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168号楼的地下“生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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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画面让秦曜心跳如狂，他终于意识到木箱中发现的这只单片眼镜非比寻常。
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隐藏在168号楼下的秘密很快就会揭开。
秦曜克制着激动的心情，把银镜别在领口，拿上钥匙、手机，锁好店门火速下楼。
穿过人来人往的大街，来到巷口，上一次就是站在这里的街灯之下拨打了报警电话，举报唐人街168号楼地下室藏尸，结果被接线员当场告知，唐人街168号楼根本不存在地下室。接线员批评他谎报警情，还对他进行了严厉的警告。
秦曜顿住脚步，调整了一下情绪。
身后是游人如织，灯火繁华的大街，面前是昏暗无人，低洼清冷的小巷。
深吸口气，秦曜怀着一股奔赴刑场的感觉走下台阶。
头顶的月光照射不到这片狭长巷子里，人们只留恋热闹喧哗的大街，让这条隐藏在闹市中的巷子成了无人踏足的阴森地带。
来到巷子中段，秦曜放慢了步子，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别在领口的眼镜，俯下身子，
那片长满了绿色苔藓的墙根处，再次见到了封嵌在磨砂墙体中的湿巾的一角。
秦曜知道，这片老旧斑驳的楼墙之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郑重其事地取下别在衬衫领口的单片眼镜，架在了鼻梁之上，左腿膝盖点地，清空脑海中的杂念，集中精神，金色的火焰纹弥漫双瞳。
内心期待的事情发生了，贴近地面的位置，那扇狭小紧闭的通风窗再次出现在左眼中。
锈迹斑斑的金属护栏，距离地面仅有10公分的窗台上，一团揉皱的湿巾赫然在目。
幽幽绿光透射过满是灰尘的小窗，玻璃内侧依然趴满了令人讨厌的苍蝇。
秦曜凑到玻璃窗前，上一次，秦曜还没等看清里面的情况，那个浑身溃烂的女鬼就闯到了窗边，吓得他魂飞魄散。
如今，那两只干涸的血手印依然残留在玻璃之上。
秦曜心里想着，希望这次女鬼不要出现得太生猛。
念头还没放下，突然间，一张狰狞的面孔扑到窗边。
即便是行动之前做了大量的心理建设，秦曜还是被突如其来窜到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向后做出了闪躲的动作，单手撑地勉强没有跌倒。
秦曜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按在胸口平复着骤然加速的心跳。
搞咩啊…又来！
秦曜心中有些气不过，心理准备得再充分也控制不了身体的本能反应。就像进了鬼屋，明知NPC是假扮的，可还管不住发软想逃的腿。
秦曜的窥探让窗子内侧那张狰狞的脸表现出躁动不安，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粗重鼻息。
秦曜用力眨了眨眼，这才意识到赫然出现窗边的不是之前那名浑身高度溃烂的女鬼。
而是一只毛色暗淡的土狗，两只前爪搭在窗沿上，龇牙咧嘴地瞪着自己。
然而下1秒，秦曜感觉浑身冰凉，汗毛齐刷刷倒竖了起来。
那只土狗长着金黄色的竖瞳，目光邪恶阴森，下巴上有着像公羊一样三寸多长的胡须。
羊须！
竖瞳！
秦曜猛地意识到，这不是狗，而是一只地狼！
乌鸦说过，古书《尸子》中曾有记载：
地中有犬，名曰地狼。形似豺，性凶残，羊须竖瞳，以墓为穴，以腐尸为食。
眼前的是一条成年的地狼，咧开的嘴角血迹斑斑，牙缝里残留着一条长长的皮肉。
近在咫尺，秦曜看到地狼喉咙里冒着阵阵鬼火一般诡异的绿光，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地狼粗重的鼻息喷吐在玻璃上凝结成雾，看着一窗之隔朝自己低声恐吓的阴兽，那一刻秦曜感觉皮下有无数电流袭遍了全身。
卧靠～这东西他妈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秦曜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狠狠咽了一口唾沫，秦曜凝神聚力，黑死之气缭绕双手，流沙凝聚成锋利的爪尖。
还有，它嘴里咀嚼的是什么？
秦曜想到了那个腐烂的女人。
无数念头涌上脑海，秦曜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调整了姿势，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隔着玻璃栅栏，这只能够以肉身通阴的凶兽在连续发出几声恐吓低吼之后，见秦曜没有进一步的反应，便退了回去。
秦曜松了口气，相比而言，地狼对腐尸的兴趣更大。
隔了一会儿，秦曜小心翼翼地二次把脸凑到窗边，向地下密室内仔细看去。
昏暗中密室的景象令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密室的顶棚燃着一盏油灯，跳动着绿色的火苗，四周的墙壁上绘制着诡异的符咒。
果然和自己预料的一样，这里曾经有巫师开坛布下了法阵。
眼前这扇窗子只有在特定的情况下才能看见，秦曜怀疑现实中这扇暗窗并不存在，只不过是阵法预留出的一线生门。
随着目光下移，秦曜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蟑螂、蝇蛆横行的地上横卧着一具破破烂烂的尸体，两只地狼一左一右，围着尸体贪婪啃食，就连苍蝇落在脸上都不理不睬。
尸体上裹着一件黑色的破烂长袍，脸被掏开了一个大洞，坚硬的头骨在地狼的强大的咬合力下脆如纸糊，红白豆腐状的脑组织零零碎碎洒在四周。
秦曜冷静心神，身形依稀可辨死者是一名成年男性，光头，皮肤较黑，其中一块破烂残缺的头皮上还有带血的刺青。
密室内部的情况太过惨烈，被地狼掏开的肚子里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蝇蛆，破碎的脏器混合着鲜血将地面染得一片殷红，大量的蟑螂在粘稠的血液和脏器碎片上爬行。
秦曜上辈子跟着导师出过几次命案现场，可远没有今晚来得这般血腥高光。
看了几眼，秦曜感觉心里防线已经逼近了临界点，不得不暂时目光回避，调整情绪。
然而，就在他扭过头去的刹那，余光瞥见两团小小的身影，从黑暗的密室角落走了出来。
一男一女，正是秦曜来到唐人街的第一个晚上遇到的那两名鬼仔！
秦曜深感意外，快速隐蔽一旁，原来许久不知去向的两个熊孩子躲在这里，自己还心心念念等着他们来砸店里的玻璃呢。
秦曜把身子侧到一旁紧贴着楼墙，偷眼向里面观察鬼仔的一举一动。
走在前面的男童手里拎着一只绣花的布袋，里面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东西，萝莉鬼跟在后面，两人从地狼身边经过，还在狼头上拍了两下，两头贪吃的阴兽对鬼仔爱搭不理。
卧靠！鬼仔和地狼竟然是一伙儿的！
不会是两个他们把地狼引来唐人街闹市的吧？这些鬼仔胆子也忒大了……
秦曜心中疑问重重。
鬼仔来到窗边，把头探出窗外。玻璃窗形同无物，并不能阻碍鬼仔的出入。
鬼仔向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见巷子里寂静无人，便放心大胆地将胳膊伸出窗外，把手中绣花的布袋搁在地上，然后手脚并用地从紧闭的玻璃窗里爬了出来。
“出来吧。”
鬼仔撅着屁股趴在地上，把脑袋探回窗子里招呼萝莉鬼。
很快，萝莉鬼也爬出窗外，两个小鬼站起来手牵着手想要离开，可是转身之后，却发现刚刚放在窗台下面的绣花布袋不翼而飞，鬼仔皱着眉头定在了原地。
袋子哪儿去了？
……
一番左顾右盼之后，鬼仔动作僵硬地扬起了脑袋，目光疑惑地向上看去。
距离地面一米多高的地方，秦曜两腿撑着楼墙，一只手攥着绣花布袋，一只手向着鬼仔们打招呼。
“嗨，小鬼，不好意思，东西我没收了。”
两个鬼仔青灰色的脸瞬间白了一下，转身就跑，中途鬼仔男又不甘心地回头朝着秦曜“呸！呸！”啐了两口，很快，两个小家伙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巷口。
秦曜跳下地来，拍拍两手，打开刚才顺手牵羊得来的布袋，往里面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下1秒动作飞快地合上布袋。
布袋里装着的竟然是……一颗粉红色的骷髅头。
秦曜飞快地往身后扫了两眼，巷子里空空荡荡，除了自己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
俯身的刹那，两头贪吃的地狼警惕地抬起头来，向他龇牙，警告他别有什么非分之想。
尸体处于恶劣密闭的高温环境之中，细菌苍蝇会大量滋生，腐烂的速度会很快，成了地狼钟爱的美味。
看如今的情形，恐怕要不了多久，尸体就会被两只地狼啃食个精光，到时候连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心理上已经过了适应期的秦曜神色凛然，看来168号楼下隐藏的秘密远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复杂。
107. 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秦曜掏出手机现场拍了两张照片，可调出来一看，竟然是长满青苔的斑驳墙体，自己所能看到的情景在照相机里根本无法成像。
秦曜试着把单片眼镜架在手机镜头前，又做了一次试验，结果还是大失所望。
秦曜更加确定了此前的猜测，密室内有巫师布下的阵法，这扇暗窗现实中并不存在，而是巫师在内墙上通过法术开出的一道生门。
因为自己拥有黑死流沙和单片眼镜双重BUFF的加持，才能透过这扇“假”窗看到里面的情形。
这扇玻璃窗好比一条分界线，秦曜把湿巾放在窗台上已经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但要想像鬼仔一样越过阵法生门，却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秦曜站起身来，目光丈量了一下，168号楼属于传统式的商住两用筒子楼建筑，前后两侧均是商铺，中间以走廊为分界。
一楼临近商铺面向着大街开放，后门连接楼内走廊。
这扇暗窗所在的位置相对靠近后面的街道，也就是说春田花店后门对应的商户出了问题。
难道是偷挖地下密室杀人藏尸？
意识到问题所在，秦曜快步走出小巷的另一端，目标店铺外面落着厚重的卷帘门，门楣上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商号招牌。
秦曜往左右看看，见旁边有一家小超市，进去买了一提抽纸，顺便以租用商铺的名义找老板打听旁边店铺的情况。
从老板口中得知，那家店铺曾经是一家影音杂志铺子，生意平平，一年前就清仓走人了，房东是谁并不清楚。
秦曜在这条街上来回转了一圈，发现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已经碎了，远处的几个监控范围又覆盖不到这里，如此一来这家店铺成了监控的盲区。
地下室的女鬼并未露面，反倒多了一具男尸。
男尸虽然被地狼啃得破破烂烂，面部尽毁，但从身上的残破黑袍来看，很有可能是一名巫师。
这人头皮上有着刺青，这让秦曜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人的影子……
可是目前证据不足，秦曜也不敢妄下定论。
这家空铺的后门和春田花店的后门相对，杨仙仙和顾音音或许知道一些有用的东西。
乌鸦说过，地狼是为数不多能以肉身通阴的野兽，虽然以腐尸为生，但谁也不敢保证它们在受惊的情况下不会攻击活人。
地狼的存在对于附近居民而言是潜在的威胁，秦曜想到了杨仙仙姐妹，这里距离春田花店太近，秦曜未免有些担心，觉得有必要提醒姐妹俩近期把后门封好。
心念所及，秦曜信步走进168楼，来到春田花店的后门。
一楼的走廊连接着商铺的后门和商家的生活区，日常并不对游人开放，加之走廊光线很暗，进出整栋大楼的楼梯处张贴着醒目的指示牌，提示游客上楼购物。
墙上的监控摄像头耷拉着脑袋，线路断开，已经坏了很久的样子。
走廊两侧的后门都是两两错开设计的，那间空铺的后门像是许久没有打开过了，门把手上覆盖着薄薄的灰尘。
秦曜盯着眼前的防盗门，戴着眼镜的左眼渐渐传递回了不一样的画面，金属防盗门和四周的墙上绘制着大量肉眼看不见的符咒。
是隐形符！
隐形符通常出自黄金段位大巫的手笔。
绘制方式特别阴狠，通常用于镇凶宅，以鬼克鬼。
隐形符是巫术中的高阶技能，就算是开了天眼能看见鬼的业内人士，也未必能看见隐形符的存在。
通常来说，绘制符咒最常用的材料是朱砂或血液，隐形符则不然，它用到的材料是鬼魂。
以鬼魂代替朱砂。
方法相当复杂，最简单的一种方法是猎捕鬼物，重创，仅保留一丝残魂，与三种或三种以上的蛊虫一起封印于瓮中，蛊虫会分食吸纳鬼物残魂，这一过程称之为炮制魂魄。必须选择无月之夜开始，至月圆之夜为至，周期通长为十五天。
最后，从蛊虫喷出的毒气中淬取出粘稠的气态物质，注入虎骨或象牙制成的特殊管笔中。接下来进入到关键环节，巫师需要元神出窍，以灵魂之力操控虎骨笔才能绘制出隐形符。
水平一般的巫师根本无法做到元神出窍，非黄金段位的大巫莫属，可以说这项技能是大佬的专利，但同样很伤身体。
因为绘制这种隐形符需要猎杀鬼魂，如此一来必然有损阴德。所以，即便是黄金段位的大巫，在没有足够利益的驱使下，也断然不会轻易为他人绘制隐形符。
在唐人街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临街商铺闲置了长达一年之久，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看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问题似乎很严重啊……
幕后黑手到底想隐藏什么？
心念转动，秦曜缓步走向不远处的走廊尽头，上一次他在这堵墙上发现了大量的苍蝇，苍蝇构成了一副无头人身的诡异图案。
那一次他身陷幻境，黑暗中有一双鬼手想要掐死他，最后他因祸得福收获了第一枚黄金鬼币。
南洋之行，短短数日，不知不觉中自己在与鬼打交道的路上渐行渐远。
走廊尽头，秦曜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杀虫剂的气味。
墙根下散落着大量死亡的苍蝇，黑压压的一片。
应该是保洁大妈的杰作，秦曜这样以为。他五指聚力，黑死流沙在指尖凝聚成锋利的黑色爪尖。
黑死之气缭绕的五指用力插入墙皮，他想剥开墙皮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东西。
就在他五指发力的一刻，墙体绽射出诡异的金色毫光，一股强大的力量传导全身，感觉像是摸到了电门之上。
秦曜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反震，连退了四五步才站稳脚步。
此时的墙上出现了一条条诡异的暗影，蜿蜒爬行，像上百条落入沸水汤锅的毒虫，疯狂游走。
最后，这些暗影在墙上拼出两行泰文，翻译过来，意思就是
——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是布阵巫师留下的警告，提醒同行识时务，远离这里，不要触犯禁地。
足足过了一分多钟，这些游动的暗影方才渐渐消退，一切恢复正常，墙面上空空如也。
回味着墙上警告的文字，秦曜半晌无声。
108. 箱中遗物
右手还在阵阵隐痛，秦曜意识到是自己太过自信了。
在这里布阵的巫师修为远在自己之上，而且已经留下警告，自己初出茅庐，谨慎起见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今晚也算此行不虚，秦曜决定先离开这里，毕竟拎着装着骷髅头的袋子在外面瞎转悠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经过春田花店后门的时候，秦曜停住脚步，他注意到花店后门上并排贴着三张符咒。
符纸已经褪色发白，看来已经张贴了很长时间。从图案上来讲属于驱鬼辟邪符，姑奶和两姐妹关系匪浅，这三张驱鬼辟邪符想必是出自老太太之手，难道老太太也知道168号楼下的秘密？可日记中并没有相关的记载……
有老太太出手布阵，想来姐妹二人的住所是安全的，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倒是那堵被巫师设下警告的墙壁勾起了秦曜极大的兴趣，之前他曾经设想过会不会是砌墙藏尸，墙里面藏着一具无头的尸体。
高温环境下尸体腐败，尸液渗漏，吸引了外界大批逐臭的苍蝇。
表面上看这样的猜测合情合理，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说不通。
谁会愚蠢到把尸体藏在商业大楼的走廊里，这里可是唐人街啊，地下室已经挖好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希望被人曝光吗？
秦曜再次来到走廊尽头，后背齐着墙根站立，以均匀的步子向前走去……
“1、2、3、4……”
秦曜在心中默数着步子，出了大楼，在取齐的位置向着大楼边缘走去。
最后一步落下的时候，秦曜心中有了判断。
泰国属于热带地区，这里的建筑外墙厚度不会超过25公分，刚才测量时这栋楼的内外相差也只有半步的距离，说明墙壁的厚度是正常的。
砌墙藏尸的猜测果然不成立。
时间已经很晚了，秦曜揣着疑问，提着绣花的布袋穿过大街。
***
回到骨佛堂，推开店门，听见雕刻台后面有什么东西在扑腾。
店里进贼了？
秦曜眼皮一跳，不等他上前，雕刻台后猛地飞起一道影子。
竟然是夜半归家的乌鸦。
乌鸦在半空中歪歪斜斜拍打着翅膀，最后一头栽在秦曜脚下。
这鸟儿耍什么酒疯？
起初秦曜以为老家贼又喝高了，结果仔细一看则不然，身形虚幻的章鱼小八趴在乌鸦的背上，八条触手，死死地勒着乌鸦的脖子和翅膀。
乌鸦被勒得两眼翻白儿，躺在地上拼命挣扎。
两个家伙怎么打起来了。
秦曜连忙拎起地上挣扎乌鸦，“小八，松开！不要这样！它不是敌人！”
秦曜一手抓着浑身滑腻的八爪鱼，一手抓着乌鸦，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两个打红了眼的家伙分开。
最后，小八被送回到鱼缸，赌气钻进骷髅头里不出来了。
乌鸦呼吸粗重，身上羽毛被扯掉了好多，样子十分狼狈。
雕刻长桌上还洒着一滩黑色的墨汁。
“老板，你养了个什么东西！差点儿要了老夫的命！”乌鸦声音愤懑，抢先告状。
秦曜也不急着开口，把手中的袋子放在长桌上，说了句：“你先休息一下。”转身去了卫生间拿着抹布回到现场，一边擦桌子，一边问：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
“老板，你可要为老夫主持公道。老夫回来……发现台子上多了一只鱼缸，好奇之下飞到跟前多看了几眼。结果那可恶的八爪鱼突然从里钻出来，喷了老夫一脸臭哄哄的墨汁。”
“然后，你们就打起来了？”
“是它先动手的，想要勒死老夫！把老夫吃掉！”
乌鸦情绪激动。
“冷静，冷静，一把年纪的鸟了，说话还喷口水，有失你首席员工的形象。”
“老板，老夫凭白受了欺负，你可要为老夫做主啊！”
秦曜看了一眼悲愤如丧考妣的乌鸦，表情寡淡，这鸟儿的话不能尽信，但小八不会说话，这种处理无头官司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手指在鱼缸壁上敲了两下，“小八，小八……出来，介绍个老伙计给你认识。”
过了几秒钟，八爪鱼从骷髅头里探出脑袋，眼神戒备地盯着鱼缸外的死对头。
秦曜指尖黑死之气流淌，小八急吼吼地扒着缸沿把头探出缸外，两腮蠕动隔空吸食着秦曜指尖的黑气。
秦曜一边喂食小八，一边“批评教育”：
“小八，这位是乌鸦哥，你们两个是店里唯二的员工，今后要和平相处，记住了吗？”
“乌鸦哥，今天的误会一笔勾销。小八是店里的新员工，往后还需要你多关照。”
三言两语之后把小八丢回鱼缸，小八钻进骷髅脑壳之前，不忘伸出一条触手把鱼缸的盖子关好。
“咩？”乌鸦心里不服，自己刚才差点儿被勒死，吃了这么大的亏，老板居然不替自己出头，轻描淡写地把事翻篇儿了。
乌鸦还想说些什么，可是秦曜根本不给它开口的机会，“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乌鸦哥，你在外面浪了两天，累了就歇着去吧。”
乌鸦就这样被晾在了当场。
这鸟儿虽然喜欢作，但是不傻，它也知道自己近来表现不佳，上次更是暴露了想要弹劾老板自己上位的野心。
它终于意识到自己在老板心目中的地位已然岌岌可危，店里的新人都能和自己平起平坐了，乌鸦感觉自己要凉了。
“老板，今晚又有大‘工程’要搞？”乌鸦落到木箱边沿，表现出很感兴趣的样子，吃亏的事儿绝口不提，态度和刚才判若两鸟。
“emm……”秦曜不咸不淡地哼了一声，心里暗笑，看你往下怎么演。
“老板又淘回了新宝贝？”
“老板从来不走寻常路，每次出手都高人一筹。”
“老板，你的眼镜很有性格，和你的气质很搭。”
“……”
乌鸦哑着嗓子陪着笑脸，东拉西扯，过程中还穿插着马屁。
秦曜全程不理，自顾埋头收拾箱子里的泥沙。
骸骨清理完毕，在塑料布上拼成了一具无头标本。
这回又有了新的发现：一件黑色的斗篷，一张带着长长鸟嘴，形似骷髅的黑色面具，另外还有一支颜色漆黑做工精细的骷髅手杖，看不出什么材质。
面具和手杖裹在斗篷当中，埋在潮湿的泥沙中这么多年，摸上去手感竟没半点潮湿的感觉，展开来看成色依然很新。
“这是什么材质的面料，防水还耐脏……”秦曜摩挲着斗篷自言自语，手上传递回来的触感细腻丝滑，这样的斗篷披在身上一定很舒服，原主生前想必也是一位有钱的巫师。
斗篷内侧，能够看见一组烙印上去的图案诡异的标志，造型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金色乌鸦，周身缭绕着一圈赤红的火焰。
面具的造型和斗篷内侧的标志均与乌鸦有所关联，就连骷髅手杖的顶端都是一个嘴巴修长的黑色的乌鸦头骨。
看着这身风格诡异的巫师行头，又看了看一旁讨好献媚的乌鸦，秦曜感到有些无语。
看来冥冥之中注定，自己往后的人生同乌鸦结下了不解之缘。
秦曜有种认命的感觉，摘下眼镜，架在鸟嘴面具鼻梁的凹槽上，二者完美契合。
这身以黑色为主调，造型奇特的行头带着一种年代久远的神秘色彩。
令人遗憾的是箱子里并没有能够表明原主身份的东西。
行头的造型给了乌鸦借题发挥的机会，大模大样地落在手杖的乌鸦嘴上，开始夸夸其谈，表现出很懂行的样子。
“乌鸦在古时可是祥鸟，古有大日金乌之称。老夫已经感应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召唤，在那个中世纪巫术盛行的伟大年代……”
“行行行……”秦曜抬手打断了它，“你都叭叭一个小时了，也该累了。你歇会儿，让嘴歇会儿。”
“老板，不是老夫信口开河，这些行头真的是来自中世纪的西方，至少这个英俊无敌的标致老夫见过。”
“你见过，”秦曜挑起半边眉毛，“在哪里见过？”
“几年前的一次拍卖会上见过，有人拍卖了一只西方的黄金圣杯，杯身上的标志和斗篷上的一模一样。拍卖师亲口说的，这是来自中世纪西方的文物。”
“拍卖会？和我姑奶一起去的？”
“呃……不是，老太太不乱花钱。”
“那就是跟你所谓的富婆客户一起去的。”秦曜挑着半边眉毛，声音玩味。
“跟谁去的不重要，关键是这东西的用处。”
“你知道？”秦曜一百个不信。
“老夫说过，别的禽兽修炼是为了化身成人，老夫修炼却是为了化身成鬼。这身行头很能引起老夫的灵魂共鸣。老板，是时候让你见识一下老夫的手段了。”
秦曜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胸脯挺得老高，自卖自夸的乌鸦，“好啊……自打认识以来，你一直光说不练，现场露一手儿我瞧瞧。”
秦曜难得地给了乌鸦一个笑脸，乌鸦精神抖擞。
“这具乌鸦的身体只是老夫暂居的皮囊，灵魂才是老夫最大的资本，几十年来的修为让老夫的灵魂感知相当敏锐，老夫有相当的把握，可以确定这身行头的原主一定是名【黑巫师】。”
109. 枪打出头鸟
～٩(｡ì_í｡)و兄弟们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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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巫师？”秦曜目光疑问。
“西方人管那些擅长通阴修为高深的巫师叫黑巫师，中世纪西方的皇帝身边养着很多黑巫师，他们占星御鬼，为君主效力，地位相当于华夏帝王手下司天监的术士。”
接下来，乌鸦开始了它的表演。
只见它鸟嘴咕哝着，口中念念有词，一团灰蒙蒙如烟似雾的灵体从头顶袅袅升空。
俄顷，一只鸟形虚幻的元神凝聚半空。
身形和气魄似乎比现实中的皮囊要霸气上几分，秦曜看得津津有味。
乌鸦元神出窍，扑向摊在地上的斗篷。
斗篷徐徐飘起，空空荡荡悬浮半空，宽大的袖管一抖，那支乌黑的鸦头手杖笔直地到了跟前。
紧接着那张诡异的鸦形骷髅面具也飞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戴在了斗篷的兜帽下。
“老板，怎么样？老夫是不是威风八面，霸气十足？”乌鸦语气炫耀。
秦曜微微点头，“别说，这身行头很大程度上提升了你的气质，说说你的感受。”
“岂是一个爽字了得，简直就是为老夫量身打造的一样。”乌鸦的灵魂驾驭着斗篷在屋里连飞了几圈。
“不错，不错……就是有点儿热……咝……怎么越了越烫了？不对劲！有问题！见鬼！怎么会这样！”
乌鸦一下子变了腔调，刚才那种身心愉悦的感觉顷刻之间荡然无存。
“啊——着火了！烫死老夫！老夫被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救命！老板救命！”
乌鸦感觉灵魂像是被丢进了火炉，大意之下被斗篷困住，痛苦使得它剧烈挣扎，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店内乱飞乱撞，那张鸦形骷髅面具空洞的眼窝中喷出两道赤红的火焰。
乌鸦的灵魂惨遭烈焰焚烧，发出了声嘶力竭的惨叫。
事生突然，在乌鸦的救命声中，秦曜冲到跟前扯住斗篷的一角，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反方向拼命挣脱，秦曜脚下一个趔趄。
乌鸦是店里的元老，虽然嘴贱，喜欢旷工偷懒耍滑，也没什么操守可言，但终究不能见死不救。秦曜猛然加大了手上的力道，终于将斗篷用力扯了回来，左手抓住两眼喷火的面具的鸟嘴，双手用力将二者分离。
面具终于脱离了斗篷，乌鸦的元神冒着阵阵黑烟从帽兜里逃了出来，有气无力地拍打着翅膀摇摇欲坠，本就虚幻的灵体变得若隐若现，怕是一股风都能将其吹散。
看来着实伤得不轻。
乌鸦将死的元神盘旋在雕刻台上，嘴里仍在喋喋不休：“老天……老夫……九生一生……这邪门儿的……”
话没说完，鱼缸上的盖子开了，小八甩来一条触手，缠住乌鸦元神的脖子，“嗖”的一下，把乌鸦的元神擒到嘴边，嘴巴撑开老大，七手八脚地把乌鸦冒烟的元神吸进嘴里，囫囵吞下肚去。
乌鸦真是不走运，刚刚死里逃生，却又飞来横祸。
秦曜都看傻眼了，手一松，斗篷袖子裹着手杖飞走了，飘在店铺的一角，不肯下来。
这边吞食了乌鸦元神的小八缩回了鱼缸自己的安乐窝。
秦曜隐约听见乌鸦的叫声——“臭章鱼！放老夫出去！香蕉你个芭乐！老夫顶你个肺啊！”
秦曜忙将两眼还在冒火的面具丢在桌上，焦急地拍打着鱼缸，“小八，小八……快把乌鸦哥吐出来！这是我姑奶留给我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你把它吃了，老太太非托梦跟我翻脸不可！”
“……”
秦曜说了半天好话，终于，小八从骷髅的破洞里探出头来，身体的后半部分撅起来，外套腔后面排出一股灰色的气体……
“卟～卟～～”
气体升空，渐渐汇聚成形。
乌鸦大难不死，元神被小八一连串的屁给放了出来，出人意料的是乌鸦这一次竟然没有口吐芬芳。
“哇……五谷轮回走了一遭，舒服多了，这鬼东西的肚子竟然是有修补元神的‘风水宝地’。”
乌鸦大赞。
“老板，你从哪儿得来这么个好东西，这可是能修补灵魂的元灵蛊，养鬼炼魂的绝佳炉鼎，特别适合老夫灵魂修炼。”
“这不是关键，只要你没死就好。”秦曜心里一块石头落地。
“没想到老板如此关心老夫。多谢老板出手相救，老夫一时大意差点儿赔了这条老命。”
“行行行……没营养的废话就不要讲了，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着火了。”作为旁观者，秦曜看得一头雾水，想听乌鸦怎么说。
乌鸦元神归位，回到皮囊肉身之中。
“大意了，老夫大意了……这黑巫师的法袍残留着原主临终前的诅咒，老夫冥冥之中听见有个声音和我的灵魂对话，讲的还是英文。老板你的知道的，老夫有耳钉虫，精通各国语言……”
“说关键的。”
“那个声音说，成为【摩罗黑袍】的主人，就有了出入阴间的入场券，条件是献祭一个灵魂给神明，你愿意吗？”
“你怎么回答。”
“老夫说——NO～NO，NO，NO！”
“他说——Sorry，TooLate.”
秦曜望着那件悬浮半空飘飘荡荡的黑色斗篷，“这件摩罗法袍…似乎有点儿不正经啊……”
“是相当的不正经，老夫大意了，没有躲。”
乌鸦趁机进言，“老板，咱们把这身行头拿到拍卖会上卖了吧，老夫帮你牵线，抽佣……就按30个点算。”
“什么？30个点！你也太黑了吧……30个点……大概多少钱？”
“美金的话，差不多3000个W。”
“什么？3000个W，你是意思是……算上抽佣这四样行头加起来竟然价值1亿美金？你没吹牛吧？”
“一件能克服重力悬浮半空的中世纪魔法袍上了拍卖，绝对值这个价儿，这还只是老夫的保守估计。怎么样，老板，咱们合作把东西卖了换钱吧，这东西放眼全球也淘不出几件。”乌鸦目光热切地期待着秦曜的回应。
卖上1个亿，分红3千万，后半生躺着花都花不完，还奋斗个屁呀，乌鸦心里的小算盘打得极美。
“不卖。”秦曜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卖了吧…”
“不卖，你家老板我不缺钱。”
“老夫只抽25个点。”
“不卖。”
“20个点！”
“闭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老板，穿上这件黑法袍要献祭灵魂！”
“你的灵魂不是已经献祭过了吗？”
110. 惊人的推断
秦曜兴奋地搓弄着双手，盯着黑色的摩罗法袍的两眼烁烁放光，“所以……现在我来接手，应该是安全的。枪，打的是出头鸟，我又不是出头鸟儿。”
秦曜的回答让乌鸦有种想要吐血的感觉，悔得肠子抽筋。
出头的傻鸟儿果然当不得。
“你说的，成为【摩罗黑袍】的主人，就等于有了出入阴间的入场券……穿上它我是不是就可以自由出入鬼市了？”
沉寂已久的想法在这一刻活跃起来。
“老板你也别太乐观，穿上这破玩意却鬼市，万一不走运，遇到本事大，脾气不好的厉鬼……”乌鸦在旁边泼冷水。
秦曜一个眼刀子飞过来。
乌鸦改口了：“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
“你说得很对。”
秦曜来到飘浮半空的摩罗黑袍跟前，凝聚心神，黑死之气缭绕双手，血管怒张。秦曜做好了应急预案，把右手小心翼翼地按在斗篷内侧火焰金乌的图案上。
金色的火焰自手掌边缘漫延开来，须臾间燃遍整个黑袍，俄顷，消退，摩罗法袍完好无损。
“老板……老板……老夫劝你再考虑一下……”乌鸦飞上跟前阻拦，“还是卖了换钱的好。”
“滚蛋！这袍子我都开光了，干嘛不穿！”
秦曜赶走了捣乱的乌鸦，调整呼吸，准备试穿法袍。
仿佛感应到了秦曜的心思，不等秦曜动手，斗篷飞到他的身后，自行披在了他的身上。
显然，这是对秦曜主人身份的一种认可。
秦曜又惊又喜，一抖手，那根立在地上的鸦头手杖也飞到了手里。
与此同时，红木长桌上的鸟嘴骷髅面具也感应到了灵魂的召唤，飞过来精准无误地戴在秦曜脸上，澎湃的力量包裹了全身，面具的眼窝里轰然绽射出两道金色的火焰。
转动手杖上黄金包裹的部位，杖尾部陡然弹伸延长，锋利如矛，顶端长长的鸟嘴下射出一段弧形的镰月弯刀，刀锋泛着森冷的白光。
摩罗法袍成功认主。
乌鸦心里酸溜溜的，有一种赔光了底裤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感觉。
乌鸦这鸟儿心眼儿贼小，活了这么多年了，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付出必须看见回报。
乌鸦了解秦曜，这不是一个能够被别人轻易左右的老板，事已至此，卖法袍赚分成是不要再想了，刚才那么凶险，自己差点儿赔上老命，总不能就这样算了。
乌鸦打定主意，哑着嗓子，开了口：
“老板，BOSS……”
“你有完没完，我都说了不卖，不卖，不卖！”
穿上名牌儿的感觉就不是不一样，秦曜心里正美呢，不想听它聒噪。
乌鸦厚着脸皮献媚不走，“不卖也有不卖的好处，老夫由衷的恭喜老板喜得法器。”
“好好好……谢谢你，功劳大大的。”秦曜嘴上打着哈哈。
“老板，穿上摩罗法袍感觉有什么不一样？”
“这个……你不说我还没注意……”秦曜仔细品味，“我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是的，我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可是我并不感觉窒息难受，怎么回事？”
乌鸦愣了好一会儿，“真……真的假的？”
秦曜抖了抖宽大的袍袖，手杖顶端的镰刀利刃自动收回，长短也缩回到原来的模样。
秦曜把手腕露出来，“你帮我摸摸脉。”
乌鸦落在秦曜的手臂上，一只爪子搭上秦曜的脉搏，过了一会儿神色变了。
“果然……果然……想不到……真是让人想不到……”
乌鸦说了一连串的想不到，又把翅膀从面具鸟嘴下面的空隙间伸进去，感受秦曜的呼吸。
“老板，你的呼吸也停了……好像进行了修行法门中的‘胎息’状态，不，胎息会有心跳，而你没有，这是假死！法袍屏蔽了你活人的气息，把你变成了一个有灵魂意识的假死之人，厉害，厉害……”
“而且我闭着嘴巴还能发声。”
后面这句话是从秦曜身体里发出来的。
“是不是意味着我在水下也可以自由行动了？”
“老板……你捡到宝贝了！当年，你姑奶要是有这身宝贝行头，灵魂出入鬼市也不至于身受重创，天意，天意如斯啊……”
乌鸦神色动容，热泪盈眶。
“老板，老夫为了你也算赴汤蹈火……”
“年底分红给你翻倍，你跪安吧。”
“谢谢老板！”
***
秦曜意外收获法宝，心情大好，乌鸦在这件事上确实贡献不小，近来骨佛堂的生意大有起色，员工的福利待遇也应该有相应的提高。
秦曜脱了这身行头，拿着面具手杖去了楼上卧室，斗篷飘在半空，紧紧跟在身后。
摩罗法袍感染了秦曜的灵魂之力，秦曜走到哪里跟到哪里。
秦曜把面具挂在卧室的墙上，手杖不用依托就能笔直地立在地上不倒。
转身的时候，斗篷还跟在后面，“你就留在这里休息吧，我忙完了再上来。”秦曜尝试着与斗篷进行交流。
斗篷像是听懂了秦曜的话，飘回墙边不动了。
秦曜回到楼下，把黑巫师的骇骨放回木箱，重新覆盖上泥沙。
处理完木箱，秦曜开始打扫店里的卫生，心里琢磨着该抓紧时间买台车了。
自己还要开张营业，骸骨不能长期存放在店里，要尽早连同木箱拉到郊外找个合适的地方掩埋，让死者入土为安。
车型方面秦曜考虑到实用性，今后运载进货都方便，皮卡猛禽成了首选。
在泰国，猛禽新车的售价差不多要600W泰铢起步。
当然，以秦曜目前的经济能力买台舒服的好车不成问题，可是他觉得没有必要，泰国交通拥堵世界闻名，五颜六色的三蹦子像泥鳅一样活跃远大街小巷，刮了蹭了都不带停车的。出了城，郊区的路况更差，皮卡的实用性强，耐操，在泰国很受欢迎。
再则，泰国买车真的是齁贵，在泰国名气一般的小明星的坐驾都是什么丰田凯美锐，宝马X1之流。放在国内，这种价位的车就算是十八线的小演员都不会看上一眼。
秦曜准备天亮后到停车场先租个车位，然后抽空去4S店转转。
收拾完房间已经是凌晨3点了，乌鸦早就趴在鱼缸旁睡着了。
秦曜知道乌鸦心里怎么想的，这鸟儿精明着呢，小八是一只罕见的元灵蛊，能够修复灵魂元神。乌鸦走的是鬼修的路子，跟小八搞好关系，相当于给自己加了一道BUFF，关键时刻能保命。
不过话说出来，乌鸦今天也算是替自己挡了回灾，如果贸然试穿斗篷的人是自己，下场想必不会比乌鸦好上太多。
秦曜决定回头儿买个鸟巢挂在店里，今后就让乌鸦和小八做伴。
忙了大半宿，秦曜依然困意全无，打开了绣花布袋。
今晚有太多意想不到的收获，红粉骷髅就是其中之一，这是他收获的第二颗红粉骷髅，秦曜准备好好对比研究一下。
应该是之前那个死在密室中的女人所留下来的，那个女人……不，准确来说应该说是女鬼，和鬼仔之间是什么关系？
鬼仔为什么要取走她的头骨？
如今女鬼是否还隐藏在地下密室之中？
密室里被地狼啃食的男尸和布下法阵的巫师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如果是，他又为何会死在自己布下的密室法阵之中？
带着一连串的疑问，秦曜从绣花布袋里取出红粉骷髅。
骷髅上的吉祥美人图案和之前见过的有所不同，美人的头上顶着的不是角，而是两只像螃蟹一样红彤彤的钳子，乍一看像万圣节孩子们戴在头上的精灵发卡。
秦曜手捧着骷髅，垂眸深思。
塞拉纹身的牛角…
苏茵纹身的羚羊角…
眼前的蟹钳…
同时包含这些元素特征的……
难道是黄道十二星宫？
秦曜脑海中有灵光闪过——三个不同的美人图案对应的是金牛！摩羯！和巨蟹！
难不成组成吉祥美人的红粉骷髅头有十二个！
秦曜得出了一个惊人的论断。
他拿着红粉骷髅转身去了卫生间，打开水龙头一边消毒清洗一边琢磨。
姑奶留下的羊皮日记中有一句占星预言——【鬼娃尸踪乱黄道～摸金捕手探地官】
西诺的母亲老巫婆说过，她手中代表金牛座的吉祥美人是乍仑花大价钱从盗墓贼手里买来的。
预言中提到了摸金校尉，姑奶取回来的黑死流沙就是从盗墓贼手中获得的。那人身上有摸金符，难道这些盗墓贼是一个团队，他们潜入了位于死娃沟的地官王的陵墓地肺宫。
地肺宫的风水遭到了破坏，阴气泄露，那些栖息在地宫中无法无天的鬼仔集体出逃。
而这些红粉骷髅就是地肺宫中被盗走的陪葬品……
鬼仔的眉心都有胎记，秦曜印象中，打碎店里玻璃的一男一女两个鬼仔眉心的胎记分别是牛头和螃蟹，对应的应该就是的金牛和巨蟹，难怪这些鬼孩子喜欢和中了吉祥美人降的鬼魂打交道，因为他们自身也和黄道十二宫有关。
秦曜一瞬间想通了很多。
111. 十二重楼白骨笑～腥香美人泣花开
秦曜带着骷髅急匆匆地去了楼上书房，取出了在金荟府别墅偷回来的那只，两只骷髅头摆放在一起。
骷髅头顶的美人图案除了角和蟹钳不同之外，其余的细节以及鲜花的颜色都极其相似。
秦曜觉得自己的推断不会有错，吉祥美人应该由一十二颗代表不同星座的红粉骷髅组成。
自己手上的两颗分别是金牛和巨蟹。
秦曜翻看草鬼老太留下的羊皮日记，找到骨楼夜占中的几句预言。
之前想不太明白的一句【十二重楼白骨笑～腥香美人泣花开】似乎也和现实对应起来。
把厄运中死去的女人比作了腥香美人，她们流下的血泪点缀着糜丽凄美的鲜花……
如今巨蟹和金牛在自己手上，摩羯在苏茵体内，剩下的九颗呢？去了哪里？
不会代表十二星座的红粉骷髅头全部流出阳世了吧？那样真的是太可怕了……
金牛女塞拉被夺走的是寿命，巨蟹女被夺走的又是什么呢？
给摩羯女苏茵下降的幕后黑手贪恋的又是苏茵身上的什么呢？
金牛、摩羯、巨蟹，三个星座跟现实的三个女人之间又有怎样的对应关系？
秦曜心中浮想联翩。
难不成塞拉生前是金牛座，苏茵是摩羯座，而168号楼下的女人是巨蟹座？
给人下降头前还要对号入座？似乎不太可行，秦曜思前想后暗自摇头。
会不会是预示她们的死亡时间？
塞拉的死发生在半年前，也就是今年的1月份，具体日期秦曜没有过问，1月份既有可能是摩羯座，也有可能是水瓶座，但绝不可能是金牛座。
所以说骷髅头上的星座所匹配的不会是死者的死亡时间，秦曜再次否定了第二种推测。
难道是随机匹配，没有规律？
这种的可能性很大。
为什么要以黄道十二星宫来定义吉祥美人呢？
为什么不是金木水火土？
为什么不是天罡地煞108星？
目前唯一能够求证的当事人（鬼）只有苏茵和塞拉，可是时间已经太晚了，这时候打扰人家休息很不礼貌。
秦曜很想知道答案，如果能够破解吉祥美人降的秘密，苏茵就有救了。
放下手中的红粉骷髅，秦曜又拿起那只绣花的布袋，袋子是泰国传统的刺绣工艺品，在唐人街很多店铺都有出售，提供不了有价值的信息。
168号楼的案发现场被不知名的巫师布置下了神秘的法阵封印，还在墙上留下了警告，“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秦曜不是傻子，贸然闯进去只会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就算是警方出手，一旦触动诅咒，没法保证警员的人身安危，这些都是秦曜有所顾虑的方面。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一步，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不可操之过急。
按下心中种种疑问，左右睡不着觉，秦曜干脆找来纸笔，对照着红粉骷髅上的鲜花美人图，临摹起来，一来打发时间，二来梳理思绪。
这辈子的秦曜可是美院毕业生，绘画是他擅长的领域，如果没有继承骨佛堂当上老板，秦曜很有可能端起美术的饭碗投身职业插画师的行业了。
天亮前，秦曜完成了两幅彩色作品，效果还不错。
西诺的母亲老巫婆说过，红粉骷髅最好是保存在阴风冷焰中，阴风就是鬼气，这个秦曜自己就能办到，他密室仓库中找了两只存放标本的玻璃器皿，直径大小都很合适。
打开盖子，把两颗骷髅头分别放了进去，双手释放出黑死之气，缭绕的黑烟注满玻璃器皿。
盖好盖子从外面看去，粉红色的骷髅头在不断流淌的黑色烟雾中时隐时现，诡异凄美。
秦曜不敢把瓶子光明正大地摆在书房，而是搬回了密室仓库，摆在货架上。忙完这一切，身体也进入了一天中的疲劳期，困意来袭，秦曜去了浴室，洗澡，上床补觉。
***
10点钟的时候，秦曜接到了一个电话，对方自称是唐人街警署的探长，还报了苏茵的名字，听口气和苏茵关系很是熟稔。委婉地询问秦曜什么时候方便，他登门拜访。对方说话很是谦虚随和，完全没地方官僚做派。
接到电话之前，秦曜收到了苏茵发来的消息，告诉他自己上午开会，10点钟的时候会有人上门跟他对接，联系人是唐人街的一名探长，名叫坤泰。
苏茵没有派遣自己的直属手下，而是从唐人街警署选人来和自己对接，一定程度上是有意安排对方日后关照自己了。
秦曜明白苏茵的用意，只身一人在海外扎根创业，官方还是有人罩着的好。
秦曜在电话里和对方约定了半小时之后在店里碰面。
经过六七个小时的睡眠，秦曜恢复了精神状态，起床洗漱，换了身衣裳，10点半的时候，店里的门铃准时响起。
秦曜下楼开门，对方是名身高中等，挺着啤酒肚的中年油腻，留着两撇小胡子，梳着这个年代不常见的中分，就算身上穿着警服也没能拔高他的气质。
对方脸盘很大，见面先扬笑脸，笑眯眯地抄着一口颇为流利的中文，“秦老板，你好啊！百忙之中登门讨扰，还请秦老板多多见谅啊！”
声音油滑，带着几分潮汕腔，想来是在唐人街工作多年饱受熏陶的缘故，说着还递上自己的警官证。
在之前的电话里，秦曜请教过对方的大名，“坤泰探长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请进。”
寒暄客套中，秦曜把对方让进屋里，锁好了店门。
“坤泰探长喜欢喝茶还是咖啡？”
坤泰瞥了一眼长桌上的茶具，笑着回应：“那就有幸品尝一下秦老板的地道好茶啦。”
喝茶时，秦曜把之前准备好的U盘交给了坤泰。
秦曜没有多说，坤泰也什么都不问，把U盘仔细收好，低声说了一句秦老弟给了我一个立大功的机会，哥哥我记在心里了。
听坤泰说，他和苏茵是儿时多年的邻居，小时候坤泰家里很穷，经常到苏家蹭饭。长大后，有幸和苏茵就读于同一所警校，成了苏茵的学弟。
坤泰看着老成，其貌不扬，实际年龄刚刚三十出头，如今已经混到了探长的位置上，在泰国警界算是进步神速的了。
当然，能力之外离不开苏茵的助力。
苏茵在电话里对坤泰有过交待，说秦曜就像自己的亲弟弟一样。
有这一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坤泰高度重视，临走前坤泰拍着胸脯向秦曜保证，自己的电话24小开机，有麻烦找泰哥。
就在坤泰离开不久，苏茵的电话打了过来，证据面前，沙旺无从抵赖，俯首认罪了。
目前，主犯落网，同案犯沙坤已死，帮凶大巫乍仑在逃，其余涉案的小喽罗或是在逃，或是已经落网，LEVEL酒吧被彻底查封。
715案秦曜立了大功，可是因为当中的特殊细节，秦曜的身份不宜曝光，名字也不能写进功劳簿里，苏茵对此表示婉惜，秦曜却并不在意。
他又没有官身，功劳奖状对他来说形同一张废纸，他目前最为关心的是吉祥美人降背后的秘密。
秦曜：“姐，问你个问题，你是摩羯座的吗？”
苏茵：“怎么，你想给姐过生日，姐的生日还早呢，到时一定会请你来家里吃饭的。”苏茵理所应当地想歪了。
秦曜：“生日是一定要给姐过的，但我更关心你身上那个来历不明的纹身。”
这件事苏茵自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了，秦曜却还惦记着，这让苏茵大为感动。
“还是弟弟关心姐姐，怎么，你觉得吉祥美人和星座有关？”
“是的，从我目前收集到的一些线索来看，吉祥美人很可能对应黄道十二星宫，你身上的纹身图案美人头上有两支带着螺旋纹的长角，代表的应该是十二星宫中的摩羯。”
电话那端苏茵的声音沉默了一下，“我的生日是1月7日，刚好是摩羯座。”
“姐，你别紧张，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把纹身拍照发给我，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好的，有你在姐放心，我马上拍照发给你。”
挂断电话之后，苏茵的照片就发了过来，秦曜从书房取出昨晚绘制的两幅吉祥美人，用画夹夹好，就在一楼的红木长桌上开始绘制第三幅摩羯座的吉祥美人。
一边绘制线稿，一边拔通了塞拉的语音通话，按下外放。
“喂，塞拉，还在睡觉？”
鬼和人一样，也是要休息的，不过大多数的作息时间都是黑白颠倒，晚上阴气最盛的时候才是他们的活跃时间。
塞拉的声音带着困意，“算不上睡觉，反正白天没事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养精神，这几天一直在和群里的网友们聊天，回答他们的提问，有网友说带着佛牌去搞灵异探险，结果真的拍到了阿飘，他们一路追赶，把阿飘都吓跑了。”
“我告诉他们，大多数鬼胆子都很小，遇到陌生人会主动避让。群友们都说骨佛堂出品的佛牌灵验，身边的朋友都很感兴趣。”
112. 喜从天降
“群里很多人打听你的近况，问新款佛牌什么时候推出。”
被问到新品佛牌的推行计划，秦曜有些挠头，这两天忙得根本闲不下来，新款佛牌设计制作的事一拖再拖，就连秦曜自己都觉得太不务正业了。
“你和他们说，本老板忙着替人平事儿，等新款佛牌面市，一定第一时间回馈网友。”
“好的……”电话里传来的塞拉打哈欠的声音，“对了，碴子哥近来很不走运，上次直播大火，粉丝暴涨，结果遭到了同行的举报，被平台封号3个月，老老实实地回家扒苞米去了。这几天网友们热心上传的灵异小视频也遭到了各大平台的下架处理。”
“网友们一直建议我和朵娅开直播，我和朵娅一直再犹豫，这种情况下还要不要改行做直播，如果要直播的话，要花钱找人办新的身份证。唉……鬼路维艰，生活不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秦曜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不过，没关系的，你和朵娅决定开直播的话，建议你们打造魔术师人设。”
秦曜的话让塞拉豁然开朗，“你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
“塞拉，我有事情向你咨询。”
“想问什么你说。”
“你是什么星座？”
“你问生日还是死（祭）日？”
“呃……都问。”
“我的生日是双鱼座，死日应该是摩羯。朵娅的生日在6月是巨蟹，死日和我一样也是摩羯。”
“这样啊……”秦曜若有所思，塞拉无论生前和死后的星座都和金牛没有关联。
说以说苏茵所对应的摩羯应该只是巧合。
“怎么……你要给我们过生日啊！放心，你是我俩在Thailand唯一的朋友，生日的时候一定第一个邀请你。”
“想要什么礼物一定要提前告诉我。”
“会的。”
“那咱们说好了。”
这时，有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好的，我先接个来电，咱们改天聊。”
电话是文印店打来的，告诉秦曜，之前订制的名片已经做好了，可以上门来取了。
秦曜看看墙上的挂钟，到了午饭时间，放下画笔，带上手机钥匙下楼去了。
出了楼梯口，秦曜拐进了芳姨家的肠粉店，顾音音上学去了，只有芳姨带着伙计在店里忙碌。
秦曜听顾音音讲过，她妈妈这辈子操劳半生，芳姨的妹妹，也就是杨仙的母亲，早年间为情所困，在杨仙仙很小的时候就寻了短见，把年幼的女儿留给了姐姐。
顾音音出生不久，父亲带船出海结果发生海难，满船人员无一生还，水手们的家人登门索赔。
芳姨一个人支撑家庭，拉扯杨仙仙和顾音音长大，还要坚持替夫还债。
这个勤劳坚强的女人辛苦半生，把杨仙仙和顾音音都拉扯长大，才四十岁出头就熬白了头发。
好在杨仙仙六年前参加选美赚到了一些钱，才帮助家里把外债的窟窿填上，这些年家里的日子慢慢有了好转。
来曼谷这几天，秦曜几乎天天到肠粉店白吃蹭饭，芳姨看他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眼神里都是关爱。
肠粉做好之前，芳姨先给他上了一碗野菌汤，秦曜趁机开口：
“芳姨，有张照片您帮我看一下。”
芳姨在围裙上擦着手，在秦曜对面坐了下来，“什么照片？”
秦曜把那枚八角云纹铜镜的照片调出来给芳姨看，“照片上的东西您见过吗？”
芳姨接过手机看了看，“这不是你姑奶那块生锈的铜牌吗？老太太临终前交待我，骨灰入塔时放在她骨灰盒底下的。”
秦曜暗道：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这是姑奶对自己的考验。
“芳姨，谢谢您这些年来对我姑奶的照顾。”
“多年的老邻居了，不用谢的。老太太在世的时候对我们孤儿寡妇的有大恩啊……”
说话间，服务员端来了肠粉，秦曜边吃边问：“芳姨，花店后门对面有间铺子，闲置了好久没有对外出租，这个情况您了解多少？”
芳姨的脸色微微有些变了，目光往左右瞟了瞟，才长出了口气，压低了声音：
“阿曜，没想到你也注意到那间店铺了，你姑奶在世的时候，那间铺子就已经空了。老太太说，那间店铺不干净，还给花店画了几张符，让我们贴在后门。”
“您的意思是说……那家店铺闹鬼？”
“老太太是这么说的，老太太的话很准的，不会弄错，她告诉我们不用怕，说那里面的东西不会害人。而且，周围也有邻居在半夜的时候听见奇怪的哭声，所以大家平时都很少走后门，整个一楼走廊都冷冷清清。”
“原来这样……听说那家店以前是个音像杂志社？”
“是啦，不过生意一直不怎么样。”
“老板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我倒是不大清楚，很多数时候都是伙计在看店……要说老板，我倒是有天晚上见过一个年轻人，个子和你差不多，身材不胖不瘦，长得应该不算差吧……”芳姨回忆道。
“应该不算差是什么意思？您没看到他的脸吗？”
“没有。”芳姨摇头，“那天是晚上，我出花店后门去抓猫咪，偶然看见有个年轻人从那家店的后门出来。走廊的光线很暗，他戴着口罩、帽子……还带着大大的墨镜，看不出长什么样子，猛一出来把我吓了一跳，他说了声抱歉就走了。回想起来……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了，我也不确定他究竟是不是那家的老板。”
“那么杂志铺之前呢，是谁在经营？”
“之前是一家彩票店，老板鸿运当头，自己中了大奖，移民去了国外，店铺转让。”
这次交流让秦曜收获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姑奶生前就已经知道那家店有问题，而且采取了防护措施。
被法阵压制的女鬼没有骚扰过周围的商户邻居，算不上恶鬼。
房东身份未知，很少露面，而且不愿在外人面前曝光自己的容貌，这一点显得很不正常。
不过，就目前来看，春田花店的母女三人的住所是安全的，这让秦曜放心不少。
秦曜连吃了两盘肠粉，喝了一盅汤，芳姨还要给他添汤，他却再也喝不下了。
和芳姨说了再见，出了肠粉店，拐去楼后的停车场。
曼谷唐人街都是上个世纪的老式楼群建筑，没有地下停车场，只有早年开辟的几个露天停车场，被当地有钱人拿下，只对唐人街住户出租。
骨佛堂楼后的停车场是整个唐人街最大的一处，如果能在这里租个停车位，无疑是最方便的。
秦曜找到停车场的管理员，对方是个五十多岁的本地人，长得很黑，看人的时候眼珠子很不安分，喜欢上下打量，给人一种精明算计的感觉。
秦曜客气地表明来意，介绍自己是172号楼的商家，想在这个租个长期车位。
对方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告诉秦曜，停车位已经全部租出去了，没有空闲车位，让秦曜到别处看看。
这几天秦曜下楼的时候留心观察过，停车场白天和晚上都有一些空余车位，位置还相对固定，不像已经租出去的样子。
秦曜提出疑问，对方笑了，说那些车位已经有人租了，不过那些老板平时不在这里停车。如果诚心想租的话，他倒是可以帮忙，但是租金方面要加价，每月要8000泰铢，5年起租，租金一次性交齐，违约不赔不退。
管理员的报价要比正常月租金要贵上60％，秦曜心里明白，这家伙想趁机揩油，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对方给了他一张名片，秦曜离开停车场转身去了文印社。
刚进文印社，秦曜就接到了芳姨的电话，告诉他，肠粉店来了一位年轻的大老板，自称是秦曜的朋友，要把街道对面的海鲜城的股份赠送给她，如果秦曜有空的话，希望能来肠粉店一下。
电话中能感觉到芳姨的声音急切，语言组织有些混乱，秦曜告诉她自己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秦曜愕然愣在原地，事情来得有些突然，他犹豫了一下拨打了苏茵的电话。
“喂，阿曜，怎么了？”
“姐，现在说话不会打扰到你工作吧？”
“不要紧，现在不忙。”
“姐，我在外面，刚刚接到音音母亲的电话，说有个朋友到了店里，要把一家海鲜城的股份赠送给她，这事儿……你知道吗？”
电话中传来了苏茵的笑声，“早上出门的时候听了个大概，应该是老爷子的意思，央帕具体经办，至于项目应该是央帕选的。他在店里等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和苏茵说了再见，秦曜取了名片，路边拦了辆三蹦子，匆匆赶回了肠粉店。
还没下车就远远看见了一辆骚绿色的超跑停在路边，还有不少路人驻足围观，是央帕的法拉利没错。
推开店门的第一眼，就见到了大模大样坐在桌旁打着手游央家二少，一名手提公文包，身穿制服的美女助理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
芳姨扎着围裙，神色拘谨地陪在旁边，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见到秦曜，芳姨小跑着迎上跟前，拉着秦曜的手。
“阿曜啊，你可回来了，这位先生说是你的朋友。”
“芳姨，没错，他是我的朋友。”秦曜拍了拍芳姨的手背，示意她别紧张。
秦曜在央帕对面坐下，“你怎么来了？”
“为了你的事，我今天可是忙了一天……”央帕嘴上和秦曜打着招呼，两眼仍不离手机屏幕，一通操作之后，把手机塞给身边的美女助理，“后面半局你来打，不许输！”
“好的，您放心。”美女助理放下公文包，接过央帕的手机。
央帕揉着酸麻的脖颈，“今早老爷子给我交待了一项任务，让我过来帮忙改善一下你女朋友家的产业结构，末末说你女朋友一家祖籍潮州，上午我买下了街对面的潮汕海鲜城，送给你女朋友一家。”
PS：大年初一两更6000奉上＋希望大家2022红红火火
113. 骨灰抛光镜～照鬼不照人
央帕很聪明，他没说感谢的话，说的是帮忙改善，可是当着芳姨的面儿一口一个你女朋友，一口一个你女朋友。秦曜有些吃不消，眼皮一阵狂跳，暗暗给央帕递眼色，可是这位大少误会了秦曜的意思，以为他情绪太激动。
“阿曜，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我原本明天要飞冰岛的，可是老爷子扣了我的护照，说事情办不成就不让我出国。你抓紧时间，让你未来的岳母大人在股权接收合同上签字，等我回国再找你玩儿。”
旁边，助理已经搞定了游戏，拿出了合同，请秦曜过目。
肠粉店的街对面是唐人街最大的一家海鲜城，生意一直十分火爆，央帕能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从海鲜城老板手里把这么大的一棵摇钱树盘过来，当中花费可想而知。
秦曜扫了一眼助理手中的合同，神色为难，“央帕，你这不是胡闹嘛！”
央帕：“那你得跟我们家老爷子说。反正我是没有和你开玩笑，我爸真的把我护照扣了，我急着和女朋友飞冰岛，机票就不给你看了，因为私人飞机不用机票，下次我请你坐。”
秦曜：“……”这个逼装得让人措手不及。
“总之今天这事儿要不办不成，老爷子会限制我人身自由的。”央帕说得煞有介事，亮出手机，“来，请你欣赏一下我的私人飞机。”
一通炫耀之后，言归正传……
“阿曜，我们全家都把你当自己人，哪些你谢我，我谢你的客套话咱统统免了。抓紧时间……你来替你女朋友做主，让你未来的岳母大人把海鲜城收下。”
上一次在央家，秦曜已经拒绝了高额的酬谢，结果央家人花费了大量心思主动登门，这是人家重视自己，再拒绝的话就显得不通人情世故了。
而且，央帕有言在先，这是为了感谢顾音音的，也的变向感谢秦曜。
秦曜犹豫了一会儿，看向芳姨，“芳姨……要不您就收下吧。”
芳姨哪经历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间头大如斗，一脸懵地看着秦曜，“阿曜，这不能收啊……音音说只是同学之间帮了个小忙，举手之劳，再说都是阿曜你的功劳。”
“没错，一家酒楼对我们家来说也只是个举手之劳，所以您就别不好意思了。”有钱任性的央家二少满不在乎地接过话来。
秦曜又劝了好一会儿，芳姨语气才有了松动，“可是……那么大个海鲜酒楼，我一个没怎么读过书的女人哪懂经营管理啊！”
央帕：“简单，负责日常经营管理的人我已经给你们找好了。”央帕指了指身边穿着女士西装的助理。
“这位是哈尼女士，暹罗大学酒店管理专业的研究生，唐人街潮汕海鲜城的总经理。酒楼原班人马已经整体接手过来，包括两台货车，一台商务，一台奔驰，流动资金还在账户上，不用担心正常运营，后面到相关部门登记，进行法人变更都可以交给哈尼去落实即可。”
“哈尼经理，从今天起这位顾阿姨就是你的新老板了，酒楼运营和财务状况你要随时随地向新老板请示汇报，聘用合同中可有你签署的军令状，其余的话，不需要我多说吧？”
“是，我会尽心尽力做好本职工作，请央总放心，请老板放心。”进门前央帕对她有过专门的交待，这个聪明的女人很懂得轻重。
“OK，可以签字啦！”央帕拍手，表示自己任务完成。
就这样，芳姨懵头懵脑地接手了潮汕海鲜城，从平民，一下子跃升成了富人。
央帕在秦曜的陪同下一摇三晃地出了肠粉店，潇洒地戴上太阳镜，驾驶着跑车回去交差了。
秦曜回到店里陪芳姨坐了一会儿，顺便听了下女经理的工作汇报。秦曜越发觉得央帕这人很有商业眼光，海鲜城位于唐人街这块风水宝地，只要用心经营，年收入绝对是一笔可观的数字。
秦曜和芳姨开玩笑，说从明天开始围裙不能再扎了，肠粉店需要聘用个店长。另外，还得让杨仙仙陪她去选几身体面的衣服鞋子，做个时尚的发型，还要配上一些高档的首饰，说得芳姨脸都红了。
秦曜店里还有事要忙，聊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
回到骨佛堂，推门看见乌鸦落在鱼缸沿上，嘴里叼着两条不知从哪儿抓回来的蜈蚣。
秦曜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到了。
不会吧……乌鸦居然在喂小八，这么快就化敌为友了？
“老板，你回来了！”
把嘴里的蜈蚣丢进鱼缸，乌鸦向着秦曜热情地打了声招呼。
秦曜点点头，“难得你没有出去浪，不过……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舔狗了？”
“老板不要开玩笑啦，咱们都是一家人嘛。你工作那么忙，为你分担压力是老夫的本分。”
“行，你们好好玩儿，别打架就成。”
秦曜清楚知道乌鸦的心思，老家贼昨天在小八身体里转了一圈儿，尝到了甜头，向来不做亏本儿生意的鸟儿惦记着把小八变成自己修炼灵魂的炉鼎呢，否则怎么会如此上心。
秦曜放下手中的名片，去了卫生间洗洗手，回来沏了壶茶，拿起画笔，对照苏茵发来的照片，完成了摩羯座吉祥美人的绘制。
乌鸦凑过来没话找话。
“老板，你画咩呀？”
“吉祥美人，好看吧。”
“这图案老夫好像在哪里见过，不过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秦曜愕然，“说来听听……”
“容老夫想想……怎么记不起来了呢……”乌鸦闭上眼睛，像和尚念经一样摇头晃脑冥思苦想，“都怪重生后应酬太多……喝酒喝坏了脑子……”
“行，你慢慢回忆吧。”
这鸟儿一向不怎么靠谱儿，秦曜觉得没戏，起身上楼，把自己这些天来攒下的鬼币都拿出来，找了三根红绳，一个人坐在桌边开始数钱。
央府一行，秦曜收获不小，如今已经有了834两阴德的鬼币，其中金币7枚，银币9枚，铜币最多，有44枚。
乌鸦乐呵呵地过来帮忙数钱，“老板，这么多鬼币你打算怎么变现？”
“我想结合华夏文化元素，把它们做成佛牌。”
“主意听起来很棒，回头我去帮你推销。”
数完了鬼币，秦曜取出八角云纹铜镜，在雕刻台下面的抽屉里找出打磨工具，钻头套上质地柔软的毛毡，蘸上1:1混合的骨灰和香灰，对生锈的镜面打磨抛光。
古人打磨铜镜用到的原料可不是骨灰和香灰，而是“锡疫”的粉末，而修行之人则不然，它们往往会用到两种东西：一种是香灰，一种是骨灰。为的是提升镜子的“灵气”。
业内流传一句老话——骨灰抛光镜，照鬼不照人。
八角云纹铜镜有什么奥妙之处，秦曜目前还摸不清楚，既然把握不准，索性二者兼用。
不过镜子背后錾刻着地肺宫三个字，想来应该和黑死流沙一样，都是姑奶生前从盗墓贼手里得来的，老太太一定也猜到了镜子非比寻常，或许还没来得及研究就驾鹤西游了。
镜子上的铜锈渐渐打磨干净，光可鉴人。
秦曜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今生这张脸，不就是网上所说的帅逼吗？而且还是个有钱的帅逼。
心情不错的秦老板欣赏着镜中的自己正臭美呢，光洁的镜面像水纹一样波动了一下，波纹荡漾之后，镜子里的自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派自然风光画面。
遮天蔽日的竹林里，一条锈迹斑驳的铁路上停着一列爬满青藤的废弃绿皮火车。
风吹过，竹林无声摇曳……
秦曜的心狠狠地坠了一下。
一种遍体生寒的感觉油然而起，他呆呆地坐在椅子表情渐渐凝固。
镜子里出现的场景，秦曜这辈子也忘不了。
因为，他魂穿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列爬满青藤的废弃绿皮火车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和此刻镜子里所呈现出来的场景一模一样。
当时日头已经偏西，竹林里一片昏暗，玻璃破碎的车窗上还落着一只猫头鹰，瞪着硕大金黄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他。
秦曜感觉大脑一阵剧烈的刺痛，处于半昏半醒状态之下的他跌跌撞撞地走出了破旧的车厢，沿着废弃的铁路直到天黑的时候才走出竹林。
恰好原主的发小林宽在这时候打来的电话。
得知秦曜被困在郊外，林宽火速开车找到了他，把他接回了城里，还请他吃了穿越之后的第一顿火锅。
对于原主为什么会昏迷在郊区竹林的废弃列车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后秦曜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来。
因为那段记忆莫名地丢失了。
到家之后的第二天，秦曜就接到了海外律所打来的电话，告诉他继承了姑奶在曼谷唐人街的遗产。
盯着镜子里的画面，秦曜狠狠地打了一个激灵，目光恍惚了一下。
镜面再次波动，画面恢复正常。
怎么会这样？镜子居然反应出了自己灵魂深处的记忆……
114. 顾音音的秘密
“老板，老板，靓仔……你怎么了？”
乌鸦飞过来，落在他的肩膀上，“我感觉你不对头，怎么笑着笑着表情突然变了？”
秦曜额头上全是冷汗，脖子僵硬地扭过头去望着乌鸦，反应有些迟钝。
“你一定是熬夜太多，眼睛里那么多血丝。”
秦曜长长地吐了口气，疲惫的感觉袭遍全身。
“你说得对，从今天起，要调整作息时间了。”
“这块铜镜哪儿来的？”
“你没见过吗？”
“冇啊…”
秦曜把镜子递到乌鸦跟前，“这是古董，老物件儿了。”
“老夫帮你看看，值多少钱。”
乌鸦歪着脑袋凑上跟前，盯着镜子里乌黑霸气的自己。
光洁的镜面再次荡起了波纹，镜子里的乌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昏暗的旷野荒郊，乌云压顶，肆虐的阴风撕扯着枯黄的野草。
远处一阵黑烟滚滚来袭，如蜿蜒天地之间的一条恶龙，在画面中不断放大。
渐渐的，可以看清，那黑烟是无数只狰狞的鬼怪恶灵纠缠在一起，追赶着一只仓皇逃命乌鸦，尖牙利爪疯狂地撕扯着乌鸦的羽毛皮肉，画面惨烈无声……
“啊～～”的一声惨叫，乌鸦拍打着翅膀飞到了神龛里。
“镜子……镜子……镜子有问题！”乌鸦语无伦次，吓得不轻，身上的羽毛都炸开了。
秦曜望着乌鸦，“镜子里刚才呈现的情景是你的亲身经历吗？”
“那是……老夫……渡劫失败……在阴曹地府被百鬼分食惨死的样子！刻骨铭心！刻骨铭心……”
乌鸦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痛心疾首。
一人一鸟双双陷入了沉默，骨佛堂内一片鸦雀无声。
一阵门铃响起，打破了压抑的空气。
秦曜起身开门，顾音音欢天喜地跨进门槛，身后跟着一名海鲜城服务生，手里提着保温盒。
“阿曜，我给你送海鲜大餐来了！”
顾音音拉着秦曜的手神采飞扬，“我刚放学回家，就听妈妈说末末的小姨家把街对面的海鲜城送给了我们，还是你劝她收下的。”
十七岁的少女笑容有着天然治愈和感染力，无形中提升了秦曜内心的温度。
“开心吗？”
“开心！我刚才给末末打了电话，她说是小姨公公的意思，她也很替我高兴。”
“我也很高兴，今后可以天天到你们家的海鲜城去蹭饭了。”
“这都到晚饭时间了，妈妈见你还不过来，就让我把好吃的给你送到店里！阿曜，快点儿开餐了！”
服务生在雕刻台上铺好餐布，把热腾腾的海鲜摆上餐桌。
“咦？鸦公也在！”顾音音看到了神龛里缩头缩脑的乌鸦，上前轻轻地摸了摸乌鸦的翅膀，“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这么长时间你去哪儿了？”
乌鸦见到顾音音似乎很高兴，拍打着翅膀，嘎嘎地叫了两声，仔细分辨叫声像是再说你好。
乌鸦很谨慎，除了秦曜没人知道它是一只会讲人话的鸟儿。
服务生布置完餐桌，和顾音音打了声招呼，顾音音让她先回酒楼了。
“阿曜，老师今天布置了网上讨论学习，我就不留下来陪你吃用餐了。”
“没关系，高三学习任务重，我能理解。”
“咦？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一面古代的镜子。”
“让我看看。”
顾音音边说边抓起了秦曜的手。
镜子里倒映出女孩儿春风般的笑容，不过随着镜面波动，镜子里的画面悄然变化。
……夏夜，明亮的月光照进窗纱，窗台上的一盆粉红色的袖珍玫瑰，花开正艳。
顾音音纳闷儿道：“咦？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下一刻，镜子里的画面变了。
朦胧中，穿着小熊睡裙的顾音音从粉红色的睡床上坐了起来，看起来年龄似乎没有现在大。
只见她按亮台灯，睡眼惺忪地盯着床单，柔和的灯光下床单上印着一块形状不大规则的水渍。
顶着一脑袋呆毛儿的好看女孩儿，鼻子眉毛眼睛全都拧巴到了一块儿，小拳头在枕头上一通乱捶之后，抱着床单蹑手蹑脚地溜进了卫生间……
“咕嘟……”秦曜没能控制住，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波纹荡漾，画面悄然复原。
顾音音脸色由白变红，再变白，最后一声尖叫。
秦曜觉察到情况不妙，连忙捂上耳朵。
顾音音炸毛儿了，抓住秦曜的胳膊在他身上用力捶打。
“你坏！你坏！这根本不是镜子！是整人的电子产品！你偷拍我！”
“冤枉啊……”秦曜连忙替自己分辨，“镜子里的你明明都还没有十七岁，那时候我还在国内，都还没见过你……”
“不要讲啦！我不听！我不听！”
“好好好……我不说，不说……”
“我警告你，不许泄露人家的秘密！”
“不会的，不会的。”
“你发誓！”
“没必吧……”
“发誓！”
“好好好……我对着桌上的海鲜发誓，要是敢把你的尿床的秘密泄露出去，让我这辈子都吃不上这么正宗的海鲜！”
“不许说那两个字！”
“不说，不说……”
“哼！这还差不多！我回去完成作业了！什么破镜子！下次把它丢掉！卖这种东西的商家一定要给差评！”
秦曜：“小姑奶奶一路走好！”
顾音音气哼哼地下楼去了，秦曜估计一个星期之内，她都不好意思再踏进骨佛堂的门槛了。
送走了炸毛儿的顾音音，秦曜垮着脸，无奈地去了洗漱间，洗手回来，桌边坐好。
乌鸦已经就位，等着他一起开餐呢。
一人一鸟互相尴尬地看了一眼，秦曜板着脸拿起筷子，尾端在桌上敲了两下，“我先给你提个醒，不许把顾音音尿床的事情说出去，否则我又要替你背锅。”
“那小姑娘尿床根本不是新鲜事，老夫早就知道。身为长辈，老夫这点涵养还是有的。”乌鸦摊着翅膀极力辩解。
“你早就知道？”
“老太太活着的时候给她看过，她属于先天性骶骨闭合不全，这中情况在儿童群体中并不罕见，骶骨闭合不全的孩子觉醒神经不敏感，晚上睡觉就容易尿床。老太太说了，这种病不用治，等过了十八岁自然就好了。”
“十八岁要是好不了呢？”
“那就等二十岁，总之会好的。靓仔，你在担心shěnmó？”
秦曜抹了一把额头，表情看起来有些拧巴，“……吃饭。”
“喜欢上妹妹了？”年老成精的乌鸦看穿了秦曜的心思。
乌鸦察言观色，会心一笑，“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说过，那对姐妹花都很不错，大有大的风情，小有小的伶俐，你姑奶预言的‘仙羊劫’怕是和她们姐妹有关。”
秦曜眼神飘忽了一下。
“靓仔，你的眼神泄露你了内心的真实想法，近水楼台，你怕是惦记着花开并蒂，梦想着齐人之福吧？不要害羞，胆子放大一点，这里是Thailand。”
秦曜不理会乌鸦的调戏。
“我觉得姑奶的占星预言应该和杨仙仙有关，首先她姓‘杨’，而且名字里带着仙字。”
乌鸦叹道：“你说得似乎也有道理，别的不知道，但这个女孩儿的名字取得不好。”
“怎么不好？”
“取名是大有讲究的，男不带天，女不带仙，这句老话你没听过？杨仙仙，从小无父无母，红颜薄命啊……”
秦曜怔了怔，不置可否。
“对了，老板，你上辈子叫什么名字？”乌鸦啄着扇贝，随口问道。
秦曜端起手中的啤酒，默默地喝了一口，声音闷闷地说了句：“……秦天。”
“咳，咳……”乌鸦呛了一下。
本想卖弄一下学识，结果把嗑唠死了。
乌鸦强行转移话题：“别只顾着自己喝酒，帮老夫把酒倒上，我陪你喝。”
“你是员工，我是老板！”
“那就请老板体恤一下员工。”
“喝啤的？”秦曜晃了晃手中那罐大象啤酒，“冰凉解渴。”
“你身后的柜子底层，有半瓶茅台，有劳。”
秦曜撇着嘴，“你是泰国土著，怎么喜欢喝白酒。”
“我的酒瘾你是姑奶培养出来的，你姑奶在世的时候，我日子可滋润了，每天就是陪老太太喝喝酒，聊聊天。”
乌鸦当着新主念旧主，拿话给秦曜听。
秦曜：“乌鸦哥果然是个念旧的鸟，为了成全你这份心意，本老板决定，你的年终奖不涨了，按旧主的标准发放。”
“别啊，别啊……老夫一时失言，开玩笑的，开玩笑，您别当真。”嘴贱闪了舌头的乌鸦痛心疾首，“老板，您有您的厉害之处，长江后浪推前浪，骨佛堂在老板的领导下，业绩辉煌，咱们可以提前过年了！”
“这样了不起的老板，人又靓，能力强！整个唐人街都找不出第二个来，老夫敬您一杯！”
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秦曜也总结出了一些经验，对付乌鸦这只嘴贱的鸟，要时不时敲打一下才行。
喝着酒，吃着海鲜，话题从马屁聊到了镜子上。
经过今天的三方验证，得出结论——这面铜镜能够反应出一个人烙印灵魂深处的记忆。
秦曜接管的这具身体死因成谜，生前的部分记忆丢失，只对魂穿夺舍醒来时的记忆特别深刻。
乌鸦修行三十年，最终渡劫身死，死亡时的恐惧噩梦般地烙印在它的脑海里，已成挥之不去的执念。
顾音音更不用说，尿床是她从小到大困扰的心病。
秦曜知道镜子是姑奶留给他的又一件宝贝。
115. 一条龙服务
当晚，决心不再熬夜的秦老板健康作息，准时上床，然后，手机玩儿到了半夜。
想到顾音音出糗时脸蛋红红的小模样，突然心血来潮，用画图APP画了一张简笔画，一个俏皮的女孩儿，手里举着一幅世界地图。
画好之后，配了一句话，哪里干旱尿哪里。打开微信，找到顾音音，选择作品，点击发送。
5分钟后，秦曜新买的手机被无数表情包轰炸到差点儿死机。
那天晚上，顾音音跟秦曜的感情“决裂”了。
第二天，海鲜城送来的大餐那叫一个“齁”，秦曜知道是顾音音做的手脚，小丫头至少多加了半斤盐。
秦曜是不是善茬儿，当即给芳姨打了电话，痛告顾音音的“恶行”。
后面，芳姨安排了专人给秦曜送餐，确保女儿插不上手。
***
接下来的几天难得清静，秦老板老老实实地呆在店里，为了开拓国内市场，迎合年轻人的审美口味，提升品牌的艺术性，秦曜设计了多种款式系列的佛牌：有十二星宫系列，十二生肖系列，情侣系列，家庭套餐……
当然，还有以鸦骨为主打款式的暗黑风系列。
手稿绘制了一张又一张，中间跟强哥、林宽通了几次电话。
林宽这段时间就去哪个国家留学跟家里产生了意见分歧，他想来泰国，他老子却想让他去欧洲。
强哥这段时间忙着采参卖参，告诉秦曜，寄了鹿茸、人参、灵芝给他，这几天注意查收。
期间，秦曜联系了曼谷几家4S店，了解了一下皮卡的售价，结果被告知，猛禽皮卡没有现车，至少要等3个月，提车还必须加价。
二手车市场皮卡倒是有现车，可要么是事故车，要么公里数高得吓人，不值得入手。
买车的念头就这样暂时搁置了。
骸骨连同木箱已经在店里存放了几天，好在近期没有开门营业，不会被外人关注。骸骨虽然不会腐烂发臭，可是这东西长期放在店里毕竟不是个事儿，找出租车运送郊外吧，又怕中途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只有过几天看情况再说。
转眼时间过了一周。
这天，秦曜接到了唐人街坤SIR打来的电话，715案，坤泰立了大功，登上了总署表彰大会的领奖台，下一步有望晋升为唐人街警署最年轻的副署长。
坤泰明白，这是自己白捡的功劳，这件事上他最应该感谢两个人，一个是苏茵，另一个就是秦曜。
坤泰约秦曜今晚宵夜，秦曜答应了，说地点他来选，就在街对面顾音音家的海鲜城。
两人约定了时间，秦曜给芳姨打了个电话，说晚上和一个新认识的朋友到海鲜城坐坐，让她安排留个卡座。
芳姨说给他换成包房，秦曜觉得人少没必要。
晚上，秦曜赶到的时候，坤泰已经到了，穿着一身便装，花衬衫的扣子敞开着，里面是白背心，啤酒肚还是那么圆溜溜的，中分依旧那么个性，完全看不出像个探长，反倒像个街溜子。
见到秦曜坤泰热情起身，双手合十，“秦老弟！萨瓦迪卡布～”
泰国人没有握手的习俗，都是行合十礼，秦曜也双手合十回应，“萨瓦迪卡布～坤泰探长，让你久等了。”
“不要叫探长啦，太生分，我比你大几岁，叫泰哥好啦！”泰国人同辈之间喜欢称兄道弟，这方面跟国内很像。
“行，泰哥！”
坤泰眉飞色舞，招呼秦曜落座。
海鲜城在唐人街属于高端酒楼，价格亲民，眼下又是旅游旺季，每天的客流量都很大，哈尼经理提前把二楼最位置最好的卡座预留下来。
“兄弟，承你的情，泰哥我立了大功！朋友从国外带了两瓶不错的红酒，今晚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坤泰亲自给秦曜把酒倒上，“秦老弟，泰哥我今天上了领奖台，在整个总署高层面前大出了一把风头，这都是老弟你的功劳，这杯酒敬我的好兄弟！”
“今后在唐人街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尽管找泰哥，有泰哥在，永远不会让我的好兄弟吃亏！”
坤泰很懂得做人，这些年来在唐人街混得风生水起。
当初，苏茵问过他的想法，是直接进总署在她手底下工作，还是扎根基层先干出成绩。
坤泰明智地选择了后者，年轻人进总署虽然风光，但是升职空间有限，竞争十分激烈，想干出点成绩非常的不容易。
坤泰看得很长远，先在基层干出成绩，等爬升到一定的位置，再请苏茵帮忙调进总署。
在苏茵的安排下，坤泰进了唐人街警署。
唐人街警署虽然是泰国警界最小的基层单位，但是占据了整个曼谷最好的街区，油水也是所有基层警署中最肥的。
这些年来坤泰分管唐人街闷声发财，小日子滋润得很，心里想着能更进一步混个副署长当当，结果天上掉馅饼，秦曜成全了他，715案的立功让他距离奋斗目标更近了一步。
苏茵出事的当天他一直在央府帮忙，可是第二天警署迎接上级检查，他错过了和秦曜认识的机会。
苏茵发病的情况有多危险，坤泰是亲眼见识过的，多少高僧、大巫都搞不定。事后了解到，是秦曜出马，把苏茵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
如今整个央家都对秦曜非常重视。
央家这条资本大鳄在泰国能排进富豪家族的前十，什么概念，再普通的人只要搭上央家这艘航空母舰，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秦曜能得到央家的认可，意味着日后潜力无穷。
坤泰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和秦曜搞好关系。
两瓶红酒很快见了底。坤泰喝得高兴，叫了一打啤酒。
泰国的大象啤酒口感非常不错，两人边喝边聊，话题聊到了曼谷的交通，坤泰问起秦曜开什么车。
秦曜没太在意，随口说自己刚到唐人街，还没来得及买车。后面考虑弄台猛禽皮卡，目前4S店没有现车，要等，而且自己家附近的停车位很不好搞。
坤泰来了精神，酒杯一端，告诉秦曜，这事儿交给他，车和车位，他来搞定。
秦曜以为坤泰是酒后说的大话，结果对方干掉杯中酒，抓起桌上的电话拨打了出去。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泰哥打起了官腔：
“喂，宋老板哪……长夜漫漫，今晚又在哪里潇洒啊？”
“坤SIR，萨瓦迪卡！要说潇洒也是您潇洒啊！只有您潇洒了，我们才能潇洒啊！”
“又乱讲发！怎么听见你那边有打麻将的声音？又在哪个地下麻雀馆开黑啊？”
“家里人小搓几把啦！”
“打牌可以，但是不要赌博。”
“放心，现在禁赌这么严，我们都是守法公民。再说，不是有坤SIR您罩着我吗？”
“把牌停下，我跟你说正事。”
“您请讲啦！”
“我的兄弟在唐人街172号楼经营佛牌店，那边的停车场不是你的地盘吗？明天我陪他去选停车位，你把事情跟手下人交待好！”
“这点小事情，您放心好啦！只要您开口，想停多久停多久。”
“嗯，就这样。”
坤泰挂断电话，脸上再次浮现笑容，“秦老弟，车位搞定了，就在骨佛堂的楼后，明天我陪你去选车位。”
前几天，秦曜去停车场找管理员租车位，结果被刁难加价，现在坤泰一个电话把问题解决了。
坤泰用一个电话证明了，在泰国，官方有人好办事。
秦曜端起酒杯，“泰哥，真的是太感谢你了，帮我了却了一桩心事。”
“都是小事情啦！咱们这关系不用客气。明天上午我来找你，有驾照的话，把驾照带上，没有的话，我带你找人现场办一个，然后咱们一起去提车。”
“提车？”
“当然了，哥哥关照弟弟嘛，只有停车位，没有车哪能成。用你们那里的话讲，哥哥我这是一条龙服务！”
“不过……4S店不见得有货啊。”
“4S店没有说谎，在泰国想买台心仪的车子确实等得人心烦，这点很让人诟病。不过不要紧，4S店没有的，泰哥有。”
“上周查个了走私团伙，收缴了不少东西，皮卡很有几台，成色崭新的，公里数不会过千。我带你去，看中哪台开哪台。不用担心上牌的问题，我给你搞块警署内部车牌，保证上路不会有人拦你。”
秦曜没想到今晚这顿酒解决了眼下两件的难题，转念一想，看似大大咧咧的啤酒肚探长，应该是有备而来。
网络时代，在他的位置上，想了解一个的情况，轻而易举就能搞清楚所有信息，真是个精明人啊！
这样有头脑的人在唐人街混得一定很开。
泰国的社会风气非常的官僚，秦曜一个人在海外，无亲无故，没有人脉圈子，想要扎根立足并不是说起来那么简单，日常中很多事情都会碰壁，让人劳神费力。
这方面苏茵替秦曜考虑到了，她看得出秦曜骨子里不是一个喜欢麻烦别人的人，715案上秦曜的付出是看不到回报的。干脆把人情买给坤泰，让这位在唐人街混得风生水起的大探长投桃报李，在生活中对秦曜给予关照。
这二个都是自己人，效果正如苏茵设想的一样，立竿见影。
“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感谢泰哥的关照！敬你！”
今晚的宵夜，双方皆大欢喜，临近尾声，一伙人说说笑笑地从卡座旁经过，其中一名个子不高，嘴里嚼着槟榔的男人顿住脚步，望向坤泰露出笑脸，“坤SIR，今天又碰面啦！恭喜你今天在领奖台上大出风头！升官的日子不远啦！”
116. 人脉的重要性
坤泰起身，“原来是总署的尕SIR，你就别拿基层单位的兄弟开玩笑啦！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兄弟，唐人街秦老板。”
槟榔男人一扭头，看见坐在靠近卡座角落里的秦曜，先是一怔，随后腰杆猛地挺直了一下，“这是不秦先生吗？没想到在这里遇到秦先生，萨瓦迪卡布，秦先生您好！”腰杆儿弯了下去，双手合十。
秦曜连忙站了起来，双手合十，“萨瓦迪卡布，尕SIR，近来气色不错。”
嚼着槟榔的男人正是不久前在金荟府蹲坑抓捕秦曜的小组长尕耐，今晚下班和手下人一起出来宵夜。
上次的事件发生之后，尕耐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一时贪功得罪了领导，今后的日子恐怕不好过了。
如今案子结了，今天的总结表彰大会上，尕耐和他的抓捕小组还受到了点名表扬，这大大地出乎了尕耐意料，总署上司非但没有责难，还对他们提出了表扬，意味着又要多拿一笔奖金。
尕耐很高兴，今晚带着手下兄弟们来海鲜城喝酒，结果好巧不巧地遇上了和坤泰一起喝酒的秦曜。
见二人相互熟稔的样子，坤泰纳闷儿，“怎么，原来你们认识。”
秦曜：“认识，我和尕SIR不久前打过交道，也算是熟人了。”
坤泰拍着肚皮，“那敢情好，我和尕SIR也是老熟人。还想着给你们互相介绍一下呢，既然碰上了，一起喝杯酒。”
听秦曜这么一说，尕耐很高兴，加上坤泰在旁边张罗，尕耐指挥手下小弟，“你们先找个位置坐下点菜，我跟秦先生和坤SIR喝两杯酒就过来，记得去把这桌的单买了，今晚这桌我请客！”
坤泰可不干了，“尕SIR这样做就不对了，唐人街毕竟是我管辖的地盘儿，在我这里哪能让总思署的兄弟请客，今晚吃喝算我的，我来买单。”
两人争着买单，秦曜倒满三杯酒，“两位老兄，容小弟说一句。小弟初来唐人街，认识两位老兄是小弟的荣幸，今后还要承蒙两位老兄多多关照，于情于理今晚的宵夜都应该我来买单。”
“不行，不行，兄弟你刚到Thailand，哪能让你破费。”
“就是，让秦老弟掏腰包，我们过意不去啊！”
两人都不答应。
秦曜笑着，“咱们先把这杯酒干了，我介绍个人给你们认识。”
三人喝完酒，秦曜招呼过服务生，耳语几句。
一会儿工夫，芳姨带着经理哈尼来到跟前。
秦曜起身，介绍双方认识。
“两位老兄，这位是我的姨妈，也是这家海鲜城的老板，这位是负责海鲜城运营的哈尼经理。”
“芳姨，这位是唐人街的父母官，警署的坤SIR，这位是警察总署的尕SIR，两位都是我的好朋友。”
芳姨在唐人街辛苦打拼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小本经营。其实内心也希望着有一天能把生意做大，过上红火的日子。
秦曜的到来，让她遥不可及的梦想一夜之间成了现实。
今天又介绍两位警界的阿SIR给她认识，芳姨是个有头脑的女人，立刻明白了秦曜的用意，这二位的身份对于唐人街商家来说，那都是重量级人物，警界有人关照，生意做起来才能顺风顺水。
没想到秦曜来唐人街半个月的时间，竟然在警界建立了人脉关系。坤泰的大名，整个Chinatown的商家是没有人不知道的。
芳姨和哈尼连忙双手合十行礼，能认识二位阿SIR表示深感荣幸，今晚她请客，欢迎二位常来常往，经理哈尼现场送上芳姨和她的名片，并安排服务生给两桌客人上酒上菜。
这样一来，坤泰和尕耐都有了面子，不用为了人情争抢谁来买单，看来秦曜这个小兄弟还是很会做人的。
坤泰：“我倒是刚刚听说潮汕海鲜城换了老板，没想到是秦老弟的姨妈，这是咱们自己人啊……尕SIR，看来海鲜城今后是咱们这群人的根据地了。”
尕耐招呼自己的手下，“坤SIR说得很对，兄弟们，今后不管什么聚会，记得来潮汕海鲜城照顾生意！”
经理哈尼亲手送上两张VIP贵宾卡，又客套几句之后，芳姨叮嘱阿曜陪好两位阿SIR，便不打扰了。
芳姨走后，坤泰压低声音：“秦老弟，潮汕海鲜城可是唐人街的一棵摇钱树啊，我听说换老板这事儿，是央家二公子的手笔，没想到是给你姨妈做背书。”
秦曜含蓄地笑着给二人倒酒，“所以说……今晚的酒咱们大家要好好喝。”
***
第二天上午一早，司机开车载着坤泰来接秦曜。
昨天晚上约好了，今天上午先提车，后选车位。
车子驶向郊外，这里有一处废弃的工厂，是唐人街警署的仓库。
下了车，坤泰把秦曜的照片和驾照交给司机，让司机去办一个泰国本土的驾照回来，自己留下来陪秦曜挑车。
曼谷是天使之城，全球著名旅游城市，人口千万。唐人街更是曼谷的黄金商业区，每年打击走私，查处的各类物品多得根本处理不完。
坤泰带着秦曜进了一间规模很大的厂房，从外面看着厂房老旧，可是电动大门大开之后，场面震撼，如同到了车展现场，里面各种档次的汽车看得人眼花缭乱。
泰国正规渠道买车很贵，总有人铤而走险干走私。
豪车宾利、劳斯莱斯、法拉利、保时捷连成一排，低端的还有摩托车，三蹦子，当然中低端家用车型占了绝大多数。
深受泰国民众喜欢的皮卡型号也有很多，有的车子上面落满了灰尘，不知停放了多久，如果没有及时拍卖掉，估计放到最后只能是报废处理。
“秦老弟，要不要考虑来一辆法拉利。”
秦曜笑着连连摇头，对于坤泰的随口一说，当然不会当真，别人已经给足了面子，自己不能得寸进尺。
“我这技术开跑车糟蹋了，还是皮卡耐操。”
两人一路聊着，最后，在坤泰的建议下，秦曜选择了一台全新的2019款猛禽传奇红，车位上的保护膜都没撕。
泰国人喜欢鲜艳的颜色，红色、黄色都非常受欢迎，唯一不喜欢的颜色是褐色，所以走在泰国的大街上，经常能够看到五颜六色的出租车和三蹦子。
坤泰帮秦曜挑选的这台传奇红猛禽，配置是该系列里最高的，动力强劲，上路绝对拉风。
选定了车子，坤泰吩咐仓库管理员去搞一副内部的车牌过来。
管理员对坤泰毕恭毕敬，想来私下关系匪浅。
管理员走后，秦曜委婉地询问这台车内部售价是多少？
坤泰故意板着脸，“兄dei，干嘛要提钱……你这样想，我这里的仓库地方有限，车子太多放不下，这台车暂时放在你那里，你平时只管开，刮了碰了也不用修，开回来，我给你换台新的。”
坤泰带着秦曜在场区里试驾了几圈，虽然是走私车，配置和平行进口的正规车完全一样，整体性能让人非常满意。
很快，管理员取来了两块印有警方LOGO的白色车牌，几分钟就装好了。
坤泰从手包里取出一张油卡，丢在中控台上，秦曜也没和他客气。
这时，坤泰的司机回来了，把新办好的泰国驾照交给秦曜。
“走，泰哥带你去选车位。”
司机一个人驾驶警车在前面开路，秦曜驾驶皮卡，和坤泰一起返回唐人街。
172号楼后的停车场，警车鸣笛驶入。
管理员巴库昨晚接到老板的电话，今天唐人街的坤SIR要来选车位，让他脑袋灵光一些，务必服务好，别找麻烦。
管理员屁颠屁颠跑到警车跟前，弯下腰想打招呼，司机警员指了指后面的猛禽，“坤SIR在后面车上。”
巴库又是一路小跑到了猛禽旁边，坤泰落下副驾驶的车窗，大着嗓门儿打起了官腔儿：“车位选好了没有？”
“选好了，选好了，在那边的树荫下199号停车位，两边都有大树遮荫，宽度是正常车位的1.5倍。”管理员点头哈腰，“这车位很多人都看中了，我们老板一直没有松口，专门叮嘱给坤SIR把最好的位置留出来。”
坤泰把头歪出窗外，顺着管理员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点点头，表示满意，“emm……这个车位我是要长期租用的，租金怎么收啊？”开门见山，声音没有一点客气。
唐人街是生财之地，这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有，警界很多关系户都想来唐人街当差，可惜没点手腕根本干不下去，搞不好还会被阴上一把。
跟市井小民打交道，坤泰很有手腕，这几年整个Chinatown的刺头儿都让他管治得服服帖帖，如果这点都坐不到，他也混不到今天的位置上。
“租金？什么租金……坤SIR您真会开玩笑。”管理员油腔滑调嘿嘿地笑着，“我们老板说了，为坤SIR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哪能管您要钱呢。”
“那就谢谢宋老板。”坤泰拍了拍秦曜的肩膀，皮笑肉不笑地对管理员说：“看好了，这是我兄弟，那个车位从今往后专供他使用，记住没有？”
管理员歪着脑袋往驾驶位上看了一眼，先是一怔，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了下去。
秦曜笑容温和，向巴库点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有劳。”
“愣着干嘛？问你呢！记住没有？”坤泰手中的皮包响亮地拍在巴库的脑门儿上。
“记住了，记住了……”管理员难堪地陪着笑脸。
坤泰下车，看着秦曜轻松倒车入库，坤泰陪着秦曜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警署还有一堆公务等着他处理，两人在停车场说了再见。
坤泰上车回了警署。
秦曜转身，看着杵在太阳底下满头大汗的巴库，笑了笑，“今后可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巴库表情比哭还难看。
如今生活逐渐步入正轨，小日子过得也越来越滋润了，心情不错的秦老板嘴里哼着歌，去了海鲜城蹭饭。
117. 我姐什么都听我的
下午的时候，秦曜收到了从国内寄来的包裹。
整整两大箱，漂洋过海送到了Chinatown。
箱子里有8支新割的鹿茸，十几棵上好的人参，装在酒红色的盒子里。另外还有两大袋灵芝、榛蘑、猴头菇……
秦曜给光头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特产收到了。
强哥告诉秦曜，鹿茸都是从刚满两年的公鹿头上割下来的新茸。第三个分叉还没长出来，顶端只有一个微小的凹槽，这个时候的鹿茸煲汤泡酒药效最猛。
吃不完可以拿去送人，在异国他乡做生意，还需要积累人脉，鹿茸送礼绝对有面儿。
两人聊了一阵，强哥张罗着让秦曜到东北来看雪，秦曜说等生意进一步稳定之后，一定回国找他。
当天下午，秦曜驾驶着猛禽，载着木箱出了城，来到无人的荒郊野外，在一处风景还算不错的向阳岗上，把木箱连同骸骨一起埋了，总算了却了多日来的一块心病。
晚上的时候，秦曜拿了一对鹿茸和两盒人参，把灵芝、榛蘑、猴头菇分了一半出来，提着大包小包，踩着饭点进了海鲜城。
大厅，经理哈尼迎了上来，告诉他芳姨一家三口正在小包房里用晚餐，秦曜让她给小包房加一副碗筷。
敲开包房的门，第一眼看见的是姐妹二人同框的和谐画面。
杨仙仙把剥好的蟹钳喂进顾音音的嘴里，顾音音嘴巴塞得鼓鼓的，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拿着手机，一边刷小视频一边傻笑。
“咳咳……”
秦曜假模假式地咳嗽了一声，“顾音音，这么大了，怎么还要你姐姐喂饭。”
顾音音扬起瓷白的小脸，小香舌在唇边扫荡一圈，故意大口地咀嚼着食物，“是不是很羡慕我呀？”
“是的，羡慕你是一条幸福的咸鱼。”
芳姨起身，“阿曜，来吃饭怎么还带东西。”
“东北的朋友从国内寄来的，今天刚到，有人参、鹿茸，还有煲汤用的菌子，拿来给你们尝尝。我朋友在电话里说，鹿茸有很好的美容养颜功效，当时我第一个就想到了芳姨。”
“阿曜真是有心啦……快坐下，阿姨给你盛一盅汤。”
“芳姨，回头我把店里的钥匙留一把给你们，免得我哪天把钥匙弄丢了进不了门。”
“行啊，让仙仙帮你收好，不要给音音，她自己的钥匙都看不住，放在花店，你用的时候也方便。”
秦曜把礼物放在一旁，服务生送来碗筷湿巾，秦曜擦干净手，坐下和芳姨一家三口共进晚餐。
包房不大，四个人一起用餐刚刚好。
顾音音的小腿在桌子底下不老实地踢了秦曜一下。
“有了好东西，第一个想到的人居然是我老妈，为什么不是我？”
“你年纪还小，乱用补品额头上会长青春痘，会变丑的。”
“人家才不会变丑。”说完，扭脸朝着杨仙仙，“姐，我长得漂不漂亮？是不是挺漂亮的？”
“是，我家音音最漂亮了。”当姐姐的从来都是顺着妹妹说话。
“姐，喂漂亮的我吃一只蛤仔，啊～”
顾音音故意张开嘴巴，露着两行整齐的小白牙。
杨仙仙温和地笑笑，目光里满满都是宠溺的味道，夹起一只香葱爆炒蛤仔放进盘子里，用叉子剔出里面的白肉，喂给小妹吃，那投喂的动作温柔得让人眼红。
顾音音很小的时候父亲去世，母亲忙着卖肠粉，养家糊口。
芳姨一个人拉扯两个孩子，家里还背负着一大笔外债，那段日子简直不堪回首。没时间照顾女儿，就只能把年幼的顾音音丢给杨仙仙。
杨仙仙母亲去世得早，是姨妈一手带大的，家里条件困难，已经是少女的杨仙仙每天放学后都抱着牙牙学语的顾音音，从喂奶到换尿片，再到晚上搂着妹妹睡觉。
当姐姐的陪伴了妹妹的整个童年，可以说顾音音跟杨仙仙的感情比自己的母亲还亲。
看着顾音音故意气人的小表情，秦曜暗暗磨牙。
这只磨人的小妖精，被她姐姐宠坏了。
秦曜摆出一脸不屑的表情，笑容玩味。
秦曜的反应落在顾音音眼中，助长了她心中的得意。
“看到了吧？我姐姐什么都听我的，只要你为那天晚上的错误行为向我道歉，我就批准让我姐也喂你吃一只蛤仔。”
顾音音还在为秦曜画画调侃她尿床的事情耿耿于怀，这几天两人经常在微信上开火斗气。
秦曜不屑一顾，一手端着碗，一手大力夹菜，把嘴里塞得满满的，挑眉，目光在姐妹俩的脸上转了一圈。
“谢谢，这有什么难的，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可以凭本事做道。而且，我和你姐姐是合作伙伴，我重金聘请她为骨佛堂设计佛牌，未来她将是骨佛堂的首席设计师。”
秦曜信心满满的样子让顾音音心里产生了危机，当场摇晃着杨仙仙的胳膊，用她好听的娃娃音撒娇道：“姐，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管他怎么勾引你，你都不可以喂他吃一只蛤仔。”
秦曜笑得意味深长，不争不辩，顾音音见状连忙补充：
“两只也不行！”
***
晚饭后，秦曜给杨仙仙打了电话，便拿上之前的手稿去了春田花店。
杨仙仙冲了两杯咖啡，秦曜的那杯没有加糖。
在花店的小吧台，杨仙仙逐一看过秦曜的佛牌手稿，听他介绍了自己的设计理念，笑着说道：“你打破了传统保守的设计理念，从原生简易化到精细艺术化，泰国的佛牌行业恐怕要因你而产生内卷了。”
“你也看好吗？”
“看好，非常看好。而且你说了，客户目标瞄准的是国内市场，只要你肯做，未来前景和空间一定非常不错。而且，你可是秦阿婆选定的第十三任草鬼。”
“听你这么说我很高兴，果然人长得漂亮，眼光也不会差。我的十二星宫和生肖系列都考虑做成情侣款，目前的手稿都是男款风格，女款的话，稳妥起见，我想请你帮忙设计一下。我看过你的作品，觉得在审美角度和风格理念上你我之间会有共鸣之处。”
“谢谢你的信任，其实，这方面你是专业人士，我这个业余美术爱好者很想借此机会向你好好请教学习的。”
“那我们互相学习，我知道设计一款全新的初生代产品工作量很大，很多时候需要灵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记得别让自己太劳累了。”
“我会把握的。”
***
进入八月，台风活跃，连下了几天的雨，周末天气放晴，天高云淡，街上游客一下子多了起来。
秦曜早上给苏茵打了电话，问他们在不在家，说要到府上走走。
苏茵夫妇刚好在家休息，两位老人也都在，只有央帕飞去了国外还没回来，苏茵和秦曜约定了中午和音音一起来家里吃饭。
秦曜在楼下的茶行买了三只锡制的茶罐，中途给顾音音打电话。
顾音音意料之中地没有起床，秦曜告诉她中午带她去找末末，顾音音这才从床上爬起来。
回到骨佛堂，秦曜从书房的暗室里选了几块品质不错的沉香，分别装进三只锡罐。两罐香是送给央家老爷子和苏茵夫妇的，剩下一罐是送给B23号别墅的西诺的。
上次在西诺家，秦曜发现母女俩使用成沉香品质不纯。沉香安神的功效对鬼魂有着极大的好处，可是劣质沉香的效果就大打折扣了，秦曜承诺过下次会带些品质正宗的沉香给她们，这事儿他一直没忘。
一通忙下来时间也差不多了，秦曜选了4支鹿茸和几盒人参，把剩下的猴头儿、灵芝统统打包装车，开着猛禽到168号楼下，春田花店门前。
顾音音穿着一身新买的裙装，正在店里对着镜子臭美呢。
“姐，你看我穿这身裙子漂亮吗？”
“我家音音穿什么都好靓啊！”
“那什么都不穿呢？”
顾音音这个小魔头跟姐姐聊天简直毫无顾忌。
杨仙仙掐着妹妹嫩得出水儿的脸蛋，“身材也好靓啊！”
“就是，末末说了我是最美的小腰精。我长大了也要像姐姐一样，阿曜就喜欢姐姐这样的身材……”
“……”
秦曜开车赶到的时候，恰好看见顾音音搂着杨仙仙的腰，把脸埋在姐姐胸前，奶猫一样撒娇腻歪。
秦曜落下车窗，把太阳镜推到头上，看着一大一小两朵娇艳的美人花，举起新买的爱疯手机，按下快门儿。
“顾音音不是喜欢PS吗，回头儿让她把我也P上去。”秦曜自言自语地说。
“姐，我去了！”
听见马达声，顾音音松开双手，甩着马尾辫风风火火地跑出店外，拉开车门跳上副驾驶。
杨仙仙走上跟前，“阿曜，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放心，晚饭前一定把你妹妹平平安安地送回来。”
***
离开唐人街，一路驶向金荟府。
小区门前，秦曜落下车窗，人脸识别系统自动通过放行。
秦曜开着皮卡直接进了A区9号别墅，车子开进别墅大门，苏茵带着两个孩子在院中玩耍，看了一眼挂着唐人街警牌的新车，笑笑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秦曜和顾音音提着礼物下了车，看着迎上跟前的苏茵。
苏茵穿着泰国的传统服饰，温婉大方，笑容和煦。
“姐，身体最近怎么样？感觉你整天都在忙着工作，难得休息。”
“身体都好，像你说的一样，工作确实太忙，一直想去你店里看看的。”
“那你可得提前给我打电话，我要把店里收拾一下，最起码让音音布置上鲜花。”
秦曜本是玩笑的一句话，谁知苏茵却说：“那就布置一些康乃馨和百合花吧。”
“姐喜欢康乃馨和百合？”
“不是我喜欢，是我要陪同的人她喜欢。”
“你要陪同的人？”秦曜微微一怔，“那她的身份……”
能让苏茵如此重视，秦曜直觉感到那个人的身份很不一般。
苏茵笑笑，“是啊，虽然我们已经足够低调了，可是你救我的事情还是没有瞒住。为此有人找到了姐姐头上，恐怕姐姐要给弟弟你出难题了，走，咱们到里面里说。”
118. 身份有点儿棘手啊
一进门，末末就冲下楼，拉着顾音音去了楼上自己的房间。秦曜在客厅陪着央家老爷子喝咖啡聊天。
秦曜的登门让央琛很高兴，老爷子现场吩咐人把秦曜带来的沉香刮些香粉下来，在客厅里焚上一炉。
央松有事一早出门，知道秦曜会来，打电话说中午赶回来和秦曜一起吃饭。
午饭开始前，秦曜告诉苏茵，自己想先去看望一个同小区居住的“朋友”。
苏茵想起了那天在B23栋别墅外发生的事情，点点头，“沙旺这次死罪难逃，名下产业已经被查封冻结，最终法院审理宣判之后，合法的部分将由他妻子来继承，那个女人精神不太正常，你要去的话……可要当心。”
“姐，你放心，我是去探望她女儿的。”
秦曜的回答让苏茵感到诧异，神色凛然道：“她女儿不是已经……”
“是的，西诺很善良，如果没有她的帮忙，我也不会找到破案的关键证据。今天出门之前，我还给她发过消息，约好了和她见面。”
说这番话的时候，秦曜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很平静。
苏茵还是放心不下，沙旺的老婆，不久前她亲自提审过，那是个极度偏激的女人，而且也还懂得一些巫术。
“姐你不用担心，沙旺的老婆奈何不了我，而且我也不是去找麻烦的。”
“好吧，有情况随时打电话给我。”
虽然是同一个小区，可是A9和B23相隔距离并不算近，秦曜开着皮卡来到了B23栋别墅。
眼下是泰国雨水丰沛的季节，院子里荒草长得比围墙栅栏还高，爬山虎几乎包裹了整栋别墅建筑，好好的一处院子如今成了鸟类和爬虫栖息的天堂。
若是以前，秦曜会很不理解，为什么老巫婆不找人把院子清理一下。经历过这么多的事情，秦曜换位思考，觉得老巫婆应该是故意让院子荒芜下去的。
一人多高的荒草足以隐藏很多东西，目的只有一个——养阴。
荒草和爬山虎可以很好地提升阴气，这样的环境对养鬼是有好处的。
这个女人对自己的人生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念头了，唯独放不下自己的女儿西诺。明明有着亿万身家的一对母女，却无法拥抱幸福的人生。
站在别墅门前，秦曜酝酿了一下情绪，刚要伸手去按门铃，结果，门自动开了。
院中，一人多高的荒草掩埋了石板小径，爬满青藤的别墅秘一层阴气所笼罩着。
人走在荒草丛中，感觉周围的温度有了明显的降低。秦曜抬头望了望天，头顶的阳光也变得没那么刺眼了。
踏上台阶，别墅门洞的阴影里，秦曜看到了白衣飘飘的身影。
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样，西诺穿着那身洁白淡雅的长裙，像一朵害羞的白色百合花。
“萨瓦迪卡布！”秦曜双手合十。
西诺无声地还了个礼，小姑娘虽然没有说话，可是微微泛着欣喜的表情看得出秦曜的到来让她很开心。
比起上一次来，别墅里面的温度得更低了，光线也很暗，空气中依然弥漫着尸油燃烧和发霉的味道。
西诺手里举着烛台，飘在前面。
上楼的时候，秦曜听到地下室传来诡异的声音，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通往地下室的楼道里闪烁着阵阵诡异的红光。
“我妈妈在做实验。”西诺低声说。
秦曜点点头。
没等走上二楼，地下室传来了一声刺耳的猫叫，带着撕裂耳膜的尖锐。
秦曜下意识停住脚步，探头往地下室的方向瞟了一眼。
地下室的门“砰”地一声被撞开了，一团黑影从里面窜了出来，仓皇中逃上楼梯，却又被站在楼梯拐角处的秦曜挡住去路。
那是一只体态瘦长的黑猫，躬着脊背，微扬着脑袋，浑色的黑毛炸起，摆出一副攻击的姿态。
黑猫嘴里叼着一只巴掌大的白色老鼠，黄绿色的双瞳闪烁着野性的凶光。
这种老鼠秦曜在上辈子读大学时解剖过，红眼珠，白皮毛，典型的医用大白鼠。
就在秦曜愣神的工夫，西诺的母亲老巫婆一手提着裙摆，一手举着扫把，气急败坏地冲出了地下室。
“该死的臭猫！我多日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老巫婆嗓音沙哑怒气冲冲地跑楼梯，抡起扫把照着黑猫劈头盖脸一通胡打。
秦曜隐约猜到老巫婆为什么如此生气，似乎是黑猫捣乱搞砸了她的实验。
黑猫异常凶猛，可惜在脾气暴躁的老巫婆面前，一切反击都是花里呼哨。
在挨了几下之后，黑猫不得不丢下嘴里的猎物，灵活地跃上楼梯扶手，在老巫婆的脸上留下几道报复的爪痕之后，踩着老巫婆的头顶跃下楼梯，逃之夭夭。
现场气氛有些诡异，老巫婆阴沉着脸，摸了摸松弛的脸皮，还好没有出血。
目光撒气似地在秦曜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扭头望向漆黑的角落，剧烈起伏的胸膛看得出她在努力调整糟糕的情绪。
几次深呼吸之后，老巫婆俯身将老鼠拎着尾巴提了起来。
老鼠身体软趴趴的，嘴里涌出一股浓绿色的粘稠组织液，滴滴答答，已经没了生气。
老巫婆神情沮丧，掀开楼梯转弯处垂挂的厚重帘，推开窗，目光躲避了一下外面照射进来的刺眼阳光，随手把死老鼠丢了出去，然后动作飞快地关上窗，拉好窗帘，让环境恢复黑暗。
处理了失败的实验品，老巫婆扭头阴恻恻地望着秦曜。
这是一个被命运折磨得人生崩溃的女人，守着唯一的执念，在这片暗无天日的鬼宅里和女儿的灵魂做伴。
“既然来了，中午就别走了，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嘴巴漆黑的老巫婆难得开口说了些有温度的话，随后补充了一句：“我只会煮面。”
“谢谢，不必了，我过来送些东西就走。”
看着老巫婆那双摸过死老鼠颜色诡异的双手，秦曜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对方的邀请，转身把手中的锡罐递给了西诺。
“拿着，这里面是沉香，足够你和你母亲用上很长时间。我还有事，今后有什么需要，打电话给我。”
西诺小心翼翼地将锡罐捧在手里，望着秦曜转身的背影，跳耀的烛光中，眼底泛起了细细的晶莹。
关门的声音响起，秦曜离开了。
西诺的目光随之黯淡了下去。
身影虚幻的一瞬间，老巫婆上前，拿过了女儿手中的锡罐，打开看了看，又闻了闻。
“呵呵……果然是好东西，比那个混蛋助理送来的要好，那个混蛋居然用假货骗了我好多年！这个唐人街的小子怕是不知道沉香这东西有多贵重吧……诺诺，今后有需要可以打电话找他。我看他还挺讲良心的，等你爸的合法资产解冻，我可以聘用他来给我当助理。”
在老巫的絮叨声中，西诺转身消失不见。
老巫婆知道女儿不开心，也跟着上了楼，声音嘶哑地安慰着：“诺诺，妈妈就快成功了，不久的将来一定能让你和正常人一样，在阳光下行走。”
***
秦曜出了别墅，在台阶上闭着眼迎着阳光站了一会儿，进门短短几分钟，感觉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渗透进了令人极不舒服的阴气，这座房子太过古怪。
老巫婆心中执念太深，久居阴宅，拒绝接触阳光，长此以往心态只会一味的恶化。
秦曜以念力驱动体内的黑死流沙，将入侵表皮的阴气尽数驱散，直到身上不舒服的感觉彻底消失之后，迈步下了台阶。
好端端的一座千万级豪宅，走在院子里竟然有种荒野求生的感觉，在这里玩儿真人CS打野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秦曜心中吐槽。
身边的草丛一阵疯狂摇晃，秦曜好奇地顿住脚步，拔开高高的荒草，探头向里面看了一眼。
一只遍体鳞伤的白色老鼠，趴在一只黑猫身上疯狂地撕咬。
正是刚才大闹别墅的元凶，不过元凶此刻看起来有点儿惨，脖子被掏开了一个窟窿，浑身抽搐，气息奄奄。
一猫一鼠显然经历了一番殊死搏斗，老鼠上身也是皮开肉绽，皮毛上血迹斑斑，尾巴断了，肚子也豁开了一个口子，一截粉红带绿的肠子露在外面。
不过，这场惨烈的战斗，以老鼠获胜而告终。
惨胜的老鼠把大半个脑袋都扎进黑猫的胸腔里，疯狂地撕咬着黑猫的内脏，秦曜探头的刹那，白老鼠警觉地将头从死猫的胸腔里拔出来，瞪着腥红的两眼，露出两颗染血的长牙，恶狠狠地和秦曜对视。
秦曜眼皮一阵狂跳，身体向后缩了缩，在别墅里的时候，这只老鼠明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怎么突然活过来了，秦曜大为不解。
就在这时，苏茵打来电话，告诉他回家吃饭。
挂断电话，低头再看，老鼠已经不见了，只有尸骨未凉的黑猫躺在被鲜血浸染的草丛中，两条后腿还做着最后的死亡抽搐。
猫鼠一战两败俱伤，老鼠虽然胜了，但是开膛破肚，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
秦曜摇摇头，迈步出了别墅大门。
***
午后，回去唐人街的路上，秦曜驾着车，有些沉默。
他在想苏茵和他提起的事情，明天苏茵将陪一位重要“客户登门”造访，对方的身份，有点儿棘手啊……
119. 压力还是机遇
秦曜一路都在为棘手的问题而头痛，好在顾音音吃饱了就睡，上车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回到唐人街，顾音音都还没有醒。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还在长身体，容易犯困。
秦曜摇醒了她，顾音音迷迷糊糊地说了再见，进了花店，抱起窗边的肥猫上了二楼，估计小丫头这一觉要睡到天黑了。
***
周日的晚上下了一夜的大雨，清晨阳光明媚。
眼下是泰国的雨季，和国内不同，这里雨过即是晴天，艳阳高照，让人心情舒爽。
刷牙的时候，秦曜接到了苏茵的电话，说上午10点钟，她会陪那位重要的“客户”登门。
洗漱之后，秦曜去了楼下肠粉店，街边两侧的临时停车位上各停了四台黑色的宝马，八台车全都挂着特殊牌照，车窗清一色深色贴膜，如果不是贴得很近，外面很难看清车内的情况。
不过以秦曜的眼力，自然看得见车中坐满了黑色的西装男子。
泰国，很多警车都是宝马，这一点和国内不同。
秦曜目光扫视了一圈，中间一台警车的副驾车窗落下巴掌宽的一条缝隙，露出了半张脸来，是唐人街探长坤泰。
坤泰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秦曜，目光意味深长。
秦曜做了个伸懒腰的动作，很自然地眨了眨眼，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车窗升起。
秦曜转身去了肠粉店，用过了早餐后穿过街道去了春田花店。
过了一会儿，他和杨仙仙捧着康乃馨和百合花回来，经过坤泰车前，秦曜放慢脚步，看了一眼车内，等待坤泰的回应。
秦曜和杨仙仙前脚上楼，坤泰带着三名手下警员下车跟了上去。
骨佛堂门前，秦曜没有急着开门，等坤泰四人到位。
“为‘客人’准备的？”坤泰压低了声音问。
秦曜点头，“杨小姐是我朋友，这些鲜花有劳阿SIR们检查一下。”
坤泰眼神示意手下两名警员上前检查。
……
“坤SIR，检查过了，鲜花没有问题。”
坤泰点头，看了眼手表，对着衣领处的空气导管耳机下达命令：“2组、3组相关人员就位！”
“2组收到！”
“3组收到！”
坤泰示意秦曜可以进门了，“秦老板辛苦！”
“阿SIR们辛苦。”
杨仙仙帮秦曜在店里布置了鲜花，便独自离开了。
送走了杨仙仙，秦曜请坤泰和手下进来检查房间。
秦曜是有个着小洁癖的人，骨佛堂一直保持得十分干净整洁。
坤泰带人检查了一圈，手下汇报没有问题，坤泰示意秦曜在店里等候，自己带着手下在门外警戒。
一会儿，苏茵打来电话，告诉秦曜“客人”将于10分钟后抵达。
几分钟后，五台黑色的SUV护送着一辆白色的劳斯莱斯来到172号楼下。
停在楼下的警车提前让出了停车位，驶入楼后的停车场。
车刚一停下，四名黑衣保镖火速就位，车上走下一名身穿白西装的风度男子，随后，一名身穿金色休闲礼服的女士下了车，西装男子挽着爱人的手。
苏茵戴着墨镜，一身黑色紧袖西装的她干练地从前车下来，陪同这对夫妇，在一众保镖随从的护送下上了楼。
保镖们分成两组，头前两人进门一左一右守在门旁，其余人在走廊中分散开来。
一身正装的秦曜按照苏茵之前的提示，安静地等候在店里。
苏茵陪同客人走进了骨佛堂。
“阿曜，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提到的尊贵的‘客人’。”
秦曜彬彬有礼地双手合十，“Sicily女士，Dixon先生，萨瓦迪卡布。”
对方双手合十，礼貌地做出了回应。
女人高挽着发髻，仪态大方，虽然绘制了精致的妆容，但相貌勉强只能算做中上之姿，不过却带着一种天然的贵气，笑容温文尔雅。
穿着白西装的男子，五官立体，浓眉俊雅，个子和秦曜相仿，举手投足间很有男士风度，甚至比很多影视男明星还要有魅力。只不过与身边的女士相比，神色略显冷淡。
秦曜知道，所谓的Sicily女士，Dixon先生都只是对方的英文化名。
她们的真实身份，上次在央家的时候苏茵就透露给了自己，同时提醒他不必抱有太大心理压力，量力而行。
这一次情况特殊，对方主动提出想见秦曜，而且是登门拜访，要求随行低调，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先例的。
对秦曜来说这一次既是机遇，也是挑战。
在和秦曜沟通的时候，苏茵征求过秦曜的意见，当时央琛老爷子也场，这件事情给了苏茵极大的压力，让她深感为难。
“客人”登门的目的，苏茵也不清楚。
对方了解到苏茵“治病”的情况，得知把她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人是秦曜之后，便有了这样的想法。
提出请苏茵安排要登门与秦曜面谈。
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秦曜表现得出人意料的淡定。
在秦曜看来，自己和对方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对方既然提出主动登门，一来是不想曝光自己的身份；二来是不想以权力压人，自己以礼相待，坦然应对想来不会有错。
央家老爷子听了秦曜的观点也表示认同。
来客环顾了一下店里的环境，骨佛堂是秦安黎一手创建的，装修风格带着浓郁的文化气息。
看到了有摆放自己喜欢的鲜花，Sicily笑了，仪态优雅地落座。
苏茵亲自冲了两杯咖啡，当然，这只是礼仪环节，对方自然是不会喝的。
“秦先生，我听你姐姐说过，她的‘病’是你治好的。”
Sicily说的自然是秦曜上次在央府为苏茵破解蜈蚣降，驱除恶灵一事。
秦曜点点头，礼貌回应。不谦虚也不夸大，实事求是，不多说一句废话。
Sicily又说：“我和你姐姐相识多年，当时她因公出事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很牵挂，想了很多办法。令我们不曾想到的是，你姐姐仅仅两天就恢复了健康。事后，我们见过面，当时我很惊讶，听了你姐姐的介绍，我们才有了这次登门的念头，你说呢？”
女人目光柔柔地望向身边的丈夫。
这个梳着背头，看起来一丝不苟的男人温柔地回应妻子的目光，点了点头，扭过头来看向秦曜，眼神里的温度快速回落。
“秦先生，我有几个问题。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秦曜不卑不亢地说了句：“您请讲。”
“看来你的泰语讲得很好……听你姐姐说，你是华夏人，大学就读的是美术专业。”
“是的，我毕业于粤东美院。”
“美术专业跨界入行巫师，是不是太儿戏了？”对方话锋一转，措词隐约流露出攻击意味。
一旁的苏茵有些意外，神色微变，旋即恢复如常。
秦曜神色坦然地笑了笑，“确实如您所言，我是因为家中长辈的遗嘱才来到曼谷的，可以说是误打误撞入的行。而且，时间勉强才1个月。”
秦曜有一说一，不做解释。
对方登门之前肯定将自己的来龙去脉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些细节上没必要掩饰抛光。
Dixon哼了一声，直接起身，走到窗外，一手抄在口袋里，正想开口说些什么，窗外的灯箱上落着一只呆头呆脑的乌鸦，两眼无神地盯着他。
今早，秦曜和乌鸦商量好了，客人来的时候，乌鸦不要露面。
老鸟儿呆在窗外，顶着日头已经晒了一个小时了，看起了又蔫又丧。
冷不丁眼前出现一只乌鸦，缩着脑袋无精打采地看着自己，Dixon吓了一跳，转身之后张了张嘴，似乎有些忘词。
这种感觉让男人有些气馁不爽，深呼吸之后又挺直了腰杆，加重了语气：
“这一行的饭碗如今变得什么人都可以端了吗？秦先生，这个问题你怎么看？”
语气不无嘲讽。
这就有些找茬儿的意味了。
120. 莫名其妙的“敌视”
秦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一瞬间心中闪过无数念头。
这个Dixon从进门起就一直冷着脸，彼此之间初次见面，自己凭本事挣钱，依法纳税，就算身份地位差别悬殊，无缘无故，我也没得罪你啊……
Dixon咄咄逼人的态度也是苏茵之前所不曾想到的。
印象中，这个男人是很注重个人形象风度的，怎么今天与往日大相径庭，而且，他明显是在针对秦曜……
苏茵品味出Dixon言语间不该有的情绪，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替秦曜捏了把汗。
秦曜的表情很稳，跟什么人，用儿什么策略，这一点他从小就懂。
更何况眼前的“客人”就连苏茵也得罪不起，自己今后还要在唐人街讨生活呢，该怎么应对秦曜心里有数。
秦曜不甚在意地笑笑，“您说得很有道理，我也认同您的观点，这一个在刀尖上跳舞的行业，不是任何人都能挑战的。”
简单一句话，先堵住对方的嘴。
交流的方式有很多种，何必硬刚，自讨苦吃。
“实不相瞒，在此之前我也曾问过自己，究竟要不要在这个行业走下去。行走于黑暗之中，与重重危机相伴。在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越发认识到，世间哪有什么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在负重前行。”
苏茵目光一亮，秦曜的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一阵欣慰涌上心头。
秦曜读懂了苏茵眼神中的关心，目光回应，要她不必担心。
秦曜面对刁难，从容淡定，回答得不卑不亢，有礼有节。把网上学来的鸡汤现学现卖，从个人利益上升到思想境界的高度，虽然有装逼的嫌疑，但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如此一来倒显得Dixon有些小肚鸡肠了。
Dixon没想到秦曜简单的几句话从容化解了自己的刁难，一时语塞。
妻子Sicily上前笑着挽住了丈夫的胳膊，“亲爱的，这些天来你太过劳累，秦先生是草鬼大师的传人，唐人街新一代的草鬼，决定来之前，小妹也向我推荐过。”
Sicily很懂得照顾丈夫的面子，人前给他找了个台阶。
男人神色不似刚才的凌厉，望向妻子的时候眉眼温柔，“亲爱的，你说得对，小妹的话我印象深刻。也许是我多虑了，毕竟草鬼大师已经去逝，而且……这位秦先生也只是个刚入行的新人。”对方把新人两个字咬得极重，说完看向秦曜，“秦先生，恕我直言，希望你不要介意。”
语气收敛了锋芒，但脸上的笑容却没有那么的发自内心。
秦曜不做回应，他心里清楚，对方口是心非，真正介意的肯定不是他的年轻。
究竟是什么，让这个身份显赫的男人初次见面就对自己抱有如此敌意……
秦曜心中想不明白。
Sicily女士正视着秦曜，“秦老板，我知道佛牌只是骨佛堂经营的项目之一，并非主业，今日登门打扰，是有一个不情之请。”和丈夫不同，Sicily女士用词委婉客气，给人教养很好的感觉。
秦曜心里暗暗擦汗，可算进入正题了，和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打交道就是麻烦，有什么话不明说，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跟过堂似的。
矫情……
“请您赐教。”秦曜语气平和。
Sicily女士扭头看有守在门旁的两名保镖，“暂时回避一下。”
屏退左右，Sicily从随身精巧的手袋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张，“阿茵，之前我没有对你言明为什么要找你弟弟，是因为这件事情困扰了我很久，那天我从你身上得到了启示。”
苏茵疑惑地从Sicily手中接过折叠的纸张，她确实不知道Sicily登门的具体目的，这些天来一直在心里做着各种猜想。
看了眼身边的秦曜，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意味。
答案终于要揭晓了。
纸张展开的一刻，二人双双变了脸色。
纸上用铅笔勾勒着一幅简单的图案，没有什么绘画水准可言，只是灰色的线条勾勒出了重点的细节所在。
但是……已经足够了。
线条勾勒出的是一幅鲜花包裹的美人脸。
二人震惊的目光投向了Sicily。
许是内心压抑了太久的缘故，一瞬间，悲伤涌上了Sicily的双眸，她的声音也变得潮湿起来：
“阿茵，那天我见到过你小臂上的纹身图案，非常惊讶。你告诉我，你被人陷害下了降头，但你说你并不担心，因为你弟弟会保护你的，所以……我考虑了很久……”
苏茵：“难道你也……”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件事情说来话长……”
Sicily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事情太过诡谲离奇……我只对我丈夫提起过。7月14日的那天晚上，就在我住进医院临产前的一个小时，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做了一个梦。梦里，我听见有人呼唤我的名字，睁开眼睛，发现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房间里的灯亮着。”
“那个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我挺着肚子费力地下了床，慢慢走到了窗边，打开窗子。窗外夜色很深，天上看不见月亮，隔着窗子，我看到了一片雾霭沉沉的荒郊野外，空旷阴森，偶尔还有几声猫头鹰在叫，令人脊背发凉。”
“我又听见了那个声音，在不断呼唤我的名字，那声音是从迷雾里传来的。缥缥缈缈，越来越近……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呆在房间里，窗外是大雾弥漫的黑夜荒郊……我感到有些害怕。”
“这时，大雾中一个虚幻的身影向我走来，一直来到窗外的不远处，停了下来。她的整个下半身都被大雾包裹着，依稀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却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当时，我很害怕，你是谁？找我干吗？我问了一句。”
“那个虚幻的影子不肯回答，又向我走了几步，已经到了窗前。”
“我连忙后退，脚下有些发软，扶住了身边沙发椅背。”
“影子径直地飘进了窗子，她的右手伸向了我……”
“你不要过来！我大声警告！”
“……一瞬间，那个女人消失不见，紧接着一个被鲜花包裹着的美人脸，在我眼前轰然间放大！”
“我吓得啊的一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刚刚发生的只是一个梦。身边陪护的医生都在，这时，我感觉肚子越了越痛了，有了产前征兆，医生紧急送我进了产房。”
“15日的凌晨，我生下了我的女儿……小百合。”
秦曜的眉头皱了皱，难怪这女人看起来体形有着和年龄不相称的富态，原来是产后发福。
这事儿之前上过头条的，刚好是自己和光头强大闹LEVEL酒吧的那天晚上。
她说自己在临产前的梦中看到了鲜花美人，难道她也中了美人降？
不应该啊……美人降是要自愿献上自己的鲜血为红粉骷髅滴血点睛才算数，难不成还有第二种方法——托梦？
秦曜脑子一时有点儿转不过来。
这时听Sicily继续说道：“从那天起，我拥有了可爱的女儿，她很漂亮，刚出生就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以为这是佛祖赐给我的最好的礼物，可是后来，我发现情况不对，我的女儿小百合……她不会哭，对外界的反应很不敏感，医生至今也查不出问题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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