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 闺蜜的男朋友能驱魔
楼上传来了阵阵金属链条滑过台阶的声音,几秒钟后,苏茵拖着缓慢的步子,周身包裹着一团瘆人的阴气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
客厅里,所有的嘈杂和动作都同时按下了暂停。
一道道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女人身上。
苏茵顶着蓬乱的头发,手臂上的金属锁链已经断开了,身上还捆着被鸡血浸泡过的绳子,嘴里吐着獠牙,漆黑的指甲划过楼梯扶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暗红的鳞甲几乎覆盖了她的整张脸,仅剩右眼一小处还维持着肌肤原貌。
大人们心头一坠,两个孩子哇地一声哭得更厉害了。
死亡的气息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邑都知道自己翻盘的机会来了,咧着嘴角讥讽中带着警告。
“她身上的绳子是最后一道保险,绳子一旦断了,你们全家人的末日也就来了,能救你们的只有我!只可惜,哼哼……”
说这番话的时候眼角不自觉地往秦曜所处的方位瞟去。
因为他猜不透接下来秦曜会有什么反应,不确定对方是不是要从自己手里抢活儿。
秦曜刚刚出手制住了伥鬼,让邑都心里有了深深的忌惮,今天这单生意对于自己来说至关重要,他可不希望有人参与分一杯羹。
秦曜尽可能地把顾音音和末末保护在身后,他眉头紧锁,下意识地咬了下嘴唇。
三条合金锁链都折断了,一定是什么东西刺激到了她。
秦曜循着苏茵失去焦距的目光,望向沙发一角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
五岁央卡卡抱着三岁的央佳佳,兄妹俩哭得声嘶力竭,鼻涕眼泪流得满脸都是。
答案就在这里。
是两个孩子的哭声刺激到了昏睡中的苏茵,鬼物上身首先就是要压制宿主的灵魂,使其麻痹,从而进一步控制宿主的身体。
这种状态下,苏茵原本的灵魂对外界的感知是相当微弱的,神智处于混沌之中。但母子连心,血液里母爱的天性还在,孩子的哭声刺激了她虚弱元神,灵魂在觉醒,想要夺回自己的身体。
秦曜的注意力都在苏茵身上,邑都观察了几秒,确定对方没有跟自己抢活儿的意思,这才放心大胆地开了口,叫上助理。
“收拾东西,咱们走,这户人家不需要我们的帮助,害我白白损失了价值百万的白驿马!无耻的豪门!就等着接受恶灵的惩罚吧!”
助理心里清楚,大巫又在玩儿欲擒故纵。
深谙老板套路的助理十分配合地做出惋惜的表情,上前假模假式地收拾东西,边收拾边大声埋怨央家人不识好歹。
为了玩好这一轮博弈,邑都又假装了一把好人,表达愤慨不满的同时,又从箱子里取出一只细口的小白瓷瓶递向助理,悄悄使了个眼色。
大声道:“你去,最后再帮他们一次,免得说我们不近人情。”
助理愣了一下,旋即白了脸色,为难道:“我去?”
“当然你去!”邑都瞪起了眼睛。
助理脸上表情甚是精彩,一咬牙,抓过瓷瓶飞奔到楼梯口拔开瓶塞,把瓶子放最下面的一级台阶上,然后兔子一样调头就往回跑。
相隔数米,邑都右手拇指扣住中指用力一弹,一点火星飞射,不偏不倚精准地落在瓶中。
虫变后的苏芮步伐缓慢,脚下还剩下两级台阶的时候,白瓷瓶中“噗!”地一声喷出一大团烟火。
受了惊吓的苏茵仓皇后退。
烟火升空散尽,苏芮脸上露出惊怒交加的表情,四肢和身体诡异地扭动着,喉咙里发出阵阵恐吓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苏茵又尝试着下了两级台阶,结果瓶中再次喷出烟火,不得不再次后退。
邑都望向呆若木鸡的央松,讥笑一声:“央松先生!这个瓶子里的药物至多可维持5分钟,这5分钟是给你们全家逃命的时间,对你们家,我已仁至义尽。”
说完,带着助理转身出门,心里念叨:快来追我,快来追我……
央松指挥着身边人带着孩子、老父火速撤出别墅,让弟弟带人去卧室带上卧床的母亲一起,通知院子里的保镖火速就位。
“邑都先生请留步!”
邑都刚带着助理走到院中,央松颓然丧气地从背后追了上来。
邑都心中冷笑,顿住脚步,转身的一刻脸上的表情从得意化作冷漠。
“央松先生,咱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刚才,你的家人是如何对待我的,你已经看到了,因为你们的过错,害我损失惨重,你的弟弟当众殴打了我,我没有追究责任已经是对你们最大的包容。”
“邑都先生,我承认,错在我们,希望能给我们一个补偿您的机会?”
“补偿?怎么补偿?说得好听罢了,还不是希望我能救你们全家的性命。只可惜,我已心灰意冷。”
央松咬牙,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对方留步转身,还说一番长篇大论,就说明他根本没打算走。但这时候,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能谈的只有钱。
“1亿2千万美金!”
邑都哼了一声。
“1亿5千万!”
邑都依旧冷淡。
“你说多少?”央松带着豁出去的语气,在他心里钱再多也没有老婆家人重要。
“3亿!美金,1分钱都不能少!”
央松死咬着牙,整个人都在颤抖,明知对方趁火打劫,却又无可奈何,现实容不得他喘息犹豫。
“我最多给你1.75个亿!”央松也亮出了底牌。
央家的经济实力在百亿美金之上,可是已经是算上了包括海外投资在内的全部资产,要说一口气拿出3亿美元的流动资金,只能动用旗下各大子公司的现金流,如此一来商业运转必然受到影响。
邑都仰着脑袋望着天,摆出一副袖手旁观的架势。
央松血往上涌,有那么一瞬间大脑都快宕机了。
好在他是一个成熟理智的商人,最后,还是压下了所有情绪,就在央松想要拍板的时候,身后有人扯他的袖子。
“小姨父……”一个怯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央松回过头来,看见身后站着的是妻子亲姐的女儿,末末。
这孩子因为上学寄宿在自己家里,平时很乖巧懂事。
央松看着脸上挂着泪花局促不安的末末,足足过了两秒钟才回过神来。
“末末……你有事?对了,你小姨的情况先别告诉你母亲和外婆,姨父会……会有办法的,会有办法救你小姨的……”
央松的声音打着颤,这个顶着所有痛苦压力的男人扛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末末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进门以来憋在心里很久的一句话:
“您的意思我懂,小姨父,我想说的是……我有一个好朋友顾音音,她的男朋友能驱除我小姨所中的降头。”
92. 你大学攻读的是巫师专业?
此前末末心里没有太多把握,尤其是看到邑都前面一番折腾之后,玩了那么多花样都没有搞定,相比之下,她就更不敢向小姨父开口推荐两手空空而来秦曜了。
后来意外发生,秦曜一只手就抓住那只恐怖的鬼,还让那只鬼浑身冒出烟火惨叫挣扎,那一刻,末末真正认识到,秦曜有很大的本事,可是自己一直插不上嘴。
刚才,在带着弟弟妹妹跑出别墅的时候,末末悄悄问秦曜,有多大把握能救小姨。
秦曜告诉她,我看到的和你们看到的不一样,你小姨的情况没有看起来那么糟糕,驱魔的话,一天之内随时可以进行。
如果再耽搁久了,麻烦会有一些,不过,问题也不是很大。
秦曜说得很认真,感觉不像是在讲大话。
末末心里有把握,安顿好弟弟妹妹,赶紧来找姨父商量,恰好看见姨父被那个一脸凶巴巴的巫师逼着签署天价合约,末末这才上前阻止。
“你好朋友的男朋友?”
连日来的折磨让央松的大脑还有点儿转不过弯来,不过还是理顺了末末的来意,顺着末末手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的花廊下,保镖身后,看护顾音音和两个孩子的秦曜。
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个子高高的,留着细碎微长的头发,衣着和气质都给人一种清爽阳光的感觉,看起来很友好,自家养的那条蠢狗萨摩围着人家上蹿下跳对方也没有嫌烦。
央松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眉头皱了起来。
“小姨父,你看到了吗?就是他,他是唐人街新一代的草鬼……大师。”
末末说话的时候,邑都一直在旁边竖着耳朵,终于脸色大变。
这多管闲事的家伙果然也是阿赞!他可真沉得住气,关键时刻跳出来跟自己抢生意!
不过,就刚才他露那一手,确实有这方面实力。
邑都又气又怒,心里飞快地打着算盘:初出茅庐的小麻雀要从自己这个成名已久的庞然大巫嘴里抢食,反了天,反了天,别紧张,别紧张……
央松这边打量着秦曜,脑中骤然回忆起刚才伥鬼发难,紧急关头是这名穿着白衬衫的年轻人抓住了伥鬼,救了自己的儿子。
只是当时情况太过紧急,父亲倒下,弟弟又在打架,发病中的妻子又逃出了房间,央松一脑门子官司,反倒忽略了秦曜救人的一幕。
现在经末末的提醒,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忙问:“你好朋友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
“他叫秦曜,在唐人街经营一家佛牌店。”
央松:“他救了卡卡,我还没谢谢他。他……真的是阿赞?可他看起来很年轻。”
“他的确很年轻,大学刚刚毕业,上周才从华夏来到曼谷。”
末末的想法很简单,也很直接,不懂得语言上的变通,秦曜的老底未经语言包装全都说了出来。
“大学刚毕业?”
央松讶然,刚刚想要抬起来的腿又落下了,内心微微有些失望,追问了一句:“那他入行多久了?”
“据他说,差不多有一个星期了吧。”
“才一个星期?难道,他大学……学的是巫师专业?”央松问完自己都后悔了,大学哪有巫师专业。
“不是,他大学攻读的是美术专业。”
身后,邑都毫不掩饰地放声大笑起来。
央松表情一僵,感觉自己无形中降智了,咽了咽唾沫,神色复杂地看着末末。“末末,那位小秦先生有没有跟你提过……请他出手要多少钱?”
这个问题在末末来找小姨父之前就问过秦曜,她把原话转述给了姨父。
“他说都是朋友,帮忙而已,免费。不过您放心,下周末我会请他和音音吃饭的。”
“央松先生,不得不说你的家人可真风趣啊……”
邑都在旁边插嘴进来,说完还笑着拍了两下大腿,表情和肢体语言拿捏得都很到位。
末末不高兴地瞪了一眼阴阳怪气的邑都,声音不悦地说:“人家没有开玩笑!”
邑都不理会末末怎么说,看似一个不经意的站位就把末末挤到了身后,可怜而又同情地反问央松:
“央松先生,您是一个成功睿智的商人,我看得出您很爱自己的妻子,但今天这种局面,您是想把您妻子和一家老少的性命安危交到一个学美术的大学毕业生手上吗?玩笑不是这么开的。”
“您现在需要的是冷静,仔细想想,是一个黄金段位的大巫,白纸黑字,明码标价靠谱儿,还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学生,许诺的一顿饭救你一家人的大话靠谱儿?”
“我的实力您已经验证过了,道理还需要我多说吗?”
“这样吧,看你的诚意,我给你些让步,2亿美金,这是我最后的底价。时间不多了,您抓紧时间决定吧。”
邑都抬手看了看表,“如果晚了,就算解了降头,您妻子的脸恐怕连整容医生也救不回来了。”
说完邑都转身,扭过脸去的一刻,表情像吃了屎一样难看。
邑都心里也憋着气,他本来有信心逼央松同意3亿美金的报价,可是有秦曜中途插手,让他心里产生了深深的顾虑,权衡再三,给出了2亿美金的报价。
1亿美金的让步,让邑都全身肉疼。
可他担心,秦曜之前那一手给他心理造成了太大的压力,他内心客观评估,那个名叫秦曜的年轻人,某些方面的手段很有可能在他之上。
为了保住这单巨额生意,邑都只能忍痛做出让步。
对于央松而言,邑都说的每一句话都让央松无法反驳。
他的决定关系到家人的安危和妻子的性命……
秦曜或许有一些本事,可是他太年轻,无论是年龄、资历,还是名气,都不足以和成名已久的大巫邑都想比肩,央松更不敢押上全家安危和妻子的性命作赌注。
央松低头不语,内心苦苦挣扎了好一阵,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声音艰难地说了一句:
“好!我跟你合作。之前1个亿算做订金,我与你签署一份合约,等事成之后,2亿美金我一分钱都不会少,但我要你还我一个健康完好的妻子。”
邑都内心大喜过望,暗道好悬。嘴上故作镇定地说着:“既然央松先生诚意拳拳,那我就勉为其难再帮你们一次好了。”
邑都叫过助理,看着央松当场手写了一纸合约,双方签字,经验老道的邑都还让助理在旁边用手机录下了全过程。
签署了合约,央松颓然转身,拍了拍末末的肩膀,抱歉道:“替我谢谢你的那位朋友,等家里的麻烦解决了,我会感谢他的。”
93. 鬼不行,可是我嫂子行啊【求票·求收藏】
邑都让助理收好合约,头顶2亿光环走路带风地返回别墅。
央松不放心,紧紧跟在后面。
“邑都先生,无论如何都不能伤到我的妻子!”
前脚刚迈上台阶的邑都转回身来,表情严肃,“请放心,我是一个有分寸,有信誉的阿赞。”
进门前,央松不安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弟弟央帕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秦耀身边,两人带着狗去了几米之外无人的地方,人手一支烟,不知在聊些什么。
央松无暇多想,一咬牙跟随邑都进了别墅。
秦曜手里的烟刚抽了一半,别墅里传来一阵拳脚皮肉之声,紧接着一声惨叫,纱窗被撞破从里面飞出一个人来。
大巫邑都四仰八叉地摔在了草坪上。
身上的袍子撕开了好大一条口子,鼻子歪到了一边,下巴上糊满了鼻血。
随后又是“嘭!嘭!”两声,助理连同两只皮箱被一起丢了出来。
刚刚爬起来的大巫被自己的皮箱从脑后砸了个正着,一下子又趴下了。
院子里景观照明齐备,所有人看得真真切切,现场一片哗然。
2亿美金出场费的大巫就这样破防了?
不是说好了有分寸的吗?
哪方面有分寸啊?
挨打有分寸啊?
秦曜怀疑自己看错了,往前走了几步,停下,瞪大眼睛,嘴里喃喃自语:
“不应该的啊?苏茵身上的那只鬼我见了,给人的感觉并没有多强,一个中流的恶灵还不至于把一个黄金段位的巫师打趴下。”
“鬼不行,可是我嫂子行啊!”
二世主央帕嘴里叼着烟,手抄在裤袋里,梗着脖子,阴阳怪气的声音里还带着些许的幸灾乐祸。
央帕刚才凑过来和秦曜聊了一会儿,秦曜之前单手捉鬼的功夫挺让他惊讶的。央家二少想认识一下这位来自唐人街的佛牌店老板,结果发现俩人还挺聊得来的。
“我嫂子在皇家警校读书期间,蝉联过全校自由搏击冠军。知道我哥当初为什么追我嫂子吗?因为我嫂子从绑匪手中救过我哥的命,一脚把绑匪踢成了痴呆。”
“那个比水牛还蠢的巫师太过自以为是。他以为对手只有鬼,可惜,忽略了我嫂子。有我嫂子在,就相当于给鬼加了一个BUFF,还是一个打十个的那种。”
秦曜听完,觉得央帕说得好有道理,庆幸自己没盲目接活儿。
邑都的糗态有目共睹,刚才有多牛逼,现在就有多窜稀。
名字叫屁屁的狗子撒着欢儿跑到了邑都跟前,绕了一圈之后,从后面骑了上去。
邑都落地的时候摔断了一条腿,身上还骑了一条喜欢开车的狗,疼得他嗷嗷叫唤。
事情闹成这样,没有人敢冒死上前帮忙。
央帕抽着烟,心情郁闷了两天,终于看到了一件值得他开心的一幕,告诉保镖:
“所有人不动,大巫这是诱鬼之计,以他的实力不需要我们任何人的帮助。”央帕笑得阴阳怪气。
别墅的大门“砰”地一下被踢开了,苏茵手上沾着鲜血,面目狰狞地走下台阶。
目光环顾,盯上了挣扎惨叫大巫邑都。
趁火打劫的狗子觉察到了危机,夹着尾巴逃之夭夭。
苏茵拖着步子,嘴里吐出獠牙,摇摇晃晃地走向了邑都,暗红色的鳞甲已经覆盖了满脸。
这一刻,她的双眼全都变成了腥红的竖瞳。
出场费高达2亿美金的大巫感觉到了死亡气息的逼近,拖着断腿拼命地人多的地方爬去。
“cui…cuidui~cuidui(救命)……”声音里带着吓尿了的感觉。
央松跌跌撞撞地从别墅里冲出来,扑倒在草坪上死命地抱着妻子的小腿,嘴里喊着妻子的名字,乞求着她住手。
苏茵停下,低头望着央松。
央松脸上带着於青,是他在追赶出门的时候不小心跌倒撞在了门框上。
苏茵怔怔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神色复杂,她向男人发出了恐吓怒吼,男人哭了……
“阿茵,阿茵……你醒醒啊……”
她渐渐弯下了身子,颤抖的手缓缓伸向男人受伤的脸,冰凉的手指轻轻拭去男人脸上的泪痕。
此刻的苏茵,灵魂已然被鬼占据,可不知为什么,内心潜意识里感觉眼前这个男人十分亲近,虽然已经叫不出男人的名字,可看到他落泪的样子,自己的心也会跟着疼,让她不忍做出伤害……
她想告诉他不要哭,可是她张开嘴却只能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这让她感觉十分痛苦、混乱、挣扎,想要摆脱这种困境却怎么也做不到……
那一双竖瞳中,流下了金色的眼泪。
秦曜轻叹了口气,这一幕就发生在眼前,那是一种很压抑,很扎心的感觉。
秦曜扭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身后没了人影,刚才跟自己吐槽吹牛逼的那个有钱的家伙早就跑了,地下只剩一个没有熄灭的烟头儿。
央松的出现让被恶灵附体的苏茵情绪出现了裂痕。
邑都咬牙忍痛爬进花丛,从摔成两半的皮箱里翻出一只保温水壶,拖着一条瘸腿悄眯眯地绕到苏茵身后,躲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红了眼的大巫跟入了魔似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2亿美金,我的2亿美金……我锅都烧开了,鸭子它不能飞!”
一步步向苏茵靠近,距离不到两米,邑都拧开盖子,壶里装的是混了药物的鸡血、狗血,满满一壶。
邑都狞笑着,大叫一声将壶中腥气浓烈的鲜血朝着苏茵兜头泼了下去。
“嗷——”
随着一声非人的惨叫,苏茵浑身剧烈抽搐,头上、身上、手臂上……凡是沾染了鲜血的地方咝咝作响,像是被强酸腐蚀了一样,须臾间变得千疮百孔,孔洞中冒出腥臭浓烈的白烟。
央松急了,“别伤害我的阿茵!”
疼痛偷袭让恶灵附体的苏茵彻底失控,暴怒的她挣开丈夫的双手,转身扑向偷袭自己的家伙。
邑都好死不死以为这一壶鲜血足以让苏茵倒地不起,结果,现实告诉他,你又天真了。
这下完犊子了,邑都脑袋瓜子都吓冒烟儿了,瘸着一条腿,跑不了,只能在地上爬。下一秒,一手从背后掐住他的脖子把人拎了起来。
邑都吓得灵魂出窍,本能地把壶中残留的最后一点鲜血泼了出去只后,彻底麻爪儿。
“饶…饶命……”
苏茵的脸上现出了一层虚幻的重影,是那只附体的恶灵,脸对着脸,怒气滔天地向着邑都大声咆哮。
然后,狠狠一巴掌摔在邑都的脸上。
原本歪向左边的鼻子,此刻歪到了右边。
局面彻底失去了控制。
央松心如死灰,颓然跪在台阶下,目光呆滞,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
“阿茵……阿茵……我的阿茵再也回不来了……”
身后,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情况没你想的那么糟,你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实的。”
当央松抬头看去,一道高挺的身影与自己擦身而过,带起一阵风……
“先松手好吗?”
商量的语气响起,苏茵猛然回头,发现身后不远处多了一个人。苏茵猛地张开嘴里两颗恐怖的獠牙,向秦曜发出威胁的声响。
被她掐在手里的大巫邑都两眼翻白儿,快要支撑不住了。
向着秦曜艰难地伸出手去,“救,救我……”
“救你可以,但你别说我抢你生意啊!”秦曜有言在先。
邑都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94. 臭不要脸,还给我
秦曜缓缓向前迈了一步,苏茵后退了一步,秦曜再向前,苏茵再后退。
窃居在她体内的恶灵心生惶恐,这个人的靠近让它隐隐感觉到一种危险信号,恶灵警惕,拖着手中的俘虏慢慢后退,只想远离眼前这个男人。
“苏茵,你听到了吗?我认识你的两个孩子,卡卡和佳佳都十分可爱。尤其是卡卡那个小淘气包,口口声声嚷着,要惩罚给妈妈带来伤害的坏蛋。”
“我们在一起做游戏的时候,卡卡对我说,他长大后也想像妈妈一样成为一名警察。”
“你觉得呢?卡卡的理想是不是很棒?”
秦曜语气平和,可是他说的每一句话,抛出的名一个问题,都像钢针一样深深地刺激着苏茵的大脑。
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手中被扇晕的大巫,喘息越发粗重。
“你叫苏茵,你是泰国HJ警察总署警务刑侦处处长,你在机场抓捕罪犯的时候中的巫师的降头术。”
“恶灵窃居了你的身体,你如果还爱这个幸福的家庭就必须尽快醒来!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的爱人。”
“我能帮助你回到爱人孩子身边,相信我,来,把手给我!”
秦曜向着灵魂挣扎中的苏茵伸出了双手……
苏茵本能地想要做出回应,可是占据了她身体的恶灵拼命抗拒。
对于秦曜而言,他希望在出手的一刻,能唤醒苏茵的灵魂,这样才能保证驱魔之后苏茵灵魂完整地接管身体,才不至于让大脑出现失忆和中枢神经衰退。
苏茵的灵魂已经有了觉醒的苗头,秦曜扭头,向着看护两个孩子的末末和顾音音大喊:“让母亲听一听孩子的声音!”
顾音音和末末各抱着一个小孩:“快!大声喊!喊妈妈!帮助你们的妈妈从噩梦中苏醒过来!”
“妈妈——”
“妈妈——”
两个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在院中回荡。
央松爬起了,扑到妻子脚边,声泪俱下。
“阿茵!阿茵!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我们的家!你醒醒啊!”
处于混沌之中的灵魂感受到了最熟悉,最亲切的呼唤,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双手却在努力前伸。
白皙的手腕上浮现出了青紫色的五指於痕,那是恶鬼抓着苏茵的手臂,不让她把双手交给眼前这个让它感受到威胁的年轻人。
“卡卡、佳佳……”
就在苏茵低声喊出自己孩子的名字那一瞬,秦曜猛地向前冲了一步,双手交叉擒住苏茵的双手用力一拉一压,苏茵双臂交叉,身体猛地躬了下去。
这样一来就能让恶鬼无法操控苏茵的身体对自己反动攻击,见识了邑都挨打的样子,秦曜防患于未然,他可不想被对方一拳爆掉半口牙齿。
黑死流沙掀起潮水般澎湃的力量,丝丝黑气缭绕双手,秦曜成功地压制了恶鬼的反扑。
身形受制,苏茵猛地仰起头来,恶灵在这一刻再度占据上风,向着秦曜发出了凶狠的咆哮。
黑死流沙包裹了苏茵的双臂,咆哮化作了凄厉的叫声,隐藏在苏茵体内的恶灵仿佛被丢进了烈火熔炉,叫声极其惨烈。
夜幕下,苏茵周身腾起缕缕的死气黑烟,周身的空气都随之剧烈波动起来。
秦矅双瞳中火焰弥漫,绽放出两道金色毫光笔直地射向苏茵的双目。
双目火烧般的刺痛,苏茵痛苦挣扎,惊悚骇人的一幕出现了,大量体态细小尚未成虫的蜈蚣从苏茵的眼中、口中,疯狂地爬了出来,脸上的鳞甲也随之纷纷脱落,现出原貌。
惨烈的鬼啸声中,苏茵的背后挣扎着挺起一道半虚半实的影子,周身布满了暗褐色的鳞甲,两眼惨白空洞,因为受了高温灼伤而冒着缕缕死气黑烟,嘴边两颗蟹钳一样的锋利獠牙也因为疼痛而抽搐。
恶灵的身影剧烈挣扎,不甘心就此放弃。
窃居苏茵体内的蛊毒和降头在这一刻双双告破。
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诡异恐怖的一幕,全都惊呆了,这个年青人竟然赤手空拳把恶灵从女主人身体里逼了出来。
夺舍的恶灵承受不住黑死流沙潮水般的暴力威压,强烈的死亡威胁逼迫它投降让步。
秦曜感觉双手间对抗的力量如洪水般陡然一泄,可是他并没有松手,夺舍的恶灵还有半截身子没有出来,情况随时有可能再生变故。
秦曜加大力量,将澎湃的黑死之力以海啸打压之势轰出。
恶灵半实半虚的体表出现了道道裂痕,体内像是有熊熊的地狱之火在燃烧。
承受不住这份烈焰焚身的煎熬,求生的本能促使下,让他舍弃宿主仓皇逃命。
恶灵挣扎着将身体彻底拔出,纵身一跃,落在地上,跌倒,爬起……
虚幻的身体裹挟着火光浓烟踉跄逃命。
苏茵身子一软,昏了过去。
秦曜低头看了一眼,和自己事先预料的一样,什么诡异恐怖的鳞甲和竖瞳都是恶灵制造的幻象,苏茵并没有毁容。
“来人照顾好她!”
秦曜丢下一句话,放下昏迷不醒的苏茵,追赶恶灵去了。
恶灵的身体遭受重创,一时间尚未能逃远,众目睽睽之下,跌跌撞撞地爬进了院中的喷泉池塘。
恶灵一旦入水会循着地下水路逃之夭夭。
绝不能放它逃走!
恶灵的脑袋刚刚扎进水里,秦曜从背后赶到,冲上前抓住恶灵的脚踝,把它拖了出来丢草坪上,没有给它反攻的机会,在恶灵爬起来的一瞬间,从背后一拳轰出。
包裹着死亡黑气的拳头在恶灵的胸前洞穿了一个窟窿。
恶灵的虚幻的体内燃起了熊熊烈火,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焚化燃烧起来,带着腥味的浓烟裹挟着大量的飞灰随风弥漫。
垂死挣扎的恶灵双手控制住秦曜的右臂,张开獠牙大嘴来咬秦曜。
秦曜右手嵌进恶灵的身体,黑死流沙涌现左手,指甲变成了乌黑的颜色,锋利如钩,狠狠地插向那颗布满鳞甲的头颅。
双方对攻。
在秦曜的暴力一击之下,恶灵的脑袋如同纸糊的一般,被黑气缭绕的锋利五指洞穿,死气外泄,黑烟滚滚,火焰升腾。
恶灵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灰飞烟灭。
升腾的烟火中,七颗色彩晶莹艳丽的脉轮石叮当落地,随着脉轮石一起打出来的还有一堆数目可观的鬼币。
新鲜出炉的鬼币上还有残留着袅袅的鬼气,静待收割。
幸福来得就是这么突然。
看见晶石鬼币的一刻,秦曜脸上的戾气化作一片柔和。
这就是传说中的见钱眼开。
来到南洋之后,秦曜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捡钱了。
呵呵…呵呵呵……
快点儿,别让人看见。
秦在心里乐呵呵地说。
劫后余生所有人满心欢喜,央家的二世主央帕指挥所保镖为英雄鼓掌。
所有人都以为铲除恶灵的大英雄会转过身来摆个POSE,跟大家招手的时候,英雄一条腿跪在了草地上埋头苦干,不知在忙活什么。
一直被央家叫做蠢狗的萨摩屁屁,摇着尾巴屁颠屁颠跑过来凑热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人一狗搂在了一起。
顾音音气坏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冲过来紧紧拥抱女朋友才对吗?
音音和末末一起抱着两个小孩跑了过来,隔着几米看见秦曜胳膊夹着狗头,用力掰着狗嘴,伸手在里面掏啊掏的。
边掏还一边念叨:
“臭不要脸的,你给我吐出来!给我吐出来!那是我的东西!还给我!”
95. 耗子给猫治病
“阿曜!”顾音音欢天喜地出现在秦曜身后,“你在做什么?”
秦曜恍了一下神,手上动作一顿,狗子把头一缩,嘴巴动了几下,像是把什么东西给了咽了下去。
完犊子了,那可是一枚百两阴德的金币呀!
秦曜一阵心塞。
秦曜自己也不曾想到,被他干掉的恶灵竟然是个狗大户,身上打下来的鬼币有几十枚之多,打眼一瞟光金币就有五六枚,银币、铜币更是一眼数不过来。
趁着身边没人,秦曜欢天喜地忙着把钱往裤子口袋里塞,结果傻狗屁屁跑过来凑热闹,臭不要脸的跟他抢钱。秦曜急了,连推带赶一个没拦住,距离身边最远的一枚金币被狗吞进了肚子里。
“阿曜,谢谢你救了我小姨!卡卡、佳佳,你们两个快向阿曜哥哥鞠躬说谢谢!”末末指挥央卡卡和央佳佳向秦曜道谢。
秦曜一手捂着心口,口袋鼓鼓地站起身来,狗子屁屁也跟与有荣焉地蹲在秦曜脚边,享受小主人鞠躬的敬意。
趁着大家不注意的时候,秦曜偷偷踢了狗子屁股一下,“你给我等着!”
狗子若无其事,还冲他摇尾巴。
秦曜气得脑仁儿生疼。
苏茵已经被抬回房间照顾,一身狼狈的央松上前感激地握住秦曜的手,嘴里一个劲儿地说着感谢的话。
秦曜不甚在意地摆摆手,告诉他不必这么客气,眼角的余光不时地瞟着那条傻狗。
作为央家的大恩人,大家众星捧月般地把秦曜迎进了客厅,一楼大厅破坏得并不严重,保姆快速把打翻东西归位,整理干净,央松请秦曜上座。
央琛的状态也好了很多,老人亲眼目睹了秦曜驱魔的全过程,万万没有想到,儿媳侄女请来的这位年轻人,竟然是有着黄金段位实力的大巫,比那个清迈来的金手龙坤强上不是一星半点。
如果今晚没有秦曜出手,央家恐怕真的就大难临头了。
一家人怀着劫后余生的庆幸,郑重其事地向青曜施礼表达了心情。
老爹讲话致谢的工夫,央帕在哥哥耳边嘀咕了一句:“那个2亿美金出场费的家伙和他的助理可还在外面躺着呢?”
央松脑袋轰的一下清醒了,才想起被妻子打伤的邑都来,“你没安排人送医吗?”
“急什么,我只是提醒你一下。让他喝喝风清醒清醒也好,重新认识一下自己,没实力今后就别漫天要价。”
央帕话里话外都带着对邑都的鄙视和嘲讽。
“话不能这样说,毕竟是卡卡惹祸在先。总之抓紧时间送他医院就医,如果醒了,告诉他后面我会跟他谈,给他一定补偿的……这种人,尽可能不要得罪的好。”
“行吧,你说得都对。嫂子没事儿了,家里的问题解决了,我今晚就不回来了。”
央帕转身,出门前在秦曜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先失陪,留个电话,回头儿找你玩儿。”
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央帕带着扬眉吐气的感觉带着保镖出门去了。
两个孩子被哄睡了,顾音音则被末末拉去了自己的房间。
保姆重新端来了咖啡和点心,还有捧着洗手的黄金水盆,水面上漂着玫瑰花瓣。
秦曜洗了洗手,端起了咖啡,央琛父子一左一右从旁作陪。
两代家主极尽热情,生怕怠慢了这位本事过人的年青大巫,而秦曜心里却还惦记着院子里那条吃了他金币的傻狗。
这时,楼上照顾苏茵的医生下楼来到跟前,向央松汇报:“夫人醒了。”
听到妻子醒了,央松脸上泛起了喜色。
可是医生接下来又说了一句:“但是……有个情况很棘手。”
央松眉头一紧,“说!”
医生迟疑了一下,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在央松耳畔说了句:“夫人她……失语了。”
“什么?”央松一下子站了起来。
看到儿子这样的反应,央老也坐不住了,“又怎么了?”
央松看看父亲,又看了看秦曜,神色焦急:“阿茵她……失语了。”
央松把苏茵的病情如实说出。
“失语了?”央老的血压呼地下又升高了。
真是一波初歇,一波又起。
叹息央家流年不利,祸事接二连三,看来未来一段日子要好好到庙里拜拜菩萨。
央琛抚了抚额,目光下意识地望向秦曜,这个救央家于危难水火之中,笑容亲和的年轻人,心里想着:庙里的菩萨不如眼前的菩萨靠谱儿啊……
“秦先生,您看……”
秦曜刚刚帮助央家渡过一场大劫,一杯咖啡都还没有喝完,现在又要麻烦人家,央琛也觉得有失礼数,心里过意不去。
秦曜表情倒是很稳,似乎一点儿都不惊讶,向下压了压手,“你们别紧张,人只要醒了就好。她体内有蛊毒残留,身体出现症状是必然的反应,只不过在她昏迷的时候很多症状看不出来,只有等她醒了才能对症下药。走吧,我和你们上去看看。”
秦曜的话给央家父子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丸。
父子俩喜出望外,眉头随即舒展了,同时也对这位不骄不躁的年轻人有了更深的认识。
“那就有劳秦先生了。”
央松头前引路,央老拄着拐杖陪同秦曜,一行人来到二楼。
卧室里,央松亲手给秦曜搬过一把椅子,为了能让秦曜全力以赴医治妻子,央松连保姆的活都抢了。
这些细节,秦曜无疑是看在眼里的。
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很多,能做到像央松这样,为了妻子宁可抛开身份颜面的有钱人倒是不多。
央家两兄弟之间的那番对话秦曜也是听得一清二楚,央松这个人做事有些古板,但还是有一定心胸的,也不失人情味儿。
对于这样一个良心有温度的有钱人,秦曜倒是愿意帮人帮到底。
秦曜坐下,仔细观察病床上女人的气色。
能嫁入豪门并且得丈夫深爱的女人,自然不可能是庸脂俗粉。
央帕说过,苏茵从绑匪手中救过大哥的命,但要只是救命之恩,重金答谢就是了,能打动央松内心的必定还是苏茵的颜值和内在。
苏茵的五官很有辨识度,明艳中一种飒爽大气之美,或许与她的职业身份有关。
堂堂泰国皇家警察总署警务刑侦处的处长,严格来讲,她是LEVEL酒吧杀人案的主办官,而秦曜却是涉案人员。
坐在苏茵面前,秦曜内心总有一种耗子给猫治病的感觉,心里阵阵发虚。
96. 意外的发现
无论如何,救人是第一位的。
苏茵脸色憔悴苍白,唇淡如纸,修长好看的眉毛紧蹙,宛如大雨过后纤弱的梨花。
秦曜驱散杂念,进入了状态,冷静且专注。
旁边的女护士知道,眼前这位倍受家主重视的年青人就是为夫人驱魔的高手,一个人力挽狂澜,救了整个央家,事后央家必然会重金酬谢。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本事,关键是人长得还很好看。
尤其是他神情专注时的样子,也太让人上头了。
小护士看秦曜的眼神里都带着小星星,刻意拉近距离,俯下身子在秦曜耳边声音低低地解释:
“夫人只清醒了一会儿,刚刚又睡着了。”
秦曜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病床上的苏茵和刚刚暴打巫师的女魔头判若两人。
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长得确实颜值超标。
苏家原本只是中产,中产人家的女儿嫁入豪门,还能让央家大公子对她爱得死心塌地。
金钱社会,这样难得一见的豪门爱恋还挺让人羡慕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秦曜凝神聚力,双瞳现出火焰毫光,目光捕捉到苏茵颈部皮下有一条蜈蚣形的暗影扭曲盘踞。
“你妻子的情况不是特别严重。”
秦曜告诉在场的人不必紧张,吩咐道:“我需要一些东西,麻烦准备一只小口的玻璃瓶,给病人戴上呼吸面罩,面罩的气管不用连接氧气,直接插瓶子里。”
护士点头转身出了房间。
几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
之前在驱除苏茵体内恶灵时,大量尚未发育完全的蛊毒幼虫从苏茵的眼中爬了出来。
而蛊虫的母体太过狡猾,潜伏在苏茵的颈部,锁住了苏茵的声带。
解决苏茵失语病症的关键就是要解决掉这条蛊虫母体,对于蛊医之术精深的秦曜来说并非难事。
秦曜让人打开窗,保持房间通风。
“一会儿你们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紧张。”
接下来,秦曜让小护士和央松一左一右把苏茵扶坐起来,用手轻轻托住她的头部。
秦曜调整站位,凝神催动体内的黑死流沙,流沙从右手食指的指缝间析出,凝练成一根长约三寸,细若发丝的黑色长针,在灯光下散发出湛蓝色的光泽。
围观的央家父子和医生护士无不震撼。
此刻,人体的14条经络,409个穴位全都清晰地呈现在秦曜的脑海之中。
指尖的黑针精准地刺入苏茵颈后部第一颈椎下的哑门穴,黑针断开。
接下来指尖黑死流沙二次析出一根黑色长针,这一次,扎的是气舍穴。随后是人迎、天容……
落针稳准利落,手法纯熟,体验过针灸神奇之处的央琛不禁大为称奇,感觉眼前行针的不是一个年轻后生,反倒像是行针几十年的医学泰斗。
而且,他的针竟然藏在手指里,简直是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央琛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世间还有如此诡异的医术。
在场的人无不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这位年轻医者的治疗。
不到2分钟的时间里,秦曜连扎了三十几针。黑色的长针扎满了苏茵头颈部的关键穴位,黑针刺入穴位的深浅程度不一,苏茵的脸色开始逐步好转。
仔细看去,每根黑针的针尾都在幅度轻微地颤动,寂静的房中,还可以听到细微的嗡嗡蜂鸣之声。
丝丝缕缕的黑气,从针尾端袅袅升空,带着淡淡的腥香飘出窗外。
秦曜用的是《草鬼行针录》中的驱蛊拔毒技法,去除体内残毒最为有效。
落针之后,秦曜微微调整了一下状态,此刻苏茵颈部皮下出现了一条蛇形的凸痕,在缓缓地爬行移动。
锁着苏茵声带的蜈蚣预感到了危机,开始蠢蠢欲动。
秦曜深深地吸了口气,屏住呼吸,此时他的指尖还有最后一根黑针,朝着暗影的尾端轻轻刺入。
皮下的蛇形暗影受到了强烈的刺激,一阵疯狂扭曲,大约过了半分钟的样子,一条通体漆黑,背上有着绿色花纹的蜈蚣从苏茵口中蜿蜒爬中。
在场的人都跟着捏了一把汗,眼睁睁瞧见毒蜈蚣扭动着身体,从面罩气管爬进了玻璃瓶,一番挣扎之后,蜷成一团缩在瓶底。
又过了1分钟左右,当所有黑针的针尾不再有黑烟冒出之后,秦曜用手指触碰针尾,将针一一吸收回体内。
行针完毕,秦曜抬起头来,看见周围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还能听见身边小护士的紧张心跳。
秦曜淡然一笑,告诉在场众人,病人体内蛊毒已经彻底清除干净,病人需要休息,等人自然苏醒过来,语言功能就可以恢复正常了,不会留有任何后遗症。
期间,医生可以打一些补充体液的营养针。
交待完毕,秦曜又叮嘱央松,可以把瓶里的蜈蚣拿去煮水,等她妻子醒后,可以拿蜈蚣水泡澡,同时水里加入桃花,有利于病后身体恢复。
妻子大难不死,央松喜出望外,简直对秦曜奉若神明。
眼看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三点,秦曜几乎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央松心里过意不去,极力挽留秦曜留下休息,起床后安排答谢宴。
盛情难却,考虑到今天是周末,顾音音不用上学,而且自己还惦记着傻狗肚子里的金币,稍作迟疑后,秦曜便答应留下来。
就在央家父子陪同秦曜出门的时候,护士的一个动作又让秦曜定住了脚步。
护士准备为苏茵吊水补充体液,掀起苏茵左手袖管的时候,秦曜清楚地看见,苏茵的小臂中段有一个他极其熟悉的纹身图案。
鲜花包裹着的美人脸,两眼空空,妖冶魅惑,糜丽动人。
秦曜俯下身子,目光直直地定格在苏茵小臂的纹身上,一刹那有些失神。
央家父子感到莫名其妙,前一刻准备出门的秦先生怎么突然不走了。
“秦先生……”央松轻轻提醒了声。
秦曜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尚褪去的惊讶。
秦曜的表情落在央松父子的眼中,令人颇感意外,心不由得又提了起来。
“秦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连日来风波不断,身边人稍有风吹草动,央松就会不由自主地感到紧张,几乎快要神经质的地步。
秦曜定了定神,他看出到了央松心里的波动,这个时候没必要拐弯抹角,语气颇为随意地问了句:“夫人手臂上的纹身倒是罕见,有什么说法来历吗?”
97. 真正值钱的东西•不是钱
央松的神色有些古怪,眉宇间泛起一丝颓然和无奈。
望着病床上的沉睡中的妻子,几秒钟后开了口:
“这个纹身的出现,就连我和阿茵都感到莫名其妙。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央松顿了顿,“那次我和阿茵带着孩子到苏梅岛度假,一天早上醒来,阿茵的手臂上就莫名其妙地多了这样一个纹身。事后我们看过医生,检查后未发现皮下有颜色沉淀,医生初步诊断这个图案不是纹身,但又清洗不掉。”
“我们怀疑阿茵遭到了某种神秘的诅咒,为此还专程去了玉佛寺,请主持做了一场法事。此后,日子一直风平浪静,渐渐的也就没放在心上。其实,我们一直都很想知道答案。秦先生见多识广,您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央松目光期盼。
秦曜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见过类似的图案,但具体是什么目前我也没有搞清楚,如果以后有了结论,我会和你沟通。”
秦曜并没有把他所知道的关于“吉祥美人降”的事情告诉央松,并不是他想刻意隐瞒什么,主要是他对这种神秘的降头术也是一知半解,没有绝对把握的事情说出来容易给对方造成不必要的压力。
更何况此前长达一年的时间里,苏茵都平安无事,还是不要雪上加霜的好。
两人没在纠缠纹身的话题,出门时,看见顾音音和末末守在楼梯口,两人听说秦曜在给小姨治病想过来瞧瞧,卧室的门一直关着,两个女孩儿不敢打扰,便一直守在外面。
末末听说小姨的体内残余的蛊毒已经被秦曜完全化解了,脸上顿时笑容洋溢。
顾音音告诉秦曜,今晚她要睡在末末的房间里,两人说好了要睡到明天中午才起床,在起床之前请不要来打扰她。
保姆上前汇报,客房已经布置好了,房间里准备了夜宵。
顾音音和秦曜神态亲昵地说着小话,央琛父子见此情形识趣地在电梯门前止步,和秦曜道了晚安,由末末和顾音音送秦曜去客房休息。
进了电梯顾音音就搂住了秦曜的胳膊开始撒娇,嘴巴说个不停。
“阿曜,你会武功都不告诉我,我都不高兴了。”
嘴角儿都美飞了,还说自己不高兴,小姨子果然不能太惯着,找个机会提醒她姐,该打屁股的时候还是要打的。
“我会个毛线的武功。”秦曜学着顾音音的语气鼓着腮帮。
“你一下子就抓破了恶灵的脑袋,用的不是‘九阴白骨爪’吗?”
秦曜想想,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顾音音就像是个小迷妹,看秦曜的眼神里都带崇拜。有这样长得甜蜜可人的女孩儿缠着你,根本不会觉得烦,偶尔逗一逗也是一种乐趣。
“你从小在Thailand长大,还知道九阴白骨爪?”秦曜把手枕在头后,打着哈欠表示纳闷。
听见两人的交谈,一脸艳羡的末末忍不住说道:“华夏的武侠电视剧在泰国很受欢迎的,很多主题曲都改编成泰语版的,咱们的音音唱歌就很有天赋,她还会唱泰语版的《铁血丹心》呢,可好听了。”
有好姐妹帮腔,顾音音表示很开心,“阿曜,今后有机会去KTV你和我一起唱那首《铁血丹心》好不好?我粤语很OK的。”
秦曜想想,不管是这辈子,还是上辈子,都很久没去过KTV了。如今国内正规的KTV行业越来越不景气,泰国的KTV怎么样秦曜还没体验过。
顾音音缠着要秦曜答应。
秦曜故意板着脸,手指戳了戳顾音音嫩生生的脸蛋。
“不好,我要和你姐一起唱。”
“不带我姐行不行啊?”
“不行,你还末满18岁,KTV是成人去的地方,小孩子去了会学坏的。”
“那好吧,我同意,我姐可以去,但必须带上我。”
“回头儿记得告诉你姐,我今晚的表现,告诉她我的本事有多大,有多厉害。”
“哼!你想得美,我只会在我姐面前说你坏,说你欺负我!”
到了客房,进门的时候,秦曜忽然顿住脚步,转身问了末末一个问题:“你小姨家的狗什么时间出去遛弯?”
末末想了想:“屁屁养在院子里,有专门的空调房和狗厕所,院子足够大,平时遛狗看心情。”
秦曜想了想,金币刚被吃进去不久,恐怕需要一些时间才能走完肠道旅行,他提议,起床后带狗狗出门遛弯。
末末很高兴,他以为秦曜喜欢屁屁,当下约好了起床后三人一起去遛狗。
秦曜心中祈祷:没脑子的蠢狗,你可一定要把黄金鬼币拉出来啊!
***
书房中,央家父子沉默对坐,良久无言
关起门来,紧张压力过后,疲惫占据了身心。
窗外,夜色浓郁,院子里又恢复了往日的虫鸣。
“央家……总算逃过一劫啊!”
央琛靠在椅子上,扭脸望着窗外,这场无妄之灾差点儿让央家万劫不复。
“一会儿你去给总署领导回个电话,告诉他们阿茵得救了。皇室那位的电话等天亮之后再打,也请她放心,找机会表达一下感谢。”
“我明白。等阿茵康复了,我会陪她一起登门拜访的。”
“阿茵能到今天的位置,我们央家虽然有助力,但主要还是靠阿茵自身。她深得皇室器重,这些年来让央家受益匪浅。尤其是老二,当年要是不阿茵冒死把人从国外捞回来,老二就跟着别人误入歧途,一辈子就毁了。”
“爸,弟现在规矩多了。”
“三十好几了,他也该规矩了,今后有算我不在了,有你和阿茵看着他,他也折腾不起来。”
“主要是阿茵,这个儿媳妇央家没有选错,她还年轻未来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你要全力以赴地支持她,有她在才可以为央家保驾护航。”
“爸,我会的。”
央琛点点头,大儿子和二子不一样,做事知理有度,最让他放心。
“这一次家里的佣人、保姆也都跟着受了惊吓,你安排管家给所有人派发一下红包,同时也要叮嘱他们不要对外乱讲。”
“我懂。”
“清迈来的那个人……”提起邑都,央琛感觉话都说不出口,毕竟是自己请来是,一时间皱着眉头,手指敲着座椅扶手。
“已经让央帕把人送往医院了,后面我会跟他谈,给他相应的补偿,我觉得这种人咱们没必要得罪。”
“嗯……你是观点是正确的。”
央琛点头,“钱谁都想赚,只是他的吃相有点难看,但情有可原。我们不要把精力放在跟这种人斤斤计较上,交一个朋友很难,得罪一个人却很容易。”
央琛顿了顿,长长地慨叹了一声:“没想到阿茵的侄女请来的这位唐人街小秦先生还是位隐市高人。”
央松知道父亲接下来的话才是这次闭门交流的重点,那就是该如何答谢秦曜。
“阿松,对于秦先生的背景,你了解多少?”
“我对他的了解仅限于末末对我说的一些基本介绍。”对于父亲的问话,央松如实相告。
央琛目光炯炯,摆出了认真倾听的姿态。
“据末末说,秦先生是她同学的男朋友。华夏粤东人,是因为继承了家中长辈在唐人街的遗产,才来到曼谷的,现在是一家佛牌店的老板。说出来您可能不太相信,他大学学的是美术专业,入行……还不到一周的时间。”
“什么?他入行还不到一周?”
央琛的反应有些大,他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可是看儿子回应他的眼神,让他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在泰国这样巫术盛行的国度,想捧起巫师饭碗靠本事吃饭的大有人在,可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辛苦多年最终仍没办法养家糊口。
能在这一行业里立住脚,小有所成的连百分之十都不到。最终能闯出名气,在巫坛名声大噪的更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
“的确,他看起来太年轻了,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我也不敢相信。”
头发花白的央家掌舵人由衷感叹,“我一直以为他是自幼得师门传承,没想到,没想到……这个世界总有人天赋超凡,如神话一般的存在。邑都也算是成名的大巫了,那点手段在秦先生面前,不值一提。”
沉默片刻,“阿松,后面还要跟进了解一下秦先生的背景。”
央松点头,“爸,关于酬金一事……”
“他有什么要求?”
“他没要求。”
“没要求?”央琛捻动珠串的手微微一滞。
“是的,之前,邑都在索要重金酬劳的时候,末末向我推荐了他。当时我问过末末同样的问题,末末说他是朋友的男友,免费过来帮忙,给她小姨治病的。”
“免费?”儿子的话大大出乎央琛的意料。
“你是怎么考虑的?”央琛询问儿子的看法。
“之前,末末向我推荐秦曜的时候,我对他持怀疑态度,婉拒了他的善意,结果落了一步错棋,和邑都签订了重金合约。”
“如今我们的局面很被动,虽然彼此没有签订合约,但要是参考邑都的标准,一天之内真要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钱,必然要动用子公司的现金流。”
央琛站起身,踱步窗边,望着茫茫夜色沉默了好长时间。
“不能影响几个主要公司的正常运转,北美那边的合作商不是要收购海外股权吗,进行到哪一步了?”
“其它问题都不存在,只是价格方面还在进行最后的谈判,那边的团队还在为集团争取最大的利益。”
“通知那边的负责人,立即答应对方的报价,今晚答谢宴开始之前,酬金务必到账!”
央松以为父亲会有深入的权衡考虑,没想到父亲根本没有犹豫,思忖片刻,委婉地提议:
“爸……其实咱们可以换一种答谢方式,比如股权赠送。”
央琛摆手,直接否定了儿子的想法。
“阿松,股权的赠送都带有捆绑的意味,而且谁都知道股权是可以稀释的,股权一旦稀释了,人心也就稀释了。”
“这是央家和秦先生之间的第一次合作,一定要让他看到我们鲜明的态度。他能告诉末末自己是出于朋友情谊免费帮忙,就证明了他是个有实力且足够聪明的人。”
“在彼此之间关系还是一张白纸的时候,千万不能让这份关系感情里掺上一粒沙子。”
“在商圈里,央家也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了,有太多的竞争对手在盯着咱们,利益面前有些人会不择手段。”
“试想一下,像秦曜这样的能人,才入行一周便成就斐然,如果被我们的竞争对手挖走,成了别人圈子里的上宾。今后央家再麻烦劫难的话,立场有别,秦先生还会热心帮忙吗?人家恐怕只会婉言谢绝袖手旁观了。”
“阿茵的侄女给咱们提供了一个难得的契机,秦曜这个年轻人初到曼谷,据我的观察他的背景来历应该比较单纯。如果通过这件事情让我们和他成为朋友,央家也算因祸得福。”
“所以,你要抓住机会,稳稳地把他纳入到我们央家的人脉圈子里,千万不能把他拱手让人。”
“阿松,你身上的优点很多,爸爸对你也很放心。但有些方面你为人处事太过正经拘束,和人相处会显得疏离。”
“这方面你弟弟要更放得开一些,从他出门前和秦先生随意打招呼时就能看得出来,他动机简单,没那么多考虑,也没太多顾虑,更擅长年轻人交友的方式和人相处,反倒更容易拉近关系。”
“和秦先生这段关系只要用心经营好了,未来他和阿茵一样,会是央家的一道护身符。”
央琛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阿松,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真正值钱的东西……它不是钱。”
***
客房中,夜宵准备了鸡尾酒和口味清淡的料理。
秦曜进浴室洗了个澡,把今晚从恶灵身上打出来的鬼币和脉轮石都清洗了一遍。
算一算,除了被傻狗吞掉的那枚金币,一共收获了5枚金币、6枚银币,15枚铜币,共计575两阴德。
每次做好事都能发财,秦曜开心地收起鬼币,只要明天傻狗屁屁把金币拉出来就可以打道回府,此行圆满。
换上崭新的睡袍,坐在阳台上品着鸡尾酒,秦曜琢磨着苏茵手臂上的吉祥美人纹身图案。
苏茵的美人纹身的头上也有角,不过那两只角在造型上和自己手中的红粉骷髅图案有所差异。
红粉骷髅上美人犄角与牛角极为相似。
而苏茵手臂上的鲜花美人头上的角虽然也是金色的,但造型更为修长,弧度柔美,上面还有螺旋上升的纹理。
秦曜由此想到了一种生物——羚羊。
纹身图案上的不同又代表什么呢?
以目前来看,牛和羊在生物学上属于同一科,都是偶蹄目-牛科的动物。
为什么美人降会和牛科动物扯上关系?
这种害人的降头术似乎更像是一种诅咒,到底出自谁人之手?
秦曜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168号楼下隐藏的女鬼,她身上的吉祥美人图案头上是否也有角,秦曜尚不敢确定。
自那天晚上之后,那扇神秘的地下室暗窗消失了,他也没再见过那个皮肤溃烂不堪的恐怖女鬼。
98. 你胆子够大,连鬼都不怕
苏茵是沙旺案的主办官,塞拉的尸体她第一时间一定亲自堪验过了,尸体锁骨处的纹身那么明显,不可能逃过她的眼睛。
不知道看见相似纹身的一刻,苏茵心里作做何感想,大概是忙着破案,来不及思考吧。
秦曜了解警察这一职业,尤其是重案负责人,一旦忙起来是顾不上自己的。
在累死了无数脑细胞之后,秦曜沉沉睡去。
第二天午后,秦曜躺在舒适的大床上,被顾音音打来的电话吵醒。
“阿曜,你起床了吗?”好听的娃娃音按摩着秦曜的耳膜,让人很舒服。
秦曜知道和女生交流最讲技巧,女生都喜欢绕圈子,尤其是顾音音这样喜欢磨人的小妖精,回答她的问题一定不能太正面,太直接,那样她会觉得直男,无趣。
“你问灵魂还是身体?”秦曜声音懒洋洋的。
“灵魂。”
“那没有。”
“身体呢?”
“也没有。”
“讨厌,开门啦!我和末末已经在你门外,陪你吃下午茶,还给你带了冰冰凉凉的椰汁。”
“……你们等着。”
秦曜裹着睡袍睡眼惺忪地打开了房门,顾音音大摇大摆地闯了进来。
末末手里推着餐车,看了一眼裹着睡袍,高高大大的秦曜,害羞地低下头跟在身后。
距离晚上的宴请还有一段时间,餐车里是管家让人准备的牛排和粤式焗螃蟹,算是下午茶。
央琛父子听末末说秦曜准备起床后和她们一起出门遛狗,虽然心里感到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什么,秦曜还很年轻,喜欢和女孩儿裹在一起很正常。这种情况下父子俩不方便露面打扰,只要做好保障就OK了,叮嘱末末要代表他们陪好客人。
顾音音手里捧着两只椰子笑盈盈地问:“阿曜,口味超级棒的椰子,冰了一夜的,你选哪一只?”
秦曜似笑非笑地眯起了眼睛,看了看递到面前插着吸管的两只椰子,又看了看眉眼带笑俏生生的顾音音。
从顾音音唇角勾起的弧度,秦曜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秦曜用手指轻轻戳着顾音音的小脑门儿,“我选没有被你嘴巴偷吃过的那一只。”
顾音音忽闪着长长眼睫毛,吐了吐顽皮的小香舌,“那不好意思的噢,每一只我都替你品尝过了。”
“我最欣赏你勇于认错,下次照犯不误的美德。放下吧,朕一会儿享用。”说完秦曜转身去了浴室。
末末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粮,羡慕地对顾音音说:“音音,你好幸福,你男朋友好宠你哦。”
好闺蜜的话让顾音音心里美得冒泡儿,背着小手,扬着雪白的下巴,“那是当然,我们早就不是第一次了。”
末末:“啊……”
前脚刚刚踏进浴室的秦曜扭过头来,“顾音音,你可别乱讲话,容易造成误会,我和你一共也没几次。”
这下末末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几分钟后,秦曜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末末已经布好了三人餐,顾音音倒在秦曜睡过的床上撒娇打滚儿,怀里搂着秦曜睡过的枕头,两条白生生的小腿垂在床沿,露着一截好看惹火的小腰,让人看了很想掐上一把。
“末末,跟你小姨夫说,阿曜睡过的枕头被子我要带走。”
秦曜见状,心里忽然涌起一种桃子熟了的感觉。
***
用餐的时候,末末告诉秦曜,小姨已经醒了,医生检查说小姨身体恢复得很好,小姨一家今晚要在酒宴上专门答谢他的。
秦曜简单客气了几句,也没太在意,想着不就是一顿饭嘛。
几分钟后,三人牵着傻狗屁屁说说笑笑地出了院门。
出门前,秦曜带上狗水壶,找保姆要了铲子,袋子和橡胶手套,看起来很像遛狗专业户的样子。
顾音音看不明白,“阿曜,有铲子和袋子就够了,你要橡胶手套干嘛?戴在手上很热的。”
“你说得对,不过我这人有洁癖。”秦曜编了个理由。
“有道理,万一弄脏了就不能和我牵手了。”
秦曜看着脑回路浪漫清奇的顾音音只是笑。
行吧,你说的都对。
客观而言,这是秦曜第二次造访曼谷的高端富人小区,上一次来得匆忙,又是在晚上,根本没来得及仔细欣赏,今天在两个女孩儿的陪同下,算是见识了曼谷富人的居住环境,处处都洋溢着浓郁的热带风情,放眼望去都是赏心悦目的风景。
听末末说,这里的规格最小的别墅价格都在六千万泰铢以上,高层住宅会便宜不少,但也要两三千万起步。
顾音音听得咂舌,这里的房子对于她家来说简直是恐怖的天文数字,自己恐怕一辈子都住不上这么好的房子。
顾音音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在她很小的时候,一门心思想赚大钱的父亲不满足夫妻经营的小本生意,坚信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道理,因此走上了捞偏门的道路。
一次不知从那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远海某岛附近发现了一艘欧洲的古代沉船。
财迷心窍的顾父不听妻子的阻拦,雇佣了一群人,由他带队出海打捞沉船,结果遇上了海上风暴,整船十几个人全都葬身大海,一去无归。
船员的亲属找上门来,顾家里赔光了所有的积蓄,变卖了房产,还欠下了巨额的外债。
这些年来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地拉扯顾音音长大,靠买肠粉养家糊口,直到近两年才算彻底还清债务。
秦曜不了解顾音音的家庭历史,对于这里的房价也没有太多的看法,以他目前的经济实力,拿下这里的一栋小别墅绰绰有余,可他目前还没有购房置业的打算。
一路走来,秦曜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注意力全在屁屁的屁屁上,傻狗每次停下脚步,他的心里都涌起一阵希望,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一坨惊喜的奥利给呈现眼前。
走到一处十字路口,末末手机跳出提醒,提示她一刻钟后,电视将回放时下泰国最火的歌唱选秀节目《幻想学院》。
昨天因为小姨的病情,末末来找顾音音求助,两人都错过了那场令人兴奋尖叫的半决赛直播,睡觉前两人约好了今天下午要一起看节目回放的。
眼看时间到了,顾音音闹着要和末末回去。
秦曜求之不得,他可不想让两个女孩儿看见自己给狗验屎的尴尬场面。
打发走了两个女孩儿,经过一处小区超市,秦曜买了两只炸鸡腿,蹲在路边喂狗子。
“狗哥,咱们说好了,我请你吃鸡腿,你把金币给我拉出来,那东西留在肚子里没好处。”
两只油腻的鸡腿进了狗肚子,秦曜又给屁屁喂了好多水,接下来牵着狗开始跑步,加速肠道蠕动。
快要走到小区尽头的时候,狗子的屁股狠狠哆嗦了一下,放了一连串的臭屁,紧接着拖着秦曜往路边的小树林跑。
好戏来喽!
秦曜喜出望外,牵着狗绳欢天喜地地冲进了树林。
树林里有一名穿着颇为时尚的妇人,手里也牵着一条狗。
那条狗体态矫健,皮毛乌黑发亮,四肢修长,两耳直立,样子长得很凶,正半蹲在那里进行到关键时刻。
屁屁一阵风似地冲到了跟前,急刹定住。
对面的狗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刚刚生产的奥利给上。
两名铲屎官面面相觑,双方都有些尴尬。
几秒中后,树林里传出了一阵疯狂的狗叫,屁屁没命似地逃了树林。
秦曜被脚下的树根绊了一个跟头,狗绳脱手。
捅完篓子,狗子跑了,剩下秦曜,差点儿被那条狠狗咬了屁股,女人死命牵着自己的狗,让秦曜快跑。
秦曜没头没脑地逃出了树林。
前方一户人家庭院,金属栅栏门虚掩着,狗子嗖地一下窜了进去。
秦曜担心狗子再次闯祸,想都没想就跟着追了进去。
院子里,荒草足有半人多高,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打理过了。
池塘,荒草,野花,还有一坐长满了爬山虎的小楼……
秦曜的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这个院子他来过。
B23号别墅。
当初,根据西诺的情报,他和光头强就是在这里的假山之下发现了红粉骷髅。
午后,阳光刺眼,置身荒草丛中的秦曜头顶着阳光,仍感觉到一股淡淡的凉意,渐渐包裹了全身。
他习惯性地捋了一把头发,脑海里无形中浮现出一句话来。
上辈子,犯罪心理学课上,教员曾经讲过:有很大的概率,犯罪分子会在犯案一段时间后,选择重新回到到作案地点,故地重游。
秦曜心里握了棵草,环顾满院寂静荒芜和半空中成群结队盘旋飞舞的蜻蜓。
秦曜长长地嘘了口气,压下心头不舒服的感觉。
“屁屁……你在哪里?”
池塘边,草丛晃动。
秦曜没走几步就闻到了一股巨臭。
草丛中,萨摩屁屁送给了他一泡热气腾腾的大礼。
秦曜默默地戴好橡胶手套,一脸庄重地蹲了下来,拿着铲子,上辈子的自己可是验尸官,这辈子改行……
心中无限悲催,一言难尽。
麻烦制造者蹲在秦曜身边,把一只前爪搭在秦曜的手臂上,天然呆傻的目光中泛起了几分感动,像是在说:铲屎的,没想到你这么爱我。
“你给我滚到一边去,都是你害的!”
秦曜气不打一处来,忍着难闻的巨臭,一边验屎,一边数落。
“信不信我把屎糊你脸上!”
下一秒,铲子触碰到一个硬块,圆圆的,扁扁的,秦曜心中一下子涌起希望,连忙把硬物挖出。
麻蛋,是颗纽扣。
白激动一场。
皇天不负苦心人,好在最后时刻,金币找到了。
秦曜皱着眉头,屏住呼吸拈着金币来到池塘边。
时隔几日,池塘边上的荒草愈发的茂密了,不过池塘里的水位却降低了很多,想必假山下的密室已经成了鱼儿的安乐窝。
荒宅别墅,秦曜一个人蹲在池塘边,把金币放在水中认真清洗起来。
胆小的狗子来到陌生环境不敢到处乱走,蹲在秦曜身边寸步不离。
一番清洗之后,金币露出了本来面目,秦曜的脸垮了下来,原本黄澄澄的鬼币上留下了烟熏火燎般的黑色印迹,是残留的鬼气在狗子胃液的作用下形成了附着钱币表面的黑膜。
如果不能清洗干净,直接导致百两阴德的黄金鬼币成了残次品。
秦曜心疼得肝颤,一手举着鬼币,一手掐着狗脸。
“我顶你个肺呀!你个扑街!看看你干的好事!还吃了我两只鸡腿,现在给我吐出来!”
就在秦曜跟狗子较劲的时候,身后草丛晃动,平静的池塘水面倒映出一张诡异的女人的脸。
披散着枯黄的头发,人无声无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
秦曜和狗子双双定在了原地。
水波倒影中,清晰地看到女人漆黑如染般的双瞳。
晦暗无光,没有眼白。
这一刻,秦曜如芒在背,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紧紧地绷着,他不确定身后的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女人撩起了披散的头发,露出了一张严重衰老扭曲的脸来,她的长相已经不能用丑来形容了,像是满脸皱褶快要融化的蜡人,让人看过之后几乎提不上气来。
白色的衣裙包裹着枯瘦的身材,一只蜻蜓落在她的头上,下一秒,便没了生气。
身后吹来的风卷起蜻蜓飘落水面。
秦曜清楚看见,蜻蜓原本透明的翅膀染上了漆黑的颜色,全身像是炭化了一般。
“你很镇定。”
女人声音嘶哑,给人的感觉十分压抑。
秦曜平复了一下呼吸,抖了抖手中的金币,慢条斯理地取出塑料袋把金币装好,盯着水中的倒影。
“那天晚上,站在楼上窗边看着我们进入假山的人……是你吧?”
和光头强午夜探访荒宅的时候,秦曜曾经感应到别墅里有一双眼睛盯着他们,只是后来没有动静。
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内心忌惮了很久。
“我没想到你还能有胆子回来。”
“我也没想到你还住在这里。
“这是我的家,我不住在这里,又能住在哪里?”
“这么说……你就是沙旺的妻子了。”秦曜边说站起身来。
塞拉曾经对他说过,沙旺的妻子在生下女儿西诺后得了一场怪病,容貌急剧衰老。
这里是沙旺的房产,秦曜根据女人衰老诡异的容貌自然而然地联想到了对方的身份。
现在秦曜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容貌可怕的欧巴桑是人,而不是利用婆螺等法器幻化人形迷惑眼球的鬼魂。
女人不置可否,“看来那个小女鬼把什么都告诉你了。”
秦曜转身,镇定地直面女人,“只可惜那个傻呼呼的莽撞姑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计了。”
“她傻不傻我不关心,你这个人倒是比我想像的要聪明几分。”
女人咧开嘴,口中漆黑一片,连舌头和牙齿都分辨不清。顿了顿,随后又补充一句:“你的胆子够大,连鬼都不害怕。”
99. 我只给你一次机会
“这个世界上有远比鬼更可怕的东西,比如……人心。”
秦曜并不觉得对方是在表扬自己,声音也没怎么客气。
没想到女人对此颇为认同,“你说得很有道理。”
“我认识你女儿西诺,我们聊过。她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女孩儿,只可惜命运并没有因此而善待于她。”
秦曜直直地盯着女人看不见双瞳的两眼,在那一片漆黑之中,秦曜感觉到了一丝不易觉察尘波动,挣扎中带着难以剥离心痛。
女人扭脸,望向了别墅的顶楼,房间的窗帘掀开了一条缝隙,一张虚幻苍白的脸映在玻璃上。
是那个帮助秦曜解开谜题的女孩儿,沙隆公司老板的女儿的鬼魂,西诺。
在发现秦曜望过来的一刻,西诺隐去了身形,窗帘重新合拢。
“我女儿跟我说过,你是一个好人。你心里一定还揣着很多疑问吧?想不想和我进去谈谈?”
“正有此意,那就打扰了。”秦曜不卑不亢地回答。
女人转身,向荒草丛外走去。
秦曜扭头找狗。
结果发现,吃鸡腿时和自己百般恩爱的绿茶狗子,此刻丢下自己独自逃命去了。
果然,二哈无情,萨摩无义,阿稀巴烂……
秦曜心里吐槽,无暇分身的他跟在女人身后,穿过庭院走上台阶。
随着别墅大门的关闭,院中恢复了寂静,成群结队的蜻蜓依旧在青草池塘上空自在盘旋。
***
别墅里的陈设十分简单,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的阳光。
发霉的空气中弥漫着尸油蜡烛燃烧的味道。
在这片近乎完全黑暗的环境中,秦曜跟着女人走上了顶层小阁楼。
进门前秦曜就调整好了心态,一路走马观花,四处打量。
别墅3层,按照末末的说法,应该是整个小区规格最小的独栋户型,和央家的豪宅大院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住着相同的小区,同样都是曼谷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可酒吧老板和资本大鳄之间的差距鸿沟还是很明显的。
沙旺冷落糟糠原配,把人丢在这里自生自灭,这种人死有余辜。
顶层的阁楼里,放置着一架秋千椅,一个穿着洁白的衣裙的芭比娃娃坐秋千上,微微地荡来荡去。
娃娃的两眼定格在那扇只有巴掌大小的天窗上。
那里是整个阁楼唯一的光明所在,明亮的光束中能看见浮动的尘糜。
“西诺,你好。”
秦曜冲着娃娃打了声招呼。
娃娃机械地扭了下头,冲着秦曜无声地张了张嘴。
秦曜眼中,娃娃被一团鬼气所包裹,西诺虚幻的身影闪现了一下,便躲进了娃娃体内,似乎有些害羞。
身后,女人幽幽地开了口:“已经很久没人跟诺诺打招呼了,她在欢迎你的到来。”
女人走到阁楼的一角,简易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只陈旧的香炉,女人往里添加了一些香料,点燃,很快,房间里弥漫起淡淡的香气。
是沉香。
秦曜的店里就有这种熟悉的味道,沉香能对鬼魂起到安神的作用,这是朵娅告诉他的,骨佛堂的仓库里有很多存货。
不过,女人用的沉香品质比较一般,里面掺了杂质。
“坐吧。”女人指了指地板上草编的蒲团,“家里没什么可招待你的,那边的壶里有茶,想喝的话可以自己动手。”
“谢谢!”秦曜淡淡回应。
阁楼里的环境非常简陋,唯一吸引秦曜目光的是墙壁上绘制的古怪符纹,当中有一幅图,黑色线条勾勒着的鲜花美人脸,美人头上长着一双牛角,和自己从假山之下取走的红粉骷髅上的图案是同款复刻。
塞拉说得没有错,沙旺的老婆对巫术很有研究,不过究竟到了什么段位秦曜暂时还摸不清楚。
就在秦曜四周打量的时候,女人把身体隐藏进了阴暗的角落之中。
她似乎很讨厌光明,就连阁楼的窗户都用木板封了起来,上面留着巴掌大小的一个洞,带给阁楼有限的光明。
女人跪坐在蒲团之上,刻意的躲避着阳光。
“你所的疑问都集中在这幅美人图上吧?”
女人指着墙上的图,声音沙哑,衰老变形的脸上很难看出此刻究竟是怎样的表情。
秦曜如实地点头,“听说这是南洋的一种巫术,叫吉祥美人降。”
“名字说得不错,吉祥美人降的确是巫术,不过却不是南洋的,而是阴间的,你见过的,载体就是那颗被你和你的朋友取走的红粉骷髅。”
“那东西来自阴间?”
难不成这东西是鬼发明出来的?
秦曜的兴趣被勾起,表情严肃,摆出倾听的姿态。
“吉祥美人属于轮回降的一种,是以来生的福报为交换,借走中降之人今生的寿命和气运,可以简单理解为以今生换取来世。”
“是乍仑给你的?”
“算是吧,花了我一大笔钱的,不过他也是从一伙贼人手里高价卖来的。”
“什么样的贼人?”
“盗墓贼。如果你想知道详细的来历,只有问乍仑,不过……酒吧出事之后不久他就跑路了,我也联系不上他。连答应卖给我的八百阴德鬼币和黑玉婆螺都没有兑现,这个胆小鬼就远走高飞了,害得我只能自己绞尽脑汁实验琢磨。”
女人哑着嗓子干笑着,听不出是讽刺还是什么。
秦曜心念一动,难怪西诺不愿在阳光下抛头露面,她没有固化灵体的法器黑玉婆螺,也没有不被鬼差捉拿的八百两阴德鬼币。
只能躲在处如同阴宅一般的暗无天日的别墅里。
朵娅和塞拉比她要幸运,遇上了鬼仔,还和鬼仔们成为了朋友。鬼仔免费送给了她们每人八百两扶南鬼币,还给了她们每人一只护身法器黑玉婆螺。
老巫婆虽然有钱,但是乍仑的潜逃让她成了孤家寡人。看来她的手段修为也不见得如何高明,如今只能坐困愁城,闭门造车,这样下去,恐怕一辈子都很难搞出什么名堂。
这些念头心中闪现,秦曜自然不会说出来。
女人见秦曜有些走神,漫不经心地说道:“修行巫术这行,学问博大精深,讲究天赋修为。你只是略懂一些皮毛,上次要不是我家诺诺帮了你,你没那么好运的。我劝你不要自不量力,好好回唐人街做你的小本生意,今后少管闲事的好。”
我这是被鄙视了吗?秦曜在心里问。
好像是的,老巫婆微眯的三角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了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还想问什么,抓紧时间,看在女儿的份上,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100. 逃跑的阴险女人巧伊
这个固执偏激的女人有严重的心理疾病,算了,还是别和她计较了,秦曜点点头。
“你说得很对,谢谢提醒。你最初施降的目标人选是那个名叫巧伊的女人,对吗?”
女人点头,“那一天,我得知缇迈抓了个可以和西诺配型女孩儿回来,我赶去了酒吧的地下赌场和她见面。”
女人幽幽讲述了她和巧伊之间不为人知的故事。
“那个女人家里很穷,见到我的时候她很害怕,像一只老鼠似的缩在墙角。”
“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你跑不掉的。”
“你会被他们绑在手术台上,注射麻药,取走体内的器官,从此长眠永远不会醒来。没有了余生,寿命也就失去了意义,不如把你的寿命交换给我,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承诺让你拥有幸福的来生。”
“否则,你死在手术台上,灵魂也会被巫师消灭,非但没了今生,更没有了来世。”
“这件事必须由你本人自愿来做,我无法强迫于你,相信你会答应的。因为,如果你拒绝,你会死得很痛苦,既结束了今生了,也失去了来世,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
“我在她身边布下了迷烟法阵困住了她,拿出了那颗粉红色的骷髅头,告诉她,你的命运攥在别人手里,别无选择,我是在为你争取最大的利益,属于你的时间不多了,希望你考虑清楚。”
“那一刻,她其实已经认命了,问我要怎么做才行。”
“我告诉她做法非常简单,在他们送你上手术台之前,只要把两滴指尖血滴在红粉骷髅头顶,鲜花美人空白的瞳仁上,等到美人睁眼,周身的法阵自然会消弥。”
“接受了吉祥美人降的人七日之内会死于灭顶之灾,今生的寿命或气运会转移到别人身上,不过轮回转世之后的来生一定会拥有幸福。”
“七日之内?”秦曜惊诧。
他一下子想到了苏茵,苏茵中降头的时间长达一年,依旧相安无事。
“我骗她的。”
女人揉了揉脸上堆叠荡漾的褶皱,声音里带着讽刺,“为了给她足够的压力,让她妥协,心理博弈。”
女人干哑的笑声让秦曜感觉很不舒服,“那么留给她的真正死亡的期限又是多少?”秦曜问。
“一年,这是破解吉祥美人秘密的大巫乍仑说的。”
“乍仑是……你的老师?”
女人点点头,“算是半个吧,他这人眼光太高。”
秦曜理解她的意思,那个叫乍仑的家伙很可能没看上老巫婆,但是又想从老巫婆这里赚钱。
“别看他被你的朋友敲破了脑袋,并不代表他的巫术造诣不够。”女人倒是对乍仑的能耐颇为肯定。
对此,秦曜并不否认,术业有专攻,打架不行不代表其它方面不行。
“令人没有想到的是,那个名叫塞拉的酒吧妹出现了,让巧伊的即将终结的命运迎来了拐点。”
“据说她们两个是同乡,后面发生的事情,那个傻傻的女孩儿应该讲给你听了吧?她代替巧伊把余生寿命转嫁给了我,我今天还能活着,要感谢她。”
秦曜看了眼坐在秋千上的芭比娃娃,“巧伊欺骗了塞拉,塞拉为了破除法阵救出巧伊,把自己的血滴在了吉祥美人的眼睛里,巧伊从而得救,塞拉却身陷死亡厄运纠缠,承受了不该承受的苦难折磨。”
“可怜这个傻姑娘化身成鬼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上当受骗了。我虽然看破了真相,却不忍心戳破,她好不容易才走出心理阴影,我不想看到仇恨之火让一个善良的灵魂迷失了自我,炼化成一个复仇的恶灵。”
“这还不算,间接因此遇害的还有一个名叫朵娅的女孩儿,而你的女儿为了制止你丈夫的恶行,选择了跳楼,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塞拉、朵娅,还有你的女儿西诺,她们三个都是心地善良的女孩儿,恰恰是因为善良反而遭受了命运悲惨的结局,而那些真正心里阴暗,制造罪恶的那些人……依然削尖脑袋想方设法地活着,不是吗?”
秦曜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说这番话的时候,直视着阴暗角落中那双漆黑空洞的眼睛,目光没丝毫的退让。
黑暗中,女人声音沙哑地笑了,为秦曜的这番话轻轻地鼓掌。
“你不要试图通过道义和良心上的谴责来让我们这一类心理自私阴暗的人感到痛心悔悟,没有用的。”
女人有些不耐烦了,“时间有限,你还是抓紧时间问一些你想知道的问题吧。”
“我就直说了。”秦曜调整了一下情绪,指着墙上的图案,“吉祥美人图案上的牛角代表什么?”
“你的问题……有些怪。”女人纳闷儿。
“你也不知道吗?”
“这个问题很关键吗?”女人答不上来反问道。
“那我换一个问题,吉祥美人降有几种?”
秦曜心想,是你主动要为我答疑解惑的,结果好像你的知识水平也不怎么样,第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
女人似乎被难住了,迟疑了良久,“这个……我真的没法解释,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这么多,因为我只见过这一种。”
“难道你见过不一样的吗?”女人感到有些破防,干脆把问题踢了回来。
“见过,所以我才问你。”秦曜语气生硬,回答很直男。
女人语塞,她没有想到秦曜会问一些她都没有想到过的尖端问题。
气氛有些尴尬,就像课堂上学生提出一个问题,结果老师答不上来一样。
她之所以请秦曜上阁楼小坐,是因为女儿秦曜的印象很好,她想让女儿闷闷不乐的灵魂得到开解,而今天恰好看到秦曜带着一条狗闯了进来,可以说是阴差阳错。
她坚信女儿还有未来,女人如今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不惜害人借寿也要坚持活下去,就是为了女儿的未来再努力。
而其中的秘密她是不会告诉秦曜的。
见秦曜有些气馁,女人说道:“我以为你会问吉祥美人降的破解方法,或者提取之后的保存方法。”
言下之意,你问点儿我懂的问题。
本着多知道一些是一些是想法,秦曜问了句:“那么破解方法是什么呢?”
“高僧的镇压,或者巫师的封印。寺庙里少数的大德高僧和黄金段位的巫师都能做到。”
秦曜想起,央松对他说过,曾带着苏茵到玉佛寺请主持做了一场法事,这或许就是那场法事,封印了吉祥美人的诅咒。
“如果某一天美人睁眼,就代表法术失效,必须赶在美人双眼流出血泪之前,再次封印。不过二次封印的持续时间恐怕不会太久,谁都没法预料。至于永久解除美人降头术的方法……目前尚未可知。因为这东西在脑袋里,取代了头骨,你明白吗?”
“我明白。”
“那么塞拉死头,是你取走了她的头颅?”
101. 铐上•带走
女人摇头,“不需要亲自动手,取一只空瓮,把死者的姓名和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如果没有的话可以用几根头发或贴身物品代替,把这些东西放进瓮中,盖好瓮口。利用五鬼搬运之术,十二个时辰之后,头颅自然就到手了。”
“也就是说只要中了吉祥美人降的人在一年之内死了,就可以利用五鬼搬运之术收割人头了,对吗?”
“是这样,哪怕人头入土或者锁进保险箱都会自己出来。”
“要是火化呢?”
秦曜有些抬杠。
“吉祥美人水火不侵,哪怕被敲碎了,也会自行复原。”女人没好气地回答。
“质量这么好吗?”秦曜似乎有些不信。
女人瘪瘪嘴,感觉这话没法儿接。
“也就是说,坏人的一双眼睛会在一年之内盯着中降人,等待中降人惨遭噩运身亡对吗?”
“是的,就算心急也不能自己插手,一旦插手就相当于毁约,算计者什么都得不到。”
“照这种说法,一旦有了吉祥美人降就可以无休止的害人,如果有多个的话还可以同时坑害多个人,对吧?”
“你很有头脑,要不是我女儿擅作主张,我是不会不红粉骷髅交给你的。”
后面不等秦曜发问,女人一股脑把自己知道的关于美人降的秘密都说了出来。
“收割美人降气运和寿命的方法有所不同,得到头颅之后,取寿——要用到【百蛊千灯】之术,取运——要用到【血泥栽花】之术,二者不可兼得。”
“所谓【百蛊千灯】之术就是取一只大瓮,又金鸡黑犬之血混合朱砂、掺入人、牛、蟒三种骨灰、将大翁内外均匀涂抹。”
“阴干后,将新鲜的人头置于其中,加入蛊虫百条,七日之内,皮肉啃食干净,当中会产生一条蛊虫异变,我加入的是红龙(蜈蚣),期满之日有一条蜈蚣变得通体金黄。”
“将异变的蛊虫取出,喂食一盏自己的鲜血,三日后,然后将其吞下。”
“为什么只会是一条,而不是两条、三条?”秦曜插了一句,在他看来这种事情发生概率很大。
女人哑巴了一会儿:“……那就有几条吃几条!”
现在的学生真是难教,总是问些让老师头疼的问题。
后面,女人因为不希望秦曜插嘴而加快了语速:
“所谓【血泥栽花】之术,要将头颅埋进花盆,播种彼岸花的种块七株以上,每隔七日浇灌一盏鲜血,直至花开,生食其株。”
秦曜:“多大算一盏?”
女人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就这么大。”
女人越说越快,看来她希望早点结束这场交流。
“美人降骷髅的保管也是有讲究的,记住,存放在密封的玻璃、陶泥器皿中,以阴风冷焰滋养。美人骷髅如今在你手上,希望你能好好保管。我知道的就这么多……我说完了。”
秦曜觉察到了女人的不自在,或许是自己的问题太过刁钻令对方感到难堪了。
“你所说的阴风冷焰指的是鬼气和鬼火?”
“回答正确。”
“我最后问一个问题。”
“说吧。”
“吉祥美人对男人有效吗?”
“这个我不知道,感兴趣的话你可以试试。”
“好的,谢谢。”
秦曜颇为领情地点点头,起身向母女二人说了再见。出门的一刻,脚步顿了一下,“对了,你们用的沉香粉纯度不高,久用伤身伤魂,沉香我家里也有,回头带一些给你们。”
目送秦曜走下楼梯,女人如释重负地长长出了口气,后又阴恻恻地咕哝了几句:
“沙旺那个可恶的助理,居然用劣质沉香糊弄我,等公司重组我接手之后,一定把他换掉。”
转脸语气温柔:
“诺诺,为了你,妈妈不能死,你也要努力,好不好?”
千秋上的布娃娃眼睛忽闪了一下,望向那一小块阳光透进来的天窗。
旁边的木板上刻着一行小字——这个世界,虽然有人身处黑暗冰冷,但心里装满了阳光花香。
***
余晖将满院荒芜镀上一片金黄。
出了别墅院门,没走多远,路边的绿化带里冲出了一伙全副武装的警察,手里举着枪。
“我们是泰国HJ警察,你被捕了!警告你举起手来!不要抵抗!”
秦曜心里猛然一坠,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你们干嘛?”秦曜佯装镇定,双手缓缓抱头,“阿SIR,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别废话!我们怀疑你和近期的一桩运尸案有关!跟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运尸案三个字像重锤一样砸在秦曜心上。
该来的终究还是没能躲掉。
阿西巴,警察什么时候办案效率这么高了,周末也不休息……
很快,有警员拿着平板电脑来到跟前,屏幕上有秦曜和光头强在LEVEL酒吧打架以及抢夺大奔逃跑的监控截屏,一番对比之后,嘴里嚼着槟榔,牙齿又黑又黄的负责人大手一挥。
“没错,就是他——铐上!”
警员们生龙活虎地冲上来给秦曜强行带上了手铐,推推搡搡就要往车里塞。
就在这时,一辆银色的宾利迎面驶来,路边停车,后排的车门开了,一名身穿香槟色女式西装的美艳少妇走下车来,身后……还跟着一条萨摩。
女人来到跟前,亮出了泰国HJ警察总署的徽章,工作证上清晰地显示着总署警务刑侦处处长,同时配有女人的照片。
“等等,怎么回事?负责人过来说明一下情况!”
赶来的这名少妇正是苏茵,冷厉的目光飞快地从秦曜脸上扫过,便落在负责抓捕行动的小组负责人身上。
总署赫赫有名的警务刑侦处处长,功勋卓著,每次电视电话会议上都能见到的重要长官。
曼谷警界成员哪有不认识苏茵的。
手握对讲机的负责人连忙整理着装,吐掉嘴里的槟榔,一脚踢飞,一路小跑到了苏茵面前,立正敬礼。
“报告长官!我是715案特案组第3抓捕小组组长尕耐。根据前期调查线索,我们发现了715案涉案在逃人员。连日来,经过我们小组成员的不懈努力,蹲点布控,终于发现嫌犯行踪,并成功将其抓捕归案,正准备带回去进一步审讯。”
话说得漂亮,但现实情况没他说得那么辛苦。
他们蹲点儿是偷偷监视沙旺老婆的,结果意外发现一人一狗闯进监控区域。
对比之下发现,此人和715凌晨运尸案驾驶奔驰车逃逸的一名嫌疑人很像。
尕耐一句话,不管是不是先抓了再说,结果捡了个大便宜。
偏巧平日里难得一见的总署女长官出现了,上司面前露了大脸。身为小组长的尕耐领导有方功不可没,心里美飞。
“很好。”苏茵点点头,“715案是上头限时侦破的要案,大家表现得不错。”
听了上司的表扬,在场警员都下意识地拔高了胸脯,心说这回奖金稳了。
可是苏茵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沾沾自喜的老几位感觉挨了当头一棒。
“不过你们搞错了,他不是嫌疑人,他叫秦曜,是我弟弟。”
什么?嫌疑人竟然是总署长官的弟弟!
雷霆嘎叭,尕耐和手下成员集体中枪。
苏茵笑容和煦,声音里并没有怪罪的意思。
“LEVEL酒吧投资人涉毒,715案的当晚,我曾派他潜入酒吧踩点儿收集情报。犯罪分子十分狡猾,我弟弟身份暴露,因此和沙旺的手下起了冲突,为了不影响大局,我命他火速撤离现场。”
“你们在监控中看到的是他在冲突中撤离时留下的影像,因为案件尚未侦破,不方便轻易公开他的身份,所以部分警队成员把他误当成了涉案人员。”
此刻,尕耐脸上的表情像吞了苍蝇一样难看,原以为在上司面前露了脸,谁知道阴差阳错一不小心捅了上司的老虎屁股。
尕SIR有种想死的感觉,手下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一个个像感染了禽流感的瘟鸡一样,半死不活地耷拉着脑袋。
“你们别紧张,今天的情况特殊,出了误会也不怪得你们。”苏茵给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任何时候破案都是第一位的,那天晚上为了确保不会打草惊蛇,行动队需要一个身份相对空白的人打入LEVEL酒吧内部做线人,时间紧迫,身边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就临时征用了我弟弟。”
“他来曼谷时间不长,外在条件和身份背景都不会引起犯罪分子的怀疑,所以就请他做了调查组的线人。至于后面的面包车运尸案,是调查涉毒案时无意中牵扯出来的。”
苏茵一番侃侃而谈,每一句话都敲打在尕耐和手下成员的灵魂深处,这些人站立不安,一个个不停地擦着脑门儿上渗出的汗水。
好在美女上司大人大量,没拉他们继续鞭尸。
“误会解释清楚了,你们……别愣着了,放人吧。”
“啊……对对对,放人!放人!快放人!”警员们如蒙大赦。
刚刚那位给秦曜带上手铐的仁兄吓得钥匙都拿不稳了,直接掉在地上,撅着屁股捡了三次才捡起来。
一群人手忙脚乱,尕SIR满脸通红,像喝一整瓶洋酒似的,满脸讨好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拍打着秦曜衣裤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原来是长官的弟弟,是我们有眼无珠,太失礼了。误会,误会……万分抱歉!我代表全组,向弟弟您……啊不,向先生您真诚地道歉,并送上崇高的致敬!请您原谅!”
“您为了帮助我们破案,为了曼谷的城市安宁做出了令人钦佩的壮举,您是曼谷的城市英雄!兄弟们,让我们向英雄致敬!敬礼!”
不得不佩服尕组长脑筋转的还是非常快的,虽然因为紧张说话的时候咬了舌头,但是姿态摆得相当正确,调子起得也很高,礼节到位,让人不好意思揪着尾巴不放。
职场混,谁还不懂点儿人情世故,尕组在这方面有着多年的心得体会颇深。
秦曜从落网的嫌疑转眼成为了曼谷的城市英雄,被一群阿SIR围在当中大肆恭维。
尤其是尕SIR,虽然一口牙又黑又黄但不影响他能说会道。
“听说秦先生是从华夏来的?华夏好啊……五千年文明令全世界景仰。我听说过一句话,叫……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我从秦先生的身上看到了这一点……”
秦曜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马屁拍的,人才啊……
网上说泰国职场也很讲人情世故,男人之间喜欢称兄道弟,看来没错。
阿SIR们的热情让秦曜有些吃不消,苏茵再次出面替秦曜解围。
“好了,时间不早了,大家可以去忙了。”
尕耐在和秦曜一通热情的握手之后,带着手下集体向长官敬礼,请长官先走。
秦曜总算有惊无险地逃过一劫,众目睽睽之下,被苏茵牵着手,“姐弟俩”在下属们致敬的目光中上了宾利。
直到车子发动的时候,秦曜的大脑都还处于宕机状态。
狗子屁屁不识时务地挤在了两人大腿中间,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秦曜腿上,向秦曜眉来眼去,只为传递一个意思,是它在关键时刻回去通风报信的,这次功劳至少应该奖励四个鸡腿儿。
车子调头驶向央家,苏茵启动按键,面前的电彩玻璃升起,把后排隔绝成了私人空间。
秦曜的思维还没能从刚才的混乱中走出来,身子略显僵直,十指交叉放在腿上,有点儿像认真听讲的小学生,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微微地打量身边翻云覆雨,扭转乾坤的美女阿SIR。
如果不是苏茵关键时刻的出手,自己恐怕已经坐在审讯室冰凉的板凳上了。
“算上昨晚,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重新认识一下,我叫苏茵。”
苏茵主动向秦曜伸出右手。
苏茵是泰国人,用的却是华夏人习惯的握手礼,秦曜下意识地伸出右手。
苏茵的手虽然不会向顾音音的小手那样带着少女的柔软,不过握在手里很暖,还能闻到淡雅的香气,很舒服。
秦曜心里涌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上辈子导师冷法医的手握起来好像也是这种感觉。
“谢谢你救了我。”这句话是秦曜说的,语气真诚。
“也谢谢你救了我。”苏茵做了同样的回答。
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我想不明白,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才对。”
拘谨褪去,秦曜道出了心中的疑惑,“昨晚是第一次,现在是第二次,不是吗?”
“看来你是真的不记了。”
苏茵的笑带着包容和温暖。秦曜愕然,眉梢挑起,等待苏茵给她一些提示。
“酒吧冲突的那晚,你撞到了一位女士。”
苏茵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唤醒了秦曜的许多记忆。
102. 收藏室的贼
那天晚上他和光头强为了逃命,慌张中与一位冷艳动人的少妇擦肩而过,撞了对方一下,对方站立不稳,自己关键时刻搂住了对方避免了一场事故。
秦曜神色恍然。
“想起来了?”
“嗯!”秦曜点头。
苏茵笑了,“其实,准确来说,那天晚上是我故意用肩膀去撞你的。”
“?”秦曜对此深感意外。
“LEVEL酒吧的投资人涉毒,案子的幕后牵扯很大。那天晚上,我带领小组成员化妆侦察,没想到会和你不期而遇。你给我的第一感觉很特别,虽然当时我不清楚冲突的动机,但那一刻我想记住你,为了确保事后能找到你,我才故意接近你的。”
秦曜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苏茵对尕耐说自己是她的线人,原来她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间就认出了自己,并想好了对策。
为了让谎言更为圆满,不惜对外声称自己是她的弟弟,让自己在无形中多了一层保护色,避免有人拿此事大做文章。
一个人在海外谋生,如果没有官方背景保护,遇到刚才那种情况,恐怕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有死路一条。
他很庆幸,苏茵在关键时刻能挺身而出。
“谢谢夫人。”
苏茵明亮的眼睛了眨了眨,“你叫我什么?”语气嗔怪,似乎对夫人这一称呼不太满意。
秦曜立刻会意,忙改口道:“谢谢…姐!”
“叫姐就可以了,不用说老是说谢,你救了我,救了我的孩子,救了我们全家,我也没有一直把谢字挂在嘴边,不是吗?”
秦曜笑笑。
“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可爱,像个读书的弟弟。我家只有姐妹,没有兄弟,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弟弟,我就叫你阿曜吧。”
“嗯,我听姐的。”
“阿曜,今后,姐会罩着你的。”
苏茵的话在秦曜心头激起了一股暖流。
要知道以苏茵的身份,在泰国警界堪称重量级人物,前途大好,有这样的姐姐罩着,还用得着担心自己在社会上被人欺负?
“阿曜,其实不瞒你说,关于你的资料在7月15号一早的时候,就出现在我的办公桌上了”
苏茵摸了摸身边狗子的脑袋,语气深沉:“随着一路深入调查,直到罪恶浮出水面的那一刻……让我看到了你不寻常的一面,我非常佩服你追求正义的执着和勇气。”
“你来泰国的时间不长,和那个惨死的女孩儿应该没有交集对吧?”
秦曜点点头。
“如果没有你和你的那位朋友,她的冤情将永无昭雪之日。”
“你和她来自两个不同的国度,更属于阴阳两个不同的世界。在这件事情让,你让我看到了人性中珍贵的一面,能有你这样的弟弟是我的荣幸。”
说话间,车子驶入了央家别墅大院。
管家上前打开车门,央琛父子迎上跟前。
“秦先生,怎么样?没有受到惊吓吧?”央琛流露出关心的神色。
苏茵处理风波的时候,央家父子给司机打了电话询问情况。
不等秦曜开口,苏茵笑着上前,“爸,从现在起,阿曜就是我弟了,有我这个当警察的姐姐在,怎么可能让弟弟受欺负呢?”
听了苏茵的话,老人先是愣了一下,旋即眉眼弯成了柔和的弧度,上前拉住秦曜的手,“好,好……阿曜是你的弟弟,就是我们央家的亲人,让我们一起回家。”
正说着,一阵跑车声浪轰鸣,央帕开着一辆骚绿色的超跑进了院子,下了车,钥匙丢给保镖,看见门前这么热闹,二少紧走几步凑了上来。
“爸,你们聊什么呢?”
“你怎么才回来?”老人嗔怪。
“嫂子给我交待任务,让给秦先生选块表。”央帕扬了扬手里的礼盒。
“你回来得正好,跟你宣布一件重要的事情。你嫂子已经正式认了阿曜当弟弟,从今往后阿曜就是咱们自家人了,不可以再叫秦先生了。”
“是吗?”央帕表情很是夸张,“那太好了,这么说今天晚上答谢宴改成家宴了吧?”
“嗯,这话说得没错。”
“既然是家宴那我把女朋友接过来。之前我哥跟我说,晚上是答谢宴,很正规的,不让我带女朋友回来。”
“你哥说得对,在你女朋友没有正式固定下来之前,还是不要往家里带的好,免得惹我和你妈生气。”
“行行行……听你们的,反正说不准哪天我又换了。”央帕把表盒递给了苏茵,“嫂子,您交待的事儿,我给您办好了。”
“打开。”
“行嘞!”央帕超级听话,在家里他敢和老爷子顶嘴,但绝对不敢和嫂子顶嘴。
三年前,要不是苏茵挺忍着怀孕之身带人把他从柬埔寨HB手里给捞了回来,他恐怕就交待在国外了。从那以后,苏茵的话在他这里就是圣旨,央帕言听计从。
央帕打开表盒,里面是一块理查,苏茵拉过秦曜的左手。
秦曜难为情地叫了声:“姐……”
苏茵知道他想说什么,根本不许他推辞,“姐送你的东西,不许说不。”说着,当众把表戴在了秦曜手上。
在泰国情侣之间忌讳送手表,但亲人和朋友之间则不存在这样的忌讳。
活了两辈子的秦曜第一次体验到姐弟之间感情的温馨。
央帕很活跃,“来来来,阿曜老弟,我给你拍张照片,今后出入小区回家就可以刷脸了。”
掏出手机给秦曜现场拍了张照片发给管家,要管家通知物业录入信息,今后秦曜出入金荟府可以直接刷脸。
央琛在一旁笑呵呵地看着,心里非常满意,小声告诉身边的央松,“阿松,今天的事情你妻子做得非常正确,她的魄力和情商都值得你学习。”
央松连连点头。
距离晚宴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大家一起来到娱乐室,喝茶。
派去叫顾音音和末末的管家回来说,两个女孩儿的心思全在电视节目上,长辈们听了也就没有强求。
聊天的话题自然绕不开刚才的一段风波,更何况还有央帕在旁边刨根问底。
既然案子已经告破,主犯落网,秦曜也就放下了顾虑,将这些天来惊心动魄的经历选择性地讲给了众人。
央家父子三人听得瞠目结舌,没想到秦曜来曼谷短短几日,竟然有着如此凶险跌宕的经历。
而且,还得到了厉鬼的帮忙。
当着嫂子的面,央帕开玩地说秦曜上辈子一定干过警察,这辈子没当过瘾,换了个身份继续干警察的事。
在场除了秦曜本人,大家都把央帕的话当成了玩笑,没太在意。
苏茵则是对秦曜手中掌握的证据十分重视。
在场没有外人,不需要回避,秦曜把自己存储在云盘上剪辑好的视频用手机投影到了电视屏幕上。
暗无天日的赌场废墟之中,冰封了很久的无头女尸……
B23栋别墅池塘假山之下的诡异阵法……
秦曜揭秘了惨案背后不为人知的真相。
视频太过震撼人心,娱乐室中鸦雀无声。
苏茵也是吉祥美人降的受害者,对于央家父子来说,吉祥美人的神秘诅咒如同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心头。
如果不是秦曜的揭秘,他们蒙在鼓里不知要到何年何月,一旦厄运悄然降临,恐怕后悔就已经来不及了。
作为当事人的苏茵却表现得相当镇定,她考虑更多的是如何快速把案子拿下,目前沙旺拒不认罪,还为自己找了金牌律师。
秦曜手上的证据十分关键。
苏茵告诉秦曜做好准备,明天会有专人上门找他来取这些关键性的证据,同时提醒秦曜,这次他虽然立了大功,可是情况特殊,不便暴露身份。
秦曜也希望自己能低调回避。
聊完了工作,央松急切询问起关于妻子身中的吉祥美人降的破解应对之策。
秦曜也不避讳,谈了自己的看法。
在他看来,目前苏茵所中的美人降还处于稳定期,而且她不久前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大难不死之人必有后福,他能理解央松关心妻子的心情,劝他大可不必担心,他会积极寻找破解吉祥美人降的办法。
央家最好能查清楚,到底是谁在觊觎苏茵,暗下黑手。
现如今央家上下对秦曜的本事最为信服,也相信他的人品。
央松眼神询问父亲,老人点头。央松把自己的助理叫了进来,助理手上托着文件夹,郑重其事地交给央松。
央松将文件夹摊开,放在秦曜面前的茶几上,里面是一张2亿美金的支票。
“阿曜,这是……”
不等央松把话说完,秦曜按住了央松的手,他明白央松的意思,合上文件夹塞进苏茵手中,“姐,这个东西你替姐夫拿着。”
苏茵把文件夹推了回来,“阿曜,这是央家的一份心意,也是你该得的。”
秦曜拒绝,“伯父,姐,姐夫,你们听我说几句。来之前,我并不了解你们是怎样一个家庭,商业巨擘,资本大鳄,这些我一概不知。我只知道末末找到音音的时候,哭得很伤心,做为朋友,她开口找我帮忙,又是能力所及之事,我不能坐视不理。”
“我来的理由很简单,但绝对不是为了钱。这和你们的身家无关,就算你们只是普通人家,该帮的忙,我一样会帮。但如果说因为知道你们是有钱人,我就见钱眼开,这样有违我的良心。”
秦曜态度明确,就连央琛下场劝说他也坚决不肯收下这份巨额支票。
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最后,央帕表示,这事儿回头儿交给他来办,一定让所有人满意。
管家过来汇报,晚宴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入席了。
虽说是家宴,但菜肴十分丰盛,央松一早派人从曼谷最大的华人酒店御华府,请来两位特级粤菜大厨上门掌勺。
因为有末末和苏茵夹菜,顾音音很没出息地吃撑了。
宴席之后,央琛邀请秦曜到地下室参观他的毕生收藏。
吃撑了的顾音音拒绝运动,和末末一起带着两个小孩靠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央琛父子是泰国有名的收藏家,堪称行业泰斗。
别墅的地下两层,陈列着上千件来自世界各地的藏品,很多都是价值不菲的稀世珍品。
知道秦曜是美术生出身,央琛着重向他介绍了几幅价值过亿的世界名画,希望秦曜收下,秦曜不肯夺人所爱,婉言谢绝。
经过旋转楼梯往地下二层参观的时候,秦曜掏了一下手机,装着黄金鬼币的塑料袋露出了一角。
楼梯扶手下面,悄无声息地探出了一条尺许长,小指粗细的触手勾住了塑料袋。
“嗖……啪嗒”
红色的塑料粘在了雪白的墙上。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秦曜表情有些尴尬,下了几步台阶,正要伸手去拿,塑料袋“嗖嗖嗖”连续几下,从墙壁跳到了柱子上。
众人好奇追了上去。
这一回秦曜没有轻举妄动,就在塑料袋来回横跳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一团虚幻的影子,体积不大,但是动作十分敏捷。
央帕大叫:“那是什么东西?”
灯火通明的地下室里,白色的罗马柱上,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塑料袋里,一阵疯狂地蠕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众人既紧张又好奇,不会是又闹鬼了吧,不过这只鬼看起来似乎个头儿不大。
好在有秦曜在场,央家老少表现得比较镇定,大家慢慢凑到了柱子跟前。
秦曜念力集中在食指尖上,一缕细细的黑死流沙像蛇一样,半空中蜿蜒生长,轻轻地在塑料袋上捅了捅。
指尖传递回来柔软Q弹的感觉,像是触碰到了一坨优质的硅胶。
众目睽睽之下,塑料袋撕开了一个窟窿,一团和塑料袋颜色相同,软趴趴的东西从窟窿里探出头来。
biù~biù~
两股黑色的汁液涩了过来。
秦曜一闪身,幸运地躲开了,可是身后抻着脖子看热闹的央帕倒了霉,被喷了个正着。
脸上和身上那件阿玛尼的衬衫全都黑了。
墨汁一样的东西~进了嘴里,又腥又苦。
央帕大呼小叫地冲进了卫生间。
就在大家哗然不解的功夫,那东西又化作一团虚幻的影子,嗖地跳到了旁边一尊古希腊的大理石雕塑上,消失不见。
塑料袋落在地上,袋子破了一个洞,里面空空如也。
“阿曜,刚刚发生了什么?”苏茵问。
“有什么东西偷吃了我袋子里的金币。”
103. 海捞棺
秦曜有些无语,他没好意思说那枚金币是狗子拉出来的,只是简单的洗了洗,还没来得及彻底消毒。
这个偷吃金币的东西口味儿有点儿重……秦曜在心里吐槽。
秦曜扭过头去,“伯父,您家地下室里养了什么宠物吗?”
央琛有些尴尬,呵呵呵地干笑了两声:“地下室全是收藏,我保证这些东西没有会呼吸的。”
大家小心翼翼地凑到雕塑跟前,刚才那团影子落在雕塑上,啪嗒一声不见了。
那东西是什么,大家都想弄清楚究竟。
金色的火焰纹弥漫双瞳,秦曜以超越常人的眼力仔细搜索雕塑的每一个部位,最后目光落在人像雕塑的腋下。
“大家别找了,那东西在这里。”
听了秦曜的话,众人瞪大眼睛往跟前凑了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怕像央帕一样被那东西喷到。
一团形状并不规则的软体生物蜷缩在雕塑的腋下,把身体压缩成扁平状,紧紧地贴合在大理石的表面,体表的颜色和白色的大理石完美一致,看不出任何色差,就连上面暗灰色的细微的条纹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央琛推着鼻梁上的老花镜,看得格外仔细,“我活了大半辈子,竟然没见过这种东西。”
“阿曜,你看明白这是什么了吗?”央琛扭头问秦曜。
秦曜长长地吸了口气,“首先,它会喷吐黑色的汁液。其次,可以模拟周围环境来改变颜色。第三,这东西没有骨头,身体可以任意挤压。自然界中能符合以上三种特征的生物只有……章鱼。”
“可章鱼不是应该生活在海里的吗?怎么会出现在地下室呢?”央松深感费解。
“这个我也搞不清楚,它连蹦带跳的,在空气中还能飞檐走壁,寻常章鱼可做不到这一点。”
秦曜想抓住它弄个明白。双手凝结力量,缕缕黑气缠绕指间,周围的温度明显下降。
秦曜向着那只疑似章鱼的小东西伸出手去。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那东西对秦曜手上缭绕的黑死之气很感兴趣,触手根部连接脑袋的地方翻出鹦鹉嘴巴一样的口器,有滋有味地隔空吸食着秦曜手上的黑死之气。
洗手间里传来“砰”的一声。
那小东西受到了惊吓,身体再次变得虚幻,嗖地一下窜了出去,几个起落之后,不见了踪影。
众人跟着秦曜呼呼啦啦地追了过去。
地下室的墙角摆放着一只黑色的木箱,那团虚幻的影子从箱子的缝隙钻了进去。
箱子很长,样式老旧,四周钉着加固的铜条,上面布满了严重的铜锈,乍一看去还能分辨出复古的英伦风,带着年代久远的气息。
弧形的箱盖上生长着几簇死亡的藤壶,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腥咸气息。
这样一只其貌不扬的老旧木箱和名贵的藏品摆在一起,显得尤为突兀。
“爸,这箱子哪儿来的?以前怎么没见过?”
家里什么时候多了一口这样的箱子,央松不解。
“上个月路过海边码头,一伙渔民从海里捞上来这口箱子,放在码头叫卖,我看这箱子很有年代感就买了下来。”
“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这个……还不知道。渔民说他们捞上来的时候也想打开箱子,看看里面是不是藏有宝贝,可是带头开箱的两个人中了毒,送去了医院。大家没人敢动,索性当成盲盒在码头叫卖。买回家来就放在这里,因为那几天太忙,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阿曜,我中毒了!嘴巴发麻!快救救我!”
央帕从卫生间里慌慌张张跑了出来,脸上的墨汁已经清洗干净,可身上那件杰尼亚衬衫算是废了。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转移到央帕身上。
央家二少的脸上涌起大片的红肿,嘴巴尤为严重,肿得像两条肥香肠,症状还有漫延的趋势,需要及时救医。
央琛差点儿认不出自己的儿子。
“阿帕,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
“我也想知道啊!那东西喷出来的墨汁有毒!”含糊不清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现在我感觉脸又热又麻,还疼,脑袋发晕,舌头也不听使唤。”
“阿曜,快帮帮我!”央帕这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不是医生,而是秦曜。
这一次央家父子倒是表现得颇为镇定,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了秦曜。
看过之后,秦曜告诉他们问题不大,让央帕在一旁坐下,凝神聚力,黑死流沙在指尖凝成长针,逐一扎在央帕面部的迎香、承浆、人中、颊车等穴位上。
随着针尾的轻轻震动,丝丝缕缕的黑气袅袅升空,央帕体内的毒被拔了出来,脸上的浮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emm,emm……舌头能动了,脸也不那么疼了……”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肿胀消退,除了神色有些萎顿外,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
一场虚惊,被秦曜轻松化解,央家父子齐齐松了口气,对秦曜的医术越发的佩服。
秦曜淡定地收了针,“你中的毒有些奇怪,寻常海洋生物的毒素是不会有黑气析出的,除非是蛊毒。”
央琛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好奇买回来的东西差点儿害了儿子,不过惊吓过后,大家都想知道这口箱子里面藏着什么东西。
秦曜把手按在木箱上,皮下血管怒张,黑气包裹了箱体。
黑沉沉的木箱上泛起了密密麻麻金色的符咒,看得人阵阵啧舌。
“箱子里面封印着东西,如果要打开的话,我建议放在庭院中开启。”
箱子里的东西必须弄清楚是什么,以免留下后患。
央松立刻打电话叫人把箱子搬到了户外。
晴朗的月亮地里,青草坪上。
央家人站在几米之外,一切交由秦曜指挥,大家怀着忐忑好奇之心,等待答案揭晓。
箱子上的铜锁早就锈得不成样子,上面还包裹着死亡的珊瑚骨骼。
秦曜也不啰嗦,凿开铜锁,用力掀开了厚重的箱盖。
随着箱子的打开,一阵阴风从里面吹了出来,一片绿色的鬼火顷刻间包围了整个箱子。
诡异的火焰中浮现出一个半身虚幻的影子,宽大的兜帽之下露出两个空洞惨白的眼窝,斗篷包裹着残躯,缥缥缈缈随风摇荡。
“Borneo……OrangutanIsland……Fivestarslinearconnection……GhostCaveGroundfall……Evilspiritsblossom……”
火焰中的鬼影口吐人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
“Borneo……OrangutanIsland……Fivestarslinearconnection……GhostCaveGroundfall……Evilspiritsblossom……”
“Borneo……OrangutanIsland……Fivestarslinearconne……”
“那鬼东西在说什么?”央帕惊得叫出声来。
鬼火中的影子讲的是英文,声音断断续续,越来越小,始终重复着同一句话。
央帕听不明白,以为鬼在诅咒他们,心里怕得要死。
“婆罗洲,猩猩岛,五星连珠,鬼窟地陷,恶灵花开。”
秦曜离得最近,现场给出了翻译。
央帕左顾右盼,“婆罗洲,猩猩岛,五星连珠……说的是什么呀?”
身边无人回应。
一阵晚风吹过,鬼火熄灭,缥缈的鬼影化做一缕残烟飘散随风飘散。
七颗色彩各异的晶石掉落下来。
箱子里闪电般甩出几条长长的触手,灵活地卷起下落的晶石,飞快地缩回了箱子里。
“阿曜,箱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苏茵问。
“一具骸骨,刚才的鬼是一名西方巫师的残魂,不过已经灰飞烟灭了,人可以过来了。央帕,你小心点儿,刚才用墨汁喷你的小八爪鱼就躲在里面。”
大家怀着紧张好奇之心凑上跟前,小心翼翼地往箱子里看去。
箱子里余烟袅袅,散发着扑鼻的腥气。
箱底堆积着厚厚的泥沙,一具灰白色的骸骨半掩在泥沙之中。
104. 神奇的八爪鱼
死亡时间太久的缘故,骸骨已经支离破碎,骷髅头的脑门儿上破了一个核桃大小的窟窿,里面有两颗红色的光点忽明忽灭。
秦曜启动手机照明,向颅腔里看去。
一只巴掌大小,身体变成白骨颜色的八爪鱼蜷缩在头骨之中,八条触腕包裹着几颗彩色的晶莹石头,搂得紧紧的,像只护蛋的母鸡。
小东西色厉内荏,看起来凶巴巴的,光线晃动,还会跟着紧张,带着一点点的可爱怂。
“这就是让我中毒的东西?”央帕咧着鲶鱼嘴,表情甚是郁闷,“我发誓再也不吃八爪鱼了。”
“它是一只误食了巫师脑子的章鱼,巫师生前怕是一名养蛊的行家,阴差阳错之下章鱼也变成了蛊。”
“那些亮晶晶的石头是什么?好像是从鬼魂身体里掉出来的,是舍利还是结石?”
“都不是,这东西叫脉轮石,每个成熟的鬼体内都会有这东西,是维持鬼物生存的能量体。”
秦曜指尖再次凝聚出黑死流沙触手,缓缓探入头骨颅腔,去搔弄八爪鱼。
biù~biù~
八爪鱼又喷了两口墨汁,不过威力太弱,垂直高度不足两尺,喷了个寂寞。
央帕心有余悸,不觉间又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哪是什么宝箱,明明就是一具又脏又臭的棺材!爸,你看走了眼,投资失败。”央帕给父亲泼了一瓢冷水。
央琛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自己给家里带回了这么不吉利的东西,微微叹了口气。
苏茵翻看着手机,“我在网上查到,最近一次五星连珠将在本年度的8月19日发生,而上一次五星连珠发生在1962年2月5日。
“差不多间隔了60年,60年一甲子……”秦曜自言自语。
“灵魂所重复的话语代表什么意思?”苏茵问。
秦曜摇头,“这个目前难以定论。姐,婆罗洲附近有座猩猩岛吗?”
苏茵:“大马国婆罗洲本身就是猩猩的栖息地,不过网上搜不到以猩猩命名的岛屿。”
秦曜咋舌,这个问题有点儿烧脑。
央琛往秦曜身边挪了几步,商量道:“阿曜啊,幸亏你发现得及时,这东西放在家里真是让人提心吊胆,你要是想研究,就把它带回去。”刚才鬼火腾起,鬼魂现身的一幕让老爷子感到极度的不安。
秦曜正有此意,骷髅头里藏着的小东西他很感兴趣,他怀疑那是罕见的元灵蛊。
当晚,央松安排车辆,秦曜与众人道别。苏茵叮嘱他,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午后,会派专人登门找他取走证据材料。
***
唐人街,耀华力路172号楼下。
顾音音和秦曜道别。
回到骨佛堂,浪子乌鸦依旧夜不归家,秦曜让央府派来人把木箱放在地上。
送走了来人,秦曜从楼梯下的仓库里找来一块很大的塑料布铺好,习惯了黑白颠倒的他卷起袖子连夜开工。
毕竟是收拾死人骸骨,这种事不能让走廊来往的游客看到,秦曜锁好店门,放下百叶窗帘。
一切准备就续,秦曜带上橡胶手套把残骸一块块捡出来。
小八爪鱼是一种带有蛊毒的罕见半灵体,如何安顿它还需要动些脑筋。小东西胆子不大,稍有一点声音光亮都会紧张,需要给它一个安全的环境。
秦曜怕吓到它,开箱前从二楼的书房密室里找到一只养蛊用的长方形鱼缸,上面还有防止逃逸的梭拉盖子。
秦曜把鱼缸洗刷干净,摆在雕刻长桌上。
八爪鱼离开海水这么久依然存活得十分健康,说明变异之后海水不是它必要的生存条件。
这东西体内含有蛊毒,按照惯例,水中的蛊物一旦进入成熟期,要想进一步培育出状态,最好使用尸油,模拟一个安全的环境,给它以足够的安全感,才能培育出最好的蛊。
尸油的话,密室里有大量的库存,不需要秦曜动手炼制。
秦曜找来塑料桶,从密室中先后提了4桶尸油,才把鱼缸装满。提纯过后的尸油在不被点燃时是没有气味的,纯净,清亮,带着淡淡的琥珀色,像是优质的香槟酒。
倒取尸油的时候,不小心带出了一只尸香鳖,就是那种以鼍龙尸体为食,生活在尸油里,身体散发蓝色荧光的龙虱。秦曜没太在意,留在里面给八爪鱼做伴好了。
这东西是半灵体,不会产生有机代谢,就不需要像养鱼一样安装过滤系统。
准备就绪,秦曜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捧出骷髅头来,清理掉表面的泥沙。尽管动作很轻,躲在里面的小八爪鱼还是受到了惊吓,从额上的破洞里逃了出来,粘在墙上。
秦曜腾不出手来,眼看着小八爪鱼跳上天花板,逃跑的过程中还抓了一只壁虎塞进嘴里。
壁虎在八爪鱼的胃囊里挣扎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动静。
没想到这小东西竟然还是个大吃货,生性喜欢食毒。
秦曜打了个响指,一缕黑死之气缭绕指尖,朝着八爪鱼勾了勾手指。
“你过来呀!”
八爪鱼抵挡不住诱惑,犹豫了几秒钟后,用一只触手吸附着天花板,身体垂下来,翻出嘴巴隔空吸食秦曜手指尖上散发出的黑死之气,体表的颜色不断变幻,诡异斑斓,像是在表达它的兴奋之情。
人与灵宠之间的友好关系就这样慢慢建立起来。
小东西色彩变幻无穷,没有固定的颜色,而且已经成了半灵体的它身体还会虚幻变得如烟似雾,养这样一只灵宠似乎也很不错。
卸下防备的八爪鱼跳到秦曜手上,用柔软的触腕,温柔地缠绕着秦曜的手指,从右手到左手,最后身体蠕动了几下,从头部外套腔后面“挤”出了之前偷吃下去的黄金鬼币。
原本附着的金币上清洗不掉的黑膜消失不见。
残次的鬼币居然被八爪鱼神奇地修复了,恢复了光灿灿的原貌。
“你竟然能修复鬼币!”八爪鱼投桃报李,给了秦曜一份意外的惊喜。
“今后我就叫你小八好了。”
秦曜带着八爪鱼来到鱼缸跟前,把金币放在雕刻台上,朝着盛满尸油的鱼缸努了努嘴,“这是你的新家,喜欢吗?”
小八蠕动着身子,把一条触腕伸进尸油中,试了试温度,下1秒欢天喜地钻进了鱼缸,在里面开心游弋。
有了鱼缸的点缀让店里不觉中多了几分生气。
“你喜欢就好。”
秦曜带着金币和残破的骷髅头去了卫生间,把这次金荟府之行得来的所有鬼币一起清洗干净。
取出头骨里面的脉轮石,秦曜把从两个鬼身上得来的一十四枚脉轮石区分清洗保存。
骷髅头骨清洗之后,用吹风机吹干表面的水分。
当秦曜拿着骷髅回到鱼缸跟前的时候,鱼缸里的“邻居”尸香鳖已经不见了,吃饱喝足的小八趴在沙子上,身体里透出淡蓝色的荧光,忽明忽灭。
秦曜无语,这小东西胃口惊人,尸香鳖繁殖起来并不容易,小八说吃就给吃了,看来今后得为它找些便宜的食材。
秦曜觉得蜈蚣就很不错,蛊虫喜食毒虫。
蜈蚣是泰国人眼中的美食,唐人街经常能看到推着小车叫卖油炸美食虫子的小贩,想要买到活虫并不困难。
秦曜把骷髅头沉进鱼缸里,饱餐后的小八心满意足地钻回了自己的居住多年的安乐窝。
海洋里的章鱼的寿命很短,网上资料说最长不会超过5年,小八食用过巫师人脑,已经成了半灵体质,没有了寿命的限制。
安顿好了自己的灵宠,秦曜着手继续清理木箱中的泥沙残骸。
这人应该是死后被塞进木箱沉入大海的,衣物早已不存在了,死亡时间只能用久远来形容。
泥沙表面的骸骨陆续取出,同时还挖掘出了脱落的下颌骨。秦曜将骸骨集中摆放一处,目前为至尚未挖掘出什么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
不过秦曜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并没有什么过高的期待。
接下来的挖掘中,它找到了一只圆形的单片眼镜,只有鼻托和一只镜片的那种,镜腿上还点缀着金色的链条,工艺精巧,带着英伦复古风格。
造型看起来还不错,关键是镜架的材质让秦曜看不明白,在海水中浸泡这么多年竟然还能保存完好。说它是黄金,但质地远比黄金坚韧,不会变形,说是钛金,颜色又对不上。
秦曜把单片镜拿去冲洗干净之后,戴好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感觉气质有了提升。
镜片没有弧度,只是单纯的平面镜片,看东西没有任何变化。
就在秦曜对着镜子自我感觉良好的时候,手机响了。
105. 诡异再现
电话是顾音音打来的。
时间已经过了12点,这么晚了还不睡觉,秦曜按下接听。
“阿曜,你在干嘛?”
“熬夜修仙,你呢?”
“我忘记了作业还没写完,好辛苦啊……”
隔着屏幕都能感到小丫头声音里的郁闷和疲倦。
“阿曜,为了晚上能梦到你,上床前想看你一眼,乖,到阳台来好好嘛。”
网上有人说,女人要是真正喜欢你,她恨不得做你身上的一块肉,时时刻刻都想和你在一起。
秦曜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开心还是应该担心,央府之行两人升温有点快,照此发展下去的话,自己和杨仙仙还能有戏吗?
秦曜胡思乱想着去了阳台,看到了对面春田花店的二楼,亮着暖色灯光的房间里,顾音音手里举着望远镜向自己招手。
秦曜大吃一斤,“我去……望远镜不是让我没收了吗,你又哪儿搞来的望远镜!”
电话里传来顾音音得意的声音:“花店旁边有一家工艺品店,望远镜那里就有卖,还可以砍价。”
秦曜无语了。
“阿曜,你戴的是什么眼镜?看起来好有型,像怪盗基德。”
“我也觉得自己很有范儿,怎么样,不错吧?”
两人东拉西扯聊了半天,顾音音实在太困,恋恋不舍地和秦曜互道了晚安。
顾音音房间里的灯光熄灭了,二楼还有一个房间还亮着灯,是杨仙仙的画室。
秦曜鬼使神差地溜回房间,从抽屉里取出望远镜,跑回阳台。
夜风吹动薄薄的窗纱,身段优雅的仙仙美人手里握着画笔,神情专注地坐在画板前。
美人如画,仅仅是侧颜就已经秾丽风流到让人一眼就沦陷其中。
秦曜的目光中泛起一抹暖色,唇角也跟着不自觉地勾了起来,这画面场景如春风入抱,太容易让人想入非非了。
就在秦曜浮想联翩的时候,肥猫泡泡跳上窗台,隔着街道望了过来。
肥猫冲着自己叫了两声,秦曜嘴里嘟囔:“猫不都是近视眼吗?我不信你能看见我。”
偏巧这时,杨仙仙回眸望了过来。
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第一次偷窥就被抓包,秦老板差点儿社死在阳台之上。
镜头中,杨仙仙展露笑容,拿起了身旁的手机,隔窗冲着自己晃了晃。
下一刻,杨仙仙的语音通话打了过来。
“秦先生,你好。”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秦曜努力让声音显得自然,不去想偷窥被抓包的尴尬。
“感谢你为我们花店作宣传,现在店里请了两个员工,白班和晚班都有人负责,我和音音不用像以前那么忙了,也有时间画画了。”
“画画是个很不错的爱好,我看你运笔挺熟练的,你学过美术?”
“没有专门学过,业余爱好喜欢涂涂抹抹。”
“巧了,咱俩的爱好相同,把画板转过来,让我通过望远镜欣赏一下。”
泡妞儿需要厚脸皮,做到这一点对于秦曜来说并不难。
“嗯……这幅风景画融入了你内心不为人知的情感,让我猜猜你想表达的意境和心愿……近期应该是想来一场远足旅行吧?”
“被你说中了。”
“那个地方曾经在内心深处留下过美好的印记,你是个怀旧的人,想重温旧日美好时光。”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猜。”
“是那我可猜不到。”
“是你的作品让我产生了灵魂的共鸣。”
“听秦阿婆说过,你大学学的是美术专业,没想到你眼光这么厉害。”
“之前不知道你我有共同爱好,巧了,近期我设计了几份新款佛牌的手稿,下次见面请你帮我提些修改建议。”
“佛牌销量如何?”
“还行,库存清零,后面有得忙了。”
“需要帮助吗?”
“需要啊!”
“哪咱们约个时间,正好也请你在美术方面指点我一下。”
“指点可不敢当,我的水平可以指点你那个皮猴子妹妹倒说得过去。像你我这样有着成熟见地,独到的艺术眼光的画者之间,最好的方式是深入探讨,现场交流。画坛名人秋明浩二和高桥铃兰听说过吗,他们就是有着共同的爱好,都喜欢画画,两人相互学习,相互帮助,不但在事业上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最终还幸福地走在了一起。”
“哦……是我孤陋寡闻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我还真的是没听说过。”
秦曜心里偷着说:不是你孤陋寡闻,这两个人的名字是我随口编的。
泡妞儿不仅是体力活儿,更是脑力活儿。
高中时语文老师传授高考经验,作文要想写出逼格,少不了名人名言的支撑,找不到合适的名言就自己写,再编上一个外国复杂拗口的人名,一般都是什么什么斯基,或者什么什么科夫,只要敢写就能得分。
秦曜活学活用,把老师传授的高考作文技巧用到了泡妞儿上,引导着话题一通叭叭,电话里不时传来杨仙仙好听的笑声。
两人隔着一条长街,一个站在阳台上,一个坐在画室窗前,面对面通话。
秦老板心脏跳出了愉悦的节奏,今晚的好运有一半要归功于从小姨子手里没收来的望远镜,另一半归功于小姨子,毕竟是她把望远镜送上门来让自己没收的。
电话打了近一个小时,手机快要没电的时候两人才互道晚安。
画室的灯熄了,秦曜挠着腿上被蚊子吻过的地方,意犹未尽地伸了个懒腰,眺望凌晨1点热闹的唐人街。
唐人街至今仍保留着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浓郁的港风旧貌,给人的感觉像是到了旺角尖沙,夜晚灯红酒绿,车水马龙,传统的商号老店随处可见,还有令人熟悉上头的潮汕腔。
在唐人街生活很容易就能找到归属感,秦曜心情畅快,感觉今后的日子越来越有奔头了。
欣赏着唐人街的夜色繁华,无意间,秦曜的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似的,嘴角眼角齐齐一抽。
这一刻,他的目光定格在168号楼旁那条昏暗无人的小巷。
夜幕之下的清冷小巷中,秦曜隐约看见了一团微弱的绿光。
准确地说,是戴着那只单片眼镜的左眼看到的。
诡异的光源刺激到了他敏锐的神经。
秦曜狠狠眨了下两下眼睛,再次凝神看去,左眼仍能看见绿光的存在。
闭上左眼,右眼呈现的只是一条漆黑狭长的无人小巷。
摘下鼻梁上的单片眼镜,绿光彻底消失不见。
秦曜盯着手里这只奇怪的单片眼镜,初到唐人街的第一个晚上,在小巷中遇到的惊魂一幕飞快地掠过脑海:
那间神秘的地下密室…
落满灰尘的老旧玻璃窗…
布满锈迹的栏杆…
密密麻麻的苍蝇…
爬行的蟑螂…
红褐色的血手印…
还有一张女人糜烂的脸…
锁骨下方的妖异纹身如同腐烂躯体上开出的糜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