的横刀:“此刀的刀柄比普通的横刀长了些,用起来倒是顺手,不过在砍杀方面就有些不实用了,想来铸造之人也有别的想法。”
尉迟恭疑惑道:“此刀是何人所铸?”
秦琼还是摇头,“当初李孝恭的打算再去寻找那个铸造之人,人已经不在了,就连铸造的老师傅也离开长安城,如今不知去向。”
尉迟恭叹道:“可惜了。”
府邸中传来几声鸟叫,天气放晴了外面的朱雀大街更是恢复了往日的热闹。
秦琼低声说着,“当初张侍郎来府邸里见到这把横刀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说不定他也看上了这把刀,只是不好言语而已。”
“那个张侍郎看起来不像是会用刀之人。”尉迟恭摇了摇头。
秦琼将这把横刀放在桌桉上,“如若病情可以好转,这把刀送他又何妨。”
尉迟恭一拍大腿,“可惜了,这小子怎么就去了礼部。”
秦琼也表示赞同,“怎么就落在李孝恭手里。”
两人都是面带愁色,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张阳回到家中,反正李玥正在和两位婶婶挖着家中的院子。
挖出了好些个坑,坑里都放着银钱。
李玥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夫君回来啦。”
张阳讶异道:“咱们家这是要重新打地基了?”
李玥咧嘴笑道:“这两天是雨季,埋在地里的银钱受潮就会发霉,我们想着挖出来再嗮一嗮。”
张阳稍稍点头,“我还以为要打地基了呢?吓我一跳。”
拉着张阳来到屋里坐下,李玥小脸还带着一些泥,张阳帮她擦了擦。
李玥笑道:“马上就好了。”
张阳坐了一会儿又站起身,“我还是先去把午饭做了。”
跨过一个个的小坑,张阳来到土灶台前做饭,舀水洗锅做饭。
再回头看了看院子,整个院子都被翻了一层土。
媳妇到底在家里埋了多少银钱,一时间无言以对。
两个婶婶把坑里的银钱全部提了出来,再把原本的坑填回。
李玥捡起掉在地上的一些铜钱,然后擦了擦,对待每一文钱她都非常地仔细。
张阳看着三人忙活。
一些铜钱明显有点泛绿。
等到把院子里埋着的银钱全部拿出来之后,看着堆积成小山,李玥的小脸上写满了成就感。
一袋袋的银钱都用麻布袋装着,垒起来都已经超过院墙了。
从去年到现在她竟然能攒这么多银钱,张阳也有些没想到。
两位婶婶忙了好半天,这才把院子里的土全部填平。
一张大布在院子里铺开,将铜钱全部洒出来,然后铺满了整个院子,铜钱反射着阳光有些耀眼。
张阳把菜端上桌,见李玥躺在了这些一起铜钱上欢快地滚来滚去。
在钱堆上滚着对她来说有一种莫大的幸福感。
张阳放好碗快,“你看看你的衣服都要脏了。”
“本来就是旧衣服,可以洗的。”
“你在这么躺着要着凉的。”
“再让我躺会儿。”
李玥躺在铜钱上,享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夫君,咱们有两万三千六百四十一贯银钱,我们也是万贯大户了。”
她倒是记得有零有整。
“嗯,距离我的养老目标还有好长一段路。”张阳吃着饭菜。
李玥站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然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坐下来吃着饭菜。
张阳夹了一块羊肉给她,“好怀念宫里吃的牛肉。”
如今的国策都是偏向农业,民以食为天,对民众来说粮食是他们的头等大事。
耕地自然而然也是头等大事。
就比如说犁地这种事情显得牛很稀缺。
要是那个村子的牛出事了一定要问责到底。
甚至一头牛要几个村子互相借用。
牛生艰难,每当农忙的时节,也是牛最忙的时候。
吃牛肉这种事情也只是想想,也不知道谁家的牛会不会摔断了腿,然后全村一起吃牛肉。
站在门外的杨婶走来,“公主殿下,驸马,蓝田县的县丞来了。”
“蓝田县的县丞来做什么?”
由于上次的田赋,李玥对县丞这种官没什么好感。
也经过上一次的事情,蓝田县的老县丞已经高老了,现换了一个县丞。
杨婶解释道:“因为整个蓝田县都是公主殿下的食邑,蓝田县的县丞是来上交名册和田册的。”
李玥看向张阳。
张阳咽下嘴里的黍米饭,“让他去跟牛闯谈,以后蓝田县的食邑事宜都交给他来办。”
李玥笑了笑,“听夫君的。”
“知道你不想见外人。”张阳又往她的碗里夹了一块羊肉。
李玥小声说道:“家里这么银钱嗮着呢,可不能让人看见了。”
杨婶再次走到门外便把人支走了。
现在的李玥不仅仅是个小富婆更是一个食邑整个蓝田县的公主。
并不只是家里的两万贯银钱,这丫头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财富到底有多大。
饭后,夫妻俩又把家里的衣服和被褥都拿出来洗洗嗮嗮。
趁着现在阳光好,如今正是关中的雨季,就怕接下来几天又是连着的阴雨天。
在围墙和屋檐间拉起一根根绳子。
这样一来李玥就可以把衣服和被褥都挂起来,院子里的空间也可以充分运用。
李玥又把自己的房间的一些玩具和书籍都拿出来嗮嗮,然后她把自己也嗮嗮。
阳光一直都是生命所需,有了阳光一切都会温暖起来。
王婶带着一个人来到了院子,李玥和来人商量着,意思就是想要把这些铜钱全部都换成银饼,这样也容易保存。
来人是宫里的一个太监,也是皇后派来的。
李玥愁眉说道:“为什么两万贯钱换成银饼还要多拿我两百贯。”
老太监苦笑着,“回公主殿下,这是规矩,就算是公主殿下去外面换也要这样的,而且要的还更多。”
张阳对他说道:“我们还是按照原本的价格来,两万贯以前就是两万贯的银饼。”
老太监神情有些慌乱,“一直以来的规矩都是这样,老奴一个人也不能做主。”
“皇后也和我们有很多的买卖,不如这样要多付的两百贯钱先记在皇后的账上,以后我们每多换一万贯,这笔账在皇后那边就少一百贯,这样一来价钱还是两百贯,你们那边的账目还是不变的,而且我们长期需要,生意往来也这么多,不知意下如何?”
这个老太监想了一会儿便行礼道,“那就暂且先这样,老奴这就去让人取银饼来和公主殿下换。”
等这个老太监离开,李玥小声说道:“这些太监真是一个个都精明成什么样了。”
铜钱的价值肯定没有银饼来得高。
在货物买卖上,只有银饼的价值更加稳定一些,而铜钱不论在保值上还是流通与存储上都不如银饼。
倒是这个太监的动作很快,双方互换了银饼和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