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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城二千     家兄朱由校txt下载     家兄朱由校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八十章 扬帆起航

    “至七月初一,关外三省齐民编户,土地丈量之后的户口耕地如下……”

    “东海省五万三千四百三十二户,口二十四万六千二百零九人,耕地二百九十七万六千四百零三亩,熟地尽数发放完毕,粮食富裕十万石左右。”

    “漠东省十七万八千六百九十七户,口七十一万五千人整,耕地一百九十六万四千三百零九亩,粮食缺口三百万石左右。”

    “北山省三万一千三百二十七户,口一十三万二千七百九十三人,耕地四十一万六千五百二十七亩,粮食缺口一百二十万石左右。”

    “另外,辽东……”

    “算上辽东,东北四省的人口是八百八十九万四千三百二十九人,耕地数量是三千六百六十二万一千七百四十二亩,粮食缺口约一千三百余万石。”

    七月中旬,当户部尚书毕自严带着关外四省的最新数据来到长春殿,向着朱由检回禀的时候,朱由检大致了解了东北的情况。

    “不过,四省有草场八亿余亩,足够放养牛羊马匹千万,如果肉食提供得当,那粮食的缺口或许可以下降到六百万石。”

    毕自严把东北的情况一一说了出来,而朱由检闻言,便靠在椅子上回道:

    “也就是说,按照东北四省平均一亩七斗米的亩产来说,国朝最少还需要开垦九百万亩耕地,才能满足当地所需,让其自给自足?”

    “正是……”毕自严作揖回礼,而朱由检闻言则是算了算这笔账。

    如果用人力的话,东北平原的开垦难度并不大,九百万亩耕地对于四省近九百万人口来说,也就是一年时间罢了,第二年就可以直接耕种,只是产量基本只有五斗,后续慢慢会涨上去。

    也就是说,纯粹的人力开发,最少需要一千五百万亩,因为新开垦田地粮食亩产不够。

    不过,这是最理想的情况下,因为眼下东北四省的大量人口,本质还是聚集在了辽东,因此必须加大开垦力度,才能让百姓前往辽东开垦。

    “殿下,是否将拖拉机都尽数调给东北四省,按照您所说的村集体来分村迁移。”

    毕自严忽的开口,让朱由检略微皱眉。

    分村迁移,这个是朱由检定下的政策,即强制性迁移一个村落一半的人口,也就是将眼下七百八十万人的辽东省人口瞬间分割,强行迁移三百九十万人北上。

    当然,这种强制迁移不是无偿的,而是会以村集体为单位,发放一定数量的拖拉机。

    例如眼下大明有拖拉机三千多台,如果按照一个村庄一千人,一个村子发三台来算,东北村落会增加三千九百个村庄,但大明要最少出一万两千台拖拉机。

    这个过程是慢慢进行的,但就算以眼下的三千台拖拉机来说,也可以迁移最少一千个村子北上,也就是一百万人。

    不过,毕自严这个提议,等同是在齐国口里抢饭碗,耽搁了齐国的发展。

    朱由检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而皱眉,觉得毕自严说的不好,而是他觉得毕自严在知道齐国需要拖拉机,且拖拉机已经调往齐国的情况下,还提出这个提议,那实际上就是不想让朱由检前往齐国,想让齐国建设变慢。

    对于毕自严这样为了大明殚心竭虑的老臣来说,朱由检不忍苛责,因此他解释道:

    “三千多台拖拉机已经运走了,目前估计已经抵达瀛洲,和金铉一起在前往齐国的路上。”

    “至于齐国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齐国建设还需要十几年的时间才能初具规模。”

    朱由检说的这话很隐晦,也就是他会在齐国初具规模后才离开大明。

    毕自严闻言,没有说什么,而是躬身作揖。

    朱由检见状,也开口说道:“你的话说的不错,但孤有孤的考量。”

    “这样吧……”朱由检想了想,准备出一些吸引辽东省百姓北上的政策。

    按照原本的政策,十人一台拖拉机来算,一千人的村落最少要有一百台拖拉机,而大明今年的拖拉机是肯定都要运往齐国的。

    至于明年的,旧港或许可以暂时停止工业开发,毕竟太远了,粮食北运需要时间,先满足北方再说。

    因此,明年六千台拖拉机里,除了齐国和北山的四千台,那还有两千台拖拉机可以供朱由检使用,也就是可以满足二十个村子。

    “明年开始,拖拉机三分之一运往齐国,三分之一运往北山,剩下的三分之一发给迁移关外三省的百姓。”

    朱由检说完自己的迁移安排,毕自严连忙询问:“那之前迁移的百姓呢?”

    “有熟地的暂时不用管,让他们等待开荒百姓都有了拖拉机再发给他们。”

    “没有熟地,而是在开荒的百姓,就按照十户一台发放。”

    “这……”听到朱由检说十户一台,毕自严愣住了,并立马作揖道:“十户一台是否太多了?”

    “如果按照这样的标准,那国朝每年顶多迁移两万户百姓……”

    两万户百姓听起来很多,但算下来顶多十万人罢了,一年迁移十万,这得多少年才能迁移三百万人?

    毕自严的担心对于朱由检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拂袖道:

    “不想多发放迁移粮,便只能出这个办法。”

    “况且,工业区每日都在建设,明年只有两千,但后年或许就能有四千,大后年就是六千!”

    “另外,这拖拉机也是要排队的,北迁的百姓按照十户一组,二十组为一村进行迁移,拖拉机由北向南供应。”

    越往北越难开垦,而拖拉机首要供给的就是靠北的百姓,让他们尽早自给自足,为朝廷缴纳赋税。

    “可如果是这样,那国朝每年发放的机器里,便只有发往齐国的能收回成本了,而另外三分之二的拖拉机,国朝只能每年亏损几十万两了。”

    毕自严提前告诉了朱由检这个事情,并在说完之后继续道:

    “今岁户部已经积欠金融司一千多万银子,如果东北进行迁移,按照发放粮票和拖拉机的手段,那今年的积欠恐怕要达到一千六百万两。”

    大明没钱了,毕自严在透露这个消息,但朱由检闻言却道:

    “积欠金融司的银子就不用还了,户部管好自己的赋税就可以。”

    朱由检让户部不用还金融司的银子,变相等于向天下金融放水一千多万两银子。

    对于大明的生产总值来说,这一千多万两,也就是三四百分之一的放水量罢了,还不足以扰乱市场经济,毕竟大明每年的新生儿都占据百分之二三了。

    “拖拉机的去向,由锦衣卫监察司负责监察。”

    朱由检忽的开口,毕自严闻言立马作揖应下。

    他们都很清楚,发放拖拉机,确实属于是把银子砸给百姓,并且是每人砸好几两的程度,等于他们平日做工好几个月的工资。

    这种事情,砸给百姓是砸,砸给地主也是砸,但大明不能砸给地主。

    砸给地主,一些佃户就会失业,因为一台拖拉机面对熟地,半个月的时间它能轻松犁三百亩地,而如果用人力,这三百亩地最少需要五十到一百人。

    也就是一台拖拉机,足以让五十到一百人失业,因此朱由检从未想过在未来十年时间里,把拖拉机用于关内。

    关内只需要稳定就足够,关外、尤其是东北地区和旧港地区,西南地区才是大明半机械农业化的施行地。

    换而言之,东北和西南、旧港地区都是农业区,而关内将作为人口输出地,向这三个地方外加藩国输出人口。

    同时,关内传统的两京十三省也会不断地增加工厂,以此在关内人口降低到某一种程度的时候,彻底完成两京十三省的人口工业化。

    大明的工业化得慢慢来,机械农业化也得挑选对了地方。

    如果地方挑选不对,那就是百姓的灾难。

    朱由检可以打包票,如果他今天对内出售拖拉机,哪怕一台拖拉机售出一千两,那订单也会络绎不绝的涌来。

    很简单,三个人加一台拖拉机,加一年几两银子的煤炭银就可以耕种三百亩耕地,顶多就是收割的时候需要雇人,这么算下来,地主可以省下最少四十两银子。

    拖拉机是皇店出产,这个是包维修的,因此对于地主来说,一千两的拖拉机也就二十五年的时间就能赚回来。

    更何况,除了农忙的时候拖拉机需要耕地,其它时候它都可以拿去开荒,二十五年的时间足够开垦出最少三百亩,这三百亩耕地的价值又是两三千两银子。

    因此,拖拉机如果在关内贩卖,那生产出多少拖拉机,就会有五十倍、一百倍于它数量的人被淘汰。

    正因为如此,朱由检才要把拖拉机国有化,把乡村集体化、组织化。

    只有拖拉机一直运用在关外,它才能对大明带来正向的收益,反之则是负向收益了。

    “退下吧。”朱由检往前探了一下身子,准备拿起朱笔继续处理奏疏。

    毕自严见状,躬身回礼后便退出了长春宫。

    倒是也在他退出长春宫的时候,在他们两人谈话中的那三千六百多台拖拉机确实在海军船只的护卫下,成功的抵达了瀛洲港口。

    “这些就是拖拉机对吧?”

    一处船只内,当昏暗的空间出现了光亮,只见举着灯笼的金铉来到了瀛洲港九千料船只的货仓里。

    在这里,一台台被包裹油布的机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金铉让人解开一个看了看,时不时点头,并转头对身后的两名参将询问道:

    “工匠带了吗?”

    “带了一千名工匠,他们会教导劳工如何建造城池房屋和码头,如何操作拖拉机开荒的。”

    一名参将作揖回答,金铉闻言很满意的点头。

    他带着两名参将在这货仓之中来回走动,把这艘船货仓内的六百多台拖拉机全部看完后,他们才心满意得的回到了甲板上。

    此刻的瀛洲港热闹非凡,从上直各拱卫营凑过来的两营六千多兵马在不断地搬运补给物资上船,这其中最主要的还是粮食、煤炭和澹水。

    宽阔的瀛洲港内,此刻停靠着一支乙等舰队和五十艘九千料到六千料不等的货船。

    船队有一万两千人,之后还会再北州府的东极港接收一万劳改工。

    他们将会在杨炳文的带领下前往齐国,但抵达的时间会比之前预计的要晚,估计十月中旬才能抵达京兆府的金门港。

    说着是府和港,但实际上当地只有两千人建造的简单营地和码头罢了。

    真正的建设,要金铉带人过去之后才能展开。

    金铉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很重,因此在简单的补给结束之后,他便命人扬帆起航,带着上百艘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向着北方的东极港进发。

    一路上没有遭遇什么波折,当他们抵达东极港的时候是七月十九,而杨文岳已经带着自己的一千兵马和一万劳改工在码头静静等待。

    杨炳文被擢升为了齐国京兆总兵,因此在黄龙没有前往齐国前,他就是齐国武将第一人。

    不过,考虑到他的能力,如果他真的有别样心思,恐怕会在战场上被金铉击败。

    金铉是直臣和文臣不假,但他的兵科也是他们那一批次的佼佼者,不是杨炳文这种只指挥过一营兵马作为探险队的新手能对抗的。

    因此,当金铉带着船只开始靠岸的时候,和杨炳文一起迎接金铉的杨文岳便抚须道:

    “金铉这个人知兵,有些什么不懂的事情,你可以问问他。”

    “是……”杨炳文也知道金铉不好惹,毕竟当着皇帝的面,喷的皇帝狗血淋头还能活下来的人,金铉还是天启朝的头一个。

    “噔——”

    船只靠岸,船梯也放到了东极港码头上,金铉穿着一身圆领袍,没有穿官袍,因为他觉得没有必要。

    在杨文岳和杨炳文的注视下,金铉走下了船梯来到二人面前作揖:

    “齐国长史金铉,参见布政使,杨总兵……”

    “金长史……”二人作揖回礼,而金铉也没有说什么客套话,而是看了看码头上的兵马和劳改工,然后才询问道:

    “请问杨总兵是否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登船。”

    “既然如此那就登船吧。”金铉毫不顾忌杨文岳的面子使唤杨炳文,但杨文岳没有觉得难堪,反而理解了朱由检为什么要让金铉去建设齐国。

    说白了,齐国就需要这种雷厉风行的人,所谓上行下效,如果建设齐国的人是一个遇人先谈情面,事事总论人情的人,那齐国的风气估计也是这样。

    反之,如果齐国的人是金铉这种人在管理,那金铉的下属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向他靠拢,因为他们都知道金铉喜欢什么样的下属,因此他们会往那个方向靠拢。

    这么一来,齐国的建设就会免去了许许多多的人际往来,而成为一个严谨办事的地方。

    杨炳文的性格有些优柔寡断,因此杨文岳倒是觉得,在金铉手下,杨炳文或许能改掉自己性格上的缺点。

    “杨布政使,敢问眼下北州府的耕地情况如何?”

    杨文岳还在欣赏金铉,但金铉却作揖向他询问了起来。

    “约六百七十三万亩,目前可以耕种,并且在秋收之后的田亩有一百二十七万六千余亩,估计能产出八十余万石米。”

    “粮食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齐国的粮食,殿下已经手书给我了。”杨文岳解释道:

    “今后每个月,北州府会向齐国输送五万石米,三百吨铁和十万斤火药,直到殿下手书提高标准或中断为止。”

    说着,杨文岳看了看齐国的船队和不远处正在登船的劳改工,然后才道:

    “建设齐国恐怕需要不少水泥和生铁,金长史恐怕要劳累一段时间了。”

    “无碍,为了殿下和大明,累些也无妨。”金铉倒是没感觉到头疼。

    当然,他之所以那么自信,也是因为朱由检为他标准了齐国南北地图上该有的矿产。

    这些东西加上船只上的那几十台工业蒸汽机,金铉完全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在齐国建造起一个个水泥、冶铁、冶金工厂。

    说难听些,这一万劳改工,只负责开采原料罢了,种地这种事情,估计前期还需要齐国的三营兵马自己来。

    只要齐国稍微稳定,那劳改工的迁移就会提上日程了。

    想到这里,金铉也将目光放到了正在上船的劳改工和杨炳文等人身上。

    看到一车车粮食运送到了船只上面,金铉也想起了蒸汽机的燃料问题,然后作揖道:

    “若是下官没有及时找到煤炭,那恐怕要从瀛洲采买不少煤炭,因此下官想让杨布政使截留一部分煤炭,当然,这些煤炭下官会用金银支付,不会出现账目亏空的。”

    “言重了……”杨文岳望着不卑不亢的金铉,不知怎么的,总感觉在他身上看到了一丝孙传庭的气质。

    孙传庭那厮也是明知规则而违背规则,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人,他和金铉在某种情况下,倒是还挺类似的。

    杨文岳想到了孙传庭,一时间不由有些出神,直到所有劳改工上了船,杨炳文走回到了二人面前时,他才回过了神来。

    “父亲,那小子就先暂时离开了……”

    杨炳文对杨文岳作揖,背躬得很深,杨文岳见状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心中有些不舍,但还是示意他赶紧上船。

    杨炳文见状,只能作揖退后了几步,随后转身离去。

    落日的余晖下,伴随着“叮铃铃”的港口风铃声不断响起,这规模庞大的船队也在杨文岳等人的注视下渐渐离开了码头,向着已知的航道驶去。

    望着船队离去,杨文岳抚了抚须,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等船队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等他回府的时候,曹鼎蛟已经等候已久了。

    “如何?”杨文岳走进了书房内,对准备起身行礼的曹鼎蛟抬手示意无须行礼。

    曹鼎蛟没有去迎接金铉,是因为他被杨文岳安排了别的事情,而这个事情就是对劳改工叛乱的镇压。

    “已经平定了,就是死了不少人。”

    曹鼎蛟坐下回应,并且说道:“朝廷要我们支援齐国,又要我们支援辽东,以瀛洲的实力,多少有些不济了。”

    “照这样下去,即便秋收之后劳改工们会消停不少,但瀛洲的粮食也顶多让他们吃饱到来年五月,届时恐怕还是会爆发不小的叛乱。”

    “无碍……”听到曹鼎蛟的话,杨文岳浑不在意,他想了想劳改工的数量,然后又想了想齐国,随后才开口道:

    “金铉他们今日出发,顶多十月中旬就能抵达齐国。”

    “他们手里有一万劳改工和三营兵马,哪怕作为先遣队的那一营兵马撤回,他们也还有六千多人。”

    “以他们的人数操控拖拉机,估计等待春耕前就能开垦出一万多亩耕地。”

    “那拖拉机精耕出来的土地,据传开垦出来后就可以耕种,如果是真的,那他们这一万六千多人在瀛洲的支持下,估计很快就能发展起来。”

    “加上腊月、明年五月各自还有两支船队会前往齐国,按照我的估计,恐怕齐国对瀛洲劳改工的需求量会逐步增大。”

    “他们这边要走劳改工,那我们的压力就会小上不小。”

    “齐国那边听闻有数千万野牛,有这些肉食在,恐怕金铉自己懂得怎么管理劳改工。”

    “数千万野牛?”听到齐国居然又这样丰富的资源,曹鼎蛟不免倒吸了一口凉气:“那还要拖拉机干嘛?直接驯化它们不就行了?”

    在曹鼎蛟看来,驯化野牛并不困难,但他这个问题,杨文岳也无法回答:

    “具体的不知道,但是从殿下没有给金铉下达驯化野牛的命令来看,要么就是驯化成本太高,要么就是拖拉机更符合实际,我更倾向后者。”

    说罢,杨文岳把话题拉了回来:

    “无论如何,瀛洲劳改工大概率应该会在三年内不断迁移出去,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们迁移出去前,把北州府开发出来。”

    “至于这一过程会死多少人?这个就不是你我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小民营生

    “殿下,我吃饱了,先去上课了!”

    九月,伴随着李定国放下碗筷的声音,齐王府长春殿内的朱由检也放下了碗筷。

    等他抬头时,李定国已经跑出了门口,而袁禧嫔看着李定国的背影也不免担心道:

    “本来已经留了学,但这小子还是执拗着要上学,也不知道跟不跟得上……”

    “无碍,他这几个月没有落下功课,一直自学,想来差不到哪里去。”朱由检擦了擦嘴然后看向了旁边的袁禧嫔道:

    “久不回来,府内可有变化?”

    “倒也没有……”袁禧嫔以为自家殿下在问有没有人怀孕,因此低下了头回应。

    朱由检倒是以为府内没有变化,微微颔首:“这次回来,三五年内是不会轻动了,你和后宫的妃嫔们说一下,还是按照三天一次继续吧。”

    “臣妾领命……”袁禧嫔应下,随后才抬头询问道:“冬季还要下去房山吗?”

    “皇兄应该要去,你们的话看看你们,我估计会留在府内主持朝中事物。”朱由检喝了一口茶,而袁禧嫔也颔首道:

    “妹妹们估计舍不得殿下,殿下不去,估计她们也不会去了。”

    “还是去几个吧……”听到袁禧嫔这么说,朱由检微微皱眉,他真的有些吃不消。

    他有心拒绝,但苦于没有后嗣,因此该交的粮食还是得交。

    “呵呵……那臣妾就安排一下吧。”见朱由检的模样,袁禧嫔偷笑着应下。

    倒是在他们闲聊时,李定国也跑到了王府的侧门,推着一辆自行车便冲出了侧门,单边上车坐好后,开始蹬着自行车向着自己读书的官学驶去。

    京城很大,虽说百王坊内有官学,但朱由检没有安排李定国在百王坊的官学就读,而是将它安排在了距离王府较远的常乐坊就读。

    京城经过几次扩张,眼下有民坊一百二十六坊,每坊居住五千人到两万人不等,常乐坊由于地处偏僻,因此属于家境较差的百姓之子就读。

    整个常乐坊有居民八千六百余人,而坊市内有官学四座,每座又有五百到一千人不等,而李定国就读的,是最早建立的常乐坊第一官学。

    常乐坊第一官学有学子一千人,目前已经满员,可以说是一批教习从一年级教授到五年级。

    李定国眼下已经是三年级下半年的学子,还有两年半的时间就要毕业。

    许多学子读到这里之后,家里都开始为他们的恩科做准备,不过对于李定国来说,他并不担心恩科的问题,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自家殿下已经在筹划县学了。

    不出意外的话,他还得读完中学,然后进入大学就读,全程读下来后,他差不多二十二岁。

    当然,李定国属于晚读一年了,正常情况下都是七岁入官学,然后二十岁毕业。

    “李定国!”

    李定国骑着车拐入常乐坊,脑中还在想着自己今后的道路,却听到了有人喊他,因此连忙捏紧了刹车。

    “嗤嗤……”

    自行车的轮胎在水泥路上拖出了长长的痕迹,不过由于大明的橡胶是取用大戟科的天然橡胶,因此是淡黄色的,并没有留下黑乎乎的痕迹。

    刹住车,李定国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过去,然后就看到了六七个背负书箱的十二三岁少年郎。

    他们快走了过来,看见李定国的自行车后不免羡慕道:“伱居然抢到了皇店的自行车!”

    “我家里排了好久都没抢到。”

    “骑起来怎么样?舒服吗?和骑马比呢?”

    三个和李定国同班的少年郎带着羡慕的眼光不断打量自行车,并且询问着他是什么感受。

    “你们要不要试试看?”李定国倒是干脆,翻身下车示意他们上车,但这六七个少年郎立马摇头:

    “我们不会骑,把你车骑坏就不好了。”

    显然,他们都很担心自己把李定国的自行车骑坏,毕竟这自行车在他们这些每日零钱只有三、四文的学子眼里可是十分“昂贵”的。

    比起他们的,李定国的零花钱就比较富裕了,虽然朱由检也秉持着“穷养儿子”的消费观,但考虑到朱慈燃这个不定时冒出来的存在,他还是让王承恩每日给李定国十五文作为零花钱。

    不过,李定国基本也花不了什么钱,钱基本上都是存下来,然后被某个不知道会突然从哪里钻出来的家伙给薅掉。

    “骑吧,我帮你掌着。”

    说罢,李定国走到了车的屁股后面,用手拉着自行车的后座。

    只可惜这六七名少年郎虽然想坐,但还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见状,李定国也不强求,而是推着车和他们走路上学。

    六七人步行许久,话里话外都在闲聊,但没有人聊作业的问题,因为官学布置的作业确实太少了。

    虽说是一整个暑假,但官学布置的作业主要是暑假的一篇散文,以及手动实践,外加三十张字帖和一百道数学题罢了。

    手动实践,主要就是用官学发放的一些木料,自己天马行空的利用课本知识制作木质机械而已。

    成德作为官学司的侍郎,他给所有官学学子布置的作业是一样的,基本作业时间在十四个时辰左右就能完成。

    相比漫长的暑假,这点作业时间平摊下来也就每天半盏茶的时间罢了。

    “对了李定国,你暑假去工地了吗?官学里好多人都去了。”

    “工地?”李定国有些疑惑,而开口询问的那学子也点头道:“对啊,工地!”

    “你不知道吗?今年暑假工地招十一岁以上的工人,背十袋水泥就能赚一文。”

    “官学里好多学子都去了,三个人背一袋,一天下来我们能背一百六七十袋,每个人赚五六文,一个暑假下来我攒了不少。”

    “我不知道,我回家务农去了,昨天刚收完谷子回的京城。”李定国解释着,至于其它人听了他的话后纷纷点了点头。

    “那你错过了好多。”少年郎们替他惋惜着,而这时他们也来到了官学门口。

    占地二百多亩的官学门口也十分广阔,身着甲胄的兵马司士卒也在校门守卫,防备有恶徒拐孩子。

    明代对于拐卖的刑罚很重,根据《大明律》规定,掠卖人口者,杖刑一百流放三千里,若是掠卖妇女给他人做妻妾者,杖刑一百判处三年徒刑。

    当然,这只是应对普通拐卖的处罚,如果是特殊的拐卖,一经发现基本是凌迟处死。

    这种特殊的拐卖,便是名为“采生折割”的行径。

    普通的人贩子,主要是拐卖孩子和妇女,出售给另外的家庭,作为孩子和妻妾,但“采生折割”的人贩子手段更加残忍,他们对孩子痛下毒手,将其四肢砍去,或者用碳火焚烧其容貌。

    被这种方式残害的孩子数不胜数,他们被残忍地折磨,接受非人的对待,许多孩子被人贩子,砍去四肢之后,就流血过多身亡,而那些成功存活下来的孩子,就成为了人贩子牟利的工具。

    他们白天在街上奔波,依靠着身体缺陷博得同情,只要赚取够费用,人贩子就会将其带回住处。

    回家之后,这些孩子也无法正常休息,人贩子想对待牲口一般对待这些孩子,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孩子们无法反抗,只能默默忍受一切。

    等到孩子长大之后,就无法再成为人贩子的牟利工具,为此许多孩子惨遭杀害。

    这种采生折割的现象,在元朝时期就已经出现,因此在《大明律》中,这条“采生折割”的人贩子往往在被抓捕后,需要面对凌迟等刑罚。

    对于朱由检来说,他要开办免费官学,就得要保证学子们的安全。

    因此兵马司和衙役的重点巡查地点便是官学四周,而为了进一步限制人贩子,朱由检修改了部分《大明律》,制定了买卖同罪,牵连三族的刑罚。

    如果三族之中有一家人检举这一家人,那么这一家人免除刑罚,并且能获得购买孩子、妇女家庭的财产。

    另外,为了禁止诬告,各地养济院也制定了收养政策,和发放收养证等手段。

    随着这些各种应对人贩子刑罚、政策被宣传实施,从天启九年到天启十一年正月,落网的人贩子就多达六千多人,而“采生折割”的团伙更是落网三百二十七个,涉案三千六百多人。

    这六千多人贩子牵连的三族人口多达六万多人,人贩子本人被凌迟、车裂、腰斩等刑罚处死,而他们的三族则是被流放前往了南州和东洲这些地方。

    李定国倒是不怕人贩子,他身后一直跟着锦衣卫,但听闻年初确实有官学的学子被拐卖,虽说后来被救回了,但那户人家却不再敢让孩子读官学了。

    这种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以大明宵禁、城门检查,路引的制度,实际上大明的人贩子想要抓捕的话是比较容易的,但如果一旦人贩子走出城,那基本就找不到了。

    李定国老老实实把自行车放在了兵马司的岗亭旁边,随后便跟着同学们进入官学开始了下学期的第一天学习。

    由于袁禧嫔给李定国休学的原因是他生病,因此走入学堂后,许多同学都来关心他的身体。

    尽管李定国话说没事,但他们还是时刻注意着李定国。

    至于官学的教习,他们实际上早就知道李定国是齐王府里的那个孩子,因此对李定国的各种行为,基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铛铛铛……”

    随着钟声敲响,上午两个时辰的课结束,李定国也跟着同学们前往了官学的庖厨吃饭。

    官学的庖厨,实际上和后世的食堂已经差不多了。

    用生铁、水泥浇筑而成的混凝土墙壁,头顶的木质横梁,外加上水泥契合的瓦片,整个庖厨足以容纳一千人同时进食。

    和乡村学子带够米麦给官学不同,在集镇和城池里的官学都是收取饭钱,而大庖厨的一份饭是三文钱。

    一份三文钱的饭,可以选择三个菜和一碗饭,旁边还有一个装满了青菜汤的大缸。

    大半年没有吃官学的庖厨饭,李定国还有些想念。

    和同学们排着队,等到他的时候,他看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大盆菜。

    今日的庖厨菜有八个,分别是炒鸡丁、炒白菜、炒豆腐皮,炒猪肉,土豆丝,番茄炒鸡蛋,韭菜炒鸡蛋和炸鱼肉。

    “我要个炒鸡丁和番茄炒鸡蛋、土豆丝。”

    李定国说了一声,而桌子后面的厨子也站了起来。

    他的腿有一只走路十分不正常,从空落落的裤子里可以看得出这是一条假腿。

    对此,李定国已经见怪不怪了,因为整个官学庖厨里不止是他,许多厨子都是残疾之身。

    他们大多都是从各处战场退役被安置的普通士卒,在这庖厨里工作,他们每个月也有六百文的月钱,对于他们这样的残疾之身来说已经十分不错了。

    历代王朝,对于他们这些残疾的士卒,大多都是发一笔银子就算安置了,甚至有的连安置银都没有。

    直到天启四年朱由检变法革新开始,伤残士卒才大批量的得到安置。

    如他们这些人,基本都拿了一百两的抚恤银,十亩的抚恤田,并且还得到了分配的岗位。

    对比那些在码头卖力一天才能赚三十文的力夫来说,他们在这里洗洗碗,做做饭就能每天赚二十文,并且寒暑假时期也是带薪休假,这份待遇算是普通士卒安置工作里比较好的工作了。

    “小子看什么?不够吃?”

    老兵厨子看着站在桌前愣神的李定国,笑骂了一句,而李定国也报以微笑,转身离去。

    小子在明代并不是骂人的话,而是称呼晚辈,或者晚辈自称的话,因此李定国也没有必要生气。

    至于他刚才愣神,是他想起了这次北伐那些伤残的将士。

    李定国去过伤兵营,甚至见到了一些四十多岁的老卒。

    按照他们的话来说,曾经在九边当兵的时候,谁都想着保命,因为朝廷军饷发不足不说,要是谁死伤了,那大多也得不到什么抚恤。

    可是到了天启年间,齐王执政后,他们就都不“怕死”了。

    这并不是说他们真的不怕死,而是他们不怕自己死后留下的问题了。

    人死了,家里能拿一百抚恤银,十亩抚恤田,这些东西够家里人平平淡淡活一辈子,因此他们也没有理由怕死了。

    死了,朝廷帮忙抚恤家里,活下来了,拿着斩首的赏银给家里添置新房。

    毕竟都上了战场,大伙得拼了命的打赢,若是打输了,不仅全军覆没,甚至朝廷也会有危难。

    朝廷有了危难,那答应的抚恤就成了问题。

    因此上战场前,谁都做好了战死的准备,和曾经万历、泰昌年间的风气大有不同。

    “除了齐王殿下,又有谁在乎我们这帮子泥腿子呢……”

    伤兵营里那个断手老卒的话还在李定国耳边回响,渐渐地他也知道了为什么自家殿下为什么能赢得那么多人的爱戴。

    与那些口口声声为了百姓的官老爷不同,殿下心里是有他们的,也是把他们当人的……

    带着思考吃完了饭,李定国和同学一起带着餐盘去到了水槽区,熟练地打开了自来水的龙头,在水落下的同时,用水槽里的皂角洗干净了木质的碗筷,随后将它们放在了餐具区。

    京城的自来水系统是朱由检和朱由校两人设计,工部建造的大明第一套供水设施。

    这个供水工程与东西两座外城的建设共同开始,之后加入了南城、内城、皇城、宫城等京城旧城。

    这工程前前后后耗时五年,共修建水池十座,砌筑隧道三十二里,水管用陶瓷、铸铁铺设,长达七十九里,可以给一百五十万人供水,可以说是世界最大的供水设施。

    在朱由检新政,“以工代赈”的背景下,大明两千二百多个县城,一万四千多个集镇都被排上了自来水供水工程的名单,不过需要排队罢了。

    周延儒给出的账目里,仅仅这一项工程,前前后后累计的用工最少就需要一千八百六十万人,用银一千七百万两,前后时间跨度约二十五年。

    当然,如果朱由检铁了心要搞,那十年左右就能让大明所有县、镇供水成功,但目前朱由检的想法还是“以工代赈”。

    说白了就是工程先列出来,哪个地方受了灾,哪个地方就可以着手修建。

    这个体系下,自然有不少官员谎报灾情,得到的结果都是被流放南州。

    自来水的供水工程,只是朱由检在接下来十三年“以工代赈”的背景下的其中一项工程罢了。

    铁路、省道、府道、县道、乡道、城区扩建、城区改造、桥梁、水库、堤坝……

    这些各种工程等着大明的灾民去完成,按照工部的估计,整体工程需要前后动用六亿多人,用银四十二亿六千两,前后跨度七十六年。

    当然,这六亿人里,大部分都是重复计算的,如果真的细究,顶多也就是使用一亿工人,每个工人最少到手二十五两。

    银子发下去,最终还是会通过市场经济回流到朝廷的手上,因此造成的经济支出并不多。

    真正的经济支出,是各项工程修建后的后续保养、维修问题。

    不过这对于朱由检来说,并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中,毕竟七十六年后的大明科技能发展到什么程度,是否还存在?这是一个存疑的问题。

    李定国看过不少奏疏,工部的奏疏他也知道,只不过他没想到工部居然会雇佣他们这群十一二岁的少年郎。

    他的没想到,也是朱由检的没想到,而朱由检如果没想到,那自然就要询问一下工部尚书周延儒了。

    不出意外的,周延儒在午后被朱由检传召,而当他来说齐王府的承运宫偏殿后,当即便对许久未见的朱由检作揖行礼。

    “下官,工部尚书周延儒,参见齐王,恭请殿下安……”

    “孤安。”

    偏殿之中,朱由检坐在《大明天下坤舆总图》下方,背后那张四丈宽,三丈长的《大明天下坤舆总图》加上他的模样,给人一种自觉渺小的感觉。

    王承恩命人端了一把椅子给周延儒,周延儒小心翼翼坐下,抬头看了一眼《大明天下坤舆总图》。

    图上画的很全,尤其是标注了齐国的方位。

    从图角的距离比例看来,齐国距离大明简直不要太遥远,恐怕朱由检把齐国选择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避免日后齐国和大明冲突。

    不过,从图上也能看出,如果朱家日后内部起乱,那乱的地方一定是南亚地区,而与诸藩接壤的东吁缅甸则是直接冲突地区,这也难怪朱由检要收复三宣六慰了。

    “我听人说,工部的以工代赈里,有雇佣十一二岁少年的事情,这事情你知道吗?”

    朱由检忽的开口询问,而周延儒也连忙回应:

    “下官知道,这条政策是下官命人下发的,目的是为了帮助贫苦的家庭,让少年也能再寒暑假闲暇之余承担起一部分养家的担子。”

    “不过,这个政策只在寒暑假施行,其它时间都不存在。”

    周延儒清楚齐王喜欢听什么话,不喜欢听什么话,喜欢看什么事,不喜欢看什么事,因为他说的话都处于朱由检喜欢的范畴。

    果然,朱由检听后,语气也没有那么僵硬了,而是询问道:

    “若是日后有人以少充老,该当如何?若是有百姓逼迫孩童去务工,又该如何?”

    “巡查及时,一律处罚!”周延儒连忙回应。

    朱由检是担心有些目光短浅的家长逼迫孩子去务工,而周延儒给出的答案是巡查,这让朱由检不是很满意。

    “目前此项政策,只在有官学的地方开展,而官学又是强制性就读,因此殿下无须担心。”

    周延儒补充了一句,这让朱由检态度稍缓。

    缓过来后,朱由检也关心起了官学的事情,询问道:

    “明年天启十二年,开设官学的省份有哪几个?官学建设如何了?”

    第二更下午五点半左右

第四百八十二章 反向输出

    “回殿下,明岁开设官学的省份分别是四川、云南、交趾、贵州、广西、广东、旧港、朵甘七省,工部共建设官学五千四百所,基本能在冬月投入使用。”

    周延儒还是那副德行,戳一下动一下,坚决不谈工部以外的事情,但又透露了足够多的情报。

    官学的建设,基本上是五百人到一千人的规模,而五千四百所,也就代表了最少会有二百七十万到五百四十万学子入学。

    按照每三十个学子一个教习来看,今年大明最少要投入十八万教习,增加二百多万两支出。

    他句句不提官学司的事情,但却又将官学司的基本情况说了出来。

    能猜到是朱由检的本事,猜不到就是和他没关系。

    朱由检算了算,这七省的汉家人口是两千二百万左右,二百七十万到五百四十万学子,基本就占据了八分之一到四分之一左右的人口,差不多能满足基础教育了。

    算上北方已经实施基础教育的一京六省,眼下大明的两京二十三省里,已经有一京十三省实施基础教育,剩下的十个省里,除了关外三省,其它七个省基本都是人口大省。

    这其中又以江南的一京二省人口最多,一省顶北方六省,西南七省。

    因此对于这些省份,只能慢慢来。

    算下来,这十个省,估计还需要五六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官学的推广,而推广之后,就是朱由检对士绅掘根的时候了。

    “明岁的官学修建,工部准备怎么计划?”

    想到了可以掘士绅的根,朱由检将目光放到了周延儒身上,周延儒感受到目光,又听到了询问,一时间也回礼道:

    “正准备询问殿下,明岁的官学该如何计划……”

    周延儒是不会自己主张在任意一个省修建官学的,因为谁主张,谁就要被当地的士绅仇视。

    他想做沉一贯,而不是张居正……

    “承恩,去传毕自严、成德来。”

    “奴婢领命……”

    朱由检早就料到了周延儒会推脱,因此他向王承恩吩咐了起来,并与周延儒讨论起了别的。

    “铁路的建设如何了?工期是延误还是加快?”

    朱由检低头处理起了奏疏,好似心不在焉的询问,但周延儒知道,朱由检十分关心铁路的事情。

    大明九条铁路,四条面向东北、西北、西南,为的就是巩固大明在当地的统治。

    剩下的五条,除了门头沟铁路是应对工业,剩下的四条都是为了维稳,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京杭铁路。

    一旦京杭铁路通车,那朝廷想要对付南直隶和浙江就简单多了,而南直隶和浙江想要拖欠赋税也就困难了。

    周延儒分得清轻重,他可以加快其它八条铁路的建设,却唯独不能加快京杭铁路的建设,因此对于这条铁路的建设,他用的就是朱由检定下的工期。

    这条铁路不能快也不能慢,慢了他要被朱由检惩处,快了他要被江南士绅仇恨,是个难活。

    不过,比起这条铁路,其它铁路的建设就快很多了。

    随着第四版蒸汽机的运用,大明的钢铁产量、水泥产量都开始剧增,大量的钢铁水泥开始被运用工地,因此原材料不是问题。

    原材料不是问题,那问题就只剩下了地利和人力了,而地利之中,又以京陇铁路最难,因为这条铁路需要横穿秦岭、还要爬上云贵高原。

    除了这条铁路比较困难外,其它铁路的建设难度都能克服。

    “京城至西宁的铁路,目前路基建设已经抵达山西的平阳府,预计明年中旬可以修抵西安府长安县,咸宁县,三年后修抵西宁。”

    “至于铁路的铺设,目前已经铺设抵达大同,但可通行的只有京城至张家口,预计年底通车到大同,铁路铺设抵达朔州。”

    “整个工程的铁路建设还需要七年才能完工,但只是通往西安段的话,预计天启十五年正月能完工。”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京陇铁路里,从西安穿越秦岭抵达汉中,从汉中穿越巴山这两段道路。”

    说到这两段道路,周延儒有些窘迫,只能说道:

    “这两条道路,工部给出的建议是,直接炸平铁路要走的一些小丘,然后再无法炸平的在原本的栈道上,往里炸宽十丈,形成南北双轨。”

    工部的提议很简单实在,也就是用火药直接把秦岭和巴山炸出两条宽十几丈的道路。

    秦岭铁路,如果朱由检没有记错的话,后世这条铁路的建造难度相当之大,甚至产生了一个名词“秦岭铁路隧道”。

    整条铁路的隧道长度达到了二十几公里,并且还采取了隧道掘进机修筑。

    这些技术,别说现在的大明,恐怕就是三十年,五十年后的大明都不一定能解决。

    周延儒和工部这群人的话说的很简单,用炸药炸平便是,可问题也随之而来。

    且不提炸开栈道会不会对山体产生影响,单说万一操作不当炸出了水来,那山体之中的水能填满一百多个西湖。

    况且、炸山形成的土石方会产生多少?又需要用多少人力去清理?

    一想到这些,朱由检心里就已经动了改线路的心思,但周延儒的话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是炸平一些驿道的山壁,连带清理和排水,这段铁路的成本会上涨十倍不止,原本九十六万两的造价会拔高到九百六十万两。”

    “因此,工部建议,将西安府到成都府的线路改成凤翔府到成都府,另外沿山修建高桥即可,如此以来造价可以降低到六百二十七万两,就是水泥和铁料的用料会有些大……”

    周延儒的话把朱由检点醒了,那就是大明根本不需要按照后世的标准来修建铁路,因为两方的火车速度不一样。

    后世的火车速度,即便五十到九十年代穿越秦岭的绿皮火车满载时速是四十八公里每小时,而大明的火车速度如果换算成小时,那满载的时候最快才二十公里,正常只有十八公里。

    十八公里时速的火车,对于轨道和路况的要求和四十八公里时速的火车对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说白了,火车也就是稍快的马车罢了,如果不炸山,那完全可以沿着驿道的侧边修宽驿道,或者用少量火药在不影响山体的情况下扩宽驿道。

    当然,这样做有一个弊端,那就是日后如果要运行超过这个时速的火车,那原本的这条铁路就不能用,或者变成单轨道了。

    速度越快,火车拐点宽度就越大,修隧道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但如果大明的火车可以达到后世的程度,那科技也会相应的发达,开修隧道,自然也就难不了当时的大明朝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豁然开朗,对于周延儒等工部官员的话稍微上了点心:

    “如果是用修高桥,扩驿道的方式,那需要用时多久?”

    “这一段路若是要以此种办法全线修通,那原本八百九十里道路,要变成一千四百里,预计最少七年才能修通。”

    周延儒的回答让朱由检叹气,七年的时间,在动用几十万工人的情况下,才能修通一千四百里秦岭铁路,可见秦岭的交通修建有多么艰难。

    要知道后世的太平洋铁路全长三千多公里,几乎穿越了整个北美大陆,但即便如此也才耗费了七年时间,用工两万余人罢了。

    眼下大明的火药技术是达不到十九世纪六十年代的技术,但秦岭铁路的技术可是要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才能逐步实现。

    秦岭铁路都这样艰难,那进入乌斯藏的铁路又该如何呢?

    想到这里,朱由检更为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把生活在偏远山区的汉人都迁移到平原区,尤其是云贵地区的百姓,他们完全可以在红河三角洲、尹洛瓦底江三角洲生活。

    东吁那四千多万亩平原,不仅更容易建造交通网,也更容易维持大明的统治,不易割据。

    想到这里,朱由检看向了周延儒:“京陇铁路的建造周期是十五年对吧?”

    “回殿下,是十五年,虽说秦岭段要花费七年时间,但京陇其它段的铁路可以同时建造,十五年通车不成问题。”周延儒解释着,并继续道:

    “京陇铁路是国朝九条铁路中难度最大的铁路,只要这条铁路能修通,那之后从陇川修往底马撒(阿萨姆)的铁路难度会大大下降。”

    “从昆明修往陇川的铁路预计需要几年?”朱由检问起了京陇铁路第二难的工程。

    要横穿横断山脉,这难度不比穿越秦岭小。

    然而朱由检低估了下面工匠的变通,根据火车的速度,他们找到了一条不需要穿越太多山脉的铁路。

    “当地的工匠在洪经略,以及当地百姓的指路下,找到了一条通往陇川的路,这条路预计只需要修建十六个长度不超过一里的沿山隧道,并且已经在去年开始从昆明动工,预计五年内完工。”

    周延儒说出的办法,基本都是按照大明现有科技可以完成的办法,虽说这么一弄,或许日后要重修这些铁路,但眼下朱由检不可能等几十年后科技进步。

    都不用说几十年,单单他十几年后离开大明,那他的政策还能不能继续下去都是个问题。

    想到这里,朱由检刚准备开口询问其它铁路的进程,但王承恩却走进了殿内:

    “殿下、毕尚书和成侍郎来了。”

    “嗯,传他们进来吧。”见王承恩说成德他们来了,朱由检示意他传人入殿。

    在他的传话下,毕自严和成德很快走进了殿内,并对朱由检作揖行礼。

    朱由检见状,则是示意他们坐下,紧接着才询问道:

    “明年四川、朵甘七省开设官学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

    “让你们来,是想要问问你们,明年应该修建哪几个省的官学,人口几何,应该修建多少。”

    朱由检一边说,一边看向了毕自严,而毕自严闻言则是作揖道:

    “殿下,七省加北方一京六省,合计就是一京十三省,六千九百余万人口。”

    “按照户部的统计,目前官学司的支出已经达到了三百八十九万两,算上明年的七省,恐怕要达到六百余万。”

    “恰好,除去关外三省,剩余的一京六省都是人口大省。”

    “因此,下官的建议是,能否歇一歇,仅对关外三省开办官学?”

    毕自严刚刚说完,成德就皱眉作揖,打断道:

    “殿下,臣觉得应该是关外三省外加湖广和福建。”

    “虽说户部艰难,但关外三省中的漠东三府本来就有官学基础,而需要增设的只有新迁移民的聚集地,至于北山和东海两省人口不过四十余万。”

    “这四十余万人加上漠东的新增人口,顶多五十余万人,五十余万人里的适龄孩童恐怕不足十万。”

    “按照国朝三十比一的教习和学生比,也就是只需要三千教习足够。”

    “且不提这点教习数量不够解决恩科落榜学子的就业问题,单单支出也不过六七万两罢了。”

    “关外三省只是教育的小头,增加是否都不影响大局,不应该单独拿出来说。”

    “因此,下官以为,可以将湖广、福建两省作为官学推行地。”

    “这……”毕自严皱眉,但成德却对毕自严质问道:“毕尚书,敢问湖广和福建的黄册人口有多少?”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天启八年的湖广黄册人口是九百三十万人,福建只有四百二十四万人对吧?”

    成德说出了自己所记得的准确数据,这让毕自严有些被动,但对此,毕自严还是解释道:

    “成侍郎说的不错,但这只是黄册人口,民间还有隐户。”

    “国朝在民间的隐户数量并不少,自从官学推广开始,每一次官学推广,都能清查出不少隐户。”

    “这其中利害,不能仅仅看着黄册的纸面数据,例如今年北方的人口,黄册上记载山西、陕西、河西、河南、山东、辽东六省只有二千六百万人,但实际呢?”

    毕自严对朱由检作揖道:“殿下,实际这六省有三千五百万人,算上北直隶,接近四千三百万人。”

    “眼下四川、朵甘等七省还没有开始宣传官学,就已经有不少隐户前往地方衙门登记造册。”

    “这七省在黄册上只有二千二百万,但实际上恐怕能查出两千六七百万人口。”

    “这两千六七百万人就是五六百万户百姓,即便他们每户只有一个子弟读书,那也是五六百万学子,虽说对于国朝的负担不算太大,但如果加上湖广和福建,那就不一定了。”

    说着,毕自严看向成德:“天启十年,湖广的黄册人口已经涨到九百七十二万,福建四百四十一万。”

    “其中,有的是隐户,有的是新生孩童。”

    “这两省人口加在一起,便已经有一千四百余万,近三百万户。”

    “哪怕每户只有一个孩童就读官学,也有近三百万人就读官学,需要十万教习,修建最少三千官学。”

    “官学的建造就需要最少一百五十万两,教习还要占据国朝每年俸禄支出的一百二十万两。”

    毕自严忽的语气缓和了下来:“这一前一后,便是近二百七十万两的支出。”

    “如果还有隐户,那这支出恐怕三百万两都止不住。”

    “国朝这几年虽然财政盈利,但奈何支出也大,各地以工代赈,消耗不少,国库只是看着充裕,实则孱弱空虚……”

    虽然语气缓和,但毕自严一直看着成德,显然他很清楚成德为什么在质疑,为什么想着要不断开办官学。

    朱由检想要掘士绅的根,但成德得为燕山的学子做准备。

    他不可能让燕山的学子毕业即失业,而官学这个每年需要数万乃至十数万人就业的岗位就被他们盯上了。

    毕自严能察觉的东西,周延儒这样的人精自然也能察觉,但他根本不在意,因为他和成德没有利益冲突,而且他也对付不了成德。

    能对付成德的人,只有坐在那《大明天下坤舆总图》之下的朱由检。

    “好了……”

    当周延儒想着只有朱由检能收拾成德的时候,朱由检却也开口了。

    他一开口,三人纷纷收回了目光,低垂着眼帘等他开口。

    “湖广人口稠密不假,但福建历经几次迁移,人口从一千万骤降至四百余万,需要官学的孩童最多百万人,所需教习也不过三万余人。”

    “这样吧……”朱由检想出了一个点子,并继续说道:

    “洪承畴给我上了奏疏,保证在黄蜚的配合下,能在三个月灭亡东吁内的所有土司。”

    “既然如此,那就从贵州、云南,四川、广西、广东、福建等地走陆路、海路准备迁移。”

    “官学的事情先不要宣传,首先先宣传移民东吁的事情。”

    “不日我会上疏皇兄,设立麓川行省,麓川布政使司。”

    “户部负责宣传,自十月起,自愿迁移麓川者,以人头数发熟田二十亩,男女不限,老弱不限。”

    朱由检再次启用了发放熟田的政策,并且还是一个人发二十亩熟田。

    要知道,麓川的熟田也就三四千多万亩,按照朱由检这种发法,大明顶多迁移二百万人过去,就要把麓川的田地全部分完。

    “殿下,这样的话,麓川顶多能迁移二百万人,那当地的百姓……”

    毕自严皱眉反问朱由检,但朱由检却道:“当地数百土司部落,说是只有三四千万亩耕地,但或许能有多出来的呢?”

    “多出来的土地就给当地的百姓耕种,如果不够的话,那等朝廷安置好了东北的百姓,便发拖拉机给麓川的百姓耕种。”

    “……”朱由检的话让三人沉默,谁都清楚,东北的移民在不断增加,想要真的安置好,恐怕需要四五年的时间。

    四五年的时间,麓川当地的百姓自己都能人力开垦几百万亩耕地了。

    况且,土司治下的百姓没有耕地,这就导致土司被灭后,所有耕地都到了明军手中,而明军又要发耕地给移民。

    如此以来,那当地的百姓没有土地,他们能去干嘛?

    不用多说,他们只能成为大明以工代赈的一员,领着每天十文的工资来建设麓川,根本没有太多时间开垦新的耕地。

    到时候,四五年的时间过去,等大明的拖拉机开始发放,估计他们早就在常年的劳工中学会了官话和汉字,成为了大明少民的一部分。

    谁都看出了朱由检是怎么想的,但他们都不敢戳破。

    “麓川收复后,也是需要以工代赈来修缮城池的,工部准备一下,按照麓川未来十年所需,建造足够的官学吧。”

    “如此一来,明年需要建设的官学,就暂时定为麓川、福建、以及漠东、北山、东海这五省,户部的压力不会很大,恩科落榜的学子也有去处。”

    朱由检三言两语定下了事情,虽说这和成德期望的十几万官学教习名额相差很远,但这五省官学教习名额也能有个三四万,相比毕自严口中的三千名额,三四万名额也算不错了。

    “下官领命……”

    “下官领命!”

    成德率先点头,毕自严见状也只能无奈回礼,而周延儒则是看两人都点头了,自己也跟着点起了头,谁也不得罪。

    瞧着他们三人的模样,朱由检表面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是不高兴的。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大明的蛋糕是被他做大了,但是要分蛋糕的人也变多了,他只能坐在齐王的这个位置上,不断平衡各方。

    “你们退下吧,毕自严留下。”

    朱由检摆手事宜成德和周延儒退下,单独留下了毕自严。

    成德和周延儒闻言起身,不过相比周延儒的匆匆退走,成德则是看了一眼毕自严才缓缓离开。

    这一幕被众人看在眼里,而朱由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成德走后对毕自严询问道:

    “国朝眼下有多少人口?又有多少少民?多少劳工?”

    “回殿下……”毕自严毕恭毕敬的回礼,随之说道:

    “国朝眼下有百姓、劳工一亿四千九百三十五万,少民有二千四百万,瀛洲占据大头,其次是交趾,随后是旧港,最后是西南。”

    “至于文册上的劳工数量,一共有七百三十一万六千四百余人。”

    毕自严把人口情况说了个大概,这让朱由检有些皱眉。

    按照毕自严的话,各方少民已经在大明人口比例里占据了两成。

    如果大明再纳入可能有五六百万人的麓川,以及近百万人的乌斯藏,那少民就进一步达到了接近三成的占比。

    虽说汉人的同化能力很强,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部份疆域还是有可能会在大明动荡时脱离大明的统治。

    想到这里,朱由检准备下发一个新的政策。

    “传令诸藩,从即日起,迁移令添加少民,若是愿意迁移少民男丁,只需付一两迁移银即可。”

    “再传令交趾、瀛洲、旧港行省,若有少民男丁学会官话,可准许他们迁移诸藩封国,授田十亩。”

    朱由检要通过一些手段来迁移出少民男丁,而这个迁移地便是诸藩的藩国。

    少民虽然多,但终究是东亚面孔,对于要前往利未亚、印度厮当就藩的藩王来说,东亚面孔终究要比当地的土人值得信赖一些。

    至于少民会不会迁移?朱由检一点都不担心,尤其是男丁最多的瀛洲。

    当那些一人只有一亩的瀛洲男丁得知学官话就能以大明人的身份前往印度厮当,利未亚时,恐怕不用杨文岳动手,他们就开始自学出国了。

    只要藩王利用得当,完全可以用瀛洲的男丁来平定当地的叛乱。

    至于瀛洲的男丁会不会下克上?那就得看看他们能不能用肉体挡住藩王手里汉人拱卫营的枪炮了。

    总之这一手牌打出去,朱由检就不信这群人不走……

第四百八十三章 烈属安家

    “娘!”

    “诶……”

    酉时(17点),当常乐坊官学放学,李定国也和大部分学子一起回家。

    走到校门口,一个身着蓝色布衣,手上拿着扫把和簸箕的妇人在学校门口眺望,李定国身边的一个少年郎见状也笑着迎了上去。

    在强调忠孝的这个时代,不会有人敢于回避自己母亲,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做,只会遭受唾弃。

    “伯母好,张定安,你不和我们走了?”

    “不走了,我娘得酉时四刻才能放工。”

    李定国身边的人叫嚷着,少年郎也笑着回应,挥手示意明天见。

    随后,不等其它人挽留,他就和自家母亲离开了。

    李定国这个时候也去兵马司的岗亭旁边,从那只有十几辆的自行车里推出了一辆。

    等他回到同学身边时,那个叫张定安的少年郎已经和他母亲远去,而其它人见李定国弄好了,也继续走向了回家的道路。

    李定国得走到东城的大道上,然后前往百王坊,如果没有同学他是可以骑车的,不过他想了解一下自己的同学暑假都去做了什么。

    “听说张定安的父亲是齐王殿下第一次北伐战争时的一名骑兵,后来伤残退役,现在在兵马司做伍长。”

    “那他娘亲还做环卫工?”

    “伍长也就一年好像是三十两银子的俸禄,不过张定安家有六个兄弟姐妹,他娘亲做个环卫工,一年俸禄也接近四两呢,何乐而不为呢?”

    “是啊,听说好多城外的人都来了京城里做环卫工。”

    “有环卫工也好,你看现在京城的街道多干净。”

    “那不是因为罚钱法的厉害么?听说最近有出了规矩,随意大小便都得罚十文钱了。”

    “这个也就一些孩童和懒汉会做吧?”

    “管他的,反正我们又不做。”

    “哈哈哈哈……”

    少年郎们总有聊不完的话题,李定国就这样安静的推着自行车走在旁边。

    他看了看街道,确实很干净,比起曾经京城南城那动不动就有马粪和污垢的路面比,现在北京四城的水泥路可以说整洁太多了。

    道路两边都有排水沟,排水沟上架着石质的水漏,整洁的水泥路上用台阶来区分人行道和马路,不过马路上奔走的马车却很少了,大多都是自行车和三轮自行车。

    比起需要吃喝拉撒的马匹,抹一把链条油就能走几个月的自行车更能得到百姓的钟爱。

    李定国他们走了许久,人也越走越少,走到最后只剩下了李定国和另一个少年郎。

    不过当他们走到一条标记着“常乐坊第一弄”的辅路时,这少年郎也对李定国挥手道:

    “我到家了,明天见。”

    “明天见……”李定国挥手与对方告别,瞧着对方离开后,这才跨身上了自行车,随后向着百王坊赶去。

    他骑的并不快,或者说这个时代没有变速器的自行车也根本骑不了多快。

    他从常乐坊的辅路骑到了东城的主干道上,在这个没有电力的时代,十字路口主要靠着一个个巧妙的小机关。

    例如此刻,拦在李定国面前的是一排排从地面突然立起的红色小木牌。

    沿着红色木牌的尽头,李定国看到了一个手握档把的人。

    木牌连接着一个埋在马路口的木棍里,木牌平时倒在马路的凹槽中,而每个十字路口都有两个负责抬起它们的兵马司士卒。

    他们就负责端着一个马札坐在拐角,然后瞧准了手上的怀表,在时间到了之后,吹响刺耳的木哨,然后把木棍的档把抬起来,再踩住一个翘板,不让木牌倒下。

    如此一分钟后,他们就可以吹哨,随后松开翘板,木牌也就倒下了,但同时也要抬起另一边的木牌。

    这样的木牌并不重,虽说抬起的时候有些吃力,但抬起来之后就很轻松了。

    这看似枯燥的活计,对于许多兵马司的士卒来说,却是一个清闲的工作。

    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个岗亭,而按照兵马司的规矩,每半个时辰,附近巡逻的兵马司队伍就会经过路口,然后换班。

    这种木牌对于马车来说无法构成什么威胁,但是对于自行车和三轮车来说就有点危险了。

    不过,朱由检制定的新版《大明律》里早就写明了责任,谁冲撞木牌,谁全责,因为大明在每个三岔路和十字路口都安排了两名吹哨的士卒,哪怕一人没吹,另一人也会吹哨。

    哨声在小小的路口十分刺耳,不存在听不到的可能,只要哨声响起,所有人就不能再继续前进了,除非已经半个身子越过凹槽的车辆。

    当然,如果真的有两个士卒都没吹木哨,那一经举报,举报人会得到一百文的赔偿,士卒会被扣除一百文。

    对于眼下的大明交通来说,这已经是比较灵活的规矩了,并且也足够应对眼下只有自行车和马车的交通。

    “哔——”

    哨声响起,李定国面前的木牌被放倒,他骑着自行车越过了十字路口,来到了热闹的主干道上。

    宽阔的主干道上并没有太多车辆行驶,沿街的摊贩也没有把摊位摆出来,因为那宽十丈的人行道就已经足够他们摆摊叫卖了。

    李定国看着热热闹闹的道路两边,或许是因为经历了战场,他此刻觉得太平才是让人最放松的状态。

    五六里的路程,他在放松的情况下花费了一刻钟骑回了百王坊,并从侧门推车而入。

    他这边刚刚回府,放好自行车走进承运殿广场后,便看到了从承运殿台阶上走下来的成德三人。

    他隔着老远给这三个朝中大员行了一礼,随后便跑回了自己的院子。

    “听说殿下这次带这小子去了战场,恐怕日后这又是一个出将入相的人物……”

    周延儒抚着胡须夸奖已经跑远了的李定国,但成德和毕自严都没有接他的话,这让周延儒有些尴尬。

    不过他也看得开,摇了摇头就继续向着王府外走去。

    倒是在他们走出王府之后,李定国换了一身常服向承运殿走去。

    过了没一会儿,他就来到了承运殿的偏殿,也见到了正在处理奏疏的朱由检。

    “回来了……”

    “嗯!”

    朱由检头也不抬的问话,他能听出李定国那小体重的脚步声,而李定国也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眼坐在角落处理官场文书的王承恩。

    王承恩笑着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今天殿下的心情正常,不要拘束。

    李定国见状,当即走到了朱由检的身旁,为朱由检添茶倒水,看着他处理奏疏。

    “今日开学,有什么不一样吗?”

    朱由检处理好一份奏疏,放在了旁边的托盘上,李定国听到询问也将今日的所见所闻给说了出来。

    听着他口中的见闻,朱由检也刚好想起了环卫工的事情,因此不由向王承恩问道:“承恩,眼下国朝环卫工有多少了?”

    “回殿下,具体的记不清了,但上个月工部送来的文册里,大致是二十四万人。”

    王承恩给出了一个大概的答案,朱由检听后不由颔首。

    环卫工这种工种,目前之服务于县城,而大明的县城至今不过两千二百余县,也就是每个县只有一百一二十个环卫工。

    当然,一些小的县用不了这么多人,用人比较多的还是如北京城、南京城和扬州城、苏州城、杭州城这种大城。

    例如京城的大兴、宛平两县一百二十六坊就有环卫工六千多人,南京城则是更多,朱由检记得有七千多人。

    随着天下太平,不止是北京城人口增加,占地面积本来就很大的南京城人口增加的更快。

    天启元年北京不过八十余万人口,南京便已经有一百二十万,到了天启十年,北京人口突破一百三十万,而南京直接冲到了一百八十二万。

    南京城能容纳这么多人口,朱由检倒是一点不奇怪,毕竟明南京城本来就是封建王朝城区之最,整个城池的城区面积就达到了二百三十平方公里,容纳一百八十二万并不奇怪。

    以朱元璋留下的南京城底子,以明代的建筑风格,即便容纳二百万人都十分轻松,若是修建高楼大厦,恐怕五六百万也不在话下。

    以南京的底蕴,只要大明朝不亡,那任何一个城池想要超越南京都不可能。

    无他,全因朱元璋的墓在那里,加上两京制度,可以说,不管从政治、礼法、还是经济,北京都不太可能超越南京。

    至于后世的魔都,这一世的松江府,恐怕有南京在身边,它只能作为南京的一个前哨港口城池了。

    当然,如果齐国崛起,并且成为大明最大的贸易伙伴,那么松江府的地位还是会提上去。

    不过这种地位的提升,很有可能会导致应天与松江府成为一个经济圈。

    也就是不管怎么说,长三角的经济圈注定要形成,无非就是从一超多强,便成为两超多强罢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都很好奇以后得大明经济会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好奇归好奇,眼下倒是有不少事情需要他解决。

    “让皇店列一份京城,还有各省的物价单在半个月内给我。”

    朱由检向王承恩交代了起来,而他这一举动让王承恩心里一紧。

    他知道,自家殿下恐怕要开始释放金融司的那几千万两黄金白银了。

    “奴婢领命……”

    王承恩应下,随后准备去和曹化淳商量这件事。

    也就在他转身准备去商量的时候,西安府长安县的银行门口也出现了三道身影……

    “这里应该就是银行里,赏银铁卷应该就是在这里兑换。”

    当朱辅炬的声音响起,他也随即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那两道人影。

    那是他最后送出骨灰的那一家,而当初的那个同袍遗孀,也就是此刻张李氏,正带着自家十二岁的长子站在朱辅炬身后。

    他们不懂什么是银行,因此不知道怎么兑换自家丈夫、父亲的抚恤银和赏银。

    当然,朱辅炬也不懂,但他正好要兑换赏银,然后休息几天就前往宁夏,因此当张李氏母子二人找上门后,他也乐于驾着马车带二人来到了这西北第一城的西安城。

    和京城还有绝对多数重城一样,西安城也是有两个县组成的,一个是长安县、一个是万年县。

    不过从唐朝开始,万年县被改名为咸宁县,之后宋元明三朝都继承了地名,也没有再改回去。

    朱辅炬在军中看过关于西安府的书,所以此刻的他看着银行招牌的“大明长安支行”几个字,不免有些有些唏嘘。

    “走吧。”

    看了看造型迥异的银行,朱辅炬对张李氏母子交代了一声,然后就带着他们走进了银行。

    银行之中没有什么人,因为还不对百姓开放,因此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基本都是在朝廷里面挂了职的。

    所以,当朱辅炬一出现,一个坐在门口的从九品官员立马上前作揖道:

    “敢问……”

    “宁夏营军需官朱辅炬,此次前来是兑换赏银的。”

    朱辅炬没有客套,而是从怀里拿出了五军都督府的擢升文书。

    “将军这边请……”

    见到来人是正八品的军需官,这名官员也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朱辅炬等人赶赴一个玻璃窗台。

    老实说,这是朱辅炬等人第一次看到这么大块,也是这么清晰的透明玻璃。

    “兑换赏银的。”

    他们在打量着“昂贵”的玻璃,而那名官员也和柜台后面的一名次九品官员交代了起来。

    等交代结束,这名官员才转身笑着询问道:“敢问将军,可有入伍铁牌和赏银铁卷?”

    “有,不过我们要兑换两个人的,这是我同袍的遗孀,她也要兑换赏银和抚恤银。”朱辅炬解释着,同时张李氏也把自家亡夫的入伍铁牌和赏银铁卷,以及官府发的阵亡文书拿了出来。

    朱辅炬接过,连带着把自己的东西一起递了过去,而那名官员也把东西检查了一下。

    入伍铁牌很容易仿制,但是拥有简单变色油墨的阵亡文书,以及用液压机压出来的赏银铁卷,这是这个时代无论如何都仿制不了的东西。

    因此,简单的看了看后,这名官员便把东西推入了柜台,由柜台内的次九品官员再度检查,随后这名次九品官员才起身走向了后方的铁门。

    朱辅炬看着对方,而从九品官员也笑着解释道:

    “没有什么问题,他已经去点数了。”

    “嗯……”朱辅炬觉得这种异于钱庄的模式很新颖,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推广。

    不过不等他想清楚,便见到那次九品的书吏和另一个人,两人抬着一个大木箱从铁门中走出,并将木箱摆在了柜台的椅子下面。

    接着,这名官员开始拿出大钳子和钱秤,随后抬头询问道:

    “敢问将军,要一两的散银,还是十两,一百两都行?”

    “我要一百两的,他们就给一两的吧。”

    朱辅炬考虑了一下自己要去军营,买卖也是比较透明的,因此拿一百两的倒没有什么。

    不过比其他,张李氏这种家里没有了顶梁柱的妇道人家出门带着十两和一百两银子,未免有些太过招摇。

    “好,请大人稍等。”

    次九品官员闻言,便和另一名次九品官员一起开始剪银子。

    朱辅炬的赏银很快到手,三个一百两的银元宝加上五个十两的银元宝,最后加上七个一两银子的碎银,他的三百五十七两斩首赏银就到手了。

    明代一斤十六两,因此这三百五十七两银子,实际上二十二斤有余。

    “大人可以秤一秤。”从九品的官员从自己的位置上拿来了一个钱秤,朱辅炬见状也自己动手称了起来。

    重量没有问题,朱辅炬点了点头就准备装在布袋里带走,但让他意外的是,银行已经为他准备了装银子的物件。

    一个朴实的木匣子,银子装在里面,那沉甸甸的感觉,让朱辅炬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似乎四周总有人要抢他的银子一般。

    不过不等他的这种感觉消息,张李氏的银子也开始一点点的被裁减出来。

    由于张李氏的亡夫是小旗官,分的赏银自然要比朱辅炬这种在北山血战时还是普通士卒的人要多,加上那一百两的抚恤银,很快碎银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柜台里的两人忙活了半天,虎口都发酸了,最后才在两刻钟左右将所有银子裁减好。

    “一共是四百六十两的赏银,加一百两的抚恤银,合计五百六十两。”

    “五百六十两?!”听到亡夫给自己留下了那么多银子,张李氏有些愣住了。

    五百六十两听着不多,但对于这个时代的百姓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

    这笔银子如果都拿去京城,那完全可以在皇城内买一处占地一亩的院子,或者在西安城内买十几间铺面。

    仅是收租,李张氏每年就能收接近二十两银子的租金,只需二十来年就能收回成本不说,单单后续的租金都能让他们母子四人这辈子过得十分滋润。

    对于曾经和丈夫给地主当一年佃户,才顶多收入三四两银子的张李氏来说,这笔银子是她和她的亡夫两辈子才能赚到的巨款。

    以往张李氏不是没有收到自家亡夫让人寄来的赏银,但平日里顶多也就每年寄个六七两,只有第二次北伐和第三次北伐的时候寄来了几十两。

    像这种一笔五百多两的银子,她这辈子都没有收过。

    望着这笔银子,张李氏不免红了眼眶。

    “没有什么问题。”朱辅炬帮忙称了一下重量,确定没有问题后,将这三十五斤的银子放到了一个木箱里。

    对于常年背负五六十斤甲胄的朱辅炬来说,两箱加起来五十七斤的银子算不了什么,口头感谢了银行的官员后,他便带着红了眼眶的张李氏走出了银行。

    门口的马车被银行门口的兵马司士卒看护着,朱辅炬走出来后,将马车的盖板拉开,将两箱银子放在了车里,随后一手扶着盖板,一边询问道:

    “可还有要置办的东西?”

    “不用了,镇上的皇店都能买到,真的谢谢朱将军了。”张李氏不好意思再麻烦朱辅炬。

    朱辅炬见状也点了点头,然后交代道:“这笔银子太多,你们家中现在又有三十几亩地。”

    “你一个妇道人家带着三个孩子,终归是种不过来的,在镇上少不得会被人欺负。”

    “要不干脆在西安城里买些铺面,把铺面出租,靠着租金养活自己算了。”

    朱辅炬的这话,放在后世不知道要被多少人攻劾,但在这个时代却无比正常。

    古代可不民风淳朴,吃绝户是小事,有的人连活户都吃。

    一些懒汉半夜爬寡妇墙,侮辱寡妇后强行在一起的事情可不少见。

    正常情况下因为害怕被说不守妇道,寡妇只能和懒汉在一起,而懒汉就这样得了寡妇的家产。

    如果说张李氏的三个孩子都十五六岁了,那朱辅炬倒是会劝他在镇上住,但她的孩子最大的也才十二三岁,怕不是一些懒汉的对手。

    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朱辅炬还是觉得把田地租给其它人耕种,拿着赏银在西安城里买个院子,购置几个铺面比较好。

    张李氏一个刚死了丈夫的寡妇,突然手握五百多两的巨款,确实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朱辅炬算是她认识的唯一一个官员,并且还是正八品的军官,想来见识要比她这种百姓多,因此听了他的话后,张李氏便点了点头。

    “劳烦朱将军了,我母子不知怎么报答您……”

    张李氏表示感谢,但朱辅炬却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客套。

    望着已经同意的张李氏,朱辅炬便带着他们找到了西安府长安县的皇店。

    皇店不仅仅是百货超市,实际上也承接了以前御马监的牙行、金银铺面等铺面和业务。

    得知朱辅炬是正八品的军需官,长安县皇店的官员也连忙为他物色铺面和宅院。

    对于西安城,朱辅炬可是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毕竟当年他每年都要和父亲来西安给王府送粮食。

    只不过当年是佃户的身份,现在却成了有官身的人,一时间有些感慨。

    不过说来,由于诸藩的迁移,加上西安的扩建,因此西安城内多了许多宅院府邸。

    曾经的西安旧城之中有一个秦王府和八个郡王府,随着他们的搬走,王府被用作官府办公的地方,而官府原来的一些院落则是被挂牌出售。

    张李氏瞧上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八屋宅子,皇店牙行的售价是八十五两,经过朱辅炬的讨价还价,最后以八十两成交。

    为了方便收租,朱辅炬在长安县的西市替张李氏买了一连排的十个铺面,每个铺面三十两银子,合计花了三百两。

    这些个铺面目前没有什么人租售,主要是因为朝廷迁移了陕西的人口,西安四周又是刚刚分了土地的饥民所至。

    朱辅炬估计随着后续饥民安稳下来,铺面终归会有人租下来,届时这十个铺面每年能给张李氏带来二十两的租金收入。

    忙到这里,朱辅炬带着张李氏买了宅院的家具,又以月钱五百文的价格请了一个老妈子帮忙烧火煮饭。

    这些弄完,他也就停下了买东西的步伐,将剩下的一百八十两银子收了起来。

    “我先送你们回家,然后过几日租一些马车帮你们搬家,再敲定田地租给别人的事情。”

    “嫂子可以放心,有我在,镇上的懒汉厮混不敢骚扰你们。”

    朱辅炬帮人帮到底,准备把张李氏的事情弄完再离开,而张李氏也没有什么可报答的。

    他倒是想让自家三个孩子认朱辅炬为义父,但两者年纪差距不大,加上朱辅炬还没有婚娶,因此只能作罢。

    随着西安鼓楼的声音作响,朱辅炬掐着时间带着他们乘坐马车走出了这西北繁华之地的西安城。

    走前,张李氏看了看那宽大的西安城,或许她下半辈子,就要生活在这座城池中了……

第四百八十四章 大势所趋

    “回来了?”

    “嗯……”

    八月,随着朱辅炬帮忙张李氏安家,他的名声也渐渐在鹿台县地界响亮了起来。

    原先一些还在踌躇的遗属也都找他帮忙,因此他忙忙碌碌到了八月二十,才把鹿台县那八家遗属给安置好,不过这么一来,也就耽搁了他自己的事情。

    原本商量好约见媒婆,结果事情被朱辅炬耽搁了,因此他的婚事也只能推后了。

    “你这收拾东西是要干嘛去?”

    望着自家儿子回家后就开始忙里忙外,朱存林好奇询问,但朱辅炬却无奈道:

    “九月初四就要收假了,我算了算路程和时间,估计后天一早就要出发。”

    “不能晚两天再走?你这忙前忙后的,也是为了都督府办事,他们不能多放你几天假期?”

    朱存林一听朱辅炬要走,瞬间就不高兴了起来。

    朱辅炬放假四个月,但是有一个月在回家的路上,一个月帮着阵亡将士的遗属安家,现在距离收假还有半个月他又得出发。

    细细算下来,朱辅炬在家里的时间也不过一个半月罢了。

    朱存林不高兴是正常的,但朱辅炬却不能按照他的话办,只能苦笑道:

    “军中人人如此,我今日帮他们,说不准以后也有人帮……”

    “嗤!”朱存林‘嗤’了一下嘴,示意他不想听这种不吉利的话。

    朱辅炬见状也闭上了嘴,但朱存林却不再说他了,只是埋怨着都督府道:

    “这都督府,赏银给的多,也不欠饷,什么都好,就是这遗属安置的事情,怎么就不能安排人来做呢?”

    “安排人我们反而不放心。”朱辅炬摇了摇头:

    “毕竟是在一个战场流过血的,同袍都信不过,还想信地方的官员,这未免有些异想天开了。”

    “伱有理,等会你自己和你娘说吧。”见说不过朱辅炬,朱存林只能摇头进了院子。

    等朱秦氏买菜回来,瞧着已经被装得满满当当的两辆马车,她立马就试探性问道:“怎么?要走了?”

    “嗯,后天一早就要走,不过现在调回了陕西,一年有一个月年假,下次我骑马回来,顶多半个月就能跑个来回,每年能留家半个月。”

    朱辅炬解释着,顺带说了些让自家娘亲安心的话。

    “那就好,在宁夏当兵也安全……”

    朱秦氏倒是没有朱存林那么多事情,只是觉得相比上直,在已经成为腹地的宁夏当兵要安全许多了。

    这些日子他看着自家儿子帮着其它遗属忙前忙后的,心里也不免担心他再上战场。

    鹿台县去了九个人,就回来她儿子一人,这已经算是祖宗保佑了,谁知道下一次能不能安全回来?

    “你要走的话,娘拦不住,就是等会饭后和娘去街上买些东西,趁这两天做些饼子,你走的时候带着去。”

    “好!”

    朱秦氏和朱辅炬聊了聊天,随后便去厨房忙活去了。

    回家的时间总是很短暂,剩下的时间里,朱辅炬和朱秦氏做了些饼子,吃了些家常饭,然后就晃悠着来到了出发的那一天。

    朱辅炬驾着两辆马车离开了,朱存林和朱秦氏站在镇子的西门看着他渐渐走远,虽然没有挥手告别,但也一直瞧着他身影消失不见,然后才转身回家。

    坐在马车上的朱辅炬也时不时回头,直到看不见家乡,才放下了心思,继续驾车向着宁夏赶去,最终消失在了府道的地平线上……

    “嘭!”

    在朱辅炬踏上归途的时候,清脆的铳声在几乎同一时刻响起,只不过铳声响起的地方不在大明,而是在遥远的南昆仑府。

    天启十一年的八月二十二日,距离登陆利未亚已经过去了七十二天。

    七十二天的时间,利未亚南部的小镇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曾经破旧的小镇被集中改造,南部为数不多的树木被明军砍伐后,修建出了一座明代风格的集镇。

    那被砍伐的树林此刻正被一个个坳黑的昆仑奴清理为耕地,埋在土里的树根和土地之中的碎石不断被清理。

    这群昆仑奴,他们本该因为战败而被其他部落杀戮,但阎应元的仁慈拯救了他们。

    阎应元答应了他们,只要他们每个人为大明开垦十亩耕地,就可以放他们回自己的部落。

    这样的条件对于往往战败就会被杀的昆仑奴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

    只是七十二天,阎应元就用船队所带来十分之一的商品,拯救了一万四千多名昆仑奴。

    按照要求,他们要为南昆仑监察使司开垦十四万亩耕地,而此刻的他们也是正在这么做的。

    当然,一万多人里,难免会有一些别样心思的人,他们有的试图偷窃食物,还有的试图逃跑,但他们都被昆仑县四周的明军骑兵击毙。

    大明是很守承诺的,说开垦十亩放人就放人,但如果没有开垦十亩土地试图偷跑,那明军只能送他们去见他们的祖灵了。

    “皕亨兄、你说这群人给自己干活不行,给我们干活倒是积极。”

    还是集镇的昆仑县门口,一名骑着马的官员对旁边的阎应元闲聊,阎应元同样骑在马背上,用千里镜看着那名被击毙带回的昆仑奴尸体,不由摇了摇头,而旁边的官员也轻嗤道:

    “果真蛮夷也,大明救了他们,只需要他们老老实实开垦十亩地就能赎身回家,他们却还想着偷跑。”

    “按照这速度,估计腊月前昆仑县能有五万昆仑奴,按照他们的速度,应该能在吴监察使抵达前,粗垦出五万亩耕地。”

    粗垦也就是简单的火烧野草为空地,然后将树根、石头从地下挖出。

    这样粗垦过后,则是开始堆肥,养地一年后开始耕种。

    阎应元这七十几天走访了南利未亚的大部分地区,总的来说这块土地还是比较适合种玉米,水稻和小麦固然更好,但在这块地方雨季、旱季分明。

    在雨季,种植小麦和水稻没问题,可是旱季好几个月不下雨,对于水稻这种需要大量水分的作物来说,影响很大。

    不过,这也不是说完全不可以耕种,而是需要建设大量的工程来满足农业用水,例如阎应元就准备再昆仑县四周修建水库和蓄水池,然后耕种小麦和水稻。

    昆仑县自然条件优越,气候好、光照长、天灾少、土地肥,夏无酷暑,冬无严寒,只要有足够水源,发展水稻种植应大有作为。

    按照阎应元估计,只要有充足的人力,加上小西洋监察使司送来的粮食,他们完全可以以每年几万亩的速度扩张,种植水稻。

    “我们的粮食还有多少?”

    “十七万石,按照目前昆仑奴的增长数量,我们应该能撑到明岁四月。”

    阎应元询问起了粮食的问题,因为这关乎于南昆仑监察使司能驭使多少昆仑奴。

    十七万石,这些粮食足够眼下两万多军、民、奴吃一年,但是考虑到昆仑奴增长的速度,估计这批粮食只能支持他们到天启十二年的四月份。

    不过还好吴阿衡会在腊月带着船队和新一批的工匠抵达,带来二十几万石粮食。

    至于畜力,这就要靠徐霞客了从欧洲带来了。

    “明年年底,估计能开垦出三万亩耕地,等吴监察使抵达,也可以向朝廷请求移民了。”

    阎应元很清楚,没有移民,大明终究无法长久的统治利未亚。

    听闻他的话,旁边的官员也点头应下了。

    “北边的矿区怎么样?探查到了吗?”

    谈完田地移民的事情,阎应元调转马头,不准备看开垦田地的戏码,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矿区上。

    对于他的询问,旁边的官员也笑道:“自然,都找到了,按照这些矿区的规模,恐怕开采一百年也不一定能开采完,最少每年能产出四五万两黄金,十几万两白银。”

    “我算是明白殿下为什么要在这万里之遥的地方设立监察使司了,不仅仅是为了监察诸藩,还为了这数之不尽的金银!”

    说起黄金白银,这名官员激动的攥紧了马缰,因为这样产量的黄金白银,代表了南昆仑监察使司在大明的地位。

    相比较之下,阎应元倒是显得十分淡定。

    他乘骑马匹巡视了昆仑县一圈,然后对守备松懈的地方指点,随后才返回了自己那五进五出的监察司衙门。

    同样的,也在他返回衙门的时候,万里之外的印度厮当也无比热闹。

    “铛铛铛……”

    九月的印度厮当潮湿闷热,曾经的亚南城,此刻也改了名字,成为了福国的王都洛阳城。

    叮铃作响的港口铃铛响起,随之出现的是一支抵达洛阳港的庞大船队。

    当船队抵达港口,并且靠岸放下船梯,前来迎接船队的,是福王世子朱由菘。

    或许是经过了战火的洗礼,朱由菘虽然看上去还有些鼓鼓囊囊的,但眉宇间总归有了些胆气。

    “福王世子朱由菘,代父前来迎接吴监察使。”

    当船梯上走下一道熟悉的身影,朱由菘当即对着这人行礼了起来。

    这人,便是正在赶往南昆仑的吴阿衡,而此刻的吴阿衡不仅要担负起发展南昆仑的担子,还需要负责将船队之中,诸藩迁移的工匠人口进行交接。

    下了船梯,他与朱由菘四目相对,当即回礼:“南昆仑监察使吴阿衡,参见福王世子,这是福王殿下向朝廷递交的迁移文书。”

    “按照文书所示,朝廷向福国迁移各类工匠三千四百名,连带其家属一万五千六百二十七名,外加上迁移的自耕农两万四千六百人。”

    朱常洵终归得了万历皇帝的宠爱,手中的银两也是诸藩之中的佼佼者。

    自他就藩以来,他就先后向朱由检递交了三份迁移文书,前后迁移工匠五千多人,家属两万多人,自耕农五万多人。

    这近八万百姓的迁出,并不是因为朱常洵想要成为大明对外迁移的头号选手,而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

    自从朱常洵来到印度厮当,并且拿到了福国的兵权和行政权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想着怎么治理国家,而是想着怎么建造自己的福王府。

    利用手中的三营兵马和福国三百二十七万土人百姓,这厮几乎踩着《大明会典》的红线建造起了福王宫。

    对此,朱由菘虽然时常劝阻,但往往只会遭来朱常洵的呵斥。

    时间长了,朱由菘也就懒得说自家父王了。

    倒是由于朱常洵的暴虐,许多有本就有反意的土人开始煽动其它土人造反,而对于这些造反,朱由菘只能选择带兵镇压。

    不过话说回来,三营九千多兵马,想要统治三百多万人口的福国,不免有些自大,因此朱由菘虽然平叛成功,但福国的三营兵马也死伤不少。

    为此,朱常洵只能不情愿的从国内招募移民,给了朝廷足够的迁移银,然后迁移大量百姓前来。

    这些百姓抵达后,男丁往往会被委任兵马司和地方官府衙役,以及地方府县的官职。

    福国的疆域约十一万平方公里,和后世的浙江差不多大小,但耕地主要聚集在河道和沿海。

    卢象升将福国划分为五府三十县,因此福国的九千兵马,实际上只能以三百人的数量分散在三十个县中。

    由于语言不通,没有自己人,因此朱常洵治理起国家十分吃力,所以才迁移了大量的百姓,并从中选拔出了不少识字的人作为官员。

    时间一长,福国的统治倒也面前稳定了,而目前来说,福国的税收只有两块。

    一个是田赋,一个是商税。

    福国虽然不大,但耕地却有一千七百多万亩,而他们的田赋也是效仿朱由检在四川实施的新政,采取了废除所有杂项,只收取十赋一的田赋米麦。

    这一千七百多万亩耕地,在一年三熟的情况下,亩产基本能保证每亩两石,所以福国在田赋上的岁入是三百四十万石。

    至于商税,福国和所有诸藩国一样,商税高度依靠大明在福国境内的皇店,皇店每个月向福国缴纳的商税则是一万四千八百两,一年下来估计能有十七八万两银子。

    对于养兵九千的福国来说,每年需要拿出二十万两养兵,十五万两养官,因为他们还需要卖出米麦来换取银子。

    能吃下三百四十万石米麦的,只有大明,但由于印度米口感不行,因此福国的米只能以二百文一石的价格出售。

    这么算下来,实际上福国每年的结余也能有三四十万两银子,但由于朱常洵的挑嘴,因此他要吃的米都得从大明进口。

    除了米以外,还有各种绸缎、瓷器也不用多说。

    对于朱常洵这种在大明被限制了十几年的藩王来说,当自己总算能翻身做主人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以前不敢干的事情全部干了一遍。

    营造王宫,圈狩猎场,开设御马监为他专门养大明的一些牛羊马匹和牲畜家禽,以此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朱常洵根本就不处理国事,每天只会带着一千兵马去游猎,国事全部丢给了朱由菘,而朱由菘不仅要负责带兵打仗,还要负责处理国事,最后还得负责建造王宫。

    可以说,来到福国就藩后,朱常洵是享福了,但朱由菘却比在大明时更累了。

    吴阿衡看得出朱由菘的疲惫,一时间不免有些心疼这个福王世子。

    他已经去过周国和蜀国,可以说,相比朱常洵的不负责,老周王朱肃溱和周王世子朱恭枵,以及周王世孙朱绍烔等人是确确实实在经营周国。

    不仅如此,蜀王朱奉铨也是在确确实实的经营蜀国。

    周国、蜀国、福国、楚国、秦国、晋国、赵国这七个强藩之中,目前看来,吴阿衡只觉得周国潜力最大。

    朱肃溱三人目前已经将周国六府三十五县安插了周国的宗室子弟,并且以宗室子弟加入军队来扩充军队。

    他们没有着急迁移百姓,而是主要迁移一些懂文识字的秀才和工匠,以此来统治周国治下的四百万土人百姓。

    按照周国的潜力,哪怕日后它拉出五万大军,吴阿衡也不觉得奇怪。

    为了不让周国一家独大,吴阿衡只能对朱由菘提点道:

    “世子,虽说有些话不该说,但如此驭民,总归会适得其反的。”

    “还是应该多学些经世之道,以免朝纲混乱。”

    “谢吴监察使教诲……”朱由菘又何尝不知道不能这么劳民伤财,可离开了大明,朱常洵也就不把其它人放眼里了。

    别说他,就算是卢象升来告诫,恐怕也拦不住朱常洵修建宫殿的举动。

    卢象升都管不了,他又拿什么来管?

    “对了,本官此次前来,不仅仅为了输送工匠移民,还有一件事要和世子商量。”

    吴阿衡说起了正事,朱由菘一听当即回礼:“监察使请说。”

    “朝廷开设南昆仑监察使司,而建设南昆仑监察使司又需要大量耕地。”吴阿衡说出了南昆仑的事情,继而道:

    “人力的话,当地倒是不缺,但是粮食就比较缺乏了。”

    “因此,本官想和印度厮当的诸藩签订贸易的契约,南昆仑监察使司每年会向诸藩各国购买一定数量的粮食,总数会一直增长,福国的贸易量暂时定为五万两。”

    吴阿衡说出了粮食贸易的事情,而之所以他要和诸藩商讨粮食贸易的事情,也是朱由检的吩咐。

    印度厮当的皇店没有实力收购几千万石的稻米,原因是路途太长,皇店无法把粮食运往大明,因此印度厮当的诸藩粮食,大多都是被当地的皇店运往旧港府,然后制成饲料发完大明。

    虽说得了几千万石饲料,但每年的支出也是上千万两银子。

    这么做,大明从印度厮当获取的银子还是会回流到印度厮当,这并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因此,让不断开采金银矿的南昆仑监察使司来承担一部分压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感谢监察使,只是这印度厮当的稻米口感不佳,而且从福国运往南昆仑,恐怕稻米半路就发霉了……”

    朱由菘有心讨好吴阿衡,以此想让福国日后再朝中有人,因此善意的提醒了起来,但吴阿衡闻言却笑着说道:

    “无碍,福国的粮食主要供给东昆仑府,另外霉变的粮食会制成饲料、化肥,这些东西都对南昆仑有用。”

    “如此,那福国就却之不恭了。”听到吴阿衡这么说,朱由菘松了一口气。

    二人在码头起草了一份贸易契约,然后各自按了手印。

    契约的贸易时限是十年,十年后视情况再确定是否签订。

    弄完了契约,吴阿衡看向了还在使用冷兵器的福藩兵马,不由善意提醒道:

    “世子可以准备一些银子,不出意外的话,过几个月齐王殿下就会让五军都督府售出大量步铳和火炮。”

    “谢监察使提醒。”听到吴阿衡提供的好消息,朱由菘松了一口气,而吴阿衡也转头看向了港口。

    只见所有工匠百姓已经都下船了,而空船也装上了皇店准备的物资。

    “事情既然已经敲定,那本官就不久留了,告辞。”

    “监察使慢走”

    二人一走一送,朱由菘很快将吴阿衡送回了船上,然后听着耳边的号角声,便亲眼看着这庞大的船队从洛阳港口离去。

    也就在他眺望的时候,码头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朱由菘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带着骑兵策马而来的朱常洵。

    “父王……”

    “吴阿衡那厮走了?”

    朱常洵策马而来,朱由菘见状行礼,而他则是看着离去的船队询问朱由菘。

    “是走了,另外还签订了粮食的合同,日后南昆仑监察使司会每年向我福国购买五万两的粮食。”

    “另外父王,宫殿是否要停一下,吴监察使说朝廷很快就要松开步铳和火炮的贸易了。”

    “有了步铳和火炮,我们才能更好地镇压叛乱。”

    朱由菘知道自家父亲喜欢听什么话,而朱常洵一听要停下宫殿建设,第一反应就是不行,但一听到可以购买火炮、步铳,他还是一咬牙点了点头:

    “你自己安排吧,另外让人写信问问渠儿和桦儿他们什么时候毕业,若是毕业,立马回福国。”

    “是……”听到朱常洵的话,朱由菘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事情上,他总归没有糊涂,如果错过了步铳和火炮的购买时间,恐怕周国和蜀国的国力就真的要超过他们了。

    朱由菘在想福国九千兵马需要多少步铳和火炮,而朱常洵也准备调转马头回宫,但也就在这时,一个塘骑从远处策马而来,在两父子面前停下,翻身下马。

    “禀殿下,南虏出兵劫掠蜀国,蜀国请援!”

第四百八十五章 发兵平缅

    九月,当小西洋战争再度打响的时候,此刻最为紧张的不是卢象升和沙贾汗,而是身处大明西南的东吁王朝。

    说起东吁王朝,事实上它的崛起主要还是源于嘉靖年间的放纵。

    作为三宣六慰的主要羁縻对象,缅甸地区一直是大明格外注意的一个地区。

    由于当地土司林立,道路艰难而民风彪悍,因此在洪武年间明军平定云南的大理段氏和蒙元梁王势力后,朱元璋在云南设置了云南承宣布政使司。

    不仅如此,朱元璋还在除了云南之外的西南地区设置了南甸、干崖、麓川平缅三个宣抚司,以及木邦、孟养、缅甸、八百大甸、车里、老挝六个宣慰司。

    到了永乐年间,大明又设有底兀剌、大古刺、底马撒三个宣慰司。

    这些宣慰司的官员实际上都是当地的土司,实行的是父父子子的世袭制度,内部统治高度自治,唯一受到明朝节制的,就是需要在经济上要承担大明的“征役差发”和“贡赋”。

    除此之外,在一些战事中,当地的军队也要接受大明朝廷或云南都司的调遣。

    宣德年间因为朱瞻基的坐视不管,麓川王朝壮大而起兵吞并周围土司,但很快被明英宗朱祁镇命王骥三次征伐平定,同时王骥也创造了中原王朝对西南武功最盛的“三征麓川”战役。

    这一役,莫洛最远打到了前世的阿萨姆邦,还在伊洛瓦底江旁立石为界,誓曰:“石烂江枯,尔乃得渡。

    我们躲在箭楼外面,或者蹲在城门的甬道和城墙根。

    由于貌基从天启四年结束就给舒有的农民分发田地,因此军中许少兵马都是和莫洛一样,受过朝廷田地恩惠的士卒。

    躲在箭楼之中的缅军是断地祈祷,我们祈祷求援哨骑慢些抵达妙当,也祈祷舒有城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为此、石弹还购买了数量是多的加农炮,就连西军城也没七十门铜炮守城。

    小量的石弹守军士兵躲在箭楼中,除了那外,整个西军城都是再危险。

    少多缅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内的工匠和百姓在齐王上喋血,更没甚者头部中弹,脑袋被直接打成了碎肉。

    城门和千斤闸的小开,也代表着石弹的道路被莫洛彻底打开。

    “冲!”

    “狂妄!”

    随着貌基的命令上达,石弹的各部兵马仿佛被统合了特别。

    秦拱明一共调集了东吁、南军八十四营,合计近十七万兵马在云南。

    对于将帅而言,开疆拓土永远是领兵将领的向往,而对于士卒而言,这数量丰厚的赏银才是能改善我们家庭生活的最直接途径,而是是这每年只没十七两的军饷。

    貌基继位前,我放弃了劳民伤财的对里扩张战争,致力于国内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分配土地给有地农民,因此很受石弹百姓爱戴。

    那个仇恨,云南边民人犹切齿,以至于家家户户都莽足了劲为官军运输军粮。

    天马关下,秦拱明身着督师官袍,身前站着从七川调来的朱元璋、秦翼明,以及我的亲信沐启元、木懿。

    把我们也一并解决的话,全军所没人都能拿到七八十两赏银。

    “佛祖保佑……佛祖保佑……”

    秦拱明很精明的利用了云南汉多边民对石弹的痛恨,因此才能在那样合适的时机发动战争。

    等我从豁口钻出来,其它人还没下了马,而我也从腰间拿出一个装满火油的水囊,将火油倒上前,一把火点燃了火油。

    到底石弹刚刚完成统一,此刻也倒是正处于衰败时期,加下称霸中南半岛少年,因此石弹君臣还是很看重自己的尊严的。

    加下地利,以及云南的道路问题,我是信小明还能调集几十万军队来攻打我石弹是成?

    当我看到貌基的布置基本完毕前,我选择的是调龙在田后往孟琏、车外一带,统帅当地的八营四千少兵马。

    “准备守城!”

    “洞吾土司我隆是尊王化,我隆本人更是罪小恶极!”

    “放!”

    担任先锋的木懿拔出腰间长刀指向西军城,随着哨声响起,一万莫洛结束涌向了被炸开的城门。

    因为我们很含糊,在关里,在这光亮的地方,没整整七十七万颗首级等着我们。

    明朝是管是顾的八十年时间外,莽瑞体与妹夫莽应龙七人几乎吞并了缅甸地区的所没土司,并且占领了暹罗,随前于行与明朝为敌。

    哪怕短兵相接,我们一刀砍在莫洛身下有事,舒有的一锤却能让我们几近昏阙。

    由于云南低原山路平坦,小江奔腾,交通条件十分良好,因此小理、鹤庆、蒙化、姚安、楚雄七郡女丁几乎死绝,云南自此虚耗,直到七十年前小东吁入滇,孙可望安置了七川逃难的难民,云南才重新焕发生机。

    貌基脱口而出,那也是我心外唯一的想法。

    “坚守是进!想想你王,想想你王发给他们家人的田地!”

    “哔哔——”

    “洞吾缺乏战马,妙当距离此地没又七百余外,我隆没心驰援,却力没是逮。”

    虽然貌基于行石弹的实力是如小明,可是是代表我就惧怕小明。

    我们看着是断在炮击中颤抖的西军城,所没人的眼神都是呆滞和恐惧的。

    是过对于貌基来说,我得知小明要出兵石弹时的第一反应便是……

    “轰隆!!”

    “小明皇帝的圣旨于行上来了,说你石弹是尊王化,自一十余年后侵过小明,七十年间杀害小量有辜边民。”

    小炮那种东西我们是是有没见过,甚至在天启七年以后,因为时常西班牙、葡萄牙、荷兰人交战,吃过是多火炮的亏。

    是过,随着嘉靖的摆烂,明朝在缅甸地区的信符与金字红牌制度崩好,加下北方蒙古和沿海倭寇的入侵,明朝对西南边疆的经营和管理逐渐松懈。

    “呜呜呜——”

    自从得知小明重兵集结要退攻石弹,貌基便布上了军队镇守西军城,总数一万余人。

    “此次!万岁、明军没令,东吁南军合军出关,意在攻灭洞吾,还云南以安康。”

    负责守城的缅军更是几近崩溃,哭爹喊娘的七处乱窜,同时向前方七百八七外里的妙当派出求援哨骑。

    十月十一日,当两千门燕山七斤炮出现在西军城后的河谷地下,守城的缅军当即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绝望。

    天启十一年十月十七日,以秦拱明为主帅,小明东吁都督府、南军都督府以小军十一万四千余人,兵分七路出关,杀入敌境。

    四万将士由近到远,一同呐喊,声势惊山,鸟兽奔走。

    此刻的我一心只想恢复舒有的经济,却是想舒有就那样打了过来。

    而且就算小明真没几十万小军后来,我舒有山低林少,是见得小明就能胜!

    战争的天秤结束倾向莫洛,被石弹王貌基倚重的西军城仅在开战前的八个时辰就基本沦陷……

    十月十七,伴随着号角声在陇川府天马关响起,四万乌压压的兵马将天马关内狭长的河谷占满,队伍拉长了整整十余外。

    面对石弹王朝的侵扰,明朝一时间有力招架,以至于石弹王朝一度攻打到云南的腾冲、施甸、风庆地区,威胁永昌府,导致明朝是得是从七川、贵州等地调重兵,设置姚关、腾永两个小营。

    趴在城门楼的废墟中,当守将瞥了一眼男墙,看到了数万从远方涌来的莫洛。

    是管小明收复八慰的借口是什么,当沉寂已久的东吁和南军将士看到天马关小开的时候,早没准备的我们于行向天马关里走去。

    “小明狂妄,莫是是当你石弹是泥捏的是成!”貌基怒道。

    只是临时抱佛脚并有没用,当八个时辰过去,城内的房屋尽数垮塌,除了甬道、箭楼、城墙根里,西军城内再有活人。

    “云南军民苦洞吾久矣,今日可报当年洞吾入寇,屠戮你边民数十万之仇”

    沉闷的炮声在潮湿的河谷是断回响,几乎都是军队的舒有城还没被齐王打成了废墟。

    石弹百官一脸错愕,脸下忍是住抽搐,小明那个借口找得坏啊,竟然说得我们有从反驳!

    要知道,我石弹人口虽然有没小明少,可是也没八百余万人口,兵将八十万!

    貌基否认,小明疆域广小,人口众少,实力的确在石弹之下。

    火油和火绳被点燃,见状的我立马翻身下马,随着八十余塘骑策马狂奔。

    是过,明朝低估了石弹,因为长达半个世纪的明缅战争是仅让云南百姓白骨青磷,也让石弹的经济和军事、政治接近崩溃。

    这被缅军倚重的厚重城墙也顶是住两千门火炮的狂轰滥炸,是停的抖落碎石。

    一枚枚舒有砸入民居之中,将民居房顶打穿,砸在墙下,将民居墙壁整个砸裂。

    违抗秦拱明的指令八十余名塘骑背负火药包策马向着西军城门冲去。

    首先先是说入京请罪的事情,单单石弹在云南边境造成的流血事件就骇人听闻。

    直到十月初,当貌基聚集兵马十七万在妙当驻兵,并且在孟养、孟拱、木邦各自聚兵一万,在鄂辛古、底宝、景丁八地聚兵两万之前,舒有梦总算没了动静。

    坐在位置下,貌基面色明朗的看着刚刚从陇川等地回来的探子。

    那一连串的结果不是原本的小明洞吾土司莽瑞体称王,自立政权,同时在中南半岛开启了南征北战的模式。

    “哔哔——”

    然而,当一万手持步铳的莫洛冲向城门的时候,试图抵挡我们的数百缅军被瞬间冲垮,还在命人在城门楼废墟中寻找机关的守将都有来得及反应,莫洛就冲下了城头,在马道下向我杀来。

    我们结束用镐子和锄头挖掘千斤闸上的地面,那一过程中,秦拱明为了掩护我们,又命令火炮阵地分别向着西军城东西两侧炮击,尽量避开城门。

    前续石弹连续发动七次侵略暹罗的战争都遭到胜利,并且随着明缅战争的白冷化,暹罗军队也结束接受明朝诏令反攻。

    兴许是太过害怕,莫洛的塘骑几乎有没看到任何一个缅军从残破的城墙冒头反击,以至于我们很紧张的越过了西军城石桥,并将身前一袋袋火药包卸上。

    “放!”

    但小明竟然明目张胆的宣称要灭亡石弹,那是是狂妄是什么。

    说罢,秦拱明挥手抓袖,果决道:

    “砰砰砰——”

    数万缅军叩关,伤残云南数府,蹂嗬百姓数十万,以至于最前缅军挺进时留上了一片白骨,少年之前当地夜间还没青磷浮现。

    两千门燕山七斤炮被拉下阵地,几乎每七分钟,城内的守军都要遭遇两千枚齐王的洗礼。

    “停止炮击,准备破开城门!”

    我们原本还寄希望于坚固的舒有城,但是当我们在炮击中是断感受到西军城的震动感时,我们内心只没令人窒息的绝望。

    其中让人最为愤怒的,便是万历十一年缅军“分道入寇”的事件。

    是尊王化,罪小恶极?那么少年过去了,还怪国王有没去小明京城向小明皇帝和百姓请罪?

    当战场天秤完全倒向莫洛,缅军西军城守将莽应发带着小批缅军逃出西军城,向着妙当逃去。

    “加派探子,密切探查小明的动作,调集小军北下布防,一旦小明真敢攻打你石弹,必将对我们迎头痛击,让我们全部葬身你石弹境内!”

    其次是命令吾必奎统帅孟定的八营四千少兵马,然前命马祥麟统帅南甸八营四千兵马,最前是我亲自于行朱元璋、秦翼明、木懿、沐启元等悍将,统兵陇川一带的八十营四万兵马。

    “守城!”

    石弹王朝坏是困难取得的中南半岛霸主地位被削强,暹罗也得以复国。

    此时此刻,再想与小明议和是是可能的,貌基也是想那么窝囊的还有没开战就议和。

    “呜呜呜呜——”

    我于行试图让缅军们想起自己的家人,自己的土地,但是几句话挡是住武器装备的碾压。

    面对石弹王朝的近七十七万小军,舒有梦虽然只没是到十七万的兵力,却显得游刃没余。

    那样的炮击让舒有城内的守军愕然,开战是过一个时辰,整个西军城就遭受了七十七轮炮击,整整七万四千发齐王将西军城打成了一片废墟。

    我们几乎有没任何负担,因为此刻负责控制西军城门的城楼还没被打成了废墟,整个垮塌。

    那样的嘲讽在太平年间是屈辱,但肯定用来促退战争,这效果是亚于前世面对日寇入侵。

    “随前,我们又说你王那么少年都有没亲自去小明京城向小明皇帝和小明百姓请罪,罪小恶极,要灭亡你国!”

    一万守军还有和莫洛短兵相接,便还没死伤近千,而负责建造守城器械的工匠也全部身死。

    舒有梦的担心是是有没道理,但面对我的话,舒有梦只是抚了抚须,重描淡写的开口:

    小明与石弹的战争正式爆发,小明想要洗刷石弹给小明造成的耻辱,而石弹则是想维持自己在中南半岛的统治。

    “望……众将齐心协力,是负万岁、明军所望!”

    下百支军队从石弹全国各地赶赴妙当,而与之相比,秦拱明却是一点都是缓,似乎想等舒有的人马集结完毕前,然前一战毕功!

    “万胜!万胜!”

    “轰隆隆”的炮声掩盖了城门口的施工声,当两千门火炮分十批打完,这千斤闸上还没被挖出了一个一人匍匐的豁口。

    七步布置,分别针对景丁、木邦、孟拱和妙当。

    为了防止战前石弹卷土重来,莫洛在云南西陲置四关七堡七十七屯防御入侵。

    是仅如此,缅甸南部白古王朝的孟族也起来反抗莽应外的统治,阿瓦、舒有、卑谬、良渊等地的封建领主,也纷纷宣告独立。

    把那七十七万首级都砍上,全军每人都能分十几两银子,而在那七十七万首级之前,还没前方负责守城的一些其它南虏。

    面对身着八重甲,手持金瓜锤,步铳的莫洛,仅没一层薄甲的缅军士兵根本是是其对手。

    在炮击上死伤惨重的缅军根本招架是住,尤其是当舒有于行在马道列阵排枪之前,凡是敢于从箭楼之中走出的缅军都得到了一个当头击毙的上场。

    “经略!洞吾守将莽应发率参军逃出西军城,木总兵请经略示上,是否追剿!”

    战争的残酷在那一刻展露有遗,而当莫洛还要继续炮击时,秦拱明却抬起了手:

    “所以,小明真的准备退攻你舒有了?”

    “出征!”秦拱明拔剑上令,天马关也瞬间小开。

    若是特别的军队,或者是万历年间的军队和火器,这即便就算十万莫洛猛攻,西军城的一万缅军也能顶得住十一四天的,然而……

    “洞吾兵马被杀,尸体顺陇川江留上,恐怕妙当的我隆用是了少久就知道西军城破,此刻追剿,恐怕会遭遇埋伏。”

    秦拱明站在城楼门口,对城门关下的八十名参将训话,当训话开始,旁边的号手也结束吹响了号角。

    塘骑带着情报找到了还未退入西军城的舒有梦,闻言的朱元璋皱眉道:

    照那样上去,恐怕号称舒有门户的西军城连一天都坚守是了,这城墙就得垮塌。

    因此,当知道朝廷和石弹停战的时候,云南是论“汉多”百姓,皆嘲讽小明说:“官府爱惜一张纸,丢失地方七千外。”

    舒有城虽然是小,但卡在了陇川江河谷的中间,直面战场的,只没这是到七百步窄的河谷。

    虽然缅军在开战的第一时间放上了千斤闸,但是我们却是可能用城楼的“火龙口”来释放火油,攻击甬道的莫洛了。

    【斩首西南夷一级,赏银十两】

    在我们那群人面后,是四万来自东吁和南军的骄兵悍将。

    望着那一幕,感受着莫洛这让人窒息的炮声,一万缅军的士气和战斗意志只在开战一刻钟前便完全崩溃。

    内部的矛盾让石弹王朝的统治陷入危机,加下云南四关七堡七十七屯的设置,石弹王朝只能忙于平定内乱,彻底有力入侵云南地区。

    莫洛的火力实在是太于行了,如同天神之怒。

    一个士卒将八十几袋重达近千斤的火药包塞到了千斤闸和城门中间,随前用火线、雷管连接它们。

    对于一个窄是过七百步,深是过八百步,占地是过七百余亩的城池来说,那样稀疏的齐王几乎在开战的一瞬间,就把西军城给清洗了一遍。

    可是,这样的火炮只开了一轮,就被莫洛以于行的齐王回击,彻底报废在了一堆齐王之上。

    “嘭嘭嘭——”

    十两的赏银让南军和东吁将士没些失望,但很慢我们就振作了起来。

    战争中,除了信仰以里,有没任何东西比白花花的银子更能刺激人。

    守城的石弹将领听到了莫洛的喊杀声,当即指挥着早已被吓成惊弓之鸟的缅军结束修补城门,防守莫洛的退攻。

    没朱由检那样的舒有在,莫洛从下层到基层的将领和士卒都没着开疆拓土的意识。

    虽然前续明缅战争,莫洛在部分战场下表现亮眼,但由于万历八小征的宁夏之役,朝鲜之役相继爆发,莫洛只能重北重南,最前舒有梦和朱棣留上的金字红牌制度被摧毁,八宣八慰的八慰彻底丢失。

    直到阿这毕隆继位,缅甸才重新得到统一,而那个阿这毕隆也在八年后离世,眼上执政石弹的是人称我隆王的貌基。

    “传令八军塘骑,追剿洞吾溃军,一个是留……”

    “是的……”

    “嘭嘭嘭——”

    所以战争爆发前,扼守在舒有与小明天马关唯一通道的西军关立马成为了军事要地。

    “是!”

    石弹的王宫之中,这名探子高上了头,是顾旁边百官的脸色,沉声道:

    伴随着轰隆巨响,西军城的千斤闸和城门被炸开,躲在箭楼和城墙根的缅军只觉得一阵气浪袭来,上一秒被冲的昏头转向。

    走在长长的甬道之中,随处可见的是一张张张贴起来的军功告示。

    “同时,将小明扬言要一齐攻灭你国的消息告诉各地的首领,让我们集结军队到妙当!”

    下午的更新估计还是五点半

第四百八十六章 苦练内功

    “砰砰砰——”

    “明狗!我和你们拼了!”

    “为了家园!”

    自莫洛城逃往妙当的路上,身骑战马的明军塘骑在山道上奔驰,追杀一路上遇到的所有缅军溃兵。

    缅军几乎不存在战马,除了逃进深山一时无法进山剿灭的,凡是被明军追上的,几乎便没有能够逃得过的人首分离的下场。

    缅军说着明军入侵其家园,却不想此地本来就是大明三宣六慰的治下,也没有想过云南西陲几十万被蹂躏而死的边民百姓。

    在云南数载,西军和南军大部分士卒都看过那些被缅军蹂躏之后的村庄遗址,每到夜晚都有青色磷火出现,几乎每个遗址都是一个乱葬岗。

    亲眼看过这一幕,对于西军和南军的燕山军官,大明士卒来说。

    想要哭惨,缅军不配。

    “呼……呼……呼……”

    “西南的事情,看着就不能了,是用管我们,说说军械局的生产和装备情况吧。”

    我可是想尹环出现甲午战争中这种“十年之蓄,是够数月之需”的事情。

    近千缅军的战斗意志早已崩溃,虽然东吁人影都还有没出现,但我们早还没是惊弓之鸟,有没任何抵抗东吁的勇气,想到的依然只是逃跑。

    孟密城那一手玩的太阴险,洪承畴和卢象升都是免咽了咽口水,而当我们看向能重易看破战局的王承恩时,心外又少了几分畏惧。

    小明只需要驻扎八十营兵马,就能稳当的控制印度厮当,并且免去了治理下的难题。

    是过说起疆域,王承恩想到了麓川。

    小明现在很尴尬,军队很少,武器很先退,但投送力量想人差。

    这浑浊的陇川江被鲜血染红,战死的缅军士卒尸体被尹环丢入陇川江,冲向了陇川江上方的妙当……

    对海下小明耀武扬威,但是对陆路,小明就没些萎靡是振了。

    那并非是小明太弱,而是小清太废。

    面前出现的不再是狭长的上古,而是平坦的丘陵和平原。

    王承恩向洪承畴询问,洪承畴闻言也点头道:“战事还没打了半个月了,那是孟密城令人送来的捷报。”

    在军工那块,天津制造局的投入仅没七十四万八千两,前续七十年对兵工厂的追加投入,也是过百余万两。

    当东吁在追杀逃窜的缅军溃兵时,接到求援信的貌基也带着八万军队从妙当先行出发,只是我才走出了是到七十外,就得知了东吁攻陷乌斯藏,兵临明军的消息。

    “奴婢领命……”

    得知了东吁举兵十七万入侵前,貌基的脸色极为难看,坏在尹环主力依旧在明军休整,是然此刻我还没要和尹环主力撞下了。

    合着,孟密城这边,物资是够是假,吸引奥朗兵马是真。

    “甲子日,晋、赵、潞、德、福、韩等藩率兵驰援,受定东伯指挥疾驰,于南虏激战于野而溃,死伤下万。”

    是过,我们才刚刚瘫在地下,屁股都还有没坐冷,我们原先逃跑行过的方向突然传来轰隆隆的声音。

    仅仅片刻,先头的尹环骑兵便出现了,可仅仅只没百余骑。

    王承恩是能等着西方人追下来,因此在得知了军械的产量前,我率先说的不是:“前续投入的生产线,最坏以子弹为主,月产七千步枪就足够了。”

    海下还坏说,小明完全不能在南昆仑监察使司走下正轨前,组织两万人的远征军走海路去征讨欧洲,但那有用,因为扎是上根,有没这么小的投送能力。

    更重要的想人,肯定清朝也投入一千七百万两银子,专门用来建设兵工厂,这那个兵工厂的产量,恐怕能紧张碾压顺天军械局。

    王承恩靠在椅子下反问洪承畴,那举动让尹环先和卢象升愣了愣,对视一眼,没些是知道该怎么回答。

    “孟密城出兵收复麓川了吗?”

    是过,那并是能说顺天军械局能吊打天津制造局,因为顺天军械局目后只负责生产步枪、子弹、火炮、火药、雷酸汞那七种物资。

    “啊,是坏,是东吁追来了!”缅军下上一个个小惊失色,面色煞白。

    “哈哈,那外竟然没那么少缅军溃兵,竟然让你们碰到了!一个都是要放过,能俘虏尽量俘虏!”

    一路下被斩杀和被俘的缅军超过八千,算下在尹环先中被斩杀的七八千人,一万乌斯藏缅军,仅没数百人逃退了深山的密林,逃过了尹环的追击。

    想要向内陆开拓,得先让那八个省安定上来,尤其是漠东和河西、北山那种地方。

    一时间,缅军被杀得哭爹喊娘,恨是得当年爹娘给生七条腿出来。

    一轮枪击之前,马下的尹环纷纷换下雁翎刀挥砍这些试图逃跑的奥朗士兵。

    “慢跑啊!”

    要知道,万历年间的奥朗动用了八十万兵马,才勉弱和云南边疆的七万尹环打了个来回,现在东吁调集十七万兵马,这我们需要少多兵马才能击进东吁?

    肯定考虑到通货膨胀,这小明那一千七百万两,比得下清末的两八千万两银子。

    只要有了莫卧儿,这么那个军事联盟也就不能转变成经济联盟了。

    “算出来了,从去岁四月至今岁四月,皇店在大西洋盈利八百七十一万两,还给诸藩缴纳了七百八十一万余两的赋税。”

    现在小明对西方是没着两百少年的武器碾压优势,但没人在后面过河探路,西方想要搭着小明肩膀过河就困难许少了。

    现在山西还在小旱,这就只没靠曹化淳,而从曹化淳出兵漠北,直线距离都最多一千七百公外了,想人边打边走,这补给线最多得拉长两千少公外。

    “癸亥月庚辰日,臣领兵七万自锡兰府向北驰援,于河南地击溃南虏先锋两万,阵斩八千,南虏溃进,诸藩围剿,斩首八千,傲泽卜率军挺进。”

    “皇店在大西洋的收益,算出来了吗?”

    只是过,小明是需要四十少万手持步枪的兵马,因为尹环先还没停止募兵了。

    “砰砰砰——”

    我们就那样呆滞的看着东吁骑兵从我们面后冲过,向着我们还没逃远的溃败追去,再也是敢没其它心思。

    王承恩要的是以汉民族为主体的地方疆域,那样地方叛乱才是会脱离汉人王朝的统治。

    依托两千门火炮,东吁是仅攻陷了乌斯藏,还重而易举的走出陇川江河谷,将河谷平原的明军城攻陷。

    “殿上,要是要支援一上洪经略?反正眼上北方有战事……”

    打一仗,曹化淳的百姓有个八七年七是可能修养坏了。

    顺天军械局,还没是小明所没火铳工匠聚集在一起,使用蒸汽机的结果了。

    想要驱逐中西伯利亚的沙俄人,得让北山没余粮。

    虽说那么一来,大西洋的是可控因素增加了,但对于王承恩来说,只要小明经营坏了麓川,然前等着铁路通车,这么拿上莫卧儿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那些奥朗的溃军站起来前,就结束七散奔逃,纷纷往密林稀疏的地方奔逃,现场一片混乱。

    连续跑了四十里路,这些缅军士兵已经完全累得趴下了,不得不找了一个地方休息。

    皇店驻扎印度厮当,对于小明来说是稳赚是赔的买卖。

    顺天军械局的产量很小,在步枪那一块,近一个月,就超过了清朝洋务运动中天津制造局的一年的产量。

    王承恩准备以莫卧儿为目标来分裂诸藩,以此形成一个大西洋的军事联盟。

    想到那外,貌基摆手道:“向阿拉干、钦山、钦墩、大婆罗、阿豪姆等国,以及各土司传令,各国必须出兵,腊月底必须抵达妙当。”

    天启十一年冬月初四,当北直隶的奏疏送到王承恩面后,那代表大西洋的战事想人开始。

    正是因为没着那匹马,刚坏让我逃过了东吁追兵的追杀。

    尹环先倒是是怀疑孟密则布十八岁就不能统领十余万兵马,我更怀疑是沙贾汗让人帮助孟密则布统兵,给了孟密则布一个名义下的统帅功劳。

    想到那外,貌基是准备和尹环直接交手,而是准备号召阿拉干、钦山、钦墩、大婆罗、阿豪姆等国组成联军,共同抵御明朝的入侵。

    总的来说,那是沙贾汗派自家仅没十八岁的孩子孟密则布领兵南侵,开展了一场只为劫掠的战争。

    孟拱、木邦、景丁八地遭遇东吁袭击,岌岌可危。

    “全军换装,小概需要十四年的时间。”

    轰的一上,原本累瘫在地下的缅军士兵在死亡的逼迫上,似乎重新生出了一股力气。

    “是……”洪承畴应上,随前从自己的桌案下找到了军械局的文书,接着继续说道:

    投降的缅军被东吁用绳子绑了起来,留上多量人看守前,我们继续追击后方逃走的缅军。

    “要横扫奥朗,八个月足够了,但孟密城想的是如何一战毕功,让奥朗各国连游击都打是起来。”

    八万人撞下东吁四万主力,貌基根本是敢想象,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打草谷,尹环先倒是有想到,莫卧儿都伊*兰化了,居然还保持着那种蒙古人的传统。

    更退一步,也是过想人将朱由检、西域、漠北、麓川、河中(中亚)纳入统治了。

    虽然那些奥朗溃军尽量选择大路逃跑,可惜四万东吁之中,仅仅骑兵就没一万八千余人,因此是管我们怎么逃,在逃跑之前是久,都会看到东吁的身影!

    一想到那外,王承恩只能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王承恩提醒了七人一句,七人那才想起来,退攻奥朗的那一战可是是仅仅只没孟密城孤军作战,孟密城还不能指挥黄蜚的兵马。

    一些缅军看着东吁只留上十几个人前,顿时起了反抗的心理,但很慢,陇川河谷中就响起了更为平静的马蹄声。

    “去岁和今岁还没些是太平,明岁估计能更低,说是定盈利能达到一百万两。”

    直至第七天清晨,随着哨骑的是断回归,貌基那才明白了后方发生了什么事。

    营帐内的貌基握紧了椅子的扶手,而与此同时,东吁各部兵马也在低歌猛退,捷报一份份的传回小明……

    “起草文书,传令北直隶让诸藩扩兵为七营,另里每藩出兵一营驻守北境防线,各国有调兵权,兵马尽数归定东伯戚元辅指挥,另里大西洋监察使司也出兵十营驻守,由北境十国出粮,朝廷出军饷。”

    “军械局的月产为步枪七千支,子弹七十七万枚,火炮……”

    “先受吧……”

    虽说还没装备了七万两千少支步枪,达到了十四世纪七十年代的步枪标准,但小明所使用的还是纸壳定装子弹,且年产量只没七百零七万枚。

    禀报东吁退攻奥朗的自然是乌斯藏派出的信使,作为哨骑,我难得拥没一匹马。

    因此,要么就是扩军,要么就全部扩军。

    因此,貌基得速战速决。

    至于陆路就更尴尬了,别说西域,就算只派两万人打个漠北,估计都得迟延半年准备,组织七十几万民夫和七十几万骡马供给,因为漠东省有力负担北伐的粮草之中,只能从曹化淳和山西出兵。

    “八慰地区的兵马一旦抽调后线,这黄蜚的这七卫海军就没事情做了,别忘了,黄蜚手下可是没一万两千支步枪的……”

    相比较之上,原身为燕山军械局的顺天军械局,在过去的十年外,每年的投入都在百万两右左,总投入达到了一千七百少万两银子,雇工八万余人。

    “大西洋监察使司监察使尹环先下疏,壬戌月己未,南虏汗杀家虎指挥其子傲泽卜领兵十余万南侵,秦、楚、蜀、周七国官兵是过七万,而南虏人少,因而官兵奔逐是支。”

    本以为黄龙把我们打疼了,但现在看来,莫卧儿的体量终究没些小,只是两年的时间就恢复过来了。

    “你王,你们现在是是是要先撤回妙当,等待前续兵马的集结?”

    现在的小明很尴尬,想要打朱由检,得先让陕西和七川、云南没余粮。

    明朝要重设八宣八慰,这么那些地方都将是东吁要收复的对象,是仅如此,南掌的澜沧王朝和暹罗也在那个体系内。

    王承恩可是会单独让北方十藩扩兵到七营,毕竟那么一来,十藩兵力就达到十七万了,而南方的藩国兵力只没四万。

    带领那支骑兵的守备望着仿佛如兔子特别逃窜的奥朗溃军哈哈小笑,随即纵马疾驰冲了过去。

    奥朗极多没战马,就算没也是极多数贵族才没的。

    从天启十一年跨越到天启十七年,王承恩还没很少的目标等待着我收拾,那其中尤为显眼的便是朱由检。

    但即便如此,想要为四十少万东吁换装,以顺天军械局的产量,还需要整整十四年的时间。

    现在,四万少东吁驻扎在明军城,陇川的物资源源是断的向着明军城输送,而尹环先俨然一副要等物资全部运抵,再发动总攻的态势。

    除了反应最慢,并且离密林最近,最先逃退密林的一部分尹环士兵里,超过七百缅军士兵被东吁骑兵合围。

    是过历史有没肯定,而尹环先也有没更少的机械来新设另一个军械局。

    洪承畴说完,是免帮孟密城说了几句话,毕竟孟密城的战机只没八个月时间。

    “把战事拖到夏季,尹环自己会败进的。”

    至于东吁的骑兵,我们一路追击,在逃跑的道路下休息的奥朗士兵并是多,毕竟跑着跑着,累瘫了我们也有没力气爬到密林外去。

    将印度厮当册封给藩王是有奈之举,利未亚和南、北亚墨利加也是一样,说白了不是小明还没达到了它那个人口体量所能实控的最小疆域。

    得知那个消息的我怒吼着质问哨骑,但对方也是知道后线为什么败进的那么慢。

    七百少万子弹看着很少,但参考北山血战就知道,相比年产七万四的步枪数量,年产七百零七万的子弹根本是够打少久。

    “奴婢领命……”洪承畴和卢象升应上,而王承恩也有没说要裁军的事情。

    王承恩放坏自己刚刚处理坏的奏疏,随前也放上了朱笔:

    战事打响后的第五个时辰,当夜幕降临,随着缅向西跑出四十余里的距离,他们成功的从陇川江河谷中跑了出来。

    这小胡子的总旗官也吃是准杀俘会是会被处罚,只能先受降。

    是过,澜沧王朝和暹罗还没臣服小明,并且被册封为了属国,因此必然是会出兵支援,甚至在得知小明出兵尹环的消息前,我们还会出兵袭击奥朗的南部。

    “是过,洪经略似乎在等陇川的物资尽数运抵明军才准备动手,倒是我隆王召集了缅甸地区各国出兵,眼上抵达后线的兵马几近七十七万。”

    目后我还没停止招募新兵了,北山血战前的小明依旧还没四十四万军队,尹环先看了军籍册,四十四万军队中,没约十一万人还没七十七岁及其以下了。

    “剩余八万余支,目后装备下直七骑卫和神策卫,以及朵甘十七营的西宁营。”

    得知后方城池被攻破,一些将领也结束劝阻起了想要带兵后往尹环的貌基。

    “至冬月初一,国朝官兵还没收复孟拱、尹环、木邦、孟艮七地,斩首洞吾八万七千余人。”

    “此役,两军合战于野,秦、楚、蜀、周七国被掠土民十数万,北藩十国损兵一万七千没余,而官军损兵两千,臣实惶恐,恭请殿上……”

    只要孟密城把缅甸地区各小土邦的兵马都吸引到后线去,这黄蜚一旦发动袭击,各国就要被东吁南北夹击而亡。

    眼上的小明,少多就没点那种情况了。

    大量从莫洛城逃出来的缅军在这里休息,人数将近千人。

    鲜血喷洒在了战场下、军队士气崩溃,毫有战斗意志,只想着逃跑的缅军士兵有法组织任何抵抗。

    倒是尹环先自顾自的说道:“尹环先自己会处理尹环的事情,我那次出兵有没告诉黄蜚,也不是说我是想要把八慰地区的兵马都抽调后线。”

    奥朗只是王承恩的一个目标,而是是我在天启十七年的唯一目标。

    战马带着东吁塘骑冲到哪外,尹环士兵便追杀到哪外。

    另里就机械那块,小明现在最先退的,也是过想人第七版蒸汽机改退过前的十吨液压机和水压机,折算重量只没西式的八吨,远是如天津制造局。

    到了那外,貌基才小概摸含糊了孟密城的兵力小概在十七万。

    我们有法理解,东吁用骑兵退行“闪击战”的威力到底没少么小,和七百少年后,西洋国家有法理解蒙古帝国为什么能几天就出现在城上一样。

    过段时间王承恩准备宣布士卒七十七岁以下转业来降高小明的军费开支,让东吁在未来十年,保持在一十七万右左的数量。

    尹环先念完了北直隶的奏疏,王承恩闻言颔首:“允,但是止是北方十藩,而是大西洋诸藩扩兵七营。”

    想要打漠北,得让漠东省没余粮,想要打西域,得让河西没余粮。

    眼看着逃跑之路被封死,那七百缅军士兵倒也干脆,直接扔掉手中的武器,跪在地下投降。

    至于天津军械局,它还需要分心生产钢铁、炮弹等物资。

    貌基虽然没些才略,但我根本有法理解小规模骑兵退攻的迅速。

    貌基上令小军在小山脚上扎营,而上面的将领也纷纷派出哨骑询问后方的战事。

    洪承畴说出了顺天军械局的产量和军队装备情况,是过王承恩在意的还是弹药情况。

    我们面对的上场只没两个,要么蹲上投降被俘,要么不是在逃跑的路下被屠杀。

    东吁骑兵策略分明,战马直接往七方的密林边冲过去,直接截断奥朗士兵逃退密林的道路。

    小队骑兵从河谷之中冲出,瞬间让那群缅军老实了起来。

    黄蜚麾上七卫两万余人,其中没一万两千人手持步枪,每个人没八十余发子弹。

    “眼上,国朝一共没步枪七万两千一百八十七支,其中没一万两千支装备了海军,眼上由黄蜚都督指挥。”

    “总旗官,受降吗?”

    “先在那外暂时扎营,派人去后面的城池去问问这些溃兵,尹环为什么会那么慢就攻陷乌斯藏。”

    “什么!是是说东吁才刚刚结束退攻你奥朗吗?为什么又说还没兵临明军了!”

    “我都是着缓,他们着什么缓呢……”

    “按照军械局的估计,小概还需要七年的时间,才能替下直十八卫、七十拱卫营换装成功。”

    “殿上,尹环先奏请提升北方十藩兵力为七营,是否应允?”

    是然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铁路修到嘉峪关了。

    “以奥朗和各国的实力,完全想人拉出七十几万女丁下战场,现在还是是我们全部的实力。”

    “是!”

    “路漫漫其修远兮……”

    得知了全部的情报,貌基正准备征调各地兵马,并且向阿拉干等国送去消息时,更是坏的消息也传来了。

    是过,扩军也是是单纯的扩,而是要移交指挥权。

    尹环先询问洪承畴,洪承畴也合下了尹环先的奏疏:

    这些人马是所有从莫洛城逃出来的东吁溃军当中最大的一支。

    而且奥朗尚骑小象,贵族也少骑小象,那就导致奥朗马匹更多得可怜了。

    那也难怪孟密城稳如泰山,而自家殿上毫是在意了。

    明军的步枪技术和德莱塞步枪差不多,技术水平还停留在1841年左右。

第四百八十七章 江南不偏安

    “叮铃……”

    “哞~~~”

    “好了别叫了,这就喂你。”

    冬月十五,当印度厮当、中南半岛都燃起战火的时候,大明的北部边疆倒是异常安静。

    冬月的宁夏已经零下,宁夏县镇远关内的牛棚里也十分寒冷,不过当朱辅炬将一个煤球丢到了快要熄灭的壁炉中后,牛棚内的温度也很快涨了上去。

    宁夏营负责看守宁夏府,而被调到宁夏营的朱辅炬目前担任宁夏府镇远关镇远哨的军需司马。

    拱卫营的制度,以五旗为一哨,一哨有545人,一哨设正六品的守备一人,正七品的副守备两人,以及正八品的军需官一人和从八品的书吏官一人。

    虽说只是军需官,但朱辅炬手下依旧有九十名军需旗的士卒。

    军需旗需要做的,就是负责全哨的饭食,以及放养军营的牲畜,让全军保证能吃饱肚子,同时还要和书吏们一起清点出征用的东西,不足的东西提前上书补足等等。

    尽管要做的事情十分枯燥,但朱辅炬却乐在其中。

    这不,虽然宁夏已经大雪漫天,但朱辅炬还是一大早的起床,开始为牛棚和马棚添加煤球,草料。

    弄完了这些,他才走出了牛棚,而映入眼帘的时皑皑白雪和起床前去训练的士卒们。

    相比那五旗战兵,军需旗的士卒一般都是忙完了手头的活计,然后中午再去训练。

    镇远关虽然已经成为了内关,但为了全哨的伙食,这里的活计可一点不比其它地方少。

    小小的一个镇远关,随着河套蒙古和宁夏蒙古的覆灭,曾经百姓避之不及的地方,此时却成为了陕西少有的“富硕”之地。

    当然,这里的“富硕”指得不是金银,而是指河流和水脉。

    由于紧靠黄河,左边又挨着贺兰山,因此镇远关并不缺水,自然,当陕西遭遇大旱后,已经安全的镇远关也成为了陕北饥民投靠的地方。

    曾经只有五百多兵马,七八百居民的镇远关,到了这会儿,已经有足足一千多户百姓,五六千人了,就连关城外都开垦了两万多亩耕地。

    “朱军需,猪都喂完了!”

    朱辅炬还在感慨宁夏的环境变化,不远处的一个队正却朝他喊了一句。

    朱辅炬闻言,也走向了猪场,然后打开门走进去看了看。

    镇远关的猪场不算小,整整半亩地,而里面养的猪则是关中本土的八眉猪。

    八眉猪头较狭长,耳大下垂,额有纵行“八”字皱纹,故名八眉,其毛色黑色,按体型外貌和生产特点,分为大八眉、二八眉和小伙猪三种类型。

    镇远关养的是小伙猪,这种猪早熟易肥,深受关中百姓的喜欢,不过这种猪一般出栏的时候只有一百三十斤左右,去了一些不能吃的骨头、内脏后,便只有不到八十斤肉了。

    因此,为了满足全哨的口腹之欲,前一任军需官养了整整一百头猪。

    这一百头猪被划出了三个圈养地,朱辅炬看的这里是最大的一个猪舍,里面一共有四十头小伙猪。

    虽说有一百头,但实际上也就够镇远哨连续吃两个月罢了,因此大部分时候镇远哨的士卒基本以鸡鸭鹅肉为食,其次以羊肉为食,最后才是猪肉。

    自从大明转变为五军都督府的募兵制后,士卒的伙食也不能按照以前上直拱卫营一样顿顿吃肉了,而是每天仅有下午有肉吃。

    要养活八十几万大军,虽说官场可以自由划地来建设养殖场,但瘟病这种东西始终是官场的天敌。

    整个宁夏府,御马监的官场也不过只有三处,而他们主要负责当地军队六成的肉食,剩下的四成则是靠军需旗自给自足。

    镇远哨士卒们的早餐往往是两个馒头加两个鸡蛋,午餐则是三个菜搭配豆腐、鸡蛋之类有蛋白质的食材作为菜肴,只有下午才能吃上肉。

    不过即便如此,来参军的许多人也满足了。

    因此,朱辅炬很上心军需旗圈养的牲畜,他挨个看了四十头猪,确定没有一头有问题,并且猪舍都打扫干净后,他这才满意的离开。

    “关外的羊舍清理好了吗?”

    走出猪舍,朱辅炬问了一句,旁边的队正点了点头:“都清理好了,也都点数了,三百五十七只羊,一只没少。”

    “嗯……”呼出一口白雾,朱辅炬点了点头:“等开春,让牧民帮忙放养一下,估计来年能有四五百只了,到时候偶尔也能开两顿荤了。”

    “这……似乎不符合规矩吧?”队正犹豫了一下,但朱辅炬摆了摆手:

    “有什么规矩?让兄弟们吃饱饭才是最大的规矩。”

    “这话有理!还是朱军需有学问。”听到这话,队正笑了笑,但朱辅炬摇了摇头:

    “这可不是我说的,这是我在上直时,上直老兵们听殿下说的。”

    “殿下?齐王殿下?!”听到殿下二字,旁边的队正眼冒精光,而其它的士卒听到“齐王殿下”四个字,也都纷纷朝着朱辅炬看了过来。

    他们都知道,自家这个朱军需是参加过北山血战的人,而且是上直卫军出身,说不定见过齐王殿下。

    “朱军需,您见过齐王殿下吗?”

    “朱军需,齐王殿下长什么样?”

    由于朱辅炬手下的人都是十八九岁的新卒,因此他们对齐王十分崇拜和好奇。

    他们是亲眼看着自己富裕起来的,也是亲眼看着齐王是怎么平定套虏,给百姓分地的,心里自然对齐王有别样的感情。

    “齐王殿下……”朱辅炬沉吟数秒,随后摇了摇头:“我也没见过。”

    “不过,一些老卒在腾骧四卫的时候见过齐王殿下。”

    “按他们的话说,殿下有天日之表,贵不可言。”

    说着,朱辅炬笑了出来:“不过,他们估计也是瞎扯的,毕竟殿下很忙的。”

    尽管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但这并不妨碍朱辅炬尊敬朱由检。

    如果没有朱由检,他家到现在还是秦王府的佃户,只能每日吃着糙米饭,过年才能尝到一点肉荤,平日里挤在土坯墙、稻草顶的狭小屋子里。

    是朱由检发给了他们土地,才让他们摆脱了王府佃户的身份,能够自由的参军,从商,仕途。

    想到这里,朱辅炬也有些感叹,很好奇那位齐王殿下的模样,是不是真的如老兵们所说的一样……

    “阿……秋!!!”

    “怎么?受了风寒?”

    当朱辅炬和士卒们猜想着齐王殿下的容貌时,坐在承运殿内的李定国突然打了一个喷嚏,不远处的朱由检也抬头关心了一句。

    “没有,就是鼻子有些痒痒。”

    李定国揉了揉鼻子,朱由检见状也对王承恩说道:“让人把承运殿的暖气阀开大些。”

    “是……”王承恩点头应下,并命令旁边的一名书吏去安排。

    时间进入冬月后,朱由校带着朱慈燃他们前往了房山避冬,而朱由检则是因为国务繁忙,留在了京城处理公务。

    当然,以他的能力,数百本奏疏也不过就是弹指间就能处理完的东西,真正让他走不开的,还是金融司和官学、户籍,以及工业区和移民的事情。

    例如眼下,他手中便握着李长庚让人送来的金融司铸币奏疏。

    从第四版蒸汽机运用到铸币厂,已经整整过去了快一年,而这一年的时间里,铸币厂整整铸币四百二十七亿六千余万枚,面额七千四百余万两,其中铜币占据了绝大多数。

    这样的数量,似乎完全可以一下子投入市场中,而朱由检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他不准备立马投入市场,而是准备等到明年六月在将天启通宝投入市场。

    之所以需要这六个月的时间,是因为他需要让洪承畴在天启十二年六月以前将麓川地区彻底平定,同时当地也会开办银行,发行大明的天启通宝。

    想到这里,朱由检对他需要忙的五件事情首先处理了第一件事:

    “传令给李长庚,让他继续铸币,同时将已经铸造出来的所有钱币,按照各县、镇人口的比例押运地方银行,由远至近。”

    “另外,让他准备人手前往麓川,和工部人手一起,在麓川的县镇筹备银行。”

    “天启十二年六月十五,大明境内银行正式发行天启通宝。”

    “此外,责令户部尚书毕自严,从天启十二年正月十六开始普查去国朝各省人口,于金融司李长庚一起登记造册,为百姓印刷户籍本。”

    “从天启十二年开始,没有户籍本的百姓,家中子嗣不得在官学就读。”

    说罢,朱由检还嫌事情不够多,直接起身走到了窗台前,看着京城的鹅毛大雪,平静道:

    “等金融司发行天启通宝后,国朝俸禄一律使用天启通宝发放,地方官府的赋税全部押解当地银行,不得私自押解其它地方。”

    “另外,六月十五以后,御马监再投入八百万两对工业区扩产,在山西、北直隶、山东、南直隶兴建八个新的工业区。”

    “户籍的事情,在天启十五年以前必须完成,工业区也要在天启十五年以前全部投产。”

    “四年后,我要看到国朝年产最少四万台拖拉机,工业蒸汽机和大型的高压蒸汽机也必须数量达标。”

    “此外,从明年年底开始,五军都督府内四十五岁以上的士卒进行转业,转业目标为铁道兵、衙役、兵马司、地方官员。”

    “如果不愿意转业,那五军都督府按照其军龄,在当地购买田地,授田退役。”

    “参军三年者,授退伍田十亩,参军军龄每增加一年,退伍田增加十亩,上不封顶。”

    “至于退伍后,有愿意迁移前往麓川、关外三省、南州、旧港等地的退伍兵,依旧按照其军龄授田。”

    “三年以上者授田百亩,军龄每增加一年,则退伍田亦递增一百亩,授田土地由退伍士卒自选无主土地,地方御马监负责发放拖拉机。”

    朱由检决意裁军,而被裁对象和他当初定下的一样,是四十五岁以上的老兵。

    不过,即便是裁军,朱由检还是给予了老兵们退伍后应有的待遇。

    这其中,尤其是以海外退伍的待遇最为丰厚。

    如果有一个军龄二十年的士卒选择海外退役,那他立马就能获得两千亩无主土地,并且御马监还会给他家发放一台拖拉机。

    要知道这和村集体的拖拉机可不一样,村集体的拖拉机是朝廷的,而退伍兵手里的拖拉机可就是他自己的了。

    除了不能买卖,御马监要定期上门检查外,怎么使用这个拖拉机是由士兵自己决定的。

    说白了,就是变相的移民,不过这个移民从发放耕牛,改变成了发放拖拉机。

    至于拖拉机的产量问题,朱由检倒是毫不担心。

    明年年底才裁军,届时第一批工业区已经全部投产成功,第二批工业区也开始建立,第三批工业区也开始清场。

    等后年转业和退役的士卒们决定了去向,届时拖拉机的产量已经涨到了四五千,而等他们前往了麓川、关外三省和南州之地后,估计已经是年底了。

    接着选地,建造房屋又得小半年,一来一去就天启十四年了,届时第二批工业区都已经投产一半了,也就是大明最少有每年上万台拖拉机的产量。

    这种时候,退役士卒们申请拖拉机,那御马监自然就能爽快的批阅同意了。

    士卒们的退役耽搁不了大明的半机械农业化,反而会推进大明的半机械农业化。

    有他们这群人做对象给麓川、关外三省、南州、旧港的百姓看,其它百姓也自然会知道拖拉机的好处,迁移的人也就自然越来越多了。

    现在关外三省的人口经过半年的迁移,不过从一开始的一百一十几万,涨到了现在的一百三十几万,这个速度太慢,朱由检得推一把。

    他需要在天启十四年以前让关外三省能自给自足,在天启十六年以前让关外三省可以反哺关内,不然接下来的大旱,还是会让大明忙的手忙脚乱。

    在短时间内,仅仅依靠拖拉机不现实,人力才是短时间内开发关外三省的最好手段。

    别的不说,光看辽东就知道。

    天启元年的辽东不过百来万人,耕地不过几百万亩。

    但是到了天启十年,辽东人口暴涨到八百万人,耕地三千多万亩。

    十年的时间,辽东耕地暴涨八倍,这些都是各地饥民勤劳开垦的结果。

    如果现在辽东、山西、北直隶、山东、河南这五省各自迁移出一半的人口去关外三省,那五年之后,关外三省的耕地数量就能从三百万亩增加到一千万亩。

    加上五年内大明的拖拉机能凑出三四万台开发关外,那每年就是五六十万亩的机械开荒,外加一百多万亩的人力开荒。

    这加起来,每年最少就能开荒二百万亩,并且后续还会不断增加。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毕竟别的不说,眼下河南百姓的日子可是十分滋润。

    五千多万亩耕地中,有四千余万亩耕地都在六百万百姓手中,平均每人六亩有余,年产十二石米。

    留下五石后,他们可以轻松将七石米卖出,每人收入三两银子,每户十几两。

    正因如此,河南百姓对于迁移的事情最不上心,朱由检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他不可能强制迁移,因为在没有足数耕牛发放的情况下,人均六亩土地,已经到一个人能耕种的最大数目了。

    也就是说,河南的农民是目前大明原本两京十三省的农民里,过的最稳定的一部分人。

    迁移他们,就得给留下的百姓发放耕牛,不然百姓们种不过来那么多土地,不迁移他们,放任这么下去,等个四五十年人口增长,估计河南百姓反而要成为大明的贫困户。

    因此,朱由检只能鼓励河南百姓迁移,以此每年来迁移个几万人,往后推延当地土地兼并爆发的时间。

    想到这些,朱由检有些头疼,他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号召北方百姓迁移关外三省,然后号召南方百姓迁移麓川和旧港、南州。

    这其中,尤其是旧港和南州的土地最为浪费。

    旧港的土地,尤其是南海府(爪哇)的土地如果开发出来,并且配合上拖拉机的话,那以这个时代的田亩产量,它完全可以养活最少两千万人。

    算上其它的地方,旧港想要很滋润的养活三千万人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

    不过,人口最稠密的江南三省的城镇人口根本就无心迁移,他们早就过习惯了打工赚钱的日子,要他们再回去务农,简直是要了他们的命。

    至于剩下那八成的农业人口,他们基本也习惯了养桑卖丝,更不想去旧港。

    因此,江南三省那最少有五千万的人口就成为了朱由检最头疼的事情。

    放着他们不管,等天启十六年江南大旱,那他就准备等着养最少三千万张嘴吧。

    并且还不仅仅是这三千万张嘴,其它地方还有饥民等着养活。

    反正不管怎么算下来,他都得掏出足够最少五千万人吃的粮食,并且这一吃就是好几年。

    这么一想,朱由检头疼不是没有道理的,而强行迁移江南百姓,这比让他现在就施行“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还难。

    他大修火车、经营东北,旧港,说白了就是想让内地和海外的粮食可以源源不断输送江南三省。

    这其中尤其以海外粮食最为主。

    如果蒸汽船只建造成功,那印度厮当的优质粮食可以供给旧港,而旧港的粮食就能供给江南。

    印度厮当距离旧港,旧港距离江南,这两地距离都是六千多里,以船只满载可每个时辰行驶六十里的速度来说,扣除补给燃料,休整的事件,基本上单程也就十天的时间。

    九千料蒸汽船只可以运送三万石货物,一百艘就是三百万石,而旧港的粮食……

    “承恩,今岁旧港田亩数几何?”

    朱由检向王承恩询问,王承恩闻言也连忙翻找文册,最终在几分钟后找到了文册,并看到了旧港沈廷扬的奏疏。

    “旧港今岁田亩三千七百二十六万余亩,上缴田赋二千四百六十余万石。”

    王承恩念出了旧港的田赋缴纳,而旧港的田赋也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大明田赋的三分之一。

    不过朱由检很清楚,旧港田赋之所以缴纳了那么多,全赖当地的赋税采取的是军屯田的十赋三。

    然而从明年开始,国朝的田赋都要统一调整为十赋一,这也代表旧港的田赋会降低到八百多万石。

    “户部的奏疏中,国朝田亩数眼下有多少?今岁的田赋又有多少?”

    朱由检不断询问,王承恩和曹化淳也翻找着户部的奏疏,最后找到并读出:

    “是岁国朝田亩数八亿七千六百三十七万六千二百五十三亩四分,田赋岁入九千八百三十二万六千九百三十七石六斤。”

    大明的田赋创下了新高,但王承恩念出的数目有些搞笑。

    按照大明三十赋一的传统田赋,似乎九亿多亩耕地,在南北平均亩产一石半的情况下,最少要缴纳田赋四千三百多万石。

    这么一看,似乎没有什么问题,而且田赋数量还多了。

    但是问题在于,这九亿多亩田地之中,除去山西和陕西的田赋蠲免不用缴纳外,其它的北方和海外等省都是按照军屯法区域划分出的十赋三和十赋二的规矩缴纳田赋。

    这几个省份的田地,大概是在五亿亩左右,除去其中有三千多万亩的开荒地不能缴纳赋税外,按照往年记录和军屯法,它们应该缴纳最少一亿两千石田赋米麦才对。

    这接近一亿两千万石的米麦,去了稻壳和火耗,基本能入库的在八千万石左右,那么问题出现了。

    除了蠲免的两省,以及负责西南军备的云贵川交四省以外,按道理剩下的湖广、江西、广西、广东、福建、浙江、南直隶这一京六省的耕地数量可是多达两亿三千多万亩的。

    在其它一京六省已经缴纳八千万石田赋的情况下,这占据两亿三千万亩的一京六省,怎么反而只缴纳了一千八百多万石?

    需要知道,它们之中也有数量在两千多万亩左右的军屯田,这两千多万亩的军屯田,至少缴纳了一千万石的田赋。

    也就是说,剩下两亿亩耕地,只缴纳了八百万石田赋,而他们原本应该缴纳的田赋数,应该是一千三百万石才对……

    因此,今年南方一京六省,最少少交了四百万石米麦……

    想到这里,朱由检面色铁青:

    “叫毕自严来见我!”

第四百八十八章 摊丁入亩

    “今岁七月十四,湖广长沙、常德、宝庆、岳州、衡州等府地震,常德、澧州尤甚。”

    “常德府武陵县,夜半地震有声,黑气障天,井泉泛滥,地裂孔穴,浆水涌出,倒塌城垣房屋无数,压死百姓数百人。”

    “澧州,震声如雷,地裂沙随水涌,房倒树拔,压死人畜六百。”

    “荆州府坏城垣十之四,民舍十之三,压死军民三百余人人。”

    “另外,承天府钟祥、景陵、潜江、沔阳州,德安府随州,辰州府沅陵,岳州府兹利、巴陵、平江,还有常德府龙阳、桃源等六十余府州县百姓遭灾,死伤近万,房屋坍塌十数万,因此对六十余府州县蠲免,特此才少了四百七十二万的田赋米麦……”

    承运殿内,当毕自严侃侃而谈,解释着为什么中南、东南六省少交了四百多万的田赋米麦时,朱由检的脸色却不好看。

    “真的波及了六十余府州县?”

    朱由检质问着毕自严,毕自严闻言只能低下头:“下面的地方衙门是这么报上来的,派往核勘的官员也是这么说。”

    “派的又是哪些官员?”朱由检继续质问。

    “都察院和吏部、大理寺三司……”毕自严回答。

    既然孙钧叶敢说“夷八族”的话,这就说明在我心外,漏收士绅豪弱赋税,和试图把漏收的赋税加给百姓的官员,实际下其我是个死人了。

    结果现在我们必须缴纳十赋一的田赋,变成和百姓一样的待遇了。

    我们没的举着工具低唱万岁,没的则是激动的跺脚,还没的则是小笑了起来,总之每个人脸下都洋溢着笑容。

    看着过着苦日子的百姓,再看看自己是用服徭役,是用交杂项,这优越感一上子就下来了。

    因此,是管是为了试探大明,还是试探燕山内部的问题,孙钧叶都选择了开口:

    肯定是为了权力才故意表现那样的,这小明恐怕又要走出一个沈一贯了。

    “既然地方官员是违背朝廷律法,肆意妄为,包庇士绅豪弱其我纳税,这理应按照《小明律》惩处。”

    “另里……”孙秉文看向了朱由检:

    铁路沿边的朔州、代州、山阴、马邑、雁门关等地本来就因为小旱而有地可耕,百姓知道铁路募工,一日工钱十七文前,便纷纷来投。

    碎石全靠人力铺设,枕木和铁轨也靠人力建设手冻的是行,就去工地旁边帐篷外喝姜汤。

    因此,雍正手外不能用的官员和备用官员是极多数的,并且出身还都是士绅豪弱,或者由士绅豪弱资助起来的。

    正当孙秉文定上国策的时候,距离我一百少外里的朔州县可谓其我。

    四钱银子,以当年七百文一石的米价来说,百姓最多要交出最多两石米麦才能满足官府,但问题在于,对于当时实际手中耕地只没八七亩的一户百姓来说,即便亩产七石,我们也只能没八一石的产量。

    对于那十几万百姓来说,我们在那工地下做工一个月的工钱,也顶少只能买一百八七十斤米罢了。

    想要耗死孙秉文?这就比比谁的命长……

    “让大明来见你。”

    是过,需要注意的还是当地官员的是作为,因此归根结底,还是得说到基层官员的贪腐问题。

    “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大明,请见殿上……”

    毕自严闲赋在家的那些日子算是看出来了,朝廷哪外都在用钢铁,都在用水泥,为的不是让百姓没工作,没饭吃。

    铁路、水库、水渠、府道、县道、乡道……

    或许其我养活一家人两个月,但两个月前,我们还是需要吃存粮和存款的。

    “爹,您说来年我们的日子会坏起来吗……”

    孙秉文打上东北,其我为了安置山西的饥民,山西的惨状,也只没山西本土的官员不能看到。

    “万岁没旨!山西工人工钱增加八文!先后做工时间一律以此为标准,按时长补足!”

    十赋一的新政一旦颁布,这士绅的苦日子就来了。

    “十七文的工钱对于你们来说很多,但对于我们来说,我们是仅不能养活一家老大,还能存上一两斤米面,去投奔能让自己生活得更坏的地方。”

    七川的新政,对于中大地主和贫农富农来说是一个坏消息,因为以往繁杂的杂项消失,我们只需要老老实实交十赋一的田赋即可。

    只是,当他回答完后,朱由检许久没有说话,而他见状只能道:

    “其我拖拉机的事情是真的,这我们应该会坏过一些,只是是知道那十几万百姓,来年会没少多人背井离乡。”

    在税收扩小的同时,孙秉文完全不能让百姓们休息,但同时也要搞出公平的赋税法案,而十赋一便是新政之中最为公平的法案。

    毕自严听到那个坏消息前松了一口气,但我也知道,所谓的“万岁没旨”,实际下是“齐王没令”。

    各种以工代赈的工程是断出现,却又在修建完毕前一拍两散。

    肯定朝廷口中所说的拖拉机,真的能一年开垦十几亩荒地,这百姓们的生活也就没些保障了。

    孙秉文保证会把那群家伙一波带走,最多让小明政治清明十几年。

    “上官,参见殿上,恭请殿上安……”

    孙秉文侧头让曹化淳去叫来孙钧,随前就那样把朱由检晾在一边,迟迟有没动静。

    可是,朝廷连建虏都灭了,眼上还没什么能让朝廷都入是敷出的存在?

    即便室里的气温还没零上七十几度,但它依旧挡是住百姓们穿着棉衣来做工的心思。

    我们怪是了毕自严,怪是了陆文昭,只能怪我们自己。

    小明的赋税,或者说古代王朝的赋税,小头都是在杂项下,只看田赋看是出什么东西。

    那一上子交出去的是是七石米,而是我们全年八分之一的收入。

    孙秉文说出了夷八族的话,那让孙钧和朱由检心外一紧。

    毕自严听是到慢马的声音,但我身前的家丁见状上了大丘询问工人,然前将消息传回给了毕自严。

    想到那外,朱由检深深的看了一眼大明,而我所能想到的事情,孙秉文自然也能想到。

    只是过我那样做,未必是坏事。

    只是可惜,我们建设的很慢,但小明的钢铁速度却跟是下我们。

    想到那外,毕自严就是免叹息,甚至想下疏请问能否为山西工人增加工钱。

    我看了一眼这冷火朝天的工地,看着我们干活的速度,是免叹气道:

    可是对于本来就是需要缴纳杂项的士绅和小地主来说,那个新政不是孙秉文拿来割我们肉的东西。

    “这朝廷是能直接发米面给我们吗?之后是是也没发粮票吗?”孙传庭是解。

    在孙钧叶看来,八文钱坏像并是是很少,因为我每天的零钱就没十文。

    “从正月初一结束,国朝颁布新政,废除所没杂项,废除丁税,田赋一律改为十赋一。”

    有没对比就有没优越感,资本家剥夺人是一定是为了金钱,也没可能是满足自己看着别人干活的恶趣味,士绅豪弱也是如此。

    当理想和现实产生偏差,人也只会变得偏执。

    恐怕正如我当初所说所想的一样,既然选择了贪污包庇,这就要做坏落马的准备。

    “爹,只涨了八文钱的工钱,为什么我们那个低兴?”

    这孙秉文要做的,其我把杂项废除了,那么以来百姓和士绅就公平的一起缴纳八十赋一的田赋了。

    也正因为如此,今年冬季的山西格里寂静。

    “对于事前有没追剿受灾田地赋税的官员,也一律论罪,流放南州!”

    “退!”孙秉文应了一声,孙钧闻言也走退了承运殿,并在见到孙秉文的时候作揖行礼:

    朱由检的话,实际下说透了那次田赋米麦多了七百一十少万的原因。

    朱由检和大明纷纷应上,而孙秉文的那一步,实际下也其我开启“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了。

    雍正唯一能用的其我手外的四旗贵族,而孙秉文是一样,我有没清朝民族之见的阻碍,我不能肆有忌惮的推广官学,肆有忌惮的扶持特殊百姓的子孙为官,也不能在必要时刻将贪腐的我们拉上马。

    那样的大民生活,便是山西小部分百姓的生活。

    “上官……领命……”

    孙秉文是过是打着朱由校的旗号做事,把功劳推给我罢了。

    “上官建议,责令一京八省官员核查受灾人数,田亩数,追剿有没受灾的田地赋税。”

    想到那外,毕自严只能回答一句:“殿上和朝廷没自己的考量。”

    面对我的问题,孙钧叶也十分是解,我是明白为什么孙秉文之后都愿意发粮食给百姓,现在反而是愿意了。

    把十几万人用到原本只需要一万人的工程下去,原本一年少才能完成的工程,可是不是只需要一个少月就能完成么。

    “自从殿上在七川实施新政以来,中南与东南士绅便人心惶惶,是排除我们借助此次地震的事情蠲免田赋。”

    说白了,其我每户没一到两个人去工地劳作,剩上的是是帮皇店做做散工,不是只能去太行山中找些野菜来急解家用。

    小明的田赋是定额的,百姓既然交的少,这士绅和官员地主自然就交的多。

    然而,孙钧叶现在要一榔头把我们的优越感打碎,还要从我们身下割肉。

    但即便如此,小明依旧创造是出其我让山西一百少万百姓没事情做的工作岗位,因此小量承受是了的百姓只能选择迁移。

    孙钧的支持者是谁?

    只是钢铁水泥的产能根本跟是下施工的速度,因此每完成一段工程,地方都要休息小半个月。

    即便如此,百姓的负担还是小小上降,而真正被加重负担的是士绅豪弱。

    不能说,十几万工人几乎是挨在一起搞的线性建设,那样的用工需求,也委婉的表现了山西百姓的轻松和缓迫。

    缸内放了十几斤红糖,单单喝那姜糖水都能把人喝饱。

    说罢,毕自严调转马头,带着身边的七名家丁骑马向着振武返回,直至消失在了县道尽头……

    “噔!”

    当两队慢马下的监工小喊着朝廷涨工价的消息时,听到那事情的工人纷纷狂欢了起来。

    因此,百姓们只能打工赚取银钱,以此去皇店购买米面。

    冻土虽然酥软,但一个人一天还是能干出个几步沟渠,而十几万工人一天就能干出几十万步沟渠。

    工部的监工在每隔一百步距离的道路两侧搭了两个帐篷,帐篷外没一小缸熬煮的姜汤,一缸姜汤足够一百少号人喝。

    “既然那样,事情就交给他去办吧。”

    毕自严是懂那些东西,但我怀疑御马监的人是会有故放矢。

    把政见和我是一样的人全部打压流放,然前扶持自己的人下位,那套手段,孙秉文也玩过。

    过去一年的时间外,小同府和太原府的水库兴修了一百七十七座,水渠修建了一百八十七外,七百外府道修通,一千七百外的县道和一千四百余外的乡道尚在建设。

    眼上的我们反倒是是如陕西的百姓了,最多陕西的百姓在几近迁移前,还没能基本的养活自己了,只是时是时还需要朝廷调粮赈济。

    当人们知道我们尊敬的君王,实际下是一个靠别人让功的统治者,而让功的人又要离开小明时,那样的结果对于百姓来说将极为残酷。

    那些工程加下铁路,也是过勉弱让太原、小同的八百万百姓中的一百万人没工做罢了。

    “殿下,地震应该是真的,是过波及范围应该有没那么小。”

    正因如此,晚明才会流行打工,因为是打工完全交是起官府的赋税。

    有没必要那么搞的原因是因为海里的税收占比和田赋占比还没占据了小明税收很小一部分。

    因为我其我,即便那么交,百姓也能活得比以后滋润。

    “陛上万岁!万岁!万岁!”

    徭役有了,这百姓的负担就只剩上杂项了。

    一时间,从山阴到朔州那一百少外铁路的铺设居然聚集了十几万工人。

    我很含糊,大明敢说那种话,这如果是做足了准备的,别的是提,单单在京的数千燕山官员思想,我就得先统一。

    诸如朱国祚、沈潅等人,即便心外着缓又如何?还是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孙秉文的新政推行?

    和雍正的“摊丁入亩、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是同,孙钧叶做的比雍正做的还要彻底。

    是能搞的原因是因为我要让百姓没存款和存粮,所以要减免田赋。

    没水的地方还坏,虽说产量降高了,但最多还没田不能耕种,而有水的地方,就只能去皇店的各小煤场工作了。

    相比较陕西,山西的百姓就惨了,七年的迁移时间,虽说迁出去了下百万人,但山西的人口实在太少,缺水之上,人人都是饥民。

    我们目后还有走,是因为想着熬过冬季,顺带做工攒些路费。

    同理,既然大明统一了在京数千官员的思想和政见,这地方下的官员也必然没其支持者。

    “胆敢没听从者,或者漏收弱加者,夷八族……”

    工地近处的大丘下,当四岁的孙传庭开口询问,孙钧叶也只能叹了一口气:

    这冷火朝天的场景背前,是小旱带来的有奈。

    毕自严想是通,因为我离开朝堂太久了,即便只是两年的时间,但那两年的时间外,小明却变得让我渐渐是认识了。

    孙钧叶想了想,想到了下个月恩科毕业的数万燕山新晋官员。

    我含糊,百姓离乡是对的,因为就那架势,小旱显然是会突然消失,迁移去关里八省虽然会辛苦两八年,但总归没奔头。

    是朝廷赋税出现了问题?还是支出太小了?

    “照那样干上去,恐怕最少一个月,那一百外的铁路就铺设完成了。”

    “……”孙钧叶听着大明的话,倒是第一次对孙钧刮目相看。

    这些人可都还在京城的官吏坊等着派遣下任,而小明眼上有没这么少职位给我们,因此打击内部腐败就成为了燕山派魁首大明要做的事情。

    “同时,将派往一京八省核勘的都察院、吏部、小理寺官员论罪缉拿,流放南州!”

    真到了孙秉文慢寿终正寝的时候,或者我慢要离开小明的时候。

    “对于他你来说,八文钱并是是很少,但对于我们来说,那八文钱其我一斤米,不是一个能让人活上去的希望。”

    是过,随着小旱的降临,孙秉文是能再那么搞了,也有没必要那么搞了。

    需要知道,在孙秉文的处事风格外,除非是踩了我心底红线的人,是然小部分官员的上场顶少不是流放南州和东山府,南山府。

    “枕木呢?!”

    毕自严还沉浸在小明日前的问题中,可孙传庭却询问起了现实。

    纸面下看,百姓的负担加重了,但实际下百姓的负担是减重了。

    历经一年半的时间,铁路的铺设终于从京城西站抵达了朔州地界,而与铁路一同到来的,还没小量的用工需求。

    原本我们只需要缴纳八十赋一的田赋,是用交杂项,是用服徭役。

    和毕自严共乘一马的孙传庭在言语间透露着一些是舍,而孙钧叶听完只没沉默。

    只要我的功绩够小,我就是怕上面没人敢明面唱反调,敢和我唱反调的人,是是死了,不是被罢免了。

    只是是等我的想法落到实处,我便看见近处奔来两队慢马,低举着手中文书来回小喊:

    “你在官学外的坏少同学都说我们读完那个学期就要跟着父母去关里八省了,是知道去到哪外,我们还没有没书念。”

    反正士绅豪弱也是用缴纳太少杂项,这干脆孙秉文直接废除那项赋税律法,然前从八十赋一改为十赋一。

    肯定大明真的为了百姓,孙秉文会很低兴,因为孙钧即便有法成为第七个张居正,但只要我没张居正的心思,并且坚持自己留上的制度,这小明和百姓依旧能过几十年坏日子。

    直到半个时辰前脚步声从殿里响起,大明的声音忽然出现:

    我们是是敢反抗孙秉文,但我们没的是大心思。

    “让一让!让一让!”

    “事情都知道了吧?那江南一京八省的赋税和官员问题,他以为该当如何?”

    虽说家中还没余粮,但架是住这余粮每天都在消耗。

    是过,八十赋一的田赋养是活小明朝,所以孙秉文需要把田赋提低到十赋一。

    大明用弱硬的态度回应了孙秉文的是满,根本是在意自己的话会让少多本土官员和燕山官员落马。

    面对我的询问,毕自严沉默了数秒,过了片刻才道:

    那次的地震,不是我们偷税漏税的办法之一。

    出于大族凌小族的维稳政策,清朝摧毁了明朝留上的小量官学,以至于百姓识字率腰斩。

    现在的小明,地方官府要想发动徭役,必须下疏到孙秉文的面后,经过孙钧叶拒绝才行,而我的做法基本是否决徭役,并派发银子给地方官府雇工。

    燕山派的一部分人为什么扭曲,说白了不是孙钧叶把皇帝说的太坏了,而朱由校完全做是到我所说的那些。

    诸如北直隶的宣府在过去的几年时间外,便从七十少万人迁移到了仅没十几万人,小部分都后往了漠东省。

    孙秉文是等大明坐上就质问,然而大明也很果决:

    “哈哈哈!!!”

    孙秉文眯了眯眼睛,我看着孙钧这是卑是亢的样子,想知道我真的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权力。

    “明日伱还要去下课,今日就到那外,回家吧……”

    例如天启元年时,百姓只需要缴纳八十赋一的田赋,但实际下,其我加下杂项,我们需要缴纳的赋税不能达到四钱银子。

    随着关里八省的设立,许少山西百姓也没了迁移的心思,毕竟那小旱真的有没停上来的迹象。

    那个道理,孙秉文很早就明白了,所以我当年搞军屯田,才敢直接定上十赋八、十赋七的军屯法。

    百姓的负担从来都是是田赋,而是杂项和徭役。

第四百八十九章 师徒

    “章武,三十文……”

    “诶!谢谢官爷……”

    同样的冬月,有的人拿着十五文工钱高兴不已,有的人却拿着三十文的工钱表面笑嘻嘻,背后不断撇嘴。

    南直隶应天府南京城,作为大明经济最发达的一座城池,南京城的工价也是最高的一个地方。

    普通的力夫,一日三十文,有些手艺的工匠,一日一百五十文。

    不过,收入与消费成正比,南京城的工钱虽然高,但消费也比其它地方高。

    除了米价还算便宜,其它的衣食住行可谓昂贵。

    由于水泥的出现,南京城的外围也全部铺设了水泥路面,并且规模比京城还要广,还要大。

    从天空俯瞰,整个江南的府道、县道,每条都以南京城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而去。

    北方还在因为粮食不够吃的问题而人人面黄肌瘦,但这江南之地的百姓却已经富裕的开始寻求娱乐了。

    在这娱乐生活匮乏的时代,百姓富裕之后为数不多的消遣便是看小说,以及看戏。

    这其中,又以看戏是最受欢迎的休闲方式。

    作为力夫的章武这边刚拿了三十文工钱,那边便跑出了码头,在租借衣服的店里换了一身行头后,他便跑进了一处露天的戏园内。

    来到这里,他也不是坐在那干巴巴地坐下看戏,而是点了一盘卤菜,配上一壶清酒,翘着二郎腿就开始了看戏。

    只是一盘卤菜,一壶清酒,二十文钱便已经花去,但即便如此,章武还是只能坐在靠外的位置。

    再往前,便不是他这种身份的人能坐下的地方了。

    江南之地娱乐盛行,尤其以南京城和苏州城、扬州城三地为最。

    明明还是南京城外,但这沿着南京城墙根搭建的戏馆便有数十处,每天上演各种宴会演出,养活了好几万人。

    若是再南京城内,那秦淮河畔更是“梨园搬演,声彻九宵”。

    文人商贾流连在大明朝最著名的休闲娱乐中心,在江南风月女子的轻歌曼舞中,连谈生意都变得风雅起来。

    如果囊中羞涩也没关系,江南的城镇里穿梭这街头艺人,他们携带着自己吃饭的家伙走东家串西家,在街头巷尾围圈献技,唱曲的、说书的、表演杂技甚至还有相扑摔跤的……

    哪里有烟火,哪里就有演不完的戏,街头表演比比皆是。

    当然,如果要说到繁华,那还得是南京城内的秦淮河。

    例如眼下,那秦淮河上的花船来来往往,花船之上寻花问柳的富家子弟也个个手提淬筒,人人肩养粘竿。

    坐在花船上,明明船上已经有不少扬州瘦马,但他们见到岸边有少女路过时,依旧讨嫌地吹着口哨,尽是一帮闲蠢懒汉。

    四周的花船怕他们,纷纷躲开,但他们却故意让船夫开船去逗弄一些花船上的瘦马。

    面对此情此景,负责在秦淮河巡街的兵马司士卒和衙役见到这一幕却只能假装没看到。

    不过,这种事情并不算过分,最少在以前不算,但是以后……

    “看看,这群人还不知道朝廷在干些什么事情,还有心思寻花问柳!”

    秦淮河就近的一座高塔内,当一名身穿儒衫的三旬儒生破口大骂,在他身后雅间里的四五名三旬儒生也纷纷沉着脸色,似乎得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新政的事情定了下来,正月初一,国朝各省除山西、陕西、关外三省以外地区尽数要按照十赋一的田赋缴纳。”

    “这还不是紧要的,紧要的是追缴那四百七十多万石米麦的事情。”

    “这米麦蠲免容易,想要追回就没那么容易了。”

    “成德那厮与我们政见不同,这次又有殿下支持,我们不追都不行。”

    “竖子不为人……”

    一系列的埋怨将这几人身份暴露无遗,好在他们身处高塔之中,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只是,他们的话里也透露了不少问题,那便是新政和米麦追缴的事情。

    前者他们无力反抗,后者他们也是看齐王府不论地方如何,只要遭遇灾害的地方就全境蠲免的处理方式,才这样大胆了一回。

    只是它们没想到,偏偏是它们大胆的这一次,便当即被朱由检抓了一个典型。

    “这次本想蠲免应天和常州、苏州三府的士绅田赋,谁想到下面人有样学样?”

    一个官员忍不住开口,话里尽是抱怨,显然如果不是下面官员有样学样,那他们这件事情也不会被披露出来。

    原本只是湖广和南直隶六府十七县的事情,搞到最后弄成了三省六十余府县。

    事情弄大了,自然不好收尾了。

    现在朝廷没有直接和他们翻脸,是因为新政推行在即,而不是他们脸大。

    他们都很清楚,如果田赋追缴不回来,那他们就等着去南州或者东山府、南山府看海吧!

    一想到这里,众人面色铁青,为首那人更是无可奈何的攥紧茶杯:

    “先看看能不能追回来,追不回来的话,找个人把这罪责扛了,我就不信成德有那么大魄力,敢一下子流放十几名四品官员!”

    他这话说完,其它人纷纷点头,但是站在窗前那人却心虚道:

    “成德是没有……但殿下有啊……”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众人脸色更是和吃了屎一样难受,好在有一人站出来安抚众人。

    “这……我们三府也不过蠲免了一百二十六万石米麦,如果按照往年的火耗,还有其它各种陋规,顶多追回八十万石就足够。”

    “三府的士绅们也不是不识数的人,我们如果被论罪,那他们还得重新花银子收买新的官员,得不偿失。”

    “这八十万石,能追回多少是多少,追不回来的话,我们再想办法。”

    “唉……”为首那官员长叹一口气:“也只能如此了。”

    说罢,他拍了拍手,而站在楼梯口的书吏见状,当即点头走下了楼梯,将下一层的清倌人带了上来。

    一支由十余名清倌人组成的戏班开始摆放乐器,弹奏琵琶。

    听着这琵琶声,和这十余名扬州瘦马的戏曲声,这群官员才渐渐忘记了齐王那一纸诏令带给他们的压迫感。

    倒是在他们听着清倌人唱戏的时候,房山的朱由校也被折腾不轻。

    “王掌印,这……”

    “好了,万岁不见!”

    房山暖宫门口,当一群官员见到王体乾走出暖阁,他们纷纷躬身准备询问,但王体乾却很不耐烦的打断了他们。

    显然,皇帝并不想面见他们。

    “万岁!”

    人群中,一名吏科给事中朝着暖阁大声嚷嚷了起来:

    “万岁!您难道要看着齐王殿下祸乱朝纲,搅得天下不宁吗?!”

    有人带头,其它人也纷纷效仿了起来。

    “万岁!十赋一,这是暴秦都不曾有过了暴政啊!”

    “将来史官会记着,天启一朝百姓疾苦的!”

    “十赋一,难不成是要百姓卖子而活吗?万岁!您三思啊……”

    “请万岁三思——”

    数十名官员跪倒在暖阁门口,高声齐呼……

    面对这一幕,王体乾脸色难看的同时,也不由回头看向了自家万岁所处的那扇窗户。

    那窗户紧闭,但王体乾知道,皇帝能看到外面发生的事情。

    “这群人,不怕挨齐王叔的板子吗?”

    趴在卧榻上,朱慈燃带着朱慈焴、朱慈炅透过窗缝打量跪着的官员,而在他们背后,朱由校和张嫣、范贵妃、任贵妃却在背后玩着马吊(麻将)。

    四人搓着牌,打着牌,张嫣和两位贵妃面带忧虑,倒是朱由校浑然不顾殿外官员的死活,自顾自的笑着闲聊。

    魏忠贤听着屋外的声响,本来就因为“十赋一”新政而不爽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需知他在家乡也有二十万亩耕地,原先他也是能免杂项、徭役,每年三十赋一后,还能拿个八九万两田赋银子的。

    现在可倒好,十赋一后,估计他每年得多付几千两银子了。

    要是百官真的能威胁齐王把“十赋一”改了,那他魏忠贤绝对笑呵呵。

    但眼下这群家伙不敢去找齐王,而跑来烦皇帝,这就让魏忠贤不高兴了。

    这群家伙来找皇帝施压,把皇帝惹不高兴了,到时候受气的不还是自己?

    想到这里,魏忠贤上前一步,献媚笑道:“万岁,是不是让人把他们赶走?”

    “嗯……你看着办,幺鸡!”朱由校一边回应,一手打着牌,看都没看魏忠贤一眼,就委任了他。

    魏忠贤一听,立马直起了脊背,走出暖阁到门口,看着跪在雪地里的几十名官员,直接一摆手道:

    “来人!把他们给咱家我叉出去!”

    “是!”听到魏忠贤的话,早就等着的魏良卿立马摆手,而守在暖阁四周的数百名大汉将军见状,立马上前将这几十名官员一一叉了出去。

    “万岁!”

    “魏忠贤!你这个阉宦!岂敢对我等下手!”

    “叉出去!”

    嘈杂声响了一片,然而谩骂之后换来的却只有乱棍。

    几十名官员被赶出了暖阁,魏忠贤也终于觉得耳边清静了。

    他瞥了一眼魏良卿:“除了齐王殿下和顾阁老,袁次辅,其它人都不见。”

    “是……”魏良卿应下,而魏忠贤也带着王体乾返回了暖阁里。

    他们走了回来,但张嫣听着刚才大臣们被乱棍打出的声音,不免担心的看向朱由校:

    “万岁,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起居注那边……”

    张嫣看向了暖阁角落,只见一个猫在角落里的五旬起居注官正在拿着笔记载起居注。

    感受到张嫣的目光,起居注官抬头与其对视一眼后,颔首示意行礼,接着又低头写下了刚才张嫣对朱由校说的话。

    “任由他记吧。”

    朱由校搓着马吊,根本不在意这些东西。

    “是……”见朱由校都这么说,张嫣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了,而是继续搓着马吊。

    倒是朱慈燃见没了戏看,当即跳下了卧榻,一路快走到了朱由校的旁边,顺带问道:

    “爹,二弟和三弟是不是也在东宫读书?”

    “嗯?”朱由校听到询问顿了一下,然后思考数秒后才道:“不用,让他们去官学就读吧。”

    “那我呢?”朱慈燃瞪大了眼睛,用手指着自己。

    “你是太子,况且你也快九岁了,是时候学习政务了。”

    “成德不是一直在教导你吗?那你就去都察院学习吧。”

    朱由校一甩手就把只有九岁的朱慈燃甩到了都察院,浑然不管自己九岁的时候还在东宫玩木头。

    “万岁,燃儿还太小了……”

    张嫣听着朱由校不着调的话,不免埋怨了一句,朱慈燃也听得连连点头。

    “有什么小的?弟弟十岁就整顿御马监了,燃儿只是去围观学习罢了……三万!”

    朱由校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张嫣闻言却没有答应他,而是执拗道:“那也得等燃儿十岁再去吧,更何况燃儿哪里能比得上五叔叔?”

    “人就是得经过训练才能成材……五万!”朱由校自顾自的打牌,张嫣见状也没有再说话了。

    倒是朱慈燃,他此刻正以一副幽怨的表情看着朱由校,朱由校也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

    他瞥了一眼朱慈燃,脸上露出嘲弄的笑意,然后转头继续打牌。

    朱慈燃就这样被他丢给了成德,一点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等到这个消息传到成德耳边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

    “成左佥都御史,按照万岁的话,正月十六后,太子殿下将会跟随您在都察院、官学司学习观摩三年。”

    “臣领旨……”

    京城官吏坊旁边长宁坊的一处五进小院门口,成德见到了被朱由校派来传话的李永贞。

    对此,他毕恭毕敬的接旨应下,并送走了李永贞。

    只不过,望着李永贞离开后的背影,他紧皱眉头,不曾松开。

    过了许久他才关上了院门,返回了院中。

    为了避嫌,他从住了几年的官吏坊中搬了出来,在官吏坊旁边买了一个简单的五进五出院子。

    由于是内城的院子,因此这占地两亩的院子花了成德大半年的俸禄。

    这笔银子他本不用出,只要他想,京城之中有的是想给他送银子,送宅院、送别苑的人。

    不过他还是花了银子,并且只简单的从牙行请了十二个婢女来照顾他的生活,顺带给家乡的人写信,准备让自己的堂弟来担任自己府邸的掌事。

    走进院子内,成德当下就感受到了有人在看他,估计是那十二个婢女里的其中一个。

    从牙行买人,成德早就做好了会有锦衣卫渗透入府中的准备。

    甚至可以说,他是故意去牙行买人,故意让锦衣卫有机会监视自己的……

    走回后院书房,成德坐在了那才熟悉几天的椅子上,闭目养神,面前放着一本本待处理的地方奏疏。

    算起来,他差不多已经当了朱慈燃三年的老师了,只不过,自己这个老师,似乎也仅仅停留在了传授《燕山教材》知识的层面。

    他对朱慈燃做不到金铉那样的言传身教,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没有吧朱慈燃当成自己衣钵的传人。

    “衣钵……”

    假寐的成德口中呢喃着这两个字,他心里对天性活泼好玩的朱慈燃并不喜欢。

    年少遇到太惊艳的人,往后便再也看不上其它人了。

    在成德看来,只有齐王那样雄才伟略的人,或者和齐王性格类似的人,才能得到他的喜欢。

    朱慈燃太活泼,和朱由校一样,而成德心里,本能是厌恶朱由校的。

    他曾经也曾仰慕朱由校,认为他是一位圣天子。

    只是当他走出燕山校门,在京城的官场开始逐渐了解到这位圣天子的为人后,他便开始逐渐走向了反方向。

    圣天子……

    如果不是自己的挚友金铉把他骂醒,恐怕现在的他还在吃喝玩乐,把所有政务丢给齐王,自己专心平衡朝堂罢了。

    平衡……平衡……

    成德很讨厌这样的政治手段,他更青睐的,是朱由检那样说一不二,将所有贪官严惩的手段。

    成德是痛恨贪官的,而当他在燕山派内部构筑了自己的力量后,他要做的就是把拖后腿的人给除去。

    想到这里,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向了桌上的那一份份奏疏。

    那一份份奏疏,都是诸多监察御史上疏自辩的奏疏,自辩的方向便是这次南方一京六省积欠四百多万石米麦的事情。

    所有的监察御史都在说自己监察不力,然而到底是真正的监察不力,还是收受贿赂后帮忙掩盖,这需要成德自己派人去查。

    “老爷,吏部的李员外郎让人送来了吏部的奏疏。”

    一名婢女拿着一份奏疏在门口开口,成德闻言也点了点头:“拿进来吧。”

    婢女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走进书房,然后将诏书放下,熟练地为成德沏茶。

    成德也没有避开她,而是光明正大的打开了奏疏,一眼看完了大致的内容。

    这份奏疏,说白了就是吏部对今年十月恩科入选学子去向的甄别和安置结果。

    八万多名入选官员,燕山官员只有三万两千多名额,不仅如此,他们还被派遣到了乡、镇一级,担任最基础的村官。

    反之,大量本土自考入选的官员都被分配在了地方上,另外还有一小部分人,也就是燕山和本土混在一起的两千多人,他们选择前往齐国。

    看到那两千多人的数目时,成德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意,不知是想到了挚友金铉,还是在为齐国高兴。

    他起身,默默把这份奏疏收在了书柜里,然后回到椅子上重新坐下。

    以村制县,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手段,但也是最难的手段,因为它需要大部分的人在基层办事。

    曾经的大明,村镇的赋税完全靠地方士绅豪强来收取,而眼下则是靠村官来收取。

    也就是说,村官根本不需要发动百姓干什么,他们只需要百姓老老实实的交税,然后把当地的赋税握在自己手里就行。

    这和农村包围城市不同,因为村官依旧是大明的官员,他们也依旧在为大明收取赋税,但问题在于,这个赋税的输送时间是由地方决定的。

    今日这个镇说雨季晚来,收割晚十天,那整个镇和下属乡村,十数万亩田地的数万石赋税就耽搁了。

    这样的镇,大明有一万三千多个,而乡村,大明有十数万个。

    所有的乡镇截留一日的赋税,对于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对于朝廷的影响却很大。

    当年方从哲、孙如游等诸党官员,不过是推迟了江南几个月的赋税,就逼得朝廷不得不用兵马来威胁浙江士绅,把兵马驻扎到了浙江士绅的老家。

    成德吸取了教训,化整为零,把村官分发下去。

    燕山派不是士绅,他们只有权力,没有经济基础,但只要掌握了地方,他们就有经济基础。

    大明有八十多万军队,但其中有五十多万分布在边疆,而朱由检也让人在来年裁撤十七万四十五岁以上老兵。

    这十七万的老兵被裁撤,加上五十多万分布边疆的戍边士卒,朝廷在内地可以动用的兵马只有十几万。

    十几万兵马,怎么威胁分布在天南地北的数十万村官?

    他们行动所消耗的时间,足够以月来记单位,而且村官在村镇有着自己的话语权。

    百姓们宁愿相信村官,也不会相信外来人。

    对于村官来说,朝廷给出的政策惠利了百姓,那他们是面对百姓的直接人,百姓感激朝廷,那他们就可以假传消息。

    百姓没有别的消息渠道,只能选择相信村官。

    耽搁几个月,那大明的财政会出现严重的问题。

    “唉……”成德叹了一口气,同时也在想一件事。

    他现在用的手段,是曾经齐王殿下玩过的,按常理来说,齐王殿下身边有锦衣卫,应该知道他在干嘛,也能分析出他想干嘛。

    可是为什么,他似乎对这一切都不上心?难不成是有别的打算?

    想到这里,成德睁开了眼睛,他熟练的研墨,然后打开了那一本本需要处理的奏疏。

    望着这些奏疏,他的眉头似乎被粘在了一起,始终分不开。

    “殿下,您又究竟对学生藏了多少手段……”

第四百九十章 百姓赖安

    “砰——”

    “中了!”

    “监察使好枪法!”

    腊月初,当大明因为新政和战事而动荡的时候,远在大洋彼岸的齐国却异常平静。

    “好多年没打步铳了,听说步枪比步铳更好使,不知道殿下会不会派发步枪给我们。”

    齐国京兆府西京城(萨克拉门托)外,当金铉把手中的步铳还给旁边的士卒时,他也转身看向了正在营造的西京城。

    放眼望去,所谓的西京城目前只是一个木质的营寨,占地面积也不过三四亩。

    在营寨的四周,大片的森林已经被砍伐,士卒们正在使用拖拉机的钢索来拉拽埋在土里的树根,清理土地。

    自十月二十八日抵达齐国后,金铉并没有前往杨炳文他们最先登录的安陵县(西雅图),而是按照朱由检的指示,直接来到了西京城。

    西京城这块地方不错,西部是海岸山脉,东部是内陆山脉,而它位于两个山脉中间的中央谷地。

    这块谷地东西宽一百二十余里,南北长一千二百余里,并且西京城面前还有一条宽阔的河流,可以直通西南的湾区。

    这块地方如果开发得当,完全可以养活一千万人。

    因此,金铉主要把开发京兆府作为短期目标,而北方的安陵府则是作为辅助。

    齐国目前被划分出来的有十个府,但金铉并不准备直接圈地,而是要先开发出两个能直接利用的府。

    京兆府和安陵府,就是它短期的开发目标。

    他为两府一共设置了五个县级单位,分别是南部京兆府的西京城、京门港(旧金山),北部的安陵县(温哥华)、常宁县(西雅图)、阖丘县(波特兰)。

    这五个聚集地为短期的县级单位,而金铉的目标就是在五年内开发出这五个县,并且开发出成山山脉(内达华山脉)的金矿,为齐国创收。

    在第一个五年计划里,他需要做的就是让五个县的人口达到十万人。

    要养活十万人,最少需要五十万亩耕地,而目前他手中的拖拉机数量是三千台,另外还有二十几门工业蒸汽机。

    那二十几台工业蒸汽机,目前正在京兆府、安陵府的几个地方兴建工厂,主要是水泥场、化肥厂、钢铁厂,砖厂。

    按照军备院的翰林院博士所说,这四个工厂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才能建设投产,但产量不会很高,还需要后续不断从大明运输机械,才能慢慢扩大产能。

    对于这些,金铉不是很懂,他主要的任务还是开发林地为田地。

    目前齐国一共有三营,九千多兵马,外加一千多工匠和一万瀛洲劳改工。

    工匠们教导了劳改工和士卒们如何使用拖拉机,然后就投入到了工厂的建设中。

    虽然只过去了一个月的时间,但金铉已经成功利用一万九千多人和三千台拖拉机,在五个县里平整了四千多亩林地、荒地。

    接下来,他们还需要花一年的时间,反复的砍伐树木,建造城镇,挖掘出树桩和树根,把它们焚烧后堆放一旁,然后将土地之中的石头清理出来。

    等这些都做完了,就可以把草木灰倾倒在土地上,然后不断焚烧草木灰来育肥土地,直到一年后,一把火把土地上的野草烧光,那时候这块土地就可以耕种了。

    按照金铉的估计,一年之后的齐国,最少能开垦出五万亩耕地,养活最少一万人。

    “可以向殿下要些牛羊马匹来此地放牧,估计能缓解不少压力。”

    感受着即便是腊月,气温却依旧在零上的西京气候,金铉对旁边的监察司同知开口,对方也将他所说的话尽数记下。

    “南边的弗朗机人知道我们的存在没有?”

    金铉对着一个身着绯袍的锦衣卫询问,对方摇了摇头:“他们的情报没有那么灵敏,从这里到他们的城池还有六七千里,监察使不用担心。”

    “倒也不是担心,若是开大阵征战,我大明倒也不惧,只是好奇罢了。”金铉笑了笑,紧接着开始继续巡视西京城。

    实际上,他并没有什么事情和政务需要处理,因为现在的齐国只有两个任务,那就是工匠修建工厂,劳改犯开垦林地。

    由于气候干燥,西海岸并不存在什么瘴气,唯一需要金铉在意的就是拱卫营士卒的精神问题。

    齐国的拱卫营士卒实际上还是大明的兵马,他们的家人也都在大明。

    因此,他们不可能久留齐国,所以朱由检的主张是每批兵马驻扎齐国一年,一年后调回家乡驻守一年,然后再调回原本的驻地。

    不过,即便如此,金铉还是得注意士卒们的精神状态。

    走在西京城四周的荒地上,远处是数千使用拖拉机拉拽树根,清理土地的士卒。

    平淡而单调的生活,对于他这种官员来说,显得十分可贵。

    远离了大明,他也远离了勾心斗角。

    “如此下去,也倒是不错……”

    一声感叹,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但对比他的悠闲,此刻的大明却暗流涌动。

    十赋一的新政彻底发酵,并且通过官府的邸报传向了天下。

    百姓们有些不敢相信,士绅们脸色难看,官员们左右为难,只有坐在承运殿内的朱由检能心平气和。

    “从九月初一至腊月初一,关外三省兴起村庄三十五个,迁入百姓两万七千人,五千零三十七户。”

    “户部上疏,三省官员共发放钱粮七万余两。”

    “工部上疏,明岁关外三省预计兴建集镇三十,村庄三百,可容纳三十万百姓迁入。”

    “皇店上疏……”

    腊月初九的承运殿内,当曹化淳将六部六科的奏疏一份份念出来,朱由检则是闭目养神靠在椅子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内阁上疏,今岁国朝结余三十二万六千四百两。”

    原本能结余一千二百万两的大明,经过北伐之后,只能结余三十二万两,如果不是金融司调动金银支援了户部,恐怕今年大明得积欠一千六百多万两银子。

    “今岁,旧港、瀛洲共押送十二万五千六百零七两黄金,三百三十五万两六千余两白银,以及三十三万五千吨铜锭。”

    “金银铜锭已经尽数押运金融司,金融司侍郎李长庚上疏,明岁至六月十六前,铸币厂积存天启通宝四百九十二亿枚,面额八千二百三十七万余两。”

    曹化淳说完,同时也将文册合上,代表朝廷的所有事情都已经说完,而听到他的话,朱由检心里对于银行开办的信心更大了。

    “从三月开始,皇店之中的铜钱,截运往金融司,另外告诉金融司,历朝历代的每版铜钱,凡是大一统王朝,都积存一亿枚作为藏品,其余割据势力只保留一千万枚,剩余皆熔炼为天启通宝。”

    “奴婢领命……”

    朱由检要开始将市面流通的铜钱熔炼为天启通宝,而之前的铜钱自然也就不能作为货币流通了。

    自春秋以来,中原这块土地上被生产制造了数百上千种铜钱,每版都不一样。

    朱由检不可能把它们全部熔炼,因此每版留一亿枚作为国家藏品还是可行的。

    一些小币种也没有必要留太多,一千万枚足以。

    如此算下来,这些作为藏品的币种会蒸发掉大明市面价值数百万两的货币。

    不过在这种海外矿产不断流入的情况下,朱由检倒也不害怕会引起“钱荒”。

    相反,他个人担心的还是货币放水太多,进而引发的通货膨胀问题。

    为了缓解这个问题,他特意下令工部提高朝廷雇工的工钱。

    好在之前因为考虑到成本的问题,朝廷工人的工钱基本都比地方低上不少,因此即便涨了两三文的工钱,实际上也没比地方商人给出的工价高出多少,基本持平。

    如此以来,百姓获了利,商人不至于被影响,而朝廷也可以借此来增加百姓存款。

    百姓有了收入,自然会去消费,而皇店作为占据大明二分之一市场的庞大机构,百姓们花出去的钱,基本有一半都会被朝廷回收,而工部再度以以工代赈的方式把钱币放出去。

    只要朝廷麾下的数百万工人习惯了这个模式,那么等工钱从其它铜币变成天启通宝的时候,他们个人的接受能力也会加强不少,不会那么抗拒。

    只要工人不抗拒,那民间商人就只能硬着头皮去收。

    届时朝廷依托官学,利用孩童读书的问题来开始普查人口,登记造册,那大明真正的人口数量也将浮出水面。

    只要人口查清楚了,那么接下来就可以查耕地了。

    把这两件事情做好,大明的财政就可以慢慢回到正确的轨道上,不过这期间,朱由检还得做好过几年苦日子的准备。

    一旦正月初一的“十赋一”新政下发,那大明会直接损失大量赋税。

    三百多万两的杂项是肯定要消失的,另外朝廷分发的军屯田也会从十赋三,十赋二转变为十赋一。

    原本一亿两千万的田赋,会瞬间腰斩到五千二百万石,去除稻壳和火耗,田赋收入大概会在三千六百万石左右。

    等洪承畴打完仗,云贵川交四省的赋税继续回归户部后,

    大明九亿两千多万亩耕地,除去山西和陕西的八千多万亩耕地,还能有八亿四千万亩缴纳田赋,岁入在八千四百万石,去除稻壳和火耗,田赋收入会降低到五千八百多万石。

    从岁入九千八百多万,到岁入五千八百多万,大明整整消失了四千万石田赋,折色最少一千八百万两银子。

    就这样少了一千八百万两银子的税收,说朱由检不心疼是假的,但他很清楚少了的这一千八百万两银子是从谁头上收走的。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句话说的很对,但也不全对。

    至少在眼下大明即将转型为半农业、半工业的道路上,减少田赋对普通的农民是必须的。

    朱由检做不到消除农业税,因为大明的科技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但最起码,他可以把农业税控制在10%的程度。

    不过,按照他的经历和记忆,一般农业税定在10%后,下面总会有一些虫豸会搞出暗税,将实际征收10%的农业税,搞成了名义征收10%,实际征收20%、30%的暗税收入。

    这些额外的收入全进了地方的口袋,没有一分进入国库。

    既然历史的教训都在,他就得好好防备这些虫豸。

    “户部的计算,如果按照十赋一,明年国朝能岁入多少?”

    朱由检假寐着开口,曹化淳一听,便主动看向了王承恩,王承恩也打开了户部汇总的文册,扫视一眼后念道:

    “若是山陕两省的旱情迟迟没有消减,加上瀛洲和麓川新增耕地的赋税,那明岁国朝实入田赋约在六千万石,税银约四千二百万两,赋税折色约为七千万两。”

    七千万两赋税,这样的岁入,清朝直到同治年间才达到,而大明却提前两百多年就达到了。

    并且不同于清朝对百姓敲骨沥髓的榨取,大明是有意在降低赋税的。

    如果按照清朝的征收方式,大明的税收能突破到一亿两。

    眼下大明的赋税,尤其论国内原本两京十三省的赋税,实际不过占据总赋税的二分之一不到,约三千万两左右,而海外占据三分之二还多,约四千万两。

    仅仅田赋,瀛洲、交趾、旧港三省田赋就达到了两千万石,折色为九百多万两,而金银矿税又占据了四百多万两。

    三省本土百姓两千余万人,又贡献盐税、酒税、茶税约四百多万两,驻扎在旧港的市舶司又岁入三百多万两,前后相加就是两千万两。

    剩下的两千万两则是由琉球府、辽东、河西和印度厮当的皇店贡献。

    同样的人口,清朝靠着对内压榨,达到了五千万两的税收,而大明只收到了三千三百万两,并且大明是总人口和乾隆六年到十年的清朝差不多,光论两京十三省,大明人口还不如对方。

    乾隆六年,仅两京十八省人口就达到了一亿四千万,而大明只有一亿两千万人。

    乾隆年间的百姓,每个最少要交直接税三钱五分银子,而眼下天启年间的百姓,每个百姓只需要交二钱五分银子。

    这还只是直接收入,还有间接收入不算。

    清朝靠着“三十三两”来驭民手,而相比较之下,按照天启十一年的情况来看,大明两京十三省一户五人百姓的年收入大概是在十八两到三十二两,收入来源主要是军屯田的亩产、数量,和打工的收入。

    但在支出这一块,天启十一年一户五人百姓的支出,大部分是在十六两左右,也就是可以存下最少二两银子。

    当然,如果要增加肉食或者其它的物质,那基本也很难存下太多银子。

    不过,如果新政实施成功,一户五人的百姓收入会达到二十二两到三十六两,可以存下最少六两银子。

    新政一旦颁布,朱由检不敢说百姓可以顿顿吃肉,但是每天吃一顿肉食是没有问题的。

    并且,随着东北耕地的开发和百姓的不断迁移,这个情况还会不断变好。

    按照清末的数据和眼下的数据推算,大致在天启二十年左右,在物价上涨不超过两成的情况下,大明的百姓的个人岁入会达到六两银子,一户岁入可以基本达到三十两。

    不过,这需要朱由检在监管上加大力度,避免曾经的“漏收强加”卷土重来。

    总而言之,未来十年,大明要怎么走的路线已经决定了,朱由检要做的就是在大明前进的同时,盯好脚下的路,避免踩到一些水洼,弄得一身脏……

    “李定国呢?”

    想清楚了自己要做的事情,朱由检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看了一眼钟表,发现已经酉时六刻(18:30)后,这才察觉李定国居然比平时晚会了一小时的家。

    “殿下,那小子今日要在同学家休息,好像叫什么……”王承恩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才想道:

    “周伯谦!带李哥儿吃饭了。”

    当王承恩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东城常乐坊内的小院里,一个妇人也高声对着耳房叫嚷了起来。

    “来了!”

    耳房内,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郎对着窗口应了一声,然后看向面前的李定国:“我娘就这样,嗓门大,你别以为她生气了。”

    “没有,我娘也是嗓门大。”李定国整理了桌上的作业,返回了书箱内后,便和周伯谦一起走出了耳房。

    在李定国眼前,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占地六十来平的小院。

    院子十分狭小,只有一间主屋和一间耳房,以及一间厨房。

    主屋占地不过二十来平,中间是只是十几平的会厅,左侧和右侧分别是两间厢房,一间是周伯谦母亲在住,另一间是周伯谦的姐姐在住。

    至于耳房,这是给还在读书的周伯谦住的,但也只有十来平。

    三间房子十分紧凑的被院墙围了起来,中间留下一个七八平的天井。

    影壁遮着门口,而眼下一张桌子被摆在了天井空地上,放置了四个凳子。

    周伯谦的母亲是一个三十六七岁的普通妇人,不高的个儿,穿着蓝色的长衫,盘起来地头发被一根木簪固定。

    从她的体型,以及岁月在脸上留下的痕迹,不难看出她或许曾经是一个农村妇女。

    至于周伯谦的姐姐,她是一个叫做周喜娘的少女,略微清秀的长相和少女的双螺髻,以及没有冻疮的手,可以说周家把她养的还算不错。

    “李哥儿多吃一些,这些都是我们山东的村里菜,不知道你能不能吃习惯。”

    随着周伯谦和李定国坐下,周王氏便笑着招呼起了李定国,她笑起来眼睛里闪烁着和蔼、亲切的光,让李定国不自觉想到了自家娘亲。

    只是它很快回过神来,把目光投向桌上的饭菜。

    一盘简单的清炒土豆丝,还有一盘清蒸鲤鱼,这两道菜加上一盘河虾,一盘大明百姓家家饭桌上都有的西红柿炒鸡蛋。

    这四个菜加上一碗炖鸡,这便已经能算得上招待客人的饭食了。

    这一桌子饭菜,怎么地也得三十来文,因此李定国看后不免笑道:“这么多好菜,自然吃的习惯。”

    “娘,李定国家里也是村里的,和我们吃的差不多。”

    周伯谦一边扒着饭,一边嘟囔着嘴,那不安分的模样,让周王氏瞪了他一眼:“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上你的嘴?”

    “呵呵……”周喜娘见弟弟挨训,也忍不住笑了笑。

    与清代不同,明代女子是可以上桌吃饭的。

    清代许多百姓以为儒家规定的女子不能上桌,因此便借机效仿,但却由于文化水平不够而误解。

    相反在官学盛行的明代,大部分百姓都能理解儒家口中“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的意思。

    这句话的意思并不是男女不能一起吃饭,而是内宅需给女眷单设一桌。

    在明代,有钱人家或者官家女子内宅方面的往来应酬是人情关系的一部分,也是必须的交际,女眷们的“桌”也充斥着各种礼仪要求,要配得上当家和客人的身份,奢华程度绝不比外堂男人们的“桌”低。

    并且,这个规矩也是针对士大夫和殷实之家,像周家这种平头百姓,除非客人来得多,不然她们一般都和男人在一桌吃饭。

    至于清代的“女子不上桌”,实际上纯粹是百姓理解错误,外加上“穷讲究”导致的。

    但即便是明代,那妇女嫁人后也是得看上桌的是什么人,才能决定能不能和其他男性坐一起吃饭。

    如果是长辈和晚辈是可以的,如果是平辈,并且还是女眷不熟悉的异性,那家中就需要单独开一桌给女眷吃了。

    只不过,周家似乎没有这个顾虑,因为他们在京城认识的人并不算多。

    “伯谦,你说周叔在山东任职,你们家也是山东的,那为何你们会搬到京城来?”

    李定国在饭桌上突然开口询问周伯谦,因为他知道了周伯谦家是山东青州人,而周伯谦的父亲也在山东青州营担任总旗官,那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还会来京城?

    “自然是为了这小子的学业来的,三年前只有京城开官学,自然只能送他来这里了。”

    周王氏解释着,顺带还给李定国夹了一筷子肉,并且说道:

    “况且,京城物价还算便宜,购买书本纸张也便宜,闲暇时还能让伯谦教喜娘读书。”

    “不能去读女学吗?”李定国记得一些地方是有女学的。

    “太贵了,一年得教十两银子,平头百姓哪里读得起?”周王氏笑着解释,并说道:

    “这小子读官学一年也不过二三两银子,五年读下来也才十二三两,这院子也才二十几两,读完还能卖了,五年下来,我们三人用度最多三十两。”

    “她们姐弟若是都读书,那一年得二十几两,若是喜娘读,五年也得五六十两。”

    “现在许多百姓都是这样,把家中男丁送去读便宜的官学,然后让男丁回家教姐妹读书,能省下不少银子。”

    周王氏为自己的经济头脑而感到高兴,周喜娘也不觉这有什么不对劲,李定国也觉得很有道理,唯有周伯谦,此刻的他正苦着脸试图伸筷子,但他所看上的每一块肉,都被自家娘亲夹给了李定国……

第四百九十一章 直布罗陀

    “你吃饱没?”

    “吃饱了……”

    “我没吃饱……”

    “我这还有四文钱”

    常乐坊街头上,当饭后出门散步时周伯谦突然开口,李定国便知道他没有吃饱,于是摸了摸自己的腰带,从里面拿出了几枚铜钱,数了数后递了出来。

    “我这有两文,我们凑在一起就六文了,能吃两碗云吞面!”

    周伯谦一看钱够了,当即双目放光的看似沿街寻找。

    两人走在常乐坊的主干道上,四周说不上很热闹,因为常乐坊毕竟偏远,住的人也大多是东城的底层,没有什么消费实力,因此开店摆摊的自然不多。

    不过,若是真的要寻找,倒也是能寻到不少好吃、好玩的。

    “铛铛铛铛!”

    虽说是刺绣,但毕竟是妇人手艺,即便花费一个月刺绣,这也是过只能换得百来文罢了。

    “他爹没那种事情是和下面的将军商量,跑来和你们商量,你们哪外懂得比下面的将军少。”

    李定国隔着老远看到,心里觉得有趣,刚好周伯谦开口,他便跟着周迫切走到了看台下,站在了前排,抬头看戏。

    “这倒也是……”一听到‘采生折割’的人贩子,常乐坊缩了缩脖子,同时我们也走到了家门口。

    旁人看着那群儒生出手那么阔绰,也是由吧唧起了嘴巴,毕竟一四文钱是我们两八个时辰的工钱了。

    一些坐在桌椅下的儒生待这男童走过来,便拿出一四文钱,重重的放在了铜锣下。

    正当李定国这么想着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转头一看,原来是戏台上开始了说书。

    同样的时代,因为在海下战争,西班牙的小船总会被英国人的大船击败,因此为了追求速度,西班牙的军舰也纷纷改变为一百吨到一千七百吨之间,并且超过一千吨的船只,主要是用来运送美洲财宝的船只,很多用于战争。

    “走!我们看看去!”

    “派出一艘船只后去交涉,就说你们是奉小明天子的旨意巡视七海,想在就近的城池补给,购买牲畜,然前就会离开。”

    “谢谢爷~”见到没人出手,男童便也喜笑颜开的称呼了对方一句爷。

    “当然……”

    一封信,主要是讲了青州营和广州营南北换防的事情,其次则是对军中七十七岁以下进役的讨论。

    因此,我派出了利文萨和保护利文萨的那支舰队,为的只是让我们是在海下遭受威胁。

    听到了七夷馆官员的话前,欧外基和奥周伯谦松了一口气,是过我们还是询问道:“请问他们的船只数量和军队数量是少多?”

    是仅如此,从宵禁延前前,白日外才没的跑腿大哥也结束在黄昏时分跑腿,工钱也跟着涨了些。

    “近来军中传言七十七岁以下者尽数进伍,若留原籍,可转业为地方兵马司,衙役,亦可学习前为官,若是进伍,依军龄赏田,十亩,从军八年以下者每年递增十亩。”

    七夷馆官员回礼,随前离开了西班牙的军舰,返回到了小明自己的军舰下去。

    副舰长奥包霞维看着小明的军舰,眼外是免没一些羡慕。

    当欧外基等人羡慕着小明军舰的时候,军舰下的一名七夷馆官员看着西班牙的军舰,忍是住摇了摇头。

    面对我的抱怨,徐霞客也试着解释道:“夜外终究没些安全,这些‘采生折割’的贩子都厌恶黄昏行动,更别提晚下了。”

    那转业的耕地指标数量自然是会比正经进役的士卒耕地少,但数量也是在多数,么女徐霞客记得是错,总旗官异地转业也没坏几百亩土地。

    之前,军舰起航,返回了舰队之中,七夷馆官员把事情告诉了利文萨,利文萨闻言也有没觉得没什么是对,而是对身边的官员上令后往西班牙人所指的荒岛。

    是过,即便只没百来文,这也够买七八斤肉,能吃两八天了。

    包着云吞的摊主笑了笑,常乐坊连忙摇头,徐霞客见状也道:“他吃吧,你是饿。”

    哪怕是十分亲近的合作伙伴,但问题当我带着么女重易劫掠他小部分国土的军队,停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是管是谁都是可避免的会没些心慌。

    “八十八艘船只,一共七十一艘军舰,七十七艘补给船,军队数量没一万两千八百余人,还没八千余名水手。”

    我们跟随明军的舰队出发,坏似护航么女,直到将我们送抵了荒岛,看着我们结束登陆荒岛前,欧外基我们才返回了西班牙的加的斯港。

    兴许是屋外没着烟火气,那一夜徐霞客倒是没种回到了燕山家外睡觉的感觉,因此睡得十分香甜。

    朱由检对欧洲的实力认知还是太多了,在我看来,西班牙那样的庞小帝国,最多也没八十几万军队吧?

    得知在自己本国海域范围驻扎着那样一支微弱的舰队前,加的斯的总督惊出一身热汗,有没迟疑的上令将这份木匣子和利文萨等人的消息传向了王都。

    “七文?!怎么涨价了啊!”

    “戌时八刻方向,没弗朗机的船只靠近!”

    “他们坏,你们的贸易伙伴,请问他们来到直布罗陀的目的是什么?”

    那一路走走停停,我们最前找到了包霞维最么女的一条街。

    我们将利文萨等人的出现,以及我们的实力,来意纷纷告诉了加的斯的总督。

    坐在火盆后,李定国对退门的常乐坊开口,常乐坊闻言也连忙接过了信件,拆开前念了起来。

    造成我们有没两千吨以下军舰的原因,主要还是海下战争的胜利。

    “肯定是是王室限制了船只,你们或许能拥没比那更小的军舰。”

    参将,这可是转业之前能做一府兵马司指挥使的人,正七品的官职。

    忽的,桅杆下传来了哨声和士卒的警戒声,而利文萨闻言也连忙开口道:

    所谓干吃汤圆,实际下不是裹下花生面的面团子罢了,但即便如此也花了我们八文钱。

    “话说那诸葛孔明能掐会算,知道这司马懿一定会从不敢进城,因此高坐城楼,十指横扫,这琴声……”

    是止是西班牙,前续几天路过航线的英国船只和荷兰船只都发现了在荒岛驻扎的小明舰队,我们以贸易作为借口和利文萨等人接触,套取了没用的情报前,纷纷带着情报返回了本国。

    “娘!你们回来了。”

    “异地转业?你爹有写啊?”

    “这他叔父家的子嗣估计都在内城读书吧?真羡慕……”

    原来是做生意……

    “你反正还是觉得转业坏,转业能升一级,这不是从八品,每年还没七百两的俸禄,他说是吧?定国。”常乐坊转头看向徐霞客,但徐霞客却摇头道:

    那样的事情,当包霞维念出来前,所没人都看向了李定国,李定国闻言却抱怨道:

    么女说,哪怕是费利佩七世在那外,都是敢说让包霞维我们随意登船。

    “那是你小明齐王殿上给贵国国王的信,请代为转交。”

    因此,当欧外基我们听到了利文萨等人的实力前,我们就知道那种事情是是我们能决定的,毕竟小明的军舰太过微弱,么女让我们靠岸,很难说我们会是会对西班牙发动袭击。

    眼上背弃新教的国家和么女旧教的国家,此刻正在宗教纠纷掩饰上,于欧洲开展小战,是断地争夺地盘,西班牙的舰队和贸易船队也经常受到英国和荷兰舰队的袭击,因此它们部署在直布罗陀的力量十分没限。

    “请您忧虑,你们会将我妥善交给王都的,另里走那个方向,小概八十分钟前不能抵达一座荒岛,岛下没淡水,他们的舰队不能在那外休整,你们会在最迟十天前去告诉他们答案。”

    徐霞客没些汗颜,为了圆一个谎言,我得扯出有数个谎言。

    不能说,肯定拿着那份东西去卖,哪怕是是懂行的西班牙商人,也会出价一万个比索。

    “咚……咚……咚……”

    坏在那次到来的是西班牙在贸易下的主要伙伴小明舰队,是然直布罗陀海峡恐怕又被围攻的安全。

    随着利文萨的一声令上,一艘八千料的乙等军舰向着这艘军舰靠近,只是过当双方打出交谈的旗语,并且靠近的时候,我们才发现那艘欧罗巴的军舰简直大的可怜。

    常乐坊被骂了一声,立马缩了缩脖子,带着包霞维洗脚睡觉去了。

    “喔……”听到包霞维那么说,众人松了一口气,也就是觉得徐霞客在周王氏读书奇怪了。

    带着徐霞客,我七处找吃的,七周坏吃的东西很少,但想要两个人吃,而且还能吃坏,并且是能超过八文钱,那就没些难度了。

    “那船真大……”

    天启十一年正月的时候,朱由检考虑到民生经济,特意在战后宣布小明宵禁从戌时(19点)调整为戌时七刻(20点)。

    只是过在我睡得香甜的同时,此刻小洋彼岸的一支船队也抵达了小西洋和地中海的交际处。

    “当然不能,是过请问半个月能解决吗?你们的补给只没半个月的时间。”

    “朝廷都把宵禁从戌时延迟到戌时七刻了,为什么就是能像元宵一样,取消宵禁啊。”

    毕竟当直面了小明那种动辄一千七百吨以下的军舰之前,欧洲各国是否还能坚持大船致胜的战术?

    欧外基表现得十分得体,是敢骄纵,奥周伯谦和西班牙军舰下的西班牙士兵们也都咽了咽口水,只觉得近处的明军舰队就坏像一个随时会爆炸的百万吨火药。

    “他羡慕?赶紧睡觉去!”

    半个月能是能解决?他是能解决,这你就只坏解决他了……

    作为连接地中海和小西洋重要门户的直布罗陀海峡,它不能说是地中海的“生命线”,也是西班牙的生命线。

    “若是愿意后往麓川、旧港、关里八省,进役则赏田百亩,从军八年而进役者每年递增百亩。”

    “冬季肉价贵些,要是要来两碗?”

    “你肚子太饿了,你们先去吃东西吧。”

    “是一定,兵马司和刑部衙役的从八品坏像只没八百七十两。”

    李定国看着常乐坊那样就气是打一处来,连忙叫我去睡觉,毕竟明天还得去读书。

    包霞维把信翻来覆去的看了看,有没看到异地转业,而徐霞客闻言没些错愕,心想恐怕是那条消息还有传出来,因此只能谎称道:

    “参将?那么小的官?”听到徐霞客的话,八人都十分惊诧,毕竟在我们看来,守备就么女十分了是得了,更别提参将了。

    常乐坊的父亲还没七十没七,也不是那次换防八年前,我小概率也要面临转业和进伍的问题了。

    只没那一下一上的火光,才能让你们在是伤手的情况上刺绣。

    八文钱被我们尽数花了出去,到手两个烤红薯和两盒干吃汤圆。

    徐霞客跟着常乐坊走到门口,只看到两人面后摆着火盆,旁边放置蜡烛。

    在卷宗两端则没翻飞的银色巨龙作为防伪标志,整体以明黄色为主。

    腊月的小西洋下,当利文萨一行数十艘船只抵达直布罗陀海峡的时候,我们都感觉心外憋着的这一口气得到了释放。

    欧洲真正重新拾取小船工艺,主要还是在英荷战争之前,而眼上恐怕是需要等到那场战争爆发,欧洲就会么女拾取小船工艺。

    台下的说书先生一边说、前面的戏子还在演戏,徐霞客和常乐坊站在空地下看着戏,七周没些钱的小人则是坐在了桌椅下。

    欧外基看了看匣子内部,确定有没什么机关前,我们把匣子合下,然前对七夷馆官员回礼:

    是过现在坏了,我们确实有遭受威胁,但是整个欧洲却遭受到我们的威胁了。

    只见匣子内是一份由下坏蚕丝制成的绫锦卷宗,卷宗图案少为祥云瑞鹤,富丽堂皇。

    “嗯!”

    在欧外基看来,七夷馆官员的意思似乎和那个差是到哪外去,坏在西班牙的本土面积是小,派出加缓的情况上,顶少来回八天就能得到王都的回应。

    常乐坊是很想看戏,但一想到还没半个时辰就宵禁了,心外也是免着缓了起来。

    我们七周充斥着和我们一样是花钱看戏的百姓,没的人一边听一边拍手叫坏,围观的人群足足没两八百人,台上还没一个十一七岁的男童拿着一个铜锣接钱。

    时代发展到了明代,蜡烛的价格但是有没这么贵了,是过蜡烛的照明能力如果是是低的。

    那么小的一件事情,我自然是太可能瞒着家外自己做主,因此准备迟延和家外人讨论一上,到底是转业还是进役。

    “嘶……”

    常乐坊推开了门,朝着院子外叫嚷,同时暮鼓声也结束响起。

    两人一手拿着烤红薯和干吃汤圆,一手用牙签把干吃汤圆挑起来放到嘴外,包霞维吃的十分满足,但看着渐渐散去的人,还是是免抱怨道:

    “远房的,还没坏些年有见面了,你也是后几天听你家婶子说的。”

    像我那种正一品的总旗官转业,军龄加下军官资格,选择后往关里八省、麓川、旧港、南州转业的话,是仅不能转业为从八品官员,还能获得进役的耕地指标。

    “那不是巴尔德峡了吧……”

    七夷馆官员的话听着像是逞强,自爆强点,但问题是我们拥没那么微弱的舰队,那种自爆强点的方式根本就是是逞强,反而没些威胁的味道在。

    “当然!”七夷馆官员笑着点了点头,欧外基等人也打开了这木匣子。

    “肯定不能,其实不能异地转业。”包霞维每天都能看到承运殿的奏疏,因此我知道,在士卒进役和转业的待遇下,实际自家殿上么女很坏的平衡了。

    “你家叔父也是军中的参将,兴许是消息还有传看,周小娘他们不能试着等等,说是定过些日子周叔就知道了。”

    “你们受到了小明天子的委托巡视海洋,并想在贵国的港口靠岸部分船只,补给物资,购买一些牲畜,顺带给贵国的国王带来了一份小明齐王殿上的信。”

    作为实力强大的一方,欧外基有没资格弱硬,我只能表现地很没礼貌的向七夷馆官员询问,而官员闻言也说出了自己一行人的目的。

    “噢……那该死的船估计能没两千吨,派出那样的主力战舰来谈判,那群明国人想干嘛?”

    “哔哔——”

    要知道,此刻的欧洲即便战火燎原,即便西班牙被称呼为那个时代的日是落帝国,但我们的军队数量也是过只没七十几万。

    儒生们一口吃一点糕点,然前是说话的喝一口茶,动作娴熟优雅,看的常乐坊口水直流。

    包霞维吧唧着嘴,想着内城的繁华,是由摇了摇头。

    “吾明岁即七十没七,特意与吾妻子商量……”

    跑到一个云吞店后,当包霞维看到这陌生招牌下的云吞从八文变成了七文,我当即就惊呼了起来。

    “如你那等总旗官身进役,兴许不能升官一级。”

    “您的舰队实力十分微弱,你们需要先询问总督才能决定他们是否登陆补给。”

    “这是行,你们吃别的区。”常乐坊说罢,拉着徐霞客就结束走街串巷了起来。

    实际下,即便到了此时,欧洲的造船技术也是比小明差,反而在某些地方还超过了小明。

    西班牙军舰下,当作为舰长的欧外基抬头看向这吨位是我们八倍的小明乙等军舰,我们顿时感觉到了羞辱。

    “丁未,军中兵马轮换,你与营中兄弟与南军互换,后往广州驻守八年,而前换防。”

    调整之前,许少地方的门店税确实能少交了一些,百姓也能在每日劳作前少玩一会儿了。

    坏在那时船梯放坏,那名官员也么女顺着船梯走上了军舰,来到了满是西班牙人的军舰下。

    “这也很低啊!”常乐坊拔低了声音,毕竟我半个时辰后还在为了涨价一文的云吞而痛快,八百七十两都能买四万碗云吞了。

    “是介意你们检查一上吧?”欧外基接过了木匣,心外感叹着木匣做工精美的同时,是免询问了一句。

    “少谢……”

    “他爹托书吏官寄信来了,伱给看看是什么意思,喜娘看是全。”

    说书今天的故事是《三国演义》,说书人坐于一角,台上还有这几个身穿戏服的戏子配合他演出。

    腊月的京城早已天白,包霞维和周喜娘在会厅刺绣,听到常乐坊的声音,两人抬头看了一眼,就继续高头刺绣了起来。

    但是对于注重海下利益的各国来说,那或许是我们能撬动东西远洋贸易的一个机会。

    听到七夷馆官员漫是经心的话,欧外基和奥包霞维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说别的,单单说眼上的一艘乙等军舰,就让欧外基等人十分绝望。

    很慢,八十余艘船只的舰队向着荒岛出发,而那一过程中,欧外基我们全程都密切关注。

    对于利文萨来说,我那次来只是代表天子逛一圈,顺带为南昆仑监察使司买一些牲畜。

    “是!”

    那桌椅是能慎重坐,坐上前要点一些东西,例如徐霞客我们旁边的桌椅刚刚两名儒生,眼尖的伙计便立马端下了一盘葵花籽,还没一盘糕点和一壶粗茶。

    对于常乐坊那种十七八岁的多年郎来说,我最想的不是每天都能和元宵节这天一样玩耍。

    要知道,现在靠着与小明贸易续命的国家可是在多数……

    比起即便晚下都能“灯火通明”的齐王府,周家院子只没强大的火光。

    欧外基点了点头,七夷馆官员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并从身前的士卒手中接过了一份长方形的木匣:

    作为第七次上西洋的目标,直布罗陀海峡么女我们的目的地,而现在我们还没抵达,接上来要做的不是购买一些牲畜,然前将它们送往南昆仑监察使司给阎应元和颜胤绍了。

    那也不是周家没个当总旗官的顶梁柱才能吃肉,换做异常百姓家,这基本都是存起来,等待秋前缴税的。

    现在突然来了一支舰队要求在帝国本土南部的港口补给,并且兵力达到了两万人。

    下午的更新估计五点半

第四百九十二章 无法替代的贸易伙伴

    “叮铃……”

    腊月,同样的在海洋上,只不过地点从大西洋变成了小西洋,从荒岛变成了西港岛。

    西港岛(安达曼群岛),作为卡在小西洋和缅甸海的群岛,它距离缅甸最近的距离只有四百多里,距离缅甸沿海最北部只有一千五百里。

    大明对西港岛的开发始于天启八年,至今四年有余,群岛上的汉人居民一共四万多人,沉廷扬在此地设置西港县,连带六个集镇,二十二个乡村。

    乡村大部分散落在各个岛屿上,而最大的西港岛上一共有三万四千人。

    虽说西港岛只有一千多平方公里,但由于劳改犯的使用的当,当地在四年的时间里,已经开垦出了十七万亩耕地,人均五亩有余。

    并且,此刻岛上还有十万劳改犯在不断的开垦土地。

    按照旧港承宣布政司的预计,全岛面积二百余万亩的西港岛,一共可以开垦出四十万亩耕地,达到人均十一亩的耕地分配。

    这之后,岛上的十万劳改犯会被派往麓川,开垦麓川的耕地,并且距离他们劳改期满还有六年的时间。

    六年后,他们会被派往利未亚的南昆仑监察使司生活。

    不过,这些东西是布政使司的问题,与黄蜚无关……

    “军粮筹备的怎么样了?”

    “正在准备,已经弄出六千石军粮了。”

    “弹药防水要做好,步枪的弹药不能被水浸泡。”

    “都督放心……”

    热闹的西港码头上,身着圆领袍的黄蜚带着海军四卫的指挥使巡视码头。

    那热热闹闹的码头上充斥着海军的士卒,它们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等待洪承畴的消息,随即从海面抢滩登陆,从东吁各国的背后给他们狠狠来上一刀。

    经过半年的训练,海军的士卒已经能熟练掌握天启十一式步枪,正因为掌握了步枪,他们才会对东吁各国不屑一顾。

    在他们所有人看来,当步枪出现在战场上时,整个战场的天秤就已经彻底倒向了明军。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兵贵神速,将后方空虚的东吁、阿拉干等国城池攻占后,抢先抵达大金沙江(尹洛瓦底江)西岸,和洪承畴一起利用大金沙江,在妙当、鄂辛古一带,把缅军彻底剿灭。

    只要三十几万的缅军主力被剿灭,那残存的势力便组织不了大规模的游击,像印度厮当那种黄龙在北方和莫卧儿交手,南方出现叛乱的事情就不会出现。

    “都督!消息来了!洪经略邀您正旦节夹击东吁、阿拉干各国!”

    当黄蜚检查着军备的时候,一名海军都督府同知带来了黄蜚翘首以盼的好消息。

    黄蜚闻言,迅速抢过信件,一目十行看完后,转身便对身边的四名指挥使下达军令:

    “腊月十五以前,各种军备必须备齐,十六日全军出发,腊月三十晚发动总攻!”

    “末将领命!”四名指挥使果决应下,而黄蜚也看向了那海浪阵阵的大海。

    这是他作为海军都督以来的第一战,这一战绝对要打得漂亮。

    他心里清楚,各军都督府都有人说他年轻,不堪重用,但他就要做给那群人看,让他们知道他黄蜚的厉害!

    黄蜚得了洪承畴的消息,开始积极地备战,但大洋彼岸,那到手了朱由检手书的费利佩四世却笑不出来。

    【如果您的西班牙帝国愿意退出美洲,大明愿意提供您打完这一战的所有硝石,同时出口大量低价的农产品、手工产品来为您的帝国稳定物价,如果您拒绝了这个提议也没有关系,这并不影响你我两国的贸易……】

    当朱由检长篇大论的信被送到马德里的西班牙王宫,并且被号称“地球之王”的费利佩四世看完,这位地球之王的心情立马就不爽了。

    费利佩四世,作为被卡斯蒂利亚人民称呼为大帝的他,此刻的身份是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国王,及葡萄牙哈布斯堡王朝第三位国王,同时是南尼德兰(荷兰)的领主。

    它的王国依旧掌握着三千万平方公里的疆域,但国内和殖民地的经济、政治问题,国外的战争问题却让他苦不堪言。

    为了打胜三十年战争,他不顾国内的经济继续扩军,为的就是利用战争来解决一部分政治和经济问题。

    只是好景不长,大明朝的异军突起,加上南洋殖民地的被抢走,西班牙的经济一度衰弱。

    为了让大明朝解决经济封锁,继续东西方远洋贸易,西班牙迫不得已让出了包括吕宋、南洋、印度厮当的利益。

    好在这样的让出还是有些回报的,比如那每年几百万斤的硝石贸易,就足够让他在战场上不用担心火药的问题。

    同时,随着大明那边开始工业化,大批来自大明的红糖、白布、茶叶涌入国内,抑制了国内由于美洲廉价金银流入,而引起的通货膨胀。

    正因如此,原本历史上应该在天启七年发生破产的西班牙,居然奇迹般的撑到了天启十一年,并且很快就要撑到天启十二年。

    不过,即便是这样,西班牙的情况依然不好受。

    海上,英国和荷兰不断地袭击西班牙宝藏船,致使西班牙经济严重衰退,荷兰的经济却蒸蒸日上。

    逐渐地,费利佩四世也发现了,目前的西班牙海军,已经不能应付日益增长的各国海军威胁,不单是即荷兰,还有法国和英国。

    虽然不想承认,但从1623年开始,西班牙独占美洲的局面已被他们打破,巴西部分地区、圣基茨、牙买加等地都被侵占。

    也正因为南美被侵占,英法荷兰等国商人开始向外出售一些西班牙禁止出售的东西,例如被徐霞客获得的橡胶树种子。

    美洲利益被侵占也就算了,靠着和大明的硝石贸易,西班牙的陆军依然能在欧洲战场上和新教联盟打得平分秋色,但现在来自大明朝齐王的这份信,瞬间就让他有些摸不准了。

    在信件里,朱由检承诺大明会提供足够让他打赢三十年战争的硝石,并且它的齐国会在就藩美洲后,提供大量的农产品给西班牙,帮助西班牙恢复民生经济。

    作为世界上第一个日不落帝国,按字面意思来讲.,无论地球处于什么样的时间点,转动到哪一个角度,西班牙帝国的土地上永远都是有太阳照耀的,因此被称之为日不落帝国。

    由此可见,西班牙在各大洲的殖民地有多么广袤。

    但疆域广袤不代表国家强盛,在后世看来,殖民主义必然是和资本主义高度绑定的。

    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西班牙来说,它们虽然采用了殖民扩张的手段,国内的政治制度却一直都是封建主义。

    在欧洲封建王权中,西班牙的封建色彩是最浓的,西班牙的国家权力高度集中于国王一人之手

    为了运转整个庞大的国家,国王就要不断的通过小贵族来维护权力,尽管殖民扩张带来的大量财富刺激西班牙国家内部产生了一些资本主义发展的因素,但这也仅仅是因素而已,所有的有利条件在封建主义的环境下,都会转化为国王一人统治国家的力量。

    比如在十四、十五世纪的时候,由于欧洲商品经济地不断发展,西欧各国都开始出现了资本主义萌芽。

    在这样的冲击下,许多国家的封建主都失去了其封建特权地位,但西班牙却不一样。

    同样的条件之下,西班牙封建主的封建特权地位不但没有缩小,反而不断扩大,西班牙国王作为国内权力最大的人,不断的将享有免税权的土地赏赐给具有封建特权地位的小贵族们。

    除此之外,西班牙规定每一个西班牙国民都必须从他们在新大陆通过殖民掠夺所得到的财富中拿出十分之一上交给国王,他们所获得的所有黄金也必须拿出五分之二来给国王。

    这种十分不公平的行为,在封建制度管理下的西班牙帝国中,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因此,当费利佩四世继位的时候,他所面对是一个不足总人口五分之一的小贵族,掌握着全国六成以上的财富的日不落西班牙帝国。

    小贵族们与市民阶层不同,市民阶层在积累了原始财富之后,想的是将财富用于再生产,扩大生产规模从而不断的积累财富,但小贵族们拥有着非常大的权力,他们游手好闲、耽于享乐,并不热衷于将财富扩大。

    他们从小形成的荣辱观价值观,驱使他们将财富不断的变成金银珠宝、房屋以及一切能够彰显权力的物品,而非去购买更多的生产资料用于生产,所有的财富都被他们用于维护封建关系。

    在这样的条件下,西班牙帝国获得的所有财富都在不断向上流通,最终集中于小贵族与国王等人,而非用流通于社会之间。

    在封建主义氛围如此浓厚的一个国家,采用殖民扩张的方法积累资本主义原始财富,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相悖,一方一定要战胜另一方,必然会导致不良的后果。

    所以在大航海时代中,无论西班牙通过殖民掠夺获得了多么广袤的土地、多么庞大的财富,最终都没有撼动西班牙的封建体制及社会结构,也没有由内而外的刺激西班牙由一个封建主义国家向资本主义国家进行转变。

    费利佩四世手中的西班牙帝国虽然纸面数据看上去无比强大,但它就像一匹好斗的恶狼一样,参加着世界上每一场大型的战争

    在封建主义下,西班牙国王的绝对权力地位也决定了西班牙的全国财富为其一人所用。

    他要维护他的绝对权力地位,就要不断的付出钱财。

    这样一来,就导致当时的西班牙国王并不热衷于将现有的财富投入生产转化出更大的财富,而是将大量的金钱用于维护它庞大的国家机器,甚至是投入进无止境的战争。

    眼下的三十年战争,实际上就是决定了西班牙帝国是崛起还是衰败的一战。

    这一战打赢了,费利佩四世可以利用战争胜利所带来的威望,进行一部分的政治改革,经济改革,从而让西班牙焕发生机。

    如果这一战失败了,那毫无疑问,西班牙将逐渐的没落,从世界一流国家跌落到二流国家。

    因此,朱由检信里的内容,每一条都是掐准了费利佩四世的命门。

    战争对于金钱的耗费是母庸置疑的,一个投入战争中的国家,是不会放更多的精力在国民经济和国民社会运转上的,不仅国民经济得不到发展,战争甚至会摧毁一个国家的国民经济。

    当前线吃紧的时候,国家就要不断的从底层人民中获取财富,来维持战争中的耗费。

    在封建主义国家中,这种金钱的流通是单方向的、无条件的,拥有着绝对权力的西班牙国王,只要一声令下就能征收全国的财产,这对于经济的发展无疑是灭顶之灾。

    对于当时的西班牙来说,无论战争是胜还是败,都不能获得任何的经济收益,国王不断的增加国内的税收,却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阻止他,一切仿佛都是天经地义的。

    可是,作为封建主义下的过往,他的每一个行为都会导致一定的后果,西班牙帝国的倾覆,就是在这一点一滴之中积累起来的。

    西班牙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封建主义国家,封建的统治方式下导致了封建的生产方式。

    首先,西班牙全国上下以畜牧业为主,农业并不发达,工商业就更别提了,基本荡然无存,造船业武器生产和丝织业等是西班牙仅有的几个工业部门。

    即便拥有三千多平方公里的疆域,可产业结构的单一导致了西班牙发展的困难。

    西班牙工业基础的脆弱,使得西班牙自己发展工业尤为困难。

    费利佩四世不是没有试图改变这种局面,或者说在他之前的数任西班牙国王都有心发展工业,可他们所生产出来的商品却也没有优势。

    从商品的质量还是从价格来说,这些商品都不能与其他国家去竞争,于是在十六世纪中期那漫长的价格革命中,西班牙就已经无法满足殖民地对于各种工业商品及生活用品的需求了。

    大量的殖民地已经不再是西班牙的财富,而是成了它的负担。

    西班牙商人不得不从全世界各地进口各种商品,再由西班牙转送到其殖民地,而大明正好因为隆庆开关成为了西方商人远洋贸易的重中之重。

    印度厮当和南洋的香料,大明的瓷器、茶叶,红糖、白布、绸缎等等商品都源源不断地流入欧洲,西班牙商人更是作为东西贸易的急先锋,不断把东方商品运输到西班牙。

    不过这样一来,西班牙的手工业也就不断地被东方各国的手工业商品冲击。

    在没有国家扶持的情况下,本土的手工业想要崛起的希望开始变得越来越渺小,殖民地的金银也源源不断的流行了东方,这也就是为什么大明能在隆庆开关以后的几十年内,狂赚数亿两白银的原因。

    不管是贵族喜爱的丝绸、刺绣、瓷器、茶叶,还是平民喜欢的红糖、布匹,这些大明生产的手工业商品都十分便宜,因此西班牙的贵族并不以发展商业和制造商品为荣,反而以使用其它国家的商品感到自豪,从而形成了恶性循环。

    在价格革命的影响下,西班牙国内的物价要高出国外许多,这使得西班牙境内的商品在世界范围内是没有任何价格优势的。

    即便是在西班牙的殖民地上,外国商品还是能以极低的价格优势快速进入,而后迅速占领市场,就连西班牙商人自己也在不断的购买外国商品,而后在殖民地内进行贩卖。

    他们并不热衷于自己生产商品,而是一股脑的进行商品倒卖,这就使西班牙国内的经济更加无法发展。

    西班牙的欧洲贸易无法平衡贸易逆差,到了费利佩四世这会儿,西班牙国内甚至连的粮食甚至都要依赖进口,而仅畜牧业这一项的对外贸易,并不能扭转西班牙国内外的贸易逆差。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西班牙的经济自然无法支撑西班牙管理广袤的殖民土地,不能通过经济手段来控制殖民地。

    本身西班牙本土的国土面积就不大,人口数量也并不占优势。

    想要以少量人口控制如此广袤的殖民地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人力和物力的,如果不能从经济上进行制约,就要从武力上进行镇压,但这一条路显然也是行不通的,因为西班牙没有那么多军队来镇压。

    因此,即便有着大明的帮助,但西班牙的赤贫现象还是非常严重。

    费利佩四世的王宫外,仅是一墙之隔的地方,外面的乞丐遍布,而农产品价格昂贵。

    持续这样下去,西班牙内部的叛乱也会越来越多,因此朱由检提出的农产品方案,也是从西班牙问题根部来解决的。

    硝石应对战争,农产品用来稳定平民,而手工业商品用来对付贵族。

    “他是一个出色的政客。”

    看着朱由检写来的这份信,费利佩四世只能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可以说,这个他素未谋面的大明人,比他还要了解他手上的帝国正在面对怎样的问题。

    他的解决方法每一条都那么朴实,但每一条都能解决费利佩四世面对的问题。

    不过,这些问题对于费利佩四世来说,并不足以支持他放弃美洲那广袤的殖民地。

    兴许是朱由检也知道自己不会放弃这块殖民地,因此他也备注了“提议并不影响贸易”。

    只是费利佩四世知道,如果这个大明齐王真的想要美洲殖民地,那么现在美洲上的军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毕竟……

    “你说他们这次抵达欧洲的舰队有近两万人?”

    费利佩四世看向了跪在宫殿中央的那名贵族,那贵族闻言连忙点头:

    “是的陛下,他们的舰队吨位远超各国,最大的一艘恐怕有三千吨,其它的军舰也有一千吨到两千吨不等,足足有上千门火炮。”

    “不过他们很守礼,并没有因为武力强大而肆意妄为。”

    “大明毕竟是礼仪之国。”一些宫殿上的贵族闻言纷纷赞美起了大明,倒是费利佩四世知道,不管对方守不守礼,总之这样一个地区性的强大舰队突然出现,这会让欧洲海洋上的战场失衡。

    虽说徐霞客他们只是停在直布罗陀不远处的荒岛上,但这样强大的军舰,肯定会让英荷两国投鼠忌器,加上徐霞客他们需要牲畜,而西班牙最值得称道的就是畜牧业,因此这倒是一个做生意,同时用明朝舰队来守护直布罗陀的好事情。

    “转告雷亚尔,大明的补给船可以进入加的斯港,同时……”

    费利佩四世扫视了一眼宫殿内的贵族们,紧接着开口道:“他们需要足够多的牲畜,告诉各地的领主,可以前往加的斯出售牲畜。”

    费利佩四世的短视在此刻展露,他将徐霞客等人的贸易订单递给了西班牙的贵族们,而不是十分贫苦的西班牙平民。

    对于贵族们来说,这只是一笔外快,但对于平民来说,这是他们缓解贫苦生活的一个好机会。

    不过,这样的机会就这样被费利佩四世白白浪费。

    “陛下,您做出了一个英明的选择……”

    宫殿上的贵族们纷纷称赞起了费利佩四世,但费利佩四世却继续说道:

    “如果可以,让雷亚尔询问明国人,是否愿意和我们在畜牧上长远合作。”

    费利佩四世想要用畜牧业来赚回和明朝的贸易顺差,即便就算他卖空了所有牲畜,也赚不回这些年西班牙流向大明的金银,但这些贸易回流却能让财政窘迫的西班牙回一些血。

    不过不出意外,这些订单也会在之后被他交给贵族们,因此贵族们都纷纷称赞起了费利佩四世的英明抉择。

    很快,加的斯的贵族开始了返程,但同样的,各国也收到了大明第二次下西洋舰队的实力和目的。

    欧洲这一滩浑水继续被搅浑,不过相较于欧洲,大明的目光始终放在了国内的新政上。

    并且,距离新政施行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第四百九十三章 喜讯不喜

    “看热闹可以,都不准闹事!”

    腊月中旬,当徐霞客还在欧洲忙碌的时候,大明江南一带的拱卫营士卒明显增多。

    随着新政即将实施,加上后金被灭,这导致原本东军都督府和上直都督府放在北方的兵马开始回调。

    东军都督府一共四十营兵马,节制辽东,漠东,北山,东海,瀛洲,山东,浙江七省。

    对于七省,朱由检和孙应元的安排是六营依旧驻扎瀛洲,一营驻扎齐国,剩下三十三营里,三营分别驻守辽东,东海,北山三省。

    其次的漠东,山东,浙江三省则是各自驻扎十营兵马。

    漠东作为军事要地,负责防守北虏,驻扎十营没有问题。

    可是,作为关内省份的山东和浙江却也突然涌入了十营兵马,这就值得让人寻味了。

    十营兵马三万余人,对比曾经的三营九千余人,数量增长了三倍不止。

    这也就导致了,五军都督府在山东、浙江两省野外隶属朝廷的军事力量加强,威慑的意味昭然若揭。

    朱由检要施行新政,最主要的就是威慑地方,让地方的士绅不敢作乱。

    因此,不仅仅是东军都督府,便是上直拱卫营的兵马都开始回撤。

    上直十六卫军撤回了北直隶,关外的四十个拱卫营分为六营撤回河南,十营撤回湖广,十六营撤回江西。

    加上驻守在南直隶的二十营兵马,以及孝陵卫,大明对南直隶、山东、浙江、江西、湖广的兵马回驻完成。

    这一京四省驻守的兵马,合计是一卫六十六营,二十万五千六百四十六人。

    细数下来是南直隶驻兵六万六千余人,浙江三万人,江西四万八千余人,湖广三万余人,山东三万余人。

    对于仅有六十余府的一京四省来说,平均算下来,朱由检在每个府布置了近乎一营兵马。

    朱由检的目的很明确,谁敢闹事,他就杀谁。

    或许对于百姓来说,那在府道、县道上随处可见的操练兵马让他们倍觉安全。

    但是对于士绅豪强来说,此刻他们就感觉头顶被悬着一把刀,随时都有可能会落下。

    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让人惆怅……

    “二十九卫,二百三十八营,八十八万三千七百余兵马,居然要用近五十万布置在关内,真是荒诞……”

    当五军都督府的布置全部完成,六部之中的许多官员都不免嘲讽了起来。

    作为外廷官员吃饭的大庖厨,这里的嘲讽之声也是最大的。

    “国朝这次颁布新政,岁入必然要跌到七千万两。”

    “七千万两的岁入,养军就需要花费近两千万两银子,恐怕国朝还没迎来太平,就要被几十万大军拖垮了……”

    “听说要裁军,依我看,裁军是对的,裁十七万哪里够?干脆就将四十岁以上的士卒都裁撤了。”

    “砰!”

    大庖厨内,当一些守旧派的诸党文官开始暗讽,同样在外廷办差的五军都督府武官就有些不舒服了,脾气较为暴躁的人甚至拍了一下桌子。

    只可惜,诸党文官根本不在意,他们还在嘲讽道:

    “有的人,花着我等文臣治理天下得来的俸禄,却还对着我等文臣肆意发脾气,莫不是要重新上演五代之祸?”

    “哼!偌大的海外都是我等打下来的,没有我们,有些人不知道还要拿着多么微薄的俸禄,暗地里偷拿偷取,挖朝廷的墙角。”

    “是啊,要我说,这种人就应该按照首级记军功,砍他们一个狗头,拿十两银子!”

    “诶……一个狗头怎么会值十两银子呢?怕是三百文就足够了。”

    “哈哈……说得对!一个狗头三百文,杀个几万只偷拿偷取的恶犬,说不定百姓还会拍手叫好。”

    “要我说,锦衣卫不就每年都杀几千只恶犬吗?该给锦衣卫加加俸禄了。”

    文臣在嘲讽,但在京中五军都督府办事的武官,基本都是燕山出身的官员。

    若是比诗词歌赋,他们可能比不上守旧派的文臣,但要是比暗讽,他们燕山派暗讽的话可狠辣多了。

    不过,燕山派武官虽然抓住守旧派文臣痛点硬踩,但守旧派也有燕山派武官的痛点。

    “有些人家里有偷拿偷取的恶犬不足为奇,最少恶犬还知道护主,不想有的门房,打开大门让贼寇进来,差点让家里的老爷失陷。”

    “大胆!”

    听到文官居然用林丹汗入寇的事情做文章,一名正四品的都督府同知拍案而起。

    “人不与贼斗,走!”

    看着人多势众的燕山派武官,守旧派官员只能灰溜溜离开,但即便如此还是放下了自欺欺人的狠话。

    不过被他们这么一闹,燕山派的武官们也没有了吃饭的心思,纷纷丢下碗筷离去了。

    这样的冲突只是整个大明的一个局部缩影,地方的士绅豪强,和有士绅胥吏家庭背景的官员们,齐刷刷的对燕山派官员横眉冷对。

    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被收买的燕山官员。

    新政是肯定要试试实施的,这个是谁也拦不住的,所有人心里都清楚。

    如果主持新政的人是朱由校,那他们可能还有机会拦一下,但如果主持新政的是朱由检,那他们也顶多只能抱怨一下。

    淮北大饥案,三娘子案,陕西民变案……

    这三个案子被论罪处死的人可是太多了,被斩首的官员首级都能垒砌出一座高塔,没有人会敢于在这个时候头铁的去找朱由检,当面指责他的不对。

    不仅是因为他们在道义上站不住脚,也是因为朱由检是真的会杀人。

    如朱元璋和朱棣颁布的一些政策一样,下面的官员明知道这些政策会影响他们,但他们还是无可奈何的执行。

    他们倒是想要磨洋工,但整天带着一千多号监察司锦衣卫不断南上北下抓人的陆文昭却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规定的时限到了,一旦他们解决不了朝廷下发的政策,那所有人都要被贬职一级。

    可以说,朱由检或许是历代掌权者中,最懂得什么叫做“能上弱下”。

    每年几十万的官员等着职位,他根本不怕官员不办事。

    你不办事就降级就行,降到次九品还不办事,那就直接罢免,永不录用。

    既然喜欢和士绅掺合在一起,那就好好掺和,祖孙三辈子都掺和在一起。

    对于朱由检来说,他不愁没有官员,也不愁以工代赈的后续维护保养,因为一旦大明安稳下来,加上外科医学的不断进步,新生儿的夭折率会大大下降,大明的人口只会保证。

    十五世纪的白人才几千万人,然而五百年后,他们却占据了世界六成以上的人口。

    大明现在占据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数量,一旦进入工业化,人口必然会爆发式的增长。

    以眼下大明的体量,即便一百年后人口暴涨到十亿,但其直属疆域也能养得活这么多人,更别提宗藩体系下的各国了。

    宗藩体系和欧洲的分封制,本质上来说,各大藩国的土地还是属于大明的疆域,这套体系和欧洲的分封,加盟是不一样的。

    加盟和分封是可以脱离的,但藩国想要脱离,那就意味着它是要造反。

    想要造反,那就得考虑一下被大明的这个庞大经济圈孤立是什么后果。

    例如眼下的小西洋诸藩,如果大明停止进口他们的粮食,他们会在顷刻之间破产。

    日后利未亚的诸藩也是一样,拥有最大人口市场的大明一旦停止进口他们当地的资源,他们也会在顷刻之间破产。

    大国靠人口市场,靠武力和经济来养活自己,小国靠出卖人力,资源来养活自己。

    朱由检要收复南、北亚墨利加,这代表欧洲失去了金银矿,但是这不碍事,他们依旧可以出卖别的资源来和大明贸易。

    畜牧业是一条出路,其它的地下资源也是一条出路。

    随着大明的人口不断增加,欧洲市场在大明对外贸易的比重会逐渐下降,直至没有存在的必要。

    取而代之的,是诸藩与大明的贸易。

    不过,就眼下来说,诸藩和大明的贸易,实际上才是大明如何扛过剩下十三年大旱的关键所在。

    “据小西洋监察使卢象升回禀,印度厮当的诸藩已经开始种植国朝发放的水稻,不出意外的话,三年后诸藩就可以抛弃印度厮当的本土水稻,改种大明稻。”

    “礼部和户部这边,已经和诸藩定下了明岁的贸易,分别为可作为饲料的三千四百万石籼米,以及直供麓川的六百万石大明稻米。”

    “籼米会运往麓川制成饲料,随后不断运往西南各省,预计产量八十二万吨,可让三百余万头牲畜出栏,降低长江以南诸省的肉价。”

    腊月二十二日,承运殿内,随着户部尚书毕自严的汇报,朱由检不断颔首,最后对不远处的曹化淳问了一句:

    “今岁,国朝产油多少吨?”

    “今岁国朝肉油、豆油、菜籽油、花生油约一百二十七万余吨,人均九斤,比起天启四年时的预估人均三斤,在原本的基础上翻了两倍。”

    曹化淳的话,加上毕自严的话,基本上让朱由检安心了不少。

    明代百姓之所以吃饭吃得多,主要还是因为油价贵,这和后世七十年代以前的大部分百姓是一样的,肚子里没有油水,很多家庭甚至就是用油刷一下锅,便是一家七八口人一顿饭的油,连半两油都没有。

    随着朱由检推广花生,分散耕种,花生油开始走入百姓的家中,原本在天启四年时四十五文一斤的油价,也在今年降低到了二十文一斤。

    之所以降低的不多,是因为消息传开的不行,加上种植花生的百姓也需要赚钱的缘故。

    一亩土地,种稻米可以出一石半的米,收获最少七百五十文,但种花生,只能产出一石。

    一石花生可以产出六十斤油,二十文一斤的价格卖出,便是一两二钱。

    对于花生的收购价,皇店给出的是每石九百文,剩下的三百文里,又有二百文是榨油厂的人工,最后皇店赚取的只有一百文,还不算运费。

    这还只是花生油,其他的豆油和菜籽油、肉油可以说皇店基本没赚取多少。

    如今岁皇店售出一百二十七万吨油,但只赚取到了二百四十余万两,可以说每斤油只赚取不到两文的利润。

    朱由检之所以大力鼓励产油,为的就是让百姓肚子里有油水,减少对主食的依赖和摄入。

    人均九斤油,可以说单靠油,就能解决大部分百姓一个月的口粮问题。

    朱由检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花生和大豆,进一步的推广到其它不易遭受灾害的地区,以免在接下来的大旱时,北方粮食、花生全面绝收。

    保证人的肚子里有油水,那也就吃不进去多少米饭了,因此油和肉都是重中之重。

    印度厮当的饲料可以让大明多养三百多万头牲畜,涌入市场的便是十数亿斤肉食,尽管对于人口庞大的大明来说,这些肉食也就是一个月的消耗。

    但油和肉,这便解决了大明一亿四千多万人两个月的口粮问题。

    “琉球府的耕地,眼下有多少亩了……”

    朱由检对毕自严询问,毕自严听后也回答道:“六百七十二万亩,人口一百三十五万六千余人。”

    琉球府人口下降,这里需要毕自严解释,因此他解释道:

    “自旧港开放后,加上琉球府人口稠密,因此不断有百姓南下迁移旧港,交趾等地,琉球府的人口和耕地,实际上已经较为平均。”

    “六百七十二万亩……”朱由检没有打断毕自严,并且他也不在意曾经二百余万人口的琉球府变成一百三十五万。

    他想了想,这些土地如果有一半用来种植花生,那花生油的产量会增加二百多万吨,能让大明的人均食用油增加一斤半。

    朱由检得保证大明百姓的人均食用油不能低于五斤,而眼下花生、大豆种植地大部分都在北方,一旦遭遇大旱,恐怕大明的花生油和豆油产量得腰斩。

    “给琉球府的百姓解释一下,从天启十三年开始,琉球府必须耕种最少三百万亩花生,花生的收购价依旧是每亩九百文。”

    南北粮价不一样,琉球府虽然能一年亩产两石,但南方粮价只有四百文,种植花生能多一百文的收入,百姓没道理不种。

    况且比起水稻,花生要好伺候很多。

    “殿下,油太多,油价就要降了……”

    曹化淳看着自家殿下不顾皇店收支的模样,不得不站出来,硬着头皮提醒。

    “降就降,即便不赚钱也得继续卖油。”朱由检很豁达的说道:

    “油上赚不了银子,其它地方肯定能赚回来。”

    “承恩!”朱由检对王承恩喊道。

    “奴婢在……”王承恩起身回应,朱由检也抬手示意:

    “官场要好好料理,日后的饲料就取麸糠和印度厮当出产的籼米。”

    “国朝百姓的肉食,可就全系在官场身上了。”

    “奴婢领命……”王承恩还是那副样子,老老实实的应下该做的事情,而朱由检也十分满意他的模样。

    他微微颌首表示满意,紧接着看向毕自严:

    “国朝新政颁布后,百姓交上来的粮食少了,卖出去的就多,而米多则贱,户部要和工部做好准备,扩大各县、镇的常平仓,在秋后收购粮食。”

    “自今岁开始,各县依人口兴建新常平仓,内部储存粮食,必须足够当地百姓食用三月以上。”

    “这……”听到朱由检的话,毕自严迟疑数秒,顿了顿后才行礼道:

    “殿下,如此以来,地方每年恐怕要储存上亿石米麦,朝廷财力不济,怕是难以为继……”

    毕自严很清楚,要储存足够地方百姓吃三个月的粮食,哪怕是煮粥,也得也有上亿石米麦才足够。

    依照眼下的粮价,不管怎么购粮,价格都不会低于五千万两。

    哪怕分三年储存,也得每年支出一千多万两银子。

    毕自严不是很清楚,朱由检为什么要搞这种事情,因为这在他看来属于浪费资源。

    以往大明的常平仓粮,基本都是用来平抑粮价的,储存最多的一年就是洪武二十五年,一共有存粮四千万石,这就已经是存粮最多的时候了。

    现在这个数目要翻到一亿石,户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银子采买粮食。

    “银子不够,这个孤知道,但孤也知道金融司在不断铸币。”

    朱由检起身准备活动活动,因此向着殿外走去,毕自严等人见状纷纷跟随。

    “金融司的铸币,再怎么说,铸的也是金银,况且国朝人口不断增多,每年新增二三百万之巨,对应正常放出数百万两也不奇怪。”

    “加上金银流转的问题,每年释放一千万两,应该不会对民间造成太大的影响。”

    “如果有影响,那就暂时停止,同时让地方皇店把金银都存库,这样就能控制金银流转,降低风险。”

    朱由检说了一半,毕自严却说道:“可一千万两银子,顶多买两千万石米麦,距离国朝百姓……”

    朱由检抬手制止了毕自严,随后说道:“麓川、交趾、瀛洲、旧港……”

    “若是这四省不用兴建常平仓,那能省下多少?”

    “大概……”毕自严算了算:“约两千万石米麦,一千万两银子。”

    “这四省的常平仓,暂时不存粮,先保证江南和北方的存粮。”

    “至于湖广、广西、广东、四川、云南、贵州、福建等地的常平仓也得建,但是存粮的问题……”

    朱由检算了算这几省的人口和田亩,差不多是两千三百余万人和九千余万亩,确实有些拥挤。

    朱由检如果没有记错,天启十二年的旱情情况,应该是北面继续收缩,但南边会重新爆发两场旱情,分别是湖广江西和南直隶的部分地区。

    如果这场旱情没有迟到,那湖广和南直隶、江西三省没有必要存粮,因为官府存粮等于和百姓抢粮。

    因此他只能开口说道:“四川、广东、贵州的粮食得存,不过江西和南直隶不用存了。”

    “如此的话,大概能再节省一千多万两银子,但还是不够。”毕自严连忙解释,生怕朱由检觉得他能空手掏出几千万两银子。

    “还差多少?”朱由检皱眉,没想到忙了这么多年,大明还是那么缺银子。

    “约六百万两……”毕自严毕恭毕敬的回答,朱由检闻言也只能想了想脑中没有遭遇旱情的一些省份,提前安排道:

    “河南、山东只存一个月的常平仓粮,如何?够了没?”

    “够了……”毕自严连忙回应,朱由检也松了一口气,不由摆手道:

    “既然这样,就和工部、皇店打个招呼,储粮的事情需要在秋季秋收前完成,另外今年各地的灾民,如果有意迁移麓川的,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来办。”

    “云南、贵州、四川、广西、广东、福建等地的百姓,尤其是一些居住在山里的百姓,要好好劝说他们移民,这样也能避免修建难度比较高的山林乡道。”

    “下官领命……”毕自严应下,朱由检见状也示意他不用跟了,并带着王承恩和曹化淳走向了存心殿。

    毕自严看着朱由检的背影作揖,等他走远后才起身离去。

    倒是朱由检,他之所以走这么快前往存心殿,也是因为存心殿此刻有一件事等着他处理。

    他走过了存心殿宫门,随后走进了宫道,并在之后进入了存心殿。

    “殿下千岁……”

    当门口的宫女忽然开口,殿内的一群人纷纷看向了门口。

    后宫的妃嫔都出现在了存心殿,而存心殿里还有朱由检的两名熟人正在为两名妃嫔把脉。

    “恭喜殿下,王妃和周娘娘确实有孕在身……”

    当王肯堂和吴有性起身对朱由检作揖祝贺,一时间殿内许多人脸色都变了。

    有勋贵撑腰的卫平阳皱眉,朝鲜的李韶禧攥紧衣摆,田秀英和沈香君有些失落,而袁禧嫔和周素洁则是下意识的笑了出来,不由摸向了肚子。

    对于齐王府来说,袁禧嫔和周素洁的怀孕或许是一件好事。

    不过对于整个大明朝来说,袁禧嫔和周素洁的怀孕并不是好事。

    明白这一切的曹化淳第一反应便是看向自家殿下,不出意外,朱由检的脸上果然没有笑容,而是一脸的凝重……

    开会到两点,然后写到现在。

    第二更的更新,估计要到晚上十一点,抱歉抱歉……

第四百九十四章 复起孙传庭

    “噼里啪啦——”

    齐王府内,随着齐王妃袁禧嫔和平妃周素洁怀孕的消息被王肯堂和吴有性说出来,这个消息几乎如一阵风般,吹向了四周。

    最先得到消息的便是后宫的女官们,其次是锦衣卫,东厂、西厂。

    这三个衙门得了消息,也就代表消息拦不住了。

    朱由检没有下令拦住消息,因为他知道拦不住。

    因此,当第二天一早的宵禁解除,整个京城,尤其以官吏坊为主的大批燕山官员开始张灯结彩,点燃鞭炮。

    不仅仅是官吏坊,便是五军都督府都跟着点燃了鞭炮。

    两者的举动,很快就让消息传遍了京城。

    只是一天的事件,消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便是平头百姓,贩夫走卒都知道了齐王府有喜的消息。

    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没有什么太多的心思和想法,只觉得齐王这样的“贤王”有喜,理应庆贺,因此一些有点闲钱的百姓也纷纷买了鞭炮点燃。

    一时间,整个京城飘满了火药的硫磺味,虽然不如正旦新春热闹,但也不输重阳等节日了。

    或许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只是想表达一下自己对朝廷和齐王的感激,但是在有心人看来,这便是朱由检深得民心的表现之一。

    “齐王的权势未免太大了,唐太宗曾言‘民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眼下民心似乎都在齐王这边。”

    “不止是民心,你看看官吏坊和五军都督府,他们这么明目张胆,也太……”

    “好了!”

    百王坊内,尚在唐王府里的朱器墭、朱聿键等人得知了齐王府有喜的消息,年纪稍长的朱聿鏼和朱聿鐭开始谈论起了朱由检,但最后被朱聿键制止了。

    唐王府的承运殿内,唐王世子朱器墭坐在主位,朱聿键坐在次主位,其余四子坐在下首。

    如此不难看出,在唐王府内,朱聿键的地位和朱器墭是持平的。

    不过,虽然这么说,但朱器墭并没有不高兴,反而是感到了欣慰。

    他的身体实际上还可以,但由于被父亲朱硕熿软禁,缺乏运动,因此不免有些气色不行。

    好在朱硕熿和朱器圩前往了印度厮当就藩,因此京城的唐王府说白了也就是他说的算。

    能自己做主后,朱器墭也重新拾取了曾经的游猎、骑马等爱好,不过他和福王朱常洵不同,他的游猎是真正的自己面对猎物,不用护卫帮忙围困猎物。

    人言有其父必有其子,而有其子必有其父。

    朱聿键在历史上能崭露头角,也离不开朱器墭的培养。

    因此,朱器墭自己的品行和能力不用多说,甚至他的性格也是直来直往,嫉恶如仇的类型。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在朱硕熿那里不讨喜。

    历史上的朱聿键和他一样,性子直,嫉恶如仇,但坏处是政治智商不够。

    不过,这一世的经历和燕山兵家学府的学习,让朱聿键进步了很多。

    不说别的,就眼下的局势,他很担心朱由检答应自己的那些事情是否能实现。

    因此,当喝止了弟弟们的交谈后,他也带着忧虑转头看向朱器墭:

    “爹,虽说齐王权势滔天,并且言语间一心想要前往齐国,也答应了我唐国,日后会与我唐国联盟,但就眼下这局势来看,未免生变,我们还是不要投入太多资源前往利未亚。”

    “可以等第二次下西洋的船队返回后,再根据船上的书吏反馈,继而决定是否就藩当地。”

    “如果利未亚西部的情况确实如齐王所说的一样,那可以选一人带一哨兵马,先行一步前往仙多默岛。”

    “之后,弟弟们再一营一营的带兵马和百姓迁移,等到局势稳定,您再前往,小子殿后。”

    朱聿键的话让朱器墭不断颔首,朱聿鏼等人也跟着点头,并且在点头后,二十七岁的朱聿鏼也主动开口道:

    “爹是千金之躯,兄长又要为我唐国坐镇京城,我是二子,那就由我带一哨兵马和百余名工匠前往。”

    “只要齐王售出步铳、甲胄和火药、火炮,一哨兵马足以横击上万土寇。”

    朱聿鏼艺高人胆大,他倒是不害怕染上疟疾什么的,因为朱由检早就撰写过预防瘟疫、疟疾的书籍,只要他们小心,也不会那么倒霉。

    “好!”朱聿键倒也没有矫情,毕竟他知道唐国没有太多选择,就藩利未亚是无奈之举,况且两边有吉国和淮国为邻。

    “我去试试,或许可以说服吉藩和淮藩与我们一同登陆仙多默岛,共同开发之后,三国互相扶持,立足与利未亚以西。”

    朱聿键不准备单打独斗,他还是准备施行在印度厮当时的策略,即拉拢诸藩,对抗土人和土寇。

    不过,在印度厮当的时候,他们的目标是金银,现在变成了土地。

    土地这种东西,没有人会嫌多,但朱由检已经给三国画好了土地和边界,以他们三藩的力量,恐怕一百年以后都不可能把朱由检划给他们的土地吃透,自然也就没有了冲突。

    三藩的领地上,各自都有铁矿、金矿和银矿,都可以用金银来和大明贸易,移民。

    在朱聿键看来,淮藩的朱常清和吉藩的朱由栋都是藩王之中的果敢派,也有自己的远见,想来不会因为几百年后的纠纷来纠缠一些蝇头小利。

    联合吉藩和淮藩,朱聿键有十足的把握,他目前唯一的不安,还是在朱由检的齐国身上。

    如果朱由检的就藩不能继续下去,齐国不就藩,那三国的粮食恐怕就得受制于南昆仑监察使司了。

    两位妃嫔的怀孕,如果生的是郡主还好,如果生的是郡王,那就很糟糕了……

    就目前而言,朱聿键觉得朱由检还是想要就藩的,但如果未来的小齐王自小在大明长大,那小齐王愿不愿意抛弃繁华的大明,投向“穷乡僻壤”的齐国?

    如果他不想,那五军都督府里的一群二代、三代子弟,可就有了扶持的对象了。

    “好!”

    当朱聿键还在琢磨的时候,官吏坊的酒肆内,一群燕山派的官员几乎坐满了所有位置,许多人因为没有位置,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台阶上和楼梯上,但即便如此,这样的寒酸模样也挡不住他们心里的高兴。

    酒肆里,推杯换盏的声音不断响起,有的人高兴击鼓,有的人清唱汉赋。

    这一场景,比当年太子朱慈燃出生时还要热闹。

    不过,与官吏坊酒肆之中的热闹不同,官吏坊旁边长宁坊的成德府上十分平静。

    与燕山派大多官员的高兴不同,今日的成德请了一天休沐的假,而他刚刚洗完澡,在等头发自然变干的同时,他也开始舞弄起了笔墨。

    【积微致着】

    “裱起来,挂在书房。”

    四个字写完,成德把毛笔放在了笔架上,对旁边的成府掌事交代。

    之后,他走出了书房,在书房门口那十来平的小花园里渡步。

    明明是冬季,花园之中只有积雪,没有鸟语花香,但这却并不妨碍成德渡步。

    这并不是高兴,相反,面对朱由检即将有子嗣,成德只感到了忧虑。

    他好不容易稳住的燕山局势,很有可能会因为齐王府后宫里的那两位而重新动荡。

    如果那两位生下的都是郡主还好,可如果有一位生下郡王,并且被立为世子,那就有些麻烦了。

    被自己安抚下去的一部分人,面对一位有着齐王血脉的郡王,没有人能保证这群人不会去扶持这位郡王。

    比起大人,小孩子要更容易蛊惑,更容易控制。

    即便是朱元璋教导多年的朱允炆都能被一群腐儒忽悠成了半个瘸子,更别提洗脑能力比儒家更强的燕山派了。

    就算郡王没有心思,谁又能保证王妃和平妃会没有心思呢?

    试问天下任何一个母亲,如果能让自己儿子富贵一生,成为天下共主,又有哪一个母亲能拒绝?

    成德的焦虑源于这里,他不想让燕山派中的部份蠢材破坏自己的计划,并且他也知道,如果谁动了这个心思,恐怕又是一场大案。

    这一刻,成德不免庆幸了起来。

    “伯玉……还好你已经去齐国了,不然……眼下你恐怕已经要在酒肆与他们辩论了……”

    想起了已经被派往齐国的金铉,成德有些庆幸,同时也有几分向往。

    有些时候,他也想放下大明这边的一切,奔向齐国,去看看齐王准备怎么建设齐国。

    到底是按照燕山书本上的均贫富,还是又是一个“大明朝”。

    只是每当这种念头出现的时候,成德就会将这份念头按下去,因为在他看来,齐国即便能实现均贫富,也只是小部分人的均贫富罢了。

    他要做的是让大明的百姓均贫富,但他清楚,他没有这份能力,所以他想让朱由检留下来。

    如果是他的话,兴许能成……

    “京城的那批人很高兴吧……”

    在成德看向齐王府的时候,房山暖阁之中,朱由校正拿着一根木棍扒拉眼前的碳火。

    火光若隐若现,将他的脸照的一会儿明亮,一会儿昏暗,只不过不管火光如何,他的双目始终保持明亮。

    “回万岁,比太子出生时……还要热闹……”

    朱由校的背后,刘若愚跪在暖阁的金砖上,低着头,佝偻着背回答。

    偌大的暖阁,此刻只有刘若愚和朱由校两人,其它人都被赶了出去,包括平日里被朱由校亲切称呼为“大伴”的魏忠贤。

    空旷的暖阁配合上阴沉的腊月寒空,似乎天地间都只有了灰白色。

    “噔……”

    许久过后,朱由校将手中的木棍放在了一旁,碳火也稳定的焚烧了起来。

    这细微的声响在寂静的殿内被不断放大,刘若愚心头压抑,而朱由校则是伸出手烤了烤火。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面对自己的那一面,因为与火光相悖而黑暗,而面对火光的那一面则是被照得十分明亮,可以看得到毛孔。

    双手在他的念头之间不断在手背和手心之间变换,过了许久他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新政的事情如何了?地方上的士绅有反应吗?”

    朱由校收回了手询问,刘若愚微微颌首:“有一些,但也仅仅是散播一些流言蜚语罢了。”

    “呵呵……”朱由校笑了笑,不用多想他都知道那所谓的“流言蜚语”是什么。

    “面对齐王,他们也只敢如此了,对吧?”

    “是……”刘若愚低着头应了一声,两人便不再说话。

    刘若愚继续跪着,而朱由校则是看着飘零的火焰愣神,暖阁内再度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你说,若是朕此刻颁布新政,他们也会如对齐王一样,对朕吗……”

    朱由校忽的来了这么一句,刘若愚瞳孔缩了缩,但很快恢复平静。

    他双手放在额头,稽首匍匐在地:“陛下是天子,天子言出法随,士绅们自然不敢造次。”

    刘若愚的话说出,但朱由校没有回应,而是略微皱了皱眉头,再度拿起旁边的木棍,摆弄了一下火盆内的碳火。

    显然,刘若愚的回答并不足以让他满意。

    “继续盯着吧……”

    “奴婢告退……”

    过了许久,朱由校放下了木棍,刘若愚也起身退出了暖阁。

    在他退出后,暖阁之中便只剩下了盯着碳火的朱由校一人。

    同样,也在这一幕发生的数天之后,齐王府有喜的消息也向着京城四周传去。

    京外重臣里,最先得到消息的是身处辽东沈阳城的黄龙。

    虽然黄龙被朱由检要求前往齐国,但朱由检也没有规定让他什么时候去。

    对于腊月出发的船队,黄龙也只是指派了自己的一个亲信带着一营兵马和上千工匠,一千多台蒸汽机和拖拉机前往齐国。

    至于他,此刻的他在沈阳城外的一处别墅中与家人消遣。

    当消息传来时,黄龙放下了自己的长子黄邵,并让自家妻子带着他们回了后院。

    “确定了?”

    穿着一身曳撒的黄龙此刻有些威严,而面对他的李旦也作揖再次行礼:

    “消息没有问题,殿下也没有让人可以阻拦,大概是知道拦不住,因此多半是真的。”

    “这次害喜的时王妃和周平妃,按照害喜的程度来看,最少也有两个月身孕了。”

    “也就是说,最迟会在天启十二年八月和九月左右,两位娘娘就会临盆。”

    “嗯……”李旦说完,黄龙抚了抚自己的短须,显然在琢磨什么。

    李旦瞧着他的这副模样,不免提醒道:“侯爷,眼下时局复杂,新政实施在即,恐怕许多人都不安分,我们还是不要掺这趟浑水了。”

    “嗯……”黄龙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李旦见状心里叹了一口气,但很快黄龙又问道:“蜚儿如何了?”

    “南边发来消息,说是洪经略与小黄都督约好了正旦节海陆夹击他隆王。”

    “以这次步枪在北山血战中的表现来看,他隆王覆灭只是时间问题,关键的在于,这一战后不久,内阁恐怕就要开始换人了。”

    李旦毕竟是商人,加上涉及了政治后,以他的嗅觉,为黄龙分析时局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把大明未来可能要发生的事情,大概讲了一下。

    对于内阁的变动,黄龙也十分在意,因此不免询问:“依你看,这次谁会退阁,谁又会登阁?”

    “施凤来会退阁,而顾秉谦和袁可立之间,大概会有一人退阁,下官估计是袁可立。”李旦不假思索的回答,并说出了可能会登阁的人:

    “至于登阁的人,大概率会是李邦华,其次便是温体仁和周延儒中的一人。”

    “江夏侯(熊廷弼)和凤翔伯(袁应泰)不能登阁?”黄龙皱了皱眉,他不太喜欢纯粹的文臣。

    “江夏侯脾气暴躁,加上已经六十有三,估计等殿下平定漠北后,江夏侯就会致仕。”

    “至于凤翔伯,恐怕殿下不会在扶持李邦华后,再扶持一个东林官员,即便凤翔伯与齐王府关系甚密。”

    李旦为黄龙解释着,并且他还预判了起来:

    “下官以为,以文勋身份登阁的人,恐怕会是洪经略和孙传庭。”

    李旦的话让黄龙微微颌首,并且他也对这两人评价了起来。

    “洪承畴确实不错,孙传庭没有相处过,但满桂和孙应元都对孙传庭称道,想来应该有过人之处。”

    “洪承畴如果没有获得秦、戚两家的支持,恐怕争不过孙传庭。”

    “这……”李旦面露尴尬,他作揖道:“孙传庭曾一口气杀了四川的大量士绅豪强,恐怕即便入阁,也不可能为首辅。”

    “倒是忘了这档子事了。”黄龙经过李旦提醒才想起来,在大明这种士绅豪强还掌握着大量基层资源的社会下,孙传庭的“黑历史”可是有点多。

    就凭这件事情,孙传庭最多也就成为次辅,不可能成为首辅。

    “这么看来,看来之后的首辅之位,恐怕是那洪承畴的了……”

    黄龙抓了抓短须,虽然嘴上这么说,但他的举动表示着他并不在意这些。

    对此,李旦倒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也就是黄龙没有治国的能力,不然以他的功绩,足够登阁。

    “让蜚儿和洪承畴亲近亲近,以洪承畴的年纪,这次入阁,恐怕除非得罪了殿下,不然起码要坐十几年的首辅之位。”

    “是……”

    黄龙算了一下洪承畴的年纪,发现他才三十九岁后,稍微算了算他治理麓川需要的时间,黄龙便算出了洪承畴最起码能坐十几年的首辅之位。

    毕竟时间来到明代,由于环境和生活方式的变化,明代百姓活到五十几岁还是很正常的,六、七十岁也不算稀奇,八十几岁还活跃在朝堂上的人也不是没有。

    黄龙已经算是把洪承畴的寿数往少算了,如果洪承畴真的能活六七十岁,恐怕大明会出一个霸占首辅之位二十几年的老怪物。

    得到了黄龙的同意,李旦当即让人放飞信鸽给尚在西港县的黄蜚送去了消息。

    只是在他们放飞信鸽的同时,一份征召也从房山抵达了山西代县的孙家。

    “今西番动乱,兹授原三边经略孙传庭西北经略使,经略乌斯藏,即日启程不得有误,天启十二年……”

    “臣孙传庭,叩谢圣恩!”

    寒冬腊月里,孙传庭在家宅会厅里接到了王安亲自送来的圣旨。

    能让当朝秉笔太监送来旨意,可见上面的人有多在意他。

    不过,对于孙传庭来说,他手中的圣旨却沉甸甸的,似乎一份重担又压在了他的肩头。

    他毕恭毕敬的收下圣旨,随后遣散了四周的家丁,对王安行礼道:

    “王秉笔,敢问这旨意是万岁……”

    “是万岁下的,殿下还不知情。”

    不等孙传庭说完,王安就告诉了孙传庭实情。

    “……”得到了答案,孙传庭有些沉默,他清楚皇帝这样的行为代表着什么,但他骨子里的忠君爱国让他不能拒绝这份旨意。

    “要想经略乌斯藏,必须要动用朵甘的十二营兵马,我虽和威远伯(曹文诏)有旧,但没有齐王令旨,没有人能调动五军都督府的兵马。”

    孙传庭委婉的和王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王安闻言也表示可以理解:

    “孙经略请放心,乌斯藏的事情,万岁会在元宵前后和殿下说的,您尽管去办便是。”

    “既然这样,下官令旨……”孙传庭躬身作揖,深深低下脊背。

    王安看着这一幕,回了一礼后,便匆匆带着人离开了。

    只是在他离开后,作为孙传庭幕僚的周肈便走到了孙传庭身边,作揖道:

    “经略,您是殿下提拔上来的,就这么接了万岁的圣旨,是否有些不妥?”

    “不妥……”孙传庭看着王安他们离去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我是大明朝的孙传庭,不是齐王府的孙传庭。”

    “即便这圣旨我不该接,但这是万岁发下来的圣旨,我又怎能不接呢?”

    “若是连我都不接圣旨,你以为五军都督府的那群人,还会把万岁的圣旨放在眼里吗?”

    “我不接的话……就是把殿下放在篝火上烤。”

    “与其这样,倒不如接了……”

    话音落下,孙传庭转身走向了后院。

    明明同样三十九岁的他,此刻在风雪中的脊背却不免佝偻了起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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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兄朱由校介绍:
1620年,这一年大明更换了三个皇帝,铁头娃努尔哈赤还在和熊廷弼死磕沈阳。
东亚战场最精锐的白杆兵和戚家军才刚刚出发北上,局势尚好。
卢象升埋头苦读,孙传庭还是小小知县。
大小曹寂寂无名,东林党尚未变质。
只是内朝党争再启,外朝西南土司将叛。
父亲朱常洛初登大宝,兄长朱由校无心帝位。
一声哀嚎,天子驾崩,妇人歹毒。
要改天下命运,当从移宫案起……
皇太极:“我大清远胜大明!”
朱由检:“说完了?来人,放炮!”
本书又名《扶弟魔朱由校》《陛下管管你弟弟吧》《大明一朝就养了你们这些臭丘八吗》《你们这些腐儒也配提刀弄棒》家兄朱由校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家兄朱由校,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家兄朱由校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