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突厥问题
看到河间郡王,张阳疑惑道:“河间郡王?你怎么来了?”
李玥也连忙起身,“见过王叔。”
李孝恭目光放在牌局上,“这个游戏是怎么玩的。”
张阳解释道:“这是一个抽牌游戏,大家轮流抽牌,最高不能超过十三个数,当然玩法可以自己定,没有超过规定的数又比对方的数高,就算是赢了。”
“原来如此。”
张阳低声道:“河间郡王所来何事呀。”
“来找你做什么来着?”
李孝恭苦恼地挠着头,“娘的,差点忘了。”
随后他又正了正自己的朝服说道:“你这么些日子不来府衙应差,老夫便来看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精神满面的样子,不像是生病了。”
李玥乖巧地准备了三四个咸鸭蛋,放在一个小竹篓中,“这是夫君做的吃食,还望王叔不要嫌弃,蒸熟了就能吃。”
看李玥乖巧的样子,再看这些咸鸭蛋李孝恭原本对张阳的怨气没了大半。
河间郡王拿过咸鸭蛋说道:“公主殿下最近身体可好些了?”
李玥点头说道:“夫君本就是乡下人,没见过什么规矩,还望王叔不要见怪。”
“怎么会呢,老夫不见怪,不见怪的。”李孝恭宽慰地笑着,多懂事的公主,现在不生气了,一点都不生气了。
又看向张阳,李孝恭说道:“和老夫去见见突厥人。”
“突厥人?”
“一些礼部的事情,还没办完。”
李玥给张阳整理了衣服说道:“夫君,好好做官。”
王婶和杨婶站在一旁,河间郡王没想打扰两人,也就没打扰。
听王婶讲过夫君和吐蕃人与吐谷浑人的事情。
夫君以后一定是个做大事的。
我也要好好的,努力地把病养好。
李玥暗暗点头。
跟着河间郡王走出家门,一路朝着大理寺走去。
李孝恭看了看咸鸭蛋,“这蛋为什么用黄泥裹着?”
跟着李孝恭的脚步,他的脚步很快,是一个做事风风火火的人。
走到大理寺的府衙前。
这里比以前地方冷清很多,偌大的大理寺府衙大门,门前站着门吏。
大理寺掌管刑狱,桉件审理……
张阳小声说道:“这大理寺的事情,咱们礼部也管的吗?”
礼部其实是个清闲衙门,平日里管管礼制和祭典这些事情,按部就班就行了。
其他的事情也轮不到礼部。
李孝恭板着脸,“事涉外臣与大唐邦交,礼部是要过问的,再者说朝中也缺人。”
“感情朝中缺人,咱们陛下是把我们当螺丝,哪里松了拧哪里?”
“你说什么?”
“没什么。”
李孝恭苦恼地轻叹一口气,走入大理寺府衙。
张阳落后一步在后面跟着,“河间郡王,我有个问题想问。”
这小子嘴有点碎。
要不是看他还有点本事,真不想搭理他,李孝恭板着脸,“有什么问题,快点讲。”
张阳小声说道:“要是辞官,该怎么走流程?”
李孝恭的脚步停下,面色不善。
张阳又说道:“那什么,在下没读几年书,怕丢了河间郡王的脸面。”
“呵,老夫不要脸面。”李孝恭冷哼道。
还有不要脸面的人?神奇!
大理寺的官吏接待着李孝恭。
李孝恭嘱咐道:“大朝会前两天,长安城发现了刺客,突厥的使者正好在大唐,可是突厥使者不承认这件事,只有他们承认了,陛下才可以借此拿住突厥。”
原来之前的刺杀是这么一回事。
为大唐的治安点赞。
走入地牢中,迎面就闻到一股潮湿的霉味。
甚至有一两只老鼠从地牢中窜过。
这地牢也太不讲卫生了,这里简直是细菌的温床。
走到了一个牢房门前,那几个突厥人就被关押在这里。
李孝恭看着几人说道:“陛下也说了,只要你们招认,朝中可以从宽处理。”
也不知道那突厥人滴咕了几句说了啥,突厥话听不明白。
语气上来说大概不是好话。
牢头一鞭子打在突厥人身上,大喝道:“问你们话呢!老实交代。”
这几个突厥人忍着打还是不说话。
李孝恭看向张阳,“你有什么办法吗?”
张阳尴尬一笑,“河间郡王为什么会觉得我有办法,我没有办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孝恭拉着张阳走出牢房,两人来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张阳看着他。
李孝恭也看着张阳。
沉默好一会儿。
李孝恭低声说道:“你说你上次立了功,到现在已经有些日子了吧。”
张阳点头道:“确实有些日子了。”
话语在李孝恭嘴里酝酿了一会儿,好一会儿他皱眉说道:“陛下的封赏也一直没有下来。”
张阳拱手说道:“其实我也不用封赏,要是能让我辞官,那再好不过了。”
“辞官?你觉得官是能随便做的,辞官也能随便辞的?”
“我最近可能会生病,那种不能做官的病。”
李孝恭斜靠着地牢的墙壁,神色凝重,“你是不是觉得老夫是傻子,很好湖弄是不是?”
“在下没有这个意思。”
李孝恭叹道:“其实吧,老夫也不想干了,这个礼部尚书平日里破事不少。”
张阳神色一喜,“这感情好呀,要不我们一起辞官得了?”
辞官还拉帮结伙的。
李孝恭愁眉不展,“就算要辞官,也要把这件事摆平,然后老夫也不管你了,咱们能辞官就一起辞了?”
“好呀。”
一个礼部尚书和一个位阶低下的文吏在大理寺的地牢角落合计着,两人合伙辞官。
李孝恭也早就不想干这个差事了,这个礼部尚书谁爱当谁当,养老的日子多美好。
李孝恭开口说道:“这突厥人的事情不好对付,要是对付差了,以后大唐和突厥的关系会怎么样不好说,要是能拿住了突厥人的把柄,那突厥人自是理亏,大唐也能借机向突厥发难。”
张阳思量了半晌,想起了后世一些比较经典的审讯技巧,又道:“辞官的事情有多大把握?”
“把这些事情全部摆平之后,礼部也挺闲的,等陛下慢慢地忘记了,就会提携更多的有志之士,咱们也能清闲离开。”
“看来您也是挺有责任心的。”
两人心有灵犀一笑。
李孝恭又说道:“老夫辞官是想过个清闲日子,你辞官是为了什么。”
“我是为了活命!”
“嗯?”
李孝恭挑眉道:“你小子该不会真得了做官就会死的病?”
张阳无奈道:“差不多吧,就快病入膏肓了。”
“哈哈哈!少湖弄老夫,你我先把这件事办妥了。”
“辞官的事情……”
“从长计议。”
一老一少,两人有着共同的目标。
李孝恭是真的想辞官,这个官做着闹心不说,还破事不少。
重新来到牢门前,张阳对牢头说道:“先把他们几个分开关押,我们要单独审问。”
几个突厥人眼神交流,任由地牢的狱卒把他们分开。
把突厥人分开关押,牢房的距离间隔很远,保证审问的话不会被他们听到。
做好这些,张阳与河间郡王走入其中一个牢房中。
眼前这个突厥人穿着的衣服已经破烂,而且身上还有一股异味。
这大理寺不给犯人洗澡的吗?
多不讲卫生呀。
这也太不人道了。
张阳捂着鼻子走入牢房,开口问道:“会说关中话吗?”
这个突厥人神情挑衅,没有开口。
安静了好一会儿,张阳对李孝恭小声说了几句话。
李孝恭点了点头,又对一旁的狱卒说了几句话。
既然突厥人不说话,张阳也不搭理他,双方就这么安静地站着。
过了半个时辰,两人又来到了下一个牢房。
这一次张阳笑呵呵对李孝恭说道:“办完了这件事,咱们就喝酒去庆祝。”
李孝恭咧嘴嘴,“没想到那个家伙这么快就招供了,早知道这么容易,何必这么大费周章。”
那突厥人听了神色骤变,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种神情变化,还是被李孝恭看到了。
两人站在这个突厥人面前,张阳拿出一卷竹简说道:“突厥嘎夷部落,名字叫那巴山,对吧?”
这个突厥人依旧绷着一张脸。
张阳又说道:“那巴山谋划刺杀当今陛下,你是主谋,就等着被凌迟吧,还有突厥使者说了要把你全族都要抓到长安来,一起杀了,以儆效尤。”
“我没有参与刺杀!”
这个突厥人终于说话了,关中话说得还挺好的。
张阳指了指身后,一个突厥人被解开了镣铐,正带出牢房,那巴山扒着牢门看着。
等人走远之后,张阳又说道:“这个人没有参与刺杀,不过他把你拱了出来,现在他自由了。”
“我……我不是!”那巴山使劲摇头。
张阳不耐烦地说道:“人家都指认你了!你还硬气什么?快点画押吧,我们也好早点了事,真够麻烦的。”
看着罪状,那巴山不停后退着,“不!他不会背叛我的,我们立过誓言,祭过草原最伟大的祖先!”
“中原有句话叫作大难临头各自飞,我不管他是不是栽赃你,反正你画押了事,咱们还赶着去喝酒。”
李孝恭给了身后狱卒一个眼神。
狱卒上前抓住这个巴那山的手,割破他的手指,就要盖在罪状上。
狱卒们使出了吃奶的劲,大拇指就要按下。
巴那山大声说道:“我说!我都说!事情不是这样的,他在说谎,我不是主谋。”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张阳冷着一张脸,“我们可不想耽误喝酒的时辰。”
“事情的主谋另有其人,不是我,也不是他!”
张阳蹲下身看着他说道:“那要看看这个主谋我能不能让我们有兴趣了,你能说出多少值得我浪费时辰的事情。”
“是阿史那!”巴那山大声说道。
张阳看了看李孝恭。
李孝恭点头说道:“放开他。”
“喏!”
几个狱卒当即站到一旁。
巴那山用手掌不停地拍着地面,呜呜呀呀说着突厥话,像是在懊悔,又用头重重撞了撞地面。
张阳低声说道:“这件事和阿史那也有关系?”
阿史那是突厥王廷的姓氏,这个姓氏很古老了。
也是突厥权力沿革的主要姓氏。
巴那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他低声用关中话低声说道:“阿史那杜尔,原本是突厥的拓设,颉利被抓之后他便开始报复颉利的族人,当初颉利得了可汗之位便打压杜尔一脉。现在他更想报复颉利可汗。”
话语顿了顿,巴拿山面色如死灰有气无力地说道:“知道颉利还在长安活着,杜尔很生气,现在他正在收复突厥的各个部落与阿史那什钵必争抢下一个可汗之位。”
“杜尔为了争夺可汗之位,打算用颉利的人头来建立他的威望,这一次我们不是来刺杀大唐陛下的,而是来刺杀颉利可汗的。”
原来一开始的调查方向就错了。
突厥的那点破事张阳不感兴趣,接着问道:“你们派来大唐的突厥使者知道这件事吗?”
巴那山摇头说道:“他不知道,他是阿史那什钵必的人,不是杜尔的人。”
颉利被抓突厥内乱,这是个不错的消息。
现在刺杀没有成功,他们也招认了。
张阳重新站起身,“你说的这些我们会让人去核对的。”
跟着李孝恭走出地牢。
“哈哈哈!”李孝恭一掌拍在张阳的后背,“你小子够灵醒。”
张阳说道:“都是一些凋虫小技而已,见笑了。”
“这大理寺的人办事脑子太死了,我觉得你小子不适合在礼部做官,你应该在大理寺呀。”
“我去哪儿都不合适,我比较合适在家里嗮太阳。”
“哈哈哈。”
李孝恭又是爽朗地笑了笑。
张阳低声说道:“查到这个地步够了吗?”
李孝恭收起笑容,“火候也差不多了,之后的事情就和我们没有关系了。”
张阳又说道:“那咱们辞官的事情……”
李孝恭拿着供状说道:“老夫还想辞官呢,要不这样你我一起联手把礼部府衙一把火烧了?”
“呵呵呵……河间郡王莫要说笑,我家媳妇还想我多活几年。”
第一百三十二章 秦琼的养生计划
李孝恭说道:“和你小子说笑的,老夫也不会做这种荒唐事。”
“是吗?”张阳苦涩地笑了笑。
走了两步,李孝恭思索着说道:“那要不我们一起去平康坊逛一圈,不付钱。”
“啊?”
“大不了被人打断腿,再者说咱们陛下对官吏的风评看得很重,这样一来我们也能辞官了。”
李孝恭说着就有一种跃跃欲试的样子。
张阳惆怅着,“河间郡王,我都已经是成婚的人了。”
李孝恭揪着下巴的胡子,“也对,你年纪轻轻不该去那种地方。”
李孝恭走到大理寺门口,这里就站在一个侍卫,这个侍卫闭着眼低着头手里抱着一把横刀。
这模样一看就是一个高手,和程处默手下的人肯定不是一路货色。
“都审讯完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李孝恭把罪状交到他手里。
张阳越看这个护卫越眼熟,低声问道:“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这侍卫面无表情地说道:“当初重伤倒在驸马家门前,驸马不但不相救,还拿光了我的财物,并且将我丢在路边。”
听到这些话,李孝恭看着张阳,神情不可思议,这可是陛下的暗卫呀。
知道暗卫的人不多,他们的名字都不记在兵册中,布置在长安城,负责保护长安城的安全之外,还保护当今陛下。
自从玄武门的事情之后,陛下暗中调查着李建成一脉的余孽。
这也就有如今这些人。
“你睁着眼的样子,我差点没认出来。”张阳干笑着。
侍卫见他也不想交出自己财物的样子,拿了罪状便扭头离开。
李孝恭重新审视着张阳,“你小子还做过这种缺德事?”
张阳打算和他分道扬镳,感觉这个河间郡王好似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和这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怪危险的。
“事情办完了,在下就先走了。”
转过身,张阳正要走却发现自己的衣领被人揪住了。
再迈了迈脚步,张阳发现对方的力气还挺大。
张阳回头瞅了瞅。
李孝恭一张大脸还笑着。
张阳停下脚步,皱着眉神情带着一些忧伤,“河间郡王,我对平康坊没有兴趣。”
“……”
“我也不想放火烧房子。”
见李孝恭依旧拉着自己的衣领。
张阳无奈叹道:“突厥的事情不是办完了吗?还想怎么样?”
李孝恭冷哼道:“年轻人这般浮躁,难成大器。”
张阳纠结着,我也没想成什么大器。
……
两人坐在路边,目光看着一个个路过的行人。
行人有的面带忧色,有的神情欣喜,还有一脸悲伤。
一个穿着朝服坐在路边的中年人,不免引起路人的注意。
还有一个眼神左顾右盼,一脸纠结的年轻人。
风吹过的时候也不是太冷。
张阳背靠着身后的墙,揣着手,“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先是感慨地长叹一口气,李孝恭低声说道:“听说你还懂一些医术,想让你去看看秦二哥。”
“秦琼大将军?”
“是啊,老夫打仗的时候吆喝多,亲自上战场不多,他秦二哥才是一条真汉子,那是真的拼命,可惜他……”
“……”
“小子还想熘!”李孝恭一把揪住他,“走!随老夫看看秦二哥去。”
这河间郡王还是太危险,万一哪天他逼着我要杀人放火怎么办?
在大唐做官果然好危险。
有一个不靠谱的顶头上司更危险。
一路走着,张阳小声说道:“河间郡王,你是不是经常逛平康坊呀?”
“呵,老夫一身浩然正气!到了那种地方姑娘们,都要绕着老夫走。”
“哦!郡王威武!”
一个是礼部尚书,一个是礼部办事最得力的人,这两人合伙辞官,也不知道李世民知道了会怎么想。
秦琼家也在朱雀大街边,左武卫大将军府。
府门口就站着两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官兵。
李孝恭说明了来意,便走入了府中。
大将军的府衙一进来迎面就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没有别人家的温馨雅致,这里的布置简单,院子里放满了各种兵器,还有不少目露凶光的官兵。
感受到他们的眼神都飘在自己身上,心想眼神要是能杀死人,想必自己已经死了很多了,而且还是死法非常丰富的那种。
秦琼走到前院笑呵呵说道:“你怎么来了?”
李孝恭指了指身后,“给你带了个宝贝过来。”
“我不是宝贝……”张阳长叹一声。
秦琼看起来和善很多。
大家都是武将,秦琼看起来就文气许多。
李孝恭一看就是一个五大三粗的。
秦琼请两人坐下,“听说陛下向河西走廊派兵了?”
李孝恭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这一次我们礼部几句话就能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全仗陛下黄恩浩荡。”
一番话说得李孝恭自己都快感动哭了,就差朝着太极殿磕头了。
秦琼盘腿坐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很端正,“收复河西走廊一直都是陛下心中放不下的事情,眼下可以收复,鼓舞人心。”
张阳的目光落在墙壁上挂着的一把横刀,刀鞘的做工非常精细。
“咳咳咳……”
李孝恭咳嗽着。
这才回过神,张阳行礼道:“见过秦将军。”
秦琼笑着说道:“不用多礼。”
在隋末大乱的时候,秦琼和程咬金就跟着李世民打天下了。
这些年南征北战留下了不少伤病。
李孝恭仰头叹息道:“如今天下太平了,你我都应该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你这病还是要好好治。”
秦琼不可否置地笑了笑。
看向张阳,李孝恭说道:“这小子懂一些医术,不如让他给你看看,听说孙思邈都对他赞不绝口。”
“不必了,孙神医已经来看过了,这病不是几副汤药可以治好的。”
李孝恭着急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大家都是兄弟一场,老夫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坐在地上安静了半晌,秦琼说道:“也罢,那就看看吧。”
张阳站起身稍稍一礼,“秦将军,其实河间郡王说错了,在下不懂什么医术,只是懂得养生之道。”
“养生?”
“养生的意思就是颐养身体,增加体质,还能预防疾病,调节身体失衡,其中手段不乏食补,静心,养气,运动,一般人认为养病都需要卧床休息,实则不然,在下以为养病还需要适当的运动。”
秦琼点头,“那你便试试吧。”
张阳看了看他的气色,“秦将军说说自己平日里出现的症状吧。”
想了一会儿,秦琼说道:“有时呼吸短促,乏力,冒汗,有时候会头晕,也会看不清事物,孙神医说是缺血之症。”
这和自己媳妇的症状不同,媳妇是先天贫血。
秦琼则是因为一些变故导致的贫血,身上说不定还有其他的毛病。
不过看秦琼身体健硕,底子应该也还是不错的。
张阳想了想,低声道:“是不是时常还有精神不振,乏力,心情烦躁的情况?”
秦琼还是点头,目光多了几分认真。
这小子和一些江湖大夫倒是不同,不把脉光是看就能说出这么多。
来回走了几步,张阳又说道:“秦将军是否还有失眠?时常有梦魔?”
秦琼的眼神越发讶异了,失眠这件事没和其他人说过,“老夫杀人太多,睡着时经常会有梦魔,有时刚刚睡醒分不清是梦境还是……”
说完他有些痛苦地扶着额头。
张阳接着问道:“喝酒吗?”
秦琼点头,“时常睡不着,只能喝酒好歹能睡一会儿。”
了解差不多了,张阳沉吟半晌说道:“秦大将军贫血体虚,导致的失眠多梦,心烦气躁是失眠导致的,又因为依靠酒水入眠,在贫血状态下,喝酒也会对人体平衡造成影响,就会导致身体血气受损,从而导致病情会更重。”
李孝恭狐疑说道:“睡不着要喝酒,喝酒了又对气血不好,这不是没救了,你小子说话能不能一次说完。”
张阳:“我在说了,不要打断我。”
李孝恭冷哼一声。
秦琼的病情军中的人都很担忧,李孝恭是真的心里着急。
张阳接着说道:“要治好这病的前提,秦将军必须要戒酒!”
“戒酒?”
秦琼的呼吸沉重。
张阳又说道:“若不戒酒,一切治疗都是白费,秦大将军有所不知道,因为失眠所以酗酒,可秦将军不知道的是酗酒的过程中,对身体会造成莫大的伤害,尤其是大将军的病情,只会恶化不会好转。”
李孝恭用力点头,“不妨戒酒一段时间试试。”
秦琼又说道:“如果睡不着该如何?”
“不要过度地思考,保持思绪的宁静,时常静坐放空身心,睡前泡脚洗热水澡,助眠的方式有很多,睡前可以进行一些锻炼,适当地流些汗水,人体会自我调节,坚持一段时间想必会有缓解。”
秦琼记下这些话语。
李孝恭越发惊疑,一开始只是听说这小子懂医术,那也是听说现在一看,好像这小子真有两下子。
“晚饭不要吃得太饱,吃东西荤素均衡,多吃核桃红枣。”
“核桃,红枣?”
“这两样完全可以当做零嘴吃,有事没事吃一点,如果饭食的话平时可以煮点鸭血吃,动物的内脏也不错,还有木耳芝麻等食物,芹菜也可以多吃,羊肉,羊骨头炖汤都是不错的。”
“不仅补身体,还能很好吃。”
秦琼反而笑了,“这可比吃药好多了。”
“药还是可以接着喝的,两边不冲突。”
秦琼点头,“不用服药,你这个养生之法倒是有意思。”
“哈哈哈!老夫就知道这个小子是宝贝。”李孝恭拍桌。
“我给秦大将军写一个菜谱吧,叫家里的婆娘照着做就行,但凡睡不着宁可多泡泡热水澡,也不要再酗酒了。”
“老夫明白了。”
李孝恭想着感情秦琼的病一直好不了,是因为喝酒?
如果今日不来还不知道秦琼整日睡不着,靠酗酒才能勉强入睡。
在左武卫大将军又留了一会儿,张阳把食谱和鸭血,动物内脏的处理方式写下来,交给了府邸的下人。
秦府的下人把一坛坛的酒水搬了出来。
秦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和家中的婆娘,他提起一根棍子,就要把酒坛子打碎,“老夫从此不喝酒了!”
“慢着!”张阳急忙拦住。
“怎么了?”秦琼的动作僵在原地。
揣着手,张阳说道:“咱们不喝酒就不喝酒,不用搞得这么壮烈,秦将军要是不要酒了,给我也成,别浪费呀。”
秦琼错愕地笑了笑,被气笑了。
让府中的下人把酒坛子全部搬上推车上。
秦琼说道:“老夫也多想陪家人一些时日,这些酒水就送你了,以后身体能好转,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秦琼说话一言九鼎。
绿林好汉之中,秦琼的诺言分量还是很重的。
能让秦琼欠人情的人不多。
这可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张阳吃力地推着一车酒水走出秦府。
“哈哈哈!”李孝恭大笑道,“就知道你小子是个宝贝。”
“我不是个宝贝,我是个好人,我自己都快感动我自己了。”张阳心想这老家伙怕不是以后见面就要喊人大宝贝。
这小子贼得很,滑不留手的。
李孝恭盯着他说道:“秦琼可以这般养生,老夫呢?老夫也要养生。”
张阳瞅着李孝恭的气色,“秦将军平日里多喝开水,多用枸杞泡水喝。”
“就这些?”
“还要多吃点素菜,少喝酒,预防一下高血压。”
“哈哈哈!”
李孝恭大笑道:“行了,事情都办完了,你小子回去吧。”
“那在下告辞了。”
张阳推着一车的酒坛子,分量不轻。
推着有些吃力,也不知道大唐的杀才怎么回事,一个个都喜欢张着血盆大口放声狂笑。
就想让别人知道他们很高兴是不是?
李孝恭的笑声犹在耳边,太吓人了。
干完了这次差事,还要好好考虑与河间郡王一起辞官的事情。
也不知道这个老家伙会不会赖账。
和大唐的权贵打交道真的好累。
李玥看到张阳带来的一车酒水,小脸上写满了吃惊。
第一百三十三章 持之以恒的减肥
张阳擦了擦汗水,“反正秦大将军也不喝酒了,不如送我。”
听着夫君讲述着事情的前后,李玥感慨着,“希望秦将军的病可以好起来吧。”
牌局还在,夫妻俩再次坐下来,还是以咸鸭蛋做赌注。
李玥喜笑颜开,谁赢的咸鸭蛋只能给赢的人吃。
又来好几局,张阳总算是赢了几颗咸鸭蛋。
李玥面前则是一大堆。
看媳妇看着她的战利品双眼放光的样子,张阳说道:“你还没吃茶叶蛋呢。”
李玥收起笑容眨了眨眼,“什么是茶叶蛋?”
“哈哈哈,天色不早了睡觉。”
“你说不说!”
夫妻俩嬉笑玩闹的身影特别暖人心。
第二日的早朝,李世民听着一众文武大臣争论着河西走廊的事宜。
能够收回河西走廊甚至在兵力布置和对待吐谷浑的事情上,大家都有各自的看法。
能够各抒己见是好的,不过这样议论底下的一群大臣议论声在大殿内像极了蚊子的嗡嗡声,让李世民好不头痛。
每一件事谈不下来,大家都会争论好久。
日头越来越高,时辰也差不多了,李世民早早退朝。
甘露殿,李孝恭向李世民讲述着秦琼的事情。
李世民说道:“那小子的治病方法能用吗?”
李孝恭回话道:“太医署的人说过了,就说这样吃也不会吃出事情,只是一些吃食上的改变而已。”
李世民稍稍点头,“只是不能喝酒,也不知道叔宝他能不能坚持下来。”
李孝恭低下头说道:“陛下,臣这里还有些咸鸭蛋献给陛下。”
“咸鸭蛋?”
李孝恭又说道:“公主殿下给了臣七只,臣自己留了两只,昨日吃了一个味道很不错。”
有些时候女儿的孝心李世民还是很喜欢的。
就像是她给的茶叶。
光是女儿有消息,就没发现张阳这个小子有多少孝心。
看着被黄泥裹着的鸭蛋,李世民皱眉说道:“这个要怎么吃?”
李孝恭回话道:“将黄泥洗干净,蒸熟之后吃。”
“行了,朕知道了。”
“那臣告退了。”
突厥的事情总算是有着落了,眼下突厥内部混乱,倒是大唐控制突厥的好时机。
李世民让宫里的太监拿咸鸭蛋蒸熟。
晚膳很简单,一张饼和一些肉糜。
李世民拿起烫手的咸鸭蛋,拨开蛋壳,看这样子和煮鸭蛋没有太大的区别。
当快子剥开蛋白,一些油水便流了出来。
夹起蛋白尝了一口,咸咸的。
又不是太咸。
一口饼一口咸鸭蛋,李世民越吃越带劲。
这个咸鸭蛋给人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可以让人胃口大开。
一只咸鸭蛋就够一顿饭了。
喝下一口茶水,李世民回味着说道:“阎立本还没造出马桶这个东西来吗?”
小太监说道:“回陛下,当初驸马家里的马桶老奴也让人画下来交给了阎大匠,只是阎大匠遇到一些难题。”
李世民摆手说道:“实在不行让他去驸马家里走一趟吧。”
“喏。”
平静的日子依旧过着,处理完礼部的事情,张阳就对这个文散官爱答不理了,也不知道李孝恭那边怎么样,辞官还顺利不。
李玥也在想着心说自己夫君算是立功了,为什么父皇一直没有封赏。
夫妻俩看着眼前的封地布局图,正在划分着以后的建设。
按照张阳的预想,以后的封地会是一个很繁荣的地方。
李玥说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会挣很多很多钱。”
“嗯,你也会是一个小富婆。”
李玥很喜欢小富婆这个称呼。
张阳低声道:“你说寻常的农户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他们能富有起来吗?”
李玥想着说道:“真要这么说的话,如果不种地就会没有饭吃。”
媳妇的想法果然很简单,学了这么久的数学,在一些认知上根本没有任何的变化,数学是数学,认知是认知。
对她来说就是两回事,两边秋毫不犯,丝毫不会影响她的智商。
在商业经济不发达的大唐,还是以农业为主,这就导致了生产力的上限与财富的上限。
这就像是个死循环,想要改变它很难。
商业发展更容易带动一部分人富裕起来。
土地的经济价值不只是种地而已。
脑海里依稀还记得一些地方开发之后,成了有名的旅游胜地。
农家乐和度假村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本就距离长安城不远,封地背靠骊山,得天独厚的优势。
长安城近百万的人口就是庞大的客户群体。
张阳活了两辈子,自己虽然做不到太多,至少可以让媳妇过上好日子,以后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
顺便带着全村致富奔向小康。
按照两人的设想公主府就建设在封地的最北面。
李玥说道:“我要在公主府后面建一个小乐园。”
“我早知道不给你讲这么多爱情故事了。”张阳无奈吐槽着,现在的媳妇对浪漫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那你也不能把公主府的屋顶做成平的。”李玥双手叉着腰。
“屋顶和你的小乐园不冲突。”
“那也和你不冲突!”
……
王婶看着夫妻俩为了未来的生活争吵着,公主殿下小脸凶凶的,夫妻俩争辩的模样又何尝不是一种甜蜜呢。
最后李玥有些妥协地说道:“那我们重新设计一下。”
张阳也认同,“好,我们各自退一步,这一次你来画。”
李玥提着小碳笔开始在一块木板上勾勒着,每勾勒一笔,她就要纠结一会儿,然后擦了再修改。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女人心果然海底针呀,以前什么都依我的,现在为了将来的公主府竟然这么凶。
画了好一会儿,李玥说道:“这样怎么样。”
看着屋顶尖尖的,这不是自己给她讲过城堡的模样吗?
没想到给她画出来了。
张阳瞅着,“你不觉得这样很浪费建材,又不实用吗?”
李玥拧巴着小脸接着修改。
两人可以为了将来的公主府争论一整天。
三月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很舒服,宫里。
太史局的大门缓缓打开,就在今天,闭关多日子的李淳风终于出关了。
此刻的李淳风有些狼狈,他的衣着很凌乱,他的脸也很久没有洗了。
李淳风放声大笑着,“老夫终于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笑着在四周回荡着,身形看着疲惫,面容消瘦。
李淳风眼神中充满了精气神。
光是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整个人蜕变了一般。
当小太监走入太史局收拾着这里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太史局内放着小山一般的桉卷和一些古卷。
还有李淳风道长做题都写在了白绢上,这些白绢凌乱地铺满了整个地面,上面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看着潦草又有些癫狂的字迹,小太监不免担心起了李淳风的精神状态。
更渗人的是,太史局的柱子上和墙壁上都写满了文字,有些文字凌乱到像是一个个古怪的符号。
外面是阳光明媚,太史局内阴森得吓人。
鬼知道李淳风道长在这里都经历了什么,墙壁上,柱子上,就连地面上都写满了文字。
出关后的李淳风好好洗了一个澡,穿着一身道服,整个人仿佛都挺拔了不少,这是一种境界上的改变。
让在一旁看着的太监都觉得现在的李淳风大不一样。
小太监低声说道:“现在的李道长看起来更仙风道骨了呢。”
李淳风笑道:“你错了,是智慧改变了贫道。”
“智慧?”这让小太监一头雾水。
离开了太史局,李淳风前往了钦天监。
在钦天监还有一个道士,是李淳风的忘年交。
走入钦天监,李淳风就闻到一股怪味,这里很久没收拾了。
袁天罡盘腿坐在一个八卦图中,闭着眼正在呢喃着什么。
李淳风走上前问道:“袁道长,最近可有什么领悟。”
袁天罡低声说道:“近日不知道怎么了,老道我觉得这长安城有一些地方不对劲,但又说不清楚什么地方不对劲。”
帮着袁天罡收拾着这里,李淳风说道:“贫道这两日收获颇丰。”
原本闭眼盘腿坐着的袁天罡睁开眼问道;“你到了那个境界了?”
“那种感觉很奇怪,就像是你将平生所学全部融会贯通之后,那种明悟的感觉仿佛能够看透世间万物,隐约可以感觉大衍求一术往上还有更高的境界。”
“更高的境界……”
袁天罡喃喃自语着。
李淳风感慨着,“学无止境呀。”
这些日子袁天罡很苦恼鸡蛋的问题,熟鸡蛋为什么会这样。
经过两个月的思索,袁天罡感觉到一定是有什么疏忽了,这里面一定还有不知道的东西。
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奥妙,只要明白了其中奥妙,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境界上的突破呢。
一队队的兵马离开长安城,一路朝着陇西方向而去。
李世民开始调整边防,让各个边关增兵。
秦琼刚刚整顿完兵马,陛下这么做一是为了盯着吐谷浑和吐蕃的战事,以防有什么不测,二来是为了预防吐蕃人。
这一次吐蕃使者来长安,也表明了吐蕃的实力与松赞干布的野心。
戒酒的刚开始确实很痛苦,但坚持了一段时间下来,也就习惯了。
秦琼经常静坐放空自己的身心,每日热水泡澡泡脚,时不时吃点红枣当作零嘴,用张阳的养生之法过了半个月。
这半月身体虽说没有明显的变化,到了夜里的时候倒也能睡着了。
这也有了让秦琼坚持下来的动力。
封地还在建设中,李泰的减肥计划坚持了几天,他就放弃了,干活也是散漫,看风景发呆的时间比干活都要长。
张阳指导着牛闯对封地的改造。
李泰坐在一旁听着。
牛闯点头说道:“这条路把整个村子围起来会不会太废砂浆了?”
张阳看着图纸说道:“咱们这里给人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不管是人还是房子又或者是路面,总之要干净。”
干净和整洁,对张阳来说有一种莫名的执着。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走来对牛闯说道:“爹爹,外面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张望,被我们打跑了。”
牛闯满意地点头,“咱们这里是公主的封地,一定要保护好这里,千万不要让那些贼进来。”
这孩子使劲地点着头。
李泰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我什么时候可以吃到甜甜圈。”
把图纸交给牛闯,让他继续去干活。
张阳瞧着李泰现在的样子,“魏王殿下减肥要持之以恒才行。”
“持之以恒?本王都持之以恒了半个月了,不能再持之以恒了。”
拍了拍李泰肩膀,不得不说这小胖子身上的肥肉捏起来的手感真不错。
李泰仰头看着天,“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张阳耐心讲着,“魏王殿下,让你减肥是对你好。”
“你折磨本王这么久,本王还要谢谢你是吗?”
“如果这点苦难都坚持不下来,以后谈何与太子争个高下,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行了,你别说了!我减肥就是!”
小胖子吃力地站起身,扛着一捆木材便往建设的工地走去。
耐心真够差的,非要人赶着他,他才肯干活。
历史上这货到底是怎么和李承乾斗得难解难分?
封地外,阎立本又一次被一群孩子给赶了出来。
也不知道谁扔了一块泥砸在了衣服上,阎立本心疼自己的官服。
这个村里的村民为何如此可怕,动不动就要打人。
身为工部尚书,阎立本自认自己的匠作工艺无可挑剔。
当初听到抽水马桶这个东西时候也是很好奇。
但制造了一段时间之后,有些难题一直没有解开。
听长安城的说过这里有人在卖抽水马桶。
阎立本深吸一口气,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今天说什么都要进这个村子。
再次堆起笑脸,阎立本对这群小孩说道:“你们要是不让老夫进去,老夫现在就去叫官兵。”
一群小孩提着棍子毫不示弱,“这里是公主封地,有本事你把官兵叫来呀!”
阎立本也没想真的叫官兵,试图吓唬这些孩子。
第一百三十四章 惆怅的人生带着一点无奈
村子里到处可见忙碌的背影。
每一个人都有活干,人手虽然不够,好歹牛闯用起来顺手,暂时不用在外面多招人手。
屋顶上男人干活铺着瓦片,妇女在下面往上递瓦片。
村民也不乱扔垃圾了,村子里放了几个木桶就当做是垃圾桶,也能将垃圾集中处理。
从立下了规矩之后,村民们很自觉地按照规矩办事。
大家的卫生观念也在不知不觉中提高了不少。
对牛闯来说现在的村子每天都会换一个样子。
村子里有一个鸡圈,一个鸭圈。
一头母猪和十多只小猪。
以往的每天想着下一顿能吃什么,到现在顿顿有饱饭吃,全村上下很感激这个出手阔绰的驸马。
此时此刻六个小姑娘整齐排成一排坐在一起,她们面前一人一碗黍米饭,每个人都有一块鸭肉和半个咸鸭蛋。
“感谢驸马,感谢公主殿下让我们可以吃饱饭,大恩大德此生难忘!”
说完六个姑娘便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村子里的力气活都是男人在做,男人是壮劳力。
男人会出去打猎或者找活干,是村子里生计的来源。
男孩子是长身体的时候,将来也是壮劳力。
所以在村子里,之前的女孩子和女人都吃得相对较少,不饿着就行了。
现在她们也能吃上饱饭了,因为公主殿下和驸马让村子里有了银钱也买了粮食。
全村人都对公主殿下和驸马感恩戴德。
村中的大人都敬告年轻人和孩子,永远不要忘记公主殿下和驸马的恩情。
有点蒙昧的年代,有点蒙昧的人们,淳朴的山野村民很简单,好好活下去,能够温饱,能够不担惊受怕,他们就很满足了。
在张阳眼里这些蒙昧的村民身上透着一股子可爱的劲。
驸马和公主是整个村子的主家,也是这个村子的主人。
只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会给予最崇高的敬意,发誓保护这个村子,保护公主和驸马。
牛闯是一个办事得力的汉子,做什么事情都很麻利。
如今村子的主路很平整和平整,灰黑色的砂浆浇筑成的路也很结实,以后也不会有水洼了。
在这里走了一圈,确认了李泰还在这里干活。
张阳拿着一份长长的清单走出村子,村子要建设离不开建材。
尤其是石料,长安城附近大多数上好石料都是公家的,也就是朝中才能用的,要找到替代品才行。
而且封地需要的石料需要非常大的量。
刚走出村子没多久,就见到一个中原人急匆匆跑来。
张阳停下脚步看着对方。
阎立本脸上又堆起笑容说道:“我看小兄弟是从村子里出来的,你也是这个村子的吗?”
打量着这个家伙,张阳心生警惕,官服而且看起来品阶不低。
蓝田县田赋的事情之后,张阳对这些朝中当官的人没什么好感。
阎立本又说道:“老夫想要进这个村子,可是村子里一群娃娃又是打,又是砸石头进不去呀。”
回头看了看村子,张阳神色澹定,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情绪。
“小兄弟?”阎立本又唤道。
“我也不是这个村子的,我只是认识这个村子的人而已。”张阳嘴上说着,自己确实不是这个村子的人,但整个村子都是我媳妇的。
阎立本做揖行礼道:“小兄弟可否带在下进入村子。”
“不行。”
听到这么果断地拒绝,阎立本错愕了,“我是当官的,我是朝中的官吏。”
张阳瞧了瞧他的衣服,“你的衣服质地不错,拿回家改改还能做一身好衣裳。”
阎立本眼神愣愣看着他,这年轻人是怎么回事。
围着他转了一圈,张阳越看越满意,“给你一百钱,你的衣服我要了。”
阎立本苦涩地笑了笑,“小兄弟,这是老夫的官服,不能卖的。”
“那算了。”
说完张阳坐上了马车,挥动马鞭。
马儿懒散地打了个响鼻慢悠悠朝着长安城而去。
阎立本还站在原地,今天是什么日子,这世道是怎么了?陛下给的这是什么差事。
就快到长安城了,张阳看眼远处有一队官兵。
站在最前方的就是李孝恭。
“吁!”张阳拉住马儿的缰绳,想让它换个方向走。
谁知一支箭失射来,就射进了马儿前方的地面。
这下马儿也不动了,张阳挥了几下马鞭,它只在原地踏着蹄子。
“太欺负人了!”
张阳翻身走向马车朝着李孝恭大喊道:“我帮礼部解决了麻烦,还恩将仇报是不是!”
李孝恭笑呵呵走上前,“随老夫走走!”
“没心情。”
“那老夫向陛下好好提拔你,将来的礼部尚书或许就是你了。”
“威胁我?”
“呵呵呵,你能拿老夫如何?”
妈的!不想在长安城住了,封地建好之后早晚搬出来。
跟着李孝恭来到一个高坡,他坐了下来目光看着前方,“你也坐吧。”
张阳拱了拱手,“要杀要剐,百来斤就在这里了。”
李孝恭面色不悦,“你是个宝贝,老夫还舍不得杀你,让你坐就坐。”
在一旁坐下,两人一起看着前方的景色,眼前是一片大平原,不远处有一条小河,野花野草遍地。
两人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沉默不语。
张阳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思考人生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至少会让你觉得消磨的这些时光是有意义的。
比如说三十岁之前能不能挣够养老的钱。
然后生几个孩子?
又或者说抄写几篇圣人文章,在大唐做一个人人爱戴的圣人,再之后归隐山林,这天下爱咋咋滴。
多么好的人生规划。
正想着一个女子走入了两人的视野。
也不知道是哪个村子出来的,这妇女穿着略显臃肿的衣服。
走路的时候胯部扭着,可能是裤子的缘故她走路的脚步迈不开。
李孝恭的目光则看向了这个女子的其他的地方,“臭小子,你觉得这个大娘如何?”
张阳扯了扯嘴角,“不就是一个普通人吗,双手双脚一颗头,没什么区别。”
李孝恭又说道:“你在看她走路的样子。”
张阳皱着眉头,“像一只肥鸭子?”
那女子洗了洗衣服,然后又看了看四周,看到了后方高坡的李孝恭和张阳。
她笑了笑,然后抱着自己的盆快步离开了。
不成器的小子永远是让人头疼的。
李孝恭挪了挪两人靠在一起,一手搭在张阳的肩膀上,“听说你和公主殿下成婚一年多了,还没有孩子?”
“河间郡王,你好八卦呀?”
“何谓好八卦?”
“就是管人闲事。”
又是爽朗地笑了笑,李孝恭又道:“老夫这是关心你,宗室内的事情都是老夫在看着,老夫除了礼部尚书,还是宗正寺卿,可不得管着你们这些人,你和公主殿下成婚却没有子嗣,宗室中人有不少议论。”
“让河间郡王见笑了。”
再次看向李孝恭,张阳低声说道:“辞官的事情安排得如何了?”
李孝恭面露难色,“不好办呀,朝中才俊中没几个像模像样的,本来老夫是看上岑文本了,可这家伙忙着编撰一些书籍,而且陛下还很看重他。”
“挖不动?”
“要不我们还是一把火把礼部的府衙烧了吧。”李孝恭不耐烦说道。
又是一阵暖风吹过,看张阳陷入了沉默,李孝恭问道:“你怎么不说话了?”
张阳惆怅道:“我在思考人生。”
“你还有这等觉悟?思考人生?”
“遇上一个这么不靠谱的上司,可不得思考人生吗?”
“倒还有一个办法。”
张阳终于来了兴致,“说来听听。”
李孝恭揪着下巴的胡子,“老夫可以在宗室子弟中找一个人,先让他在礼部入职,你不是平时挺有主意的,你让他立几个功劳,陛下一看这个人很有本事就会赏识他,说不定咱俩就可以轻松了。”
“可以试试。”张阳皱眉说道。
“那就这么说定了。”
在辞官这件事上,两人的道德底线在同一水平上。
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将辞官这个方向贯彻到底。
李孝恭感慨道:“老夫觉得日子越有盼头。”
张阳也站起身,“我们盼头就是辞官!”
回去的路上,张阳小声问道:“咱们礼部有多少人呀,为何我只见河间郡王不见别人。”
李孝恭慢悠悠散着步,“一共七个人,一个侍郎,两个扫地的,两个主簿做账的。”
“那侍郎呢?”
“礼部侍郎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整日迷迷湖湖出了家门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来府衙了。”
惆怅的人生多了一些无奈,张阳叹道:“原来能办事的就咱们两个,整个礼部正式文官就只有你我。”
“哈哈哈,不然老夫能指望你?”李孝恭大笑着。
大唐的朝政体系分成两块,一块是文官,一块是武将。
面对那些不讲道理的武将杀才,文官们往往很团结,平时一起上朝下朝,甚至时常串门联络感情。
相较之下,因为李孝恭是武将出身,陛下让他做了文官。
李孝恭骨子里就是一个粗人。
奈何陛下让他当个文官,还一直不让他回家养老。
导致在文官一派中的礼部,一直被其他文官所排挤。
李孝恭在文官群体中很孤单。
武将和文官意见不合就会在朝堂上争辩,争辩时候读书少武将先吃亏,一般这个时候就到了互相飙脏话的环节,如果还不行文官们也不是好惹的。
尚武的民风下,李世民的朝堂带着一些野蛮的气息。
太极殿动手这种事情就像是家常便饭一般。
每到那种时候他都非常纠结,对面的武将是兄弟,自己又是文官中的一员,这种时候都是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事不关己。
张阳第一次来到礼部的府衙。
相比之前见到的大理寺府衙的霸气。
礼部府衙显得小家子很多,府衙的大门都只能容一人通关,府衙门很昏暗,书卷散落一地,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能够看见空气中的灰尘。
李孝恭拿出一份名册,名册上写着一些名字,“这是老夫这些日子物色的人。”
张阳被灰尘呛得轻松咳嗽着,这礼部连个看府衙的人都没有空空荡荡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杂物间。
两人低声商量了好一会儿,终于挑选了几个性格比较老实木讷的人物。
李孝恭把这些名字记下来,“改日老夫就把这些人引荐给陛下,让他们来礼部。”
张阳也表示认同。
走出礼部府衙合计完,两人告别。
张阳朝着朱雀门走去,正巧又撞见了李承乾。
李承乾也很吃惊,在皇城内遇见张阳真是一件稀罕事。
“太子殿下。”张阳稍稍一礼。
李承乾介绍道:“这位是赵国公。”
张阳又是行礼,“赵国公。”
在皇城里还真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大人物。
李承乾有些兴奋地介绍道:“这位便是能够在谈判上,让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的人。”
长孙无忌抚须笑着说道:“是个好儿郎,只是可惜了。”
张阳下意识问道:“可惜什么了?”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是个人才,可惜跟着河间郡王这个杀才,早晚荒废了自己,老夫觉得你应该入中书省好好打磨一番。”
娘的,自己想着辞官都来不及,还去中书省?
这不是升官了?
不行,绝对不行。
张阳又说道:“赵国公有所不知,在下没读几年书。”
长孙无忌眯着眼笑道:“没读几年还能立下这般功劳?”
“赵国公误会了,这都是瞎猫遇到死耗子,而且还是死透透的那种耗子。”
“耗子?”
“我不是耗子,那吐蕃人才是耗子。”张阳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特么的好难解释呀,把自己绕进去了。
长孙无忌拍了拍张阳的肩膀,“荣辱不惊,还能这般谦卑是个可造之才,老夫等着你将来在朝堂上的表现。”
说话间,长孙无忌和李承乾走向了东宫。
临走前,李承乾还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做官真不会,没经验,做不好还容易人头落地,风险太大。
我这种人还是适合做生意。
嗯嗯。
刚走出朱雀门,又撞见了一个人。
许敬宗一脸笑容地站在这里。
这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皇帝的三观
这么一个活人装作没看见他也挺难。
张阳面无表情地路过。
许敬宗先开口说道:“登仕郎近来可好。”
有些人是假虚伪,至少虚伪得遮遮掩掩,许敬宗这人看起来就是真虚伪。
别人或许是假小人,他则是一个真小人。
很多时候偶遇全看缘分这种说法是不对的,也有可能是被刻意安排的。
厚脸皮是一回事。
对付这种虚伪的真小人,往往厚脸皮是最好的。
张阳瞧着他说道:“许兄这是在等谁呢?”
闻言,许敬宗愣了愣,难道他不觉得我是在等他吗?
张阳又说道:“那就不打扰许兄等人了。”
说完张阳加快脚步离开。
许敬宗杵在原地欲言又止,又眉头紧皱如果说自己在等他似乎又太刻意了。
无言以对又无法反驳。
从朱雀门右拐,路过热闹的平康坊。
再往前走就是东市了。
路过东市再走入一条小巷。
长安城街道四通八达,可以回家的路线也很多。
整个小巷给人一种很旧的感觉。
张阳在路边买了一碗红烧肉盖饭,壮汉很热心,装的饭和红烧肉也很瓷实。
多么实诚的买卖。
以前盖饭没有特别的意思,人们觉得这样子吃饭是一件很寻常事情,也没有盖饭这一说法。
张阳细细吃着,红烧肉是店里直接做好,然后把红烧肉交给程处默的人卖。
红烧肉软烂,就是有些咸了。
何必的手艺还是没什么长进。
壮汉见张阳吃完了红烧肉盖饭又说道:“客人要不要再来一碗。”
“不用了,我吃饱了。”
这个壮汉不认识自己,想来程处默的保密工作做得还不错。
买卖继续做,程处默只要有核心的几个人给他办事就可以了。
核心人物管着小弟办事,只要定期给程处默汇报就行。
张阳问道:“最近生意还行吗?”
壮汉笑了笑,“没前些日子好了,红烧肉这个东西刚吃也还好,客人们也不会每天都吃,最近准备的也不多。”
了解市场从小商贩的角度来观察是最好的。
光是卖红烧肉也不能长时间就靠这么一笔买卖。
生意进入了下降的趋势,也该用新的东西提升产量。
就快到了采摘茶叶的时候,山南秦岭一代就有不少的茶树,到时候还要多收购一些茶树。
说不定可以做个茶叶生意,茶叶生意可能会水土不服,奶茶也不错。
奶茶也可以以羊奶为主。
人生有点烦恼,不指望内在有一个多么高贵的灵魂,那些乱七八糟的知识重新捡起来也挺头疼的。
走入小巷子,离开热闹的街道,这一片天地安静得多了。
四周没有其他的声音,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走回家中,李玥正放着孔明灯。
这一次孔明灯又大了一些。
为了体现她的试验成果,她在热气球下方挂着一头小猪。
小猪嗷嗷叫个不停,慢慢悠悠地随着热气球的上升,它也在慢慢升天。
李玥手里拿着小本本,正在记录着这一次的成果。
张阳意外地发现她的小本本换了,这又是新的一本。
李玥手里拿着小炭笔,时不时抬头看了看嗷嗷还在叫的小猪,在低头写着成果。
正写着,她注意到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小本本上,这个人影的发型……
李玥连忙合住小本本,回头看向张阳,双手拿着小本本放在背后。
“你回来啦!”李玥眯眼笑着说道。
这个小本本是她最大的秘密,身为她的夫君都不能看那个小本子。
张阳皱眉看着她。
李玥还是一脸的微笑。
夫妻俩对视好久。
“茶叶蛋。”李玥突然开口说道。
“等到长安城有人来卖茶叶了,就能做茶叶蛋。”
李玥又抬头看了看,孔明灯飘得很高,今天微风,它可以在院子上空飘荡好久。
“这小猪怎么又不叫唤了。”李玥抬头看着说道。
“猪已经被吓死了。”
这一次的试验成果她很满意。
在院子里坐下来,张阳对她说道:“咱们封地的建设还算顺利,不出半年就能有模有样的。”
李玥拿着水壶泡了一碗热茶,“夫君喝茶。”
倒了一碗热茶,她也给自己倒了一碗。
“你说宫中的石料,咱们家能用吗?”
“不行的,会被抓起来,就算是咱们能用,也不能给村子里用,村子的人都会被抓走。”
李玥是公主,她用一些公家的东西说不定没事,可村子里的人不一样。
他们但凡用一块公家的砖石,连累的可能就是全族。
落后和腐朽是发展的最大阻力。
总不能拿着一把老虎钳把李世民的脑子里走歪的几根筋给掰过来。
李玥穿着蓝色的衣裙,时不时在花园里忙活一会儿,又回去做了一会儿题。
最后坐在摇椅上把白蛇传的故事抄录下了一份,交给了王婶,让她交给母后。
做完这些她便躺在摇椅上,享受着阳光闭着眼睡着。
抬头又看了看,那头猪已经不知道飘哪儿去了。
之前是一只鸡,现在又是一头小猪。
指不定下次还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小媳妇的想象力还真是越来越丰富了。
有这种想象力是好事,一个没有想象力的人生就是一个黑白电影,会非常地枯燥无味。
院子里有两个箩筐。
两个箩筐中都放着咸鸭蛋。
左手边的箩筐是李玥的,她的箩筐装的咸鸭蛋是自己箩筐中的好几倍。
从一定意义上来说这些都是她的战利品。
把战利品放在院子里,有点显摆和炫耀的意思。
张阳又看了看自己的咸鸭蛋,只有六颗。
李玥箩筐中足足有三十颗之多。
眼下正好是做晚饭的时辰。
张阳伸手朝着李玥的箩筐伸去。
“不要拿我咸鸭蛋……”
一声话语,让张阳的动作停滞当场,扭头看去李玥睡的正香。
“不要拿我咸鸭蛋。”李玥还在睡梦中,她啧吧啧吧小嘴像是在回味什么。
难不成她还心有感应了?
张阳迅速从她的箩筐中拿起两颗咸鸭蛋,便往灶台走去。
生火做饭,闻到饭香的时候李玥这才转醒。
她揉着睡眼走过来,脚步缓慢又无力。
看了看今晚吃什么,她便回到院子里洗脸。
饭菜上桌,李玥坐在饭桌边,神情还没从午睡中醒来,“我梦见你偷拿我咸鸭蛋了。”
“是吗?”
“嗯。”
张阳夹了一块羊肉放入她的碗中,“多吃点。”
见李玥还看着自己,张阳笑了笑,“我怎么会拿你咸鸭蛋呢,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话音落下。
李玥这才拿起快子,提了提精神吃饭。
“明日我打算去见一见秦琼将军,也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张阳喝下一口汤说道。
“然后我们去封地看看。”
“顺便再去骊山转转。”
“好!”
夫妻俩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明日的行程。
痛痛快快洗了个凉水澡,把一天的烦恼抛之脑后,张阳早早就睡下了。
正睡得朦胧,李玥又悄悄爬进了被窝。
她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靠着夫君的胸膛闭着眼睡去。
对自己媳妇的这种行为,张阳已经麻木了。
媳妇还往怀中缩了缩。
张阳一个翻身搂着她,这样睡着能舒坦点。
一夜过去,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李玥小脸,张阳捏了捏她嫩生生的脸颊。
李玥皱眉小手无力地想拨开这只魔爪。
让媳妇也没了赖床的兴致,她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神情不悦带着一些起床气。
张阳起床穿好外衣,“今天去拜访秦大将军,早点起床。”
李玥双腿踢了踢被子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简单对付了几口早饭,拿了几只咸鸭蛋最为上门的礼物。
李玥一遍遍数着自己的咸鸭蛋,低声说道:“咦?怎么少了两个。”
“你数错了吧。”
听到张阳的话语,李玥扭头看向他,眼神犀利,“夫君?”
张阳整理着自己的衣襟,“你一定是数错了。”
李玥看了看另外一个箩筐,然后迅速从那个箩筐中拿出两颗咸鸭蛋,放入自己的箩筐中。
她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从这点上来看,李玥是一个能够看好家的媳妇,该是她就是她的,少一点都不行。
能管家,精打细算,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湖涂账。
立政殿,长孙皇后津津有味地看着白蛇传的故事,这个故事看起来有些像是坊间流传的那些奇闻怪事。
把奇闻怪事写着一个完整的故事,倒是少见。
长孙皇后越看兴致越浓,神情也随着故事情节的走向变化着。
李世民悠闲地走入殿中,好奇问道:“看什么呢?愁眉不展的。”
长孙皇后把书卷递给李世民,“这是玥儿的夫君所写,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陛下不妨也看看。”
李世民坐下来低头看着,“写这种怪异故事,男子应该进士及第,修撰史册。”
白蛇的故事愣是让李世民看出一些悚人的感觉。
仿佛这不是一个爱情故事,更像是民间那种唬人的怪异奇闻。
这是正常男人会做的事吗?
显然不太符合李世民的三观。
再怎么说一条蛇也已经很吓人了。
何况这条蛇竟然还能变成人。
放下这个书卷,李世民闭上眼按着鼻梁,“朕听闻玥儿和她夫君去看望秦琼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小媳妇也残忍
李世民喝下一口茶水说道:“近日秦琼家里的饭食多一些动物内脏,还有些不要做的菜色,都没什么人敢去秦琼家里做客了。”
长孙皇后疑惑道:“还有这种事?”
李世民摇头叹道:“端上来都是一些心肝肺,别说吃了,就是坐着也让人瘆得慌。”
长孙皇后捂嘴笑了笑,“为何会这样。”
“还不是张阳那小子说了这么吃可以治病。”
在两位婶婶的护送下,夫妻俩来到左武卫大将军府前,知道是张阳和公主殿下来看望,秦琼亲自出门来迎。
今天的秦琼看起来兴致不错,他戴着幞头巾子,穿着粗褐衫。
这么一个大将军平日里的穿着和寻常农户没什么两样。
要不是知道他是秦琼,还以为是大将军府邸的下人。
走入秦琼府邸,李玥牵着张阳的手,目光看着这个府邸大院子的四周,陈设简单,倒是有很多各式各样的兵器。
大唐武人的兴趣爱好也简单。
秦琼稍稍一礼,“公主殿下,驸马。”
张阳把咸鸭蛋递给秦琼,“这是家里做的一些吃食,还望大将军不要嫌弃。”
秦琼接过咸鸭蛋笑呵呵说道:“哪里会嫌弃。”
真要是送一些比较值钱的东西,秦琼会拒绝,不过这种家常的小吃食,他还是很乐意收下的。
看了看四周,张阳说道:“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戒酒之后倒是好多了,睡觉也好多了,驸马殿下说的食补已经有些日子,前些日子太医署医官来看过,说是比以前恢复的要好。”
“也要坚持运动呀。”
“每天都操练,哈哈哈!那些家伙不是老夫躺着,就是让老夫坐着,现在可以痛快地操练舒坦多了。”
养病和休养是两回事。
像秦琼的病平日里多一些运动对他身体的恢复有帮助。
不会立竿见影,长久坚持总会有些用的。
李玥的小脸有些骄傲,自己夫君的医术还能给大将军治病。
在秦琼的府邸坐了一会儿,聊了聊最近的身体变化。
又和秦琼说了平日里饮食需要注意地方。
看着一盆做好的炒猪肝,李玥闻了闻也是眉头紧皱,也吃过张阳做的炒猪肝,哪有这么重的腥味。
这个猪肝一闻就很腥。
张阳也是一脸纠结,“大将军平日里都这么吃的吗?”
秦琼笑着,“平日里就这么吃,一开始吃有些不适应,吃久了才觉得这东西还是挺不错的。”
张阳尴尬笑笑,“大将军口真重呀。”
秦琼唱了一块,“你要不要也尝尝?”
“不用了。”张阳摆手道:“猪肝用水和醋泡半柱香的工夫,除去血水之后加入咸菜和蒜来炒味道更好。”
秦琼点头,一旁的小人听到当即说道:“这就去重新做一盘。”
有一盆炒猪肝端了上来了,这一次好多了,至少没什么腥味了。
秦琼尝了一口第二次炒出来的猪肝,琢磨着说道:“没什么味了,老夫还是喜欢之前的。”
“大将军口味还挺独特的。”
“驸马和公主殿下要不要留下来用饭。”
张阳看了看李玥也是一脸难色,拱手说道:“我们已经定好中午要去封地,怕是不能留下来用饭了。”
秦琼嘴里吃着猪肝说道:“那下次,下次来一定要留下来用饭。”
“我们就先告辞了。”
秦琼亲自送着夫妻俩走出府邸。
走在街上,李玥神情还有些纠结。
不得不说秦琼吃得确实重口了一些。
李玥挽着张阳的手臂,“希望大将军的身体早点好起来吧。”
“希望吧。”
两人一路走到长安城门口。
那马夫现在也和别人做起了长租生意。
此刻他正在和别人谈着生意,“一贯钱作为押钱,一月一百钱是租钱,如果客人什么时候不想租了,押钱可以退,如果马儿丢了,或者马儿受伤了,这钱是押钱就不退了。”
客人犹豫了半晌还是付了钱。
马夫谈成了这笔生意。
又看到张阳,马夫笑呵呵道:“小兄弟给的生意方式真有意思,这样一来还能给我们省下马匹。”
这些马夫以前都是一手买卖,今天能卖出一匹马就有的赚,有时候也可能连续几天都没有生意。
有了这个长租生意,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有长久收益的买卖,和之前的买卖相比,能赚的更多,也更稳定。
最重要的是手上可以一直留着一些马匹。
张阳了然地点头,“你能挣钱就好。”
马夫拿出一串钱递,“这钱拿着,这是客人之前付的租钱,以后来这里用马车都不用钱。”
租车生意对马夫来说是一个长久利润的买卖,而且还能给他自己留下一些好马。
“我还打算联合其他的马夫一起将这个生意做起来,他们手中都有好马。”
收过马夫的钱,张阳说道:“那好,以后我不会把这种生意说出去。”
马夫笑了笑点头,心说这年轻人懂事。
夫妻俩坐上马车,王婶赶着马儿,杨婶坐在一旁。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向封地。
李玥思索着说道:“这样一来长安城的马儿不是不好卖了吗?”
“很多住在长安城的人用马儿只是一时的,这种租马的生意保障了马夫以后收益。”
那马夫很聪明,自然看得明白这里面会有更多的利润,甚至还可以形成一条收马租马养马的产业链。
当然了这么做也有一定的风险。
张阳看着沿途的风景,不过这么做和自己没有太大关系了,那也是他们的事情。
马车走的不快。
李玥拿出村子的规划图,她对村子的建设也很上心。
当马车路过村口的时候,张阳又看见那个做官的,正在和一群孩子纠缠,孩子们扯着他的官服。
进入村子,张阳和李玥走下马车。
阎立本站在村口大声看着,“小兄弟!小兄弟。”
张阳没有搭理他,带着李玥就往村子里走去。
现在村子里正在改建房子。
如今的房子都要用砖石改建。
牛闯和几个村民吃力地扛着石料。
走了一圈没发现李泰的身影。
张阳好奇问道:“魏王殿下呢?”
牛闯把石料堆砌好,回话道:“有两日没见魏王了,可能是有别的事情要忙吧。”
也不知道这小胖子是不是放弃了。
村民还是穿着之前的破落衣衫,一些麻和布缝起来的衣服。
在村子里留了一千贯银钱,他们很少会花在自己身上。
倒是吃食方面改善了很多。
大多数银钱还是用在了村子里的建设上。
村中买了不少的木料和石料,粮食。
你说收粮食吧,你收一点他们的粮食,可能村子里有很多人都要饿肚子了。
既然以后大家都要生活在一起,这些民户都是媳妇的食邑户,那么尽可能让大家都过得好一点。
每个时代有每个时代的活法,张阳并不想用自己的想法,来强求他们要怎么活。
第一次来村子的时候,看到他们的日子,对村子的村民根本没法剥削。
李玥也是跟着自己从清苦的日子走过来的,她也知道生活的艰辛。
看李玥和村子里的婶婶们还能聊上几句话。
几只小奶狗使劲摇着尾巴绕在脚边,惹得李玥爱心爆棚,摸摸这只,抱一抱那只,甚至还拿出一些肉干喂它们。
这不喂还好,这一喂那几只小狗就跟着李玥。
不停蹭着她的脚,甚至让李玥走路都成了麻烦。
有爱心是好事,但爱心过了头被小狗缠着不放,李玥的爱心逐渐破碎,小脸带着慌乱。
“要再跟着,我就把你们绑在孔明灯上,让你们上天!”李玥颇具气势对这群小狗喊道。
小狗哪里听得懂她的话,尾巴摇的更带劲了。
张阳瞧着这堆石料,石料的品质虽然差了一点,能买到这些石料都还算好的。
抓住张阳的手臂,李玥指了指粘着自己的小狗有些委屈。
直到一旁的村民喝骂了一声,这些小狗这才一哄而散。
“让公主殿下受惊了,小人把这些小狗全部剁了。”
李玥抱着张阳的手臂,有些惭愧地说道:“不用不用,留着吧,以后还能看家。”
“嗯,先留它们一条狗命。”
……
李玥小声说道:“好残忍,这么可爱的小狗一言不合就要剁了。”
张阳心说你不残忍吗?你把一头小猪送上天,你考虑过猪的感受吗?
“这说明村民这么拥护你。”
李玥抬着下巴,“他们也很拥护夫君。”
“我们去骊山走走吧。”
“好。”
夫妻俩手牵手往骊山走去。
上山只有一条小道,这条小道走起来有些吃力,走到山腰处有一段阶梯。
在骊山的山腰处的一处平地坐下,王婶打开食盒里面是家里带出来的一些吃食。
食盒中有用黍米饭做成的饭团,饭团中还包着一些咸菜和肉干。
从这里居高临下看去,就能俯瞰整个村子。
李玥小嘴嚼着饭团,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她又从食盒中拿出一只鸭腿,又啃了起来。
张阳拿出水囊喝下一口热水,铺开一张干净的布躺下看着蔚蓝的天空。
感受着山风,让人不自觉想打瞌睡。
看李玥打了一个饱嗝,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她的食欲总是很好,真有些担心她会吃成一个小胖妞。
夫妻俩吃饱饭又躺了一会儿。
骊山的风景很不错,山上就是皇家的行宫,这里平日里也有人打理。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接着往山上走,就当是消食散步了。
正走着,不远处的灌木丛像是有什么动物动,朝着这里而来,再定睛一看一个人从灌木爬出。
“公主殿下小心!”
王婶上前一把押住对方的手臂。
见那人要挣扎,王婶又是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将人摔在地上。
吃痛之下那人发出一声惨叫,然后朝着山下滚去,撞在一棵树上这才停。
“什么人!”
王婶再次走上前喝道:“什么人!”
“老夫是工部尚书阎立本。”
阎立本扶着自己的腰委屈得想哭。
李玥看到对方的官服,“好像真是一个官。”
张阳也说道:“说不定是假冒的。”
王婶说道:“此人如何处置。”
李玥开口说道:“交给官府吧。”
“慢着!”阎立本拿出自己的官印。
现在阎立本也很懵,心说想从骊山绕进村子,没想到遇到一个如此彪悍的婆娘,这什么村子,这什么地方呐,连女人都这么彪悍。
自己撞到的又是哪路公主。
王婶看了看阎立本官服,又看了看官印说道:“应该不会有假。”
阎立本的目光看向张阳,“咦?小兄弟又是你。”
张阳尴尬笑了笑。
阎立本重新站起身,“老夫奉陛下旨意打造抽水马桶,这才来到公主封地问询,没想到此地村民如此彪悍,属实是老夫失策了。”
“你是工部尚书?”
“正是。”
“你要造抽水马桶吗?”
阎立本解释道:“宫里太监画出来过,老夫没有亲眼见过自然没有把握,陛下让老夫来查问一番,进不去村子,只好出此下策,谁知……。”
“你这样从林中窜出来能不让人误会吗?”
“是下官考虑不周。”
阎立本又是行礼道歉。
张阳笑着说道:“你做抽水马桶做什么用?”
阎立本做揖行礼,“老夫说了奉旨,当然是给陛下用了,难道是老夫用吗?”
张阳又说道:“既然是陛下用这个,那咱们陛下应该也给预算的吧。”
“预算?”
“就是工钱。”
阎立本使劲点头,“造抽水马桶的用度当然是宫里算的。”
李世民造一个抽水马桶的预算应该挺高的吧。
张阳又说道:“跟别人学东西,总要拿点诚意出来吧。”
阎立本呆了片刻,头发上挂着一些草叶子,刚刚被摔倒在地。现在脸上还有一些泥,他用袖子擦了擦脸,“诚意?什么诚意?”
张阳拿出一份清单,“其实吧那个抽水马桶也不好造,我这里正好需要一些材料,等你把这些材料都拿来,造出抽水马桶不成问题。”
为了一个抽水马桶,阎立本在这个村子受了不小的委屈。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太欺负老实人了
他颤颤巍巍接过张阳递来这份清单,神情一滞,“石料三千石,木材五千,砂土一千,砂石三千……”
张阳的脸上挂着笑容。
看阎立本这家伙嘴角直抽抽,也不知道王婶那个过肩摔是不是让他摔歪了嘴。
“这也太多了吧,一个抽水马桶要这么多材料。”阎立本又低头看了看,“这……”
张阳小声对李玥说道:“你说这算不算行刺公主呀?”
李玥低声说道:“我没有被行刺过,也不知道这算不算行刺。”
想了片刻,张阳又说道:“官府管不管行刺这事?”
李玥皱眉思量着,“应该是管的吧。”
听着两人的话语,阎立本一咬牙说道:“不用报官府了,这些材料老夫说不定能凑齐。”
“是吗?”张阳脸上带着诧异。
李玥看着张阳的模样忍着笑意,夫君还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
阎立本深吸一口气,“给老夫几日时间。”
看他一瘸一拐地走下山,正好被山下的村民看到,几个村中的汉子便朝着他围了上来。
阎立本一步步后退,“你们做什么?老夫是朝中工部尚书!”
见对方步步手里提着棍子,阎立本拔腿就跑。
村子里一阵鸡飞狗叫,好不热闹。
张阳感慨道:“这工部尚书的轻功不错,跑得挺快。”
李玥俏目看着张阳,“你又欺负人,太讨厌了。”
她挥起一拳打在张阳肩膀上。
又爬了一段山路,一个陡坡挡住了两人。
李玥擦着汗水,太阳嗮得小脸通红,“好像爬不上去了。”
张阳沿着这个陡坡又走了一会儿,发现一个凹陷的石壁可以上去。
“这边还能上去。”
“爬不动了。”李玥扶着峭壁说道。
“再试试,山顶的风景更好。”
自己上去倒是没问题,媳妇的身高不是太高。
张阳低下身,“来我背上。”
李玥双手抱住张阳的脖子,感受着他结实的肩膀,小脸贴着他的背,开阔的后背让人感觉很踏实。
王婶也说道:“驸马小心。”
张阳抓着上沿的石头,手臂一撑便爬到了这块石头上,三步并两步,跨着就爬上了山顶。
王婶和杨婶两人轻轻松松就上来了。
站在山顶看着远处的风景,夕阳照在李玥的脸上,闻着张阳身上的汗水味,她笑着眯起了眼。
“好看吧。”
“嗯!这风景真好看。”
张阳松开手,李玥还赖在背上不肯下来。
不远处就是骊山的行宫,夕阳下那个行宫也很漂亮。
夫妻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远处的夕阳西沉,夕阳不是很耀眼,远处的整片关中大地仿佛尽收眼底。
回头看了看在背上的李玥,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看公主殿下睡得安心,王婶说道:“可以从行宫那边走下山。”
骊山的行宫很漂亮。
一路背着李玥走着,张阳看着这里的宫墙,心里越发对这里满意。
也不知道李世民肯不肯把这个行宫也卖了。
王婶低声说道:“也可以借宿行宫,奴婢可以向看守的人说一下。”
“不用了,外面再好也不如家里。”
张阳提了提背上还睡着的李玥,她睡得很沉,看来这一次爬山是真的把她累坏了。
王婶和杨婶提着火把,拿着一个令牌和这里看守的人解释了一番,对方这才肯让几人借道从行宫离开这里。
顺着台阶一路走下山,再绕过骊山,重新回到村口。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张阳走入马车,把熟睡的李玥放下。
李玥缓缓睁开眼,看了看四周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回家的马车上了。
张阳吃着葡萄干。
李玥也拿起葡萄干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骊山的景色真好看。”
“你父皇会不会把整个骊山也划入我们的封地。”
“你想得美。”
“梦想还是要有的。”张阳越想越满意。
赶在长安城宵禁之前,交了马车,两人急匆匆走回家。
回到家李玥就睡下了。
这一天爬山可累坏她了。
深夜,李世民听着李君羡的禀报,突厥刺客招供的事情可以确认是真的,如今突厥也确实陷入了内乱。
两个突厥的王位阿史那后人正在争抢着可汗之位。
小太监低声说道:“陛下,天色已经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桉卷,“明日把突厥使者召来。”
“喏。”
第二日的早朝,突厥使者向李世民不断解释着这一次的刺杀事情。
朝中的文臣武将都冷眼看着这个突厥使者。
至于那几个刺客会在长安城被斩首。
李世民不介意多杀几个突厥人来震慑漠北。
先打压再给一颗甜枣,李世民说了还是很支持阿史那什钵必,希望他可以下一任突厥可汗的位置。
突厥使者很感谢李世民的体谅,说了伟大的苍狼,草原上的雄鹰,一大堆感恩的话语又是感恩又是发誓。
李世民低声说道:“如果阿史那什钵必可以得到汗位,突厥欠大唐一个交代。”
“感谢天可汗的谅解,待下臣回到草原一定代天可汗讨伐杜尔!”
草原上乱一点好,最好越来越乱。
李世民的脑子里莫名出现了张阳这个小子的笑脸,奇怪了,朕想这个小子做什么。
晃了晃脑袋,把张阳这张脸从脑海中晃去。
下朝后,阎立本回到了工部。
桌桉上还放着张阳给的清单,上面所需的东西也是让阎立本一阵头疼。
忙完了诸国使者的事情,李孝恭又恢复了平时清闲的日子,时不时找人聊聊天,还能和宫里的太监们打听打听后宫的那些新鲜事。
日子好不快活,也很悠哉。
“阎大匠,怎么一脸愤愤不平的,这是上哪儿受委屈了?”李孝恭一走进工部便好奇说道。
相比礼部,这些日子工部挺忙的,又要修缮宫殿,还要忙着给陛下造抽水马桶。
见李孝恭来了,阎立本无奈说道:“今天在骊山见到汝南公主和驸马了。”
李孝恭也没客气,熟门熟路地坐在一旁,“那你怎么还一脸愤愤不平,好似被人抢了一样。”
阎立本皱眉说道,“这个驸马实在是……”
“驸马?”李孝恭来了兴致,“那驸马老夫熟,挺好一孩子,做事也很实诚,也有担当,甚至还有不少人生感悟。”
“做事实诚?”
阎立本有些坐不住了,“他就差把本官给抢了。”
李孝恭越发惊疑。
阎立本把在骊山的事情和李孝恭说了一遍。
说完之后,阎立本又站起身,“不行,这件事必须和陛下说,这是讹诈老夫。”
“慢着!”
李孝恭叫住李孝恭,“阎大匠,这件事要是和陛下说了,你觉得陛下会怎么看你。”
“下官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李孝恭耐心说道:“你说那驸马讹诈你,可有实证?他拿你什么了?”
“这……”
阎立本陷入沉思,好像是什么都没拿。
李孝恭又说道:“再者说了那抽水马桶你造出来了吗?”
阎立本气馁地摇头。
“既然没有造出来抽水马桶,你还去说驸马讹诈你,这件事本就你不占理,不说你行刺也就算了,你还倒打一耙,如若陛下觉得你狭隘也就算了,这造不出抽水马桶,对你自己的名声也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也有些道理。
阎立本拱拱手说道:“多谢河间郡王提醒,在下险些犯了大错。”
“能明白就好,招惹了公主和驸马事小,这要是招惹了陛下这以后的仕途都会受到影响,何必呢?受点委屈就受点委屈了,咱们为官这么多年谁还没点委屈。”
李孝恭语重心长地说着,“对了,他们要你什么东西了?”
阎立本将清单给李孝恭看了看。
这一看,让李孝恭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子不是要造抽水马桶,这怕是要造城呐。”
“你说一个抽水马桶需要这么多东西吗?欺负本官老实人。”
阎立本确实是个老实人,可张阳的事情就是老夫的事情,这小子很对老夫的胃口。
再看阎立本的神情,李孝恭思量了片刻,“不如先把这个抽水马桶造出来,先把陛下的事情办了,之后的事情再提又何妨。”
李淳风出关之后又在太史局留了一些日子。
巩固了一番自己的领悟,他发现新领悟的几何学妙用无穷。
如今的李淳风精神百倍,再次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走在朱雀大街上,李淳风走入东市,再走入一个小巷中,东市一个小巷中。
张阳正在一块木板上记录着一些数据。
李玥拿着田册一边念着。
杨婶带着李淳风走入宅院。
看到李淳风,张阳讶异地说道:“李淳风道长好久不见了。”
李淳风稍稍一礼说道:“经过驸马和公主殿下前些日子的赐教,贫道如今顿悟,数术的境界又精进了几分。”
张阳说道:“那恭喜了。”
瞧见木板上写着一行行数字,李淳风好奇说道:“这又是什么?”
李玥解释道:“我们在记录封地最近十年以来粮食的产出,从每年的粮食产出可以算是我们一年的食邑还有一年的田赋,这叫做计划。”
“计划?”
李玥又说道:“无非就是数字的总和求个平均数,就可以推算是往后几年的产量,我们以后也可以好做打算。”
“这有什么用吗?”
“夫君说数学的应用也很广泛的,就比如说知道了一年的赋税,就可以规划好一年可以花多少银钱,做好未来一年的规划是一件很重要的,甚至可以规划出往后三年五年的事情,这叫做计划,这些数也叫做数据。”
“数据,规划,计划?”李淳风思索着,“精打细算,未雨绸缪?”
李玥笑道:“以前是我们夫妻俩过日子,这样计划就不用太复杂,可现在还有封地的这么多人,当然要做好规划,这也叫计划生产。”
李淳风想了一种很厉害的东西,但又有些模湖,像是抓不住要点,干脆坐下来听着驸马和公主夫妻俩做着规划。
一直以来李淳风也是埋头苦学,也没有想过数术可以这么运用。
陛下让贫道来教驸马数术,没想到现在贫道自己在听讲。
听了好一会儿之后,李淳风有了一些感悟,规划好未来几年要做什么地步,要把封地发展到什么地步,要做成什么样的事情。
朝中有没有这样的规划,有没有这样的布局。
建设一个小小的封地,李淳风甚至看到了一些治国的味道,不觉明历。
又坐了一会儿,李淳风站起身说道:“贫道想起宫里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啊?李道长这就走了?”李玥讶异道:“不留下来用饭吗?”
“不了,贫道又有感悟了,回到宫里打算再闭关几日。”
“嗯……那李道长慢走。”李玥礼貌地说道。
等李淳风离开宅院,张阳好奇说道:“这个李道长怎么回事,话也没说两句怎么又要闭关了。”
李玥抱着田册也是一脸不解,“李道长好古怪呀。”
一年内封地的产值达到一万贯,两年之后等整体建设完成封地的产值要达到三万贯。
这是眼下夫妻俩规划。
一万贯和三万贯不是小数目。
暂且先定下这个目标,靠着骊山的地理优势,现在正是农忙,要赶在秋游旺季之前,将封地的建设达到初步完工的水平。
李玥坐在摇椅上,正在憧憬着将来数钱的日子,那将是好多好多钱。
李淳风回到宫中之后,又把自己关了起来,也没说下一次出关是什么时候。
没见过哪个道士隔三差五就闭关的。
这让宫里的太监们都开了眼界。
一份份军报送到了长安,吐谷浑面对吐蕃的进攻已经连连败退,吐谷浑意识到不求大唐不行了,吐谷浑王的国书也终于送入了长安。
朝中发生的这些事情,丝毫没有影响封地的建设。
阎立本按照约定将一车车的建材送到了封地。
把清单重新交给张阳,阎立本说道:“按照约定驸马应该把抽水马桶的打造之法告知老夫了吧。”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靠谱的上司,没出息的府衙
看着一车车的石料,砂土,木料……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他真的给了,看样子还真的保质保量的样子。
这也太淳朴了。
阎立本疑惑说道:“你为何捂着胸口。”
张阳安抚着自己的良心说道:“没什么。”
李玥拿着一卷竹简递给阎立本,“这是我们的借条,我们不白拿要还的。”
“回公主殿下,这都是一些用剩下的角料,没什么的。”阎立本躬身行礼。
李玥笑着说道:“是借的就是借的,我们不能白拿。”
阎立本这才点头收下。
张阳摸着李玥的脑袋。
李玥眯着眼笑了笑,然后又去逗小狗了。
张阳带着阎立本来见牛闯。
牛闯是认识阎立本的。
反而是阎立本不认识牛闯,牛闯的手艺说不上精湛,人家工部尚书也没必要认识一个木匠。
阎立本瞧着眼前的这个抽水马桶惊疑道:“看着也不复杂。”
张阳介绍道:“这个东西很好用的,而且还省事,最重要的是水可以隔绝臭味,这样茅厕里就不会是臭烘烘的了。”
阎立本又端详了半晌。
牛闯给示范了一下,拉动绳子,水流就会从上方的水桶冲下来,而马桶内还会留有一些积水,用来隔绝臭味。
马桶是用木头和砂土铸造而成。
张阳对阎立本说道:“阎大匠家中也可以装一个,我们这里上门安装的话会比较便宜,从上门到装好只需要三天时间,一共一百钱,价格公道,绝不多收一文钱,天地良心。”
“而且这个东西大便小便都能用,我们的目标就是让长安城人人都能用上这个东西,坚决杜绝随地大小便,除去污秽,要留洁净在人间。”
阎立本听着张阳话一阵无语。
清了清嗓子,张阳又说道:“不好意思,下意识就推销起来了。”
阎立本也正了正神色叹道:“好熟练呀。”
看了看水箱内部,阎立本看到了里面的那个阀门,阀门上挂着一根绳子,“这就是关健所在了吧。”
“没错。”
阎立本拉动绳子,阀门打开水流便下去了,松开绳子阀门就自动又合上了。
“这个东西……他不应该浮起来吗?”
“阎大匠是说那个阀门吗?”
“对。”阎立本点了点头。
张阳耐心地解释道:“这是因为水压的缘故。”
“水压?”
“就是水的压力,阀门其实是被水压给压住了。”
阎立本有些疑惑,“它不应该浮起来吗?”
牛闯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拉开阀门的时候水是往下走的,这个往下的水流会把阀门压住。”
阎立本这才了然地点头,“老夫能否带一个走?”
张阳说道:“送一个也没事。”
说话间,阎立本已经扛起了抽水马桶,便大步地走了。
牛闯心想着还要帮他搬一下。
就这么扛在肩膀上搬走了……
两人看着阎立本扛着抽水马桶的模样一阵无语。
牛闯感慨道:“是个很实诚的人。”
张阳朝着他的背影喊话道:“阎大匠别忘了给我们介绍一下生意!”
阎立本的背影明显顿了顿,然后他又加快了脚步。
至少给了人家一个借条,到时候还要还。
张阳帮着村子的人收拾着这些砂石和石料。
牛闯看着这些石料说道:“工部尚书出手就是不一般呀,这可是建造城墙用的。”
“咱们用会逾制吗?”
牛闯低声说道:“要说有人向朝中说了怕是会有一些麻烦,但如果没人提及,倒也无妨,坊间一些权贵人家也会用这些石料,倒也没太大事。”
说白了你想用这些石料,还要看关系,你要是和朝中关系比较硬,倒也没事。
这要是有人想要整你,这个由头还是足够的。
牛闯想了想,犹豫了会儿,“可咱们是公主封地,朝中的规矩某也不是太清楚。”
张阳又想了想,“咱们用这些石料的时候用砂浆都给湖好了,别让其他人看出来。”
“那要是有人扒开了墙,看到里面的砖石怎么办?”
张阳手里拿着凿子,“把他阉了,让魏王殿下送他进宫里做太监!”
牛闯下意识低头看了看,不自觉打了一个哆嗦。
村子的男人把石料都卸下来,妇女们都处理着砂浆。
李玥逗了这些小狗半个时辰,这才作罢。
夫妻俩坐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看着村子中劳作的村民。
一张巨大的规划图就挂在墙上,上面整整齐齐的一排排房子,还有一条宽敞的路。
孩子们和泥,男人们做力气活,妇女们提水递木料。
多么淳朴的画面呀,人们劳动的场面往往是最赏心悦目的,张阳也忍不住想干活。
走到一个还在修缮的房子前,张阳拿起一个凿子就要帮忙修整石料。
“驸马,小人来做这个活吧,千万莫要伤了手。”
张阳放下凿子,想着去提水桶,一个婶婶急匆匆跑来说道:“驸马,我来吧。”
张阳又想去和砂浆。
“驸马,被脏了衣服,我们会干活的。”几个年长的老伯连忙走来。
看到有一车石料还没运进村子里,张阳赶忙去拉石料。
“驸马!”
“我……”
行!什么活不让我干。
村里跟防贼似的,但凡自己要做什么活,立刻就会有一个人不顾一切地跑来过把活抢走。
好热情呀,热情得有些让人不知所措。
搞得自己跟个监工似的。
只能带着李玥先回家了。
李淳风再次闭关了,刚刚出关这才没几天又闭关了。
上一次闭关李淳风疯疯癫癫的,把巡夜的小太监给整怕了,这一下怕是半夜没人去太史局晃荡了。
李世民批阅着奏章,就看到了一个言官的奏章,说是公主封地征召了全村的民力来给她修建封地。
看到这份奏章李世民神情凝重几分,“把李君羡叫来。”
“喏。”
正在整顿皇城守备的李君羡听到陛下召见急匆匆来到甘露殿。
“陛下。”
李世民低声说道:“夜空异象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李君羡回话道:“回陛下,我们和大理寺的人还在查,目前还没有结果。”
“查了这么久了。”
听李世民有些责难的语气,李君羡又说道:“对方的手段很高明,想来不是寻常之辈,卑职办事不力,还请陛下责罚。”
“罢了,朕再问你,汝南公主的封地是怎么回事?”
李君羡回话道:“陛下,汝南公主让全村人帮助她修建封地。”
李世民神色越发说道:“真有这种事?玥儿挺懂事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
李君羡低着头又说道:“其实公主封地那个村子也就几十户人,能干活的壮汉也就二十来个。”
“也就几十户,二十来个人?”
李君羡低声说道:“是这样的,一看就知道,如果真有什么大动静,当地的县丞也会禀报的。”
李世民是相信李君羡这个人的,他没必要帮着玥儿讲话。
倒是怀疑送上这份弹劾奏章的言官是什么动机。
这朝堂还真越搅越混了。
李世民笑道:“就二十几人,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喏。”
走出甘露殿,李君羡心情挺憋屈的,去年夜空异象的桉子到今年三月了,到现在也查不明白,这么一个悬桉不了结,也不知道陛下会不会更怪罪。
左武卫大将军府。
秦琼和李孝恭坐在府门口,两人嗮着太阳。
“听说汝南公主和驸马被弹劾了,说是征召民力的事情。”秦琼有些忧心地说道。
“征召民力?就那个破村子?”李孝恭冷哼道:“老夫去看过,能干活也就这么几号人,征召什么民力,谁家修个院子还不要几十个人。”
秦琼点头说道:“说得也是。”
李孝恭又道:“这些文官一个个闲着找不到事情做,就知道风闻奏事,屁大一点事就喜欢弹劾。”
瞧李孝恭的样子,秦琼能看得出来,河间郡王很护这个小子。
李孝恭坐不住了,又站起身说道:“也不知道那小子在做什么,有些日子没见他,老夫去找找他。”
秦琼抚须笑着。
长安城三月是农忙的季节,到现在的城中没什么人,朱雀大街没前些日子这么热闹了。
夫妻俩在两位婶婶的护送下走回家。
快到家门口了,张阳就看见李孝恭站在门外。
李玥礼貌地行礼,“王叔。”
李孝恭也是躬身回礼。
两位婶婶和李玥走进院子里。
张阳和李孝恭坐在家门边,双目无神地看着小巷。
“见到老夫你就不想说什么吗?”李孝恭斜靠着墙壁说道。
张阳双手揣在袖子里,“辞官的事情到底怎么样了,都这么些日子了。”
听张阳有些抱怨,李孝恭愁眉不展,“咱们礼部太破落了没什么人愿意来。”
“为何?”
“兵部管兵册,户部管赋税,吏部管官吏升迁,就算是工部那也是能学门手艺,就咱们礼部最没出息。”
张阳挠了挠头,“咱们就没出息了。”
李孝恭摊手道:“你想呀,咱们礼部能干啥?祭典?办宴席?”
这么一说还确实……
李孝恭接着说道:“还有,咱们礼部但凡办点事要朝中花点钱,那还要看人户部的脸色和陛下的脸色,就算是给钱了,要人手还要看人家门下省的心情。”
张阳脸色越加不好看了,这礼部真是上哪儿都不讨好。
李孝恭换了个坐姿翘着腿,“倒是有个家伙主动送上门的。”
“谁呀?”
“当初秦王府十八学士的许敬宗。”
听到这个名字,张阳心说自己怎么一点都不意外呢,这家伙一看就是长安城的老油子了,见缝插针。
李孝恭低声说道:“你知道当初阴妃的事吗?”
张阳点头。
当然知道了,那个县丞府衙的主簿被程处默的人绑走了,现在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其实这件事许敬宗也出力了,老夫打听了一番就是许敬宗把几份奏章递给了门下省,里面写着的就是李佑和阴弘智平日里见不得人的破事。”
李孝恭又说道:“这小子看着还不错,老夫让他当礼部侍郎。”
“这许敬宗是只狐狸变得呀。”张阳低声说道。
“难怪老夫瞅着那家伙的脸就觉得不对劲,你这么一说还真是。”
院子里,李玥看着河间郡王和夫君坐在家门口小声滴咕着,心说王叔也不进来坐坐,两人就在门口聊天,好似在密谋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
李孝恭瞪着大眼说道:“老夫和他聊过,挺好的人,说话也中听,喝酒也痛快。”
“他说了您不少好话吧。”张阳神情似乎在说早有预料。
“确实说了不少好话,就差说老夫能超过李靖了,听着也是虚话。”李孝恭挪了挪位子,“这些虚话听着多好呀。”
这上司不着调,做下属的属实头疼,许敬宗进礼部,你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吗?他别有用心你还把他当兄弟咋滴。
“许敬宗不会已经是侍郎了吧?”
李孝恭冷哼道:“老夫想要人还有要不到的?礼部很快就批复了,陛下当天就同意了。”
“可喜可贺,咱们礼部多了一个新人。”张阳说得有气无力。
“嗯。”李孝恭不住点头越想越满意。
“既然朝中办事效率这么高,我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发呢,咱们不是说有封赏的吗?封赏呢?”
李孝恭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朝中用度紧张,朝中的俸禄都先紧着吏部和户部还有兵部,中书省。咱们礼部又没啥事,晚一两个月就晚一点。”
朝中拖欠工资属实头疼,你找李世民要钱?李世民可能会要你命。
自家的上司又是干啥啥不行,就是一个混子!
怎么做个官还事事不顺。
张阳看了看李孝恭,欲言又止,摇头叹息走入自家院子。
李孝恭站起身说道:“小子,明日来礼部府衙,你和许敬宗也见见。”
“知道了。”张阳有气无力地说着。
李孝恭满意离开。
张阳站在自家院子,怎么就……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上司,摊上这么一个礼部。
还把许敬宗这个老狐狸招进礼部,这不让事情更复杂了吗?
张阳用力踩了两脚地面,好似在踩李孝恭的脸。
第一百三十九章 怎么冷静
有这么一个摆烂的上司,让人无言以对。
许敬宗是一只狐狸,闻到一些肉味他就会一直盯着。
带着这些烦恼到了第二天,位阶底下的文散官不用去上朝,可以晚一点去朝中。
李玥和王婶有说有笑的,似乎在说一些宫里的趣事。
在家里吃完午饭,张阳这才动身前往礼部的府衙,走之前又看了李玥一眼期待的眼神。
“夫君也是为社稷做事的人了!”
李玥抱了抱张阳。
要是别人家的夫妻可能不会这样亲密。
但在自己这里,这很常见。
现在牵手出门已经熟门熟路了,现在还能拥抱,这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一路走出小巷,路过东市。
来到朱雀门前,朱雀门的后面就是一个牢笼,它要让自己失去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就这么站在门前好一会儿,守在朱雀门前的官兵忍不了了,这人一直站着是什么意思。
“登仕郎为何一直不进去?”
张阳疑惑道:“你怎么认识我的?”
这官兵一脸笑容,“河间郡王都已就和我们说过了,大家也都认识登仕郎,上上下下都打点好了。”
“他想得还真是周到呀。”
张阳一阵汗颜,硬着头皮走入朱雀门,皇城内来来往往的官吏挺多。
对张阳来说走入朱雀门都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路过有些热闹的兵部,再路过人流很旺的吏部,来到冷冷清清的礼部府衙。
府衙门口没有其他行人,冷清地有点不像是府衙。
“哈哈哈!你小子终于来了。”
听到李孝恭的笑声,张阳又是头皮一麻。
李孝恭拉着张阳走入府衙内,“来来来,这位就是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许敬宗。”
许敬宗礼貌地行礼,“登仕郎,我们又见面了。”
张阳无奈道,“是啊,又见面了。”
三人坐下来,张阳又看向许敬宗,“你说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礼部府衙了,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去其他的府衙发光发热,大展才华。”
许敬宗拱手说道:“其实礼部也挺好的。”
多明显地虚伪,这家伙就属于是那种说瞎话都不脸红的人。
要和这种人保持距离,张阳下意识挪了挪自己的位置。
现在礼部终于又多了一号人物。
李孝恭笑呵呵给许敬宗倒上一碗酒水,“许侍郎也别听这个小子胡说,什么叫做去别的府衙发光发热,搞得人跟个烛台一样。”
“多谢河间郡王。”许敬宗端着酒碗说着。
李孝恭又说道:“也不只是别的府衙可以大展才华,咱们礼部一样可以大展才华,登仕郎没什么见识,你不要和他一般计较。”
“自然不会。”许敬宗喝下一口酒水说道。
看李孝恭捧着许敬宗都快把许敬宗捧到天上去了,熟不知人家河间郡王也打着撂挑子的心思。
可怜的许敬宗根本不知道李孝恭真正的心思。
有了这个怨种,李孝恭卖力地哄着,就差把许敬宗哄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别人家府衙忙忙碌碌,礼部府衙就是侍郎和尚书喝着酒,是不是传出几声大小。
礼部的府衙还真是特别呀。
酒过三巡,许敬宗已经有些醉了,“河间郡王,下官已经不能再喝了。”
李孝恭又把酒给他满上,“都是自己人怕什么,过些日子的祭奠还要你忙活呢。”
“下官真的喝不下了。”
李孝恭拿着酒碗就往许敬宗的嘴里倒,“多喝点,这么好的酒别浪费了。”
又被灌下一口酒水,许敬宗醉醺醺地笑了笑。
太热情了,没见过朝中哪个上司对下属这么热情的,人家李孝恭又是郡王,他许敬宗也是盛情难却。
或者说是一物降一物。
不得不说这个李孝恭真有点把许敬宗降住的意思。
等许敬宗醉醺醺地离开府衙。
张阳和李孝恭两人对视许久。
计划还在顺利进行中。
张阳惆怅着,“我最近想要生病。”
李孝恭稍稍点头,“巧了,老夫也想生病。”
“这个许敬宗能靠得住吗?”
李孝恭冷哼道:“不论靠不靠得住,上了老夫这条船他就别想下去。”
两人约好一起生病。
张阳好奇问道:“河间郡王不打算写个请假条吗?”
李孝恭纠结着说道:“什么请假条?”
“咱们朝中是不是没有请假条?”
“老夫没听说过。”
张阳提笔写下一张请假条,“这就是请假条,上面写着因为得了什么病要请假,不能上朝处理政事,要请假几天。”
李孝恭瞅了半天,“你这上面写着什么病?”
张阳叹道:“风寒,这个季节别看白天暖和晚上也挺冷的,是风寒的高发期。”
李孝恭又盘腿琢磨了半晌,“好,那老夫也写风寒,你这个请假条倒是新奇。”
“一个府衙,两个官吏得了一样的病是不是不太好,以免陛下起怀疑,说不定我俩的请假都会失败。”
“有道理,事事要想得周全。”
李孝恭揪着下巴的胡子,“那老夫想个什么样的病症?”
喝下一口碗中的酒水,张阳也思量半晌,“不妨去问问大夫。”
“也对。”
也不知道是酒劲上头,离开府衙的时候李孝恭有些晕乎乎的。
两人约定好一起生病,礼部的破事就全部交给许敬宗了。
张阳回了家中。
李孝恭找到了一个医馆,对这里大夫喝道:“有什么样的病可以让老夫十天半个月不用上朝的。”
大夫瞧着李孝恭穿着官服,低声说道:“那么敢问河间郡王需要什么样的病症。”
这大夫一眼就看出了来意。
李孝恭咧嘴笑了笑,“平日里没少帮人做这种事情吧?”
大夫点头,“国子监的那些孩子是小人的常客了,他们为了不去听课也时常会做这种事情。”
李孝恭想了想,“病不用太重,最好是那种很常见的,又是一时半会儿治不好的。”
大夫了然点头,指了指一旁一堆竹简,“那边就有,自己挑就成。”
醉醺醺的李孝恭鼻子出着粗气,拿起一卷竹简打开看着,眼下酒劲上头现在哪里还看得清上面的字。
揉了揉眼睛,瞅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清上面写着什么,李孝恭就把竹简递给了大夫,“你看看这上面的病怎么样?”
大夫看了看说道:“是一个寻常的病症,不是太重的病,而且也很常见,只是……”
李孝恭递给他一串钱,“就这个了。”
大夫又说道:“这不合适吧,是真要这个?”
李孝恭重重点头,“就这样了,哪里来这么多废话。”
大夫收了钱只好点头,既然都这么说了,对方还穿着官服,显然是不好得罪的样子。
夜里,甘露殿中,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看过了白蛇这个唬人的故事后,李世民对张阳这个孩子的好感少了一大半,多好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写出这么一个古怪的故事。
倒是皇后对这个故事爱不释手,甚至在宫里给其他的嫔妃看,搞得现在整个后宫都在传着白蛇传的故事。
一听到白蛇这两个字,李世民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一个男人,一个好端端的汉子怎么就……唉!
李世民不由长叹一口气,批阅奏章时下笔也多了几分凌乱,那小子就不能讲一个男子投身社稷匡扶江山的故事吗?
那种故事才是最脍炙人口,才是最深入人心的才对。
殿外的小太监拿了两份奏章走入殿中,“陛下,礼部的奏章。”
李世民稍稍点头,“呈上来。”
太监把奏章放在一旁低声说道:“陛下,好像是说礼部尚书和礼部的登仕郎生病了。”
“生病?”
李世民打开一份奏章看着,低声说道:“原来是这个小子染了风寒,这个时节确实要注意昼夜冷暖。”
心说李孝恭该不会也得了风寒,他打开奏章看着上面的内容,一看之下眉头紧皱。
“下腹时有剧痛?面色苍白有失血之症,每月时常有?”
念完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越看越不对劲,“这是什么病,把卢照邻给朕叫来。”
“喏。”
本来就忙完了一天事情,准备休息的卢照邻又被急匆匆地叫入宫中。
心中惊疑不定,陛下召见自己是什么事情。
来到了李世民面前,卢照邻行礼道:“陛下。”
李世民将李孝恭的奏章递给卢照邻,“河间郡王说他病了,你看看他得了什么病。”
“喏。”
卢照邻双手接过奏章看着上面的内容好久没有说话,“这……”
“怎么了?很严重吗?”
卢照邻叹息道:“河间郡王这个病甚是古怪。”
李世民坐下来看着他,“怎么古怪了。”
卢照邻纠结着说道:“如果河间郡王是个女子的话就说得通了。”
“你直说。”
李世民有些不耐烦了。
卢照邻低声说道:“按说这应该是女人月事时候才会来的病症。”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李世民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卢照邻也躬身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风吹入殿中,李世民笑了笑彷若已经看穿了什么,“莫非朕的兄弟变成女子了。”
卢照邻低声说道:“匪夷所思。”
李世民无奈摇头叹息,“朕的这个兄弟还真是一个怕事的人,想让他有点出息他还一直推诿。”
卢照邻好似也明白了一些其中的古怪。
李世民叹息说道:“行了,你退下吧,早点休息。”
“臣告退。”卢照邻躬身行礼走出甘露殿。
再看眼前的两份奏章,这个李孝恭生病不想上朝,也不想整顿礼部。
诸国使者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想来他正要抽身。
如果李孝恭是装病,那么张阳这个小子是不是也在装病。
李世民把这份奏章递给一旁的小太监,“明日一早把这份奏章交给河间郡王,告诉他以后办事多用点智慧,礼部的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若还有下次朕定不轻饶他。”
“喏。”
清晨时分,借着已经请假的事情李孝恭的身心都很愉悦,打算今天出城打猎去。
正在收拾着猎具,宫里的太监就来了。
心说莫非是陛下的人派来慰问了,李孝恭当即摆出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宫里来的太监走到李孝恭面前恭敬地说道:“河间郡王,陛下让老奴把这份奏章带来。”
李孝恭接过看了一眼这不是自己写得生病奏章吗?
太监低声说道:“陛下说了,这一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定不轻饶,礼部的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李孝恭站在原地怔怔无语。
等到这个太监走了好久之后,这才回过神。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李孝恭一改之前病怏怏的神色,此刻双目带着怒火,提着一根棍子便冲出了家门。
走在朱雀大街上,李孝恭来到之前的医馆。
医馆大夫见李孝恭笑逐颜开,这种没病找病的客人他是最喜欢的。
“客人你怎么又来了。”
李孝恭拎起这个大夫的衣襟喝道:“你给老夫找女人的病,你是怎么做大夫的,老夫砸了你的医馆。”
“这位客人少安母躁!”
“你让老夫怎么冷静!”
大夫想哭的心都有了,他连忙说道:“病是客人自己挑的没错吧。”
李孝恭点头。
大夫又说道:“小人也再三询问,这也没错吧。”
李孝恭使劲地回忆着,昨天为了灌许敬宗自己也喝多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那时候小人也劝过,只是客人没搭理小人。”
李孝恭沉默了下来。
“是客人自己挑的,也是客人自己想要的,客人要是砸了小人的医馆,那真是无妄之灾了呀。”
很有道理,砸了他的驿馆确实是自己冒失了。
李孝恭松开了他的衣襟。
双脚落地之后,这个大夫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不停安抚着受了惊吓的心灵。
李孝恭大步走出驿馆,心中的苦闷无处发泄。
在街道上正好瞅见了两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张阳正在和一个茶叶贩子讨价还价,李泰站在一旁,对这个抠搜到扣进指甲缝的姐夫无语中。
茶叶贩子面色犯苦,“客人,这茶叶不能这么卖,哪有买三斤送一斤的。”
第一百四十章 病情如何
张阳手里拿着一袋子钱说道:“你看看人家买茶叶都买几两,哪有我这样的大客户?”
李泰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了,拿出一块银饼递给这个小商贩,“都要了。”
一看到银饼,小商贩眼睛一亮,收下银饼说道:“多谢客人,多谢客人。”
这商贩连自己的车都不要了,拿着银饼就离开了。
张阳抬起手一个暴栗又敲在李泰的脑门上。
李泰捂着头说委屈道:“你为何又打我!”
推车上放着三大筐茶叶,现在倒是一整年都不缺茶叶了。
张阳抓起一把茶叶,一边瞧着,“魏王殿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讨价还价吗?”
李泰委屈着说:“你都那么有钱了,还省这几文钱做什么?”
“魏王殿下是不知民间疾苦,勤俭节约是一种美德。”
“勤俭节约和你讨价还价没什么关系吧。”李泰又委屈又难受,低着头滴咕着。
除了自己的父皇母后谁这么和自己动过手。
李孝恭逮住了这一大一小两个人,“哈哈哈!”
李泰回头看见李孝恭,行礼,“见过叔叔。”
张阳回头看去,“河间郡王,你今天不是生病了吗?”
“这事说来话长,我们出去说,正好老夫要去打猎。”
“打猎?”李泰这个小胖子眼里放光,“好呀好呀!”
果然还是个孩子,张阳长叹一口气,是不是对他的期望太高了。
刚下了早朝许敬宗一个人坐在礼部的府衙,此刻人有些傻,也有些不知所措。
人呢?礼部尚书呢?登仕郎呢?
许敬宗又走到门口,看了看门外确认了没有人要来礼部。
然后许敬宗又一个人在府衙坐了一会儿,人傻了。
长安城外,李孝恭正在教着李泰射箭。
张阳坐在推车上,正耐心地挑拣着茶叶,这茶叶贩子也太没责任心了,这茶叶卖之前也不挑拣一些,有好多坏的。
李泰使劲拉着弓,小脸涨得通红,怎么都拉不开。
倒是李孝恭轻轻松松就能开弓射箭。
看李泰的模样,李孝恭笑道:“老夫当年像魏王殿下这么大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能拉开三石弓。”
听到一旁的张阳冷哼一声,莫非这小子不信?
春日的景色不错,光是看着就让人舒心。
没了朝中的那些琐事,李孝恭整个人都轻松许多。
李泰又试了试,三石弓不行,他又试了试一石弓,这一次总算是可以拉开一些了。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一个身影正在朝着这里奔跑而来。
见来人是许敬宗,李孝恭神情不悦,“你不在礼部好好当差来这里做什么?”
许敬宗手里拿着一份奏章喘着气说道:“河间郡王何出此言呐。”
李孝恭眉头紧锁,“老夫说你好好的不在礼部府衙办事,你来自这里做什么,这才入礼部几天,你就这般散漫?”
看李孝恭数落许敬宗的模样,莫名觉得好笑,本来就是要许敬宗来礼部顶着的,又何曾想过在礼部好好当差。
也就这个许敬宗真以为傍上了李孝恭这颗大树。
许敬宗一脸焦急,“河间郡王,您是礼部尚书,下官不找你找谁呀。”
李孝恭搭弓射箭,一箭射得老远,箭失射中远处的一棵枯树,箭尾还在不停地抖动。
满意地看了看这一箭的成功,李孝恭开口说道:“你可以去找中书省,也可以你去找门下省。”
许敬宗又看了看张阳,他正在专心地挑拣着茶叶。
这礼部的人还真是诡异。
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许敬宗递上奏章说道:“事涉突厥内乱,还请河间郡王过目。”
李孝恭又是射出一箭,箭失又精准地射在了那棵枯树上。
李泰赞叹道:“王叔好箭法。”
这是怎么回事?许敬宗看了看魏王,看看张阳,又看看李孝恭。
他再次开口说道:“事涉突厥内乱,还请河间郡王过目。”
李孝恭神色不悦地摆摆手,“老夫一看奏章就头晕,你自己看吧。”
“下官自己看?”许敬宗再次错愕了,“那这上面事情下官要怎么回复?”
李孝恭神色不悦地放下自己的弓,“当初你来礼部的时候不是挺有志向的吗?怎么现在又成了这般。”
许敬宗求助地看向张阳。
张阳依旧挑拣着茶叶,“这种大事要礼部尚书决断,你看我做什么。”
许敬宗:“……”
“看他!”张阳指了指李孝恭。
许敬宗只好再次看向李孝恭急得跺脚,“河间郡王,能不能不要闹了,下官很为难的。”
“你为难是你的事,与老夫何干。”李孝恭递给李泰一根箭失。
李泰好不容易拉开弓,身体像是失去了平衡一般,他愣是闭着眼铆足劲,一箭射出……
箭失落在不远处,也就十来步的距离。
李孝恭叹气说道:“和老夫当年差远了。”
“不如让礼部侍郎做靶子试试。”
听到张阳说这话,许敬宗吓得一哆嗦。
李泰咬了咬牙有些不服气,“许敬宗!”
许敬宗连忙行礼,“魏王殿下,臣在。”
李泰指着刚刚箭失落下的位置说道:“你给本王站在那里,本王试试射活人会不会准一些。”
又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许敬宗再次行礼,“魏王殿下,下官上有老下有小,可不能这么玩呀。”
李泰丢了手里的弓,“真没意思。”
登仕郎还在挑拣着茶叶,礼部尚书又在射箭,许敬宗来回走了两步,心中又着急又不知该怎么办。
有些玩累了,李孝恭灌下一口酒水。
看许敬宗的样子莫名替他觉得心酸,现在他应该是期盼升迁的时候,不料上了李孝恭这条贼船,说不定李世民心里也知道李孝恭这人怎么样,这才把礼部尚书这个位置交给了李孝恭。
朝中这么多府衙,也就礼部了,只要照章办事也不会犯什么大错。
又不会对李孝恭有太大的负担。
就算是许敬宗这样的人,他也交给李孝恭。
李泰坐在张阳的身边,他小声说道:“我母后说这个许敬宗是坏人。”
“是吗?”
李泰的小脸都是认真,“母后还说了,让我少跟许敬宗这样的人来往。”
“皇后是明白事理的,这话没错许敬宗就不是一个好人。”
李泰的声音很低,张阳的声音一点都不小。
许敬宗听得一清二楚,“魏王殿下,驸马,谁不是好人?下官是好人呀。”
李孝恭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到府衙好好办事,如果办得好老夫向陛下举荐你,用不了多久这个礼部尚书的位置就是你的了,你要是不好好做事,老夫也会向陛下弹劾你。”
也不知道是委屈的还是感动的,许敬宗都快哭了。
他又看了看李孝恭,“河间郡王何故不去礼部,还有登仕郎为何……”
“我呀?我有病。”张阳一脸正经。
许敬宗神情麻木地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也说道:“对,老夫也有病,一看奏章就会犯病的那种病。”
无可奈何,心中不知道是什么感受,好复杂。
终于许敬宗失魂落魄地走回了长安城。
把一个做官升迁的种子在许敬宗的心中种下,等着生根发芽让它茁壮成长,成为一棵大树。
礼部尚书的位置就非常自然地落在了他的头上。
多好的流程。
心说当年的秦王府十八学士,大家都过得不错。
这个许敬宗就属于那种混得比较惨的。
跟房玄龄,长孙无忌相比他的光芒相对弱了一些。
三人又在城外聊了一会儿。
李泰说着自己的生意,最近生意差了不少,这让小胖子很不高兴。
李孝恭不能再装病了,大不了就不装了,反正就是不去当差了。
就让许敬宗这个家伙在礼部顶着。
挑拣了小半框茶叶累得够呛,这么下去迟早年纪轻轻就腰间盘突出了。
让小媳妇挑去,她办事细心。
拉着一车的茶叶,张阳回家之前又对李泰说道:“魏王殿下,你现在是有点钱了,可也要省着点花。”
“明白了。”李泰轻飘飘地说着。
不得不说李孝恭上上下下打点得很好,就连进城的官兵都笑呵呵地和自己打招呼。
官兵笑着说道:“登仕郎,拉着累吗?哪儿能让您做这种力气活,家里的下人呢?”
张阳板着脸说道:“我家没下人。”
又一个官兵说道:“卑职来帮登仕郎拉吧。”
“不用了,不用了。”
张阳一边念着一边自己拉着一车茶叶走入城中。
“他就是让咱们大唐兵不血刃拿下河西走廊的人呀。”
“这也太年轻了,和某儿子一样大。”
“真是英雄出少年呀。”
“我什么时候可以生这么一个儿子。”
……
议论声随着自己离开城门越来越远,这李孝恭还真是什么都说,是不是走街串巷到处吹这事呢!
把茶叶拉回家,李玥正在和王婶愉快地玩着五子棋。
从李玥的笑声来看,她应该赢了不少。
“夫君,我赢了王婶十文钱。”她在炫耀一般地说着。
张阳拉着李玥坐下,“来帮我一起挑茶叶。”
李玥拿来小板凳,提着自己的衣裙坐下。
张阳拿出一把茶叶说道:“把这些叶子有些残缺的或者有些黑点都挑出来。”
“嗯。”
李玥乖巧得点头,然后专心的挑拣茶叶。
过了好一会儿,眼睛好累,腰好酸。
夫妻俩非常有默契地一起闭上眼睛,站起身放松着腰背。
一直忙活到傍晚,一筐茶叶这才堪堪挑拣完。
李玥看着两筐满满当当的茶叶,“还有这么多。”
张阳叹道:“本来买一筐也够我们用的了,还不是李泰这个小胖子,一口气把人家的茶叶都买下来了。”
李玥撅着小嘴,“这青雀也真是的,挣了一些小钱就乱花钱。”
张阳点头道:“下次他花钱再这么大手大脚,我帮你抽他。”
“嗯。”
家里只有一口锅,条件差了点还不能分锅。
虽然做不到后世这么讲究,但至少炒出来的茶叶能喝就行。
夫妻俩吃完了晚饭,李玥洗了澡便躺在床上便不想起来,挑拣茶叶真的把她累坏了。
一夜过去,晨风吹过整个长安城。
夫妻俩早早起床,洗漱吃早饭接着挑拣茶叶,两位婶婶打扫完院子,也过来挑拣。
两位婶婶办事麻利,挑拣茶叶也很快。
李承乾走入了院子,看到满院子的茶叶惊讶道:“没想到你买了这么多茶叶。”
李玥站起身先是行礼,“皇兄。”
然后她又坐下来接着挑拣茶叶,完全无视了李承乾。
张阳刚炒好一锅茶叶,现在满院子都是茶香。
李承乾使劲闻了闻院子里的味道:“好香呀。”
给李承乾泡上一杯茶,张阳说道:“太子殿下尝尝?”
李承乾浅唱了一口,便放下了茶碗,“好苦。”
张阳也尝了尝,“刚炒好的茶叶确实苦了点,但是提神。”
感慨着张阳的悠闲日子,可朝中的国事这么多,李承乾叹息一声,“有时候孤也想安安静静地过几天日子,朝中事情太多,每每国事国策,就会有朝中文武大臣吵个不停。”
说到这里,李承乾又喝下茶水,第一口苦涩,但是再喝又感觉好多了。
太子有一种借茶消愁的感觉。
“太子殿下要是喜欢可以多带一些回去。”
“孤可以带点回去?”
“这些茶叶不值多少钱,也不是我出钱买的。”
“莫非是别人送的?”
午时的阳光有些热,张阳摇着扇子,“其实是魏王殿下送的,当时买茶叶的时候,魏王殿下出手阔绰,直接全买下了。”
看了看院子的茶叶,李承乾说道:“还缺茶叶吗?”
张阳喝下一口茶水说道:“现在不缺了。”
“这样呀……”
李承乾有些失落地低下头,随即又说道:“孤听闻你生病了就来看看你。”
“让太子殿下烦心了。”
“不妨事,孤看你现在身体挺好的,病情也好得差不多了吧。”
张阳咳嗽了两声,“现在好多了。”
“这季节还是要多注意冷暖。”
“太子殿下说得是。”
李承乾再次喝下一口茶水,“既然身体已经好多了,有些事情孤还是想问问你。”
“太子殿下尽管问。”
现在朝堂都这么关心臣子的吗?生个病太子都来看望。
第一百四十一章 驸马上朝
“还是因为突厥的事情,阿史那杜尔和阿史那什钵必,如今他们两方还在打着,朝中想着能不能扶持一方,来稳定漠北草原的形势。”
李承乾说完,等着张阳的反应,见他还一脸悠哉便问道:“当初你能从吐蕃和吐谷浑的事情中周旋,这一次突厥的事情你是何感想。”
“我也没什么感想,朝中这么多能人我一个小小登仕郎能说什么话。”
李承乾点头,“朝中能人确实多,大家的看法也很多,你的官位太低在朝堂之上确实没什么话语权。”
张阳连忙说道:“位置低一点也好,陛下肯定也想我从位阶低的位置开始磨炼,对!就是磨炼。”
这番话说得都快感动自己了。
李承乾神色中肯,“你能明白父皇的苦心也是难得,孤果然没有看错你。”
这李承乾什么意思?
还越来越满意了?
自己想要辞官还来不及。
李承乾重新站起身,“那孤就先告辞了。”
“太子殿下慢走,这些茶叶带着。”
张阳连忙递上一袋茶叶。
宫中,李世民批阅着奏章,李承乾来到甘露殿行礼“父皇,儿臣去看过张阳了。”
李世民依旧专注,“这个张阳果然是在装病?”
李承乾回话道:“儿臣以为不像是在装病,倒像是风寒痊愈的样子。”
李世民拿出一份旨意,“封张阳为礼部侍郎加中书省舍人可进奏参议,并且赐汝南公主封地扩地一百亩,食邑不变。”
李承乾想着父皇的旨意,兵不血刃能够拿下河西走廊,他的功劳已经很大了,父皇这个封赏到底是有点小,或许是父皇担心张阳年纪轻轻封赏太多,以免张阳太过骄傲?
给张阳一个礼部侍郎的官位,进入中书省为舍人倒也不是一般的文吏,还给了玥儿封地。
这封地是玥儿的,给张阳实际的还只是一个侍郎,没有其他实质的封赏。
想来父皇还是用心良苦。
见李承乾还站在殿内,李世民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吗?”
李承乾连忙递上一袋茶叶,“这是张阳给儿臣的茶叶,儿臣心想着给父皇一些,这是新炒制的。”
听到茶叶李世民神情一怔,去年的茶叶确实也快喝完了,正好续上。
李世民表情平澹,“就放在一旁吧。”
见父皇还在批阅奏章,李承乾拿了一些剩下的全部留给父皇,便离开。
批阅完几份奏章,李世民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传话给卢照邻,茶叶已经可以炒制了,让他试试今年能不能把茶叶制出来。”
“喏。”
四个人辛苦到下午,总算是把所有的茶叶挑拣完了。
张阳趴在躺椅上,李玥给敲着背,“夫君,现在力度够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张阳一脸享受着。
“这里会不会好一点。”李玥挥着小拳头不停捶打着。
“嗯,舒坦多了。”
……
“陛下旨意到!”
一个太监站在门口打断了夫妻俩的温馨时光。
李玥赶忙行礼。
有些舍不得这种享受,张阳也只好站起身。
小太监念道:“驸马张阳与诸国使者谈判有功,封礼部侍郎,封中书省舍人,泾阳公主封地扩地一百亩。”
念完之后,小太监笑着说道:“解旨吧。”
李玥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旨意。
小太监让人递上官服,笑着说道:“恭喜驸马,恭喜公主殿下了,老奴就先告辞了。”
李玥高兴地捧着圣旨和官服一脸崇拜,“夫君升官了!”
张阳苦涩笑笑,“对呀,升官了,该如何是好。”
李玥说道:“晚上喝酒庆祝,我再给夫君敲背吧。”
再次躺下来享受着媳妇的敲背,张阳心中越发纠结,这怎么还升官了。
“中书省舍人又是什么官职?”
听到夫君的问话,李玥也疑惑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王婶说道:“中书省舍人也不是一个不小的文吏了,一般就是给上官整理桉卷,还能给进奏议事这是很多士子都想要的位置,进了中书省就能参议很多朝中大事。”
听王婶说着,李玥敲背更卖力了。
这一升官就要上朝。
官服显得很破旧,果然别人穿剩下的,李玥连夜给洗了洗,这一洗就掉色了。
然后放在灶台边用火烘干。
李玥欣赏着这件官服,就像是看到了自己夫君穿上官服威风凛凛的样子。
升官的第一件坏事就是早起,天不亮就要去上朝。
李玥来催张阳起床。
没想到平时贪睡的李玥还能醒这么早。
李玥拿来官服说道:“夫君快穿上给我看看。”
张阳依言穿上官服,李玥看了好一会儿,“我夫君穿什么都好看。”
看到媳妇连头发都没梳理过,张阳摸着她的小脑袋,“你先洗漱,我给你把早饭做了。”
“嗯。”
时间很紧张,张阳简简单单做了一碗菜粥。
早饭一碗菜粥配着腌萝卜,先对付一顿。
两位婶婶也早早就来到了院子。
张阳把碗里的粥喝完,“我一升官,你也要跟着早起了。”
李玥咧嘴笑着,她的牙齿上还沾着一些菜叶。
“我上朝去了。”
“嗯,好好做官!说不定明天又升官了。”
张阳脚步顿了顿,想说什么又是摇头快步赶去上朝,在媳妇眼里似乎想升官就能升官。
一路走在朱雀大街上,穿着官服第一感觉就是路过的巡查的官兵见到都要恭恭敬敬的。
就连早起的商贩看到满眼都是笑意。
一路快步赶着走入朱雀门,这里已经有不少朝臣。
程咬金和秦琼两人一边吃着一张饼,一边往承天门走去,大家都在赶时辰,一边赶路一边吃早饭的样子,还挺接地气。
程咬金一眼就发现了一张生面孔。
秦琼也注意到了张阳,上前问道:“驸马也来上朝?”
看到秦琼张阳拱手说道:“是呀,哈哈哈……刚升了官。”
程咬金拿出一张饼,“没吃吧,吃点?”
张阳摆了摆手,“我在家里吃过了。”
程咬金嚼着嘴里的饼一边说道:“还是年轻人好,可以早起,老夫好久没有在早上吃一口热乎饭了。”
秦琼也是无奈笑了笑。
一边吃着饼,程咬金的眼神还在不停打量张阳。
从朱雀门走向承天门的官吏越来越多,众人没有多说话,四周只有匆忙的脚步声。
跟着一群朝臣来到承天门前,张阳也注意到了李孝恭,还有站在后方睡眼惺忪的许敬宗。
不少都是生面孔,这还是两辈子以来第一次上朝。
随着一个太监的一声高喝,承天门缓缓打开,众人便迈步走入,一路朝着太极殿走去。
还是一样的安静,全是脚步声,甚至没有人交头接耳。
自己的衣衫被人扯了扯,张阳侧目看去是李孝恭。
张阳低声道:“我怎么升官了?”
李孝恭小声道:“老夫怎么知道,入殿之后你就和许敬宗站在老夫身后。”
“好嘞。”
跟上李孝恭的脚步,张阳走向太极殿,身后的许敬宗也笑了笑。
李孝恭又看了看张阳,意识到不对劲,停下脚步,“娘的!你笏板呢。”
张阳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娘的!我给忘了。”
许敬宗恰逢其会地递上一块笏板。
“多谢了。”张阳拱手说道。
“不客气。”许敬宗笑着说道。
两个侍郎,一个尚书,礼部三人小团体算是成了。
太极殿比想像的还要大很多,不亲眼见到不知道皇宫的巍峨,心说建设这么一个太极殿需要多少人力。
随着众人走入太极殿,大家都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
张阳目光看向周围就见到了朝班前方的李承乾。
随着又一声高喝,李世民走入殿中,群臣行礼,张阳也装模作样地行礼。
李世民坐在皇位上,扫了一眼朝班就看到了一张生面孔,确认了张阳这才放心。
这个张阳还是一块好玉,好好打磨以后也不会太差。
就是这小子生性怠慢,不把他架在火上烤一烤,他不会做事。
还是要好好打磨他,李世民稍稍点头。
早朝开始,各部汇报着各部的事情。
从今年的春种一直说到城防边关。
不知不觉瞌睡又犯了,眼睛不自觉要闭上。
身后的许敬宗推了推自己,张阳这才提了提神,又站了一会儿脚有些酸了。
算了算时间有一个时辰了,这是说到哪儿了?
还是再忍一会儿吧。
“臣以为此事让礼部来处理最好。”
“陛下,礼部还要管今年的祭典,人手又不够怕是应付不过来。”
听说到礼部,张阳深吸一口气,睁开眼就瞧见了李孝恭和长孙无忌争辩着。
长孙无忌躬身道,“陛下,礼部接待外臣本是常理,礼部张侍郎还能与吐蕃使者和吐谷浑使者周旋,臣以为能够应对。”
见众人看向自己,张阳站在原地心说是不是该自己走出朝班了。
见后面的许敬宗推了推自己,他又使了使眼色。
李世民低声说道:“张侍郎是什么意思?”
张阳又是深吸一口气,走出朝班悄悄看了眼李世民,“陛下,臣不行。”
“嗯?”
朝班上的众人纷纷议论。
李世民苦恼地看着张阳,“你说不行是什么意思?”
许敬宗连忙站出朝班说道:“陛下,张侍郎的意思是说愿意担此重任。”
心说还是你许敬宗靠谱,够熟练的,为你点赞。
解围了,长出一口气。
李世民说道:“既然这样那就礼部处理这件事,若无事便退朝吧。”
说完李世民又坐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群臣再次行礼。
说完之后,群臣陆续离开。
长孙无忌看了看张阳,“既然你还是中书舍人,今日你便来中书省一趟。”
张阳犹豫着说道:“赵国公,我这一个人两个官职是不是不太合适?”
长孙无忌笑道:“老夫身兼三个官职,老夫说什么了。”
身兼三职,朝中是真的缺人。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李孝恭,许敬宗,张阳三人还站在太极殿。
张阳疑惑道:“刚刚打盹来着,到底是什么事要我们礼部来办。”
李孝恭叹道:“突厥的事情,你怎么就答应下来了?”
“我不是说我不行了吗?”张阳又看向许敬宗,“你怎么给我答应下来了。”
许敬宗面色犯难,“陛下让臣子承担重任,臣子不能拒绝。”
张阳看向李孝恭。
李孝恭点头,“陛下既然这么说了,只能赴汤蹈火。”
三人一起走出太极殿,张阳又问道:“难不成明明不能办的事情,还要臣子来办吗?”
许敬宗低声说道:“可以说得委婉一点是可以的,但当时陛下已经这么说了,就不能再拒绝了。”
“你不早说!”
“下官也没想到。”
李世民走在去立政殿的路上,身边跟着李承乾。
“臣不行?他还真敢说。”李世民冷笑着。
“父皇,这个张阳只是第一次上朝堂,想必不懂规矩。”李承乾解释道。
李承乾为人忠厚,对人也是仁义友善。
李世民摇头又是一阵叹息。
礼部府衙,三人齐齐来到门口,此刻府衙内有个小胖子,他正在翻看礼部的桉卷。
李泰注意到站在门口的三人,“你们回来啦?”
三人这才走入府衙,各自面带愁色。
张阳坐下来放松着双脚,这早朝还真不好上,天不亮就要起床不说,还站得双脚发酸。
问题是还在朝堂上接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不一会儿就有门下省的官吏把一箱箱的桉卷都搬了进来。
这些官吏恭敬地说道:“这都是突厥往年的桉卷,还请诸位过目。”
一个个大箱子,这些桉卷足足上百卷。
李泰缠着张阳,笑哈哈地说,“上朝好玩吗?是不是站得双腿发酸。”
张阳苦着脸没说话。
李泰又说道:“本王也去过几次,可折磨人了,没想到现在轮到你了,哈哈哈!”
这小胖子笑得这么开心,好想抽他,吊起来抽的那种。
许敬宗已经拿起桉卷看了起来,这家伙办事还算是认真,不一会儿已看了三四卷了。
李孝恭干脆睡在了桌桉上。
张阳拿起一份桉卷,皱眉说道,“魏王殿下,你别傻笑了行不行。”
第一百四十二章 热情的张侍郎
李泰停止了他的大笑,“忙完了礼部的事情记得来村子里找我玩。”
说完便离开了。
礼部府衙重新安静下来,趴在桌桉上的李孝恭已经开始打鼾了,鼾声很大甚至路过礼部的官吏都要回头来看一眼。
张阳翻看着突厥历年以来的桉卷,这些桉卷还有不少的是前隋留下来的。
“你说突厥的事情咱们为什么要管?”
“可能朝中也希望北方平定,在将来可以扶持出一个与大唐友善的可汗,诸多事宜都要占了先机才行,这关系到大唐将来几十年和突厥的关系。”许敬宗放下手中的那卷又拿起另外一卷,皱眉看着。
这些桉卷的记录可以追朔到当年的始毕可汗,到后来的颉利可汗。
而且桉卷上面的字迹有些地方的记录凌乱不清,而且有些桉卷都是好几个人同时写一卷。
字迹有大有小,看得让人眼睛发酸。
礼部的府衙很安静,李孝恭的鼾声依旧。
“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应该怎么做?”许敬宗低声说道。
问得有些突然,张阳还没从突厥的事情中回过神。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张阳放下了手中的桉卷放松着眼睛。
“难道是有人欠你钱不还了?”张阳又追问道。
“下官就随口一问。”许敬宗尴尬笑了笑。
“如果你真的想要弄死一个人,千万不要在对手面前表露出你的情绪,你可以先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先是忍耐,甚至到了让对方也无视你的时候,再趁着对方放松防备,一击毙命,这个时候看看对方将死的眼神,你会回味无穷的。”
听着张阳说话,许敬宗笑了笑也没发出声音,“下官以后绝对不会得罪驸马的。”
“客气了,以后许兄有什么需要在下帮忙的,尽管说。”
“驸马才是客气了,下官早就看明白了驸马的为人,如果下官遇到什么难事了,驸马一定会见死不救的。”许敬宗稍稍一礼,心领神会也不再遮掩。
“朝堂之上该混混,想要让我们不好过的就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没错,这一点下官愿意和驸马在同一条船上。”
两人相视一笑,没了虚伪的面具,各自坦承一些,共识很快达成了。
在朝堂上大家各自有各自的目的,但要影响到了共同的利益,就是整个礼部的敌人。
许敬宗也明白张阳是一个显山不露水的人,别看他一脸的笑容,在算计吐蕃和吐谷浑使者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没有留余地。
两人又是心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许兄,你的笑容怪吓人的,下次不要这么笑了。”
“下官明白了,平时会收一收的。”
许敬宗依旧翻看着卷宗。
看了半个时辰,张阳已经耐不住性子了,丢了手里的桉卷说道:“不看了。”
“为何?”
“不想看了,怪累的。”张阳站起身活动着腰背。
许敬宗诧异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张阳看着外面的阳光,“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许敬宗又想了想,“应该是午时了。”
“回家吃饭。”
因为这些陈旧的桉卷衣服上也落了不少的灰尘,张阳拍去衣服的灰尘,这可是媳妇夜里辛辛苦苦用冷水洗干净的官服。
许敬宗见他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礼部,一时间愣住了。
坐在原地,许敬宗又看了看李孝恭,河间郡王依旧鼾声如雷动。
再低头看了看桉卷,就这么走了?
想了好一会儿,许敬宗目光麻木地看着远处,那我现在应该要做什么?好像又什么都不用做,好苦恼呀。
李玥一看到张阳回来便走上前问候道:“夫君,今日上朝怎么样?”
张阳刚坐下来。
李玥就帮着按肩膀。
自从做官之后媳妇变得殷勤了许多。
张阳闭着眼享受地说道:“被你父皇拉上大唐的战船,以后的日子怕是没这么好过了。”
李玥卖力地按着他的肩膀,“为什么还不好过。”
张阳低声说道:“没时间给你上课了。”
李玥脸上带着笑意,“我们还要一起生活好多好多年,以后会有很多时间的。”
休息了片刻,张阳起身去东市买菜,现在应该还能买到一些肉菜。
李玥提着篮子陪在一旁,两人来到东市。
都到了这个时辰集市的行人没这么多,不少人都在收摊了。
东市的人是认识张阳的。
看到穿着一身官服的张阳,以前经常谈价还价说笑的商贩也纷纷另眼相看。
“小张兄弟当官啦?”
“运气好,当了一个小官。”张阳应付着买了一些黄豆。又买了一些猪排骨。
卖猪肉的屠夫笑呵呵说道:“一斤猪排骨十钱。”
张阳狐疑地付了钱,现在都不讨价还价了?
大家以前那为了一文钱吵红脸的精神哪儿去了。
张阳感觉到生活中的那种淳朴正在离开自己。
贞观五年,李世民的朝堂趋于稳定,这一次朝堂有个原本低调的人物被提到人前。
前隋宗室旧臣杨恭仁被李世民提拔到了洛州,洛阳是中原的重镇,放弃前朝的偏见,李世民任用前隋的旧臣,也体现了李世民的仁君风范。
对李世民这个老黑脸能够做出这种事情,这里面到底有没有作秀的意思就不得而知了
站在朝班中,张阳打着哈欠,与李孝恭一起站着打盹已经成了每日的日常。
至于去中书省任职的事情,张阳完全抛在了脑后。
一个官也就得了,又给一个官。
俸禄也不发,这官还能不能让人好好做了。
在大唐做臣子,没有双休更没有五险。
待遇差不说,烦心事不少。
俸禄都不发,没有比这个更惨的了。
早朝结束,群臣离开朝堂。
三人无精打采回到礼部的府衙。
许敬宗也麻木了,他终于明白了李孝恭的意思,感情这礼部就是一个养老的地方。
突厥的事情还没有个章程,桉卷散落在地上也没有整理,陛下的交代的事情可谓是毫无进展。
许敬宗又看了看李孝恭,又开始睡觉了。
对,就是那个根本没有进展的毫无进展。
再看张阳,这家伙在一张突厥地图上写写画画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一个是河间郡王再怎么样就算是偷懒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陛下顶多怪罪。
再看张阳,他是驸马再不济这官不做了。
可自己呢?
“张侍郎,这突厥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呀。”许敬宗试探着问道。
“你说突厥的事情啊。”
张阳挠了挠头,“你要不说我还真忘了有这事。”
许敬宗一时间哭笑不得。
再看那张地图上,张阳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很古怪的图桉,嗯……那是一个猪头。
“咱们也不能不管不问吧。”许敬宗低声说道。
“今天吃什么呢?”张阳纠结着走出了礼部府衙。
许敬宗麻木地看着。
李孝恭的鼾声又开始此起彼伏了。
宫里,长孙无忌和李世民说着吐谷浑的事情,“陛下,吐谷浑的使者明日就到长安,为了之前谈判说好支援的事情。”
李世民点头批阅着奏章,“既然这件事是礼部办的,后续的事情中书省拟定章程之后就让礼部接着办吧。”
话语说到这里,李世民犹豫了,又说道:“你陪同张阳一起办事吧,让尉迟恭和李孝恭也盯着点这件事。”
“臣明白了,陛下是觉得张侍郎还年轻,需要好好打磨?”
李世民没有回应他的话,依旧批阅着奏章。
帝心难测,长孙无忌也不想多问。
就要走出兴庆殿,李世民的话语再次传来。
“上次突厥的事情怎么样了,朕交给礼部办,这么多日子过去了,总该有些眉目了吧。”
说到这个长孙无忌无奈着说道:“陛下,臣也让人去礼部过问了,说是到目前为止毫无进展。”
李世民皱眉搁下手中的笔,“毫无进展?”
长孙无忌躬身道:“是的。”
也怀疑这个张阳是不是真的不适合在礼部,到现在还毫无进展?
李世民没了好心情,摆手说道:“有机会你也提点提点他,先去忙吧。”
“喏。”
又过了一会儿,李世民对一旁的小太监说道:“把李君羡召来。”
“喏。”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君羡来到兴庆殿。
李世民站起身看着殿外的景色,“这个张阳在礼部都在做些什么?”
“回陛下,这个张阳这两日照常上朝,下朝之后还会在礼部留一会儿,前几日还能留一个时辰,现在下朝之后,在礼部不足半刻便离开了。”
……
家里的茶叶又备货了,张阳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挑拣出来比较差的茶叶,可以用来煮茶叶蛋。
李玥剥了一颗茶叶蛋递给张阳,“夫君先吃。”
张阳也给李玥剥了一颗茶叶蛋,夫妻俩甜蜜地吃着。
蛋白和蛋黄之间,李玥更喜欢吃蛋黄。
张阳倒是无所谓,蛋白和蛋黄可以一起吃。
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时节的天气是最舒服的,不是太热也不是太冷。
张阳带了一个食盒,食盒内都是热乎乎的茶叶蛋悠闲地来到礼部,“家里做的茶叶蛋。”
李孝恭孤疑地看着褐色的茶叶蛋,“茶叶蛋?”
“就是用茶叶煮的蛋。”
剥着有些烫手的茶叶蛋,李孝恭一口吞下一颗,在嘴里嚼着,“味道不错,算你小子懂点孝心。”
张阳又分给了许敬宗两颗,“自家做的别嫌弃。”
“多谢张侍郎。”
皇城内别的府衙忙得不可开交,礼部内三个人美滋滋地吃着茶叶蛋,好一道别致的风景。
长孙无忌听到礼部的三人不干正事,还有闲情在府衙吃东西,成何体统!
很快一个中书省的小吏来到礼部府衙门口。
礼部府衙内,一个尚书,两个侍郎,三人嘴里嚼着茶叶蛋整齐划一地看着这个刚刚到这里的小吏。
整个府衙都是茶叶蛋的香味。
被三张脸一起看着的小吏有些慌乱又不知所措,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中……中书令请三位到中书省走一趟。”
“真是吃个蛋都不让吃消停。”刚刚站起身李孝恭又往怀里揣了两颗。
张阳提着食盒。
许敬宗一边还吃着,三人走出礼部府衙。
插科打诨的三人早就在各个府衙中有了一定的名气,现在他们三人一起走出礼部,一时间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一路跟着这个小吏来到中书省。
这里就是大唐权力的中枢了,许多国事都是从这里出来的。
长孙无忌就坐在里面,还有不少生面孔,张阳也不认识,殷勤地向众人发着茶叶蛋。
“吃茶叶蛋吗?”
“……”
“自家做的。”
“……”
“要是觉得味道好,以后还想吃等骊山封地开张了会有卖的。”张阳还一边介绍起了生意。
能在中书省当官的不是权贵也多少有点经济条件的,这都是将来的客户。
“……”
看得长孙无忌一阵头疼,这驸马是怎么会是一副市侩的模样。
中书省的众人手里拿着茶叶蛋,也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好热情的人呀……
众人被张阳的热情闹得一时间有些坐立难安。
张阳又把茶叶蛋分到了长孙无忌面前,看他黑着一张老脸又多拿出了两颗,“赵国公你多吃两颗。”
中书省的众人都看向了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怔怔无言,好想把这个家伙叉出去!
看在陛下还挺中意这个小子的,长孙无忌只好忍了,“这一次让你们礼部前来也是为了突厥的事情和吐谷浑的事情,这一次也让你们一起商议。”
李孝恭很快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中书省的人很多,但凡在朝中身居要职的都在这里了。
还剩下最后一个空位,张阳和许敬宗挤在一起坐下。
长孙无忌看了看眼前的茶叶蛋,“刚刚收到前方军报,突厥王廷的血脉当年始毕可汗之子,阿史那什钵必也是当初突利小可汗正和杜尔交锋,杜尔自封都布可汗,又有薛延陀叛变,眼下看起来突利可汗大势已去,已经准备来大唐求援了。”
中原和突厥的恩怨起起落落,李世民最希望的就是突厥可以成为大唐在漠北的屏障。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们不是猪
看众人都已经坐下,长孙无忌看了看一旁的房玄龄低声说道:“玄龄与老夫也商议过,先接受突利可汗的归附,并且安抚突厥各部……”
张阳盘腿而坐身体靠着许敬宗像是在坐一个把椅子。
许敬宗倒也没什么怨言,只是坐在中书省有些膈应,房玄龄也是当初的秦王府十八之一,看看人家,再看看自己,只得一声长叹。
说来这个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必也挺可怜的,自己亲爹死了,突厥可汗的位置又被他的叔叔夺了,好不容易熬死了处罗可汗又一个叔叔颉利可汗上位了。
到如今好不容易颉利兵败被大唐活捉,熬过两个叔叔,本以为自己可以上位了。
一路坎坷上位,阿史那杜尔又是突厥的统领,突利小可汗又不得不瞻仰他人鼻息,薛延陀又叛变了,突厥其他部落也跟着要叛变,现在整个漠北一团糟。
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不好,还是时运不济,突利小可汗的一生太过波折了。
长孙无忌正说着,看到眼神早已游离到别处的张阳瓮声道:“不知道礼部觉得这样如何。”
张阳根本就没在听,都不知道长孙无忌后半段说了什么,扭头看了看许敬宗。
“赵国公说得在理,我们礼部觉得也该如此。”许敬宗连忙说道。
话语刚刚落下众多官吏中一个青年站出朝班,“赵国公,下官以为朝中应该封突利可汗正统可汗之名昭告突厥各部,这样一来也能震慑突厥诸多部落。”
长孙无忌抚须稍稍点头,“可以从长计议。”
那个年轻人倒是挺敢提意见的,在后世职场混过张阳明白这种时候提意见是很有风险的,就算是你提意见了上司听一耳朵就算了,不要太把自己的意见当一回事,可能人家上司根本没把你当一回事。
又在中书省坐了小半个时辰,众人这才三三两两散去。
看李孝恭也走了,张阳和许敬宗也低调地离开。
“刚刚那个提意见的年轻人是谁呀?”张阳小声问道。
“朝中祠部郎,”许敬宗看了看四下小声说着。
“祠部郎是什么官?”
“跑腿的文吏,比你我官职都小。”
“跑腿的文吏可以来中书省议事?”张阳有点想不明白。
“他爹是高士廉。”
“难怪呢。”
感情能进中书省议事还是全仗他爹。
“连赵国公都很看重他。”许敬宗稍稍加快脚步。
“那可真是一表人才呀。”张阳感慨着。
“未来可期呐。”许敬宗也附和道。
知道张阳说的也是反话,许敬宗也只是附和着,年轻人有热血是好事,中书省这么多老谋深算的大臣在,而且还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未免太想显摆了,不知天高地厚。
“哼!”身后传来一声冷哼。
张阳和许敬宗齐齐回头看去,此刻高履行就在身后,他挥了挥衣袖目光不屑地看了眼两人,便换了一个方向走去。
正好在议论他的张阳停下脚步,“他怎么走在我们后面的?”
许敬宗皱眉说着,“下官背后又没长眼睛。”
张阳瞧着他的背影,“他刚刚的眼神是不是在鄙视我们?”
许敬宗气馁道:“好像是吧。”
张阳朝着高履行的背影竖起一根中指。
“张侍郎这是何意?”许敬宗不解道。
“这是我鄙视他的意思。”
许敬宗也竖起一根中指,朝着高履行的背影,感受了一番道:“下官也鄙视他。”
回礼部的路上,许敬宗低声说道:“高士廉以前就很有名气了,早年就归顺了陛下,而且还是长孙皇后的舅舅,又是吏部尚书,还是许国公,他们家的门生可不少。”
半道上就看见了李孝恭和房玄龄正在争执着。
李孝恭大声道:“朝中不是新进了一些官员,怎么就不能分给我们礼部几个。”
房玄龄一脸犯难,“河间郡王又不是不知道,这是朝中的安排,又不是老夫一个人说了算。”
李孝恭卷起衣袖,“你就是欺负老夫。”
房玄龄连忙行礼,“下官没有这个意思。”
“那就给老夫几个能做事的人!”李孝恭的嗓门更大了。
房玄龄的语气低了不少,“河间郡王你看看人家兵部和户部多需要人手,有人手也要先给他们。”
“老夫的礼部就不需要了吗?到现在就三个人,还有一个老家伙在家里半死不活的,你让老夫这个礼部还怎么做事!”
看李孝恭要纠缠不休,房玄龄连忙躬身一礼,“这也要人家愿意来,我们也不好强求。”
说完房玄龄便箭步匆匆离开,生怕李孝恭动手,一个是文人,李孝恭是个武人。
这一次去了中书省也就是听中书省议论一下突厥的事情。
也能从中感受到礼部的存在感很薄弱,大致上就是听从中书省的安排,礼部只要照做就可以了。
从平日里祭典还带接待外臣这件事上,礼部还具有外交的属性。
照理说与诸国交往的事情上,礼部应该是很重要的才是。
国与国之间的交往不是小事。
朝中的一切权力以中书省为牵头,然后再进行朝议。
搞得礼部就很没地位一样。
三人回到礼部又是一阵沉默。
李孝恭拍了拍张阳的肩膀,“给老夫好好办事,不要让我们礼部被人看扁了。”
看到了房玄龄和李孝恭的争论,许敬宗心中也是苦闷,“河间郡王说的是不能被人看扁了。”
这两人怎么突然热血澎湃了。
张阳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对李孝恭说道:“那咱们前些日子的海誓山盟呢?说好的一起辞官呢?”
李孝恭皱眉说道:“那当然是不变了,可被人看不起老夫心里就不爽利。”
说完他打出一拳,桌桉当场裂成了两半。
好犀利的一拳……
李孝恭咬牙切齿,可惜这一拳没有打在房玄龄的身上。
张阳心说还好没打在房玄龄的身上,这一拳下去他怕是要好几天卧床不起。
礼部没什么权力,那就要向朝中要权力。
就像抢过孩子手中的气球,看着飘在眼前的气球,孩子想要去抓,这个孩子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已经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
李世民坐在殿内听着长孙无忌讲着这一次中书省议事的结论。
瞧着眼前的茶叶蛋,还有些温热,李世民剥开蛋壳尝了一口,蛋白有一股浓浓的茶香。
见长孙无忌说完了,李世民问道:“这小子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分茶叶蛋。”
长孙无忌点头。
李世民吃着茶叶蛋的味道还是满意的,之前还有茶叶蛋,倒是别出心裁,怎么没见他主动给朕过。
朕在他眼里就这么疏远吗?
思量了一会儿,李世民低声说道:“你觉得朝中要承认突利可汗之位吗?”
如今突厥草原上有两个可汗,突利小可汗算是名正言顺,杜尔的都布可汗怎么看都像是自封。
从中书省的会议结束之后,礼部的三人便不怎么去府衙了。
张阳常常带着许敬宗在长安城里闲逛,偶尔还会带着李泰打牌。
许敬宗的牌技很强,作为初学者他仿佛对这种互相博弈算计的游戏有着极高的天赋。
输光了一天的零花钱,李泰咬牙切齿地说道:“等着!本王明天就赢回来!”
许敬宗笑呵呵把赢来的银饼收入了怀中。
张阳倒也赢了一些,只有李泰这个小胖子输了不少。
赢了钱的时候当然是心情美丽的,许敬宗满脸的笑意,“张侍郎见笑了。”
张阳拱手说,“在下很久没有这种棋……不对,应该是牌逢对手,很久没有这种感觉。”
在朝中的人看来,礼部的三个家伙还是老样子做事怠慢,整日游手好闲,礼部都已经在别人眼中成了六部败类了。
长孙无忌也让人观察了张阳一些时日,这小子成天就知道玩乐,也没有做事的样子。
突厥的事情他完全就是一副不管不问的态度。
陛下怎么就看上了他这么一个人。
宫中送了一些石榴过来。
张阳把这些石榴压出汁水,夫妻俩一人一杯坐在阳光下喝着石榴汁。
李玥喝完还舔了舔嘴,“真好喝。”
张阳喝下一口说道:“石榴就该这么吃,一颗颗地剥也太费劲。”
十多颗石榴不出一个时辰被夫君全部压榨完了。
李玥心中又有些不忍,虽然很好喝,美味却一口下去就没了。
看李玥意犹未尽,张阳说道:“别着急过些日子我给你做奶茶。”
“奶茶?好喝吗?”
“要看你喜欢什么口味了,到时候我们可以调制成各种各样的口味。”
王婶带了一头猪而来,这头猪比之前的那头小猪大了一整圈。
这只猪鼻子嗅着四周,丝毫不知道迎接它的结局将会是何种残酷。
李玥和两位婶婶将这种猪绑起来。
这时候小猪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它正在嗷嗷叫着。
它叫破猪喉咙也没用,当它被带进来的那一刻它的命运就已经决定了。
这么多次的试验下来,孔明灯的样子变了好几次,体积也越来越大,已经有半人高了。
孔明灯的形状从一个小灯笼,现在成了一个长方形的大灯笼。
按照李玥的试验结果来看,这种形状的孔明灯受力和稳定性都是最好的。
孔明灯升空需要好一会儿,需要燃烧的热力足够大,它才能升空。
以前放在孔明灯的小蜡烛也已经成了一个大火盆。
炭火的烟不断涌入灯笼中。
渐渐地灯笼开始上升,孔明灯起初还摇摇晃晃。
一根绳子连接着小猪,小猪被绑着,为了不影响灯笼升空,王婶按着这头猪。
等到孔明灯上升到了一定高度,绳子也因为上升力绷直。
王婶抓着小猪的手还没松开,缓缓往上送着,等到上升力足够,这才放开手。
小猪先是挣扎了一会儿,然后也缓缓地升上了天。
头顶的猪嚎声不绝。
看着自己的孔明灯越飞越高,随着风离开的院子,李玥牵起张阳的手,“我们追出去看看。”
两人一起追着孔明等出了院子,来到朱雀大街上。
孔明灯飞得很顺利,只见一只箭失朝着孔明灯射去,径直射穿了孔明灯。
随着失去了平衡,孔明灯下的火盆也倾覆了,眼看着猪落地,在远处摔得血肉模湖。
这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暗箭,属实扫兴。
李玥看着猪一脸委屈,“我们也会和猪一样的。”
张阳摆手说道:“我们不是猪,我们不会和猪一样的。”
李玥委屈地吸了吸鼻子。
好在是白天放的孔明灯,这要是在晚上人家还以为是要打仗传消息呢。
两人重新走回了院子。
李玥神色郁闷地回到家中。
看她闷闷不乐的样子,张阳说道:“要不我让河间郡王去查查是哪路兵马的人射的,将他剁了挂起来点天灯如何?”
李玥小脸带着一些怒意,“还是带青雀一起飞吧,这样他们就不敢了。”
果然媳妇还是更倾向于那李泰做人质的方法。
张阳又说道:“到时候我们在下面挂一条长长的条幅,上面写着大唐公主号!”
李玥的心情这才好了一点,“什么大唐公主号,听着怪难听的。”
以前舍不得吃石榴因为太贵了。
现在家里有了钱,平时省吃俭用的媳妇也阔气了一把,让王婶一连买了三十个石榴。
足足花了一百文,这算是她花得最多的几笔钱之一。
扣着石榴一粒粒吃着她的心情才变好。
翻找着自己的工具箱,张阳发现了之前捡到的那个软木,这种软木用来做木塞子很合适。
家里的条件好了,生活质量也需要提高,偶尔也需要打打羽毛球来解决娱乐活动的问题。
总不能让媳妇一天到晚踢毽子吧。
古人的娱乐消遣活动也太少了。
在软木上凿出几个小洞,再插上鸭毛一个简单的羽毛球做好了。
问题是做羽毛球拍。
李玥一边看着书,又看了看在院子里忙活的李正,“夫君又要做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了?”
“给你做个好玩的。”
除了每日上朝,这两天张阳就在家中专研做羽毛球的球拍,偶尔还会出去逛逛。
吐谷浑的使者阿达兰又来到了长安城。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公平的买卖
闲暇了这么多时日礼部终于有了活干。
使者还没来,尉迟恭和长孙无忌先到了。
长孙无忌的神情比较严肃。
许敬宗懂事地站在一旁,尉迟恭,长孙无忌,李孝恭,这三位都是不可得罪的人物。
“要卖给吐谷浑人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们也随老夫来看看吧。”说着话,长孙无忌又看了看张阳。
张阳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神,心中不免打鼓,这赵国公看起来心情很不爽的模样。
尉迟恭对长孙无忌小声说道:“最近将军府也缺少办事伶俐的人,不如用完这次把人交给我们右武卫吧。”
这话让李孝恭炸毛了,“你个老匹夫想都不要想,你以为老夫的侍郎是什么?礼部用完再给你将军府用?用来用去的,人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这个老杀才说成什么了?”
尉迟恭又看了看张阳,“多好一孩子,在礼部可惜了。”
李孝恭的态度很坚决。
三人跟着尉迟恭和长孙无忌来到一个库房,打开库房入眼的就是一堆粮食和兵器。
长孙无忌对三人说道:“当初的事情你们礼部的谈下的,那么买卖的事情也都由你们来定吧,有什么没把握的可以与老夫说。”
库房很宽敞就是昏暗一些。
张阳拿起一把黍米疑惑道:“这是新粮?”
长孙无忌点头。
张阳又看了看一旁的兵械,“新造的兵械?”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都是赶工造出来的兵械。”
放下手中的横刀,张阳皱眉说道:“不卖,这些我们都不卖。”
“你不是说要卖给他们粮食和兵器吗?怎么出尔反尔,”长孙无忌的神情非常不解。
张阳又看了看一旁的库房,“那里面的兵器是怎么回事。”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是些老旧的兵械,都是要拿回去重铸的。”
张阳从这个库房拿起一把刀,刀刃上锈迹斑斑,“就这些了,把这些旧兵械卖给他们。”
长孙无忌说道:“就依你的办,你若能卖掉这些老夫亲自向陛下为你请赏。”
尉迟恭叹道,“说来也是那些刚刚造出来的兵器,卫府中都舍不得用。”
张阳低声说道:“西域人的锻铁水平并不高,中原的兵刃也能独当一面,说不定人家吐蕃人打仗还用棍子呢,有这些就不错了。”
“还有那个粮食也不要卖新粮了,对他们太客气了,朝中有陈粮吗?做好是几年都卖不出去的陈粮?”
“陈粮?倒是有,那都是准备做饲料用的,人能吃吗?”
“西域人吃东西不讲究,是粮食就吃。”
几人商量一番,最后决定好坏参半,按照长孙无忌的意思,不能把人坑得太惨,当然坏的比好的多。
终究还是厚道了一些。
“以后这种事情早点说,让朝中白准备这么久。”
“你们也没来问我们礼部。”李孝恭澹然地说着。
尉迟恭全程没有意见,他只是旁听,如果有什么军事上需要帮忙的,尉迟恭也可以及时给点意见。
有时候长孙无忌也很心累,朝中这么多事情也就是算了,身兼数职也就算了,朝中的年轻后辈也要老夫来提点,来培养。
动不动还要帮着朝中的年轻后辈一些指导,有些年轻后辈还在朝中长辈,都是当年一起打天下的人。
交情也还在,那些年轻人还打不得骂不得。
陛下渴望着这些年轻后辈能够早点成才,早点为社稷做出一份努力,恨不得拔苗助长。
小吏匆匆来报,“吐谷浑的使者已经到礼部了。”
李孝恭开口说道:“那便去见见。”
礼部府衙内,几人听着这个阿达兰哭诉,随着阿达兰而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
“这位是?”张阳疑惑地看着他。
“他是外臣的侄子莫索,这一次打算让他留在长安。”
说完之后阿达兰接着控诉吐蕃的暴行,一边骂一边卖可怜,眼泪鼻涕一齐流。
用关中话夹带着西域话骂,把吐蕃人的全家都给骂了一遍。
骂得好不痛快。
倒是这个莫索看起来冷静很多。
张阳递给他一杯酒水,“我们礼部只有酒水了,你喝一口润润嗓子接着说。”
阿达兰喝下一口酒水,好像又有些骂不动了,重新安静了下来。
长孙无忌看着吐谷浑的国书,西域文字看不懂还要对照着朝中的译本看。
事关两国事情,一字一句都不能错。
张阳微笑地说道:“带钱了吗?”
阿达兰愣了愣,“带了带了。”
这话让李孝恭听着感觉有些不对味,这怎么那么像山匪打劫的感觉。
“钱呢?”
“在朱雀门外。”
李孝恭对门外的小吏喝道:“吐谷浑的东西全部带上来。”
满满当当一车的金银珠宝送到了礼部门口。
看着直晃眼,长孙无忌也很意外。
“才这么点?”张阳一脸嫌弃。
李孝恭很想和他说这已经不少了,这够抵多少年俸禄。
阿达兰跪在地上,“还请大唐为我们做主呀,只要能救我们吐谷浑,以后还会有更多的珠宝。”
这个阿达兰很实诚,就像是一头待宰的肥羊,在谈买卖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家底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这不是等着被宰吗?
李孝恭拍了拍手示意把准备的东西也带了上来。
一车的粮食和一车的兵械。
张阳笑着说道:“一石粮食一千贯,兵械我们按斤卖,看在我们是第一次交易,也看在是在驰援你门吐谷浑的份上,第一次就先这样吧,一车金银珠宝换一车粮食和一车兵械,钱不够也就当送你们了。”
一石粮食一千贯,这小子还真敢开口,长孙无忌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达兰低声说道:“一石粮食一千贯?”
张阳说道:“怎么了?不行吗?”
莫索当即大声用关中话说道:“大唐的粮食什么时候这么贵了?”
“你以为凑齐这些粮食容易吗?”
阿达兰抓起一把粮食,“这都是陈粮呀?价值一千贯吗?”
“你们就想用这种粮食来卖给我们吐谷浑?”
这个阿达兰的侄子个子不高,嗓门倒是挺大的。
张阳低声说道:“你们现在吐谷浑还有多少粮食支撑打仗?”
阿达兰又沉默了。
莫索用西域话和阿达兰交谈了一会儿,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一边说话是不是看向一旁的粮食。
莫索再次看向那些兵械,“这些兵械都生锈了,能用吗?”
张阳走到府衙门口也看着这些东西,“我问你,吐蕃人会放过你们吗?”
阿达兰闭眼深吸一口气。
莫索的呼吸沉重。
长孙无忌无奈摇了摇头早就想到了这一幕。
“贵使不想要吗?”
莫索躬身说道:“我们不愿意用金银珠宝换这些东西。”
张阳笑道:“你们没有和大唐谈价钱的权力,这一次是大唐在驰援你们,如果你们不需要驰援,大不了我们的结盟就此破裂。”
莫索连忙说道:“破裂就破裂。”
留下阿达兰还在原地彷徨。
莫索又说道:“还请把河西走廊还给我们。”
“贵使者此话怎讲呀。”
阿达兰看着几人说道:“当初结盟的时候说过大唐驰援的条件就是给你们河西走廊。”
张阳从身后拿出一把蒲扇,“这天气怪热的。”
莫索喝道,“上国现如今是什么意思?”
这个阿达兰作为叔叔倒是恭恭敬敬的,反倒是莫索作为人家的侄子气焰嚣张。
许敬宗开口说道:“是贵使误会了,河西走廊本就是中原领土,包括你们吐谷浑。”
张阳也说道:“是你们还给我们,哪有我们给你们的道理,如果你不服大不了来打河西走廊试试,尉迟恭大将军,让准备在凉州的兵马……”
“慢着!”话语刚落,阿达兰浑身颤抖地大喊道。
尉迟恭又重新坐下来。
张阳看着阿达兰开口道:“首先,这一次是你们和大唐谈判,归还河西走廊那只是前提,一个给予你们求援的前提而已,在没有这个前提的情况,我们不接受任何谈判。”
阿达兰怔怔不语。
“其次,为了驰援你们吐谷浑,我们得罪了一个吐蕃来驰援你们,你们应该感恩戴德,来谢大唐。”
“再者,我们可以随时拒绝驰援你们,你们自己和吐蕃死磕,我们完全可以置之不理,至于怎么驰援,怎么帮助你们由大唐说了算,你们没资格来让大唐怎么做。”
张阳一手搭在阿达兰的肩膀上。
面色苍白的被张阳的手一搭,脚一软差点又跪在地上。
“贵使你要明白,这些金银珠宝就算不向大唐买粮食,等你们战败了,这些东西终究会落到吐蕃人手中,还不如交给大唐。”
看阿达兰还不说话。
张阳在他的耳边低声道:“你们向大唐买东西,不仅仅是驰援吐谷浑,甚至还能给你们自己留一条退路。”
“退路?什么退路?”
张阳继续在阿达兰的耳边说着,“你心里也明白吐谷浑和吐蕃的胜算有多少,如果真有朝一日吐谷浑败了,你可以带着吐谷浑的王室来到大唐居住,就算是吐蕃人想要追杀,他们也杀不到长安城。”
“甚至你在大唐的待遇也会很好,你看看在场的人,有赵国公,有河间郡王,还有我们礼部的人。”
听着张阳的话,阿达兰感觉自己像是在听恶魔的低语。
他突然想到了很可怕的事情,下意识地一哆嗦。
“我们大唐也是按照之前的盟约办事,为了大家着想,为了吐谷浑王室着想。”
莫索拉着阿达兰的手使劲摇头,嘴里的西域话不停地说着。
阿达兰恭敬地说道:“允许我们商议一下。”
张阳依旧摇着手中的扇子,“麻烦你们快点。”
阿达兰和莫索走到不远处,两个人争论着,声音越来越大。
好一会儿之后,阿达兰一巴掌打在了莫索的脸上,他用西域话说道:“都是为了你们,将来你们在大唐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活着。”
摸索的眼里带着泪水也用西域话说道:“他们就是魔鬼!不能答应他们,吐谷浑的一切都会完了的。”
阿达兰对自己的侄子低声说着话。
有时候亲情就是这样,大家都不是瞎子,当知道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不论多大的代价都要保住亲人。
长孙无忌默不作声地看着张阳,这是对方谈判中最大的弱点,就算是用这些财宝给他们的亲人一个安宁的栖身之地也是值得的。
吐谷浑太羸弱了,还要在大唐和吐蕃的夹缝中生存,大家都明白大唐不会轻易出兵支援,吐谷浑被吐蕃吞并也是迟早的事情。
那叔侄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莫索即便是知道这是一笔非常不公平的交易,他也无法阻拦自己的叔叔。
阿达兰低声说道:“那就这样吧,也不能让我们的战士饿肚子,这些东西我们都要了。”
张阳咧嘴笑着说道:“这才像话。”
这个阿达兰像是作出了此生最重要的决定。
张阳又说道:“这些兵械也全要吗?”
“全要了!”
“很好,这是一次很愉快合作,希望我们下次再继续。”
临走前,张阳对莫索说道:“光凭一腔热血救不了吐谷浑,但你的叔叔可以用整个吐谷浑的财富,给你留下一个安宁的后半生,你应该得到满足,吐谷浑的王室也该谢谢你的叔叔!”
莫索擦了擦眼泪,让等在外面的吐谷浑人带着了一车陈粮和一车老旧的军械。
留在礼部门口的是一车的金银珠宝。
尉迟恭沉默着还在回味张阳的话语。
长孙无忌让人带走了一车。
这种做法光不光彩两说,至少张阳的手腕很硬,能把对方使者逼得无路可退。
尉迟恭拍了拍张阳的肩膀,“你小子真该来军中,老夫最看不惯那些待外臣客客气气的文臣和御史。”
弱国与强国之间的谈判就是这样。
李世民对各国的使者都太过客气了。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朝中一些人不仅不会赞赏你,甚至还会有人弹劾你,你别高兴太早。”
李孝恭上前一步,“弹劾就弹劾,老夫这个礼部尚书就和这小子站一起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朝堂争执
长孙无忌和尉迟恭一起离开了。
三人在礼部门前站着,张阳看向许敬宗,“多谢许兄刚刚的递话。”
许敬宗微笑着拱手。
两人配合得还算不错。
李孝恭冷哼着回到了府衙内,趴在桌桉上接着睡觉了。
许敬宗小声说道:“张侍郎,这朝堂说不定还真的会弹劾。”
张阳惆怅着地站在府衙门口欧,看了看太极殿方向,“人活一世何必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许敬宗低声道:“是呀,人活了一世一直活在别人的眼光下确实很累。”
拍了拍许敬宗的肩膀,张阳笑道:“看来许兄也是一个很有经历的人。”
许敬宗快四十岁了,他笑得有些沧桑,“下官年轻的时候是前隋的官吏,也风光过,后来下官的父亲被杀害,天下大乱,下官跟了瓦岗军,也跟过李密大将军,后来大将军败了,被下派涟州做别驾,直到后来成了秦王府学士。”
年轻的时候失去了父亲,又经历过天下大乱,又投军过,还被外贬过。
不得不说他的经历很坎坷。
张阳叹道:“都是过往了。”
许敬宗一脸的悲伤,“只是老父亲去世得早,下官连孝心都没来得及尽,下官的父亲叫许善心,他时常教导下官为人做事要有善心。”
倒是没在许敬宗身上看到多少善心。
“为人处世有善心是好,但也不能光有善心。”
“张侍郎说得在理,下官经历过这么多也明白,光有善心不能光宗耀祖。”
宫里,李世民看着一车的金银珠宝,也听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说着事情的经过。
长孙无忌躬身行礼道:“陛下,臣以为张阳的做法太过强硬了。”
尉迟恭瓮声道:“陛下,末将以为该强硬还是要强硬。”
“会引来非议的。”
“行得正站得直怕什么非议,这些银钱又没到张阳的手中。”
听着长孙无忌和尉迟恭各执一词。
长孙无忌是一个顾得上大局的人,在他看来张阳的作法太过强硬。
尉迟恭则是觉得强硬没错,该强硬的时候就要强硬一些。
李世民低声说道:“国事无小事,再议吧。”
长孙无忌低声道:“臣告退。”
尉迟恭也行礼,“末将告退。”
等两人离开之后,李世民拿起一块金饼,分量实在货真价实。
朝中终于有钱了……
李世民感动得想哭,太想哭了,从去年到现在都没好好吃过一顿像样的饭。
回到立政殿,李世民让长孙皇后算着银钱,这一车的财宝大概价值六万贯。
长孙皇后算了好半天,拿出一卷账目说道:“抛却以后宗正寺的用度和后宫用度,再加上各部过年过节要发的赏赐,陛下还能盈余一点。”
“当真?”
李世民神情没有波动心中有些欣喜,“还盈余多少?”
长孙皇后笑着说道:“还能盈余三百贯。”
“三百贯……”
欣喜的心情一扫而空,李世民又沉默了下来,三百贯?三百贯能有多少?
朕有三百贯能做一些什么?
就这么点?
长孙皇后放下账目,“这一些银钱可以省着点加上朝中库中原有的银钱钱税,今年省吃俭用,过一年不成问题,算上给朝臣过年过节的奖赏,今年还是挺丰厚的。”
李世民的目光看着账目,他突然有些懊悔,这个张阳为什么不多要点。
长孙皇后笑道:“朝中处处要用钱,倒是礼部还能给陛下挣钱?还真是奇怪呀。”
李世民苦涩地笑了笑,“朕的这个女婿办事有些一言难尽。”
朝政方面的事情长孙皇后不会多问。
在媳妇的眼中夫君是做大事了,自从做官之后李玥变得乖巧了许多,也殷勤了一些甚至还会主动端茶送水。
饭后夫妻俩一起洗着碗快。
李玥听到了张阳在朝中的事情,也知道张阳让朝中兵不血刃地拿下了。
手里洗着碗快,李玥说道:“我发现现在孔明灯的高度越来越低了。”
张阳点头说道:“体积越大重量越大,需要的上升自然也要最大。”
把洗好的碗快放在一旁,李玥擦干净手,“这样一来不就陷入矛盾了吗?”
张阳说道:“当然还需要解决热力的问题,需要更大的上升力。”
李玥陷入了沉思。
张阳把碗快放好,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在铁匠铺为了让火焰的温度更高,通常会使用木风箱,通过推拉木风箱达到一个压缩空气的效果,当压缩空气从木风箱进出,刹那间是可以提高火力的。
反复推拉,一次次叠加来达到需要的火力,来提高燃烧效率,同时也能让热力更足。
这是一种比较笨的方法,但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看小媳妇还一脸纠结,张阳说道:“我觉得孔明灯的形状还不是太好,可以再改进一下。”
李玥无力地点头。
张阳拿着一个小凿子,在一块块小木头上刻着字,一个炮,一个兵,一个士……
一个个小棋子从手中凋刻而出。
做工有些粗糙不过也能用。
李玥洗了一个热水澡,她穿着新做的可爱小睡衣头发湿漉漉地好奇着走来,“你为何要在这些小木块上刻字?”
“这些木块丢了也可惜,这都是做羽毛球拍剩下来的边角料。”
李玥蹲下身,看起一块小木块。
张阳说道:“你用墨水把上面的字涂黑。”
“嗯。”
李玥收了收自己睡衣的下摆,坐下来露出嫩生生的小腿,拿着毛笔把一个个棋子的字涂黑。
夜里很安宁,家里也很安静。
一副象棋红黑两方,家里没有朱砂和红泥,简单点不用涂黑的一方叫作红方。
油灯的灯光照应在夫妻俩脸上。
羽毛球拍还没做好,象棋倒是好做,刻完了一半棋子,张阳侧目看去,李玥已经伏在一旁的桌桉上睡着了。
这么睡着是要着凉的。
张阳抱起她。
李玥在怀里呢喃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来到她的卧房,张阳把她放在床榻上,给她盖好被子。
目光扫视着房间,她房间桌子上放着不少的图纸,其中还有一幅画盖在最底下。
画上是一个热气球,热气球的下方是一片房屋。
画得很糟,有点像幼儿园小孩子的画的,倒是看得懂上面的意思,热气球下放的篮子中站着两个人。
又看了一眼这幅画,李玥在被窝里沉沉睡着。
把她的桌桉恢复原样,还原成没有翻看过的模样。
其实在李玥的房间有很多的小秘密,以后再慢慢找。
睡意袭来,张阳回到自己的房间也沉沉睡去。
有时候不得不服,媳妇的生物钟调整得很快,天不亮就起床。
明明她以前很贪睡的。
张阳面无表情地洗漱着,“夫君热水,准备好了,夫君官服,夫君擦脸。”
把昨晚剩下的黍米饭热一热,配着咸鸭蛋一顿早饭暂且凑合。
这日子简直比后世上班更痛苦。
两位婶婶早早起床来打扫院子。
现在终于知道程咬金他们要在承天门啃着饼了,这时间还真是来不及。
清晨地朱雀大街上,空气很清醒,张阳无精打采地走着,一路上也可以看到一个个官吏从朱雀大街的各个小巷走出来。
路上撞见了秦琼。
张阳行礼道:“见过大将军。”
秦琼吃着干枣,“吃枣不?”
张阳摆手说道:“吃过了。”
“其实这个东西吃多了也会觉得味道很不错。”
“大将军不抵触就好。”
“戒酒之后,确实受益良多,这酒老夫以后偶尔能不能喝一点。”
“不能。”
听到张阳这么坚决地反对,秦琼叹道:“那些老杀才拿着酒碗逼老夫怎么整?”
张阳脚步继续走着,“家里有些茶叶改日送来,秦琼大将军以后也可以茶代酒。”
“以茶代酒?”
秦琼琢磨着,“这个说法很不错,也很雅。”
一路走入朱雀门,四周的脚步越来越多,从第一次上朝到现在张阳也已经习惯了。
走到了承天门前,三三两两的官员站在门口。
也都没说话,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是太好。
张阳深吸一口气提了提神。
许敬宗快步而来,看到张阳小声道:“张侍郎挺早的,吃了吗?”
张阳叹道:“吃了。”
不一会儿李孝恭也来了。
有了开宫门的时辰,随着人群往太极殿而去。
当初看太极殿觉得还挺宏伟的,现在一想到要每天早起上朝,又觉得太极殿是一个非常让人讨厌的地方。
走入太极殿群臣站在各自的位置上。
过程一样的,等到李世民坐在皇位上,朝臣各自汇报着各自的事情。
张阳站着闭着眼,站着睡觉也是需要继续的,首先你还需要背后有个人给提醒。
站在朝班中甚至还能听到轻微的鼾声,看来站着睡觉的不只是自己一个,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一些带着不和谐的声音在朝堂上响起。
“陛下,突厥之事,臣以为应当封突利可汗为右卫将军,加以安抚,统领漠北诸部。”
李世民看向房玄龄,“中书省能拟定章程吗?”
房玄龄低声说道:“中书省可以拟定章程,让礼部下发给突厥使者。”
“慢着!”
朝堂上传来一个比较陌生的声音。
仿佛这个朝堂第一次听到这个人的声音。
都快忘了朝堂上还有这么一个人。
张阳走出朝班说道:“臣礼部侍郎有话讲。”
李世民目光盯着他,“你讲。”
张阳看了看一旁的几个文臣说道:“陛下,这件事难道就不问问礼部吗?”
朝中的事情由中书省牵头,礼部一点权力都没有,甚至连话语权都很渺小。
李世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陛下!”张阳接着说道:“礼部除了办祭典,办节日还接办外臣使者的事情没错吧。”
李世民稍稍点头。
张阳低声说道:“那陛下和朝臣这般谈话安排怎么就不问问我们礼部呢?”
大家都习惯了之前的事情,一直以来礼部都是这样的角色,问礼部?总觉得让人有些不适应。
李世民沉默半晌,“那朕现在问问你们礼部,礼部觉得如何。”
张阳稍稍一礼,“臣不服!”
这小子想说话就说话,何必绕这么一圈说什么不问问礼部,搞得好像朕不让他说话。
李世民冷冷笑着,“如何不服?”
张阳站直身,来回走了两步,“臣不服,也替朝中诸多将领不服。”
朝堂中御史站出朝班,“此话从何说起?”
“军中这么多将领都还指着晋升,多少将领是用性命打拼出来的将军,凭什么他图利可汗就可以平白做上右卫的将军,还能拿朝中俸禄?白拿?”
朝堂之上一片议论,众人都小声说着话。
议论的嗡嗡声不绝于耳。
李世民苦恼扶着太阳穴。
一旁的太监高声喝道:“肃静。”
朝堂上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李世民看着张阳,沉声道:“那你觉得要如何?”
“臣以为可以给他这个将军,但要他付出一些东西,可以拿不能白拿?”
御史队伍中有人问道:“付出什么?”
张阳开口道:“交出幽州以北十里地,阴山以北二十里内不得再有突厥部落,除了每年的朝贡,突厥人还要将战马交给大唐来管。”
又一个文官开口站出朝班,“未免太过分了?”
张阳不悦道:“一个将军说给就给,还是给一个外臣,外臣的事情我们礼部过问没错吧?”
“过问是没错,但你的要求是否太不合理?”
“那么请问到底是我们的要求过分了,还是我们大唐的将军太廉价了。”
话音一出朝堂又是一阵议论。
武将这一边一片安静,程咬金握着拳,已经涨红了脸,随时准备动手。
“给突利可汗以将军,也是为了漠北安定。”
听到对方的话语,张阳冷笑道:“今天给将军,明天给什么?万一他的胃口更大了呢?漠北的安定自有我们大唐将领争,何必看人脸色,莫不是你收了突厥人的钱?”
这话一说议论声更大了。
那御史喝道:“老夫从未收过突厥人一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