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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承了唐人街骨楼全文阅读

作者:肥牛犇犇     我继承了唐人街骨楼txt下载     我继承了唐人街骨楼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31. 这年头儿,不容易

    关灯,退出密室,回到漆黑一片的-2层大厅,秦曜把自己插在废墟中的钢管拾了起来,交给强哥。

    “拿着防身。”

    “兄弟,那你呢?”

    “我用不着。”

    身在异国他乡,两人一起经历过生死,关系无形中拉近了很多。

    强哥眼中秦曜的形象一直在不断刷新。

    这哥们儿仗义,胆大心细,无论是面对鬼仔还是面对无头女尸,秦曜都敢盘,这样的人才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

    让强哥由衷佩服的同时,也不免产生其它想法:

    秦曜小老弟看着年轻,心脏却是很强大,看来会做佛牌的都是世外高人啊,今后他的对象一定要好好介绍。

    家里那个搞房地产开发的远房小表妹,应该配得上他。

    秦曜走在前头,他的视觉不受黑暗环境影响,可是强哥两眼一抹黑成了睁眼瞎。

    想用手机照明吧,刚才自拍时耗费了不少电量,后面情况未知,电量宝贵要留到关键时刻。

    一路上,强哥时不时按一下打火机,磕磕绊绊地走了一段距离。

    鬼仔小胖一直跟在他们屁股后面。

    “你这倒霉孩子,我兄弟都放你走了,你咋不走呢?跟着我们干啥?你不知道自己长得膈应人吗?老在屁股后面跟着我,我一回头儿,吓一跳,一回头儿吓一跳!滚滚滚滚滚……”

    强哥没好气地赶鬼。

    小胖忐忑,却又不想离开。

    “磨磨叽叽,真要跟我兄弟回去回西北风啊?”

    鬼仔小胖缩着脖子,被凶了也不敢吭声,样子又怂又丧。

    强哥一看,敢情小胖子怀里抱着个旅行挎包,里面装着洋酒和雪茄,帮他们拎包呢。

    鬼仔这么懂事儿,当大人的也就不好再埋怨什么了。

    “你这小老弟对你挺忠心的。”强哥对秦曜说。

    秦曜也很无奈,把他赶走吧,看他可怜吧唧的又于心不忍,但跟着自己又不是个事儿,总不能把他带回店里养着吧。

    “你为什么要跟着我们?”秦曜顿住脚步,表情严肃。

    鬼仔怯懦地看着秦曜,目光缓缓落在他的裤袋上,白色的面料下透着一小片淡淡的红光。

    秦曜的裤袋里揣着今晚收获的鬼币,还有从鬼仔小胖身上打出来的一颗红色半透明的晶石。

    鬼仔一直盯着自己发光的口袋似乎心里有话,但又不敢吭声。

    秦曜心里明白了几分,迟疑片刻,把手伸进了裤袋,故意停顿了1秒钟。

    鬼仔脸上的表情一滞,目光期待。

    秦曜板着脸,从口袋里摸了那颗红色的晶石。

    鬼仔的目光亮了一下,颓丧的表情跟着变得紧张生动起来。

    秦曜明白了,这东西对鬼来说很重要,鬼仔小胖之所以挖空心思的送礼讨好,死缠烂打地跟着不走,目的是想讨回这颗小石头。

    他本来想把晶石带回去,向店里的乌鸦调教一下来历,可是看鬼仔小胖可怜巴巴的样子。

    想想还是算了,当鬼也不容易。何况小胖身上也没背负什么大恶,完全是受同伙连累跟着倒霉。

    秦曜摊开掌心,把晶石递到鬼仔面前。

    “还给你。”

    鬼仔仰脸看着秦曜,一番确认之后,感觉秦曜不像是骗他的样子,这才小手颤抖地取回晶石,飞快地塞进嘴里。

    旁边的强哥看直懵。

    “兄弟,怎么个情况?你喂他吃啥了?”

    “本来就是他的东西,之前让我没收了,现在看他表现不错,就还给他了。”

    秦曜说得云淡风轻,就跟老师上课没收学生的手机,放学又还回去一个道理。

    强哥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心说,这兄弟做人讲究。

    “你可以走了,找你的同伴去吧。”秦曜对鬼仔说。

    秦曜有他的做人原则,这是一个残酷的世界,人在选择善良的同时也要带一点锋芒,一味的善良只会让你就成了别人眼中的软柿子。

    鬼仔感恩戴德地向秦曜鞠了一躬,把装着洋酒和雪茄的挎包放在地上,转身从废墟堆里拾起一个丢弃的色(骰)盅,小手张了张,掌心搓出一团鬼火出来。

    鬼火放在色盅里,一片绿幽幽的光芒,微微照亮了一方空间。

    鬼仔把色盅放在地上,留给他们照亮,然后化做一团烟雾,须臾消失不见。

    “我去…小肉包子……这就走了?”

    “可不是走了,听你口气还有点儿恋恋不舍,难不成你还真想把它带回家去?”

    “我感觉这东西只是看着吓人,要调教好了,养在家里跟小猫小狗也没太大区别。平时带他出门溜溜,比牵条藏獒还拉风,十里八村儿的大小流氓见面都得管我叫爸爸。”

    “大佬,你不害怕了吗?”

    “之前害怕是因为不了解,现在发现这小肉包子其实挺怂的。再说,有佛牌保佑。而且跟着你混,我感觉我胆儿都练出来了。”

    “大佬,你目前这种状态,网络上有个定义,叫膨胀。用你们北方话说,哥们儿,你有点儿飘啊!”

    “兄弟,你要相信哥!今后如果还能见到鬼,你看哥的临场表现就完了,绝对——O**K!”

    强哥拎着烟酒,举着鬼火照明,破嘴一通嘚瑟。

    和普通的白磷燃烧不同,鬼火极阴,属于冷焰,赋予了鬼魂的能量,只是不知道手中这一团鬼火可以维持多久。

    两人一路闲聊着上了旋转楼梯,来到-1层。

    可是当他们来到消防通到跟前时,傻了眼。

    通往卷帘门的那一段长长的通道被废墟杂物塞得满满当当,从地面堆积到顶棚,就像洪水过后堵塞的河道。

    以目前这种难度系数,除非两人变身老鼠蟑螂才能从缝隙间钻过去。

    显而易见,是那群鬼仔干的好事,他们为了报复秦曜,把通往外界的唯一逃生的通道给堵死了。

    “兄弟,咋不走了?”强哥不明所以。

    “来时消防通道被堵死,暂时出不去了。”秦曜声音压抑,带着几分火气。

    随后,秦曜向强哥简略讲述了自己如何打通路线,以及中途和鬼仔之间冲突结怨的过程。

    强哥气得破口大骂。

    “算了,生气也无济于事,得另想办法,这种现代大型地下建筑不应该只有一个安全出口才对。”

    情绪波动,秦曜双瞳不觉间再次泛起了淡金色的火焰纹。

    “狡兔三窟,有钱人总会给自己留多条后路的……”

    秦曜自言自语,同时也是安抚惶惶不安的强哥。

    大厅一侧的走廊分布着大小包房,抱着碰运气的心理,两人拐了进去。

    走廊里的火灾损毁程度并不严重,其中一个包房门前,秦曜顿住脚步。

    “兄弟,怎么不走了?”

32. 镜子有问题

    秦曜:“地上有血。”

    “有血?”强哥一惊,举着鬼火照去,“我怎么看不到?”

    秦曜眼中所看到的是一片泛着荧光的蓝色,这是黑死流沙强感观所带来的异能。

    秦曜自然不会泄露黑死流沙的秘密,选择了避而不答,但这并不妨碍强哥自行脑补。

    “我忘了你有阴阳眼!兄弟,跟我说说,你都看到啥了?”

    “塞拉的尸体应该是从这里运出来的。”

    “你是说这个房间是杀人现场!”

    “进去看看再说。”

    “好!”

    蓝色的荧光是从门缝底下漫延出来的,从蓝色荧光分布形状上看,存在人工清理的痕迹。

    回顾四周,很多房门大敞四开,走廊东西凌乱,能够想象当时火灾发生的一刻,逃命的赌客们是多么的慌张狼狈。

    其它房间的门都敞开着,唯独这间房门紧闭。

    秦曜用手机拍下房间门牌号码,正要推门,强哥自告奋勇。

    “兄弟,这种搞破坏的粗活儿我有经验,你靠边儿,让我来!”

    说完把挎包往身后一甩,色盅鬼火塞给秦曜。

    秦曜让开位置,大强子后退两步,往旁边啐了一口,一个短冲卯足力气飞起一脚。

    一声闷响,门开了,强哥一头怼进了房间里,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丁零咣啷。

    “卧泥马傻逼了!这门……根本就他妈没锁!”

    秦曜嘴角儿狠狠一抽,不用向里看都知道,这位大哥摔得不轻。

    房间里一片漆黑,强哥哼哼唧唧地趴在地上,闪了老腰。

    秦曜忍着笑,“你看起来摔得有些严重。”

    “没事儿,哥扛得住,只要酒瓶子没cèi就好,好几千块呢!”

    “那你缓缓,我在四周转转。”

    “烟还剩最后一颗,咱俩一家一半儿。”

    “我烟瘾不大,你一人儿抽吧。这是很可能是命案现场,记得烟头儿别乱丢。”

    “行行行……我记着呢,有什么发现告诉我。”

    强哥嘴里抽着冷气,这下摔得不轻,从胳膊到腿就没有不疼的地方,这时候抽支烟能缓解不少。

    秦曜把鬼火交给吞云吐雾的强哥,嘴里喃喃自语:

    “欧式风格,总统套房级别的装修。泰国禁赌,能来这里赌钱的人,身份想必都不一般。皇家大道本身就位曼谷的富人区,楼上酒吧做掩护,赌场开在地下……”

    包房断电,秦曜循着地上深浅不一的蓝色荧光走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地面被水冲洗过,痕迹大多被破坏掉了。可是顶棚、墙角……那些不容易清理的地方,大量的蓝色荧光呈迸溅状分布。

    这些都瞒不过被秦曜那双被黑死流沙附魔的双眼。

    秦曜伸手丈量了一下卫生间顶棚的高度,大约在2米2左右,血液……喷溅的方式与凶手的杀人手法以及死者当时的体位有关。

    秦曜的目光落在卫生间中部那个半人高,严重损毁,荧光斑驳的瓷砖隔断上。

    这里恐怕就是凶案现场的断头台了。

    退出卫生间,秦曜转身进了卧室。

    欧式风格的大床上一片凌乱,床上、地上都能看到使用之后胡乱丢弃的TZ。

    ***

    包房客厅,强哥抽完一支烟缓过劲儿来,当他斜挎着烟酒背包,手里捧着鬼火,一瘸一拐走进里间的时候,瞧见秦曜正对着墙角的一面穿衣镜发呆。

    镜子高度接近2米,挂在墙角。

    黑咕隆冬的房间里,秦曜一个人站在镜子面前,看起来有点瘆人。

    “兄弟,你在这里呆半天了,有发现吗?不行咱去别处找找。”

    “别急,我觉得这面镜子有问题。”

    强哥巴巴地凑了上来,“有问题?啥问题?”

    手里举着鬼火往镜子上照去。

    在漆黑的环境中,仅凭一点微弱的光源观察镜子里的自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

    不照还好,一照吓一跳,“这是我吗?比TM鬼还吓人。”

    “吓人不是重点。”

    秦曜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抵在镜面上,钥匙尖和镜中成像无缝相抵。

    “重点是……这是一块双面镜。”低沉的声音里带着思考。

    强哥恍然,“哦……原来是双面镜……那个,兄弟……双面镜是啥意思?”这位大哥理所应当地没有听懂。

    秦曜白了他一眼,“不懂你哦个屁啊!”

    “我这不是习惯了嘛,说说,说说双面镜啥意思。”

    “日常使用的镜子绝大多数都是单面镜,而双面镜因为制作工艺不同有监视和偷窥功能。简而言之就是人躲在双面镜的背面,可以透过镜子观察到外面人的动态。而外面的人却观察不到镜子后面躲藏着人。”

    强哥悟了,“就像电视剧里警察可以透过特殊的玻璃,看到审讯室里犯人的情况。”

    秦曜点头。

    “那这镜子后面藏着的是啥?”

    秦曜用钥匙轻叩镜面,侧耳听了听。

    “双面镜后面往往有暗藏空间,我怀疑这是一扇暗门,后面隐藏着一条逃生通道。”

    强哥也学着秦曜的样子,伸手要敲。

    秦曜提醒他尽量不要留下指纹,这货干脆举着鬼火,脸几乎贴在镜面上努力往镜子后面窥视。

    动脑筋的活儿都交给秦曜,他只要听招呼就行了。

    “双面镜是从暗的一面看到亮的一面,你搞反了,这样是看不见里面的。”

    秦曜把纸巾缠在手上,开始在镜子边框上摸索,找寻机关。

    “这好办。”强哥想了个主意,用手把色盅捂上,反正鬼火不会烫手,睁大眼珠子使劲儿往镜子里面看去……

    目光聚焦,努力看了半天,镜子后面依旧一片漆黑,就在强哥看得眼珠子酸胀准备放弃的时候。

    漆黑中,一团光晕自远处飘来。

    强哥猛地提了口气,正要招呼秦曜。

    结果,下1秒光晕到了跟前,在强哥的眼中赫然放大,快得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白衣、长发,惨白得不带一丝活人气息的脸和一双血红的眼珠,就这样生生地撞进了强哥的眼中。

    秦曜刚刚从镜子上沿摸到一个抠手,正要尝试扳动,结果强哥“呜嗷”一声。

    “怎么了?”

    “鬼!镜子里有鬼!”

    强哥失声尖叫,四仰八叉摔倒在地。

    色盅落地,鬼火散做大大小小的零星绿光。

    “你看见了什么?”

33. 秘道•白裙

    “鬼……我看见镜子后面藏着一只鬼!突然向我扑了过来!比那些小鬼儿还要恐怖!”

    强哥死死地搂住秦曜的一条腿,身体疯狂打颤。

    “冷静,有我在。”

    在安慰强哥的同时,秦曜的心也提了起来。

    毕竟身处危险环境之中,突然面对未知的鬼物,即便有外挂傍身,也很难做到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哪怕训练有素的战士,在每次提枪上战场的一刻,也还是要克服心里紧张这一关。

    打翻在地的零星鬼火能量很快耗尽,渐渐熄灭,房间里彻底陷入黑暗死寂。

    幸运的是,镜子里并没有鬼物冲出来索命。

    “深呼吸,冷静几秒钟,再告诉我你的感受。”

    “兄弟,你放心,我感觉好多了,这回没吓尿。”

    强哥的声音还在打颤,不过比前一刻明显镇定了一些。

    “调整得很快,有进步。”

    “我也感觉我胆儿大了不少,刚才只时那女鬼出现得太突然,我没做好心理准备。你等我抓着她呱呱给她两大嘴巴子,臭不要脸的……”

    吹了两句NB之后,强哥状态明显提升了很多。

    “等等,你刚才说镜子后面藏着的是一只女鬼?”秦曜从强哥的话中筛选出关键信息。

    “白裙子……长头发……现在想想,衣服款式,发型气质,都很像把我拐到地下室的那个女孩儿!一定是她!”

    秦曜了然,点点头,“那好,给你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一会儿见了面你跟她谈判,能井水不犯河水最好,如果不行,就按你说的,大嘴巴子抽她。”

    强哥哑巴了一会儿,心虚道:“兄弟,还是你上吧,我在后面替你背包儿。”

    “你不是说要大嘴巴子抽女鬼吗?”

    “我那就是口嗨,男人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最好还是和平谈判。”

    秦曜也没指望拿强哥做挡箭牌送死,调侃只是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情绪。

    事情走到这一步,终于还是要面对危险。

    秦曜打起百分之二百的警惕,抠开了镜子边框后面隐藏的开关。

    镜子后面果然隐藏着一条逃生通道。

    鬼火熄灭,强哥两眼一抹黑,彻彻底底成了睁眼瞎。

    门开的一刻,强哥本能地闭上了眼睛,自觉地躲到秦曜的身后,一手扯着秦曜的衣襟。

    “兄弟,兄弟……我先不睁眼,你告诉我看见什么了?”

    克服恐惧心理需要一个过程,每个人的心理素质各不相同,相比之下,强哥今晚的表现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秦曜长长地吐了口气,他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强哥他所看到的通道中的情景。

    一个穿着素白长裙的女鬼站在通道的入口处,正如强哥所言,女孩儿披着长发,脸色惨白,双眼一片赤红。

    之所以秦曜还能克制住情绪起伏,是因为女鬼的一个无声的手势。

    双手合十……她在向秦曜行礼。

    枯瘦纤细的手腕,指甲修剪的整齐干净,惨白得近乎有些透明的皮肤下能看见暗青色的血管。

    扑面而来的阴寒中,秦曜嗅到了一阵似有似无的香火气。

    迟疑了片刻,秦曜也还了一同样的礼貌手势。

    强哥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在秦曜身后作死的追问:“兄弟,说啊!你看见啥了?”

    秦曜闲他啰嗦,“强子,问你个问题。你说一个向你行礼,问好的女鬼,你会害怕吗?”

    “该害怕还是得害怕啊!”强哥回答得很耿直,“不害怕显得我不够尊重她,万一翻脸,大嘴巴子抽我……”

    “行吧,既然你说得这么有道理,那你还是不要睁眼了。”

    “卧槽!还真有鬼啊!”强哥的哭腔一下子又上来了,扯着秦曜的沙滩装往用力扽。

    “你以为呢?最先发现她的人可是你。淡定,大佬,我的衣服快要被你扯坏了!”

    倒霉催的强哥死死地闭着眼,“兄弟,跟我交个底儿,你能不能干过她?不行咱还是跑吧!”

    “跑?往哪儿跑?唯一的逃生通道在她身后。”秦曜无奈解释。

    “咋?那她想拦路抢劫吗?卧泥马……那你跟她谈谈,问她要多少钱才能放咱俩一马?我微信支付宝加起来还3万多块,给我留个机票钱,剩下都转给她。”

    “别废话了,她说了,你是个好人,别害怕。让咱们跟她走,说她会带们出去的。”

    “啊?”强哥错愕,“夸我了吗?我怎么没听见?”

    “睁眼吧,她已经动身了,咱们抓紧时间跟上。”

    强哥这才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声,小心翼翼地睁开了双眼。

    秦曜打开手机照明,两人迈过高高的门槛,秦曜细心,随手把双面镜暗门关上。

    强哥是既害怕又好奇,扒着秦曜的肩膀悄眯眯地探着脑袋,提心吊胆地往前看了一眼。

    黑暗的前方,飘着一个女孩儿的身影,黑直长发,白裙飘飘,双脚果然没有沾地,在离地10公分左右地高处飘着。

    错不了,身材前后都是平板儿,就是带他来到地下赌场的那个女鬼,还她手袋的时候,还跟自己说谢谢来着。

    万没想到竟然是个名副其实的“阿飘”。

    从背影看强哥没那么害怕,但女鬼要是一转身可就说不准了。

    通道曲折,狭窄逼仄,很难容许两人并肩同行,但是空间很高,超过了3米。

    阴冷的空气包围着全身,带着渗透肌肤的凉意。

    走了几段向上的台阶,前面出口隐约看见一扇半透明的门。

    在距离出口还有最后一段台阶的时候,女鬼飘忽的身影停了下来。

    光线微亮,秦曜收了手机加快脚步,在女鬼的下一级台阶处顿住脚步,身后跟着瑟瑟发抖的光头小强。

    “你好,你懂中文吗?”秦曜压低了嗓音问。

    女鬼深埋着头,让垂落身前的长发挡住自己的脸,半晌,点了点头。

    瘦小的身材站在比秦曜高一级的台阶上也只及秦曜眉毛的高度。

    “谢谢你送我们到这里。我本人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想劳烦你帮忙,其实也不是很麻烦,只是想跟你打听一些关于这里的事情。”

    秦曜一开口,身后的强哥就知道这位大佬想要问啥,心里哆嗦又不敢说,生怕秦曜把鬼给问毛了。

    啥叫社交NB,像秦曜这样逮着女鬼敢于搭讪的就叫社交NB。

    兄弟啊,差不多行了……

    强哥在心里疯狂吐槽。

34. 你很有钱

    阿飘姐啥脾气谁都不清楚,纤瘦的身子被阴森的鬼气包裹,一看就不好惹,万一把她得罪了……俩人都得嗝屁朝凉。

    就在强哥心中忐忑的时候秦曜已经开门见山,说出了让强哥心惊肉跳的话。

    “地下2层有个房间,那里冰冻着一具无头女尸。”说着指了指身后瑟瑟发抖的强哥,“她是我朋友的朋友,名字叫塞拉,我们到LEVEL的目的就是来找她的。”

    强哥更紧张了,只敢露出半张苦瓜脸,在秦曜耳边小声提醒:“兄弟,别拿我说事儿行不行啊,我面子已经没剩啥了……”

    秦曜头也没回,伸手按住他的光头塞回身后,要他闭嘴。

    女鬼没有回应。

    奔波了一个晚上,秦曜声音带着几分低沉沙哑,继续说着。

    “她是被人害死的,生生砍掉了脑袋,尸体被冷冻在冰柜里很久。杀人者手段凶残令人发指,我不知道她在世的亲人是否会替她讨回公道,但我和我的朋友在见到尸体的那一刻……很痛心。我想你也许知晓凶案背后的秘密,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能给我一些线索,卡坡坤(谢谢)。”

    秦曜一口气把话说完,双手合十再次向女鬼表示感谢。

    此刻的秦曜,面对女鬼终于做到了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身后,强哥听得都感动了,觉得这时候要是不支持秦曜,那就太不够兄弟了。

    这么一想,内心正义油然而生,在女鬼面前找回了爷们儿的感觉,踏上一级台阶,差点儿把秦曜给挤下去。

    “老妹儿,我知道你是鬼。实话实说,我很害怕你,包括现在。但是有一点我心里清楚,你的心地很善良。”

    “我兄弟的话有道理,一个有礼貌,懂得说谢谢的女孩儿哪怕死了,变成了鬼,也是个善良的鬼。”

    “我们不想看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我们也知道这案子幕后真凶的背景不小,但豁出去了,老子他妈不怕!”

    “这事儿你要是能帮忙的话,我们感激不尽!我……我说完了。”

    强哥的声音带着几分感人的热血豪气,虽然还有些打颤,可是已经算得上很爷们儿了,看了一眼秦曜,“兄弟,咋样儿?”

    秦曜扭头,给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强哥,自己都被自己感动了,感觉精神境界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觉得自己是个真男人,干巴爹!

    女鬼始终没有抬头,可是,身体却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得到秦曜的肯定,强哥心气儿也跟着水涨船高,打开了话匣子:

    “你和塞拉应该是姐妹儿吧,她死得那么惨,你心里一定也不好受,兄弟你说我说得对吧?”强哥希望秦曜附和一下。

    可令强哥诧异的是,秦曜并不同意他的观点。

    “不,她和塞拉即便认识,也应该不是朋友关系。”秦曜给出了客观的看法。

    “?”强哥一脸懵逼地啊了出来,随后意识到自己声音高了,连忙捂上了嘴。

    “兄弟,你有啥根据?”

    秦曜神色认真,眼眸深处流露出的一片诚恳,轻轻牵动了一下嘴角,语气柔和地开了口:

    “姑娘,你应该还是读书的年纪吧?或许用同学这个称呼对你来说更加习惯。”

    “我能感受到你心里藏着秘密。你看我说得对不对。你和塞拉之间的年龄差距至少在7岁以上,你身上穿的裙子和鞋子都是香奈儿的,手上的腕表是江诗丹顿传袭系列中的一款,市场价位在200万泰铢左右,手机也是主流的苹果新款。”

    “种种迹象表明,你生前家庭条件不是一般的好,而塞则不然,所以,你们之间存在交集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女鬼的身体虚幻了一下,情绪出现了裂痕。

    就连强哥都感受到了女鬼内心的挣扎,他搂着挎包,张着大嘴,无声地吐出一句:“卧槽,兄弟,你神了,她让你说中了!”

    秦曜继续阐述自己的分析判断:“你去世的时候应该还是一名高中生吧,处在女孩子花季年龄。最大可能的死因是疾病,我猜你生前做过多次化疗。因为……你头上戴的是假发,我说得对吗?”

    女鬼病容憔悴,不难推测她临终时处于重病晚期,那时的人体器官功能已经严重衰退,又怎么可能保持一头浓密乌黑的长发。

    秦曜看出了其中的问题所在。

    女鬼缓缓地抬起头来,眼中流出了两行殷红的血泪……

    强哥“嗝……”一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但是,腰杆儿用力,挺住了,没怂。

    秦曜:“我不相信人死后,连情感也会消失,至少我看见你的眼眸里还有光。”

    女鬼如同死水一般的眸子里有了剧烈的波动,秦曜从中看到了痛苦和纠结……

    “我住在唐人街172号骨佛堂,经营一家佛牌老店。我的手机号码是186*&^%¥#@!,无论你是否会联系我,今晚的事情我都非常感激!卡坡坤!祝你心向极乐,灵魂…安好。”

    秦曜双手合十,以泰国的传统礼节,郑重其事地向女鬼表达了最后的谢意。

    强哥也学着秦曜的样子,双手合十行礼。

    女鬼的身影虚幻,缓缓消失不见。

    “她离开了,咱们也走吧。”秦曜语气平静。

    强哥抹了一把额头,结果全是冷汗。看着秦曜,松了口气。

    “兄弟,你真行,鬼都让你说感动了!”

    “用你们北方话说,这种行为不应该叫忽悠小姑娘吗?”秦曜换了个放松的语气。

    “那不是一码事儿,这话得看从谁嘴里说出来,长成我这样儿的,叫忽悠;长成你这样儿的,那叫心灵沟通。”

    “大强子,你的表现也很让人刮目相看,勇气可嘉。”

    “兄弟,咱俩之间就不用商业互吹了,今晚渡劫成功,大难不死,走着,找个地方喝酒去!我妈说过破财免灾,我要消费!别拦着我请客!”

    成功在即,两人上了最后一段台阶,透过双面镜暗门观察外界。

    二人所处的位置是房间的一角,外面是一间服装道具室,一排排升降衣架上挂着不计其数的各种演出服装,对面墙边还有成排的衣柜。

    今晚的风波事件是一波接一波,紧张得让人喘不过气了,眼看着临门一脚,只要迈出这道门去,基本上就安全了。

    就在秦曜把手伸向门把的时候,外面传来高跟鞋的声音,两人同时一惊,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身体紧贴两边墙壁,放平呼吸,偷眼向外看去……

35. 奔驰大G,有好戏

    镜子外,一名身穿制服,身段高挑的美女手里拿着衣服来到跟前,衣服搭在手边的落地衣架上,指甲殷红的双手解开了胸前的两颗扣子……

    强哥的眼神一下子不淡定了,一个劲地朝秦曜努嘴使眼色,疯狂暗示,双手还在自己胸前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弧度,用手托着空气,无声的口型再说:

    “兄弟,快看!奔驰大G,有好戏!”

    秦曜目光低垂,似笑非笑轻轻摇头,表示不想参与这一话题。

    强哥对此深表遗憾,心中腹诽,小老弟脸皮太薄。

    这么漂浪的女人近距离展示身材,看得老子他妈都想撸铁了,秦老弟居然不来电,所以说雏男是病,得治!

    机会如此难得,强哥只能独享其乐,抻着脖子恨不得把脸贴在镜子上,一副吃汗胃缩的表情,看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心里念着:胸神恶煞,吃俺老孙一棒!

    秦曜眼神微妙地瞟着强哥,心中倒数:10、9、8、7……

    数到2的时候,瞥见强哥的脸皮狠狠一抽,如遭天打雷劈,紧接着表情剧烈扭曲,嘴皮子上下翻飞,无声地口吐芬芳。

    秦曜读唇翻译的速度根本追不上强哥骂人的速度,紧赶慢赶只零星翻译出一些只言片语:

    好家伙……器大如斯……钩大了不起啊!装什么大尾巴狼……老子外号离地18……

    镜子外面换衣服的制服美人秦曜之前见过,就是负责2楼演员更衣室看门的那名门僮,一位条子很正,身怀上根大器的ladyboy。

    这也是秦曜没参与与兄弟共同审美的原因。

    强哥在线翻车,节操尽毁。

    东北强哥……社死。

    就在秦曜欣赏强哥出糗的时候,外面情况陡然生变。

    房门开了,两名男子陪同一位身披袈裟满脸皱褶的和尚出现在镜子面前。

    其中那名肤色黝黑,身穿白色短袖衬衫的中年男子强哥认识,就是他曾经找过拉皮条的酒吧经理。

    秦曜和强哥脸上不约而同流露出卧槽的表情……

    情况变复杂了。

    还在镜子跟前欣赏自己火辣身段的妖妹有些惊慌失措,抓起衣物慌忙遮挡。

    和尚漠然垂眉,单手掐印,转身,非礼勿视,一派高僧风范。

    经理飞快地看了一眼同行的中年西装男子,然后指着妖妹劈头盖脸一顿臭骂。

    妖妹委屈,抓起衣服和包包,捂着脸逃出门去。

    暗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见外面来人的谈话,但能清晰看见经理面色惭愧,向着同行的西装男子点头哈腰,承认自己工作上的失误。

    西装男头发斑白,戴着金丝眼镜,表情愠怒,不耐烦地摆摆手,目光催促。

    在和僧人交流片刻之后,经理拉开了镜子暗门,客客气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西装男嫌他啰嗦,又训斥了一句,然后就见经理提着LED手电,率先跨过高高的门槛,在头前引路。

    高僧口颂佛号,大模大样地走在中间,老板模样的西装男陪同,跟在最后。

    三人鱼贯而入,走下台阶,转弯,消失不见。

    头顶3米高处的阴影里,秦曜和强哥手脚撑着墙壁,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下楼声远去,两人才蹑手蹑脚沿着墙壁滑了下来。

    小时候练习过的爬墙技术成了今晚的保命本钱,强哥唏嘘不已,落地时不小心扭伤了大胯。

    趁着外面没人,秦曜拉开暗门。

    “快!跟上。”

    两人马不停蹄地逃出通道,绕过层层衣架,扑向门口。

    透过门上玻璃,看到走廊里站着两排身穿黑衬衫的保镖,一个个身体雄壮。

    两人一个闪身,躲到墙边,秦曜转动墙上的摇杆,把顶棚吊着的演出服降落到合适的高度,挡住二人藏身的位置。

    强哥怀里夹着烟酒提包,急得他像热锅上的蚂蚁,眼看就要平安自由了,结果人到门口儿走不了了,真是一步一个坎儿,老天爷,你丫是故意的吧?强哥心中吐槽。

    “兄弟,咋办?门外有保镖。”

    “先等等,慌乱解决不了问题,至少目前来说我们是安全的。”

    “要等到啥时候?”

    “那三人进去搞事情,时间想必不会太久,等他们走了,咱们再撤。”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等。

    强哥看到旁边墙上插着爱疯手机充电器,随手拿过来给自己手机充电,嘴里嘟囔:“这个点儿我妈一定睡了,发个消息跟她说手机没电了,叫她别担心。”

    无聊的等待最是煎熬,秦曜找了两把塑料椅子,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前面有衣服挡着,后面有墙壁靠着,人坐在中间,像是垂帘听政的老佛爷。

    强哥可做不到像秦曜那么淡定,上课一样左摇右晃,屁股坐不住三分钟板凳。

    “兄弟,连累你出来这么久,你不用跟家人说一声吗?”

    “我没有家人。”

    强哥扯扯嘴角,“不好意思,当我没说。”

    “强子,我问你,一会儿手机开机第一件事做什么?”秦曜闭着眼小声问。

    “给我妈发消息啊!”

    “在这种环境下,你应该先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连震动都取消掉。”

    “对!有道理……幸亏你提醒。”强哥如梦方醒。

    “兄弟,我算服了,你绝对不是一般人。小偷儿都没你心理素质这么过硬。不,拿小偷儿比喻不合适,档次低了。”

    “我想想啊……你这个级别的心理素质相当于江洋大盗,还得是全国通缉的那种。也不对,应该说是警察卧底!兄弟,你该不会真的是警方委派,驻泰国唐人街的卧底吧?”

    “你发现尸体的时候两眼都是放光的,分析推理头头是道,把女鬼都说哭了……”

    秦曜找个人舒服的姿势靠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头枕着双臂。

    强哥叭叭了半天,都不见秦曜回应,仔细一看,这位靓仔闭着眼,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强哥无聊地刷着手机,这工夫,秘密通道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隐约传来。

    强哥警惕地坐直了身子,肌肉绷紧,他和秦曜靠墙而坐,面前有垂落的演出服挡着,人从面前经过轻易看不到后面藏着人。

    墙角的镜子暗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了,刚刚下去搞事情的三个家伙你拥我挤逃了出来。

    强哥耐不住好奇,小心翼翼地将身前的衣服扒开一条缝,偷眼向外看去。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36. 小人之心•君子之腹

    西装男和经理在前,高僧在后,三个家伙跌跌撞撞奔向门口。

    经理脸上流着鼻血,西装中年和高僧也好不到哪里去。

    身后,一群大脑袋的青皮鬼仔飞扬跋扈群起而攻之。

    有的跳上半空中的挂衣杆,有的攀爬垂直的墙壁,有的在地表包抄。

    强哥只看了一眼就连忙缩回了脖子。

    鬼仔帮午夜大闹服装室。

    这些无法无天的小鬼儿很多手里都拿着家伙,对擅闯地下楼层三个家伙实施全方位围追堵截,穷追猛打。

    “兄弟,醒醒,出事儿了!”

    强哥神经高度紧张,用力摇醒了身边的秦曜。

    秦曜根本没睡,周围发生了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

    “冷静,他们不是来找我们麻烦的。”秦曜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外面可是一群鬼啊!万一红了眼,咱们不得跟着倒霉……”

    “不会的,鬼又不傻。”

    秦曜表情很稳,压根儿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想想你自己吹过的NB,别怂!”

    强哥脑门儿上浮着一层冷汗,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里想着:淡定,老子是教鬼仔唱过《征服》的男人……

    像狗撵鸭子一样,服装室顷刻间乱成了一锅粥。

    什么东西从外面飞了进来,“啪嗒”一声落在强哥脚边。

    强哥斜眼一看,一只尖头皮鞋,正是自己之前跑丢的那只。

    强哥脸皮狠狠一抽,嘴里蹦出一句:“卧槽!”

    外面打砸闹事的鬼仔听见了动静。

    “哧啦”一声,挡面前的衣服被拉开了。

    一只气势汹汹的小鬼出现面前,四目相对,鬼仔咧嘴一笑……

    强哥脑门儿上的汗刷地下来了。不过他想起秦曜的叮嘱,腰杆儿挺直,模仿秦曜的坐姿,哆哆嗦嗦地跷起二郎腿。

    并排而坐,跷着二郎腿闭目养神的秦曜撩起一只眼皮,目光凉凉地扫了一眼过来。

    带头儿闹事的鬼仔不是别个,正是此前被秦曜修理得很惨熊孩子,一撮毛儿。

    一撮毛儿换了身打扮,身上斜披着从和尚身上扒下来的袈裟,脖子上挂着抢来的念珠,由于太长,绕了三圈半,手里拎着一根美女表演用的闪光灯管,夺目晃眼。

    一身酷炫拉风扮相的一撮毛儿冲着强哥不怀好意地张开了嘴巴,手里的灯管一举,下一秒看见了坐在旁边的秦曜,顿时菊花一紧,像是受了剧烈的刺激,脑袋上那一撮毛儿像钢针一样齐刷刷竖了起来。

    双方对视1秒。

    秦曜双手揣在怀里,纹丝不动。

    一撮毛儿目光闪烁,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把二人面前的服装归位。

    秦曜再次合上眼,依旧老神在在地坐在那里闭目养神,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外面人喊鬼叫,守在门外的几名保镖闯了进来,被室内的情形吓坏了,保护着西装男和经理仓皇逃命。

    听见和尚大喊——“#%¥¥%#(不要丢下老衲)!”

    混乱大约持续了5分钟左右,渐渐平息。

    那些爬上天花板上上蹿下跳的鬼仔退回老窝,角落里的暗门重重地关上了。

    秦曜扯开挡在面前的保护道具,动了动脖子,扭头跟强哥说了声:“可以撤了。”

    室内一片狼藉,多根悬挂在半空的晾衣杆都被扯来下来,地面全都是五颜六色的演出服装和道具。

    距离门口儿几米远的地方仰面朝天躺着一个光头和尚。

    惨遭群鬼蹂躏的高僧被打得嘴歪眼斜,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袈裟被一撮毛儿抢走了,衲衣被鬼仔们撕破破烂烂,能看见贴身穿着的超薄透气款子弹头儿。

    高僧看上去并无性命之忧,说明鬼仔还是手下留情了的,至于鬼仔为什么发飙,和尚为什么挨揍,两人心里大概知道答案。

    强哥“啧啧……”两声,摇头撇嘴。

    同样是跟鬼硬刚,和尚跟秦兄弟一比,差着境界呢。

    一方被群殴海扁,一方不战而屈鬼之兵,高低立判。

    刚才一撮毛儿认怂的时候,强哥可是见证人,自己还跟着狐假虎威了一把,那感觉……美得不要不要的。

    临别时,强哥同情地看了一眼倒地不起和尚,此刻哪里还有宝相庄严的高僧风范。

    “大师,没有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你看你让鬼盘滴,佛祖都认不出来了。那啥……用不用给你叫个120啊?不用啊?不用去球!兄弟,等等我!”

    说完从抬腿从和尚身上跨了过去,追赶早已出门的秦曜去了。

    走廊里冷冷清清,空无一人,墙角的垃圾筒被撞翻在地。二人一路畅通无阻,循着音乐声顺利返回前厅。

    午夜2点的LEVEL依旧热闹狂野,秦曜和强哥一前一后与深夜放纵的男男女女擦肩而过,出了酒吧来到大街上。

    南洋的夜空晴朗高远,没有一丝的雾霾。

    两人大口地呼吸着夜晚微凉的空气,抬头仰望星空,内心涌起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强哥心中意难平,不吐不快,“MD!老子没死!老子,老子他妈……”

    强哥感情抒发了一半,卡词儿了。

    秦曜指着他发光的裤子口袋。

    “你有手机来电。”

    强哥尴尬地掏出被自己调成静音模式的烂屏手机,来电显示是曼谷本地的座机打来的电话,当即按下接听。

    “喂,您好!请问您是来自华夏龙江省HH市松桦县巴旺乡靠山屯二道沟五组的孙强先生吗?”

    电话里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中文熟练。

    身份让人家扒得明明白白的,强哥不明所以,左眼皮一顿猛跳,迟疑了片刻,哆哆嗦嗦地回应了一句:“……我是。”

    “我是唐人街警署的值班员,之前您的手机一直打不通,请问您是否遗失了钱包和护照?”

    “啊,对对对,是是是……”强哥声调骤然拔高。

    “好的,请报一下你的身份证号码,方便我们核实。”

    “23110119931013****。”

    “孙先生,是这样的,昨晚有一名女士捡到了您的钱包送交警署,请您抽时间来唐人街警署核对并领取失物。我们警署的位置是唐人街石龙军路27号,您记下了吗?”

    “记下了,记下了,我马上就到!”

    强哥喜出望外,“那个您好……我想问问,是哪位拾金不昧做的好事?”

    “我看一下……昨晚登记的时间是22:07,拾物人是一名女士,名字叫塞拉。”

    强哥脑袋“轰”的一下,像是被卡车碾过,在麻木地说了一声“卡坡坤”之后挂断了电话。

    强哥目光呆滞地看着秦曜,“兄弟,钱包护照……找到了。”

37. 那台车有问题

    秦曜挑眉,刚刚他在旁边隐约听了个大概。

    惊魂一夜,两人折腾了一个晚上,结局却出人意料。

    “警方怎么说?”

    “昨晚10点钟的时候,钱包被送到唐人街警署,登记拾物人的名字是……塞拉。”

    “塞拉?!”

    秦曜也很惊诧,脑海中快速复盘事件经过,很快明白过来。

    “昨晚,你发现了塞拉的秘密,躲进了公厕。你打电话给我时,曾经提到塞拉在外面喊你的名字,还拨打你的电话,你因为害怕,把她的电话和微信联系方式统统拉黑。”

    强哥木讷地点头。

    “她联系不上你,只好把你的钱包送交给了警察,时间线也很吻合,说明她根本就没想私吞你的财物。”

    一阵强烈的情绪涌上心头,强哥倍感惭愧,双手搓着脸皮痛心疾首。

    “后悔啊……老子他妈小人之心了!当时太害怕,她又拉黑了我,我就……唉我去……”

    强哥后悔得想揪头发。

    “她之所以拉黑你,是因为你不告而别,还拉黑了她。”

    “兄弟,你说现在咋办?我想跟她道个歉。”

    “见面不会害怕吗?”

    强哥摇头,“她都拾金不昧了,说明她是个好鬼啊!”

    “我觉得你应该先去警署把东西领回来,道歉的事以后再说。”

    秦曜招手拦了辆的士,两人匆匆赶往唐人街警署。

    ***

    在唐人街警署,警方查验身份信息登记之后,归还了失物。

    钱包里的钞票一张没少,护照和身份证也都在。

    离开警署已经是凌晨2点半钟了,强哥拉着秦曜去了就近的一家潮汕海鲜酒楼,这家店通宵营业不打烊。

    秦曜是粤东人,唐人最多的就是潮汕美食,强哥特意选择了这家看起来比较上档次的餐厅。

    二楼卡座,强哥点了一桌海鲜。

    打开鬼仔小胖送给他们的马爹利蓝带,两人端起酒杯。

    一杯酒下肚,强哥又来了感觉,嚷着要秦曜把照片和教鬼仔唱征服的视频发给他。

    秦曜操作手机的时候,被强哥瞟见了屏幕。

    “卧槽,兄弟,你给我的微信备注名居然是‘野王骚强’!不行,不行,太难听了!”

    强哥不干,手里剥着蒜,嘴里嚷着要秦曜把名字改回来,哪怕就叫他光头强也比野王骚强好听。

    秦曜果断拒绝,“海外打野!包夜RG!名字是根据人设来的,不能改。”

    “兄弟,哥给你发个红包,哥要面儿,你受累改一下。”

    “那就改成社牛阿强。”

    “社牛?”

    强哥脑筋一时间没转过来,“我只听说过社畜,社牛是啥?”

    “因为你有社交NB症啊,跟鬼合影。”

    “社交这方面哥可不敢跟你比,你都敢跟女鬼搭讪,把女鬼都唠哭了,妥妥的牛掰普辣斯!对,我把你的名字也改了,秦·牛掰普辣斯·曜!”

    俩人正斗嘴呢,旁边的包房里走出三男一女。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有钱人打扮的中年油腻,留着络腮胡子,长着浓密汗毛的大手搂着年轻女孩儿的小蛮腰。

    胡子男的嗓门儿很大笑声粗哑,秦曜抬眼的时候,那伙人刚好拐下楼梯,只留给他们一行背影。

    被大胡子搂在怀里的女孩儿长发披肩,背影窈窕,秦曜隐约感到有几分熟悉的感觉,没等他看仔细,一行人下楼去了。

    “喂,兄弟,看什么呢?喝酒!”

    强哥只顾着低头倒酒,没注意到秦曜脸上的表情变化。

    “没什么,好像看错了。”秦曜收回目光。

    “兄弟,咱俩干了这杯,听哥说句心里话。”

    “老秦,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在我人生最绝望的时刻,是你,冒着生命危险,闯进地下鬼窟把我救了出来。哥感动啊……我再干一个,你随意!”

    “来只蚝,不要喝得太急。”

    “没事儿,哥有量。今天高兴,能在异国他乡认识你这么个好兄弟,太特么开心。”

    “你说当时那种情况,除了你谁能管我死活呀?我要是死在里面,被鬼啃了,烂了,臭了……别说我爹我妈,就是大使馆全员出动,也找不找我呀!”

    “我这辈子还没娶媳妇,还没让我爹我妈抱上孙子,就这么悄眯眯地死了在国外,得多憋屈?那我妈得哭死,我妈要是走了,我爸就得娶邻居老王太太。”说着说着强哥眼泪又下来了。

    这家伙说起话来声情并茂,自带搞笑,秦曜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

    “不要这么伤感,你不是好好的吗?照样儿能吃能喝,钱和护照都没有丢,剩下几天各处转转冲冲晦气。这一杯酒庆祝你涅槃重生!”

    “那这杯酒我必须干,倒满点儿。老秦,说心里话,我很佩服你。”

    孙强挑着大拇指,声音不带半点浮夸。

    在泰国,和本土人打交道是不能乱竖大拇指的。这二位都是国人,身边也没有外人,自然不会有所顾忌。

    “老秦,你是真TM够意思!纯爷们儿!NB!虽然你看起了文文弱弱的,就你临危不乱的架势,就那眼神,我都以为你是警察呢!铁警!横扫阴曹地府的那种!”

    强哥不吝夸耀。

    秦曜差点儿把喝进去的酒喷出来,“别逗了,横扫阴曹地府,大佬,你说的是我吗?”

    “老秦,我孙强对天发誓,我把你当兄弟!今后,我就叫你老秦,你叫我强子!咱俩做一辈子兄弟!来,干了!”

    宵夜两人喝得十分尽兴,秦曜需要保持清醒,1.5升装的马爹利蓝带大半进了强哥的肚子。

    光头强酒量确实不俗,洋酒后劲儿这么大,他喝了两斤多,看起来也只是个半醉的状态。

    患难见真情,如今秦曜在他心里不仅是兄弟,还是最佩服的牛人,和兄弟在一起喝酒,开心。

    强哥主动聊起了回国之后帮秦曜卖佛牌的事儿,对此还很上心,叼着雪茄一通策划。

    这货其貌不扬,但是能说会道,女人缘不浅,他微信朋友圈里有好些个有钱人家的姑娘,这些在他看来就是未来的目标客户群体。

    至于如何打开销路,强哥吃着大蒜一通神侃,当场拿出了一手方案。

    他的圈子里,家里有包山的,有矿的,搞房地产的,完全可以打造一个小范围的高端客户群体,以此为基础逐步做大。

    而且越是有钱的人家,越是喜欢信点儿什么,很多家里不是供着菩萨,就是供着保家仙,信仰方面有基础,对于佛牌更容易接受。

    各种分析说得头头是道。

    秦曜没有想到这货做生意还是很有头脑的,一点儿都不含糊。

    骨佛堂的阴牌存量很大,营销手段还停留在传统零售等客上门的方式上,守着唐人街这块风水宝地却不懂得发财,完全没有跟上网络时代的节奏。

    在经历了这次件事后,秦曜确定姑奶制作的佛牌真的大有功效。

    好货不愁卖,不过零售小打小闹赚不到大钱,从当上老板的第一天,秦曜就一直在考虑通过网络营销打开国内销路。

    但国人对佛牌的了解不够,如何打破文化壁垒,让国人认识到骨佛堂的品牌价值,这工作需要有人亲力亲为。

    强哥说这事儿包在他身上。

    秦曜也觉得他有这方面的能力口才,善于交际,路子也挺野,不妨跟他合作,先在北方市场小试牛刀。

    秦曜酒量也不差,不过,他心里揣着事儿,有很多问题想要回店里请教乌鸦,所以把自己控制在微醺状态。

    抽完手里的雪茄,时候不早了,再喝下去天就要亮了,强哥买单,两人离开酒楼。

    强哥下榻的酒店距离唐人街不远,和秦曜回家的方向大致同路。

    二人根据手机导航,抄近路,穿过一片广场绿化带。

    这片区域不是繁华的商业地段,凌晨三点的大街,只有伫立道路两旁的昏黄街灯,不见来往行人。

    转弯的时候,秦曜顿住脚步,扭头向着相反的方向望去。

    “老秦,看什么呢?导航告诉咱们走这边儿。”

    强哥今晚喝了足有两斤洋酒,脚步发飘,说话也有些大舌头。

    秦曜头脑倒是很清醒,他皱着眉头,表情略显古怪,“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声音?啥声音?”

    秦曜指了指十几米外一辆停在树影下的黑色的宝马……

    “看,那台车在晃。”

38. 很不正常

    强哥顺着秦曜所指的方向看了一会儿,不自觉地咧开了嘴角。

    “卧槽……有人车震!老秦,走啊,过去看看!”强哥来了精神。

    “等会儿,红灯。”秦曜指了指马路对面。

    “嗨,大晚上的街上没人。”强哥抻着脖子有点儿着急看戏。

    “养成习惯,非特殊情况,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尤其是喝了酒之后,反应迟钝,更要注意安全。”

    强哥无奈,闹心地看着绿灯亮起。正当他兴致勃勃准备横穿马路的时候,宝马车停止了震动,并且发动了车子向他这边行驶过来。

    “艹,这孙子前列腺不行啊,等个红灯的功夫就他妈震完了。”

    没看成好戏的强哥对此表达了强烈的鄙视。

    车辆起步的速度很慢,前面几米开得七扭八歪,两人脑海中不约而同跳出了酒驾一词。

    宝马车好不容易找准了车道,缓缓驶到斑马线跟前,恰好红灯亮起,宝马刹车,车身一顿。

    借着路灯,透过左侧副驾驶的车窗,两人向车厢里看了一眼。右侧驾驶位上坐着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司机,正是此前在酒楼时搂着小妞儿下楼的那个中年油腻。

    此刻的大胡子脑袋呈一种诡异的角度,耷拉在胸口,双手机械地操纵着放向盘,车上再无他人。

    这人不太正常……

    秦曜隐隐感觉不对。

    就在秦曜心里提升戒备的时候,司机抬了一下脑袋,脸转向了另外一边,头枕着自己的肩膀。

    秦曜眉头皱起。

    强哥虽然喝得有点儿高,但也看出了一些问题,忍不住口吐芬芳:

    “这孙子不是开车睡着了吧?破宝马3开得磨磨叽叽比牛车还慢。但凡有一盘儿花生米,也不至于喝成这样儿。”

    他觉得对方应该听不懂中文,也就放开了吐槽,没顾忌嗓门儿。

    秦曜摩挲着下巴,“的确有问题,他连手刹都没有放下。”

    强哥用舌头剔着牙,“大老爷们儿开车不知道放手刹,还不敢踩油门儿,就这水平还开个Der啊!嗬tui!啥也不是!”

    副驾驶的车窗露着一道二指宽的缝隙,车里耷拉着脑袋的大胡子似乎听见了二人的嘲讽,始终没好意思抬头的大胡子默默地伸出左手,握住挡杆,摇晃几下,松开了机械手刹。

    绿灯亮起,宝马车酝酿了一会儿,随后像脱缰的野狗一样一脚油门儿窜了出去。

    秦曜和强哥双双吓了一跳。

    在眨眼冲出几十米后,紧接着一声刺耳的急刹,宝马车停在了马路中央。

    幸亏深夜街上无人,否则免不了发生一场惨烈的车祸。

    过了几秒钟,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宝马缓缓起步,再次以龟速爬行上路。

    强哥两眼发呆,嘴有点儿瓢:“兄弟,我……刚才那句话是不是不应该说,好像伤他自尊了。”

    ***

    和强哥在酒店楼下告别,约好了明天晚上来店里找秦曜。

    回去的路上,秦曜看到微信通讯录里有人申请添加好友,是昨晚10点左右发来的消息。

    申请人竟然是乔娜,那个大鼻子商人身边的红发美人助理。

    秦曜脑海中浮现了38E美女助理的热辣形象。

    点击通过,这个点儿了没什么好聊的。

    秦曜心里清楚,美人助理之所以添加自己一定是得了老板的授意,有钱的大金毛儿惦记着自己手上的扶南鬼币呢,秦曜也恰有此意,有钱干嘛不赚。

    秦曜收起手机,步行回到骨佛堂,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楼上楼下转了一圈见不到乌鸦,不知道这老家贼酒醒之后又浪去了哪里,反正玻璃窗上有一个巴掌大小装着挡板的圆形孔洞,是留给它自由出入的。

    心惊肉跳地折腾了一个晚上,秦曜感觉很是疲惫,洗了个澡,把得来的扶南鬼币一并清洗干净,放在枕头底下。

    168号楼无头女鬼身上抓下来的一枚金币、以及连续两个晚上从鬼仔身上打出来的银币和铜币,共计149两阴德币。

    要是按大鼻子老班尼的收购价格,一两阴德他肯给出的兑换价格是1000美刀,如果自己还能向此前那样一番操作……理想的话,这些扶南鬼币所带来的收益妥妥超过百万RMB。

    想到有钱可赚,秦曜就很开心。初到南洋就迎来一波财运,与此同时他也越发想搞清楚扶南鬼币的来历。

    人老成精的大鼻子一定清楚这东西的妙用,乌鸦很有可能也知道。

    从国内躲避亲戚纠缠,再到国外跟鬼轮番折腾,连日来的奔波劳累,秦曜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从清晨睡到午后。

    下午3点,秦曜醒来,晃进卫生间冲凉刷牙,凌晨那餐宵夜吃得很饱,午餐可以省了。

    秦曜给自己冲了一杯茶,喝了两口放在床头柜上,从枕头底下摸出二姑奶留下的日记,他想了解关于黑死流沙的秘密,可惜日记中没有相关的信息可查。

    日记本扣在脸上,秦曜躺在床上琢磨起了LEVEL酒吧地下二层的砍头藏尸案,这是他目前心里放不下的棘手难题。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儿被恶魔蹂躏之后生生砍了脑袋,尸体塞进冰柜里暗无天日,长达数月。

    杀人分尸、赌场纵火,令人发指的血案幕后是谁在操纵罪恶之手。

    秦曜在网上搜索LEVEL酒吧老板的背景,可惜,相关信息很少,连照片都没找到一张。

    光明正大去警署报案行不通,对方能在皇家大道开得起高档酒吧,一定是黑白通吃,树大根深的人物。

    反观自己,初到南洋,没根基没实力,只是唐人街一家小小佛牌店的老板,手下就一个鸟儿员工,还TM不听招呼整天在外面浪。

    粤东来的“过江虫”硬刚曼谷土著“地头蛇”。

    但凡心里有点儿B数的人都不会蠢到主动申领这份盒饭。

    把手上的视频网上曝光?

    愚蠢之举,一旦打草惊蛇,对方会分分钟毁尸灭迹,根本等不到警方出动,让曝光变成造谣。

    如今看来就只剩匿名举报这一条渠道了。

    首先,要把犯罪现场的视频和照片递交警署,更需要配上相应的文字说明。

    可这份文字说明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怎么写,秦曜感到一阵头大。

    中文写,警方看懂看不懂还不好说。

    泰文写,自己又不会。

    草率执笔,把一份匿名的举报材料递交上去,警方会给予多大的重视?

    要是遇上一个看不懂中文的警察,说不定会直接把材料塞进碎纸机里,这算是轻的,要是警方和LEVEL幕后黑手有勾结,只怕反倒会引火烧身把自己搭进去。

    简直是步步维艰,令人头疼。

    一会儿工夫,秦曜又睡着了。

39. 衰仔•靓仔

    梦里。

    秦曜又回到了那一片黑暗诡谲地下空间,白裙女孩儿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秦曜委婉地道出了心中的疑问:“那间藏尸的密室,炉中香火余温,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有谁会给一个惨死的女孩儿烧香,直到我遇上了你。咱们能敞开心扉,好好谈谈吗?”

    面对秦曜的恳请,白裙女孩儿充耳不闻,转身离去,飘荡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可是无论秦曜怎么追也追不上。

    梦境转换,苦主现身,塞拉笑容诡异,眼角挂着两行血泪。

    再次醒来的时候,秦曜已是满身大汗,手伸到床头柜上去摸茶杯,结果,摸到了一个体表顺滑的东西。

    沙哑的声音在传入耳畔:“别跟老夫动手动脚,没大没小的。”

    秦曜迷迷瞪瞪地坐起身子,看见乌鸦落在床头柜上,脑袋插进玻璃杯里,大口喝着自己冲泡的凤凰单枞。

    秦曜揉了一把睡得凌乱的头发,声音恹恹地开口道:“喂,那是我的茶。”

    乌鸦不理,直到喝饱才把脑袋从杯子里抽出来,咂了咂黑色的嘴巴:

    “老夫最喜欢喝凉茶,靓仔你很有孝心的啦。”

    乌鸦说话带着一点点潮汕口音,秦曜怀疑老家贼早年间是在闽粤一带得道成精的。

    “没大没小的应该是你吧,别忘了,我可是你老板,一个能分分钟炒你鱿鱼的男人。”

    乌鸦打量顶着一脑袋呆毛儿的秦曜,讪讪一笑,“这个点儿,太阳已经照不到屁股了,秦老板可以继续睡。”

    言下之意,你还知道自己是老板啊?都几点了还不开门营业?

    “那好,你去楼下看店,我再睡会儿。”

    秦曜根本不在乎乌鸦的冷嘲热讽,身子一歪倒头又睡。

    乌鸦一下跳到他的枕边,“睡你个头啊!都几点了?你个衰仔,还不起来开门营业?现在是旅游旺季,抓紧时间赚钱,要不然下个月老夫就得陪你喝风。”

    秦曜撩起一只眼皮,“下个月?下个月本老板可以吃遍唐人街的美食。至于你……上班时间不好好看店,不是酗酒就是出去浪,日子过得比老板还潇洒,你就等着吃屁吧!”

    乌鸦气得够呛,刚刚当上老板就开始不务正业,果然是个好吃懒做的烂仔!

    扶不上墙。

    手里有了几个钱就等着坐吃山空,说什么吃遍唐人街美食,让老夫吃屁,想想都好气,必须制止。

    “咳咳!”乌鸦用力咳嗽两声,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意见:“前天晚上给你的那笔钱不要擅动,你二姑奶临终前是有交待的,怕你是年轻人做事不踏实,留笔钱给你应急,不是让你好吃懒做,坐吃山空的。”

    “要不是那天晚上你太霸道,手里抄着家伙,老夫是不会把那笔钱提早拿出来的。”

    乌鸦恨铁不成钢地一通说教。

    “这样啊……问你个问题,以前店里一个月的营收大概是多少钱?”秦曜说话的时候眼都没睁。

    “以前……”乌鸦仰着脑袋做回忆状,“月营业额大概20~30万铢,除去成本净收在十几万铢,光景好的时候能有二十几万铢。”

    “按这个标准,这个月的营业额本老板完成了。”秦曜阴阳怪气。

    “咩啊?!”乌鸦微微一愣。

    “下个月的……也完成了。”

    “乱讲,鬼信!”

    秦曜说得保守,他昨天完成的一单交易,至少抵得上骨佛堂平常三个月的收入。

    只不过秦曜不是爱炫耀的人,他喜欢低调。

    “你卖了几多只佛牌?”乌鸦拷问。

    “佛牌我又不懂,一块都冇啊!卖鬼啦!”

    秦曜回答得坦荡,心想:我非但没卖,还免费送人了一块。

    “那你哪里来的收入?”

    乌鸦定定地看着懒癌晚期,眼睛都睁不开的新人老板,内心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想了想,突然拍着翅膀大叫:

    “我懂!你去红灯区做鸭!”

    秦曜正躺得正舒服,差点儿被乌鸦一句话原地送走。他瞪着眼睛坐了起来,恨不得一屁股坐死这只嘴贱的破鸟儿。

    乌鸦带着怒其不争的语气,一张破嘴继续输出:

    “老夫昨晚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好你个靓仔,薄嘴唇,桃花眼,长着一张软饭脸……你姑奶留给你这么好的平台,你不珍惜,偏要去做鸭,脑袋秀逗了吗?曼谷行业竞争这么激烈,就算你是鸭王,包夜也值唔多少啊!”

    秦曜无视对方的白眼,看着乌鸦淡淡冷笑。

    “算了,既然你是扶不起来的阿斗,偏要拿青春吃软饭,老夫也冇法强求。”

    乌鸦胸膛起伏,老板冇得理想追求,只想躺平赚钱,跟了这样的老板,乌鸦认命地叹息一声,情绪做得很饱满。

    “路是你自己走的,怨不得别人。日子再难也总是要过,干脆就趁着年轻,反正你年轻身体扛得住,看在你姑奶的面子上,老夫也要拉你一把。”

    秦曜纳闷儿,心说这话几个意思?

    “老夫手上刚好有几个大客户,都是身家千万上亿的富婆,你在哪个场子上班,有名片吗?穿着子弹头露腹肌的那种,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女人都中意你这一款。”

    “谁让老夫是你的长辈,只好替你操心,帮你多拉一些高质量的客户,每成一单,老夫和你四六分成。干这一行有很多要注意的细节,老夫那时会一一提醒你的。”

    乌鸦软硬兼施,摆出一副好为人师的嘴脸。

    秦曜再也听不下去了,决定给乌鸦点颜色看看。亮出支付宝2万美金的入账金额,把屏幕直接怼到乌鸦脸上。

    “叭叭,接着叭叭……”

    “4个0,两万,哪里来的两万?打麻将吗?你有两万,老夫还有四条呢!”

    “请看清楚钱币符号再发言。”

    “钱币符号……杠S,不是杠B,杠S是……刀勒!2万刀勒!”

    乌鸦呼吸突然变得急促,情绪激动之下喝进肚里的茶水顺着嘴角流了出来。

    秦曜是有一点小洁癖的,当即抓起乌鸦丢到床头柜上,从纸抽里抽了两片纸巾出来,用力擦着枕头。

    “好好说话,怎么还漏尿呢!”秦曜声音不悦。

    乌鸦再也不淡定了,“这2万美金……是怎么来的?是卖身,还是卖肾?”

    “你不需要了解那么多,你知道这是老板我一单生意赚来的就行了。”

    “怎么会!你才来南洋2天的时间,一单生意就赚了2万刀!差唔多是70万泰铢。你姑奶在世的时候骨佛堂一个季度要是能净入70万铢,那绝对能过上一个肥年。你个衰仔,啊不,靓仔,一单就入了70万!”

40. 敲打

    “怎么?有问题吗?”秦曜冷着脸。

    “老板!”乌鸦声音登时热切起来,看人的眼神也立马有了大幅改观。

    “别激动,淡定。对于一个90后懂艺术的老板来说,这些都只是常规操作,洒洒水啦。”

    秦曜学着乌鸦说话的语气,这种装逼的机会简直是水到渠成,说完话锋一转。

    “要是手下员工足够给力,本老板的日收入应该不止这一点。”

    乌鸦表情一僵。

    秦曜抓住机会猛力敲打,“主要问题在于公司个别员工思想固化,理念陈旧,目光短浅,能力有限,工作懒惰。”

    “上班时间醉酒摸鱼,严重拖了公司发展的后腿,成为影响咱们公司腾飞最大的绊脚石!”

    “公司引进新鲜血液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了,你说呢…”

    秦曜大谈公司未来发展,声音不急不缓,长长的尾音像是手指一样戳在乌鸦的心口窝上。

    乌鸦讪讪跳开一旁,就在它准备开溜之前,秦曜喝住了它。

    “乌鸦哥,做咩去?”

    “老板,我去给您茶里加点儿枸杞!”

    看着演技拙劣的乌鸦,秦曜绷起了脸,用力一拍床头柜…

    “滚回来!”

    “好的呢。”

    乌鸦屁颠屁颠跳到床头柜上,目光只剩谄媚讨好。

    “现在不说我是衰仔,拿青春吃软饭了?”

    秦曜冷笑,总该和这只鸟算算两天来攒下的破账了。

    乌鸦摇头。

    “说我去红灯区做鸭,你咒我啊?你的脑电图打出来的是一根直线吗?猪都比你聪明!还口口声声给我介绍富婆,每成一单,四六抽水,你这皮条拉得挺黑呀!”

    乌鸦挨喷也不敢还嘴,只能满脸赔笑。

    有钱的老板说话自然硬气,秦曜心里揣着事儿,没工夫跟乌鸦过多计较,一番敲打之后,语气缓和了一下。

    “你说的那些身家过亿的富婆……”

    “老夫向你保证,今后富婆二字唔再提。”

    “做生意,眼界要放开阔,不能安于现状,富婆有什么不好?该介绍还是得介绍,作为有潜力的目标客户,发展咱们的神奇业务。”

    秦曜话里有话。

    乌鸦歪头,似懂非懂,“你说的神奇业务是指……”

    “这就要问你了。”

    秦曜似笑非笑地看着乌鸦,随手掀起了枕头。

    枕头下面放着的是他昨天得来的扶南鬼币,1枚金币、3枚银币、29枚铜币。

    乌鸦耸着翅膀,抻长了脖子,身子猛地一晃。

    “扶南鬼币!你……你竟然搞回来这么多,不光有铜币、银币……还有金币!”

    乌鸦盯着床上那一堆色泽古老的钱币,眼神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戏谑轻视,惊诧之情溢于言表。

    “这可是老板我用性命换回来的。”秦曜冷哼,语气加重。

    正如秦曜所预料的那样,乌鸦果然认得扶南鬼币。

    “现在你总该告诉我,黑死流沙到底是什么了吧?”

    秦曜目光灼灼地看着乌鸦,等着它的下文。

    乌鸦的目光从鬼币上逐一扫过,眼中涌起赞许之色。

    “草鬼大师说得果然没错,你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打住!把话说清楚一些,这行是指哪一行?难道咱们骨佛堂不只是卖佛牌的?”

    事到如今,乌鸦决定再不隐瞒。

    “制作销售佛牌只是骨佛堂业务的一部分。”话说到一半,小小地犹豫了一下,“历任骨佛堂主都是……都是跟鬼打交道的人。”

    说这番话的时候,乌鸦紧盯着着秦曜表情上的变化。

    秦曜表情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乌鸦深深地提了一口气,语气不再轻慢。

    “老夫知你有一肚子的问题,别急,先容老夫卖个关子。”

    “老夫承认,之前对你有诸多隐瞒,那是因为老夫此前唔睇好你,以为不用多久你就会打道回府,逃离南洋。”

    “截止昨天,老夫都一直认为草鬼大师在选择继承人的问题上太过草率。不过这也怪不得老夫,根源在于对你不够了解。”

    秦曜表明态度:“过去的事,本老板不会计较太多。”

    “从认识到现在不过两天时间而已,今后的日子还长,我们是该彼此静下心来相互了解一下,开诚布公的那种,这是今后合作的基础,你说呢?乌鸦哥。”

    秦曜起身冲了两杯新茶过来,一杯给了乌鸦,一杯自己端在手里。

    乌鸦重新目光审视地看着秦曜,当它提到历任骨佛堂主都跟鬼打交道的时候,秦曜只是轻轻撩了一下眼皮,情绪上并未出现太大的波动,这份镇定从容实属难得。

    不过,乌鸦心里也很清楚,该狠的时候,这个笑容随和的靓仔一点儿都不手软。

    短短两天时间,就做成了一单大额生意,如果把这归结为运气的话,那么他收获了数量众多的扶南鬼币,可就不能说是运气好那么简单了。

    乌鸦心里阵阵矛盾。

    一方面寄希望于秦曜能挑骨佛堂的大梁。

    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这个90后的年轻老板太过强势,太有自己的主见,那样它今后的话语权会无形中大打折扣。

    草鬼婆去世,让乌鸦有了一些自己的想法。

    常言道,多年媳妇熬成婆,乌鸦本意是想借着新老板水土不服,年轻撑不起门面的机会自己占据主动。

    希望能跟秦曜平起平坐,关系就像……师长和学生。

    万没想到事情超乎预料,前天晚上试探性的交锋震慑没能起到效果,一扫帚把它脑袋瓜子干得嗡嗡的,差点儿把它原地送走。

    时隔两日,乌鸦对此依然心有余悸,幸亏当时它意识到情况不妙,及时调整策略才稳住局面,不过也被迫把草鬼婆留给它的底牌提前砸了出去,现在想想都还肉疼。

    这个大陆仔,看起来笑眯眯的平易近人,实则一点儿都不简单,懂得攻守,不好拿捏。

    他的傲藏在骨子里,平和的笑容之下隐藏着锐利和锋芒。

    人虽然年轻,但很有主见,懂得占据主动,还能把握分寸。

    你跟他谈辈分,他跟你立规矩,软的硬的他都不一定会吃。

    想牵着他的鼻子走,基本上很难。

    还是草鬼老太眼光独到。回想起来,在自己和老太太意见相左的时候,草鬼老太说过一句话。

    儿子要想超过老子,就不能太乖,太听老子的话。

41. 你以为你是你~其实你未必是你

    乌鸦当时还不以为然,眼下回想起来,老太太分明已经看穿了自己的心思,旁敲侧击,提前给自己打预防针呢。

    开局利令智昏下了一步蠢棋,结果落了被动,乌鸦暗自哑然失笑。

    如今,局面正如草鬼老太当初预料的那般发展,自己也不可能再有太多的想法。

    反正黑死流沙已经交给了秦曜,未来的路福祸相依,该怎么走,就看他自己把握了。

    日子还长,希望他是一个良心有温度的老板。

    不过,有一说一,这个靓仔倒是蛮会赚钱的。

    素来小算盘打得精明的乌鸦,想到自己已经好多年没有加薪了……

    秦曜可没工夫琢磨乌鸦的内心戏,他做事向来干脆,讲求效率,对于这次谈话他心里期待已久。

    秦曜喝了口茶,坦诚道:“既然是开诚布公相互了解,那我先抛砖引玉。我呢……出生于1998年,毕业于粤东美院,主攻雕塑。父母在我大三那年相继病逝……”

    乌鸦打断了他。

    “你前二十三年的人生阅历,在黑死流沙滴血认主,老夫朽骨重生的那一刻,就已通过灵魂感应知晓。”

    听了乌鸦的话,秦曜眼皮一阵狂跳。

    卧K,老妖精做事太不地道,居然浑水摸鱼趁机窥探我的灵魂!

    秦曜的灵魂有着双重记忆,他首先想到原主不会有什么把柄落在老家贼的手里。

    因为自己的二十几年人生是清白的,除了有过几次考试作弊之外。秦曜努力搜寻原主记忆,原主在世的二十三年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黑历史吧?

    这个问题不容小觑,真要是干了什么丢人的事儿,背锅的可是现在的自己。

    想来想去原主都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似乎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秦曜不放心的问了一句:“乌鸦哥能窥探我的内心?真的还是假的?”

    乌鸦听出了秦曜的言下顾虑,“准确来说,这个不能叫窥探。一个人的内心世界由自己的神识空间主宰,纵然修行有道的局外人也无法窥探。老夫只是与你在黑死流沙连线时,走马观花地看到了你人生某一时期的精彩片段,无伤大雅。”

    “其实,让老夫印象深刻的事情只有一件,你读大一的时候,和同桌在课堂上讨论授课的女老师身材好,屁股大,结果被后桌女生举报。时隔不久,那名举报的女生向你表白,被你无情地拒绝了。”

    秦曜心里握了棵草,这个锅不背也得背,嘴硬地说:“我是颜狗,女朋友必须脸蛋漂亮身材好。”

    “那女生颜值尚可,就是身材差了点儿意思。后来,她成了别人的女朋友,家庭背景曝光,老爸从事制药行业,资产过亿,还是个宠女狂魔。女生在朋友圈里说了一句话——长得帅了不起啊?那天晚上,你拉着关系不错的室友喝了一夜的酒。”

    人间真实啊,秦曜心里顿时又策马奔腾了。

    扒老板黑历史,还阴阳怪气DISS老板,老家贼绝逼是故意看我笑话。

    虽然这段黑历史是属于秦曜1.0的,可是背锅的却是自己这个秦曜2.0。

    社会性死亡防不胜防……秦曜心中吐槽,脸色一时间阴晴不定。

    乌鸦点到为止,话锋一转:

    “两年前,草鬼老太从粤东探亲归来,就已经预感自己时日无多。她在临终前的某个晚上,曾跟老夫推心置腹畅谈了许久。她说看中了秦家第三代中的一名年轻人,想选择他来做自己的继承人。”

    “对此,老夫是持反对意见的。秦家第三代,三男两女,资料老夫都看过,凭心而论,没一个能入得了老夫法眼,且不论胆魄能力,单是他们的命格就不过关……统统都不够硬。”

    “可是草鬼老太说了一句话,地煞破墓土,仙羊唤白虎。到时候一切自有分晓。”

    乌鸦顿了顿,眼神微妙地看着秦曜。

    “靓仔,你以为你是你,其实…你未必是你。”

    说完,乌鸦高深一笑,低头品茶。

    听完这句话,秦曜的脸上的表情却再难维持平静。

    你以为你是你,其实你未必是你……无形的一句话击中了秦曜的灵魂。

    厉害!

    原来老太太在两年前就预测到了我和原主会经历一场人生变故。

    秦曜心中涌起阵阵波澜,再也无法从容淡定。

    乌鸦:“说说吧。”

    秦曜:“说什么?”

    乌鸦:“说你上辈子的精彩,老夫洗耳恭听。”

    秦曜沉吟……

    乌鸦:“怎么?不方便?”

    秦曜:“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秦曜手里捧着茶,靠在床尾,声音淡淡地开了口:

    “上辈子……也是一段苦逼的人生。”

    “我出生在北方,爸妈死得早,十六岁就边挣钱边读书了,后来考上了医科大学,就读法医专业,觉得毕业之后至少能捧上个铁饭碗。”

    “可惜,毕业那年……卷入了一起校园谋杀案。因为追查线索而惹祸上身,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后来案子告破,我也遭到了幕后黑手的报复……死了。”

    “索性老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比起原来的秦曜,我算得上是幸运儿了。”

    乌鸦眼神同情地看着他,叹息一声:“难怪听你讲话不是地道的潮汕口音,说话做事带着不似寻常少年的果决凌厉,造化弄人,时也…命也……”

    秦曜眼中涌起一抹复杂之色,他想听到的并不只是乌鸦简单的一句感慨。

    因为,他灵魂穿越接管这具身体的时候,曾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让他一度怀疑原主死于一场谋杀。

    可是原主临终前的记忆残缺,当时的秦曜无法解读幕后真正的死因。

    一人一鸟四目相对,秦曜觉得今天是个机会,因为乌鸦提到它与原主有过灵魂感应。

    秦曜希望能从乌鸦眼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然而,乌鸦的反应令他失望。

    它似乎并不知道原主秦曜是怎么死的,或许它根本就不在意原主的死因。

    转念一想,乌鸦说它死于天灾渡劫,自己与黑死流沙滴血认主,才助力他起死回生,想来乌鸦更在意的是这一世的秦曜才对。

    想通这些环节,秦曜内心不再纠结,世事无常,有些事情强求不来。

    “乌鸦哥,以你的本事,重生之后,继续留在骨佛堂不只是简单的受故人之托吧?”

    秦曜发问,并且点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乌鸦不甚在意地笑笑。

    “以你的聪明和判断力,老夫自不必瞒你。”

    “我留守骨佛堂,一半原因是受草鬼老太的托付,辅佐你上路,继承黑死流沙需要媒介,老夫就是你的灵媒。”

    “另一半原因是为了能够挺过下一轮天劫,对于老夫来说,机会只剩最后一次,渡劫之日,老夫需要你的鼎力相助,还望老板莫要推辞啊。”

42. 死娃沟•地狼【求推荐~求收藏】

    想要精诚合作就不能彼此心存芥蒂。

    乌鸦坦白心声,强调自己的价值,也表明了需求。

    它明白秦曜想要在这条路上走下去,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都离不开自己的帮助,这一点草鬼老太也给它吃过定心丸。

    秦曜认真地点点头,“想必以我目前的实力,还达不到乌鸦哥你心目中的预期,所以,接下来的日子,你会指点我,对吗?”

    秦曜很有自知之明,乌鸦心里稳了稳,“后面的路怎么走,于你,于老夫,都很关键。”

    “我这个人不喜欢讲大话,许诺空头支票。那就同舟共济,你我全力以赴。”

    “好,老夫睇好你!”

    接下来乌鸦从头说起。

    “你知道秦家老太为什么叫‘草鬼’吗?”

    秦曜:“据说草鬼在苗疆传统文化中代表的是蛊和降,一定程度上还包括鬼。”

    乌鸦哑巴了一下,心道这臭小子还真知道,上来就抢老夫台词儿。

    气闷的同时也很疑惑,他是怎么知道的?

    秦曜还了乌鸦一个笑脸,很虚心的样子,“我上网查过,一个苗家的小姑娘在微博里提到了一些相关知识,据说她外婆很会养蛊。内容有限,在网上只查到了这么多,道听途说。”

    乌鸦意识到,给头脑聪明的学生授课,一定慎重,搞不好就会让学生觉得你水平太LOW。

    当下干笑一声:“这种说法倒也不错。草鬼一门传承自苗疆三十六峒的鸡足山一脉,可以追溯到几百年前。上个世纪初年,第十一代草鬼大师,远渡南洋在泰国落地生根。后来,机缘巧合收下你姑奶为徒。”

    “那时岁月艰难,为了谋生糊口,你姑奶将自身所学与泰国的佛牌文化相结合,创立了骨佛堂。”

    “如今草鬼一门在南洋只是一脉单传,草鬼大师指的也唔是一个人,历代传人都是草鬼,你姑奶是第十二代草鬼大师,你…是第十三代。”

    “至于苗疆是否还有同门传承,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到这里,秦曜心头不仅一热,内心涌起一丝小小的荣耀。自己接受了草鬼一脉的衣钵传承,居然也成了新任掌门,这是他之前所不曾想到的,只不过就是门派人丁不旺,连个漂亮女弟子都没有。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秦曜不太喜欢大师这个称呼。大师这个称呼现如今在网上都已经被玩儿坏了,谁在敢在网上自称大师,一准儿被喷。

    乌鸦兀自说着:“草鬼老太留了半部记载着本脉技艺传承的《草鬼录》给你,你姑奶说只要你有恒心扎根南洋,就让老夫把书给你,虽然只有半部但让你在南洋安身立命足矣。”

    “不过,遗憾的是你没有师父传帮教导,这是你的损失。连巫师这一行的层次段位如何划分你都不清楚,今后只能靠你自学自悟了。”

    “书就放在隔壁书房博古架上的那只青花瓷坛里,你静下心来可以潜心研读。你姑奶就是把书中技艺运用于制作骨雕佛牌之上,为佛牌赋予了灵性。”

    “不是老夫自夸,骨佛堂的佛牌虽然是阴牌,灵性足可媲美那些大德高僧制作的正牌。而且,无须担忧会有什么反噬,更不会招惹无妄之灾。不过,目前泰国佛牌市场饱和,还有成本价格等种种因素限制,店里的佛牌销量始终不温不火,否则家底也不会如此单薄。”

    秦曜点头,“佛牌的灵性方面我比较放心,那么黑死流沙呢?也是草鬼一脉的传承之物吗?”

    乌鸦啄了口茶,摇头道:“你问了一个关键性问题。黑死流沙本不属于草鬼一脉的传承所有,是你姑奶从一个盗墓贼的手上偶然得来的。”

    秦曜眉头一紧,集中精神听乌鸦娓娓道来。

    “事情发生在大约两年前,就在草鬼老太回国的前夕。事件经过是老太太亲口讲述的,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觉得诡谲离奇。”

    “那一天,草鬼老太独自出门到曼谷西郊的蟠龙寺,购买制牌用的香灰。”

    “回来时走的是郊外小路,途经一条野外荒沟,当地人管那里叫死娃沟。”

    秦曜表情严肃,死娃沟,这名字听着就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上个世纪医疗水平不发达的年月,附近村民会把夭折的婴儿丢弃沟里,因此得名。”

    “死娃沟原来叫大鳄湾,曾经是条大河,后来河流改道,成了荒沟。谈不上有多深,倒是有着十几丈宽,沟里生长着上百年的参天大树,还有溪流浅滩,平素人迹罕至。”

    “死娃沟上有架吊桥,穿过吊桥就是嗱佤村,进村可以花上几十铢雇一辆三蹦蹦到码头换乘轮渡返回唐人街。”

    “就在老太太想要过桥的时候,遇到了一只地狼。”

    “地…狼?”秦曜纳闷儿,“那是什么物种?”

    “地狼是古代传说中的一种野犬,懂得拜月通阴,长年生活在地下,只在某些夜晚到地上活动,喜刨掘坟墓,食人尸,猎小兽。”

    “古书《尸子》中有相关记载,说地中有犬,名曰地狼。民间相传,这种食尸的野犬是邪灵所化,身形不大,像豺一样,皮毛呈土色,生性狡猾凶残。”

    “地狼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下巴上长着三寸来长的山羊胡子。”

    “书中记载,地狼羊须竖瞳,说的就是它不单有胡子,双眼瞳孔也像鳄鱼一样是竖着的。”

    “天下的万千飞禽走兽当中,地狼是为数不多的能够以肉身通阴的野兽。”

    秦曜听得出神。

    乌鸦继续说着:“据你姑奶描述,当时天近黄昏,那条地狼从吊桥边的草丛里猛地窜了出来,挡在了桥头的小路上。老太太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村子里的土狗,可当她看见这条土狗下巴上长有胡子的时候,着实她吓了一跳。”

    “荒郊野外,天色将晚,一人一狼对峙,近在咫尺。不过接下来,你姑奶发现那只地狼受了严重的伤,断了一条前腿,半边身子鲜血淋漓,肚子被掏开了一个窟窿,肠子都拖到了地上,嘴里还叼着一只幼崽。”

    “想来是遭遇到了什么东西的攻击,否则这种喜欢生活在黑暗地下中的阴兽,常理来说不会在太阳还没完全落山就离开巢穴。”

    “因为有伤在身,那只地狼没有对你姑奶发动攻击,而是拖着断腿,叼着狼崽一瘸一拐地钻进了路边树丛。”

    “你姑奶心中庆幸,急急忙忙地走上了吊桥,还没走到一半,发现桥下溪边的沙滩上趴着个半截儿人。”

43. 龙疮之地•黑死流沙

    “那人像是被铡刀斩成了两段,腰部以下不知去向,不可思议的是,丢了半截身子人竟然还没有死!”

    “你姑奶吃惊不小,吊桥距离沟底仅有一两层楼的高度,你姑奶看得真真切切,那人双手抓着一只地狼崽子,死命地往嘴里塞。而在他半截身后,另有一只成年地狼在拖拽撕咬他的身体。”

    “狼和人相互啃食,这样诡谲离奇的场面,你姑奶活了一辈子也是头一次遇见。”

    “老太太虽然上了年纪,但身子骨十分硬朗,她大着胆子下了桥,在沟边找了一截枯木缠上些干草点燃当成火把,沿着陡坡下到沟底河滩,用火把赶跑了那只成年的地狼。”

    “你姑奶很快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这个半截人蓬头垢面,眼珠变成了混浊的白色,种种反应来看,已经丧失了活人的意识。”

    “至于是什么原因导致他沦为丧尸,就不得而知了。”

    “丧尸嗅到了活人的气息,丢掉啃咬得面目全非的狼崽,挣扎着爬过来想要攻击你姑奶。”

    “小溪对面不远就是嗱佤村,午夜丧尸一旦进村,恐怕会伤及无辜村民。你姑奶果断使用伏尸法门,把丧尸皮肉炼化,成了一滩尸水,只剩半具骨架。”

    “你姑奶掘开沙滩,把丧尸骨架就地掩埋,在包裹骨架的外套里,老太太发现了装着黑死流沙的玻璃瓶。”

    故事告一段落。

    “黑死流沙原来是姑奶她老人家意外所得。”

    秦曜长长地吐了口气,刚才他听得入神,心跳都有些加速。

    乌鸦点头,“唔错。”

    “我姑奶又是如何确定丧尸的身份是盗墓贼的呢?”

    “那人的脖子上戴着摸金符,也就是穿山甲的爪子,那东西至今应该还放在雕刻台下的抽屉里,你有时间可以去找找看。”

    “这么说黑死流沙很可能是盗墓贼从古墓里偷偷带出来的?”

    “老夫和你姑奶都觉得这是唯一的合理解释。”

    “难道死丸娃沟里藏着什么古墓?墓主人的身份想必不会简单。”

    “这个草鬼老太也说不准。”乌鸦悠悠回忆着,“死娃沟是个阴气极重的地方,古时叫大鳄湾,一千多年前河流改道,那里慢慢演变成了荒野山沟。根本谈不上什么风水宝地。”

    “套用风水堪舆的说法,那里当属龙疮之地,也就是坏死的龙脉,是为大凶,唯一适合的就是聚鬼养尸。”

    龙疮之地,聚鬼养尸……秦曜揣摩着乌鸦的话,道出了心中疑问:“盗墓贼为什么没有把黑死流沙吸收进自己的身体?”

    乌鸦白了秦曜一眼,在它看来觉得这个问题问得有失水准,没好气道:

    “你以为黑死流沙是任何人都能驾驭得了的?就连你二姑奶手段那么高深也拿黑死流沙束手无策。”

    “既然黑死流沙来历不明,那你们从何入手了解定义它的神奇之处?”

    秦曜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乌鸦嘴里缓缓吐出四个字——“扶南·鬼市。”

    秦曜挑眉,目光望向床头那一堆扶南通宝。

    “后来,你姑奶从一只鬼物身上得到了一张鬼市流出的羊皮古卷,从而揭开了黑死流沙的起源。”

    “事情要追溯到一千多年前的扶南古国。当时有一位王朝皇子经地藏王菩萨点化,成为创立南洋阴曹鬼市的地官王,灵魂入主黄泉,肉身遗蜕留在人间。”

    “卷中记载,地官王留在人间的肉身百年不腐,人们修建了一座【地肺宫】安葬其肉身。卷中说地官王的骨髓化作黑色的流沙,也就是如今和你融为一体的黑死流沙。”

    秦曜听得入神,万没想到黑死流沙来头竟然如此之大。

    “你姑奶想进一步弄清黑死流沙的妙用,她决定亲自前往卷中提到的扶南鬼市探访一次。”

    “后来,她于子夜灵魂通阴,生魂入鬼市。回来之后,身体便每况愈下,大不如前。老夫曾经问过她鬼市之行的经历,你姑奶她心有忌惮,闭口不谈,只说那是一个光怪陆离,诡谲神秘的空间,年近庚子鬼市出了很大的问题,未来还会殃及阳间。”

    “对此老夫所知道的也十分有限,但是如何灵魂出窍通阴,何时何地采用何种方法进入鬼市,这些老夫还是知道的。”

    秦曜对鬼市的印象停留在皇城根儿古玩夜市那一层面,可是乌鸦对此却不屑一顾地摇头,说那根本算不上真正的鬼市。

    乌鸦自身没去过鬼市,它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秦曜。

    鬼市,隶属阴曹,是很多不入轮回之鬼的栖身之所。

    全球三大鬼市,起源于东方华夏。

    鬼市之祖是华夏的【长安鬼市】位于十三朝古都的西北长安,相传由地藏王创立。

    并于盛唐时期衍生出两个分支:

    一个是【摩崖鬼市】位于秦曜的老家粤东,由地康王掌管。

    其次就是海外暹罗的【扶南鬼市】,位于今天的泰国,统管扶南鬼市的正是此前所讲到的那位地官王。

    扶南鬼市由长安鬼市衍生而来,所以鬼币上錾刻着华夏文明的传统文字。

    乌鸦用爪子拈起一枚鬼币铜钱,“扶南鬼币不只是鬼市流行的货币,这小小的阴钱冥币在阳间可是难得的宝贝,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它的功效有很多,佩戴鬼币可以安魂辟邪,招财,还可以作入药,人若是中了蛊毒、巫降,鬼币可是驱除阴毒邪祟的难得良药。”

    “用阴间的钱币入药?”秦曜半信半疑,“你确定?”

    “鬼币代表阴德,对于那些阴邪害人之术自然能起到克制的妙用。这是草鬼老太亲身实践的结论,她可是以鬼币入药方,治好了楼下肠粉店女老板的大病,救了她的命。”

    “还有这等渊源。”秦曜明白了,难怪肠粉店的老板芳姨对自己如此热情,吃饭还免单,原来二姑奶是她的救命恩人。

    “老夫自然不会与你儿戏,那一次,你姑奶冒了不小的凶险,尝试着从鬼市偷偷带了一些鬼币回来。她说这东西在阴间用处极大,值得好好研究。你姑奶还从鬼市弄来一张药方,那方子就在书房里,你回头儿可以找找。

    “只不过从鬼市带回来的鬼币只用上了三枚,一枚救了芳姨,一枚提前给老夫炼制了当前这具替身,其余的十几枚全都毁了。”

44. 鬼币毁了

    “什么?鬼币毁了?”

    “是的,离开鬼市的扶南通宝在短时间内……”乌鸦酝酿了一下,“莫名其妙的集体腐烂。”

    “集体腐烂?”秦曜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对,就是腐烂!老夫亲眼所见,过程就像是一颗水果,先是表皮上出现霉斑病变,然后发霉变质的地方不断扩大,长出了菌丝,最后整个钱币像腐朽的木头一样,轻轻触碰就碎成了渣渣。整个过程之迅速,快得让人无法应对。”

    “那些病菌不属于阳间,你姑奶担心病菌扩散,万般无奈只好倒上尸油一把火将这些腐烂的鬼币烧了个干净。”

    就鬼币集体“腐烂”的现象,秦曜提出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很多密封了千年的古墓,一旦开启,与外界氧气产生接触,内部平衡被打破,陪葬品会被快速氧化,造成不可逆转的损伤。

    用这种理论来解释鬼币“集体腐烂”现象似乎说得过去,乌鸦一定程度上也表示认可。

    可另一个无法解释的问题出现了,为什么秦曜得来的扶南鬼币,没有“腐烂”的迹象?

    哪怕他用水洗,用酒精湿巾擦拭,目前来看依然保存完好。

    乌鸦所能想到的就是——这一切跟秦曜体内的黑死流沙有关。

    秦曜是黑死流沙的唯一继承人,这一观点对错与否,需要他日后自己探寻。

    “乌鸦哥,你刚才说我姑奶从鬼市带回来的扶南通宝一共使用了3枚,楼下芳姨用了1枚,你用了1枚,还有1枚用在了哪里?”

    “呃……老夫说用了3枚吗?

    “是啊,就是你说的。”

    “可能是……老夫口误,多说了一枚。”

    乌鸦目光闪烁,秦曜百分之百断定老家贼在撒谎,可是眼下又撬不开它的鸟儿嘴。

    这破鸟儿心里绝逼有鬼,秦老板只能在心里吐槽。

    “我有一个考虑,把鬼币制成佛牌。乌鸦哥,对此你怎么看?”

    “鬼币广聚阴德,饱含阴灵纯真之气,是制作阴牌的绝佳材料。老夫不妨实话告诉你,你姑奶当初也有过这种考虑,可惜的是手上的鬼币一夕之间毁于一旦,制作佛牌的计划也只能搁浅。你若有兴趣倒是不妨尝试一下。”

    末了又补充一句:“价格……可不要定低了。”

    总的来说,这场交谈秦曜收获颇多,双方都打开了话匣,不知不觉间,话题转移到乌鸦身上。

    这只自称修行了三百年的老夫子,资历背景让90后的新老板倍感兴趣。

    乌鸦讲究排面,喜欢摆谱儿,聊起自身侃侃而谈,把自己的身世经历讲得神乎其神。

    六十年前,大皇宫玉佛寺的一个小沙弥淘气,从树上的鸟巢中偷偷取走了一枚鸦卵,将其埋在了佛前的香炉里。

    一天,佛门大典仪式上,群僧众目睽睽之下,乌鸦破壳而出。受过佛前香火洗礼的雏鸟闻得黄钟大吕,高妙之音,从此灵识顿开,结下慧根。

    此后,跟随寺中一位来自华夏的高僧修行三十载,灵禽得道口吐人言。

    据乌鸦描述,在禽兽界,短短三十年间便能达到它这种段位高度的,不是不多,而是只有它一个。

    讲到自己的光荣历史,乌鸦口若悬河,声音里带着无上荣耀,洋洋洒洒一通长篇大论。

    秦曜总结了一下,基本都是在吹NB,中心思想无非就是炫耀自己天赋异禀,受神佛庇佑。

    大约十年前,高僧圆寂,乌鸦机缘巧合结识了草鬼婆,应邀加入骨佛堂,做了智囊,立下功劳无数。

    可惜,天妒英禽,不久前的那次甲子渡劫失败,乌鸦肉身尽毁。

    乌鸦和草鬼老太有言在先,及时启动预案,把乌鸦溃散的灵魂封印在一只同类标本之中,直到草鬼老太去世,秦曜接手骨佛堂,用自己的血液激活了黑死流沙,乌鸦才有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乌鸦说得口干舌燥,品茶的工夫,秦曜不痛不痒地问了一句:

    “某些员工初次见面时跟我吹牛,自称修行了三百年,乌鸦哥还记得吗?”

    乌鸦呛了一口,抬起头来,眼珠转得飞快,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

    “老板,咱们可以聊些轻松的话题。”乌鸦强行转移尴尬。

    秦曜无声的笑笑,“那咱们趁着天还没黑,聊聊鬼。”

    乌鸦点头,“好的。”

    “自从黑死流沙融入我体内之后,每当我集中意念,就会看见平常看不见的东西。”

    “那是因为黑死流沙作用于你的眉心轮处,打开了你的天眼。”

    “可即便如此,有些时候眼前的鬼还是能在我眼前突然消失,不知去向。”

    “当然。佛法讲,法尔如是。道教讲,道法自然。万物不离其中,鬼也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幻化隐身之术只是其一。”

    “由其是那些执念深重的厉鬼和日久年深的老鬼、还有一些生前死后修行旁门左道,或者有幽冥法器傍身的孤魂野鬼,它们手段高超,可以幻化元神形态,操控活人的意识,在泰国驱鬼行业内,他们统称叫‘不好惹’。”

    “在泰国,有很多术士巫师手段不济,却自视甚高,替人驱鬼时阴沟里翻成船,被鬼搞得服服帖帖。”

    “当然,鬼也有高低之分,水平最不济的是那些肉身死亡不久,初生天地之间懵懵懂懂的亡灵,也就是新鬼。”

    “此时他们魂魄虚弱,生前也毫无修为,就像蜕壳之后翅膀没有变硬的蝉,是巫师术士们最中意的那种鬼,收拾他们像拍死苍蝇蚊子那样简单,很容易从雇主手中拿到钱。可等他们一旦成了气候,再想收拾就看个人修为手段了。”

    “乌鸦哥,刚才你说鬼身上有法器,法器如何而来?”

    “这又回到鬼市的话题上,鬼物的傍身法器基本上都源自于鬼市。很多法器都是文物、宝贝,要是能带回来,可以换大把的钞票!”

    乌鸦眯着老眼,说得神神秘秘。

    “扶南鬼市……鬼币是鬼市流通的货币,也就是说,有了鬼币,就可以在鬼市购买法器。”

    乌鸦的话勾起了秦曜的兴趣,甚至萌生了去鬼市逛街的念头。

    心里的想法不知不觉间写在了脸上。

    乌鸦眼皮连跳了两下,看穿了秦曜的心思,当即斩断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年轻人想法不要太多,你姑奶说过,对生魂来讲,鬼市处处皆是危机。她就是经历了一趟鬼市之行,回来之后不久便与世长辞。”

    “你现在什么本事都还没学,不要异想天开!踏踏实实卖你的佛牌,靠手艺赚钱!”

45. 仙羊劫

    “我有黑死流沙傍身,去鬼市逛逛问题应该不大吧?”

    “那一点点黑死流沙算得了什么?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你有金乌伴驾吗?你能舞动两袖黑蛇,百鬼通杀吗?”

    秦曜双眼骤然一亮,眉梢一挑,“金乌伴驾,两袖黑蛇,百鬼通杀?仔细说说。”

    在秦曜的一再追问下,乌鸦无奈道:

    “老夫也只是在那羊皮古卷上看到的,地官王豢养了一只和老夫一样霸气的大日金乌……老夫是认真的,不许笑。”

    “好啦好啦……你继续。”

    “黑死流沙在地官王两手间化形两条乌黑大蛇,统管扶南九幽,降伏无数鬼物阴魂。老夫也只是猜测,随口一说,警告你不要当真啊!那张羊皮在哪里你不要问老夫,老夫也冇知。”

    秦曜盯着手中的茶杯悠悠出神,下意识地摸挲着下巴。显然,刚才的告诫他根本没听进去。

    乌鸦为之气结,爪子用力敲着床头的小桌沿。

    “你不要拿老夫的话当耳旁风!”

    秦曜:“好好好……我记住了。”语气不情不愿。

    乌鸦像是真的急了,叹了口气:“你姑奶当初还担心你胆小,害怕你会撂挑子回国。老夫看你不是胆小,万一让你学会了离魂出窍,能够行地府,渡阴江,怕是胆子大得想把鬼市捅个窟窿!作死啊靓仔!”

    秦曜笑了,笑得春风无害,“乌鸦哥,原来你这么担心我啊?”

    “老夫担心你作死,一不小心走在我的前面!在老夫渡劫之前挂掉!kaozaimaiyi(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我现在不是还没学会灵魂出窍呢嘛,你的担心来得太早了。”

    秦曜嘴上打着哈哈,不去跟乌鸦争辩,端正坐姿,收敛了表情。

    其实秦曜心里一直都很清醒,他在揣摩。

    乌鸦今天向他透露了很多关键的信息,尤其是说到鬼市中的宝贝带回来可以换钱的时候,那微妙的眼神,还有那带着蛊惑的声音,简直就在诱导年轻人犯罪。

    秦曜察言观色,干脆配合它的说法表演了刚才那一出,目的就是想试探一下乌鸦的老底。

    结果老家贼表现得十分激动,炸着毛,大呼小叫的样子,刚才训斥自己时口水都快喷出来了。

    乌鸦会不会口是心非,想利用年轻人的叛逆心理来达成某些目的,这一点难以定论。

    它的真心会有几成?这个也很难把握。

    如果是真的,倒是令人感动。

    如果是假的,那这鸟儿也太能演了……

    秦曜想了很多。

    不是他疑心重,而是这个社会太复杂,秦曜不想做别人手中的棋子。

    秦曜清楚自己的水平,短时间内,他是断然不会去打鬼市的主意。

    除非有一天自己真的长了本事,亟待破解鬼市之谜,否则绝不跟鬼市沾边儿。

    秦曜在心里给自己设了道防线,立了个flag。

    不解的问题还有很多,秦曜取出姑奶留下的日记本。

    前面记载的那些佛牌制作要领目前尚不需要研究,他好奇的是日记后半部分记载的占星预言。

    草鬼老太临终前曾数次占星得出预言,秦曜想知道那些让人似懂非懂的结论到底预示着什么。

    “乌鸦哥,辛丑年五月初二的晚上,我姑奶进行了一次占星。我查了万年历,那一天刚好是2021年6月11日夜,就在我姑奶离世前不久。我觉得她老人家抱病坚持占星预测,一定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乌鸦点头,“那是自然,不过在那之前不久,老夫已经渡劫失败,灵魂还处于封印之中。”

    秦曜期待的心情一下子掉线了,“那您挂得也太不是时候了。”

    “讲咩!你个扑街仔!”乌鸦抗议地拍打了两下翅膀,“以老夫的智慧,还怕不能为你答疑解惑?”

    “你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我姑奶五月初二那次占星得出的结论是【辛丑鬼门一线开~入堂寅虎莫徘徊】,请问这两句怎么解释?”

    “简单。”

    乌鸦喝了口茶,还故意仰着脖子在喉咙里咕噜了几下。

    “辛丑二字你可知道?”乌鸦反问秦曜。

    “2021是辛丑年。”秦曜回答。

    “唔错,草鬼老太鬼市之行归来,说过一件事,扶南鬼市出了不小的问题,鬼市门开,魑魅魍魉入红尘,人间难得消停。”

    秦曜似有所悟,缓缓点头,“那么,后面一句说的是我吗?我是1998年出生,那一年是虎年,寅虎指的是我。对此,你怎么看?”

    “靓仔,你很有悟性。”乌鸦满意地点点头。

    “你姑奶评价你的话,老夫都还记得。那一天是晚上,因为继承人的话题而聊起了你。”

    “你姑奶说,秦曜这孩子秉性绵柔,命格纯阴带煞,生肖属虎,却不是山中虎,也不是林中虎,而是一头破土而出的墓中虎。”

    “当时,你姑奶焚了一炉香,对着窗外夜空说了这样一句话——驿马脱缰日•墓虎饮黄泉。”

    “秦家子曜命犯一个“邪”字,二十三岁有一场大劫,从此脱胎换骨,浴火重生,变得性格坚毅,不允许自己的人生默默无闻,波澜不惊,且让你我拭目以待。”

    “靓仔,你姑奶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能挑起骨佛堂的大梁,当然,老夫也可以跟着沾光。”

    “行,你也尽职尽责,我会让你沾光的。”

    秦曜半开玩笑地打了个哈哈,日记翻到下一页。“【起死金乌谁赴命~脱胎乳虎破仙羊】这两句如何解释?”

    “起死金乌说的是老夫,乌鸦在古代可是祥鸟,上古传说太阳的儿子就是三足金乌。是说我起死回生之后替她把把关,考验你的智慧和胆识,做你的人生导师。”

    乌鸦的解释和秦曜的推测九八不离十。

    乌鸦接着说:“后一句,脱胎乳虎说的是浴火重生的你,对于黑死流沙,草鬼老太和老夫都驾驭不了,草鬼老太算出你是那个天选之子,继承黑死流沙的合适人选。”

    “至于‘破仙羊’三个字……你姑奶和与老夫在世时,商讨人选那晚曾经有说,你南洋之行将遇【仙羊劫】,但何为仙羊劫,老太太没有明说,老夫自然也不会多问,继续。”

    秦曜在网上查过一些关于三元九运的帖子,了解过丙午丁未·赤马红羊的历史典故由来,听说过六十年一遇的红羊劫,可是仙羊劫代表什么,秦曜一时揣摩不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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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承了唐人街骨楼介绍:
穿越继承海外遗产,秦曜同学漂洋过海,在曼谷唐人街当起了佛牌店老板。
本以为上天待自己不薄,殊不知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注了价格。
《羊皮日记》中神秘的占星预言在一一应验:
南洋“诡”事迷雾重重,桩桩件件肉跳心惊……
许多年后,秦曜回首往事,在《羊皮日记》中写下这样一句话——心有猛鬼,细嗅蔷薇。我继承了唐人街骨楼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继承了唐人街骨楼,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继承了唐人街骨楼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