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 因为我长得好看
几小时后，顾宥琳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生产结束后她被安置在了vip病房里。
沈母、沈如韫已经到了，却迟迟不见沈如韬。
沈母只管抱着自己的大孙子喜笑颜开。
看到沈司珩进来，沈如韫亲切地叫了一声“珩哥”。
见来人只有沈司珩，躺在床上的顾宥琳有意问道：“未莱呢？”
沈司珩脸不红心不跳，一身禁欲系的淡然，“她累了，在休息。”
顾宥琳没往歪处想，努力笑了笑，“司珩，代我谢谢未莱。”
“嗯。”
沈司珩淡淡应下，将顾宥琳遗落的物品放在桌子上，“你好好休息，我有事先走了。”
顾宥琳望着眼前冷漠疏离的男人，虚弱地牵起唇角，点了点头。
并没再多话，沈司珩迈步直接走出了病房。
“大嫂，你怎么会跟珩哥在一起？”看着病房门被关上，沈如韫竖起矛头对准顾宥琳，“还突然间就把孩子给生了，这也太巧合了。”
顾宥琳知她事多，专业挑事情，闭上眼睛说道：“我请司珩帮忙。”
沈如韫可不是这么好打发，阴阳怪气地问道，“你找珩哥帮什么忙啊？还特意把保姆支开了，不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被如此污蔑讽刺，本就疲累又委屈的顾宥琳越发寒心不已。
“什么事见不得人？当时未莱也在，我能做什么？”
“没做就没做呗，生什么气啊？”
沈如韫翻了翻眼睛，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说道，“我只是想提醒大嫂，你现在可是我大哥的老婆，为了我们沈家的声誉，你不要再惦记着珩哥了。”
声誉？
以沈如韬和沈如光兄弟俩做得事情，还有什么声誉可言？
以前太蠢，在沈如韬猛烈得爱情攻势下心软屈服，一堵气就嫁了。可之后她才知道这家子人的本性，若不是有沈家二婶和沈司珩母子的支撑，沈家早就被这一家子给败尽了。
她好歹也是顾家大小姐，虽说后妈对她不冷不热，但也从没受过这么多气。
沈如韬偷奸耍滑，胡作非为她忍了，这还要天天受沈母跟小姑子的冷嘲热讽，她真的越想越气，越想越同情自己，竟不觉眼眶都湿润了。
“沈如韫，是你大哥让我挺着大肚子去找司珩帮忙的，你那位大哥暗度陈仓贪了公司8000万，证据确凿是要坐牢的。他没脸去求司珩，就让我这个快要生的孕妇去…如果不是司珩他们，我跟宝宝都得死掉。你却还在跟我说这些…”
顾宥琳心里既屈辱又难受，不由掩面哭了起来。
沈母不耐烦的板起了脸，数落起来，“行了行了，你们都消停会儿，吵到我大孙子睡觉了。”
女人这一辈子，不管何等出身，一时眼瞎嫁人不殊，便白白毁了一生。
……
沈司珩只身走进地下停车场，刚到车边伸手准备开门，就被一声“沈司珩”叫住了。
听出此人的声音，男人黑眸一紧，把手收了回来，看向她。
“妈。”
沈夫人从林肯车上走下来，一身端庄素雅的深红色旗袍，配一条黑色的丝质披肩，风韵犹存，气质高贵，优雅地走近儿子。
沈司珩有意识的把身子靠在车窗上，以挡住车里人的视线。
“您怎么来了？”
“沈家终于添了孙子辈，我自然要来看看。”沈夫人掀起眼皮望着自己的儿子，惯例催生，“你准备什么时候让我抱上孙子？”
沈司珩笑了笑，“再等两年。”
“两年？”
沈夫人气笑了，“一年推两年，两年推三年，你看我还有当【妙龄奶奶】的机会吗？”
沈司珩的薄唇抿成一条线，手指撑在额角，垂下眸子。
他知道，唠叨又要来了。
“我们家不比你大伯家儿女有四个，我就剩你一棵独苗，指望你这么点儿事儿，你都不满足吗？算妈求你，在人生大事上能不能给我上点儿心啊儿子。”
沈司珩垂下手臂，沉口气道，“可以，只要您全心全意接受棉棉。”
沈夫人掩了掩身上的披肩，“沈司珩，别想跟我谈条件。我以华恒最大股东的身份警告你，你现在只能在华恒和那个女孩子之间做选择，给你最后的24小时考虑…”
“我要棉棉。”
沈司珩直接给出了答案，俊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多谢董事长批假。放心，我不会主动回华恒的。”
没想到沈司珩丝毫不受威胁，沈夫人偷鸡不成舍把米，“你当沈家基业是儿戏吗？”
沈司珩说：“不是我将它当儿戏，是您让我二选一。”
“沈司珩你…”
沈夫人气得头疼，手扶上额头，脚下也虚晃两步。
沈司珩脸色一变，眼疾手快上前扶住她，对旁边的福婶道：“药。”
福婶赶紧去包里找药，拿过去。
“气死我多好，你就能为所欲为，想要哪个女人都行，吃什么药，不吃。”
沈夫人脾气上来，挥开儿子的手，搭在了福婶身上，“这样的儿子我管不了了，他心里已经没有我这个妈了。扶我走，我不想再看到这混小子。”
沈司珩站在原地，目送沈夫人离开，这才拉开车门上了车。
副驾驶上，余未莱还在闭着眼睛睡觉，呼吸浅到几乎听不到，卷翘的睫毛微微翕动。
装睡。
沈司珩使坏，故意在她眼睛上吹了口气。
“嗯！”
余未莱不舒服地别开头，捂住了眼睛，气道：“无聊。”
男人捏了捏她的耳垂，笑道：“有时间了，一起去度假，想去哪里？”
余未莱转头看向他，“你妈不会真的弹劾你了吧？”
刚刚，她的确是在装睡，也看到了沈夫人，但车得隔音做得实在太好，两人之间的对话，她真的什么都没听见。
男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讳莫如深地笑，“放心，养得起你。”
余未莱有点儿受惊：“万事好商量，你真不用牺牲这么大，如果是因为我的关系，我还是希望…”
嘴巴被他的大手直接捏成个粉嘟嘟的小揪揪，男人道：“没够？还想要？”
她果断摇头，表示不想。
沈司珩难得好心地放过了她。
余未莱沉思良久，开口问他，“我早就想问了，沈司珩，你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沈司珩边开车，边淡淡地回答：“8年前。”
她再问：“一见钟情？”
他再答：“一见钟情。”
余未莱幽幽瞅他一眼，“我那会儿才16岁，你好意思对未成年少女一见钟情？”
“是不好意思，”沈司珩说，“但就是看上你了。”
“因为我长得好看？”
“因为你…”
男人的眸光在她胸前瞟了瞟，“很软。”
“……”
沈•真•变态•司珩。
137 人孩子还小
日历翻转，时光倒流…
回到了余未莱16岁那年。
那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最重要的一件便是，终于走出了离婚阴影的李慧芳再婚了。
再婚对象陈良，一个老实巴交，踏实肯干的小工厂老板，丧偶多年，大了个10岁，但对李慧芳来讲条件真的不错。
管不了余寻那种浪漫主义的，跟他反着找准没问题，于是李慧芳就满意的嫁了。
陈良人是不错，就是那儿子混账得不行。从野鸡大学毕业两年，也不找工作，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的啃老。
知道亲爹要另娶，来劲了。
先是闹腾着逼老两口签了婚前财产协议，又不放心的把两处房产落到自己名下，这才不哭天喊地的耍无赖了。
余未莱只在陈家住了五天，就搬出去独立了。
经金伯介绍，借住在了一位和蔼可亲的阿姨家里，阿姨不要房租，她觉得不好意思，就主动提出到阿姨工作的福利院做义工，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于是，就为沈司珩的“一见钟情”创造了机会。
春末夏初，气候怡人。
福利院的孩子们坐在斑驳的树荫下，和着少女的吉他声一起吟唱，欢乐的歌声如风般飘进了房间。
“咳咳咳。”
感冒正厉害的沈司珩隔着窗，向歌声所来的方向随意的瞟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眸光，并未多注意。
“我不想在这里。”
10岁的小女孩泪眼汪汪，小手拽着他的衬衣可怜巴巴。
“我保证再也不会惹阿姨生气了，珩哥哥，带我回去好不好？”
沈司珩点头，“好。”
小女孩破涕为笑，擦掉了脸上的泪珠，“珩哥哥，我们现在就走吧。”
男人忍不住又咳嗽了两声，把口罩拉得更严密了些，“等办完手续。”
“嗯！”小女孩开心地点头，“那我先去房间拿玩具！”
看着小女孩小兔子一样快乐的跳了出去，沈司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身体不舒服还乱跑。”
院长数落他一句，“你妈才把她送过来两天，你就这么接走了，打算怎么安置她？”
沈司珩黑眸沉了沉，轻声说道：“还她一双父母，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庭。”
无论如何，他做不到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这个孩子太无辜，不应该由她来为那场悲剧买单，他想尽可能的去弥补。
院子里，歌声已经停了。
孩子们在大树下叽叽喳喳，又蹦又跳。
“姐姐你小心！”
“姐姐，别把小麻雀宝宝摔下来。”
余未莱艰难地爬上树，目的是把一只毛还没长齐的丑鸟放回窝里。
特么的为了给孩子们塑造纯洁美好的心灵，她也是拼了。
“余棉，你小心点儿，别摔下来。”
院长正好带着客人往外走，看到这场面，不由就担心地提醒了一下。
沈司珩转头望了一眼，只当孩子们调皮爬树闹着玩，并没有理会，继续往外走。
旁边的小女孩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小嘴一嘟，拽着沈司珩的衣服就往那大树下走去。
“范小二！”小女孩对着孩子们的黑乎乎的后脑勺叫了一声。
叫范小二的小男孩回过头来。
“哼！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小女孩指着在这群小孩子里鹤立鸡群般高大的沈司珩，“这是我哥哥，你再敢抢我的玩具，他会教训你的！”
流着鼻涕的范小二在高大的阴影里仰起头来，看到沈司珩一双没感情的黑色眸子，瞬间害怕地摇头如拨浪鼓。
“不敢了不敢了。”
小女孩很得意地仰起了头。
“姐姐！小麻雀宝宝的妈妈回来了！”
突然有小朋友喊起来。
众人的目光纷纷望向树上的女孩。
余未莱正准备把小雏鸟放回鸟窝里，归巢的大鸟就冲了上来，用那尖尖的嘴对着她的手狠狠啅了一下。
疼得呀！
她慌忙从树上出溜下来，谁知那大鸟竟然还不罢休，扑棱着翅膀又朝她追了上来。
她跑得急，一时脚没倒腾过来，左脚绊右脚就要摔跤，高大的男孩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沈司珩本不想搭理她的，但预料到她这一摔有可能砸倒旁边的小女孩，就及时出手挡了一下。
此时，他一手抓她的手臂，另一手就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突发的状况让他身子不由一顿，这才低头打量面前的女孩。
黑色长发很是随意的绑在脑后，零散的碎发撩过干净白皙的脸庞，秀眉紧紧地皱起，潋滟的水眸满是惊恐，不点而红的唇瓣死死抿着…
胸口被异样地撞了一下。
“快走开！”
“臭鸟！别咬姐姐，姐姐刚才可是救了你的宝宝呀！”
“真是个坏蛋！走开走开！”
孩子们叫成一团，帮余未莱驱赶大鸟。
此时的余未莱已经被恐惧占据了全部神经，以至于根本没在意被人占了便宜。
危险终于远离，她急忙站定，看都没看一眼沈司珩，跑过去捡起自己的吉他，边往屋里溜边招呼孩子们。
“转移阵地，进教室！”
孩子们一窝蜂的跟着女孩，蹦蹦跳跳地就往楼里跑去，喧闹的院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咳咳咳。”
发呆的沈司珩嗓子一痒又咳了几声，转头问院长，“她也是孤儿？”
“你说余棉那孩子？”
余棉？很可爱的名字，挺像她的。
沈司珩点头，“嗯。”
“不是，不过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现在在我家借住，周末就来给孩子们上音乐课。”
“她几岁了？”
“有16了吧，读高一。”
院长看着沈司珩，一脸姨母笑，“这是看上人小姑娘了？等她大点儿了再追，人孩子还小。”
沈司珩低头望着那只还存有少女体温的手掌，只觉得面红心跳。
也不小了。
……
时过境迁，余未莱望着面前的沈司珩，沉默了。
被鸟追她倒是刻骨铭心。
但对沈司珩，她真的一点儿印象都没有，甚至都不记得被人那么扶过一下。
沈司珩的手指扶了扶额角，瞧着她，又道：“你总该记得在邹辉酒吧，我请你喝果酒。”
余未莱茫然地望着他，眨眨眼睛，明显不记得。
男人有点儿挫败，又有点儿冲动，“余未莱，你特么之前真对我没印象？”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沈司珩吐脏话，又吃惊又激动，“你骂我？”
“对不起。”男人认错很快很及时，黑着一张俊脸低声讲述，“6年前，在邹辉的酒吧见到你，我送了你一杯酒…”
余未莱看着他：“……”
沈司珩看着她：“……”
138 我不介意做小三
车子一把停进停车位。
沈司珩扯开安全带，决定换一种方式好好给她回忆一番。
“等等沈司珩。”
余未莱推开他，望着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得男人，水眸微瞪闪烁着明亮的光。
“那天给我们乐队赞助费，还送名字Dreamy的人，是你？”
男人不答，只是狡黠的一笑，“你猜。”
还猜什么猜…
余未莱心有戚戚然，“你为什么不跟我直接表白？”
沈司珩看着她，神色柔了许多，“这是我最后悔的一件事。”
她咬紧唇瓣，鼻子莫名一酸，却是抿唇倔强地笑着。
“你知道后来沈司恩追了我多久吗？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他黑眸沉了沉，没有回答。
“你知道，但你没出现，不阻止。”她说，“你想把我让给你弟弟。”
沈司珩看着她，供认不讳，“嗯，我承认。”
余未莱抿唇不语。
他说：“当时，我仅止于对你的一见钟情做了蠢事。现在我谁也不让，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心里暖流流窜，她情不自禁的双臂环紧抱住他，将下巴轻轻落在他的肩膀上。
“沈司珩，我知道没有【如果】的事，但我真的好想奢望一次。如果可以，我宁愿早点儿跟你在一起，那样会不会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我的错。”
他明了她心中的伤痛，心疼不已，唇瓣贴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对不起棉棉，对不起…”
“我不是怪你。”
她抱着他，也开始说些不切实际的话，“只是在想某种可能…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我大概会跟当时喜欢的人在一起，或者跟沈司恩在一起，那你呢，该怎么办？”
余未莱抓着他衣服的手紧了紧，不给他时间回答，继续表达自己的意愿。
“你也会爱上别人是不是？顾宥琳、童小姐、姜莹…或者其他什么赵小姐刘小姐。世界上本就没有【非谁不可】的感情，这个不行，换另一个也不是不可以的。”
沈司珩已然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心下气不打一处来，惩罚似的咬一口她的耳廓，疼得怀里的人委屈巴巴的闷哼一声。
他缓缓起身，瞧着她的样子又心疼了，伸手轻轻地揉着那只可爱的耳朵，沉眸开口。
“你所说的【如果】，若是我弟弟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会毫无顾忌，不择手段地抢回你。”
余未莱猜到他会这么说，不由嗤笑调侃：“你果然有做小三的潜质。”
沈司珩脸皮极厚，“为了你，我不介意做小三。”
答案还有半个，但她也不是很想听的，本就是一些不好意思且根本不存在的胡话，讲不讲又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司恩，”他却又徒自开了口，“你就这样在我面前不停的撩，我一定会把持不住，跟你乱个…”
余未莱一掌盖住他会遭天打雷劈的嘴，蹙起秀眉，惊道：“你敢说出来，不怕遭报应？”
他轻咬她的手指，在她掌心吐气，“现在还不能抱你回家做沈太太，已经是我的报应。”
她问得这些糊涂又无意义的话，他都很认真地做了回答。
也许，两个人心里都有结，都对那个叫“沈司恩”的少年有着些许惋惜与愧疚，但那又如何呢。
他们这对“奸夫**”，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呢。
余未莱坏得越发心安理得起来，主动去亲了亲他，水眸魅惑，巧笑嫣然，十足的撩人小妖精。
“我想去澳洲看袋鼠。”
他笑，宠溺道：“安排。”
……
余未莱推了近一周的活动，任性地玩起了失踪，G.O无回应，内娱一片胡乱猜测。
华恒更是乱作一团，集团易主的小道消息迅速在坊间流传。
会议室里，股东们争论不休，神色焦虑，好比热锅上的蚂蚁。
沈夫人坐在主位上，被他们吵得头疼。
“董事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么大个集团，沈总怎么能撒手不管了？”
“是啊，沈总这一撤，谁能接得了手呢？”
“这好几个项目停滞不前，损失巨大啊董事长，赶紧让沈总回来吧。”
“这连打了好几个电话都不接，他跑哪里去了？周特助，你也不知情。”
周牧一脸淡定地摇头表示不知，整个会议室也就他的表情特立独行了。
“好了！”
沈夫人被烦得拍案而起，“现在不是争论这些的时候，谁愿意担任总裁一职，毛遂自荐一下。”
股东们瞬间集体闭嘴，奇怪得是，并没有人毛遂自荐。
沈夫人望望这个，瞅瞅那个，“都哑巴了？我现在让你们说。”
依然没人说。
“听清楚，谁想当这个总裁？”沈夫人重复一遍，“华恒掌权一把手，机会难得各位。”
会议室安静如入无人之境。
没人想当？
这样的情况，沈夫人大吃一惊，什么情况，她一度以为，这些道貌岸然的家伙会挤破头皮要来争抢的，这场面，就尴尬了。
此时，不慌不忙的周牧打开了投屏。
屏幕上是一份总裁每日的行程表，从早上六点一直到凌晨一点钟，几乎没有超过半个小时的空闲休息时间。
随后，又是一张密密麻麻，错综复杂的航线图，世界各地飞来飞去，还只是一个月的。
接下来是各种文字版本，密密麻麻的数据、文件…
“这半年，沈总乘坐过125次航班，平均每天的工作时长在14个小时，总计告假5天，告假期间坚持远程处理公务。一日无法三餐，能保持两餐已是很好…”
后面的一系列情况已在屏幕上清楚列出，周牧不再多说，只道：“这是沈总恋爱之后的工作情况，之前的…我想也没必要给各位汇报了。”
股东们脸上神色各异，无人言语。
沈夫人看着满屏的数据，目瞪口呆，心疼不已，她这当妈的是有多失职，竟然不知道儿子每天都在如此超负荷的工作。
换，总裁一定得换！
“你们看看！我儿子这是在给你们打工呢是不是？！”
沈夫人看着面前油光满面，精神抖擞的家伙们，气更是不打一出来。
“你们挺自在啊，一个个就缩在后头拿分红。我儿子累死累活挣钱养你们，忙到现在都没给我生个孙子，你们倒好，用着我儿子的血汗钱吃饱喝足儿孙满堂的。现在，让你们出来个人顶一阵子，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139 我只想抱孙子
终于有人敢于出头解释。
“董事长，不是我们不想顶，是顶不了。华恒这几年什么情况您比我们了解，大项目都是沈总敲下来的，那些合作商全是沈总的人脉，跟沈总同仇敌忾，我们谁也不好使啊。就说句不好听的话，沈总就是现在带着这些人再办个华恒也没问题啊。”
“能说点儿有用的吗？”
沈夫人不想听这些，她目光快速一扫，指了指坐在最未尾彻头彻尾纯吃白饭的富二代小青年。
“你，你以前不是意见挺多，怎么现在老实了？”
小青年嬉皮笑脸地说：“董事长，谁会跟钱过不去呢是不是？我意见多主要是嘴碎，但对沈总可是别无二心啊。”
这时又有人开口了，“董事长，您不会是跟沈总联合起来，在考验我们股东对沈总和您的衷心吧？”
沈夫人一听，登时火冒三丈，可怜她五十多岁的老太太，要不是身体素质好又有一颗被磨练出来得抗打击的心脏，早被气死了。
“我没那闲工夫！”
沈夫人义正言辞，“沈司珩他跑了，失踪了，撂挑子不干了。现在就给我商量定出一个代理总裁来，我不想听你们说这些废话。”
股东们再次抓耳挠腮，互递眼色。
谁敢接？
先不说能不能接得了，一旦谁接了，就是把沈司珩放在一个可替代的位置，得罪的死死的，他们只想抱总裁大腿，这苦逼差事谁敢干。
一时没人出声。
眼看沈夫人又要发飙，小青年初生牛犊不怕虎，“要不，还是董事长您出山…”
沈夫人瞪了瞪眼睛：“我只想抱孙子！”
小青年舔着脸，继续嬉皮笑脸：“您要肯出山，我给您当孙子都行啊奶奶。”
“……”
她想要亲孙子，不是这装孙子的。
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敲响，无人应声之下，来人已推门而入。
谁这么大胆敢擅闯全体股东大会？
众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望过去。
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敲着拐杖走了进来，个高微胖，精神尚好，只是左腿有明显的残疾。
这人一边走进来，一边不顾众人，径直说出此行的目的。
“既然司珩被撤职了，总裁一职空缺，就让如韬来试试吧。”
在场众人一听，纷纷面露惊愕和愤慨之色。
在场的股东基本都认识他，这位不是善茬，正是董事长的沈家长兄，沈东荣。
华恒集团，既无他的股权，又无高层职位，却是来者不善。
沈夫人不惊不慌，很直接地说道：“大哥，我们在坐这么多股东，再怎么排字论辈，也轮不到您儿子沈如韬啊。”
沈东荣自顾自的在助理搬过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下，不偏不倚，就坐在沈夫人不远的位置。
“弟妹这话是实在是偏颇了。华恒属于老沈家的基业，如今司珩撤职，自然可以由沈家人接管，这人选，如韬再合适不过。”
沈夫人温婉一笑，“大哥是看我膝下只有一子，欺负我们孤儿寡母面慈心善？”
“弟妹何出此言？”
“大哥难道忘了，当年是你不顾沈家颜面提议分家，而华恒是你不想要才扔给东耀经营。如今的华恒集团更是与您早没半点儿关系，现在您想要插一脚，这是准备唱哪出？”
沈东荣双手撑在拐杖龙头，翻起陈年旧帐。
“话不能这么讲，当年你和东耀两夫妻接手华恒举步维艰，我作为大哥没少帮忙。如今东耀不省人事，久病卧床，不知什么时候能好…你身为华恒的董事长，于情于理不能施恩不图报啊。”
沈夫人也不打算给他留什么脸面，在坐的也没人不知道沈家乱七八糟的破事，没什么好避讳人的了。
“华恒这些年没少照顾您那边的生意，可您那俩儿子不好好学着做生意，专干些投机倒把，吃喝玩乐的事，怨不得人。”
沈东荣老奸巨猾，完全不为所动，“弟妹，你不必出口如此苛刻，我今天是带着沈家一家之长的身份好意言合，就看你给不给老沈家这个面子了。”
沈东荣这趟是有备而来，竟然拿整个沈家家族给她施压。当年公公含泪而逝，临终悔恨便是沈家分崩离析，不复当年和美荣耀。
沈氏两家变一家，是沈家先考的遗愿。
她若不给这面子，怕是得扣上辱没先人的帽子。
正在为难思量之际…
“抱歉，董事长，我出去打个电话。”
周牧起身对沈夫人很刻意地晃了晃手机，手机屏幕上有个名字在闪动。
沈夫人定睛看了一眼，神色放松不少，点头示意。
“既然大哥有意示好，我自然也会给这个面子。好，代理总裁一职就让您儿子来担任，不过您这个【儿子】，不是如韬或如光…”
沈夫人优雅地坐回老板椅上，镇定地说道，“现下，也只有如玉最合适不过了。”
沈东荣听罢，脸色一黑。
沈夫人只当没看见，根本不予理会，又继续道：“如玉常年跟在司珩身边，耳濡目染身教言传，一定也见了不少世面，应对商场总会有些眼缘和能力，若不是大哥特意来提醒，我差点忘了这么个人才。”
“如玉年纪尚小…”沈东荣显然不愿意。
沈夫人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儿子接管华恒的时候，也这个年纪。”
沈东荣眼睛一瞪，开口只道：“如玉怎么能跟司珩相比？”
“如玉跟司珩当然可以相比。”沈夫人意有所指，“心地善良，就够了。”
气定神闲来抢排面的沈东荣，本是胜券在握，却没成想功败垂成。
沈如玉虽是他儿子，但他对这个软弱无能的小儿子根本看不上，更是半点儿也指望不了。
让这毛头小子任职，还不是被别人掌控的死死的？
但沈东荣已来不及再反对，沈夫人已面向各大股东，宣布了决议。
“今日起由沈如玉暂任华恒代理总裁，即刻拟订任命通知，列位可有异议？”
列位只管点头，不敢有异议。
嘴碎的小青年突兀得举起了手：“奶奶，我弱弱两问，新总裁代理多久？沈总什么时候能回来？”
回来？
人现在是大佛，得去请。
140 会一直很爱吗
走马上任的沈如玉坐在总裁办公室里百无聊赖。
离办公桌远远的，一时间什么都不敢动，生怕碰乱了文件，沈司珩回来找不到了会生气。
周牧坐在沙发上看书，喝着杯热咖啡舒服自在。
“牧哥，好无聊。之前不觉得，这会儿坐在这间办公室好压抑啊。”
一天不到，沈如玉就已经不耐烦了，“我们沈总要我这【傀儡皇帝】做到什么时候啊？”
“每天至少坐班8小时。”
“什么都不干坐8个小时，太痛苦了。”
“沈总说你若敢兴趣的话，可以学做生意，学吗？”
沈如玉摇头，放了他吧，他还是做个天真无邪的纨绔子弟比较开心。
他在电脑上玩游戏，右下角弹出了新闻。
“辟谣！女星携富豪男友浪漫澳洲游小腹平坦无孕相。”
沈如玉点开新闻链接，划着鼠标翻看媒体偷拍的照片。
俊男美女在墨尔本的浪漫粉湖沙滩牵手而行；女人手里拿着玉米被男人护在怀里喂袋鼠；女人一脸浅笑的抚摸着挂在男人胸前的一只呆萌小考拉…
张张都甜度爆表，羡煞旁人。
沈如玉心里受到暴击，托着腮感叹道：“我也好想谈恋爱啊。”
……
远在澳洲逍遥自在的二人，此时正在豪华游艇上吹海风。
天边是日落红霞，将蔚蓝的海面染成了绚丽的嫣红色，美景怡人，海风舒适。
沈司珩从身后环住她，“开心吗？”
余未莱承认：“开心。”
“做点儿更开心的可以吗？”
男人附在她耳边说得暧昧，同时间大手已扣住她的腰…
“沈司珩你够了！”
她身子一抖，阻止他，羞赧不已。
特么的这混蛋是想在这地方直接来吗？这么大个人了，要点儿脸行吗我的苍天姥爷？
被拒绝之后的男人不太爽。
看来做得不够，她还是太害羞了。
沈司珩退而求其次，直接将她打横抱起，“不在这儿，去床上总行了？”
余未莱在风中凌乱着，“商量商量，你能歇一天吗？”
沈司珩说：“不能。”
来澳洲5天，没一天消停，她快被他折腾死了，算哪门子度假，度死啊这是。
缠绵缱绻，云雨之际，沈司珩不依不饶的一遍又一遍的问她。
“棉棉，爱我吗？”
“爱。”
“有多爱？”
“很爱。”
“会一直很爱吗？”
“……”她沉默一会儿，“可能吧。”
他不满意这个答案，用力道：“再说一次！”
她服软认输，“会！”
就是这样，在他的一番番攻势下，余未莱不可避免的沉沦了，深陷了，迷失了，再也无法清醒…
许久之后，她终于能睡了，他又将她揽进怀里，拥得紧紧得，唇瓣在她耳边暖暖地厮磨。
“棉棉，别不要我。”
她困得要死，睡得迷迷糊糊，疲于应付他，哄孩子似的安抚一句。
“我要你的，别闹啦。”
……
不多不少，正好一周，沈司珩在机场贵宾厅候机时，接到了魏笒的紧急电话。
电话内容大概是，沈夫人近日颇为劳累，情绪不稳，恐怕旧疾复发，建议他早归。
电话挂断之后，收到魏笒的一条信息：“董事长要求我打得电话，全程在旁监视我。夫人身体无恙，不必担心。”
沈司珩自然明了这招苦肉计，并很配合地中了计，适时地给沈夫人拨去一个电话。
对方许久才接听。
他先是问候：“妈，您身体怎么样了？”
沈夫人咳嗽两声，声音带着几分疲惫。
“你尽管快活，不用回来，我撑得住。我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时候，你还在我肚子里睡大觉呢。”
沈司珩说道：“好，辛苦您，我带棉棉转机去欧洲。”
电话那头，沈夫人深吸一口气，又沉沉叹道：“儿子，真的那么喜欢那个丫头吗？非她不可？”
男人站在偌大的落地窗边，阳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眸光不偏不倚的落在不远处沙发上，正翻书的女人身上。
“嗯。”沈司珩说，“非她不可。”
“唉。”沈夫人只是再次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先回来吧，我们母子俩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是该好好谈一谈了，他早就期待这次交谈了，肯谈就有机会不是吗？
“好。”他应下，“妈，明天见。”
……
次日，飞机在江城机场平稳降落。
余未莱被蔡蔡一行人接回家嗨皮，沈司珩直奔沈家老宅。
彼时，沈夫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气色姣好，容光焕发，看不出丝毫的异样。
沈司珩几步走到沙发前，在母亲对面的位置落座。
沈夫人吹了吹手里的热茶，抬头意思性地问了一句，“玩得好吗？”
沈司珩直言：“乐不思蜀。”
沈夫人冷哼着一笑，“沈司珩，你厉害，算计你亲妈的招是越来越狠了。”
“先出招的是您，我只是配合。”沈司珩道。
不过是见招拆招而已。
趁她生气之前，他转移话题，“妈，我们来谈谈棉棉的事情，您肯接受她了？”
“我可不记得我没那么说过。”
沈夫人放下茶杯，脸上的表情冷漠了几分，沉气说道。
“若是你不在意我日后对她横眉冷对，她也忍受的了，你大可娶她进门。但我永远不会真正的接受她，你要记清这一点。”
沈司珩心下惊喜，但脸上依然是冷静得几乎看不情绪的神情。
“嗯，您还有其他条件吗？”
沈夫人继续道：“既然想做沈家的媳妇，就必须退出那个光怪陆离的是非圈，安安分分地在家相夫教子，不准再抛头露面。”
沈司珩眸子暗了暗，沉默不语。
“只要你回华恒复职，她也能接受以上两点，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沈夫人屈服了，深感挫败不已。
她并不是那种刻板固执的女人，不会特别在意未来儿媳妇的家世出身，但那个女孩子…作为母亲她就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起身后走了两步，又回头补充一条，“硬性要求，一年之内，我要抱上孙子。”
房间里安静下来，沈司珩沉默着坐了良久。
让余未莱放弃事业，窝在家里做个安分的小女人，一定很为难。
她会为了他退出圈子吗？
他要让她这么牺牲吗？
……
141 你想要我去吗
欢迎余未莱回家的惊喜Party，一直热闹到了凌晨。
彼时，老的少的都各自入了睡，余未莱和蔡蔡一人端了杯红酒走出了房间。
夜晚，月亮分外的明亮，在它周围包裹着厚重的阴云。
两人倚靠着阳台的栏杆，边吹凉风边聊天。
蔡蔡最近可是个大忙人，新签的两三个小孩发展的都不错，她经纪人的口碑和能力逐渐得到了认可，事业明显上升，甚至还有不少大的经纪公司来挖她的墙角。
她自然拒绝得爽快。
要说在G.O多自在啊，就凭她跟秦唯的关系，一来被帮衬着，二来无拘无束的。只要手下的艺人红了，挣得钞票同样不少。只要她再努力努力，有个十年八年的，就能把之前被拍卖的大别墅给买回来了…
想想就充满干劲儿。
“你们这次二人世界的挺浪漫啊，恩爱又秀一波。”蔡蔡将手中的红酒晃了晃，转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余未莱，“分手前最后的狂欢？”
余未莱没有回答，停了会儿才道，“沈司珩知道我要去读书的事儿了。”
蔡蔡瞪了瞪眼睛，“所以沈老板他…”
“不反对。”余未莱说，“要等我。”
“沈老板这么痴情呢？”蔡蔡话里话外都是羡慕的语气，“余未莱，你上辈得做了多少好事修下今生这么好的男人。这么说，就是不用分手了？”
她缓缓摇头，“他妈撤了他的职，就是为了让他甩掉我。”
“啧啧。”蔡蔡换个姿势，背靠在栏杆上叹口气道，“做得这么绝啊，那沈夫人到底得有多记恨你。”
余未莱抿了抿唇瓣，不置可否。
“左右为难了是不是？”蔡蔡自然理解好友的心情，但也是爱莫能助，“要说沈老板对你真的是没话说了…”
“蔡蔡！”余未莱像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我想试试，让她接受我。”
“谁？那位沈夫人？”
蔡蔡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眉眼温顺的女人，突然间发现余未莱真的变了。
那个心如止水淡漠清冷的女人，什么时候变得有了种温柔乖顺的小女人姿态，整个人的气质都跟着温暖了不少。
这大概就是心里真正爱上一个人时会不由自主就表现出来的状态吧。
她爱上沈司珩了，爱得还很深很深。
“哦，可以试试。”蔡蔡点点头，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余未莱…你吧，总之，就是要幸福啊。”
幸福？
之前的余未莱从没奢望过的东西，如今也许真的能够拥有了吗？
“对了。”
蔡蔡忽然想起了什么，顺手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银行卡还给余未莱。
“恭喜你啊余未莱，你彻底摆脱负债一族了。”
余未莱：“……”
“这个月没扣款，我就去银行查了一下。有位大善人在两个月前就替你把房贷还清了，你不知道吗？”
“大善人”是哪位不用点名道姓也能猜到了。
余未莱一愣，“不是本人，他怎么操作的？”
蔡蔡笑了一下，“正常。给银行要钱的时候自然得手续齐全本人到场操作，这给银行送钱的人家还计较什么。”
这话好有道理，竟无力反驳。
蔡蔡特意把对账单的照片发到了余未莱的手机上，“不信，你自己看。”
她划开手机，垂眸扫了眼8位数的大额入账，淡淡地吸了一口气。
“呵，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算不算被包养？”
蔡蔡否认：“不算不算。”
人家沈老板未婚年轻又有颜，跟余未莱纯属恋人之间的交往，送个小…大钱贵重礼物，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怎么能用“包养”这么不合时宜的词语呢？
更何况，她家余未莱那么骄傲一女子…
虽说现在也变了吧。
……
翌日，华恒集团，无比欢腾。
人们千呼万唤的沈总回归了，集团上下又恢复了往日的勃勃生机。
代理总裁沈如玉终得解放，欢快地手舞足蹈，整个人兴奋非常。
余未莱看着孩子那绽开了花的笑脸，面无表情地嚼着一口菜。
“辛苦了如玉。”
沈司珩执起酒杯，碰了碰沈如玉的杯子，微微一笑，“放你一个月的假，补偿你。”
“不辛苦的沈总。”沈如玉讪讪笑道，“我不用放假啊，我又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人和我去浪漫双人游。”
沈司珩将手臂轻轻搭在身边女人的肩膀上，有点儿显摆的意思，“如玉，你可以谈恋爱。”
沈如玉不懂，傻乎乎地抓抓自己的后脑勺。
“我没有沈总那么优秀，没有女孩子喜欢我。”
“要追的。”
沈司珩转头看向旁边的余未莱，拇指腹轻轻磨搓她的脸颊，“还要努力点儿。”
余未莱沉默地瞟他一眼，把他不安分的手拿下来，帮他放了回去，继续安静地吃东西。
沈司珩勾唇笑了笑，老实下来。
对面的沈如玉同学没心没肺地点点头，还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董事长以后再问我想要什么，我就跟她要个女朋友…”傻孩子边吃东西边幻想，“不知道董事长明天的生日宴上会不会有女孩子喜欢我。”
听到这里，余未莱不由水眸微动，开始胡思乱想。
生日宴，听起来是个好的机会。
“我妈的生日。”沈司珩觉察到她神情的变化，开口问她，“你想去吗？”
这似乎也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
理论上来讲，以她现在的身份，是必须要去的。沈司珩完全可以强势一点儿，像之前去参加顾老爷子的寿宴一样，告知她时间，她乖乖地打扮一番准备好，等着来接就可以了。
但他这么一问，她都搞不清楚他的意思了。
“你想要我去吗？”余未莱望着他问了一句。
沈司珩也不回答，只是又反问道：“我想，你就会去吗？”
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儿。
余未莱又道：“我不想，你就不让我去吗？”
沈如玉的圆眼睛在两人之间看来看去，他家沈总和余小姐这样一人一句的问来问去，是在玩文字游戏吗？
不觉烦吗？
不懂，真得不懂。
沈如玉自己一个人疑惑着，对面座位上的两人却又开始了对话。
沈司珩看着她，“我想你去。”
余未莱看着他，“那我去就是了。”
142 晚上好好奖励你
自从决定为难自己去出席沈夫人的生日宴，余未莱就下意识地开始练习微笑。
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若是时刻保持着微笑，就不会再经历五年前的事情了吧。
妆容和着装她也斟酌了许久，比走参加活动走红毯时还要小心翼翼。
今天的余未莱，一身复古风的旗袍装，完美地勾勒出柔美的身姿曲线，面庞的清妆淡雅，长发简单地梳在脑后，露出精致的小脸，颇为温婉可人。
沈司珩瞧得着迷，迈步上前，轻轻揽住她，“这么用心，嗯？”
“你妈会喜欢吗？”她问。
印象里沈夫人喜欢旗袍装，自己迎合一下对方的衣品，应该多少会提升点儿好印象吧。
“不会。”男人笑了笑，“你穿得这么没，会让所有女人自惭形秽。”
啊！很有可能！
女人不管到了多少岁，都不会愿意被别得人抢了风头。这话还真提醒了她，搞不好会被沈夫人误认为是在挑衅呢，果然还是换一套低调点儿的私服好一些。
余未莱头脑风暴一番，正要回去换衣服，沈司珩勾住她，好笑道：“小傻瓜，逗你的。”
女人变了脸色。
“沈司珩，我虽然不奢望你妈会喜欢我，但希望至少能不讨厌我，这样，我们才能继续在一起。”
余未莱很严肃地说，“我想你认真一点儿，我真的很紧张。”
这番真诚的话，让沈司珩不由一怔。
她是在努力吗？
为了能跟他在一起，很努力的想去讨他母亲的欢心？她竟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吗？
他已是惊喜万分，情不自禁地就咬住她娇艳的唇瓣。
麻蛋！现在可不是干这种事情的时候！
余未莱急急得推开他，理理自己的头发，瞪他，“你要气死我？”
沈司珩大言不惭，“你这么乖，我想奖励你。”
余未莱沉口气，“这种奖励真不需要，谢谢。”
……
沈夫人的生日宴在酒店大办，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商贾名流、各方媒体前来参加，阵仗如此之大必定有惊天要事公布。
沈司珩和余未莱提前低调入场，但还是被人群和闪光灯追着不放。
余未莱站在沈司珩身边，听着他跟各色各样的人彬彬有礼地交谈，应付起来轻松无比，从善如流。
一点儿也不衣冠禽兽。
她硬着头皮坚挺着，脸上保持着淡淡地微笑。
“去见我妈。”
很快，沈司珩打发了一波人，用力捏了捏她的手，低头提醒一句。
余未莱抬头看向雍容华贵的沈夫人，脸颊上隐约回忆起一丝清晰的疼痛，心里打起了退堂鼓。
“我在，别怕。”男人说。
她看他一眼，有了勇气，点点头。
两人手牵手笔直地走过去，旁人意识到自觉让开了路，只有闪光灯不停地“咔咔”作响。
“妈。”沈司珩叫了一声，“棉棉想跟您打个招呼。”
余未莱面带微笑，恭敬地低了低头，“您好。”
沈夫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没有理会，抬手抻了抻儿子本就很整洁的衣襟，说道：“别总跟女人黏在一起，作为沈家的男主人，贵客不能怠慢。”
“嗯。”沈司珩应下，“棉棉为您准备了礼物。”
余未莱听话的将一只巴掌大小的精致小礼盒双手递向沈夫人，“祝您生日快乐。”
后者并不领情地扫了一眼，没有接。
没等尴尬，沈司珩直接拿过她手里的礼盒打开，把里面的一枚精美的胸针取出来，对余未莱温柔一笑。
“妈想你帮她戴上，乖。”
呵呵，是这意思吗？
余未莱除了配合也没别的主意，只能木讷的接过来，尽量不去看沈夫人此时此刻的表情，挪着微小的步子走过去。
“行了。”沈夫人也不想闹得太难看，便给旁边的福婶使个眼色，“收下吧。”
礼物没被拒收，让余未莱心里轻松了不少。
沈司珩牵她到一处坐下，“有客人需要照顾，会很无聊，在这里等我，我找如玉来陪你。”
余未莱点头，“好。”
“表现得真好。”沈司珩低头笑道，“晚上好好奖励你。”
余未莱明白他的意思，伸手拒绝，“不用，让我好好睡个觉就是给我最好的奖励。”
在她额角亲了一下，男人起身离开。
沈如玉还没来，先来了一对半生不熟的人。
朱臻臻和沈如光。
女人的手挽着男人的手臂，两人亲昵的贴在一起，男人脸上挂着绅士的笑。
朱臻臻天生的自来熟，跟谁聊天都能聊出老朋友的感觉。
“未莱，沈夫人办了一场这么大的生日宴，不会是要宣布你跟沈总婚事吧？”
余未莱摇头，“我没听说。”
“肯定是的，提前恭喜你啦。”
朱臻臻撒娇似的摇了摇沈如光的胳膊，“你看嘛，你是沈总的哥哥，婚事不能被抢在前头了，我们什么时候定日子啊？”
“忙过这阵子，我们就选日子，别心急，我沈如光的太太，必须是你。”
沈如光对女人百般的疼爱甜蜜。
好像真的忘记了不久前醉酒做过的事情，余未莱也懒得拆穿。
那天录的视频她并没有给朱臻臻。
朱臻臻是个聪明姑娘，不可能不知道身边的男人是什么品行，她既然选择继续跟他在一起，必然是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你情我愿的事情，别人又何必去插手呢？
宴会厅的现场音乐停下。
沈夫人在热烈的掌声中款款走上发言台。
媒体纷纷抢占最佳位置，时刻准备着劲爆大消息的到来。
“感谢各位赏脸来参加我的生日宴。当然，各位很清楚，这不是一场简单的生日宴。在场各位都是我很看重的家人、同僚、朋友，在大家的见证下，我要宣布两件事情。”
全场屏住呼吸，静静等待。
“第一，我于今日提前退休，此后不再过问华恒集团一切事务，我名下的股权全部转由沈司珩代持，同时推荐王辰为代理董事长。”
场下一片哗然，二十年前让许多男人都闻风丧胆的“商界女诸葛”在今天彻底退出历史舞台，不可不谓值得铭记的一刻。
“摸爬滚打大半生，我也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此后就种种花，养养草，找你们的太太打打牌，带带孙子，享受享受天伦之乐。”
人们发出了欣慰的笑声。
“第二件事情，就是请在场各位见证，我儿子沈司珩已经承诺一年内会满足我当奶奶的美好心愿，身为华恒总裁，望他言出必行。”
143 你就那么想娶我啊
众人的目光纷纷去找沈司珩。
不远处的男人刚刚挂了一通电话，黑眸不带任何感情地扫向自己的亲妈，没给众人任何回应，抬腿向某个方向走去。
“沈总跟余未莱小姐的婚事将近吗？”
“您这是默认余未莱小姐是您的儿媳了吗？”
“沈总是要奉子成婚吗？”
……
媒体的八卦之心躁动起来，问题接踵而至。
沈夫人一言以蔽之。
“我想说的已经全部说完，再问多余的，请出去。”
沈夫人想当奶奶？
余未莱一颗草莓咬在牙齿上，愣了片刻。
这意思是要沈司珩在一年之内生个孩子？
他婚还没结就先催生，流程是不是有问题？而且这狗血剧情也太老套了吧？
唔，怪不得沈司珩最近的行为举止都在表达着想当“爹”的念头，根源是“奶奶”这里着急啊。
嗯，沈夫人这招做得绝了，大庭广众之下扔了个雷给自己的儿子，不接都不行。这么多家媒体在场，估计很快就能头条走一波，火速传遍大街小巷了吧。
可是，她做不到哎，这跟她未来的规划是冲突的，况且沈司珩也明确表示过会支持她，会等她的，真是这样的话，他要怎么应付他妈呢？
这还没怎么着，就已经把沈司珩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接下来…
要么爽快分手，他找个门当户对的童小姐张小姐的闪婚生娃揭开人生新篇章；
要么死犟不分，他就背上了失信不孝之名还会有许多的流言蜚语…
没有别得选项了吧？
应该就只有这二选一吧？
“别乱想。”
头顶落下了一只熟悉的大手，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男人正低头望着她，主动解释，“我没承诺过。”
余未莱回过神，抬头看他一眼。
沈司珩没有笑，神情有些肃然，一双深邃的眸子很认真的注视她。
“你尽管去做自己的事情，其他的我来应付。”
看着面前的男人，她有点儿心疼不好受，心中瞬间涌出了一个疯狂的念头。
也许不是二选一，只要她稍微妥协一点儿就可以了的。
相处的几个月里，虽然沈司珩又烦又作又胡闹，但是真的对她好，她感觉得到。他爱她，为她做了那么多，她是时候为他做一些牺牲了不是吗？
爱情本就是一场双向奔赴，她不能躺着做咸鱼了，也该努力跑向他，如此才配得起。
嗯！是的。
余未莱头脑一热，双手抓住他的衣襟，抬头望着他的眸子，一字一顿地说道：“沈司珩，让我帮你分担。”
男人大掌揽住她的小柳腰，垂眸瞧着她笑了笑，“好啊，亲我一下。”
她特别听话，直接在他胸前的衣服上亲了一下应付了事，仰头继续说：“如果你需要我，上学晚一年也没有关系。”
沈司珩身子一顿，敛了笑凝视她，“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说，你妈妈的要求…”余未莱知道自己已经疯了，“我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呢？
不就是生个孩子嘛，真要能讨沈夫人开心，又不让沈司珩为难，她心甘情愿。大不了不努力了，做回一条好吃懒做的咸鱼也饿不死啊。
男人的黑眸锁住她的美目，再次提醒她，“棉棉，你要考虑清楚。”
余未莱攥紧他的衣服，警告道：“你最好别劝我，我很容易反悔的。”
男人薄唇紧抿，压下激动得几乎就要跳出来得心脏，不再给她反悔的机会，大掌握住她的手腕，已是迫不及待。
“好，我们去登记领证。”
“现在？”余未莱一愣，走得犹犹豫豫，“不用那么急，明天，明天也可以。”
“以防你反悔，越快越好。”沈司珩说风就是雨，连拖带抱的哄着她走，甚至已经开始计划后面的事了，“乖，你喜欢什么形式的婚礼？”
余未莱想笑，“沈司珩，你就那么想娶我啊？”
老子特么也就是想死了。
沈司珩看她一眼，激动到了制高点便是异常的平静，“嗯。”
好吧，冲动也好，癫狂也罢，余未莱决定疯这一把。
反正睡也睡了，爱也是爱的，就死心塌地跟了沈司珩，是福是祸，是好是坏，就一股脑的交给以后吧。
谁让她现在，100个愿意呢。
眼看这对亢奋不已的小情人就要在旁人的注目中离开会场了，半路杀出个沈夫人。
“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余未莱条件反射，不由自主的退了一小步。
沈夫人并没有搭理她，只管责备起沈司珩来，“这么多长辈在场，你总跟个女人黏在一起成什么样子？”
沈司珩正兴奋，确实没太在乎自己现在的举止，而且还什么都说得出口。
“不黏怎么给您生孙子？”
“……”
面对儿子的厚颜无耻而无言以对的沈夫人终于在余未莱身上瞥了一眼。
并不友善的眼神吓得她赶紧跟沈司珩解开纠缠，规规矩矩的保持距离。
“我有事情让你办。”沈夫人索性不跟他胡搅蛮缠，“先跟我来。”
“我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沈司珩满脑子都是争分夺秒扯证的事儿，“您这边不如晚点儿。”
沈夫人明显面色一惊。
“沈司珩，你是觉得我没什么可威胁你，就不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了是吗？”沈夫人压着一口陈年老气，“她还没过门，你就要把她放在我头顶上了？”
沈司珩没什么反应倒把余未莱吓了一跳。
别别别，这可真是折煞她了，她算哪根葱怎么敢在沈夫人头顶上待着？
不敢跟沈夫人解释，余未莱就对沈司珩说：“你先去，我等你。”
沈司珩又开始不顾大局作起了幼稚鬼不想去。
“我发誓不反悔。”余未莱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就在这里等你，保证不动，你快去快回。”
沈司珩吃了一颗定心丸，到底是妥协了，大手刮了刮她的脸颊，“好，我很快。”
她点头，“嗯。”
沈夫人全程冷脸旁观，没有好脸色。
看着男人的背影，余未莱脸如火烧，心如擂鼓。
终身之大事，她竟然在一瞬间就决定了。
谁说过不会因感情而丧失理智？谁又说过想抽身就能及时抽身？
特么的打脸可真爽。
她已经迷失自我了，理智啊，尊严啊，羞耻心啊，统统见鬼去吧。
此时此刻，全都不及那个男人。
余未莱，已经变成了曾经最看不上的那种为爱痴狂的疯癫女人了。
她捂脸娇羞不已，也欢喜不已。
甚至都没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
“恭喜余小姐，一只脚已经迈进豪门了。”
144 你的良心已经被狗吃了
一身美艳修身晚礼的林梓琪款款走近，面带微笑地看向余未莱。
还沉浸在蜜罐里的余未莱，抬眸间已快速平复了自己的心境，执起旁边的红酒抿了一口，淡淡一笑。
“不过呢…”
林梓琪突然伸手，很是无礼地将余未莱手里的红酒杯拿了过来，故意轻轻地晃动着。
“另一只脚是跟着迈进去，还是前一只脚被踢出来，我很期待。”
被抢了酒的余未莱并不恼，眸光从酒杯移到对方的脸上。
“林小姐，总是盯着别人的东西，不累吗？”
“呵呵。别人的东西？余小姐未免太自信了。”林梓琪笑了起来，又向她走近了两步，“说实话，我真的很欣赏你。但可惜的是，我注定无法跟余小姐做朋友了。”
说完，林梓琪将手里的红酒一饮而尽，空杯子随手放回了高桌上。
“稍后会有份大礼送给余小姐。这次，一定不会让余小姐失望的。”
大礼？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儿。
“林小姐，这是什么场合，你应该清楚。”余未莱莫名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什么也别做。”
“害怕了？”林梓琪很满意她的表情，笑得有竟有些洋洋得意，“想不到余小姐和沈家的恩怨这么深啊…总之，祝你好运。”
“滋——”
余未莱刚要伸手拦住她，宴会厅突然响起一声刺耳的噪音。
在众人惊慌之时，偌大的液晶大屏切换出了一段特殊的影像，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熟悉的歌声，熟悉的场景…
看清大屏幕中播放的内容，余未莱猛得呼吸一窒。
这是…
影像中，四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在舞台上尽情的演奏乐曲，掀起阵阵高潮。
站在最中间的女孩，歌声动人，尤为夺目。
一曲终了，舞台上空五彩的花瓣从天而降，就在这时，一个大男孩帅气地跳了上去，手捧一束灿烂的红玫瑰，单膝跪在女孩面前，深情款款地放声告白…
宴会厅里安静非常，将影像里的声音清晰的放了出来。
男孩说：“莱莱小可爱，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女孩说：“我不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喜欢。”
紧接着，一声巨响，意外发生，画面随之混乱不堪，在一片尖叫中戛然而止…
大屏幕定格。
此时的宴会厅陷入了几秒钟的死寂，随后人们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原来，有人录了像吗？
余未莱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影像，以局外人的身份见证当年发生的事情，说不出什么感觉，只觉得遥远又熟悉，恍惚又深刻。
“各位！”
麦克风里传出女人的声音，有人自屏幕后走了出来。
身着华服，妆容精致的侯馨站在屏幕前，脸上带着得意洋洋的笑。
“刚刚大屏幕里播放的是5年前，发生在江城大学的一段真实影像。影像中发生意外的男孩，我想在场的很多人都认识吧？对，他就是沈家的次子—沈司恩。”
现场一片哗然。
侯馨挑衅地瞥了一眼角落里，因惊吓而一动不动的余未莱，继续“娓娓道来”。
“大家都知道，这位二少爷英年早逝，但没人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发生…答案就在刚刚的影像里，它已为我们完整地记录下了全过程。”
人群里，沈夫人只是很冷静的站在中心位置，并没有让人去阻止侯馨的行为，由着她继续。
“当年的沈司恩明明可以不死的，他是为了救一个拒绝了他的表白、狠狠伤害了他的女人，年仅20岁，就惨死在了舞台上。”
说到这里，侯馨甚至用手指拭了拭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演技浮夸的完全配得上金扫帚奖。
“大家还不知道吧？那位狠心伤害沈司恩却又被救下来的女人，今天就在现场。”
人们很配合地四下张望，面露惊恐之色。
“没错！”
侯馨抬手向余未莱的方向指了指，顺利引导了大众的目光。
“她，就是我们正当红的大明星，我们的…余未莱小姐！”
一时间，四面八方的眼神如利剑般射向余未莱。
女人孤身一人站在一处。
素雅的旗袍衬托出她婀娜的腰身，体态秀美，五官明丽，周身散发着一种柔雅温婉又清冷孤傲的小女人味。
着实勾人。
怪不得连沈司珩都为之着迷，她确实有种令男人魂牵梦绕的魅力。
“就是这位余未莱小姐，先是害死了沈司恩，5年后摇身一变成为了大明星，再次不知羞耻的勾引救命恩人的亲哥哥，依靠沈家的势力从一个小角色红成了顶流歌手，但她不满足于此，竟然妄图嫁入沈家豪门，实现她野鸡变凤凰的痴心！”
周围的看客们完全受了舆论的影响，看人的眼神都不对了。
事情刚发生的那一刻，余未莱是很震惊来着，但现在她已经平静了许多。
5年前的事，她从没要藏着掖着，更不怕被人知道。
捅破了更好，不是吗？
至于侯馨，不过是个被人当枪使得的蠢货，真挺可怜的，不跟她计较，不计较…
“余未莱小姐我很想问一问，在一次次跟沈总秀恩爱的时候，你的良知会不会让你想起，你这条命是沈司恩给你的呢？”
余未莱的沉默不抵抗，旁人的各种配合，让侯馨越来越得意，猴戏耍得越来越开心，越发犀利的对她进行攻击。
“用他给你的命，勾引他的哥哥，欺骗他的家人，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你的良知不会痛吗？哦，不会，因为你的良知已经被狗吃了。”
侯馨演过的戏里，都不如今天这场精彩痛快，而且还特别有意思，她几乎是超常发挥。
“大家可能不了解她，她的生父就是当年红极一时的浪荡歌手余寻，有其父必有其女，全是放浪形骸的垃圾人。”
此话一出，余未莱终于动了。
她不打算站着不动傻等沈司珩了，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被人故意支走的。
没关系，她一个人也可以的。
真的好气哦，她必须打一架。
说她什么都可以，牵扯到家人就很不可以了。
她面色尤为平静，不慌不忙，几近优雅地向前走过去，旁人唯恐避之不及的让出路来，只有媒体的照相机一路追随，不停的闪着光。
此时的侯馨笑得更加猖狂，“我们的余小姐恼羞成怒了？切！什么高冷女神，人间小仙女…如果不是顾及沈总的形象，我真想放些她的亲密**给大家欣赏欣赏…”
余未莱一边走，一边从手包里摸出一根细长的东西，紧紧握在手心里，紧走几步就来到了侯馨面前。
145 我私下教育
气势逼人，压迫感有点儿大。
“你…你干嘛！”侯馨下意识退了一步。
余未莱水眸一沉，突然抬手，一把抓住了对方的下巴。
“啊！”
侯馨这里整过，余未莱知道她不敢硬动。
“看来你要翻红了，脸还不太完美，我再帮你整整。”
余未莱说着就举起另一只手，手里的东西闪着银色的寒光，露出邪恶的一笑。
“别乱动哦，会见血的。”
侯馨惊慌地扫了一眼她手里闪着银光的东西，猜到是什么，登时惊恐万分。
“余未莱！你疯了！你想干什么？”
余未莱将手里的凶器一点点靠近她的脸，水眸凝紧，说道：“让你哭。”
侯馨花容失色，不敢动只能大声尖叫，“啊！你个疯子，别划伤我的脸！”
“晚了呢。”
“啊！”
人们没有上前阻止，全都惊恐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够了！”
沈夫人大呵一声，快步走了过来，看向“行凶中”的余未莱。
“今天闹得笑话还不多吗？非要把我好好的生日宴变成你的犯罪现场？”
余未莱扭头看了沈夫人一眼，收了收脸上凶狠的表情，很给面子地松开手放了人。
侯馨像只受惊的小鸡，赶紧远远地跑开，距离好远大喊：“沈夫人您小心，那疯女人手里有刀子，千万别让她伤了您。”
旁边的福婶一听又危险，赶紧上前挡在沈夫人面前，对余未莱大吼出声。
“我的天！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凶残，竟然还随身带着刀子，把你的凶器交出来！”
凶器？呵。
余未莱垂了垂眸子，摊开手掌，手心里果然有一只细长的东西。
她直接撕开了那层银色的包装纸，将巧克力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太甜了。
她果然还是不喜欢吃这种东西，但今天吓唬人倒是派上用场了呢。
虚惊一场！
侯馨见状，顿时羞得面色通红。
“余未莱，你真卑鄙，竟然敢骗我！你这狡猾的女人…”
沈夫人使了个眼色，便上来了两人把闹腾的侯馨带了下去。
反正人利用完了，棋子也该退场了。
沈夫人向余未莱走近了一步，神情严肃。
“你现在明白我为什么不想沈司珩跟你在一起了吗？受辱的不止是你，还有我儿子。你但凡懂得要些脸面，就该离我儿子远远的。”
沈夫人目光严厉，不带半分感情的看向余未莱，“走，离开这里，别再纠缠他。”
余未莱也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但这么走了，又特别对不起沈司珩。
她硬着头皮扛了扛，努力弯起一丝丝唇角挤出一个假笑，一定很难看就是了。
“我想等等沈司珩…”
沈夫人冷笑，“等他来护你？你是认为我儿子会为了你不要我这个妈？”
“不会。”余未莱连忙摇头，“您最重要。”
“丫头。你不用装出这楚楚可怜的样子，在我老太太这儿没用。我吃过得盐比你走过的路都多，适可而止过犹不及，别等我失了耐心撕破脸就做得太难看了。”
事实上，已经够难看了不是吗？
余未莱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微微一笑，“您若不能接受我，可以直接讲，也不必辛苦安排这场蹩脚戏，甚至不惜把您两个儿子的声誉一起赔上…”
“胡说八道！”
沈夫人登时恼羞成怒，扬手就朝她的脸打了过去…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5年前，在医院的抢救室外，沈夫人就送过余未莱一个耳光当见面礼了。
即使亲妈李慧芳对她从小打骂到大，也从来都没有照她的脸打过。
沈夫人给了她印象深刻的第一次，让她每每想起就脸疼，再打一下的话，无非就是想起来的时候更疼一点儿，也不差事儿。
来吧来吧，她决定英勇无畏的接下来，紧紧闭上了眼睛，甚至还很配合的把脸歪了歪…
脸上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身子却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住。
嗯，她的男人来了。
狗男人可真会挑时候，早不来晚不来，就等着这会儿英雄救美呢是不是？
但实话实说，心里头是真的暖。
沈司珩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沈夫人的那一巴掌。
用得劲儿真不小，这要打在她娇嫩的小脸上得肿成什么样子？
男人蹙眉疼了一下，庆幸及时拦下了。
“妈，怎么生这么大气？”他轻描淡写地温和一笑，“刚刚那一下，您的手疼不疼？”
沈夫人不吃卖乖那一套，板脸道：“沈司珩，你要护她？”
男人侧了侧身，将一条手臂懒懒得搭在女人的肩膀上，看向自己的母亲，勾唇发出一个清晰的单音节，“嗯。”
这个答案，沈夫人是有心理准备的，之前他做得种种出格行为已然说明了一切。也好，她倒要试探试探沈司珩会为那丫头做到什么程度。
她盯着自己的儿子，刻意刁难，“如果今天，我非要打下这一巴掌呢？你要为这丫头和我对峙不成？”
嗯…
“你妈和我同时掉进水里你会救谁”的同类型狗血套路老问题，难道“你妈”和“我”之间非得分出个你死我活，孰轻孰重吗？
余未莱都替沈司珩犯难，正想着要不自己主动讨一下打平息过去得了，就听旁边的狗男人说话了。
“妈，您言重了。不如这样，这一巴掌您打我，”沈司珩似乎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大手扣在余未莱的头顶揉了揉，很正经地说，“这个，我私下教育。”
余未莱眨了眨眼睛装懵懂，很乖巧的继续当哑巴。
“……”
沈夫人是真想给他一巴掌的，但终究下不去手，知道敌不过沈司珩的损招，便换了个目标，把目光落在了余未莱身上。
“给了你一个不够，又来抢我另一个儿子？”沈夫人对余未莱可不会客气，说横眉冷对就横眉冷对，“我沈家欠你的是吗？”
余未莱胆怯地往后缩了缩，摇摇头。
沈司珩顺势勾住她的腰身贴近自己，敛了笑，“妈，那只是一场意外。”
“意外？可为什么是我的司恩死，她活着？”沈夫人的脸上浮现了几分悲伤和痛苦，“沈司珩，司恩是你亲弟弟，都没这个女人重要吗？”
“我只知道，活着得人最重要。”
沈司珩神色肃然地开口，与先前的谦和形象判若两人，冠上了一丝冷冽之气。
“司恩永远是我弟弟，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妈，我不觉得司恩想看到今天这样的场景，更不会希望您带着痛苦和怨恨的心情去怀念他。”
146 爱我不要动摇
“可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啊儿子，一看到她，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她怎么伤害过我的司恩，你叫我如何接受她？”
沈夫人抓住沈司珩的手臂，神情几近悲凉，“司珩，你弟弟胆小，他总是害怕一个人，一个人走了那么远，该有多孤单啊…”
看着沈夫人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沈司珩脸色微变，“妈，不要乱想。”
“司恩…”
沈夫人啜泣起来，开始手足无措，嘴里不停的叨念着，“司恩呢？司恩…别害怕儿子，妈妈在这里，别离开妈妈…”
情况不对。
沈司珩大步上前扶住沈夫人，“妈，放轻松。”
“司恩说他很冷，他胆子很小，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走，我想去陪他，我得去陪他啊。”
沈夫人的情绪渐渐崩溃失控，身体都跟着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宾客们大惊失色，纷纷上前围了过去。
怔愣的余未莱像个被抛弃的布娃娃被推出人群之外，她惊慌失措得看着，脚下动弹不得。
人群里传来沈夫人歇斯底里的大喊，“到底是谁？谁要抢走我的孩子！走！别想抢走我儿子，把我儿子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她听见了沈司珩的声音。
“妈，还有我在，我会陪着你，永远不会离开。”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沈东荣敲着拐杖指着她骂。
“一个小丫头，把好好一个沈家搅得家破人亡，不得安宁，你还有什么脸站在这里，赶紧滚！沈家容不得你！”
站在老头身边的沈如韫更是直接上手推了她一把。
“快走吧你，没看见我二婶都被你气成这样啦？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负得了责任吗？真是个害人精。”
周围的人们也同仇敌忾对她指指点点，恶语相向，一时间余未莱成为了众矢之的。
也不过短短的几秒钟。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余未莱，便彻底清醒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已经沉沦在了沈司珩的无限温柔里，失去了自我，没有了方向，不像她，太不像她了。
她是该醒了醒。
人群簇拥下，余未莱已经看不到沈司珩了。
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今又隔着这样的“恩怨情仇”，呵，她怎么会觉得能跟他在一起呢？
简直是痴心妄想，她的确太可笑了。
余未莱不再留恋地转身，无言的离开，始终没掉一滴眼泪。
此时的某个角落里，林梓琪正在与人通着电话，神色自若地说着什么。
“侯馨这次表现得不错，很精彩。现在是个好机会，你好好表现，很可能会抱得美人归哦。合作愉快，祝你好运。”
疏散宾客，宴会草草散场。
沈夫人吃过药，激动的情绪已慢慢地平静下来，侧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休息。
沈司珩轻轻抽回被沈夫人握住的手，起身看向魏笒，“这里先交给你。”
魏笒点头应下，理解他的心情，只能道：“你最好不要离开太久。”
“嗯。”沈司珩说，“10分钟。”
坐在椅子上的沈东荣见他准备离开，开口说道：“你母亲现在这个样子，不好好陪着，你要去哪儿？”
沈司珩驻足，黑眸看过去，神色冷漠。
“我去哪儿，做什么，不必向您汇报。您只要管好您那两个儿子，我就不劳大伯费心了。”
……
午后的天色渐渐阴沉起来，余未莱站在拐角处的角落里等待。
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了，但她实在不合适再出现了，以至于丢在宴会厅的手包都不好自己去拿。
不久，等到了沈司珩。
男人依然挺拔英俊，不见半分狼狈。
他手里拿得是她的东西，轻声问道：“吓到了？”
余未莱轻轻摇头，“你妈妈还好吗？”
“嗯。已经稳定了。”他说。
余未莱松了口气，“你不该出来。”
沈司珩抬手抚上她的脸颊，“你一言不发就走，我怎么可能不出来？”
她却将他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手心，语气真诚无比。
“沈司珩，我不想让你为难。回去照顾你妈，别再管我了。”
男人拉她入怀，“又想逃避？”
余未莱留恋他怀里的温暖，没舍得推开，鼻子酸酸的有点儿难受，但使劲儿忍着没做出很没出息的事儿。
“我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沈司珩：“爱我，不要动摇。”
余未莱差点又心软，她闭了闭眼睛，让自己保持片刻的清醒，再次睁开的眸子已是清明无比。
“我们先不说这些，你去照顾你妈，我们的事之后再谈，可以吗？”
他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沈司珩慢慢放开她，四目相对时，大手却又扣住她的脖颈，低头吻上她的唇…
难舍难离，蚀骨缠绵。
许久才分开。
他低声道：“不要胡思乱想，让司机送你回去，乖乖等我。”
余未莱乖乖点头，“好。”
他多少安了心，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方才离开。
望着男人快步走回去的背影，她有几分心疼。
真是个犟瓜，为什么非要为难自己，她哪值得他这样呢？
余未莱到底是没有听话，去了别得地方。
宝山公墓。
天阴沉沉的，似乎大雨将至，墓地更是透着阴冷孤寂之气。
一抹单薄的身影，缓缓走上石阶。
高跟鞋踩在石阶上“哒哒”作响，余未莱还未行至那座大墓，却被管理员拦下。
“不好意思姑娘，沈家的墓园不接受外人祭扫了。”老人说。
余未莱没有多言，把手里的白菊递过去。
“请您把花放过去，可以吗？”
老人心一软，“好，姑娘。”
余未莱点头致谢，缓缓转身离开。
“姑娘。”老人叫住她，“你有什么想说得话，我帮你转达。”
余未莱摇头，“没有，谢谢。”
她径直转身离开，走得有些失魂落魄，高跟鞋在并不平坦的路上挣扎，脚下一踉跄，狠狠摔倒在地。
手掌上传来刺痛，掌心被碎石蹭出了血，脏兮兮的。
她瘫坐在地上，用一只手用力擦着手上的血污，很用力的一下接一下的擦，一下比一下用力，可无论怎么努力，却总是擦不干净。
满手的献血，像五年前那样。
鼻子酸涩，水眸泛潮，逐渐模糊了双眼，豆大的泪珠无声的掉落，一颗接一颗，止都止不住。
……
“莱莱小可爱，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莱莱，我真的很喜欢你，我发誓，一辈子会对你好，只对你一个人好。”
“沈司恩，我有喜欢的人了，不是你。”
“我不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喜欢你。”
……
双手捂住眼睛，泪水却还是在手指缝不断的涌出，好像要把憋了这么多年的委屈全部发泄出来。
无声的落泪，终于演变成嚎啕大哭，不顾形象的，哭得撕心裂肺，像个委屈了好久的孩子。
怎么没有想说得话呢？
她想说的、她欠那个人的…
其实只有一句。
沈司恩，对不起。
147 永远的少年沈司恩（1）
5年前…
江城大学称得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只有一个——经济学院大二生，江城沈家的二世祖，沈司恩。
这是位一出生就站在终点线上的人，上大学也不过是为了混个文凭，学不学得回家继承亿万家产，不用奋斗就能走上普通人只能仰视的巅峰。
人家不过19岁的年纪，已经在家族企业里拿股权分红，财政自由到光靠零花钱就能买辆豪华跑车开着玩了。
有了金钱加持，纨绔子弟沈司恩同学可谓“学渣”到底。
学习一塌糊涂自是不必提，逃课打架，寻衅滋事，惹是生非，亦是家常便饭。
这位只要一出现在学校，总能引起一波不小的骚动。
要说当年的审美和价值观，总有那么不可言喻的中二病。
留着杀马特黄毛的纨绔少年领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身后习惯性地跟着一群狐假虎威的狗腿子，在校园里招摇过市。
活脱脱一群当代古惑仔，人人退而避之。
这拨人打着正义的旗号，故意挑衅看不顺眼的男同学，把人家扒得只剩条底裤，直接扔进江大人工湖里“泡澡”；
不管什么时间，只要这群“古惑仔”走进篮球场，其他人准会见鬼似的一秒钟闪人腾地方；
二世祖几乎不去学校的食堂吃饭，就因为食堂的饭菜太难吃，一群人还把人家掌勺的厨师“教育”了一顿…
总之是横行霸道，没人敢惹。
对此恶劣行为，学校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通报不批评…
好在二世祖的主要活动范围不在学校，一个礼拜能上够三节课就算高出勤了。
一天，难得留校上课还能坐在教室里的沈司恩被某小弟提了个建议。
小弟甲说：“恩哥，您看咱们地盘有了，势力有了，是不是还缺点儿什么？”
少年造型嚣张又浮夸，却有一双尤其好看的桃花眼，只管垂眸鼓捣着手里的鲁班锁，头也不抬地随意回应一字，“说。”
“缺大嫂啊。”小弟答。
他并无多大兴趣，“什么大嫂？”
沈司恩虽好玩闹，却又心思单纯，对男女感情之事儿似乎还没开窍。
“大哥的女人啊！俗话说得好：每个成功男人的背后必须有个漂亮的女人。恩哥你都这么成功了，身边怎么能没有女人呢？嘿嘿，小弟不才，已经帮恩哥您物色了不少大嫂，您抽空挑几个？”
小弟甲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了一沓照片，一张一张整整齐齐地摆在课桌上，放眼过去，形形色色全是漂亮女孩。
一听说漂亮女孩子，班级里青春期荷尔蒙分泌中的男孩子们个个色胚似的，一窝蜂全都围了上来。
“这些是学校网站上的top20。”小弟甲“嘿嘿”又笑了两声，“美女配英雄。恩哥，您看看，哪个美女能配得上您。”
在众男生兴奋无比的眼神中，沈司恩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玩具，漫不经心地随意拿起了一张照片，扫了一眼。
小弟甲见状，连忙竖起了大拇指恭维。
“恩哥好眼力！这美女是公认的外语系系花，肤白貌美大长腿，钢琴弹得一级棒，人送外号宅男杀手，做我们大嫂有面！”
少年的桃花眼淡淡一翻，将手里的照片扔回课桌上，“小爷我是宅男吗？”
“不是不是不是！咱恩哥是江大最酷NO.1！那不如…”小弟甲在众“美女”中又拿了一张，热心推荐，“这个！这位小姐姐，有中文系才女之称，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能陪恩哥你看雪看月亮探讨人生哲学的那种。”
沈司恩舔了舔脸颊里的嫩肉，兴致索然，要说就说人话，谈什么狗屁哲学。
小弟甲最会察言观色，看出大哥不满意了，赶紧换人。在一旁众小弟的多放建议下，他又快速地捡出了一张。
“法律系系花，人美歌甜，跟刚刚那个外语系的美女组了一个叫什么dream的乐队，最近还特别火。她呢？她怎么样？”
沈司恩多少给点儿面子地拿起来多看了一眼，但也仅仅是多看了一眼，便在小弟们殷切的目光中，再次随手一扔，“没兴趣。”
“没关系啊恩哥，还有还有，还有这么多…”
“男人闯事业要什么女人？”
沈司恩打断他，不耐烦地站起来，径直走到最前排一个戴眼镜的小胖子身边。
一条胳膊搭在对方的肩上，亲密无间的样子。
“子昭，打游戏去。”
小胖子合上手里的书，推了推黑框眼镜，老老实实地点头“嗯”了一声。
“恩哥！我也去！”
“加我一个，大家都一起一起。”
班里半数的男人呼应而起，一齐逃课了…
江大的人工湖边有一棵粗壮的大榕树，傍水而生，枝繁叶茂。
沈司恩难得没被一群小弟簇拥着招摇过市，独自一人拿着手机讲着电话，吊儿郎当地溜达到湖边。
阳光下，少年一头醒目灿烂的黄毛随风飞舞。
他弯腰捡起一枚石子，甩手打向湖面，石子在水面连续点起几个漂亮的水花后沉入水底。
“我知道，我现在都收敛多了…嗯，专业课我会去上的…”
沈司恩转身靠在粗壮的榕树干上，低头继续讲电话，白色的运动鞋无聊地踢着脚下的石子。
“你也不要总是没日没夜的忙工作，多注意休息，我听牧哥说你总是不按时吃饭，怎么能不吃饭呢？不吃…”
“哒！”
一支签字笔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肩膀上，随后落了地。
沈司恩瞧了一眼地上的东西，下意识地抬头向树上望去…
入目便是一张干净漂亮的小脸，小脸上一双清澈潋滟的水眸映出他的影子。
“……”
他挺吃惊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呆呆地望了一会儿。
见树下的人不动，女孩伸手摘掉一只耳机，清冷地说了一句，“我要下去，麻烦让让。”
沈司恩还在盯着她发愣，似乎没听见她说什么，半天没有动弹。
“那边的！又上树了！你给我站住！今天非逮着你扫校园不可。”
不远处，学校的管理员大叔叫嚷着追了过来，女孩小脸一皱，侧了侧身子，直接从树上跳了下来。
一股淡淡的香风从天而降，几缕发丝若有似无地扫到了少年的脸颊和鼻尖…
软软的，痒痒的，麻麻的。
女孩安全落地，快速捡起地上的笔，小鹿般匆匆跑掉。
他望着那抹影子，独特的气息还在鼻尖萦绕，被发丝撩拨在脸颊上的酥痒电流般传遍全身。
心跳猝然加速，狂跳不止。
电话那头响起低沉的男声，“我在听，怎么了？”
“哥。”
沈司恩摁住胸口，呼吸急促。
“我好像懂你说得…那种心动的感觉了。”
148 永远的少年沈司恩（2）
情窦初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心动中的沈司恩飞快地冲进教室，直奔小弟甲的座位，一把抓着对方的领子几乎把人提起来。
“照片！照片给我！”
小弟甲不明所以，吓得缩起了脖子，“恩哥，什…什么照片？”
沈司恩只是眼熟，但还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她的照片！女人的照片！”
“哦哦哦！”小弟甲恍然大悟，赶紧把照片从书包里掏出来。
沈司恩把一堆照片摊在桌子上，拨来拨去，照片扔了一地，却还是没找到。
教室里鸦雀无声，全都怯怯地看着他发疯，却又不敢问。
“她呢？”沈司恩突然一拍桌子。
“谁？”
“最好看的那个！”他努力用贫乏的词语把人形容出来，“啊！就是长头发，超级可爱的…”
“最好看，超级可爱的…”小弟眼睛一亮，指着前排的小胖子，“陆子昭还拿走了一张！”
沈司恩闻言，两步迈到陆子昭面前，伸手要照片。
陆子昭不敢不给，急忙翻到课本的夹页里拿了出来，递过去。
沈司恩直接抢过，确认了一眼，瞬间喜笑颜开，修长的手指在照片上弹了弹，这才冷静下来坐回位子上，举着照片边看边笑。
小弟们摸不着头脑，不由面面相觑。
小弟甲是个胆大的，作为代表上前问道：“恩哥，她怎么了？”
少年的眼睛一弯，直接对着照片亲了一口，笑得阳光灿烂？
“从今往后，她就是你们的大嫂了！”
……
正午饭点，学校食堂里人满为患，学生们有序的排队打饭，或坐在饭桌前吃饭聊天。
人多喧闹却不混乱。
突然，人群自食堂门口开始骚动起来。
从来不进食堂吃饭的二世祖沈司恩，带着一群西装革履戴墨镜的小弟，迈着霸道的步伐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让让让！”
小弟甲在前开路，一拨人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进来。
同学们恐避不及，见到瘟神似的四散躲开，生怕晚一点儿就会倒霉降临。
一行人没有无故找茬，径直朝某个方向行进，终于在一处发饭的窗口前停下。
窗口前的男生早已落荒而逃，只有几个女生在排队打饭。
食堂里学生们纷纷望过来，准备看戏。
难不成又有哪个倒霉厨师被盯上了？看这架势，十有八九少不了一顿暴揍了。
正当人们为某个倒霉蛋儿捏把汗的时候，那群家伙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随着一声令下，全体整齐划一的向前90度鞠躬。
“大嫂好！”
声音要多有多洪亮。
正在打饭的女生们集体吓得往后缩了一步。
这是喊谁呢？
认错人了吧？
正好排到打饭窗口的余未莱用余光瞟了一眼，自觉事不关己，回眸继续对怔愣地打菜大婶说：“麻烦糖醋排骨多给一块…吧。”
后面的蔡蔡撇了撇嘴，贺水晶和毛豆子也互相看了一眼，用眼神沟通后表示不认识。
这时，队伍分列两边，开出一条路来。
一身黑色西装的沈司恩，手捧着一大束的红玫瑰，潇洒无比地走上前来，目光笔直地落在女孩身上。
余未莱刚好打完饭，一转过身就看见顶着一头夸张黄色毛发的奇葩男生正看着自己。
怪丑的。
她刚要往旁边躲躲，那朵黄色的“奇葩”却又跨了一步挡在她面前。
她又向另一边躲，他又跟着往同一方向跨一步…
一来一去，故意挡她的路。
是不是有病？
余未莱扫他一眼。
沈司恩很满意她此刻看向自己的眼神。
这才对，小爷是这么的帅气，怎么可能吸引不到这女人的目光呢？
一束艳丽的玫瑰递到她面前，沈司恩故作帅气的撩了撩自己的黄毛刘海，特臭屁地说道：“小爷看上你了，给你个至高无上的荣誉，做我的女人。”
吼～
安静的食堂集体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这，这这这…
这二世祖终于要对学校里的女同学下手了吗？！
处在暴风眼上的余未莱，确认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而后冷漠利落地回了两个字。
“不做。”
清脆的两个字让沈司恩当即一愣。
他根本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甚至一度向家人夸下海口，今晚的家庭聚会要带个女朋友回去给大家瞧瞧。
这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会拒绝呢？
百思不得其解。
趁他不解的当，余未莱已端着餐盘移步离开。
沈司恩随即反应过来，一心想着得先把人拦住啊，便伸出手去抓她的手臂，结果用力太猛，直接把她手里的餐盘弄翻了…
餐盘险些掉地，半盘子的饭菜扣在了她的衣服上…
“……”
“……”
一众旁观者大气都不敢喘。
太过分了吧？
拒绝了表白就掀翻人家的餐盘？
嗯，是这二世祖能做出来的事儿。
只能默默同情系花几秒。
别人的心疼余未莱没多在意，她只是心疼自己的糖醋排骨。好不容易让抠门大婶多给了一块啊，结果还是没吃上。
真的挺生气的，而且越想越气。
她抬眸狠狠瞪他了一眼，没控制住脾气，清清楚楚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食堂众人：……
吃瓜众人惊恐得捂住嘴巴，系花一定是气懵了，竟然敢当众辱骂这位二世祖，全体为其捏了一把汗。
被骂的沈司恩亦是一愣，自己被个女人骂了，应该立马暴跳如雷才对啊，可是他一点儿也不生气怎么回事儿？
没有心情吃饭了，余未莱懒得与其纠缠，自顾自快步走开，直接把餐盘放到餐车上，在众人的目送下平安走出了食堂。
蔡蔡见状，顺手把自己的餐盘塞给毛豆子，追着余未莱跑了出去。
贺水晶和毛豆子也吃不下去了，看了眼那队奇装异服的怪咖，也紧跟着走出食堂。
沈司恩只是保持着目送女人离开的动作，没有动怒，没有暴躁，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状。
同学们皆是目瞪口呆，丢了这么大的脸，二世祖居然没有当场报复，如此反常的行为，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二世祖没反应，小弟们在旁边义愤填膺。
“这女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骂我们恩哥神经病，找死啊！我这就带几个兄弟给她点儿颜色瞧瞧。恩哥，你就说吧，是给她自行车放气还是直接扎胎？”
沈司恩眨了眨眼睛，抬手抓着一头黄毛，呆呆地嘟囔一句，“生气的样子怎么也这么可爱…”
一众小弟：“……”
149 永远的少年沈司恩（3）
江大二世祖高调表白系花的新闻，沸沸扬扬地迅速传开。
一时间，整个大学城人尽皆知。
那个对女人没兴趣的沈司恩终于开了窍，开始祸害少女们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法律系的余未莱。
各大系花个个担惊受怕，心中惶恐，生怕下一个被盯上的会是自己。
只是怕了好久，也没等到就是了。
二世祖变化很大，不逃课、不打架，费尽心思追女生。
每天送花、蹭课、蹲宿舍堵人、写带血的情书…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到了骚扰的程度。学校方面不痛不痒的制止了两句，压根也不敢硬管。
这么丧心病狂的追了一个月，一点儿效果也没有。
“那个余未莱江大第一难追，出了名的铁石心肠，我们恩哥这么优秀的男人都看不上，搞不好对男人没兴趣。”
小弟们已经在法律允许的范围内，出尽了馊主意，个个都心累体乏想放弃。
“恩哥，不如给咱们换个大嫂吧。”
沈司恩正趴在课桌上望着女人的照片发呆，听到小弟们出言打击，扭头瞪了说话的人一眼，态度十分地坚决。
“我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吗？不换！”
众小弟们见识到了大哥的决心，谁也不好再打退堂鼓，又开始绞尽脑汁地想法子……
Dreamy乐队在当时的小圈子还蛮有知名度的，时不时也会受邀参加校外演出。
沈司恩带着一众小弟，瞻前马后的帮忙搬乐器干苦力。
干苦力的主要是小弟，他主要负责屁颠屁颠地凑到余未莱跟前套近乎。
“以后这种体力活随时叫我，我随叫随到。你还没有我电话吧，留一个呗。”
余未莱挺烦他的，就头也不抬，继续给吉他调音。
“你喜欢吃什么？结束了，我请你吃饭。”
沈司恩坐在吧椅上，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女孩，表现得毫不气馁。
“水竹轩的菜可好吃了，我带你去尝尝。”
余未莱没听见似的，背起吉他，站起来就走。
沈司恩连忙起身跟上，在后边喋喋不休，“你要不喜欢粤菜的话，可以选别的地方，西餐？火锅？川菜？”
“沈同学，我们未莱保护嗓子，从来不吃辣的。”蔡蔡及时地走过来替余未莱解围，挡在男孩面前，“你追女孩，至少得先了解一下喜好吧？”
“我这不正了解吗？”
沈司恩扫了蔡蔡一眼，抬腿要去追，却又被拦住了去路，他可不是对谁都能礼让和容忍的，当即黑了脸。
“你想打架？”
蔡蔡冷笑着翻了翻白眼，“我们家余未莱专心搞事业，不谈恋爱的，我劝你放弃吧。”
“放弃俩字小爷我不会写。”沈司恩咬了咬牙，拳头握得咯咯响，“别挡路，让开。”
蔡蔡很是嫌弃地看着他那扎眼的黄毛，连连摇头。
“沈同学，我家余未莱喜欢那种干净斯文的男生，你这造型太……她恐怕欣赏不了。”
沈司恩愣了一下，抬手抓了抓自己顶了快两年的酷炫黄，原来，问题出在头发上？
第二天沈司恩就换了造型，一头夸张的黄毛换成了干净清爽的自然色，被杀马特耽误的颜值瞬间飙升，学渣立即变校草。
但结果依然是惊人的相似——人家还是不搭理他。
沈司恩伤心欲绝，约三五个小弟借酒消愁，愁上加愁一时喝得酩酊大醉，不知所为。
半夜三更到女生宿舍楼底下深情表白，喊名字喊了半个小时都不走，扰得整栋楼的女生都睡不了。
宿管阿姨都没辙了，亲自去敲了余未莱的宿舍门。
余未莱义愤填膺，却还是迫于压力，无奈下楼。
深冬半夜，寒风刺骨。
沈司恩穿得单薄，却也不觉冷似的，看她走了出来，红润的脸上笑得灿烂无比。
“莱莱，你终于愿意理我了。”
余未莱那个气啊，打人的心都有了，“你闹够了吗？”
“你答应跟我在一起，我就不闹了。”沈司恩小心翼翼地靠近她一点儿，样子可怜巴巴的，“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余未莱还没见过这么无赖难缠的男人，简直要被气疯了。
寂静的夜里，趴在宿舍楼窗户上看热闹的女生们纷纷助攻。
“哎呀，你就答应他吧！”
“是啊，追你都追了这么久，差不多得了！”
“这样的都不行，你想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啊，快别端着了，就从了他吧。”
……
余未莱看了一眼对着自己傻笑的醉鬼，掩了掩羽绒服，径直往远处的树林里走去。
沈司恩乖乖地跟了过去。
离宿舍楼远了些，她停下问他，“你手机呢？”
沈司恩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余未莱看了一眼，手机屏保都是她的照片。
“密码多少？”她问。
“0916。”沈司恩笑，“你的生日。”
余未莱不为所动，低头解锁密码，“谁能管得了你吗？”
“谁，谁也管不了我！”
沈司恩嚷嚷了一句，双手抱着一棵碗口粗的小树，又是撒娇又是耍赖。
“莱莱，我是真的很喜欢你。那天…那天看到你从树上跳下来，就那么一跳，跳进我心里了…跳进来，就再也出不去了…我每天做梦都会梦到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眼睛也闭了起来。
特么得，这家伙竟然就这么抱着棵书睡着了！
余未莱想要一走了之，但刚转身又停下了。
还是没忍心，她从他手机的通话记录里翻出一个备注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她决定了，就替这混小子打这一个电话，这么晚万一人家睡了，不接电话没人来管他，她也仁至义尽了。
几声“嘟”声之后，电话接通。
“还不睡？”一道低沉的男声响起。
不知是因为没想到电话会通还是对方的声音出奇的好听，余未莱停了两秒才平静开口。
“不好意思。沈司恩喝醉了，在江大法学院女生宿舍前的树林里睡着了，以免他冻死，麻烦你来接一下。”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回了一个字，“好。”
烫手山芋有人管了，她不由松了口气，刚要准备挂断通话，电话里的男人突然问了一句。
“余未莱。”
她下意识应了一声，“嗯。”
“请先照顾好我弟弟。”他说，“我就到，很快。”
余未莱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但也只是愣了一下，懒得去细想。
她看了眼抱着树坐在地上睡得死猪似的沈司恩，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
“嗯，知道了。”
说完，她直接挂了电话。
150 永远的少年沈司恩（4）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
余未莱听见不远处传来停车的声音，两道车灯在黑夜里亮起，她隐约看到有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终于到了，她哈了哈手，好让自己暖和一点儿。
余未莱俯身拿起盖在沈司恩身上的羽绒服，在人来之前，转身离开了。
不过前后脚的工夫，沈司珩便到了。
沈司恩靠在树上睡得正香，旁边已经没人了，他撤下手套，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脸，臭小子哼唧两声，叫了两声也没醒。
男人转头向某处望了一眼，正好看见女孩走进宿舍的背影。
黑眸里闪过一丝别样的情绪，很快又化开了。
……
从10月追到腊月，从腊月追到春天，沈司恩还在死缠烂打地追，余未莱还是铁石心肠的不答应。
无聊得人们甚至背地里打了个赌，在这场你追我赶的游戏里，沈司恩和余未莱到底哪个先屈服？
刚开始人们兴致勃勃，但随着赌局的时长拉得越来越久，大家都开始不耐烦了。
于是乎，所有人都一边倒的开始同情沈司恩，暗骂余未莱故作清高太装了。
要说沈司恩的各中条件，放眼整个江大没几个能与之相比的了吧？单单江城沈家这一个名头，就足够吸引人了吧。
真搞不懂这个余未莱到底要端到什么时候。
余未莱本人的压力也很大，但她真不是端，是真的说服不了自己。
以至于后来，连学校老师都旁敲侧击的劝她，女孩子到年龄可以谈谈恋爱，别奔着结婚去，就谈谈嘛，无可厚非。
谈谈恋爱？她也是不排除的，但真心不喜欢沈司恩那种幼稚鬼啊。
幼稚！真得幼稚！
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沈司恩就上演了一出超级幼稚的大事件。
“余未莱，我喜欢你！嫁给我吧！”
他站在楼顶，举着喇叭大喊。
余未莱面无表情的望向趴在宿舍楼顶围栏上的那个白色人影，听着身边人们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心里已是疲惫得毫无波澜。
不，还是有波澜的，那个谁谁谁，你大爷的。
得是多么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做出用跳楼来威胁一个女人的事情？
“莱莱小可爱，你答应我吧，不然，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沈司恩还在威胁。
“我说到做到，我要跳了，真的要跳了！”
宿舍楼有七层，高度不过三十米，人从上面跳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死？
蔡蔡“啧啧”咋舌，如果不是头着地的话，或许有救。
沈司恩又喊，声音被风传了下来。
“生不能做你的男人，死也要做你的男鬼，一直缠着你，缠着你…”
蔡蔡站在她旁边，一头张扬的红色长发分外妖娆，“哎，你猜他敢不敢跳？”
她猜他不敢，毕竟真的想死，就不会等到这么多人围观，还要磨蹭这么久了。
旁边有人疯狂地摇晃她，语气焦急万分。
“同学，这太危险了，你先答应他的要求，让他下来吧。”
“是啊，别真闹出人命。”
有人往她手里塞了个扩音喇叭，几乎是在命令她，“答应他，快劝他下来。”
特么的…
余未莱要骂街了。
她沉了一口气，忍着口吐芬芳的冲动，对着喇叭喊：“你有本事，先下来再说。”
旁边的校长之类的什么人物赶紧把内容又补充了一下。
“沈同学！怎么上去的怎么下来，千万别往下跳啊，她答应你了，会嫁给你的。”
得寸进尺了，不是谈谈恋爱，不是做做女朋友小情人之类的，而是嫁给他，是不是挺开玩笑的，话说她跟这哥们说不清楚了吗。
她余未莱可不是那种任人宰割的羔羊，她还就不信了，还有人能倔过她？
一气之下，余未莱不管不顾，直接往宿舍楼里走去。
不顾众人阻拦，她一口气上了7楼，也不知道哪里来得力气，一脚踹开楼顶的门，直上了天台。
天台上站着几个沈司恩的狗腿小弟，手里紧紧拽着一根绳子，绳子另一头绑在了要“跳楼”的人腰上…
眼看露了馅，小弟们一个个面露惊恐的看着冲上来的女人。
沈司恩倒没觉得不好意思，转头看着自己喜欢的女孩，笑得调皮又讨好，“莱莱，你能答应我了吗？”
余未莱毫不客气地骂了一句：“幼稚。”
沈司恩委屈巴巴，“那你是不是答应我了？”
余未莱死死地咬唇，终究不愿就范。
“我不会答应你，请你，不要再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成年人就做一些成年人该做的事情！你自己的生命请你自己生命负责，不要用了威胁别人。你这么做，只会让我更看不起你。”
说完，她将手里的喇叭扔给旁边某人，转身就走。
“哎，莱莱！”见人生气了，沈司恩立马怂了，急忙从栏杆处爬了下来，着急就要追上去。
结果被绳子绊倒，几人胡乱摔倒滚做一团。
此后几天，沈司恩真的消停了，没在校园里各种阴魂不散的出现。
但很不幸，也只是几天而已。
学校的艺术节，Dreamy有场乐队表演，女孩子们在礼堂做彩排练习。
沈司恩带着小弟们又来晃悠，男孩们抬着各种道具、设备，无比殷勤地开始挂彩带、拉横幅，乐此不疲的装饰舞台。
几天不见的男孩跟屁虫一样在余未莱前后左右转来转去。
“这几天家里有事，没有来学校，你有没有想我？”沈司恩很是期待地看着问她，“想了吗？”
“想谁？你吗？”余未莱被问烦了，心里气得很，冷冷一笑，“想你每天骚扰我？威胁我？逼迫我？让我本该简单平静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沈司恩一愣，“我只是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
这是喜欢？恕她无法理解。
余未莱不想再跟他多言，冷漠地扔下一句，“我不想和你在一起。”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沈司恩头一回没有去追，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本苍白的脸更加苍白悲伤了几分。
不远处，踩着梯子挂彩带的小弟们连连摇头。
小弟甲：“恩哥太可怜了，为个女人伤成这样。”
小弟乙：“这还不都得怪你，没事儿提议找什么大嫂，看把恩哥折磨的都成什么样子了？”
“谁知道这个余未莱这么难啃！唉，实在不行，只能敲晕了扔床上…”
“你找死啊，小心恩哥听到揍你一顿！”
“行了行了，咱们赶紧干活吧，能帮一点儿是一点儿。”小弟乙仰头看向另一边，催促道，“陆子昭，你那边弄好了吗？你怎么那么磨蹭？”
“好了。”
黑框镜男孩赶紧应了一声，最后把丝带绑好，又看了一眼似乎有些松动的大灯，没多在意，顺着梯子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