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两个女鬼•两个案
在那种情况下,塞拉没时间思考,救人心切的她用随身携带的化妆包里的小工具刺破了食指指尖,把血滴在骷髅头顶,鲜花美人空白的空白的瞳仁上。
美人的眼睛眨了一下,睁开了血红诡异的双眼,脸上浮现笑容。很快四周烟雾聚敛,吸入骷髅,最后化作一团刺眼是光影,消失不见。
封印解除,塞拉带着巧伊逃出了LEVEL,路边拦了辆车送她回家。
塞拉回到自己在曼谷的临时住所,洗澡的时候,发现了锁骨下方多了一处奇怪的纹身。
听塞拉讲述完吉祥美人纹身的来历,秦曜思考了很久,抬起头来问了一句:“在那之后你和巧伊有过联系吗?”
塞拉摇头,时隔不久,她就被沙旺的手下缇迈给抓了,跌入了生不如死的人生至暗时刻。
秦曜沉吟半晌,声音低沉地问了一句:“你说……红粉骷髅在黑衣阿乍布下的烟雾封印中来回穿梭,时隐时现,当时的情形是这样吗?”
塞拉点头,“巧伊胆子小,困在烟雾中,一直哭个不停,她说骷髅头像噩梦一样不时地出现在她眼前,触碰她的身体,对她纠缠不休。”
凝视着塞拉的红眼圈,秦曜眉头皱起,表情有些拧巴,过了好一会儿端起酒杯。
“咱们大家一起喝一杯,如果有一天你们想重新开始,我祝你们俩个都能开启一段美好的人生。”
交谈中手机跳出消息,就在一个小时之前,网上突然出现曝光LEVEL酒吧因为消防检查不合格,暂停营业。
秦曜知道,所谓的消防检查只是掩人耳目之说,LEVEL酒吧的罪恶已经隐藏不住了。
两个女孩儿再一次泪目……
直到料理店打烊,他们才离开了百丽宫,在路边说了再见。
秦曜上车之后,给朵娅和塞拉发了消息。
在她们试衣服的时候,秦曜在她们的包包里各放了一张银行卡,发消息是告诉她们密码。
出租车往唐人街的方向行驶而去……
夜幕下的天使之城景象繁华,车窗外街灯霓虹,浮光掠影。
司机见秦曜是外来人,提着几个百丽宫的手提袋,看起来出手比较阔绰,估计下车时小费能多给不少,一路上滔滔不绝地讲述着曼谷风土人情。
坐在后排的秦曜扭头望着窗外,根本没有在听。
回到骨佛堂,乌鸦不在,给他雕刻长桌上留了个字条——老板,等你气消了老夫再回来。
秦曜想起出门前随口说的一句气话,不甚在意地撇撇嘴。
纸条上的汉字写得像狗扒的一样,不过,一只鸟儿能把字写成这样,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秦曜懒得理会这只打着避难旗号出去浪的老家贼,把纸条揉成一团丢进纸篓。
上楼进了书房,泡了杯茶,取出了装在木匣子里的红粉骷髅,摆在书桌上,仔细端详起来。
塞拉说她把指尖血滴进了鲜花美人的眼睛里,鲜血点睛,之后美人睁眼,骷髅化作金光消失不见。
现在美人的双眸就是一片空白,秦曜想着如果他滴两滴血进去,骷髅头会不会再次消失?
自己身上会不会也多出一个吉祥美人的纹身。
当然,秦曜只是随便想想,他可没准备真的冒险尝试。
红粉骷髅究竟是不是塞拉的头骨,就连塞拉自己也不能确定。
在秦曜看来这姑娘有些方面并不是太聪明,做事冲动,感性大于理性。
头脑简单的姑娘,连自己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唉……
那个名叫巧伊的女人明明可以自救的!
巧伊说红粉骷髅触碰她的身体,她很害怕。
她明明知道解除烟雾封印的方法,为什么不用自己的鲜血为红粉骷髅点睛?
她在忌惮什么?
背后的真相,让人细思极恐……
今晚为了照顾塞拉和朵娅的情绪,秦曜强忍着没有把自己看破的人性真实阴险的一面挑明。
头脑简单的人才会活得轻松,做鬼也是如此。
可怜的女孩儿还在为自己救人而骄傲,秦曜怕一旦自己挑明真相,会让一个善良的灵魂黑化,从今往后世间多了一个寻仇的厉鬼。
秦曜用手轻轻摩挲着美人头上的金色牛角,牛角弯曲向上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应该属于牤牛的牛角。
鲜花、美人、牛角,这样的元素搭配有什么象征意义?
吉祥美人降,源自何人之手?
施降之人想要从中获取怎样的利益?
直觉告诉秦曜,这颗诡异神秘的骷髅背后隐藏着的不是吉祥,是邪恶。
看着看着,秦曜似乎想起了什么,翻开手机相册,找到那天晚上在LEVEL酒吧的地下赌场中,强哥和鬼仔小胖的合影
鬼仔小胖的眉心有块指肚大小的暗红色胎记。
到目前为止,秦曜所见到的鬼仔帮们的每一名熊孩子眉心,都一枚暗红色的胎记,只是图案各不相同而已。
小胖子的眉心胎记也是长着两支犄角的牛头,牛角同样朝上,也是一头牤牛。
难道和牛魔王有关?
牛魔王的女人是铁扇公主和玉面银狐。
牛魔王和铁扇仙的儿子是圣婴大王红孩儿,红孩儿头上没有角。
西游记里牛魔王和玉面狐一起生孩子了吗?
没有吧……
秦曜天马行空一通瞎琢磨。
来唐人街的第一天晚上,在街头遇见的两名鬼仔,男仔眉心的胎记像一只螃蟹。女仔眉心的胎记也是个牛头。
螃蟹…肥牛……
蟹黄肥牛煲……卧擦,想什么呢?
秦曜连忙纠正跑偏的想法。
168号楼下的女尸身上类似的纹身图案,如今看来,塞拉和168号楼下的女鬼并没有交集。
虽然线索上有关联,但却是两个不同的案子。
都和吉祥美人降头术有关。
至于潜藏在168号楼下的女鬼,身上的纹身图案是否有角,秦曜绞尽脑汁怎么也想不起来。
现如今168号楼下的地下室神秘消失了,无从对比。
秦曜总感觉红粉骷髅背后隐藏的秘密没那么简单,塞拉知道的信息也十分有限,但以目前已知的线索,很难推断出什么。
想不明白,就让大脑放空一下,喝了会儿茶,想起了今天龙婆寺之行,从姑奶秦安黎骨灰盒下面意外得到的那块铜牌。
秦曜取过挂在墙上的单肩包,从包中取出铜牌。
铜牌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年代古老,表面带有岁月的痕迹,局部还有暗绿色的锈迹残留。
背面三个红色的阴文篆书,呈上下排列,第一个字是左边是土字旁,右边的部分像一只带着尾巴的蝴蝶。
第二个字左边是月字旁,右边部分上面是一个山字,下面是三条曲线。
最后一个字秦曜最有把握,在86版西游记中,孙悟空大闹天宫时,南天宫的宫字就是这么写的,跟现代汉字的宫字变化不大。
八角铜牌的周围雕刻有云气纹,秦曜大学期间选修课上听教授讲过,这是典型的朵云纹,流行于一千多年前的唐代。
铜牌工艺精巧,本身是古物还是赝品,秦曜不是专业人士给不出确定的答案。不过,能被姑奶看中的东西说是赝品,可能性不大。
单从造型上来看,这东西像是古代女人化妆所使用的铜镜。
镜面因为日久年深已经严重氧化,需要重新打磨。
如果这面铜镜只是单纯的用来成像,那姑奶根本没必要煞费苦心,死后还要把它藏在自己的骨灰盒下。
以她草鬼大师的高深智慧,铜镜一定有着特殊的含义。
长夜漫漫,这些天来作息颠倒的秦曜一到晚上就倍儿有精神,反正睡不着,不如好好研究一下这面镜子。
铜镜背后的三个字很关键,他把前两个字逐一拍照,做了剪切、黑白处理然后上传搜索。
这一搜索不要紧,秦曜彻底不淡定了,第一个字是“地”,第二个字是“肺”,第三个字是“宫”。
连在一起——地肺宫!
秦曜的脑袋里面像是塞进了炸药,轰的一下炸了,整个人定在了椅子上,脑海中无数念头闪过。
77. 唐人寨•地肺宫•死娃沟•老太太的考验
乌鸦说过,一千多年前,东南亚一带还是扶南古国的时候,有一位王朝皇子经地藏王菩萨点化,成为创立南洋阴曹鬼市的地官王。肉身遗蜕留在人间,灵魂入主黄泉。
为此,人们修建了一座王陵地宫安葬其肉身遗蜕,地宫的名字就叫地肺宫。
两年前,姑奶秦安黎到曼谷西郊的蟠龙寺购买制牌用的香灰。
回来路上经过嗱佤村外的死娃沟,死娃沟古时叫做大鳄湾,一千多年前河流改道,慢慢衍变成了荒野山沟,是大凶的龙疮之地,适合聚鬼养尸。
姑奶在过吊桥时,看到溪滩上,一只地狼与变成丧尸的盗墓贼相互啃食。
姑奶赶跑了地狼,处理了盗墓丧尸,得到了半瓶黑死流沙,还拿回了盗墓贼佩戴的摸金符。
姑奶从鬼市带回来的羊皮卷中有所记载,地官王肉身遗蜕安放在地肺宫,骨髓化作了黑死流沙。
黑死流沙出现在死娃沟,说明地肺宫的位置很有可能就在死娃沟。
目前看来,这面和地肺宫有关的铜镜很有可能也是姑奶从盗墓贼手中得来的,老太太并没有把铜镜的事告诉乌鸦,应该是另有考虑。
一方面乌鸦渡劫失败,先死一步。
其次,姑奶去世在后,她的丧葬后世由楼下肠粉店的老板芳姨帮忙操办。
如此推断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块铜镜是芳姨在安放姑奶的灵位时,悄悄藏在骨灰盒底下的。
以芳姨的阅历应该不了解铜镜的来历,一切都应该是姑奶临终前的授意安排。
姑奶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杯子里的茶已经凉了,秦曜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老太太的做法大有深意,不过却也不难猜测。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如果秦曜是个忘恩负义之人,在继承了骨佛堂的遗产之后,就把长辈的恩情抛之脑后,那么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发现这面铜镜。
以姑奶秦安黎的财力,完全可以在临死前给自己在灵骨金塔中预选一个好的位置,可是老太太并没有这样做,只是选了一个十分便宜的灵位安放骨灰,低调得让人于心不忍。
目的只有一个——她想考验秦曜。
而秦曜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在拥有了财富之后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到龙婆寺为姑奶升级长眠之所,为姑奶选择了灵骨金塔最好的位置,在他看来,这是作为一名晚辈应尽的孝道。
老太太用心良苦,在天之灵早就布局好了一切。
铜镜就是秦曜通过考验之后的奖励。
秦曜意识到这面铜镜非同小可,姑奶是在提示自己可以借助铜镜来破解地肺宫的秘密,这或许也是老太太的临终遗愿。
理清了来龙去脉,秦曜心情振奋,打开笔记本电脑,搜索了曼谷西郊的卫星地图。
当他把嗱佤村三个字敲进搜索栏的时候,脑海中忽然跳出今晚塞拉说过的一句话,她和巧伊是嗱佤村的同乡。
看来日后有必要亲自往嗱佤村走一趟了。
地图数据庞大,加载的速度非常缓慢,看来店里的WIFI也该升级了。
卫星地图中可以清晰地看到绿树掩映的山村和村寨后面被丛林覆盖的河道旧址。
死娃沟早年间叫大鳄湾,从河道走势来看,确实像一条蜿蜒爬行的鳄鱼。
秦曜还在地图中发现了村庄之后的吊桥,他在脑海中复盘着当时的场景。
老太太走到吊桥上,看见下面河滩上相互啃咬的丧尸和地狼。
地狼是一种栖息在黑暗地下的阴兽,喜欢在夜里挖掘坟墓啃食腐尸,偶尔也会猎捕小型野兽,按常理来说不会在太阳还没完全落山闯到地上来。
已经成了半截人的丧尸盗墓贼和地狼双双出现在河滩上,说明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盗墓贼无意中打通了狼窝。
潜人地肺宫的盗洞极有可能就位于附近的某一个地方。
可以圈定大致方位。
秦曜在网上查阅了嗱佤村的信息,本以一个小小的山村网上不会有太多的信息,秦曜对此并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嗱佤村竟然有自己专门的词条。
嗱佤村位于曼谷西郊,距离蟠龙寺不远。村子规模不大,却有着上千年的历史,最初的时候叫做唐人寨,曾经那里的半数村民都是华裔,只不过随着历史的变迁,祖先留下的印迹已经不多了。
嗱佤村…唐人寨…地肺宫……
从卫星地图上来看,大鳄湾附近除了嗱佤村并没有其它的村寨。
乌鸦说过,地官王所创建的扶南鬼市由华夏的长安鬼市衍生而来…
大鳄湾是龙疮之地,风水不好,偏偏嗱佤村民在那里扎根千年…
半数村民又是华裔之后…
铜镜背面地肺宫三个字为汉字篆书所刻…
秦曜推断,嗱佤村民很有可能是地官王陵寝建造者的后裔,或者说是地肺宫的守墓人。
黑死流沙由地官王的骨髓所化,盗墓贼所带出来的黑死流沙数量有限,应该不会是全部。
安静的书房,秦曜坐在灯下,静心思考,渐渐入神……
***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0点,窗外依旧灯火辉煌。
放在桌边的手机屏幕闪了一下,划开屏幕,微信提示有人申请添加好友。
对方头像用的是春田花店的照片,昵称叫“两只桃子”,申请备注:你的女朋友。
我的女朋友?
原本表情严肃的秦大侦探饶有兴致地挑起了眉毛,他似乎猜到了对方的身份。
是那个总想着上位,给姐夫贴上男朋友的标签的小姨子,麻辣女孩儿——顾音音。
秦曜的微信号绑定的不是曼谷使用的手机号码,顾音音之所以能添加自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杨仙仙告诉她的。
秦曜刚刚点击通过验证,手机紧跟着响了起来,是曼谷本地的陌生来电。
按下接听,听筒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娃娃音:“阿曜,我是音音。”
这么晚了,小姑奶奶给自己打电话干嘛?
秦曜感觉自己的左眼皮连跳了几下,脑筋飞转,声音慵懒地开了口:“是音音啊……这么晚来电话,我都睡了。”
说着还假模假式地朝着话筒打了个响亮的哈欠,给对方营造一种错觉。
可惜演技太差,顾音音根本不上当。
“骗人!你书房亮着灯,我在街对面看得清清楚楚!”
“智商高就应该用在学习上,你看看你,都几点了还不睡觉!”
谎言被戳穿的秦老板以过来人的身份开始了说教:
“长身体的年纪,没有充足的睡眠怎么能行,明天还要上学吧,晚上不睡觉,课堂上犯困……”
“今明两天都是周末,学校根本不上课!”
泰国和国内一样,也实行双休。教育行业也不存在内卷现象,学生们都很轻松。
“不上学也可以补课的嘛!”
秦曜重重地哼了个鼻音,“我出钱,跟芳姨说一声,给你多报几个补习班,取消你的周末。”
说着起身,快速收好书桌上的红粉骷髅,离开书房穿过卧室去了阳台。
78. “大”老板
秦曜的“打击报复”换来了让人上头的一句“你好坏!”
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向下望去,一街相隔,春田花店的门外,扎着碎花围裙的马尾辫少女一手拿着电话,一手举着望远镜,带着一种你的小可爱突然上线的即视感。
泰国的女孩儿思想都很开放,到了水灵灵的年纪,只要猪长得够帅,不用猪来拱白菜,白菜是会拱猪的。
秦曜拍着脑门儿感觉自己被邻居家的白菜盯上了。
顾音音古灵精怪,活脱脱一只头上长角,去了尾巴的小妖精。
几天没见,女孩儿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扎着碎花围裙的小腰勒得贼细,黑色的小皮鞋,过膝的白袜,与次上JK制服相比,别有一番滋味。
照此势头发展下去,似乎要不了几年就可以与杨仙仙一分高下了。
秦曜心里吐槽:大晚上的,你要是穿成这样儿……姐夫可就不困了啊!
语气假装严肃地问了一句:“芳姨……睡了吗?”
顾音音举起望远镜看过来,用她好听的娃娃音小声回应:“你希望我妈……睡了……还是没睡?”
又纯又欲的尾音搔得人心痒得不行。
哎哟受不了,秦曜心里大呼……好上头。
棋逢对手了。
女孩儿都有两副样子,一副她老妈看到时的样子,一副她老妈看不到时的样子。
秦老板很好地管理着面部表情,不让镜头中的自己嘴角勾得那么明显。
“咳咳,你姐呢?”
“她在楼上画画,再有一会儿,就该洗澡睡觉了,我姐生活很规律的。”
我去……原来杨仙仙喜欢美术!秦曜心中窃喜,这样一来不就进入自己熟悉的领域了吗?
妙啊……她需要人体男模吗?身家好几千万的那种。
秦老板不受控制的展开了联想,目光飘忽。
手机里传来顾音音的小母鸡般咯咯咯的笑声。
“笑什么?你是不是也觉得今晚的我很好看?”
一脸骚包的秦老板迅速整理表情,“咳,大晚上的站在路灯下面,只有蚊子觉得你好看!等着,我下去找你。”
“不用,我上楼去跟你说。”
不等秦曜点头答应,挂断电话甩着马尾辫的少女已经跑到了街心。
“慢点儿跑,小心车!”
“男朋友!人家知道了!”
顾音音扬着明媚的笑脸,挥着望远镜,还故意很大声,来往路人不约而同地投来了带笑的目光。
这么大声音,故意的吧?不会让她姐听见吧?
(ˉ▽ˉ~)被“冒犯”到的秦老板心里嘀咕。
看着碗里又惦记着锅里的秦老板下楼打开店门,顾音音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只差一步就撞进秦曜的怀里。
关键时刻稳稳刹车。
做好了防守站位,准备制造对手带球撞人的秦老板防了个寂寞。
不过呼吸着扑面而来的甜香气息,还是让秦曜心头荡漾了一下。
“咳咳,跑这么急干嘛?”语气不轻不重,带着口是心非的责备。
“看你书房亮着灯,就想过来给你找点麻烦,不会打扰你睡觉吧?”
或许是因为跑得太急,女孩儿娇俏的瓜子脸上带着一抹诱人的绯红,说话的时候还带着阵阵香甜的喘息。
“女孩子讲话要注意分寸,不要在门口讨论这么敏感的话题,进来说。”
假正经的秦老板,侧身让路,然后鬼鬼祟祟地往走廊两边看了一眼,动作飞快地关好店门。
“望远镜什么牌子?”
秦曜豪横地从顾音音手里夺过望远镜,“嗬,还买了个高倍的,容我试试效果。”
望远镜到手,秦曜故意不搭理顾音音,把人丢在一旁,自己来到窗边,举着望远镜往春田花店的二楼望去,他想知道杨仙仙在画什么。
“秦曜哥,你看到了什么?”
“有问题,很有问题。”
“有问题?有什么问题?”
“你们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人会功夫?半夜兴奋不睡觉的那种。”
“怎么可能!”
“窗帘上有一个人影……站在床上打拳,动作还挺生猛。”
“你又乱讲话!那人是我妈,她在用电蚊拍打蚊子!”
“嗬嗬……没想到芳姨的动作还挺专业的。”
“哼,骗鬼,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看我姐!少拿我妈当挡箭牌!”顾音音一下就识破了秦曜的小心思。
“告诉你吧,我姐的画室在我老妈的卧室旁边,不过你看也白看,因为画室已经熄灯了。”
“咳……你年纪太小,望远镜会影响你学习,我替你妈没收了!”
说完,把望远镜锁进了抽屉。
“不许你这样做,人家刚买的……还给我!”
顾音音追在他身后,用自己白嫩的小拳拳在秦曜身上乱捶。
秦曜转过身来,屁股靠着三米多长的雕刻长桌,用力抓住顾音音两只作乱的小手。
“你这样打人,我会很舒服的。”
秦曜眯起眼睛,一脸享受的坏笑。
“哼!你欺负人!”
“来找我干嘛?不会是想请我吃宵夜吧?”
“你饿了吗?那我下去给你带两盘肠粉上来,我知道你爱吃虾仁和牛肉两种口味,再来一盅新煲的茯苓老鸭靓汤怎么样?”
以为秦曜饿了,顾音音转身就要下楼。
“回来回来回来……急什么。”
看到小姨子这么关心自己,秦老板内心很是骄傲。
“逗你玩的,我今晚吃得很饱。对了,今天生意是不是很好?刚才好像看到你店里多了一名店员。”
“人家正想和你说这件事,今天店里来的客人突然变得好多,晚上的时候,我们请了一个服务生过来。我姐说,如果生意好,就请两个人分别负责白天晚上,我和她就不用那么累了。”
“对了,下午的时候,有个长得黑黑的主播到店里来,他说他叫碴子是你的朋友,还现场开了直播,很多人都是看了他的直播过来的。”
秦曜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洒洒水啦!”嘴上说得谦虚,表情却颇为得意。
“阿曜,是不是你跟他们说春田花店的大老板是你的女朋友?”
秦曜心里一虚,小姑奶奶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不等秦老板心里的小算盘打完,顾音音又无比兴奋地开了口:
“我告诉他们,我就是春田花店的大老板!他们对我可热情了,好多人要跟我合影。”
(*∩_∩*)女孩儿骄傲的声音里噙着一抹阴谋得逞的味道,舌尖抵着腮帮,小模样欠扁得不行。
出其不意,秦曜(°△°|||)被卡懵了,脑袋瓜子嗡嗡的。
“咩呀?大老板是你?”搞得秦曜普通发都不会讲了。
“对啊!不可以吗?”
顾音音理直气壮,“我打电话跟我姐说的,今后花店的大老板由我来当,我姐同意了。我是我姐一手带大的,她什么都听我的。”
WK…人才啊!
美好的夜晚,一群唱着《羊驼进行曲》的小可爱在秦曜脑海中呼啸而过。
这不是偷换概念吗?
竟然还可以这样玩,这招我也会。
秦老板不服,垮着脸反将一军,“搞错了吧,我说的‘大’是这个大。”
说着两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弧度,补充了一句:“明天有必要在群里辟个谣。”
顾音音没想到秦曜比她还要狡猾。
小脸红得哟(*ෆ´˘`ෆ*)
79. 帮忙给闺蜜的小姨看病
“哎呀,你坏啦!你坏啦!”
顾音音跺着小皮鞋,在秦曜的胳膊上用力捶了两下。
“坏了?怎么可能,我的质量冇问题,除了心理,每个器官都很健康。”
“就坏,就坏……”顾音音奶凶奶凶地抗议。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撒起娇来真是让人扛不住,嘴贱的秦老板喜提一顿少女漂漂拳,心里……美飞。
“是你说的,人家还在长身体啦,我会超过我姐的。而且,实话跟你讲,就算你成了我姐的男朋友,我只要磨我姐一通,她就能把你让给我,我不是吹牛的哟!别忘了,这里是Thailand。”
顾音音摇一根葱白的指头,红嫩嫩的小嘴嘟着,声音里带着点小霸道,一本正经的小表情让人看了想笑。
显然这样的元气满满的少女风情是姐姐杨仙仙所不具备的,让人很想欺负的同时又想用力揉进怀里。
大晚上的,关起门来和小姨子搞暧昧,不太好吧?
秦老板内心好一通挣扎,方才驱散了脑海中一大堆粉红色的念头,伸手揉着顾音音的小脑袋。
“好啦好啦……你说得对,我坏,我坏,你这么晚了来找一个坏人是不是想干坏事啊?”
“又乱讲话。”
“真的冇事?”
“冇啦!”
“要是冇事,我上楼去睡觉啦。”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有事找你?”
秦曜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我从望远镜里看到了你的好朋友,那个叫末末的女孩儿,她在店里帮店员打包鲜花,她这么晚不回家,你们两个在搞什么飞机?”
“秦曜哥,你果然像秦阿婆说的一样聪明。”
“一般般,我上学那会儿老师和同学也都是这么说的,说吧,什么事儿?”
“我想你帮忙给末末的小姨看病。”说完又补充一句:“她是警察。”
“咳,那个……我其实没你想象得那么聪明,时间不早了,你回去睡吧,明天记得让芳姨带你去医院看看脑子。”
秦曜心里疯狂吐槽:熊孩子,你妈多久没打你屁股了?让我干什么不好,偏偏让我给人看病,还TM是给警察看病,不知道你姐夫这几天最怕的就是警察吗?
秦曜拎起顾音音的后衣领,就往门口拖。
“我不走,我不走……”
顾音音像是不肯上学的熊孩子,用力扭着小屁股,向后挣扎抗议,还用手去掐秦曜的屁股。
最终,顾音音凭借少女的顽强,成功摆脱了流氓姐夫的控制,反过来把流氓姐夫堵在了楼上的书房里,大有不肯善罢甘休之势。
“顾音音,你能不能放过我?我又不是医生,我大学主攻的是艺术,你见过画家给人治病的吗?”
“你是秦阿婆的孙子,秦阿婆本领那么大,我妈被人下了降头就是秦阿婆治好的。末末的小姨也被人下了降头,医生没办法,需要找有本事的阿赞。”
秦曜一阵脑仁儿生疼,“我姑奶本事大≠我本事大,我和老太太只见过一面,我入行还不到一个星期,职业生涯才刚起步,希望你理解一下,YOUKNOW?”
“我不管,反正秦阿婆临终前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今后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可以来找你。末末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小姨病了她很伤心,我不能不管。”
少女不依不饶,娇憨中带着磨人的力道。
“音音,你的善良和热心我很欣赏,可问题关键是姑奶她老人家走得早,并没有把治病救人的本事传授给我啊!替人解降头?我都没见过,会解个屁呀!”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顾音音不理秦曜,几步走到书房墙边,掀开墙上挂着的那幅卷轴,直接打开仓室的暗门,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秦曜顿时头大,看来她真是这里的常客,简直比自己还门儿清啊,店里还有她不知道的地方吗?
秦曜还在愣神的工夫,顾音音已经拖着一只老式牛皮箱,吃力地跨过门槛。
秦曜赶紧上前帮忙。
皮箱看起来年代久远,有点儿像民国时期风格,外皮磨损,铜制的金属包边还带着绿色的斑驳锈迹。
“这是什么?”
“不知道。不过秦阿婆跟我说,这里面的东西能教会你治病,让我找个恰当的机会交给你。”顾音音一脸邀功的小表情,末了又补充一句:“前提条件是你要跟我好。”
秦曜脸上好一阵精彩,小瞧了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竟然还是草鬼婆的心腹大伴,托孤之臣。
“咱俩之间的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友好的吗?”
秦老板像是看到了小鱼干的猫,两只爪子已经不受控制地搓弄起来,就差给顾音音作揖了。
“哼!”顾音音撅嘴,“刚才你都弄疼我了!”
“哪里疼?”
“哪哪都疼!”
“那我帮你揉揉。”秦老板厚颜无耻,大献殷勤。
“哎呀你坏啦,人家还没满十八岁……”顾音音用力在秦曜胸口捶了一下,美眸娇羞,“还差十个月零七天。”
秦老板秒懂,挑出手机打开日历APP,标记了顾音音的生日。
小姨子原来是双子座的,怪不得在她老妈面前是个认真读书的乖乖女,在我面前就成了没长尾巴的小妖精。
对于秦曜的悟性,顾音音很是满意。
接下来,秦曜清理了书桌,和顾音音一起把牛皮箱搬上桌子。
皮箱上的锁头很有特点,是个铜制的鲁班球。
不用秦曜上手,顾音音小手飞快地摆弄了几下,锁头拧开了。
“我小时候,阿婆拿这个锁头给我当玩具,我用脚趾头都能解开。”
现如今秦曜算是看出了一些苗头,姑奶在世的时候一定是个护犊子的老太太。
先是留了一笔钱,托乌鸦之手转交自己。她知道乌鸦油嘴滑舌既不中看又不中用,容易招人嫌弃,所以让乌鸦卖自己一个人情,巩固乌鸦在自己这个新老板面前的地位。
地肺宫铜镜是托芳姨之手布下的考验,说明芳姨是老太太生前信任的人,自己不可不重视。
眼前又曝出一只神秘的皮箱,经手人是顾音音,意思再明白不过,提醒自己小丫头也是她的人,你得照顾。
暗室中的东西又多又杂,如果没有人指点,自己说不定要十年、二十年之后才能发现里面的秘密,白白错过大把的时光。
对了,还有那件36D的黄金BAR,原主十有七八是杨仙仙,再次说明,这姐妹俩都是老太太眼中的红人儿。
种种迹象来看,老太太是变相地提醒自己,遗产不能白白继承,要替她关照当初的身边人,秦曜愈发佩服老太太的用心良苦。
姑奶啊,姑奶……这可不是我渣,是您老人家要我关照这一对姐妹花的。
秦曜还在脑海中浮想联翩的时候,顾音音已经打开了皮箱。
里面露出来的东西让秦曜的神经骤然一紧,暗暗大吃一斤。
80. 纯•属虚构~乱•是佳人
灯光下看去,那是一口长两尺七寸,宽约一尺三寸,通体漆黑的檀木棺材,四周有朱砂符箓封印,棺材盖上刻着三个金漆汉字——【上医鬼蛊】
打开皮箱的一刻,顾音音飞快地躲到了秦曜身后,双臂环在秦曜的腰间。
“阿曜,东西就在里面,我不敢看!”
秦曜静气凝神。
顾音音双眸紧闭,小脸紧紧地贴在秦曜的背上。此刻,她能清晰地听见来自秦曜体内强劲而有力的心跳。
整个书房一片悄然无声。
上医鬼蛊……只看棺材盖上的名字都能涌起一股发自内心的火热与敬畏。
秦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顾音音的双臂收紧,娇躯微微颤抖。
“别紧张。”
秦曜这句话既是在缓解顾音音的紧张心理,同时也是在给自己打气。
考验自己的时刻到了。
心念所及,肩头的乌鸦纹身化作一阵漩涡消失不见,澎湃的力量灌注双臂,怒张的血管泛起了乌黑的颜色,秦曜双眼绽射出火焰毫光。
小心翼翼地将黑棺捧出皮箱,稳稳放置在桌上,双手按上朱砂封印的一刻,朱砂符箓腾起蓝白色火焰,顷刻间付之一炬。
棺材上的封印解除了,秦曜微微松了口气,里面的答案即将揭晓。
秦曜扳住棺盖,双手发力,一道缝隙无声开启,黑棺中泄露出大量肉眼可见的灰色鬼气,书房中的温度骤然一降,就连电压都受到了影响,光线忽明忽灭。
秦曜再一用力,黑棺开启,刹那间,一声尖厉的鬼啸从棺内传出,带着浓烈药香的鬼气弥漫了整个书房。
顾音音吓得惊声尖叫,秦曜腾出一只手臂将瑟瑟发抖的女孩儿紧紧揽入怀中,顾音音如受惊的小鹿,香软的身子在秦曜怀中缩成小小的一团。
鬼啸声回荡虚空,良久方才消散,明暗不定的灯光也恢复了正常。
直到此时,秦曜方才看清,这口微型的黑棺中躺着的是一具瘦小漆黑,鬼气袅袅的干尸。
干尸身长不过两尺,秦曜脑海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这是一个侏儒人,可细看之下,秦曜否定了第一判断。这东西根本不是人类,更像一只灵长类动物,因为它的身后拖着一条干瘪如绳的尾巴。
说是猴子吧,可它的五官又不完全符合灵长类动物的特征,虽说也是尖嘴猴腮,但两颗醒目淡黄的门牙,像老鼠一样龇出唇外,长度几乎包住了下颚。
两条干枯的手臂蜷缩在胸前,这一点倒是符合灵长类动物的习惯,通体被黑色的皮毛所覆盖,身上冒着鬼气,乍一看感觉还是热乎儿的。
秦曜定了定神,努力放平心态。
淡定,淡定,这是老祖宗留下的传家宝,是宝贝,不是祸根。
“阿曜,里面装的是什么?”顾音音奶猫似的轻声问。
“是木乃伊,不过和历史课本里描述的有些不太一样,机会难得,你不妨观摩一下,这可是博物馆里看不到的。”
听秦曜这么一说,顾音音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忐忑地向棺材里看了一眼,便又飞快地缩回了脑袋。
“阿曜,他没穿衣服。”
“它又不是人,只是一只猴子,干嘛要穿衣服。”
“什么?是只猴子?”
“看仔细,它长着尾巴的。”
要是说看见死人,绝大多数人心理上会产生不安,可要是看见死猫、死狗、死猪、死羊……相信很多人不会有太强烈的心里波动。
听秦曜说棺材里面装着的只是一只死猴子,顾音音的紧张情绪一下子消退了大半。睁开眼睛小心翼翼扭过头来,不过身子还是紧紧地缩在秦曜的怀中,和很多小女生一样,她喜欢这种被幸福安全所包裹的感觉。
原来真的是一只长着尾巴的猴子,紧张如潮水般来去匆匆,顾音音长长地舒了口气。
“现在能松开我的裤子了吗?”
顾音音垂下眸子,定睛一瞧,自己的一只手紧紧地抓着秦曜的裤子,顿时羞臊满脸。
小手捂上眼睛,“阿曜,你坏!”
秦曜很懵啊……自己规规矩矩什么也没干。
“我有吗?”
顾音音不答,扫了一下他的灰色的居家裤,眼底流露出的不明的意味。
在懵逼1秒之后,秦曜找到了问题所在。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香香软软的身子抱在怀里,一不小心战备升级了。
秦曜在心里严肃地提醒自己——地大勿博。
弯起手指在小“盯裆猫”的头上用力敲了个脑瓜崩儿。
“什么都懂,老实交待,你是不是背着你姐偷偷看过小电影啊?”语气戏谑。
“乱讲话,冇啊!”对于秦曜的调侃,顾音音理所当然不会承认。
“不信,我读大学时,好多女生都找男生借过硬盘。”
网上流传,女生到了一定年纪,和男生一样,不乏老司机,别看她们表面上白白嫩嫩的,其实内心跟咸鸭蛋一样,黄得流油。
所以说:纯·属虚构~乱·是佳人。
“硬盘是什么?”
“不懂就算了,不聊硬盘,咱们说女团。HBSSXPT听说过吗?”
“什么什么四香葡萄啊?冇啊……人家听不懂啦了!”
说话的时候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瓜子脸红的哟……
秦曜暗笑,“其实我也不懂,听说她们的单曲在Thailand的学生界很是流行,还听说LZLL当了她们的队长。”
顾音音:“乱讲,LZ明明都没有加入好不啦!”
秦曜๑乛◡乛๑我只是笑笑不说话。
顾音音~社死(*/ω\*)
内心一片哀号,嘴上还在狡辩:
“讨厌啦!其实……那些事情都是……都是末末偷偷告诉人家的啦。”
秦曜:“对,我一般出糗的时候也拉自己的发小背锅。”
接二连三被套路,顾音音(︶︵︶)嘴巴撅了起来,脸蛋憋得红红的,用力拧了下去……
这个年龄的女孩儿小手都很软,但掐人却很疼。
调戏小姨子的代价惨痛啊……
其实,女孩子心里面,是喜欢男生跟她们讨论羞羞的事情的。
不过,前提是这个男生要有一张好看的脸。
掐你,不影响喜欢。
羞羞的话题告一段落,棺材里已经不冒气了,木乃伊都凉了,俩人才想起正事还没干完。
“不闹了,木乃伊还看着咱们呢,大晚上的,正经点儿。”
81. 修为初成
这话从秦曜嘴里说出来,一点儿都不亏心,就好像刚才撩骚的人不是他一样。
“阿曜,这个长着两颗大门牙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呀?”
“棺材盖的内侧不是写着嘛,它是【鬼蛊猴】”
“什么?棺材盖里面有字?我怎么看不见?”
“???”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棺材内部漆着红漆,棺盖内侧有着数行金色的字迹,讲述了鬼蛊猴的由来,而这些文字是正常人所看不见的。
文字记载,棺材里的干尸为苗疆草鬼一脉代代相传的宝物,名曰【鬼蛊神猴】
草鬼一脉起源华夏苗疆三十六峒的鸡足山,至今已有几百年的传承。
其中,第七代草鬼大师洪信是有史以来最为杰出的一代掌门。
洪信掌门一生浸淫蛊道七十余载,既擅长蛊术又精通医道的他在有生之年将二者融会贯通,自创蛊医之术,一生救人无数。
放眼苗疆三十六峒,千百年来,苦心钻研蛊道医方者不下万千,论成就却无人能出其右。
草鬼洪信从此被奉为苗疆三十六峒公认的蛊医第一大家。
洪信临终前为了遗惠后人,三魂中的天魂与七魄中的天冲、灵慧出窍,将汇聚毕生所学的灵识注入一只跟随自己多年,最终渡劫飞天的弥猴肉身遗蜕之中,将其命名为鬼蛊神猴。
功德圆满的草鬼洪信七日后驾鹤飞天。
鬼蛊神猴可以说是一个灵识空间,里面存储的绝学博大精深。
以蛊入药,解寻常医者难解之病。
此后,历代草鬼掌门继任后都可以吸纳鬼神猴中的灵识,从此蛊医之术大成,造福一方。
待到寿终正寝之日,便将灵力归还神猴体内,传承给下一代草鬼掌门。
草鬼一脉传承至第十一代的时候,时逢战乱,门徒远走他乡,各谋生路。
第十一代草鬼大师远渡南洋,机缘巧合收秦安黎为徒,此后鬼蛊神猴传到了秦安黎的手中。
如今秦安黎已然驾鹤西游,秦曜成为了第十三代草鬼,鬼蛊神猴自然由他接手。
看过棺盖上记载的文字,秦曜心潮起伏,棺内这具小小的干尸蕴藏着前世高人的无上修为,如今唾手可得化为己用。
克制着内心的激动感慨,学习撩妹两不误的他当场取来香炉,在棺前焚了三炷香,双手合十顶礼膜拜。
最后,以黑死流沙灵力加持的右手缓缓伸向棺中,随着掌心中黑气缭绕,黑死流沙自五指间汩汩流出包裹了干尸全身。
待到黑气光芒聚敛,流沙归位,原本通体漆黑如墨的神猴干尸变得皮毛一片灰白,其中的灵识已经为秦曜所得。
秦曜面相平和,仿佛是在闭目养神,感受着体内一股虚幻且神奇的灵力如天河泄地,以汹涌之势注入自己的灵台意识空间,不断地与自己的原神意识SR交融,无数玄之又玄的图像和蛊术医方如走马灯一般烙印灵台脑海,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秦曜神色变化精彩,时而微笑,时而蹙眉,种种表情交织不断浮现脸上。
顾音音很是担心,不安地轻轻扯动秦曜的衣角。
“阿曜,感觉怎么样?”
已是灵魂交接融合的尾声,秦曜如老僧入定纹丝不动,明明没有开口,却有一个声音从体内传了出来。
声线略显低哑,温柔地包裹着顾音音的耳膜。
“别担心,我很好。”
是秦曜的声音,暗中捏了一把汗的顾音音神经略微松弛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秦曜终于睁开了眼睛。
此时此刻的秦曜,深邃的目光传递着不一样的温度,仔细看去,眉心印堂处多了一层淡淡的紫晕。
原本书生意气的脸上无形中淡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岁月磨砺后的稳重与淡然,那是一种超脱实际年龄的魅力与风度。
顾音音微扬着小脸,红嫩嫩的嘴唇还在微微的颤抖,目光期待,“阿曜,你给人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了。”
“我感觉很微妙,有种脱胎换骨,从灵魂到身体焕然一新的感觉。音音,谢谢你。”
治愈的笑容落在顾音音这样年纪的小女生眼中,简直是太有感觉了,让人开心得冒泡,发自内心喜欢得不行。
全程暗中祈祷的顾音音终于心里石头落地,俏脸笑容洋溢。
***
当年的巫蛊之乡苗疆三十六峒也好,至今仍然巫术盛行的东南亚也罢,蛊(巫)师这一行修行极是艰难苛刻,修为也讲段位高低。
【青铜段位】只能称为小巫,主要是掌握【淬体】【炼神】打熬身体,奠定修为根基,掌握一些简单的【养蛊】【施降】中的一种或几种的法门。
在泰国,这种层面段位的巫师多如牛毛,很多人入了门,学着学着就放弃了,基本上不值一提。
升至【白银段位】的巫师,可就不一般了,有的能【通灵】【转运】;有的擅长【问卜】【占星】;最吃得开的当属【符箓】【消灾】【镇宅】【伏尸】【驱魔】。
一般来说这个段位的巫师,都是天赋根基不俗者,且至少经过二三十年的苦修。
比起青铜来说,实力天差地别,通俗来讲,混社会,青铜很难养家糊口,白银却能大把来钱,他们既能救人,也能害人。
当然,只有进入【黄金段位】的才是大佬,称得上是真正的大巫,在掌握青铜、白银本事的基础上,更可能【离魂】【御鬼】【行地府】【渡阴江】
当然黄金段位的大巫之间,水准也有高低上下之分,但真正达到这个层面的人少之又少,放眼全球巫坛,黄金段位的大咖不足百人。
所以说:在巫坛,青铜只是小弟,白银能当二哥,黄金才是大佬。
***
不久之前还是一名地地道道门外汉的秦曜,如今有幸继承了鬼蛊神猴体内的灵识,修为大成。
当年,就连草鬼婆秦安黎都没有他这般造化幸运。
秦安黎是在拜入第十一代草鬼大师门下,修行《草鬼录》二十余载,在先师驾鹤西游之后,方才继承了鬼蛊神猴的灵识,此后才渐渐成名。
而秦曜直接跨越了二十几年的苦修,不仅如此,他体内有黑死流沙加持,相当于多了一个强大的真气能量场,这一点是任何人都羡慕不来的。
82. 虫变
有了黑死流沙真气供养,再配合继承得来的修为,可谓双剑合璧,得宗师之造化,登堂入室。
像秦曜这样,承上天之眷顾,无师自通者堪称世间绝无仅有。
蛊医、破降、符箓、镇宅、御鬼、伏尸、驱魔的手段已有大成。
这让他不禁想起乌鸦说过话:黑死流沙在地官王两手间化形两条乌黑大蛇,统管扶南九幽,令无数阴魂鬼物折服。
秦曜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目前的修为实力提升了多少,地官王能舞两袖黑蛇,自己弄条小蛇玩玩问题应该不大吧?
心念所至,催动体内的黑死流沙,悄悄聚力于右手食指指尖。黑色的流沙包裹食指,弯曲生长。
紧接着、中指、无名指、小指、拇指,五指长出了漆黑锋利的爪钩,如鹰爪毒牙一般,这在以前可是万万做不到的。
顾音音看呆了,“阿曜,这就是传说中的功夫吗?怎么感觉有些恐怖。”
“你的感觉是正确,只有这样才能治疗那些医生治不好的病,不是吗?”
念力退去,右手恢复正常,再次凝神,流沙从掌心析出,宛如一条黑色的小蛇,缠绕在手指上随心所欲地爬来爬去。
这是秦曜第一次成功驾驭黑死流沙为自己所用,不过眼前这条小蛇委实在袖珍了点。
看来还是量少啊……
“阿曜,这条黑色的小蚯蚓是什么?你玩儿它干什么?”
秦曜嘴角儿一抽。
纳尼?……蚯蚓?
小姨子,你是觉得姐夫不行吗?
说这种话,真应该让你姐打你屁股。
疑车无据,秦曜心里泄气,手心里的小蛇也跟着蔫儿了。
好吧,的确是不够大,可问题是大的姐夫也不方便拿出来显摆呀!
这时,顾音音的手机响了:
——我尿床怎么了?我尿床怎么了?你小时候没尿过床吗?……
这铃声,跟小姨子的气质倒是蛮搭的。
“喂,末末。”
“嗯,放心,我男朋友说没问题。”
“我们准备一下就过去找你。”
三言两语结束通话,顾音音拉起秦曜的手,“阿曜,咱们抓紧时间出发吧。”
***
秦曜把黑棺封好,装回皮箱重新放回暗室,等到自己卸任那天,这一身灵力是要归还干尸体内,传承给下一代草鬼的。
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房,秦曜换上了在百丽宫新买回来的正装,锁好店门,被顾音音挽着胳膊下楼,两人并肩去了春田花店。
上次骨佛堂的闹鬼直播,间接带动了春田花店的生意,店里新招了员工,唐人街的客流高峰时段在晚上,有了员工,可以极大的分担姐妹俩的工作,不必因此那么劳累。
下楼的时候,顾音音向秦曜讲述了末末来找自己帮忙的大致经过。
今晚,末末打电话给顾音音哭着说小姨病得很严重,就连曼谷最有名的医学专家看了也都表示无能为力。
考虑到病人的家庭背景,院方私下给病人家属的建议是:患者的疾病超出了正常医学研究范畴,不如找本事过硬的民间巫医诊治病情。
末末的小姨发病已经超过了36个小时,情况愈发的不妙,曼谷本地的几名大巫都曾登门,可惜,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末末跟小姨的感情深厚,为此十分着急,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好朋友顾音音。
顾音音的母亲几年前曾经被仇家施过降头,幸亏邻居草鬼大师出手,才保住了性命,如今身体健康如初,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这件事虽然过去了好多年,可是末末心里一直留有印象。当即来找音音想办法,结果得到的消息却是草鬼大师已经去世了,末末坐在店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为了帮助好朋友解决难题,音音仗义地向末末推荐了草鬼大师的孙子,现任骨佛堂“有名”的大老板——秦曜。
末末听完都懵了,半天没说出话来。秦曜是音音的男朋友,大学刚刚毕业,来唐人街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怎么突然就成了会看病的巫师?
不过音音拍着胸脯向她保证,男朋友秦曜是草鬼大师的继承人,新一代草鬼,本事可大了。
安抚好末末,让她在店里等自己的消息,音音到街对面来找秦曜。
***
春田花店,秦曜见到了眼圈哭得通红的末末,可能是因为上火着急的缘故,小姑娘脑门儿上长了好几个青春痘,精神萎靡。
秦曜打过招呼,开门见山地问起了末末小姨的情况。
末末的小姨,苏茵,是一名警察,昨天下午在机场执行一次重大抓捕任务的时候,遭到暗算,目前时间已经过去了36小时,苏茵的情况不断恶化,全家人都快急疯了。
秦曜问起了病人发病时的具体症状,末末很难描述,拿出手机给秦曜播放了段视频。
视频的背景是一间温馨奢华的卧室,一名身穿号服,留着波浪短发的女人坐在床边,整条右臂套着特制的长筒皮套,包裹住女人的整条手臂,皮套外面装有三根坚固的金属链条,将女人固定在床头,限制了行动范围。
女人的头垂得很低,身体在不住的颤抖,隐约可以听见喉咙中发出低哑的长长嘶吼,那声音作用于耳膜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几秒钟后,女人突然抬起头来,猛然扑向镜头,女人的脸在镜头前迅速放大,紧接着是末末受到惊吓的声音,镜头晃动,手机落地。
末末哭着说,这是她悄悄拍下的小姨发病的视频,小姨已经没有了正常人的思维意识,连自边最亲的人都不认识了。
秦曜把视频后退了一点时间,让女人的脸定格在屏幕上。
抛开病变因素来说,这应该是一个风姿绰约的女人。
泰国的混血人很多,这就造成了泰国人颜值、肤色上存在很大差异。
应该来说,末末的小姨属于那种受到上天眷顾的幸运儿,五官精致端正,处于人生中最有风华韵味的年龄。毕竟是嫁入泰国上流豪门的女人,气质方面不输时下当红的影视明星。
可不知什么原因,她的左脸上部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片状鳞甲,左眼瞳孔变得一片金黄,有一条明显的暗红色竖瞳,诡异莫名。
最令人脊背发凉是女人的嘴巴,唇角撕裂得血肉模糊,两腮各长出一颗弧形的獠牙,像蟹钳一样不断开合着,獠牙的根部竟然比拇指还粗,前端锋利,呈暗红色。
受伤的嘴唇间歇性翕动着,频率很快,同时发出咝咝的声音。
那种声音类似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量蚕虫进食桑叶,让人产生一种皮肤下有虫蚁在爬的错觉。
如果不是末末从旁解释,会让人以为这是恐怖电影里的特效镜头。
顾音音只看了一眼便捂上了眼睛。
融会贯通了鬼蛊灵识的秦曜,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蜈蚣!虫变!
83. 现在下车来得及吗
视频中的女人是中了【蜈蚣降】的明显特征。
秦曜心里一坠,看来情况比预想中要严重得多。
寻常虫降摧残身心的同时达不到令人身体变异的程度,也就是最多把人搞死,不会伤害别人。
但变异之后的虫降,就不一样了,如果到了晚期,就会沦为降头师手上的傀儡,杀人工具,真要到了那个时候,只怕会酿成一场家庭惨案啊……
为了照顾两个女孩儿的情绪,秦曜把这些心里话压下没有说。
末末可怜巴巴地抽泣着,因为哭得时间太久,两只眼睛肿成了桃子。
她还说,自己有病乱投医,把小姨发病的截屏处理了一下,发到了一个手机灵异论坛上向网友咨询求助。
帖子下面大量留言,说什么的都有,可全都提供不了有用的帮助,
其中有一个网名叫“卡巴王子”的网友留言,声称自己的外公是暖武里有名的大巫,说可以代末末向自己的外公咨询一下,要末末加好友私聊。
加友之后,末末满心期待。没一会儿,对方回复了消息,说外公确认过了,这是一种中了蛊毒的表现,这种害人的方法如今已失传一百多年了。不过只要找对方法,医治起来并不算难,只不过现在懂行的大巫太少,见识不够,所以看过的人都说棘手。
卡巴王子说得信誓旦旦,让末末一下子看到了希望,连忙追问他是否有治疗方案。
卡巴王子说具体诊疗方案需要支付5000铢的问诊费,他能保证药到病除。
末末已经急得六神无主了,想都没想就给卡巴王子转账了5000泰铢过去。
几分钟后,对方发来了一张图片,用PS把末末小姨的脸修复成了正常,臭不要脸地告诉她已经治好了。
末末气得差点晕过去,发消息过去谴责,对方骂她活该,蠢得像吃草的水豚,然后把她拉进了黑名单。
末末的教训让人既同情又无语,本质上末末是个热心的女孩儿,是因为关心则乱才吃亏上当。
末末给秦曜的印象并不差,上次自己和光头强到金荟府夜探凶宅,还是末末帮忙带他们进的小区
这一些回,秦曜并不打算袖手旁观,他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判断,但慎重起见他没有说出来。
“阿曜,你能治好我小姨吗?”末末心情忐忑地问。
秦曜迟疑了一下,毕竟自己也是第一次出马,病人还没见到,实在不方便太早下结论。
看见秦曜犹豫,末末眼中未免涌起失落,毕竟他那么年轻,只是半路出家,入行时间不长。
顾音音搂着好伙伴的胳膊,“末末,你放心,我男朋友的本事好大的啦!”
“嗯!”有好朋友做背书,末末泪中带笑地用力点头。
作为当事人的秦曜再度无语,顾音音明明什么有用的都没有讲,就算有讲,也只是在讲大话,说不好听就是吹牛。
可是,末末信了。
秦曜觉得要么是友谊力量的神奇,要么是这姑娘…真的是不太聪明。
“拜托你了,阿曜,我替我小姨谢谢你!”
病人情况紧急,秦曜决定连夜出发,顾音音缠着也要去,秦曜见俩人紧紧挎着胳膊,便没有多说什么。
出门前,末末又问了一句:“阿曜,你的药箱呢?”
“我没有药箱。”
“那……你的助理呢?前几个上门诊病的大巫身边都带着助理,派头儿可大了。”
“我就是阿曜的助理。”顾音音跑过来抱住秦曜的胳膊。
加糖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单身了18年的末末很是羡慕,“你们两个……真幸福。”
末末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驶出楼后的停车场,停在花店门前。
上车的时候,秦曜细心地看了一眼车牌,发现这竟然是泰国皇家警察总署的专车。
秦曜还在愣神的工夫,两个女孩儿已经上了车,末末坐在副驾驶,顾音音坐在后排,回头催促秦曜快点儿上车。
车子发动,秦曜忍不住问了一句:“末末,你小姨是哪里的警察?”
以秦曜最初的想法,末末的小姨可能是唐人街附近某一片儿区警署的警察,如今看来,自己的判断有误。
“我小姨在皇家警察总署工作,她是警务刑侦处处长,名字叫苏茵。”
“也是目前的重案组组长,我的顶头上司。”穿着黑西装的司机表情严肃地补充了一句。
秦曜心里握了棵草,神经一下子绷紧了。
“呃……末末同学,能介绍一下你小姨发病的具体起因经过吗?”
“这个我比她清楚。”插话的又是司机。
“曼谷近期发生了一起杀人命案,案件性质非常恶劣。上头把任务下达给了总署,限期48小时破案,处长领命,只用了不到半天时间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
“主犯听到风声,准备跑路。处长带队,率领重案组的弟兄在机场布控,将准备潜逃出国的主犯缉拿归案。抓捕过程中是对方团伙剧烈反抗,处长一脚踢翻了主犯身边的一名保镖,令所有人都想不到的是,臭保镖竟然是个纸糊的假人!”
“纸人爆头自燃,现场一片浓烟滚滚,浓烟中处长不幸伤到了左眼。”
“主犯落网后,处长伤情急剧恶化,说有什么东西在眼睛里爬,痛痒钻心,被紧急送往医院就医,可医生说这个病医院治不了。”
“处长是整个警界的牛人,这些年来破了不少大案要案,很受总长和皇室器重,这回又立了大功,可是人却伤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年轻人这段时间不要往皇家大道酒吧一条街跑,那边很快就要严查整顿了,不安全。这回端掉的就是LEVEL,他们的老板两兄弟身背命案,还涉D,其实我们早就盯上他了。索性案子破了,也没什么可保密的了。”
司机是个话痨,越说越起劲儿,语气里带着骄傲。听得出,他口中的女处长在手下人的心目中地位极高。
那一刻,秦曜真的好想打退堂鼓,好死不死的非要给自己找麻烦,这下可好啊,耗子给猫看病,完犊子喽。
就在秦曜心跳加速,琢磨着找个借口把活儿推掉的时候,“咔哒”一声,后排车门落了锁。
司机霸气地说了一句:“你们坐好,我要加速了!”
秦曜心中叫苦不迭。
上了贼船,想下去可就难喽……
84. 不容乐观
车子驶上主干道,司机把警报器扣上车顶,一路呼啸着来到金荟府。
门前保安老远看见警笛轰鸣的车子,连忙抬起护栏,从昨天到今天,警车、救护车进进出出不断,保安已经习惯了。
警车一刻不停地驶进小区,末末还扭头说了一句:“阿曜,我小姨家住在A区,上次你来过这个小区,还有印象吧?”
“有点儿印象……”
秦曜仰靠在座椅上,回答得有气无力。
末末小姨家位于金荟府A区9号别墅。
9在泰国被认为是吉祥的数字,就像国人喜欢8一样。
9的发音为gao,与泰语“进步,前进”发音相同,而且在泰国人眼中数字9还代表着“长寿长久”的意思。
苏茵家的别墅是9号,其家庭实力可想而知。
苏茵的丈夫名叫央松,是泰国十分有名的收藏家,央松的父亲名气更大,是泰国富豪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收藏界的第一人。
苏茵因公负伤,上上下下牵动了太多关注,警察总署高度重视,正在紧急联系国外医学专家。
苏茵与HS成员颇有渊源,为此也专程派人登门问候。
白天的时候,家里来人不断,光是在泰国比较有名的高僧应HS之邀就来了好几位。
虽然已是午夜,央府里依然灯火通明。
车子停在别墅门前,末末带着两人下车。别墅的院子很大,停放着几辆颇具档次的豪车。
秦曜打量了一下眼前这栋豪宅,仅是地上建筑就高达五层,院子里二十几米高的热带乔木就多达几十株,秦曜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有钱人家的气派。
相比之下,自己同光头强夜探过的B23号别墅放在这里只有被碾压的份儿。
进院的时候,上次被秦曜牵过的那条萨摩,跑过来献殷勤,秦曜记得这只狗好像叫屁屁。
三人进门,保姆递上鞋套。
装修得富丽堂皇的客厅中聚集着很多人,其中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儿,脸上戴着奥特曼的面具,手里挥舞着玩具宝剑,闹着要往楼上冲。
两个保姆拦在楼梯口处,小男孩儿生龙活虎,大声叫着:“让开!让开!让我给妈妈治病!我要给妈妈治病!妹妹,跟我一起冲上去!”
一名戴着金丝眼镜,颇有气质风度的中年男人站在旁边,神色懊恼无奈地说着不许胡闹。
男孩儿身后还跟着一个年龄更小的女孩儿,扎着围嘴,跪坐在地板上,一只小肉手拿着玩具雷神之锤,另一只小肉手扯着父亲的裤脚,仰着小脸嚎啕大哭,嘴里喊着我要妈妈……
中年男人焦头烂额,发型微微有些凌乱,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整个人气色看起来很不好。
没办法,自从妻子出事以来,央松就一直没有合眼,妻子的病情很不乐观,曼谷几大医院专家会诊,全都表示束手无策。
玉佛寺、金佛寺、郑王庙、玛哈泰寺,这些应HS推荐而来的高僧皆是来了又走。
身负皇庙高僧之名的玛哈泰寺主持大仑,乘豪车而来,坐救护车而去。
刚一见面,就被发病的苏茵抓住一顿暴打,苏茵的父亲早年间是职业泰拳教练,苏茵在皇家警校读书期间,蝉联过全校自由搏击冠军。
老和尚也是倒霉催的,本想在同行面前秀一把实力,其他三位高僧还在相互谦虚推让的时候,大仑主持已经口颂佛号迈步上楼。
结果枪打出头鸟儿,一句สาธุ(satu相当于阿弥陀佛)还没念完就被苏茵一巴掌拍翻。高僧助理不敢上前,最后还是两名警员冲进去,抓着脚脖子把高僧拖了出来。
老和尚脸肿得老高,打掉的两枚牙齿被收集起来,放进牛奶里,火速赶往医院就治。
在泰国,僧人的地位很高,大仑是皇庙主持,地位声望不容小觑。
可惜,今天在央家栽了跟头,病发的苏茵见面就给了高僧一个大脖溜子。
其他三个大庙的高僧见状,暗中交流,最后连二楼都没上,坐在一楼焚香颂经,联手发功,点了三支蜡烛喷火驱魔,朝着二楼吐了几口烟火。
一通折腾下来,一毛钱的作用也没看着,苏茵的病情还在不断恶化。
可僧人的地位摆在那里,央松不敢质疑高僧的法力,心情郁闷地奉上“香火”。
高僧也是有素质的,这一点倒是难能可贵,事儿没办成不好意思收钱,匆匆忙忙上车走人。
苏茵发病的状态十分可怕,只能锁在房间里,像一头被关在囚笼里的野兽。
随着病情的加重,意识在逐渐丧失,面对家人时勉强还能控制情绪,会做出下意识的攻击动作,但最后一刻还能懂得收敛。
眼睛在不断的流泪,内心痛苦挣扎。
谁都知道,这种情况恐怕持续不了多久。
以苏茵目前的状态,要是换作陌生人进了她的房间,就跟丢进动物园老虎山的鸡兔一样,搞不好有去无回。
民间有名的巫师阿赞也不是没请,今晨也来了几位,开坛做法,声势搞得挺大,折腾到下午全部偃旗息鼓,灰溜溜地走人。
目前只剩最后一名来自清迈的巫师,带着助理连夜登门。
这位大巫名叫邑都,在泰国民间有着金手龙坤之称,是父亲通过私人关系联系上的。
儿媳妇出了的事,公公婆婆哪能睡得着觉,老太太急犯了病,好在家里有私人医生照看,问题不大。
公公毕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物,彻夜未眠,手里拄着拐杖一直陪在客厅。
老爷子心里清楚,此刻儿子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只要自己坐在这里,儿子心中就有了精神支柱。
同时,他也想看看自己请来的师父能不能拿出有效的治疗方案。
如果还是不行,就只能寄希望于国外的医学界专家了,警察总署紧急联系驻欧美大国使馆,已经开始了沟通求助。
央松正在和邑都沟通介绍妻子的病情,结果年幼的儿子和女儿跑出来要给妈妈治病。
两个孩子已经一天没见到自己的妈妈了,听说妈妈得了奇怪的病,不能见人,他们很着急。
就在央松焦头烂额之际,末末带着秦曜和顾音音走了进来。
“末末,你回来得正好,我要和清迈来的邑都阿赞沟通你小姨的病情,你带弟弟妹妹回房间休息。”
央松心情烦躁,看见末末身后的秦曜和顾音音,把两人当成了末末的同学,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向着二人简单地点点头。
男人眼中血丝密布,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神情恍惚的状态。
两天来,家里进进出出的人太多,央松已经麻木了,只想尽快稳定妻子的病情,根本没时间考虑太多,神色黯然地与秦曜擦肩而过。
85. 大巫
末末和顾音音上前,一人捉住一个淘小孩,末末想要向姨父介绍秦曜是自己请来给小姨治病的专家,可央松心急地把孩子丢给她,嘴里说着明天你带弟弟妹妹去外婆家住几天。
末末根本来不及开口,央松就转身去了沙发那边,和大巫邑都谈论起了妻子的病情。
为了不让孩子找妈妈,白天保姆一直哄着他们睡觉,结果晚上两个孩子来了精神,坚持不肯回房,拉着姐姐跑去了客厅一角,客厅的面积很大,有护栏围起来的一片玩具城堡。
哥哥带着妹妹冲进城堡,嚷着给妈妈治病,向想象中的敌人发起攻击。还把姐姐和她的朋友叫进来,让他们扮演士兵,五人一起跟空气大作战。
本想请专家来给小姨治病,结果到了现场专家被委任成了保姆,受了冷落。
末末十分窘迫,小声地向秦曜说对不起。秦曜并不介意,心里其实求之不得。
沙旺落网,万一什么都招了,很容易把自己和光头强牵扯出来。
强哥已经回国成功地避过一劫,可是自己却傻乎乎地自投罗网,打着神棍的旗号跑到案件主办官家里送死来了。
好在有两个蠢小孩替他打掩护,秦曜琢磨着坐一会儿就找借口走人。
央松家的保姆还是挺懂规矩的,主人顾不上招呼客人,她们冲了三杯咖啡,还拿了一些点心过来,顾音音连吃了好几块。
央松和邑都交谈了一会儿,隔着一定距离的秦曜一直竖着耳朵悄悄听着,央松描述的情形和司机来时路上所说的基本一致。
秦曜看过苏茵发病的视频,苏茵是在机场抓捕沙旺的时候遭到暗算的。
塞拉说过,沙旺重金聘请的巫师名叫乍仑,是一个喜欢玩蜈蚣的家伙,秦曜见识过那家伙层出不穷的手段。
视频中苏茵的病症明显,秦曜判定的结论是蜈蚣降。
降头术衍生于蛊术,却比蛊术更为邪恶阴毒。
效果强弱快慢皆可控,想要见效快的话,降头师会在幕后通过独门技法催化蛊毒加速裂变,可以在很短的时日内将一个人毁得体无完肤。想慢的话还可以让蛊毒暂时休眠,总是能把中招者肆意玩弄于掌股之间。
传统的降头术对施法的巫师有距离限制,超出有效范围法术就会失灵。
但这种方式的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巫师,很容易被查出蛛丝马迹暗中来上一记反杀。
目前看来,乍仑并没有随行沙旺跑路,抓捕现场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只是给沙旺留下了一个纸人保镖。放眼巫坛,没有一个降头师能在几十上百公里以外操控降头。
问题奇怪了,如果没有人为幕后操纵,苏茵的病情不会恶化得如此迅猛,这一点很难解释。
一番分析之后秦曜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乍仑很有可能是以鬼为媒介,把蛊种在鬼身上,潜藏于纸人体内,送给沙旺做护身符,结果苏茵不幸误遭埋伏。
鬼物附身苏茵体内,0距离操纵催化蛊毒。
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问题就说得通了。
这种施降的手法十分高明罕见,令人防不胜防,坏事儿交给鬼来干,根本找不到降头师本人。
普通段位的降头师难以做到这一点,这个乍仑,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不过以上仅是秦曜的个人看法,因没有看到苏茵本人,不好做更深入准确的判断。
解除降头术最快最有效办法当然是找到施降的巫师,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现如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乍仑知道沙旺已是穷途末路,自然选择了溜之大吉,改头换面对一个技法成熟的大巫来说算不得难题。
在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曼谷,想要短时间内将一名巫师抓捕归案难度可想而知,而且以苏茵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根本坚持不到乍仑落网的一天。
***
听完病情介绍,邑都微微颔首。
这是一个给人第一印象不容易靠近的男人,年纪在五十开外,个子不高,但身形精壮。
肤色和大多数泰国人一样黝黑,额上的三道抬头纹极深,当中一条罕见的竖纹,像极了汉字中的王字,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极具气势。
秦曜暗中打量,此人面相阴沉,给人的感觉颇有城府,还有那一双肤色金黄的大手,怕是长年累月以蛊毒药石淬喂出来的。
自从继承了鬼蛊神猴的灵识,秦曜眼界提升,修为一日千里。可以说如今的秦曜修为造诣比肩一名小宗师也不为过,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央松进一步描述了妻子的病情,处于发病中的苏茵情绪极不稳定,暴力狂躁,身边一旦有人靠近就有可能暴走伤人。
目前只能把她一个人关在二楼的卧室中,央松让人在卧室中安装了监控,画面连接到一楼客厅的电视上,看着画面中惨烈憔悴的妻子,央松既焦急又无奈,一颗心被痛苦蚕食得百孔千疮。
为了方便大巫进一步诊断,央松把监控画面放大。
房间里,监控摄像头的转动引起了苏茵的注意,机械地抬起头来,怒视着转动的镜头,目光警惕而狰狞。
苏茵对环境的变化越来越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进入攻击状态,如果没有手臂上的束缚后果将不堪设想。
画面中,不人不鬼的苏茵朝着监控咧开了血盆大口,喷出阵阵淡绿色的毒雾。钳子般的獠牙外张,当中还有两根吸管形的锋利口器,足足筷子粗细。
苏茵病情恶化加剧,暗红色的鳞甲已经覆盖了全脸的三分之二,那颗腥红色的竖瞳散发着淡淡的毫光。
看过监控画面之后,邑都声音沙哑,语气肯定地说了一句:
“可以确定尊夫人被下了蜈蚣降,且已经进入了中后期。”
“很多年前,在乌隆地区的那些阿赞中有人擅长这种降术,近些年不常见了。这种降头术是从华夏苗疆蛊术演变而来,起源于几百年前苗疆三十六峒中的羊岩山一脉,在泰国得以发扬光大。”
86. 有钱未必冷血
之前登门的巫师也都能说出苏茵中的是蜈蚣降,但真正指明背后渊源的,邑都是第一个。
央松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目光感激地望向坐在沙发正中的父亲,毕竟这个目前看来唯一靠谱的大巫是父亲关动用人脉,委托了不少关系才联系上的。
父子二人目光交流,老爷子央琛坐直了腰背,“邑都先生,我儿媳的病就拜托你了。”
“她获得过皇家荣誉称号,是我央家的骄傲。我的孙子孙女还小,他们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如果邑都先生能驱魔救治我央家的儿媳,酬劳方面,完全不必担心,央家一定会让您满意。”
央琛可是泰国富豪榜上排名前十的大佬,拥有百亿美金的身家,他的话分量可想而知,一句话等于砸下了金山银山。但前提条件是要解了苏茵身上的降头。
邑都咧开了嘴,作为在泰国成名多年的大巫阿赞,邑都的身家虽然无法和央松这样的商界大鳄相提并论,但绝对是普通人十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都奋斗不来的。
给央家这样的豪门排忧解难,只要干成一笔,后半生无需奋斗,只管享福。
邑都笑了,没说话。
央松想要开口,不巧手机响了起来,这么晚还有人打来电话,显然是有重要事情。
央松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是苏茵的上司,总署的署长来电,连忙跟父亲知会了一声,起身去了一旁,回来的时候面色颇为凝重。
央琛眯起眼睛,看向儿子。
在父亲的注视下,央松声音沉重地开了口:
“爸,总署署长来电,被阿茵缉拿归案的主犯沙隆公司的老板沙旺审讯时扬言,他有办法救阿茵,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将他无罪释放,允许他出国避难,等他到了国外,就会说出解除降头术的办法。”
“现在总署领导把情况进一步上报,高层也很为难,不想为了一个犯罪分子,损失阿茵这样的功臣干将,他们……问咱们是否想到了解救阿茵的有效办法。”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一名和央松容貌颇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打破沉默,“哥,还犹豫什么?赶紧让他们答应下来,嫂子的命要紧!”
说话之人是央松的弟弟央帕,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纨绔子弟的派头儿。
央帕旁边的年轻女伴也跟着插嘴:“就是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先放,等嫂子恢复健康之后,出国再把人抓回来不就行了。”
可能在女人眼中,从国外抓捕引渡犯罪分子,跟出去旅游一趟没有太大区别。
央松拧着眉,额头上的青筋隐现,目光纠结地看了一眼弟弟,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老爷子央琛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墩了一下,责怪地看了一眼二儿子,“年纪不小了,遇事要沉住气,有些话不能乱讲。”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老人稳定了一下情绪,目光恳切地望向大巫邑都。
央琛觉得自己刚才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家里已经火烧眉毛,可请来解决难题的这位大巫依然一脸云淡风轻迟迟不肯表态,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想要狮子大开口。
对于一位成名多年的商界大鳄来说,对方这点儿心思自然看待通透。
顾及双方的体面,央琛拼着最后的耐心,微微加重了语气:“邑都先生,我儿媳的病情拖延不得,如果先生有把握的话咱们不妨开诚布公地谈谈,邑都先生,开个价吧。”
邑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区区一个蜈蚣降而已,别人解决不了,对我来说却是易如反掌。”说完手指蘸着杯中的咖啡,在茶几上划了一笔。
央琛:“你要一个亿?”
对于这个价格,央家人表情并没有什么波动。
“我说的是美金!”邑都补充了一句。
“什么?”央帕没忍住,从沙发上一下子站了起来,“你这是在趁火打劫!”
“老二!闭嘴!”央琛呵斥。
“邑都先生,只要能你救我妻子的命,这个钱……我出。”央松站起来,当场表态。
秦曜在不远处冷眼旁观,心想:都说有钱人冷血心肠,如今看来倒也未必尽然,末末的小姨夫对妻子感情很深嘛,这一点倒是挺难能可贵的。
邑都靠在沙发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偏着头,摩挲着光秃秃的下巴,目光直直落在央琛的左手上。
央琛手里拿着一串成色种水极好的翡翠佛珠,一十八颗珠子,每一颗都有指肚大小。
邑都目光饶有兴致地在央琛手中的翡翠珠子上转来转去,眉眼深深,笑得像只得道的狐狸,就连呼吸都带着金钱铜臭。
半晌说了一句:“老先生手上这串珠子不错。”
央琛神色动容,1秒钟后,将翡翠佛珠挂在手边一座工艺摆件,镶金白象的象鼻上。
“珠子就在这里。”言下之意,你凭本事来拿。
声音却已不似之前的热络。
央松神色微变,“爸,那可是妈送给你的。”
这串翡翠佛珠是母亲送给父亲的金婚纪念,父亲很喜欢,每天都拿在手里。
父母在一起风风雨雨几十年,一直感情深厚,在央松心里父亲一直是自己的榜样。
央家老二很生气,这串翡翠珠子价值虽然不菲,可是跟之前开价的1亿美金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令他生气的是对方贪婪的嘴脸。
“喂,这位阿赞师父。”央帕的口气可没有他哥那么客气,说话硬邦邦的,“那珠子我爸戴习惯了,你要不合适,我拿辆跑车跟你换。”
邑都无声的笑笑,心里骂了一句,目光不与央家二公子对视。
“你们两个都不要说了。”老人摆摆手,表示自己心意已决。
“邑都先生,你很有生意头脑,既然大家都是生意人,那就要讲诚信。你的条件我可以满足,但我要你尽快驱魔还我央家一个健康完好的儿媳,我的孙子孙女不能没有母亲!”
央琛的语气很重。
父亲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央帕不说话了,把头仰在沙发靠背上,用五指梳着背头。
央松抬手,招来自己的助理,现场开了一张1亿美金的支票,推到茶几中央。
“邑都先生,说说你的治疗方案。”
胃口得到满足,邑都眉眼间流露出欣然之色,不过架子依然端着。
“1亿美金很多吗?我不并不觉得。”
邑都故意放慢了腔调,摊着两手,开始给这些有钱人上课。
“不妨跟你们交个实底。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贵夫人中的只是寻常的降头术吧?那你们就大错特错了。”
87. 赚有钱人的钱
从进院子起,我就感受到,在此之前至少有5名以上的阿赞来过府上。这些人既然有本事跨进这道门槛,又岂会是泛泛之辈。”
央琛父子不约而同心头一跳,对视一眼,神色有了波动,他居然连这都知道?
邑都特别摆谱儿地勾了勾唇,声音里带着不一样的玩味:“所以,请开动你们的智慧,贵夫人真要中的是寻常的降头术,前面那些阿赞师父会搞不定吗?大把的酬劳放在那里,谁会不眼红?只不过难度太大,他们的本事不够而已。”
邑都的话让央家人心里一坠,脸色在不知不觉中起了变化。
“降头术也分段位,也分等级。寻常的虫降害的只是一个人,但有些虫降不一样,要看出手人……是谁,还要看他施降的目的,是针对一个人,还是针对一群人。”
“具体情况我后面会有交待,先向你们交个底,贵夫人目前还不算完全进入虫降晚期。”
“如果到了晚期,会有短暂的回光返照,体内蛊毒进入蛰伏期。你们以为病情好转,实则蛊毒是在巫术的操控下蓄力待发,当你们全家人放松警惕的时候,灾难才会真正降临。她将彻底蜕变,突然暴起,完全丧失理智,暴力攻击程度加倍。”
“我不想描绘她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因为那样会刺激到你们,总之不是简单的镣铐可以控制的。”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央家老少和所有身边的人……”
说到最后,大巫止住了话题,后面的内容让央家人自行领悟。
意思再明白不过,我要1个亿怎么了?要串珠子怎么了?破财免灾的道理懂不懂?这些钱换来的可是你们全家人的命,划不划算,还请你们自己斟酌。
果然,此话一口,现场除了秦曜和两个未懂人世的孩子,满屋皆惊,全都齐刷刷变了脸色。
别墅大厅里鸦雀无声,空气一片凝重。
末末整个人傻了似的,僵硬地转头目光呆呆地望向秦曜。顾音音也被吓坏了,悄悄抓住秦曜的手,握紧。
秦曜给了她们一个安慰的眼神,向前倾了倾身子,小声告诉她们:
“别太紧张,这人的话有些夸大其词,异变确实有,蛊毒进入晚期之前会有一段蛰伏期也没错,但蛰伏期的时间并不算短,既然有时间,就有挽回的余地。”
央家人的注意力都在邑都身上,秦曜三人之间的小声对话,无人关注。
对于央家人来说,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捏掐住了他们的心脏,脸上的表情无法用恰当的语言来形容。
邑都双手抱怀里,心中惬意:看你们一个个吓得手脚抽筋的呆样,只怕现在我开价两亿美金你们也不敢说NO。
等着吧,先让你们尝点儿甜头,中间搞点儿小动作,然后再给你们加价。
凭心而论,邑都确实是个有本事有手段的大巫,金手龙坤的称号也不算浪得虚名,之所以名气还没大到举国皆知,和他个人品行有关。
邑都自出道以来,走的就是上层路线,他看不起平民百姓,因为那些人口袋没钱。邑都只跟有钱人打交道,但又喜欢痛宰有钱人,为了捞钱不择手段。
在他眼里,狗大户都是怕死的猪,自己不宰也会有人来宰,所以不如自己来宰。
但凡跟他合作过的豪门大户事后都感觉心里膈应,甚至撕破过嘴脸。
这种事情做多了,就算他有本事能解决问题,也无人愿意替他宣传背书,甚至还会刻意贬低,所以圈子里他的口碑平平,经常接不到活。
这还不算,邑都除了大巫的身份,还是个赌棍,每次赚了大钱就飞到赌城庆祝一番,经常是钱财左手进,右手出。
这回他准备赚票大的然后收山戒赌,下半生移民发达国家享受花花世界。
他对央家的财富实力是有大致了解的,从进门开始心里就在盘算。
1亿美金的报价是他在一番察言观色之后给出的。
不过,这还只是他的保守报价,因为他不清楚这个儿媳妇在豪门人家心目中的地位。
万一超出了他们的心理价位,对方翻脸,直接放弃治疗,让儿媳妇自生自灭,那就彻底玩脱,没有了回旋的余地,这种亏他以前不是没有吃过。
毕竟上流社会豪门冷血,没有人情味儿的事件太多太多,儿媳妇死了怕什么?换新的就好,只要足够有钱,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手。
抱着这样的心理,从进门起到现在,邑都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在试水,赚有钱人的钱,玩儿的就是心理博弈。
如今看来,央家人还是蛮看中这个儿媳妇的。自己1亿美金的报价除了引起那个说话没人重视的二世主不满之外,能拍板的父子俩都没犹豫。
自己略微加价试探,要央琛手上那条翡翠珠子,当事人也毫不犹豫做出了妥协,这就说明后面可加价的空间还很大。再经一番言词夸大,捎带上了他们全家人的性命安危,主动权就掌握在了自己手里。
而且据说央家父子是泰国有名的收藏家,家里有着不少宝贝,事后可以捞上几件。
邑都在心里又把小算盘重新打了一遍。
央家成员眼神中恐惧升级,不知不觉间被邑都引导上路。
这一切都被邑都看在眼里,接下来,大巫又卖弄起了他的口舌功夫。
“我不是一个只会夸夸其谈的阿赞,我同意央老的观点,合作建立在诚信的基础上,我要让你们明白,你们的钱不是白花。”
“南洋的降头术由来以久,门类很多,像什么蛊(虫)降、咒降、鬼降、符降、药降、镜降、尸降、梦降、飞颅降、镜魂降、烟火降、美人降(花降)等等。”
“每一种降头术由不同的阿赞施展出来,手法也各有千秋,能够玩儿出很多花样。”
“蜈蚣降属于蛊降的一种,又叫虫降。央松先生,你夫人状态恶化得极其迅速,说明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暗中不断催化其体内的蛊毒快速分裂。而这只手未必是人。”
“那是什么?”央松问。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泰国人,从小听到过不少关于降头术害人的民间传说,都是施降的法师隐藏在被害人居所附近,念咒施法。
而邑都却说,迫害妻子的幕后推手不是人,央松难免产生疑问。
88. 人皮•白驿马
“是鬼!是恶灵!”
邑都表情生动,回答得底气十足,这是彰显自己实力的时刻,气场必须跟上,这样才能镇住有钱人,牵着他们的鼻子走。
不得不承认,邑都的眼界还是很不一般的,他也只是看了监控画面,得出的结论与秦曜的推断不谋而合。
“施降者独辟蹊径,将蛊降植于鬼物恶灵之身,恶灵只是载体媒介,一旦附身于人,会将蛊毒转嫁给宿住,这就是贵夫人中招的来龙去脉。”
邑都的说法和之前几位大巫的判断相左,听起来有理有据,让央家上下觉得挺是那么回事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信服,没再计较太多。
央松仿佛也看到了希望,“接下来怎么办?先生要不要现在上楼现场看一看我妻子。”
邑都摆手,“贵夫人的状态很不稳定,生人靠近会刺激到她,不过,好在我有白驿马探路。”
“白驿马”是什么?现场众人为之一愣。
邑都笑容高深不做解释。
秦曜却没有感到意外,在他的神识领域已经有了相应的概念。
比起两手空空的他,这家伙花样儿还真是不少啊!
就见邑都勾勾手指,助理快步上前,打开随身携带的黑色手提箱,拿了一个条形黄绸袋子出来,从袋子里面取出一卷灰白色的皮革。
现场抖开,展示给众人看,竟然是一张完整的人皮。
央家人无不心惊。
那张人皮,只有三尺来高,经巫术糅制,色泽惨淡灰白,整体来说保存得相当完好。
助理让保姆搬来一张临时用的桌子,铺上黄绸。
邑都亲手将人皮铺在桌上,目光从央家每个人的脸上扫过,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央家人震惊错愕的反应都在他意料之中。
这种手法虽不敢称独门绝技,但在外行人眼中已经足够震撼眼球了。
邑都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正在喝咖啡的秦曜,正目光饶有兴致地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张人皮得来怕是费了不少工夫吧。
秦曜搜索记忆,想要获得一张完整的人皮,目前已知的方法,除了网上议论较多的【水银灌顶】之外,还有两种。
一种是起源于苗疆痋术中的【砒霜养蛆】法,这种方法先将取皮的尸体表面裹上尸油和砒霜的混合物,在尸体内养痋。
这种痋虫用到的是尸蛆,尸蛆食腐,却不会破坏浸毒的皮肤。待到食尽腐肉之后,留下一层包裹着骨架的薄皮。
这时候,点燃晒干的红狼菇,把烟从七窍鼓吹进皮内,进行熏制,毒烟钻进皮囊里,里面的尸蛆和尸蝇自然忍受不住,或飞或爬从七窍里纷纷涌出。
接下来要进行二次糅皮,进一步提升皮质的韧性和毒性。
至于里面的骨架如何抽出,会用到一种名叫石蠹鱼的蠹虫,这种蠹虫最喜欢吃的不是书本,而是动物肉身腐烂之后遗留下来的骨头。
待到所有的骨肉都处理干净,一张完整的人皮也就成形了,再进行第二糅制,阴干,即可使用。
比起网上经常提到的水银灌顶法,这种砒霜养蛆的手法耗费周期长,至少要三个月至半年,不过取皮的完整度却是最好的。
另一种是西域楼兰古国的【虿蛛吸食】法,古楼兰,戈壁峡谷地窟中栖息着一种巨型蜘蛛,名曰虿盆,这种虿盆蛛体大如盆,长足伸开足有两米以上,喜食“人肉汤包”。
据史料记载,虿盆蛛捕捉活人,先吐丝将猎物包裹成茧,把嘴巴里的针状口器刺入人体,注入蛛毒,肌肉和骨骼会在短时间内溶化成汤汁一样。
这种溶化后的人肉汤汁是虿盆最喜欢的食物,人在它的眼中就跟汤包没什么两样。
人肉汤汁被吸食完毕,就只剩下一张蛛丝包裹的空空的皮壳,接下来只要抽丝剥茧就可以获得想要的人皮。
这种方法省时省力,只要找到蜘蛛的老巢,一次可获得大量的人皮茧蛹。但关于虿盆蛛的秘密只在少部分游记、古籍中有过记载,真正见过的人少之又手。
目前来看,邑都使用的这张人皮,头顶没有开口,很可能是利用砒霜养蛆之法炮制得来的,秦曜心中暗想。
邑都的助手取出一只黄金香炉,不知在里面放了什么草药,引燃之后,炉中冒出浓烈的白烟,带着阵阵苦香。
邑都作法,口中念念有词,白烟飘在空中聚而不散,宛如云朵神奇地悬浮在客厅之中,在邑都咒语的引导下,白烟从九窍注入人皮。
央家人无不目瞪口呆,邑都的手段前所未见,就算对其人品颇有微辞,也不得不承认其手段了得。
秦曜倒是乐见其成,白来一趟无所谓,安全第一,等一会儿就可以找借口开溜了。
“阿曜,那是人形的气球吗?”顾音音在秦曜耳边低语。
“嘘……”秦曜竖起一根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那是有不良爱好的巫师炼制的充气娃娃,别紧张。”
人皮像充了氢气的气球,渐渐飘了起来。
几分钟后人皮将白烟吸收殆尽,悬浮于邑都面前听候差遣。
助理取出一打儿黄色的符纸,熟练地裁成二指宽三寸长的规格,将裁好的符纸逐一贴在充气的人皮之上封住了九窍。
接下来,又从携带的另外一只皮箱里取出一只扁形的陶瓮,放在桌角。
一切就绪,助理退开一旁,替邑都卷起袖子。
邑都表情严肃,带着冷漠却又胸有成竹的眼神,解开瓮口封盖的红布,一双仿佛涂满金漆的大手,伸入瓮中掏出了两条毒蛇,拇指了食指掐着蛇头,拇指粗细的蛇身缠绕手臂之上。
左手的毒蛇通体暗红,右手的毒蛇通体乌黑。
邑都向左右展示了一遍,房间里不约而同响起了倒抽冷气的声音。
接下来,邑都将两条蛇的脑袋同时塞进嘴里,咔嚓一口咬住,用力扭了几下,将蛇头生撕了下来。
邑都嘴里含着蛇头,双手掐着蛇颈,以断颈之蛇作笔,蛇血为墨,在人皮白驿马的九窍符纸上现场绘制起来。
这一手效果确实来得震撼,央家人表情凝重,屏住呼吸,现场鸦雀无声。
红蛇红血,黑蛇黑血,邑都双手同时开工,每张符箓上都留下了两种颜色的血迹符咒。
89. 不许你欺负我妈妈
蛇血封九窍,药香注人皮。
随着符咒的绘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悬浮在半空中的人皮像木偶一样有了反应。
助理在旁边,神色颇为得意地向央家人介绍:
“这是邑都大巫的独门绝技,双蛇走笔绘神符。”
“能请到邑都大巫出马,你们的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白驿马中包含着大巫几十年的功力,本领相当不俗,接下来会有好戏看了。”
央家人连连点头,他们都被邑都层出不穷的花式手法给震惊到了。
邑都眉头紧皱,无声地念动咒语,嘴唇动得飞快,额头上的凸起青筋清晰可见。
秦曜看出他是在跟鬼交流。
邑都嘴里发出的声波频率是正常人听觉所感受不到的,嘴巴在动,却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
随后,邑都从箱子里取出一捆小指粗细的长绳,绳子颜色暗红发黑,散发着浓烈的腥气。
助理又在一旁充当讲解:“不要小看这条绳子,它可是浸泡过一千只雄鸡血和胆汁的,并且混合了高僧的尸油,炮制百日。雄鸡是蜈蚣的克星,你们晓得吧?再经大巫的法力加持,你们就拭目以待吧。”
一个演,一个讲,把央家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人皮白驿马受领了任务,手里拎着绳子,像阵风一样飘飘荡荡上了二楼,须臾消失在楼梯拐角。
客厅里,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移向电视里的监控画面。
两个小家伙也为之吸引,跑到监控电视面前呆呆地看着。
监控中,人皮白驿马无声地飘到苏茵卧室的房门外,趴在地上,掀起嘴上封印的符咒,透过虚掩的房门向卧室里吹入了大量白烟。
卧室中,苏茵斜靠在床头,头埋得很低,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脸,整个人处于暂时安定状态。
很快白色的烟雾弥漫了卧室,白驿马悄无声息地推开房门溜了进去。
透过朦胧的监控画面,看见白驿马手握长绳,把昏昏欲睡的苏茵捆了起来,手法颇为熟练。
小女儿跑到爸爸面前,钻进央松的怀里,双手搂住爸爸的脖子,“爸爸,气球人在干什么呀?那个低头的阿姨好像妈妈啊……”
自打苏茵病发,两个孩子就再也没见过妈妈的面,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变成了什么样子。
女儿的话让央松瞬时间红了眼眶,想要开口,话到嘴边却被内心涌出的悲伤刹那淹没。
央松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眼泪顺着紧闭的眼角无声流淌。
“爸爸,阿姨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把她捆起来啊?”
央松死死地咬着牙,手掌轻轻地盖在女儿的脸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爸爸,你怎么哭了?你的眼泪好咸啊……是不是迷了眼睛?我帮你吹吹……”
小男孩儿也跑出城堡,跪趴在电视下面,用力仰着脑袋向上看去,他以为从这个角度能看见那个阿姨的脸。
那个坐在爸爸妈妈房间里的阿姨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央家一片愁云惨雾,邑都却暗暗开心,亲情越是浓厚对他来说就越有利,拘魂烟生效,白驿马已经将那女人捆住,接下来就看他的表演了。
一会儿工夫,人皮白驿马从二楼飘了下来向邑都交差,悬浮一旁,垂手待命。
邑都咳嗽一声,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过来,接过助理递来的手帕,象征性地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邑都先生,现在情况如何?”
邑都抬抬手,“莫慌,贵夫人已经被我催眠了,暂时不会有问题的……”
邑都口若悬河长篇大论,开始给央家人洗脑。
谁都没有留意,这时候小男孩儿央卡卡从地上爬了起来,跑到客厅供奉的金佛跟前,踮着脚,从供桌上摸下了打火机,蹑手蹑脚地来到人皮白驿马的身后,蹲在地上,用自己的小胖手按下打火机。
人皮屁股上的黄纸符箓一下子窜起了火苗。
人皮糅制过程中经过尸油反复浸泡,属于超级易燃品,最怕碰到火星。
小男孩儿投其所好,在屁股后面点了把火。
白驿马顷刻间成了一团人形火球,忽的一下飘上高处。
央卡卡指着半空中的火球大叫:“臭家伙,谁让你把我妈妈捆起来的!我要把你的屁股烧爆炸!”
客厅的挑高层足有六米,着火的人皮飘起老高,钩在水晶吊灯上一通挣扎。
现场众人全都傻了眼,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谁都没有料到,年纪不大的小少爷会对人皮白驿马下手。
唾沫星子横飞,正在大吹牛皮的邑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巴张得老大,指着空中的人形火球,“快,快……”
“嘭!”
随着一团烟火腾空,人皮驿马像氢气球一样爆炸了。
央卡卡高兴得又蹦又跳,小手直拍巴掌,“爆炸喽!爆炸喽!”
浓烟四散,一只形如狒狒,面目狰狞的鬼物从滚滚浓烟中逃了出来。
四肢并用,吸附在背景墙的高处,阴森惨白的眼球扫视客里目瞪口呆人一群人。
秦曜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这是邑都豢养的一只伥鬼。人皮之所以能动全是靠藏在里面的这只伥鬼。
原来这家伙走的是养鬼发家的路子,人皮中注入的根本不是巫师的灵力,不得不说这家伙生财有道啊……
只可惜,伥鬼这东西魂魄不全,神识残缺,处于随时暴走的边缘,搞不好容易害人害己。
秦曜是全场唯一一个能做到临危不乱的人,作为旁观者,他心里清楚,更麻烦的事情还在后面。
伥鬼翻着白眼珠,周身黑烟缭绕,长着满口尖牙利齿的嘴巴怒张着,摇晃着脑袋,发出一阵令人头昏脑胀的尖啸。
秦曜捂住顾音音的耳朵,把她按进怀里。
伥鬼身影虚幻,骤隐骤现。
鬼物本身相当于一个小型的能量场,情绪的起伏会影响房间里电流的波动,大厅灯光一阵忽明忽暗。
意外状况突发,邑都急得大吼,命令伥鬼停下,可是脱离了人皮封印的伥鬼根本不听邑都的指挥。
邑都跑到桌边,紧急画符想要挽回局面。
可是,对于个神识不全,处于失控边缘的鬼物来说,一旦受了刺激,就像是一条发病的疯狗,到处攻击,很难冷静下来。
90. 年轻的黄金大巫
秦曜冷眼旁观。
此刻,大巫邑都已然失去了该有的冷静,手忙脚乱,一边画符,一边念咒。
伥鬼的脖子上挂着的一只小小的佛铃,随着邑都口中念动咒语,佛铃开始微微震动,发出常人耳膜捕捉不到的声音。
伥鬼对此似乎很是反感,暴怒之下将铃铛扯了下来丢在地上。
随着铃铛落地,邑都的手腕一顿,表情随之垮了下来。
铃铛是邑都牵制伥鬼与其沟通交流的法器,如今看来沟通失败,邑都想要收拾它恐怕难上加难了。
一切都被秦曜看在眼里。
伥鬼拒不执行主人命令,四肢并用,沿着垂直的墙壁缓缓爬下,凶残的目光扫过现场仓皇失措的男女老少,摆出了攻击姿态。
顾音音和末末吓得惊声尖叫,秦曜是全场唯一一个能够冷静自持的人。他把两个受惊的女孩儿推到墙角的隐蔽处,把人挡在自己身后。
客厅里已然一片大乱。
伥鬼跳到柱子上,空洞邪恶的两眼盯上了放火烧它屁股的小男孩儿央卡卡。
央卡卡傻了眼,忘了哭,也忘了跑,仰着脸呆呆地站杵在原地。
央松把怀中大哭的女儿塞进弟弟怀里,冲向儿子。
凶性大发的伥鬼从高处直扑了下来,尖牙利爪直取小男孩儿,想要把人当场撕裂。
央松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张开双手想要把伥鬼推开,结果却推了个空。
复仇心极强的伥鬼身影虚幻了一下,径直穿过央松的身体,到了央卡卡的面前。
不过零点几秒的时间,就在绝望念头闪过众人脑海的刹那,一道身影冲进了危机中心。
秦曜挺身而出,凌空一把掐住了伥鬼的脖子。
伥鬼惨叫挣扎不休,被钳制的颈部火光缭绕,伴随着滚滚黑烟,身子忽隐忽现。
刺耳的鬼啸声中,央琛老爷子奋不顾身,丢了拐杖,踉踉跄跄地扑上跟前,抱起孙子躲到了沙发后面。
另一边,邑都紧急画好了一道定魂符,一路脚下绊蒜地冲了过来,啪叽一下把符拍在伥鬼的脑袋上。
伥鬼在秦曜手中已经丢了半条命去,惨遭重创的伥鬼在符咒落下的一刻,停止了挣扎。
刺耳的鬼啸在这一刻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地望向手里掐着伥鬼的秦曜和气喘狼狈的大巫邑都。
现场陷入一阵短暂的死寂之中。
邑都回头怒视一旁还在发呆的助理,“蠢材,还在等什么!”
助理恍然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从皮箱中翻出一只小小的青花瓷跑了过来,邑都施法,把虚弱的伥鬼重新拘回坛中。
狰狞的鬼物就这样从眼前消失了,所有人惊魂未定,两个孩子在这一刻放声大哭起来。
顾音音小跑过来,神色焦急地抓着秦曜的手:“阿曜,你没事吧。”声音里带着哭腔,下一秒温热涌上双眸。
毕竟是小女生,刚才危险发生的几秒钟,她完全吓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危险过后心里阵阵后怕,想哭又不敢大声。
末末也哭了,站在那里抹着眼泪,带着婴儿肥的脸哭得一抽一抽的。
秦曜忙着好声安慰,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转身的时候发现大巫邑都表情凶巴巴地来到了自己身后,眼神里带着刀子,牙缝里挤出不阴不阳的一句:
“你也是阿赞?你应该不是泰国人,你是从哪里来的?”
刚刚秦曜出手救人的一幕,让邑都一度心里产生了深深的忌惮。
这个模样气质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能够一只手克制住暴走的伥鬼。
他是来抢生意的,还是来砸场子的?
自己几十年的修为都做不到的事,他竟然一只手就轻轻松松做到了。
如此年轻就达到了黄金段位,邑都感到不可思议,脑海中飞速过电。
秦曜进门的时候,他只是瞟了一眼,把他当成了央家的亲戚晚辈,压根儿没有放在心上。
结果没有想到这个年青人深藏不露,克制鬼物的手法之凌厉精奇,是他前所未闻的。
邑都想不明白,曼谷巫坛什么时候出了这样一个年轻有为的后起之秀。
从他的样貌来看,不是泰国本土人氏,难道……是华裔?
那么他的师父是谁?徒弟是黄金段位,师父必然更加恐怖,可是放眼整个泰国似乎并不存在这样一位高人。
邑都心里万般不是滋味,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
邑都直愣愣地看着秦曜,神色复杂。
秦曜莞尔勾唇,目光轻飘飘地扫了一眼,无视对方的盘问,转身走了。
***
央松上前扶起父亲,接过嚎啕大哭的儿子。
央帕抱着侄女央佳佳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爸,你怎么样?”
刚刚险些闹出人命,两个儿子吓得面无血色。
老人靠在沙发上,脸色很差,刚才那一惊一吓几乎要了老人的命,要不是为了孙子,差点儿就挺不住了。
央松不敢大意,告诉保姆火速通知私人医生到场。
家里被搞成这个样子,央帕心里搂不住火,放下央佳佳,转身奔着邑都去了。
邑都拧在眉毛,还在望着秦曜的背影愣神,不想央家二公子冲了过来,扳过他的肩膀,重重的一拳砸在他的脸上。
邑都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央帕不解气,几步冲上跟前,揪住对方的衣领。
“你现在给我一个解释!那只怪物是怎么回事?刚刚差点闹出人命,你信不信我送你去坐牢!”
邑都心里也很窝火,强忍住还手暴揍对方的冲动。
这趟曼谷之行,本想大赚特赚一笔,结果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搞砸了。自己辛辛苦苦炮制而成的人皮白驿马付之一炬,伥鬼也被伤了元魂,现在又要被金主责怪殴打。
忍归忍,但气势上不甘示弱,当场冷哼一声,嗓门一度盖过了央帕。
“解释什么?我还要你们给我一个解释呢!所有人都看到了,祸因在于你们家小孩身上。事情搞砸了,你们却来指责我,要我解释?天下有这样的道理吗?”
“现在是救人的关键时刻,你们却让一个小孩子跑出捣乱!告诉你们,楼上的那个女人马上就要醒了,体内的蛊虫加速变异,到时候你们全家人都要倒大霉!所有人都会被她杀死!被她杀死!”
“不要指望我还能救你们!虽然对于我这种黄金段位的大巫来说救你们很容易,但是你太没有礼貌了!愚蠢的猪仔!你们会后悔的!”
邑都声嘶力竭地嚷着,唾沫星子飞溅。这家伙吵起架来嘴巴不停,很有气势。
两人争执不下,相互拉扯起来。
现场再度陷入混乱。
央家的私人医生赶到现场,给央琛做了紧急检查,服用了药物。
这时,二楼传来“砰!”的一声响,像是花瓶落地的声音,现场短暂地安静了一下。
二楼已然清空,除了发病的苏茵没有旁人。
响声过后,央家老少心头一跳,目光忐忑地望着楼梯的方向,心再度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